雷火 -【異域妖法帖】(全書完)

第一百章皇族血裔

    接下來的幾天里，魔族的元老會幾乎陷入了無休止的爭吵中，為的就是如何安置胡季的問題。

    保守派堅決要求，給予胡季目前所有皇室血裔中最大的封地，但同時要剝奪胡季在尤諾班的領地。

    激進派則不但要求保留胡季在尤諾班的領地，而且還要將位面之門下的奧克蘭作為新拓領地封予胡季。

    雙方為此激烈爭執，甚至一群男人、女人還上演了武斗的好戲，元老院被砸得亂七八糟。局面亂起來，最後的決定就無法做出，而無法做出最後的決定，事情必然要拖下去，這恰恰符合了保守派的利益。

    胡季從洛薩那兒聽到這個消息後，也只有苦笑。

    不過，他還沒有摸清楚魔族的弱點，因此也不急于出現結果。而且，那位沃爾長老對于他和他的知識相當感興趣，每天都派人請他去參與試驗。

    而胡季自己對于沃爾的煉金室中，各種與地球上修真陣法有關的符圖陣也很感興趣，因此除了必要的會面外，大多數時間都放在了那兒。

    這種興趣，也讓某些仍然懷疑著他的魔族貴族放松了警惕。

    「這種圖陣關系到我們皇室血裔的秘密，除了皇室血裔外，即使是高階神族，也無法接觸到它的核心內容。」

    在風暴堡壘之中，最靠核心的部位是一間間巨大的煉金室，里面設備之先進、品種之繁多，即使是在尼斯領有幾個煉金室的胡季，看了也口水橫溢。

    他能感覺到這些東西蘊含的力量，有些力量與尤諾班的元素之力很接近，但更多的則是在魔界中無處不在的暗黑源力。

    「你的名字已經被記入了族譜，祖先已經承認了你的血統。雖然我們現在還無法找到你的親生父母，但你作為皇室血裔傳承者的身分，是已經確定了的。所以，我把你帶到這里來，一是讓你熟悉一下我們這個血脈的情況，二是來傳授你只有皇室血裔才能使用的秘文。」

    沃爾將胡季領進了最里面的房間，暗黑源力發出的紫色光芒，讓這房間變得朦朦朧朧的。如果不是胡季視力好的話，他幾乎什麼都看不清。

    一進這間屋子，胡季就被滿牆的符文驚呆了。這些古拙的文字，不知道是被什麼方法刻在牆壁上，一閃一閃放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這些就是秘文，含有魔力的文字，你要學的就是這些。」對于胡季表現出的震驚，沃爾很滿意。

    事實上，在他懂事之後被帶到這兒來學秘文時，他也同樣震驚無比。

    這些秘文，與魔族使用的文字幾乎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反而倒像有自己獨立的文字系統。

    但是沃爾並不知道，胡季震驚的原因不在于此，而是因為這些文字他全部認識！

    這些文字，不過是仙家的符，有一些，甚至就是非常清楚的漢字！

    「靠……果然……果然！」

    這完全證實了胡季的猜想，所謂的魔族皇室血裔，其實是遠古時期來自地球東方世界的某個仙人的後代。

    這個猜想被證實，也可以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血液為什麼可以催動那個檢測用的魔法陣。

    盡管那位仙人肯定不是他這具身軀的祖先，但是，同為東方血統，血液上的親緣關系非常接近，至少比起魔界里傳承了數萬年、混雜了其余的血統，要接近得多。

    他猛然想起尤諾班的創造者斯達特，那位據說創造了智慧生物的遠古主神。從自己發現的那些遺跡來看，他也是一位來自地球的仙人。

    這位仙人與魔族皇室血裔的始祖，又有什麼關系？

    還有，尤諾班的傳聞中，魔族是被神棄之民，也就是魚人召喚到尤諾班世界來的。但是，隨著對魔族的了解，胡季漸漸懷疑起這個傳說來。

    如果這個傳說是真的，那麼魚人為什麼要召喚魔族？

    如果這個傳說是假的，魔族又是如何制造出位面之門，穿越到尤諾班去的？

    胡季心中滿是雜亂的想法，讓他一時間沒有了頭緒，甚至沒有聽清沃爾長老說了些什麼。

    他發現，每當自己找到了一個問題的答案，接下來就會產生更多的新問題。自從來到尤諾班之後，自己似乎就完全在解題了。

    「胡季，請注意聽我說！」

    他的分心沒有讓沃爾產生多少反感，畢竟剛接觸到這種東西，換了誰都會神思恍惚會兒。

    沃爾長老只是加重了聲音，用更嚴厲的口氣對胡季說道︰「現在注意跟著我，你要在最短時間內學會使用這些秘文！」

    這對于胡季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這些所謂秘文的發音，與他在地球上所學的相差無幾，如果說有的話，那麼就是這些文字完全是按照古音發的。

    胡季曾經研究過一段時間的古代詩詞，由于時代不同，古代詩詞的音韻發聲都與現代不太一樣，現代人能參考的只有一部《平水韻》而已。但對于胡季這樣活了一千多年的狐仙而言，這不是問題，這些他都接觸過。

    如果這些發音仍然是純正的話，他甚至可以大致推測出，那位傳承下魔族皇室血裔的先行者來自的時間。他應該是唐朝中期穿越來到魔界的，因為這些秘文的發音，與唐朝中期終南山一帶的發音極為相似。

    那個時候，胡季還只是一個剛開始修煉的小狐精而已。

    「才一千多年？魔族可是有了幾萬年的歷史，地球上的一千多年，在這兒就是幾萬年？」

    這個念頭忽然浮了起來，但立刻被胡季排開了。

    這與地球根本不是一個位面，地球上的時間概念在這里顯然是沒有意義的。而且，穿越時空，除了穿越空間外，也包括穿越時間在內，那位先行者沒準就多穿越了幾萬年呢！

    還有在尤諾班的那位創造者斯達特也是，他甚至有可能穿越了十幾萬年。

    因為學的輕松，所以教的自然也就容易，在沃爾一連串的「天才」稱贊中，胡季完成了這一上午的課程。

    下午他再來聽課時，發現沃爾手下除了他外還多了一位學生，就是那位有一面之緣的菲萊茵公主。

    這位公主，應該是胡季來到魔界後接觸過的人中，最深不可測的一位了。

    不像那些年輕氣盛的魔族貴族，那些家伙明顯肌肉多過腦子；也不像眼前的沃爾長老，這老年魔族對于學問的愛好，讓他無法分心其他。

    智慧、冷靜、含蓄，菲萊茵公主幾乎擁有地球上大家閨秀的一切美德，再加上她那冷冽清澈的眼神，讓胡季總覺得在她面前難以保守秘密。

    「聽沃爾長老說你學起秘文來非常快，我真很羨慕你。」

    發現了胡季略帶疑惑的眼神後，菲萊茵微笑著解釋道︰「我開始學的時候，每一個秘文符號，我都要花上小半天的時間才能掌握呢！」

    「哦……啊，哈哈，可能是我對這些秘文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吧！」胡季笑了一笑。

    他並不相信菲萊茵也是來上課的，但是，在沃爾的整個教學過程中，菲萊茵始終專心致志地聽講，沒有再和他多說一句話，甚至沒有多關注他一眼。

    這讓胡季又有些懷疑自己的猜測了。

    這位公主殿下難道說不是為了自己而來？

    這堂課結束得比較早，看來沃爾也明白，菲萊茵來這里是有事要對胡季說，因此特意提前結束了教學。

    「沃爾長老，有關胡季伯爵領地的爭論還沒有結束，但那是元老院的事情，我們皇室血裔有我們的責任。」

    出乎胡季意料，在結束之後菲萊茵首先沒有對他說話，而是對沃爾長老說道︰「我希望您能出面，今晚召集家族所有在首都的成員，為我們中的新鮮血液開一個見面會。」

    沃爾愣了一下，似乎現在才想起來，在身分確認之後，胡季卻仍然沒有正式與皇室血裔的整個家族會面。

    胡季卻分明從他眼中看過一絲狡猾，這讓胡季警惕起來。人老成精，這個看起來醉心于自己研究的老人，並不像表面掩飾的那樣簡單。

    「你不說我真忘記了，你父親不在嗎？」沃爾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句︰「他是族長，比我更適合啊？」

    「父親去洛杉磯鼓舞士氣了，據說在尤諾班剛結束一場大戰。」

    菲萊茵看了胡季一眼，然後說道︰「他是今天早上走的，臨行前交代我，將這件事情轉托給您。」

    菲萊茵的父親名叫泰格爾，是現在的皇族血裔族長，也就是普通魔族認可的魔族皇帝。但是，魔族皇帝這一頭餃很大程度上是一個虛職，並沒有多大的實際權力，管理和負責皇族血裔的事務，才是他的主要責任。

    因此，在出現一個新的皇族血裔成員這麼重要的時刻，泰格爾卻去做與他實際責任沒有大多關系的鼓舞士氣，背後隱藏著的不滿，可想而知。

    這讓沃爾有些尷尬。

    按照身分而言，族長不在，他確實應肩負起代理族務的事情，可是這個代理工作，並不是他願意的。這必然要將他的一部分精力，從自己的研究之中轉移到俗務中來。

    「好吧好吧，我會的……你該早些告訴我，我好做點準備。」半是抱怨、半是無奈，沃爾不得不承下這個活兒。

    「其實沒什麼，現在全部皇族血裔加起來也不到三十個人，而留在風暴堡壘的，還不到二十個。」菲萊茵溫婉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哄著撒嬌的小孩。

    「沃爾長老，你要體諒父親的苦衷。」

    「我明白，唉，我明白！」沃爾微微嘆了口氣。

    這還是胡季第一次見到這位皇室血裔的長老，露出愁苦的表情。看來，皇室血裔輝煌的身分之下，還隱藏著別人看不見的悲哀。

    在沃爾離開之後，屋子里就只剩下胡季與菲萊茵，兩人靜靜相對，半晌都沒有說話。

    「你覺得我們是在比耐性嗎？」終于還是菲萊茵忍不住先發言。

    胡季笑著聳了聳肩︰「我知道你有話要對我說，所以在等著呢！」

    「我父親並不是有意怠慢你，他擔當族長的職務已經長達五十年，因此他最了解這個職務背後的痛苦，他不願意我也承擔這個痛苦。你的出現，讓我可以解脫出來，所以他對你非常感激。」菲萊茵沉吟了一下，終于說道。

    對此胡季並沒有任何回應，淡紫色的光芒中，他的眼楮異常明亮。

    「所以，他必須趕往洛杉磯，必須去鼓舞士氣。他需要為你今後打好基礎，這也算是對你的一點小小回報。」菲萊茵嘆了口氣說道。

    「我不太明白……」胡季的雙眉輕輕佻了一下。

    「今晚的家族酒會上你會明白的，皇族血裔……已經到了最後時刻了，父親希望能為你多做些事情。」

    菲萊茵突然臉上微紅了一下，有些話她沒有說出來。

    晚上的皇族血裔酒會，遠沒有那天洛薩家開的那麼隆重。沃爾在風暴堡壘外的莊園，也沒有洛薩家的龐大，而且在胡季這樣的內行人眼中，這個莊園明顯經營不善。

    想想沃爾的主要精力都在研究上，這也可以理解。

    參與酒會的只有十七個人，而且十七人都是輕車簡從。倒是胡季帶來的隨從多得不像話，這讓胡季多少有些尷尬。

    不過，十七個同樣黑眼黑發的人聚在一起，還是讓胡季很快忘掉了尷尬，這種場面讓他恍惚中彷佛又回到了地球。

    皇族血裔的酒會禮儀比起那天就要繁瑣一些了，敬天、敬地、敬祖先、請族譜、敘輩分，諸如此類的活動一項接著一項，這讓胡季非常親切。

    終于完成了全部禮儀之後，酒會進入了「吃」的這一項。

    那天在洛薩的酒會上，胡季已嘗夠了魔界的所謂「美食」，因此這一次他堅持要使用自己從尤諾班帶來的食材與飲料。沃爾對此當然是巴不得。

    在胡季的納迦侍女辛勞下，一盤盤美味佳肴流水般上了桌子，吃得老皇族血裔胡須上都油亮油亮的。

    這也是一個宣傳自己尼斯領的好機會，胡季少不得在宴席上高談闊論，將尤諾班的一些物產，特別是尼斯領的一些特產吹噓一番。

    盡管如此，他還是覺得，這樣一個酒會實在是太冷清了。

    「看到了吧，十七個人，就是目前皇族血裔在風暴堡壘的全部成員。

    如果把散居各地的成員全部聚集，我們也只有二十九個。」在宴會也告一段落之後，其余人很有默契地將胡季交給了菲萊茵，菲萊茵悄悄地對胡季如此說道。

    她的嘴中有種莓酒的芬芳味兒，剛才的菜席上，她喜歡上了這種尼斯的低酒精飲料。

    「為什麼會這樣？」對此胡季也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說，皇族血裔的超然地位，應該使之成為一個人口繁盛的特殊群體才對。

    「不知道，我們知道的是，如果這種狀況再不逆轉，皇族血裔有可能會滅絕……這也是為什麼元老會中，激進派強烈要求侵入尤諾班的重要原因。

    「畢竟，如果皇族血裔滅絕了的話，那麼就沒有力量約束暗黑之日了。那個時候，神界的所有一切都將被腐蝕掉……什麼都不會剩下！」

    「什麼？」這個信息讓胡季臉色大變。

    他突然想起在奧蘭多時聽到的，那些魔族貴族所說的末日。

    「暗黑之日啊！我們身分的保證，我們力量的源泉，我們的母親，也是我們的末日……」

    菲萊茵明顯有些微醉，說起話來有如吟唱。雖然她的眼楮還是很明亮的，但不再像白天與胡季相對時那樣冷咧。

    胡季並不認為菲萊茵是真的喝醉了，莓酒的酒精含量並不高，而這位公主殿下的精明，似乎也不是在這種時候糊塗的人。

    因此，她只不過是在裝醉，藉著這個機會，將一些正式場合、正式談話中不能說的東西，透露出來。

    看來，魔族中地位超然的皇族血裔，遠沒有看上去的那麼風光。

    「菲萊茵，按照族譜，我似乎應叫你一聲姐姐。」

    想到這里，胡季也放低了聲音，抿了一口莓酒之後，他思考了會兒。

    「那麼菲萊茵姐姐，你覺得尤諾班怎麼樣？」

    「那是好地方，但是，胡季兄弟，我不認為那兒適合我們皇族血裔……

    甚至，那兒有可能給我們帶來災難。」

    菲萊茵目光迷離了起來。

    「在這兒，我們的血脈可以保證我們的地位，到了尤諾班，沒有了暗黑之日需要約束，我們還憑什麼來保護自己？五色徽章如此強勢，任何一個家族都可以輕易將我們全部消滅！」

    這話已經說得很直接了，胡季沉默了會兒，不知道如何接口。

    從現在他搜集到的消息來看，暗黑之力為魔界的一切生物提供暗黑源力，但是它的巨大腐蝕性又對魔界造成極大的破壞。而且暗黑之日正在不斷膨脹，這種膨脹的速度越來越快，已經嚴重威脅到魔界的安全。

    或許，這也是魔族激進派數萬年來都想侵入尤諾班世界的根本原因。

    從菲萊茵口中聽到的東西，胡季隱約猜到，大概皇族血裔有辦法在一定程度上，約束暗黑之日，這也是皇族血裔在魔族中擁有如此崇高地位的根本原因。

    但是，如果進入了尤諾班，沒有了暗黑之日需要約束，皇族血裔的地位就會變得很不穩固。畢竟在唯力為尊的魔族家族眼中，一個只有三十個成員不到、卻又有崇高地位的小型家族，除了被吞並被消滅外，沒有其他選擇。

    看來皇族血裔對于入侵尤諾班是持反對態度，在無法阻攔的情況下，他們不得不做出補救措施。這也是族長放下風暴堡壘的事情，而趕往洛杉磯的主要原因。

    胡季如此猜想。

    這是一個好消息，雖然激進派明顯在魔族真正掌握大權的元老會中佔了優勢，但如果能讓保守派和皇族血裔從背後牽制他們，至少可以緩解一些尤諾班世界人類國家的壓力。

    想到了尤諾班世界，胡季就想到了自己的領地，想到了自己的部屬，想到了月光。

    「不知道月光現在正在做什麼……那麼多繁瑣事務，她肯定很辛苦，還要為我擔心……」

    就像胡季想的那樣，現在月光正被相思與繁瑣的雜務所纏繞，這種混雜在一起的感覺，像一張網，將她緊緊纏住，讓她煩躁不安。

    她只有在更忙碌中去忘記這些煩躁，特別是忘記對胡季的擔憂。

    胡季潛入魔界，月光本來就很反對，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反對沒有用，所以只能化反對為支持。

    「我希望你下次給我的，不再是這些損失與耗費，而是工程的進度！」

    此刻，她正對著卡耐基怒吼。

    「我要的是進度！在北關要塞與翠羽要塞，還要再各建五十個弩塔！

    在東南海岸，我們必需建三層防御陣地！當老板回到尼斯的時候，我希望我們已經全副武裝，隨時能夠進行決戰！」

    卡耐基雖然被她罵得連脖子都縮了起來，但是心中卻沒有多少怨恨，他明白月光為什麼會如此煩躁。

    「我們會的，這些損失主要集中在翠羽森林要塞。必須要說，精靈對于土石建築非常外行，他們又非常固執，因此我希望你能夠說服他們，允許我們開拓運送土石到關鍵地點的道路，允許我們……」

    月光打斷了卡耐基的話︰「你去做，怎麼樣方便就怎麼樣完成，精靈的交涉交給我！」

    卡耐基前腳離開，月光又召來了娜塔莎。

    「娜塔莎姐姐，你替我去一趟翠羽森林，告訴我那個頑固的哥哥，無條件配合卡耐基與矮人工程師的安排！無論他們是要砍伐樹木，還是要采掘石料。

    「現在不是在和他們談條件，而是命令！這是我，精靈王冠「光明與黑暗之王座」的擁有者的命令，也是尼斯領主代理人的命令！」

    說完強硬的話後，月光稍停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略微有些猶豫。

    這樣強硬的話語，即使是胡季在的時候，也沒有對精靈一族說過。這次由她說出來，無疑會將她所有的族人都得罪了。

    她表情有些傷感，但很快又振作起來︰「這是戰時，一切為戰爭服務，我有這種預感……雖然我們現在暫時安全，但是，戰爭很快就會降臨！」

    「是的，我立刻就去……說起來，約翰遜老師和艾迪森那個白癡，最近發明的短距離傳送器真是好東西哦！使用這個，再加上適當的魔法，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翠羽森林。

    「可惜這東西要消耗的能量太大，傳送距離也有限，否則的話就托人給老板帶個過去，呵呵……」

    本來是為了說兩句閑話讓月光分心的，但是娜塔莎發現自己不小心把話題又拉到了胡季身上，而月光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她不由得吐了下舌頭，尷尬地笑了笑，然後飛快地離開了屋子。

    「不過，老板不在的這段時間里，月光成長得真快，她現在已經是一個合格的老板娘了……哈哈！」在心中這樣嘀咕著，她匆匆趕往尼斯魔法學院。

    大概是感受到了迫切性，最近尼斯人的活動力被完全激發出來。

    比如說約翰遜與艾迪森，他們完成了此前一直只在設想中的短距離魔法傳送器。這一方面是他們努力的結果，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參考了在百慕大的古代遺跡。

    短距離魔法傳送器的發明，不僅對尼斯領，對于整個尤諾班而言都有著非常重大的意義。

    此前尤諾班的最快旅行方式是浮空飛艇，不但價格昂貴，而且速度仍然不算快︰短距離魔法傳送器則在速度上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至少對于尼斯領而言是如此。

    這可以讓身居尼斯城的領主，更輕松地控制自己的領地，也可以在戰時傳遞緊急情報。

    當然這也有缺限。

    首先是人員的限制，只有擁有魔力的人，才有可能激發傳送陣，將自己傳送到目的地去。

    然後是物資限制，傳送者能攜帶的物資有限，當然這一點對于擁有秘境飾品的尼斯領高層而言，不算什麼問題。

    第三是能量消耗，維持這樣的傳送器工作，需要消耗大量的魔獸晶石。在試驗中，將一個人從尼斯城傳到翠羽森林，就要消耗掉一塊高階魔獸的魔法晶石，這樣大的消耗量，即使尼斯領控制了火焰之源與澎湃之源這兩大高階魔獸狩獵場，也大感吃不消。

    因此，想借這個傳送器來大規模運送兵力，暫時還是不現實的。

    娜塔莎離開後，月光接下來見的是皮蓬。

    卡耐基的精力主要集中在防務建設上，原本他負責的一些日常事務，不得不由皮蓬來分擔。因此，皮蓬也忙得人都變瘦了，這讓這位獨目精靈更顯得陰森。

    「他們都很老實，不過我可以肯定其中混雜著國王派來的奸細。雖然老板與他們達成了協議，但是，我們不能指望人類的國王會講究誠信。」

    皮蓬向月光報告的，是一批穿過北關要塞的難民。這批來自與伊戈爾交界處的難民，是尼斯領向路易國王展示誠意而答應接收的，同時他們也將被用來補充尼斯領緊缺的勞力。

    「這些人都不能讓他們接觸到尼斯領的機密，無論他們多有本領，暫時都只能在建築工地上賣苦力。把他們交給卡耐基吧！

    「保證他們的食物與住處，不要在冬天里出現大規模凍餓而死的現象。至于勞累而死……似乎他們在奴役精靈的時候，有不少精靈也勞累而死吧！」

    聽到這些人的情況，月光的態度可以用冷酷來形容。

    她絕不是沒有同情心的人，但現在她只能把自己的同情心深深藏起。

    「是的，他們將被禁止進入矮人和精靈的領地，也不會讓他們接觸到我們的船隊。」對此皮蓬深表贊同。

    火焰之源與澎湃之源，特別是澎湃之源，那是尼斯領的戰略大後方，對此懷有貪婪之心者並不少見。

    「派精干的人監視住他們，但是不要太多干涉，免得激起民變。十萬人的民變，我們即使承受住了，損失也會巨大！」對于這些人，月光進一步補充了一句。

    「是的。」皮蓬點了點頭。

    看著同樣瘦削下來的月光，他聳了聳肩。

    「不過，你也要注意照顧好自己，如果老板回來看到你這個樣子，沒準會發飆的。」

    「我這個樣子……很憔悴嗎？」聽到這句話，月光先是一怔，接著恍然︰「我只是忙一些而已，不像老板，他可是……隨時有生命危險啊！」

    「我相信老板的智慧。你知道的，連巨龍都能說服的人。」皮蓬嘿嘿笑了一下，但笑容很快就收斂了︰「總之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我先去辦事了。」

    皮蓬離開之後，月光忍不住站了起來，來到鏡子之前。她對著鏡中自己的影像端詳，自己真的比前些日子瘦了。

    「報告！」

    她還沒有休息多久，突然間外頭傳來響亮的聲音，這是一個甦里南武士的聲音，胡季並沒有把他們全部帶走。

    「進來吧！」

    知道是出現了緊急情況，因此月光將自己的神思迅速從鏡中收回。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目光又變得堅定而冷酷。

    「庫克王國剛傳來消息，庫克與奧克斯聯軍，在中線同伊戈爾人打了一場大仗！」那個甦里南武士的目光中是掩飾不了的震驚。「庫克與奧克斯聯軍潰敗，遠征軍已經崩潰！」

    月光緊緊閉住眼，這是個意料之中的消息。

    隨著冬天的到來，派往貝爾帝國的庫克與奧克斯聯軍的日子越發的難過了。補給跟不上，退路被冰封。

    向東，是魔族的大軍，他們阻止了聯軍與貝爾帝國主力的會合；向西，是伊戈爾人的精銳部隊，這些被暗黑之力改造過的部隊迅速膨脹，伊戈爾人手中已經有一千多這樣的戰士；向北，是被冰層凍結的大海；向南，則是無法逾越的雷霆高原。

    為了退回庫克，前段時間聯軍做了最後的努力，他們用盡最後的力量攻向伊戈爾人，希望能夠擊穿伊戈爾人的防線，然後橫穿伊戈爾王國進入庫克。

    但稍微理智一點的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癡心妄想。

    一支缺少補給、士氣低落的部隊，想要穿過一個被動員起來的大國，結果只會是悲劇。

    現在，這場悲劇終于上演了。

    對尼斯領而言，當然是希望這場悲劇上演得越晚越好。胡季在離開之前就分析過，有著這二十萬大軍插在伊戈爾人與魔族之間，那麼伊戈爾人就無法與魔族會合，而魔族也就無法集中力量攻擊貝爾帝國的殘余主力。

    對于庫克王國與奧克斯王國而言，利用這段時間完成動員，再組織一支部隊去夾擊伊戈爾，將伊戈爾擊敗後，局勢就可以得到逆轉。

    但是，要想讓這樣龐大的一支軍隊，在幾乎沒有補給的情況下熬過一冬，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現在就只能希望，那些神只還有余力可以幫助他們的信徒一把了。」

    她想起當時胡季是一邊嘆息，一邊這樣說的。

    「庫克王國的求援使者很快就會到……」甦里南武士補充了一句。

    盡管不是尼斯領的高層，但他也知道自己帶來的絕對不算什麼好消息。

    「我知道了……」月光睜開了眼，揮手示意甦里南武士退下，然後皺著眉苦苦思索起來。

    對于這種局面，胡季既然想到了，當然也會留下應對之策。

    問題是，胡季預料中的崩潰，應該在最困難的一月左右，而不是現在。

    現在才十一月初，崩潰比胡季預料得更早。

    「看來是那些人類貴族的愚蠢，讓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面對這種情況，月光只有長嘆了。

第一百零一章血統試煉

    胡季對于尼斯的情況目前還知之甚少，他只聽說皇族血裔的族長去了奧克蘭，知道在尤諾班剛結束了一場大戰役，但對于這場戰役的詳情，他還一無所知。

    他也是故意壓制自己的關切，沒有去打聽有關這場戰役的情況，他知道自己在魔界並不像表面看到的那麼安全。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雙眼楮在盯著他。

    「我的兄弟，我們雖然地位崇高，但都一樣身不由己。」

    在將皇族血裔面臨的窘境向胡季解釋之後，菲萊茵用著一種醺醺然的口氣繼續說道︰「他們想利用我們，我們不得不被他們利用。」

    她說的「他們」指的就是控制了元老院的五色徽章大家族，對此胡季心知肚明。

    有些苦惱地嘆了口氣，胡季臉上的表情是非常復雜的，既有失望，又有不安。

    「那麼，我能做些什麼，菲萊茵姐姐？」

    「等待，等待別人安排我們的命運。」菲萊茵苦笑著說。

    「只有如此嗎？我可不想這樣！」胡季用力地搖著頭。

    「或許……或許你會有一個機會。看吧，看元老院怎麼樣決定。」菲萊茵在胡季搖頭的那一剎那，目光似乎有片刻的清醒。

    她當然不知道，自己的這片刻清醒，也被胡季的目光牢牢捕捉住。

    元老院的結果，終于在皇族血裔酒會的第三天出來，洛薩是帶著一肚子怒火來傳達的。

    「因為情況特殊，所以必需特殊對待？」

    聽到這個理由時，胡季啞然失笑了︰「怎麼了？」

    「那些頑固派說，你是幾萬年來最特殊的一個皇族血裔成員，因此不能簡單地按照習慣法來安排你。

    「現在你面臨著選擇，要嘛就是在神界被授予一塊十倍于尼斯領的領地，這將是神界最大的個人領地。要嘛就是選擇試煉之途，為神族立下特殊功勛。」

    洛薩眼中的憤怒，幾乎能凝聚成火。

    「那些該死的頑固派！他們在這次斗爭中獲勝了，我們都上當了！」

    「他們的目的，就是逼迫我去參加一次試煉？要完成這次試煉，一定非常危險？」作為事件的當事人，胡季比起洛薩要更為冷靜。

    洛薩點了點頭，將元老院的爭執詳細說給胡季聽。

    就像胡季想的那樣，元老院以寶馬家族為代表的保守派們，先是一口咬定要剝奪胡季對尼斯領的實際控制權，藉口是祖先沒有這樣的先例。在遇到激進派的激烈反對後，他們又假裝妥協，提出要胡季證明自己的實力、並為魔族立下大功，才能特例特辦。

    在這個過程中，也屬于激進派一方的保時捷家族態度曖昧，似乎因為薩爾與胡季反目的原因，他們對激進派的支持就不是那麼堅決，這使得洛薩所屬奧迪家族的努力失敗了。

    「這個試煉，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此胡季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對于這次試煉，他心中不但不畏懼，而且還暗暗歡喜。他隱約感覺得到，這次試練的內容，將與他來到魔界的最終目的有關。

    「找回風暴之心，風暴堡壘的主控制器。」

    洛薩接著憤怒地說道︰「該死的！幾萬年來我們派了數以百萬計的大軍都沒有實現的目的，他們竟然讓你去……那些激進派元老們難道也和頑固派一起瘋了嗎？」

    「風暴堡壘的主控制器？」這個消息讓胡季覺得震驚。

    難道說風暴堡壘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建築，而是像其他的浮空金字塔一樣的飛行堡壘？

    如果這是真的話，胡季很難想像，這麼大個的家伙如果出現在尤諾班，將會造成什麼樣的恐慌。就是將目前從時間裂縫中出來的所有巨龍聚集在一起，恐怕也無法擊落這座龐大的堡壘！

    「是的……這其中的危險……唉！」洛薩的懊惱可想而知。

    這個任務幾乎沒有完成的可能性，這也意味著，為了與胡季結好，奧迪家族先前的努力都將化為泡影。

    「你給我說說這事情，不要那麼急著絕望，或許我們有可能成功呢！」

    胡季微微一笑。

    「別忘了，我可是史上最特殊的皇族血裔。我的誕生，也許本來就是要做出些別人做不到的事情！」

    胡季的自信讓洛薩無可奈何，他現在能做的，只是在胡季還活著的時候，盡可能搾取他的價值了。

    「胡季伯爵，我們奧迪家族會為你的探險做萬全的補充的。最好的向導、最好的勇士，如果你還需要什麼，盡管向我們提起吧！」

    洛薩沒有直接談條件，以他對胡季的理解，這位新的皇族血裔對于利益的追求，有種常人難及的渴望，但是同時他又會兼顧到同伴。

    一句話，和他當合伙人不會吃虧。

    「謝謝，在探險之前，我要安排一下，我將派遣一個手下回到尼斯領，向神界運送一些急需的商品，除了供應皇族血裔部分由我來處理外，其他的就請洛薩幫忙了。所得利益，我們可以對半分配……

    「唔，我也對神界的一些物產很感興趣，比如說紫棘、螢粉、銹石。

    或許這些東西在尤諾班會有用處。」胡季一面思考，一面說道。

    這些東西在魔界的暗黑之日腐蝕下，都是沒有什麼價值的東西，但是，也正是暗黑之日的長期侵蝕，使得這些東西內部蘊含著尤諾班的材料沒有的力量。艾迪森對這些東西一定會感興趣，很有可能找到它們的用途。

    知道胡季這是在提條件，洛薩精神一振，聽到這些東西後反而啞然失笑。這些都是魔界里最普遍的東西，不過，既然胡季對這些東西感興趣，那麼只管為他準備好就是。

    想到用這些幾乎沒有價值的東西，可以從尤諾班換來那些珍貴而華美的布匹、絲綢還有瓷器，甚至可以弄到精良的武器，洛薩心中就是一陣狂喜。

    「那天在角斗場上，我看到你的衛士，那個高大的勇士，他的武器與盔甲非常棒。」想到那些精良的武器，洛薩心中癢癢的，也顧不上委婉，而是直截了當地提出了要求︰「胡季伯爵，不知道你能不能提供那樣的武器和盔甲給我們？」

    「這恐怕很困難，在尤諾班世界，那樣的武器盔甲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鑄造這些武器盔甲需要消耗大量的魔法金屬，而魔法金屬的產量在尤諾班極低。我不知道神界是否有大量的魔法金屬出產，如果有的話，我很願意讓我的工匠們為你的家族鑄造類似的武器與盔甲。」

    胡季不動聲色地婉拒了洛薩的要求。

    尼斯領從火焰之源獲得的魔法金屬雖然多，但也僅「夠用」而已。不要說在本質上他與魔族還處于敵對狀態，就算是庫克王國與奧克斯王國那樣的所謂盟友，他都要盡量控制輸出的魔法金屬數量。

    對于魔法金屬的珍稀，洛薩也是知道的，因此他只是失望地哦了一聲，倒沒有懷疑其他。

    胡季想了一下，因為暗黑之日的蝕腐，魔界的金屬制品質量大多都不怎麼樣，哪怕是尤諾班幾大國家的制式武器裝備，在這兒已經算是精品。

    提供一些這樣的裝備，倒是沒有問題的。

    而且，在進入魔界和魔界打交道，特別是和皇族打交道以來，胡季發現，魔族並不都是魔鬼，他們說穿了只不過是另一種高級智慧生物，入侵尤諾班也不過是為了更好的生活。

    他們的侵略固然是罪孽，但為此將他們滅族就未免太過了。

    因此，如果能夠通過某些手段，讓他們既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又無需與尤諾班其余種族你死我活地廝殺，讓時間沖淡血跡，就像精靈與納迦之間一樣，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要做到這一點，需要的是某種程度的平衡。

    只有達到了力量上的平衡，唯力是尊的魔族才會與尤諾班的各大種族和談。同時也要讓魔族與尤諾班世界有著共同的利益，這種共同利益，完全可以通過貿易來加深加固。

    在洛薩的安排下，一個甦里南武士很快離開了風暴堡壘，他將趕回尼斯領，帶回胡季的最新命令。當然，洛薩並不知道，他同時還帶有胡季給尼斯領的其他指示。

    洛薩此刻的心中，完全被胡季許諾的武器、裝備和奢侈品所佔據了。

    得到這些東西，奧迪家族的實力將大大提升，他們不再是附屬于某個超強家族的盟友，而將真正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他當然也知道，這批物資沒那麼容易到他手中，但對此他不怕。有胡季的皇族血裔招牌在，其余眼紅的家族只能從中分一杯羹，最大的利益還是會歸他所有。

    每每想到這里，他就會暗自狂笑，同時嘲笑愚蠢的薩爾與維克多。

    這兩個年輕一代的激進派與保守派的代表人物，因為他們的莽撞與愚蠢，使得胡季帶來的好處落入他的手中。他心里甚至準備在胡季運送來的物資到手後，專門舉行一次酒會，邀請這兩位前來參加，好好地羞辱他們一番。

    長期以來被這兩人壓在頭上的惡氣，此刻已經出了一半，那些高層貴族談起他，沒有不稱贊他眼光獨到的。

    越是感念胡季給他帶來的好處，他越是珍惜胡季的「友誼」，在為胡季即將開始的試煉做準備上，也就越是用心。

    胡季試煉的地點是科羅拉多大峽谷，這條橫亙于魔界中部的大峽谷，長達三千多里，最寬處是五十公里，最窄處則只有五百米。至于深度，根本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因為所有試圖深入峽谷最深處的人都沒有回來過。

    魔界的氣候已經很惡劣了，科羅拉多大峽谷中的氣候更為惡劣，幾乎天天都有黑風暴光顧。

    「你是說，這是一萬四千年前的遺跡？」拿到科羅拉多大峽谷的資料後，胡季非常驚訝地向他問道。

    「是的，準確的說，大峽谷很早以前就存在，神族來到神界時就有大峽谷的記載。但是這個地方長期以來都不重要，直到一萬四千年前，它突然成了神族探險者的主要目標。」

    「還有呢？」聽到這里，胡季直覺告訴他這里面有名堂，但是洛薩學著他聳了聳肩︰「沒了，所有的記載都沒有了。」

    「靠，里面有問題！」胡季腦子轉了一下。

    這個科羅拉多大峽谷，肯定有關系到魔族生死存亡的大秘密在里面，並不只是風暴堡壘的中央控制器那麼簡單，而是有段被魔族高層刻意隱瞞毀滅的歷史。

    他猛然想到沃爾長老。

    就像約翰遜一樣，這位皇族血裔對于一切秘密都感興趣，而皇族血裔的身分和漫長的年紀，又使他可以接觸到許多普通魔族貴族無法接觸的秘密。或許從他那兒，可以得到一些有關科羅拉多大峽谷的資料……

    想到這里，胡季立刻趕往沃爾的試驗室。

    得知他的來意之後，沃爾陷入了深思，過了好一會兒，才長嘆了一聲︰「他們真的想讓你去科羅拉多大峽谷嗎？」

    「洛薩應該不會在這個問題上騙我。」

    「或許，我可以憑藉我的影響讓他們改變決定……他們無權讓一個皇族血裔去白白送死！」

    「沃爾長老，這里面牽涉到激進派與頑固派的斗爭，即使你施加影響，恐怕也沒有用。因為他們可以藉口這次試煉非必須，只要我放棄對自己在尤諾班領地的控制權，他們也就可以取消這次試煉。」

    胡季苦笑著搖頭，這位皇族血裔中最年長者，顯然在政治斗爭上很幼稚，難怪他那麼厭惡去元老會。

    「你真不願意放棄你在尤諾班的領地？」沃爾又問了一句，但沒等胡季回答，他就搖了搖頭︰「確實，換了我也不會願意的。」

    「所以，我希望能從你這得到指點，這對于我的試煉，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胡季誠懇地說道，他知道這位魔族老人對自己有著某種好感。

    沃爾沉吟了許久，看得出，他內心正在激烈的斗爭。

    他越是如此，胡季就越懷疑他對科羅拉多大峽谷了解甚深，甚至有可能真的知道一些至關重要的秘密。因此，胡季幾乎是屏息凝神地觀察著他的表情，等待他的最後決定。

    「我可以告訴你……反正你也是皇族血裔，知道這些東西並不違背我們的祖訓。」

    沃爾終于下定了決心，他表情嚴肅。

    「但是，你必須以祖先的名義發誓，絕對！絕對不將這些洩露出去，無論是對哪一個非皇族血裔的神族成員，都不能洩露！」

    「我以我祖先的名義發誓！」胡季也同樣嚴肅。

    他知道，一個驚天的秘密，將要露出冰山一角。

    科羅拉多這個名字，在魔族的語言中，是指「大地之傷痛」的意思。

    這條巨大的峽谷，在某種意義上是一條巨大的深溝，像是大地裸露出來的傷口，承載著魔界大地的痛苦。

    一萬四千年來，魔族無數次組織對大峽谷的遠征，但無一例外以失敗告終，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兩、三百年前魔族開始策劃第二次入侵尤諾班為止。但是，在峽谷中到處可見的魔族遺骨，仍然在對後來者講述著他們慘痛的經歷。

    這些遺骨的時間大多是近五百年的，再早的就已經被暗黑之日腐蝕掉了。對于狂傲大膽的魔族而言，科羅拉多大峽谷也是生命禁地，如非必要，他們也會盡可能繞開這里。

    但是，長達兩、三百年的平靜現在被打破了。盡管黑風呼嘯、飛砂走石，但是仍然有一行人拖著沉重的身軀，進入了科羅拉多大峽谷。

    這一行人當然是胡季和他的部下。除了他和他的嫡系部下外，隨行的還有奧迪家族派來的三個向導。這三個高階魔族明顯神情不安，似乎這次進入大峽谷就必死無疑一般。

    「大人，這就是入口了，你看，這里還掛著禁止入內的警告牌。」向導之一的德克指著前面豎著的崖壁說道。

    胡季眯著眼，還沒有進入峽谷，僅僅是這入口處，風就已經大得讓人無法站立了。

    在他前方入口的兩側，幾十米高的崖壁相對而立，因為長期的風化，所以崖壁上有明顯的刮痕。

    透過入口向里面望去，那是陰沉沉的一片，只在灰紫色的霧靄中，隱約可以看到一些石筍、石柱、石菇。在地球上，這種地貌被稱為雅丹地貌（注︰一種風蝕形成的地貌，雅丹意指「陡崖」），也在某些地方被稱為「魔鬼石陣」。

    只要想起「魔鬼石陣」這個名字，胡季就覺得陰森森的。

    「這就是通往秘密的道路……」深深吸了口氣，胡季喃喃自語，然後猛地一揮手︰「進去吧！」

    因為有秘境飾品的緣故，所以他們此行身上並未攜帶太多的物資，也就無須大型牲畜駝獸。事實上，幾乎沒有什麼受馴的牲畜能在科羅拉多大峽谷這麼惡劣的環境中生存。

    穿過入口後，胡季發覺能見度明顯低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干燥而腐朽的氣息，像是一間積滿了灰塵的舊屋子給人的感覺。耳畔傳來的除了風的呼嘯聲外，還有某種奇異的聲響，像是人在低低嗚咽，又像是某種生物在竊竊私語。

    這種聲音對于納迦倒不陌生，那是風穿過岩石中的縫隙時發出的低鳴。但是，滿地尖銳的石礫對于納迦而言卻是一個考驗。

    他們沒有雙腳，靠在地面滑行前進，因此這些石礫會對他們下半身造成傷痛。

    「怎麼樣？」胡季關切地問了艾蓮一聲。

    「有點痛，但沒關系，我們吃過比這更大的苦！」回應他的是小丫頭的燦爛一笑。

    納迦女性與精靈女性一樣，至少在相貌上絕對屬于美女，因此她笑起來的時候，讓胡季覺得說不出的可愛。

    順著那些石柱間的縫隙，他們一行緩緩前進，時不時地還要躲避從空中飛墜而下的石塊。幸好身材高大的獸人刀衛在，那些石塊往往在砸著人之前，就被他們用骨刀擋開。

    「下面是陰陽眼，小心，不要被吞進去了！」德克大聲提醒胡季。

    雖然他幾乎喊破了嗓子，但是隊伍後方的人還是聽不太清楚，另外兩個向導不得不重復一遍他的話。

    「陰陽眼」是他們此行遇到的第一個真正危險。

    這實際上是一個正對著路的巨大石洞，石洞中時而產生強大的吸力，時而產生巨大的斥力，兩者一陰一陽，循環往復，間隔的時間卻沒有規律。

    無論是被吸力吸入山洞中，還是被斥力推翻、撞著尖銳的巨石，對于血肉之軀來說，都是死路一條。

    稍稍休整了一下，向導們再次強調經過陰陽眼時要注意的事情。

    看到獸人們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胡季發了火，他們才重視起這件事情來。

    從尤諾班帶來的、鵝蛋粗的麻繩，將所有的人都拴在了一起。再次檢查麻繩的強度後，胡季這才下令前進。

    德克走在最前，當他感覺到陰陽眼中傳來引力時，他立刻伏倒身軀緊緊貼在了地上。在他背後就是胡季，胡季的反應很快，也立刻跟著伏倒。

    胡季之後的海法爾則稍愣了一下，僅僅是這一愣的工夫，一股強大得難以抗拒的引力，將他整個人都吸得向前踉蹌而行，再也無法站穩。他身後的獸人們怒吼著想拉住他，結果便是一串人都被吸了過去。

    「靠！」胡季心中氣極。

    再三提醒了這些家伙，可是他們仍然出錯！

    他憤怒地對著向他滾過來的海法爾猛踹了一腳，海法爾感受到他的憤怒，也知道自己這樣一串人滾過去最後會害了胡季，因此，他猛地喝了一聲，獸焰噴勃而出。

    緊接著，他雙手死死抓住一根粗壯的石筍，他身後的獸人被他身體擋住，也穩了下來。趁著這個機會，眾人都紛紛伏倒，以減輕陰陽眼對他們的引力。

    大概過了十分鐘，那種強大的引力終于消失。德克站起來迅速向前飛奔，也就跑了十米左右，他猛然撲倒在地。

    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厲害了，眾人都伏了下來。

    緊接著，呼嘯聲從他們頭頂飛過，幾乎要將他們的耳膜都撕裂，那是從陰陽眼中噴出的氣流。胡季眼見一塊有兩個海法爾那麼大的巨石，被這氣流掀了起來，像一根羽毛一樣消失在空中。

    如此時起時伏，陰陽眼前一百多米的路程，他們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才順利通過。雖然是有驚無險，但還是讓胡季一行提高了警惕——

    此次科羅拉多大峽谷的探險，絕對不會一帆風順。

    「下面這段路非常不穩定，我們把它稱為落雷峽。這里表面上很平靜，但一邊是絕壁，另一邊是深淵，只要發出一點聲音，絕壁上就會掉下巨石，甚至有可能整片山崖都崩塌下來，就像是天空中落下的雷一樣。」

    同樣的，在遭遇危險之前，向導都要對胡季他們一一解說。

    「所以，在這段路上一定要小心，不能發出任何聲響。即使是這樣我們也要注意，如果黑風暴突然來了，還是有可能讓崖壁崩砸的！」

    知道他之所以再三強調，就是因為海法爾他們在陰陽眼前的大意。胡季狠狠地瞪著獸人，直到獸人們一個個噤若寒蟬。

    在確信每個獸人戰士都不敢再掉以輕心後，胡季他們才開始了新的征途。

    就像德克強調的那樣，長達三千多米的落雷峽幾乎是步步危機，在踏上的第一步，一顆從天而降、半間屋子大的巨石就提醒了他們。

    一行三十多個人都悄然無聲地前行，這讓峽谷中原本就有的詭異氣氛更加強烈了。

    海法爾對這種氣氛非常不適。

    獸人即使是在最緊張的時候，也總能大著嗓子怒吼，發洩自己的情緒，但現在，他們卻不得不像只夾著尾巴的野狗一樣，膽戰心驚、屏息凝神。

    想到胡季開始的目光，海法爾把想惹事生非的念頭收了回去。他看得出，胡季是真的發怒了。

    但是，雖然他們自己不惹麻煩，這並不意味著危險就不光顧了。

    當他們來到中途的時候，峽谷上方露出的天空顏色，明顯發生了變化。

    「黑風暴！」

    就算是胡季這個來魔界沒多久的人，也知道待會即將發生什麼事情。

    只是他們現在正前進到一個尷尬的地方，很顯然，無論是前進還是後退，他們都無法在黑風暴來臨前趕到安全的地方。

    「靠！」胡季在心里罵了一聲。

    他四處望了望，心中飛快地盤算，怎麼樣才能找到應對危機的方法。

    德克緊張地盯著他，心里卻暗暗在詛咒——就是這個不怕死的皇族血裔，讓他們這些向導也不得不來到這危險的境地之中。

    「試試看吧……」

    四下打量了一會兒後，胡季想到了一個主意。他領著眾人向前又趕了一百多米，在一個微微凹進去的巨岩之前，他停了下來。

    「用這個砸那上面！」這種活兒，交給海法爾來絕對沒錯，胡季指了指地上的一個人身大小的石頭，向海法爾低聲比劃。

    對此海法爾是充滿興奮的，他終于可以發洩一下積郁的煩悶了。

    將那塊石頭拎了起來，他微轉動了一下身子，就將那石頭擲了出去。

    見到他的動作，德克的臉色由紫色變成了黑色。

    不等他出聲，那石頭就準確地砸中凹進去的巨岩上方，發出隆隆的聲音。

    「轟！」

    那塊巨岩之上，足有一大塊數十平方米的石頭崩落下來。這些石頭像雪崩一樣，帶下了更多的碎石，雖然有了心理準備，胡季一行還是被這壯觀的墜落嚇得不輕。

    那一大片石頭落下後，因為體積實在太大，與那塊凹進去的巨岩正好形成了一個三角架子。

    「快跟上！」胡季大喊了一聲，當先跑了過去。

    在兩塊巨岩之間，形成了大約五米高、近四十米長的一個洞，這將是他們的臨時避難所。

    他們才縮進洞里，崖壁的崩塌面積就擴大了，無數大大小小的石頭從絕壁上滾滾而下，形成一道氣勢磅的落石瀑布。

    即使海法爾這麼粗的神經，看到這些奔騰而下的巨石激流，也禁不住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再強悍的人，也無法禁受得住這樣的襲擊，因為人力總有極限，而這些巨石像是永遠都不會停下來。

    大多數巨石並沒有停在他們走的這條小道上，巨大的沖擊力與小道的斜面，使得石塊都在地上滾了兩下，就落入小道邊的深淵。

    那黑黝黝的、寬達百米的深淵裂縫，像是通往地心的入口，沒有人能夠判斷它有多深。但可以肯定的是，直到胡季他們離開，也沒有聽到那些落下的巨石觸地後的聲音。

    海法爾擲石引起的石崩還沒有結束，黑風暴就來了。

    盡管黑風暴並沒有直接襲擊峽谷，而是在峽谷上方呼嘯翻騰，但是，縮在石縫中的胡季一行仍然感受到它的巨大威力。那種力量，幾乎與之前陰陽眼的力量不相上下。

    黑風暴持續了約有一個小時，它引起的石崩也持續了近半小時。

    在恢復一定平靜之後，胡季他們已經被石崩帶來的砂石埋住了一半，所有人都緊緊擠在了一起。之後他們刨開砂石，一聲不響地離開了這個地方，盡管大伙都很累，但他們的腳步還是盡可能地加快。

    這個危險的鬼地方，沒有誰願意多待一秒。

    穿過了落雷峽後，接下來的旅途相對安全些，道路較為平坦，就是風比較大些。

    以往魔族大軍進入時，在陰陽眼與落雷峽往往死傷慘重，好不容易到了這兒，就不得不停下來休整。而胡季他們狀況要好得多，為了趕時間，他們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前行。

    「啊，這里有植物，而且……還是綠色的！」

    在這段路程中，他們發現了一些與眾不同的地方，艾蓮驚訝地叫了起來。進入魔界以來，映入他們眼中的都是一片紫色，或者就是黑色。

    這些類似于尤諾班的綠色植物，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可能是暗黑之日照射不到這里，所以這兒的植物沒有受到腐蝕吧？」胡季這樣猜測。

    這些綠色植物都是矮小的、長著尖刺的東西，偶爾還有些結著紅色的漿果。但胡季不敢摘下來嘗嘗。能在這兒生長的東西，想來也有自己生存的奧秘。

    在這些植物中，他們還看到了類似于蜥蜴的動物，它們是駱蜥的遠親，有著與駱蜥極像的外形，區別在于兩者顏色一紫一黃。

    「這里也不安全，會有一種小蟲子……」

    前進了一會兒之後，德克指著前方一具蜥蜴的屍體，說道︰「這種小蟲子是成千上萬只同時出現，它們可以在一瞬間將那只黃駱蜥的血全部吸乾。我們身上有暗黑源力保護，對此倒不是很害怕，但是大人你和你的手下沒有暗黑源力保護，所以還請慎重。」

    「多謝，我知道了。」胡季眉頭微微一皺。

    這樣的小動物是最難對付的，不過好在他準備工作做得充分。

第一百零二章創世之謎

    那些吸血蟲並沒有給胡季一行造成什麼傷害，他們的秘境飾品中早就準備好了用火焰之源魔獸皮革制成的睡袋，同時還攜有驅逐蚊蟲的燻香。

    當他們休息的時候，除了在身上塗抹這類香料外，也沒有忘記在火堆中放上一些。

    經過兩天的跋涉，他們終于抵達了此行的第一個目標，被德克稱為「禁區」的另一段峽谷。

    「大人，我們只能領您到這兒，再往里走，對于神族而言就是禁區了。

    無論多強大的神族，只要進入前面那段峽谷，很快就會死去。我們嘗試過各種方法，但結果都是一樣。」

    指著前面那段禁區，德克謹慎地說道︰「大人，如果不是必須的話，我還是勸您不要繼續前進了。抵達這兒，您已經證明了您的勇氣和智慧。」

    「唔，謝謝你了，我有我的方法，你盡管放心。」胡季聳了聳肩。

    他看了看德克畏之如虎的那段紅色峽谷，心中暗暗覺得好笑。

    對于一般魔族而言，這一段路確實是致命的，但對于胡季一行來說，這算不了什麼，沃爾長老早就告訴了他有關這一段路的秘密。

    「皇族血裔是神族中最神秘的血裔。我們的血統，讓我們可以在利用暗黑源力的同時，不被其污染，而其余的神族則不能。

    「他們從暗黑之日那里獲得越多的暗黑源力，也就在自己身上積累了更多的毒素。如果他們的力量不足以壓制住這些毒素，那麼結果是他們自己首先會被這腐蝕的力量吞噬。

    「科羅拉多大峽谷對于神族而言是禁區，原因就在于那段可怕的死亡之途上。那里有種奇怪的力量，會讓神族身上的暗黑源力失去控制，最終使他們死于源力反噬。只有神族血裔，或者是未受到暗黑之日污染的生命，才能安然通過。

    「因此，這段路對于你來說沒有任何危險。但……沒有暗黑源力，接下來的路途才是真正的考驗！」

    想起沃爾的話，胡季深深吸了口氣。雖然這段路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危險，但這不意味著就可以掉以輕心。

    小心謹慎一萬次都不要緊，粗心大意一回就足以送掉性命。

    德克目送著他們一行走進了禁區，直到他們從他的視線里消失，仍然沒有一個像他料想的那樣倒下，這讓他大吃一驚。

    如果不是他對于這禁區非常了解，他甚至都想試一試，是不是禁區已經不再是死亡之途了。

    在這條魔族的死亡之途前進了足足有一個小時，胡季越來越懷疑自己走到了哪兒。因為這里的綠色植物更多，那些活蹦亂跳的小動物們也隨處可見。

    與其說這里是魔界的一個危險之地，倒不如說像是尤諾班的一個平凡山谷，他甚至在這里看到了和尤諾班很相似的野生動物。

    經過這一個小時的路程之後，他們眼前的景致就變了。

    他們頭頂上的天空越來越小，到這兒大峽谷的兩壁上方近乎合攏，只是給他們露出一線紫色的穹頂。也正是因此，這里的光線越來越暗。

    胡季使用了一個光球術，這才能夠讓他們繼續前進。

    或許是沒有光的緣故，那些動植物到這里也就消失了。

    雖然頭頂只有一線天，但他們腳下卻還是比較寬敞，無數或大或小的石筍、石柱，讓他們前進的道路變得非常崎嶇。如果不是用繩子將眾人拴在一起，恐怕只要拐兩個彎，他們就要失散了。

    即使是這樣，在這些石筍、石柱間繞了大半天後，胡季還是驚訝地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入口處。無論他如何嘗試，最後的結果都是回到原來的位置。

    這讓胡季開始懷疑，這些石筍、石柱並不是單純的天然產物。

    「石兵八陣……幸好，似乎這里並沒有起動完全的效果。」

    在地上依著記憶畫了一副簡圖後，胡季認出了這些石筍、石柱布成的陣形。這屬于奇門遁甲的範疇，與他以前學的陣法有相通之處，但他並不當一回事。

    「老板，很麻煩嗎？」在胡季第三次嘗試破解仍然失敗後，艾蓮有些煩躁地問道。

    「很麻煩，估計……估計得算上好幾天的時間。」一邊喃喃自語，胡季一邊繼續在地上畫著除了他自己外，沒有人懂的圖案。

    海法爾看了半天，一怒之下他掄起自己的「巨獸復仇者」，砸碎了一棵石筍。

    「靠……海法爾，你又闖禍！」

    看到隨著石筍的碎裂，一股淡淡的紅色霧氣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這讓胡季氣壞了。本來他還有時間去計算，現在卻只有賭一把了。

    突然間，他想到了綠塔城下，矮人建的有如迷宮一般的下水道系統，小變態在那樣的環境中仍然不會迷路……或許，這種低級的魔獸在應付復雜的地形上，會有自己的天賦吧！

    「靠，賭了！」沒有辦法之下，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變態身上。

    吱吱喳喳地與小變態交流了兩句，小變態表示理解，接著一把扯住海法爾的頭發，讓海法爾按著它的指示前進。

    因為紅色迷霧的關系，他們只能看到前面一個人的背影，三米之外就什麼也看不見了。海法爾走在最前頭，跟在他後面的是艾蓮，再後面則是胡季。

    小變態的辦法很笨，但很實用。在每個路口處，它都留下了點氣味，每一次前進，它都是找那些沒有留下氣味的方向。

    盡管前進的速度相當慢，但是，一行人還是順利地穿過了這殘缺的石兵八陣。

    從這些石柱、石筍組成的迷宮中出來後，胡季總算明白，為什麼沃爾會說沒有暗黑源力他們雖然能穿過死亡之途，在接下來的路程中卻會更加危險。

    因為在他的眼前，那是一片有如遠古巨人般的雕塑。

    這些雕塑在外形上很是古樸，看上去有些像兵馬俑，但是個頭要高大得多，最矮的也有兩個海法爾那麼高。它們排成整齊的隊列，或立或蹲，擺出的是完整的戰斗陣型。

    當海法爾踏進這群雕塑中間時，胡季看到在這些石俑的後方、大致是古代軍陣中軍的位置，一道紅色的光芒升起。緊接著，那些石俑全部活了起來。

    它們雖然沒有吶喊，但那怒濤一樣的沖鋒，還是讓胡季一行感覺到了壓迫。

    海法爾大笑出聲，這種場面是他最喜歡的。此前都是束手束腳，而現在他終于可以放手施為。

    刀衛與海法爾並肩而立，他們一起沖了出去，與石湧的激流撞在一起。

    「靠，一群莽撞鬼……」

    雖然對于獸人們這種好戰的態度不滿，但對于他們的氣勢，胡季還是挺欣賞的，因此他嘴巴里吐出的評價，也就帶上了一半嘉獎的意思。

    至于觸發這些石俑，並不是海法爾的錯，畢竟這麼多石俑被布在這兒，目的恐怕也就是阻攔入侵者。

    「一萬四千年前，神族進入尤諾班世界以失敗告終，而且，當時尤諾班世界擁有戰斗力的泰坦諸神幾乎全部進入了神界，他們，就被封印在科羅拉多大峽谷中。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是否還存在，誰也無法證實。但有一點，以他們的力量，肯定會在科羅拉多大峽谷中給你制造麻煩！」

    沃爾的話，再次浮現在胡季的腦海中。

    這些石俑的風格胡季很熟悉，與安東尼奧說過的泰坦諸神的創造很相似。它們的創造者，一定就是被封印于此的尤諾班上古神只。

    這些石俑相當強大，它們的力量與堅固，都遠遠勝過一般的血肉之軀。

    但是，它們的對手是激發了獸焰的獸人刀衛，這些皮糙肉厚、加上精良重甲的活動堡壘，幾乎無視它們的攻擊，將它們那猛烈的沖鋒生生遏制住了。

    這也與峽谷間地形較窄無法展開有關，畢竟，雖然石俑數量上有數百個之多，但在第一線與獸人刀衛戰斗的，也就只有十幾個而已。其余的都擠成一團，等待著能夠插上手的機會。

    胡季一方卻沒有給它們這個機會，納迦法師們的遠程攻擊從天而降，冰風暴、冰龍旋等範圍魔法一個接著一個，石俑們密集的隊伍與不知畏縮閃避的特性，使它們成了最好的靶子。

    納迦戰士與甦里南武士甚至沒有出手，這幾百個石俑就被擊成了碎片，反而是在第一線與獸人們混戰在一起的那十幾個石俑，直到最後還完好無損。

    「不要幫我們，難得有這樣的傻大個給我們揍！」一邊痛快地揮動著自己的武器，海法爾一邊大聲嚷嚷。

    「不要理他，早點將這些石俑收拾掉！」

    對此，胡季可沒有縱容之心。這只是泰坦們留下的第一處阻攔而已，誰知道下面還有什麼？甚至有可能，他們要面對的是這些遠古神只本身！

    有了胡季的命令，納迦法師可不管獸人們不滿的咆哮，片刻之後，阻攔他們前進的就只有一些碎石了。

    胡季沒有理會海法爾「幽怨」的目光，他注意到石俑的後方，那道紅色的光消失了。

    穿過這些碎石、冰渣，他們繼續前行，很快就到了開始升起紅光的地方。那是兩根相對而立的大石柱，每根石柱的頂端都有一個類似于神龕一樣的裝置，紅光似乎就是從其中射出來，然後在兩根石柱中間部分會合。

    胡季的注意力在這兩根石柱上沒有停留多久，因為緊接著，在前方大約五百米處，也是同樣相對的兩根石柱之間，綠色的光芒形成了類似于旗幟的圖案。

    然後，在那兩根石柱邊上，一個個光影閃了出來。

    「這是……精靈、矮人、侏儒、地精，還有人類！」

    這些光影明明都是虛幻的影子，但是卻栩栩如生，而且，他們擺下的陣形也是戰斗陣形。

    讓胡季驚訝的是，除了最前方的矮人、地精與人類戰士外，精靈、侏儒都是法師與術士。

    「糟糕！」

    不等他想明白，這些幻影上方就開始凝聚大量的元素。

    幸好他們相距還遠，並非處于魔法的攻擊範圍之內，但這證明了一點，這些幻影是擁有實際攻擊力的。

    與開始石俑的純粹物理攻擊不同，這是以魔法攻擊為主、物理防御為輔的攻守兼備陣形。

    胡季制止了獸人們的沖鋒。

    從對方凝聚的魔法元素來看，獸人恐怕還沒接近就會被放倒一半，而這麼沉重的傷亡，是胡季無法承受的。

    事實上，從獸人追隨他並獲得骨刀開始，十二刀衛還沒有陣亡的紀錄，胡季也不想出現這個紀錄。

    「對方雖然是一個攻守兼備的陣形，凝聚的元素之力也很強大，但是，他們畢竟只是幻影，他們缺少一個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靈魂。」

    一邊說著，胡季一邊緩緩接近那些幻影。

    當他接近到五十碼時，對方陣營里立刻有魔法飛彈射了出來，胡季退了出去。

    果然，像他想的一樣，當他退出五十碼後，這些幻影立刻停止了攻擊。

    「好吧，逗他們玩玩！」發現了對方的弱點，胡季笑了笑。

    他相信這些幻影的魔力也是有極限的，雖然這種消耗可能會花去更多的時間，但至少能讓己方不出現傷亡。

    在這樣連續「調戲」對方數十次之後，那些幻影的魔力終于消耗一空。根本無需他們靠近，幻影閃爍了幾下，就全部消失了。

    與之同時消失的，還有那兩根石柱上的綠色光旗。

    這並不意味著凶險的結束，他們沒走多遠，拐個了彎後，發現前方又出現兩根相對的石柱。

    「靠，還有！」

    不同的是，這次在石柱下沒有早已準備好的敵人。這次石柱之上的光旗是黃色的。

    胡季歪著腦袋想了一下，突然聯想起魔族的五色徽章貴族來。如果這不是巧合的話，那麼也就意味著，像這樣的機關他們還要經歷三次。

    「老板，這次不知道會出現什麼……要不我先去試試？」海法爾在旁躍躍欲試。

    胡季白了他一眼，這家伙去試的話，結果只會有一個，那就是憑蠻力沖過去。

    「還是先看看會出現什麼吧！」

    很快，胡季就知道在這黃色光旗之下等著他們的是什麼了。

    當他一踏近那對石柱時，石柱頂端類似于神龕的部分吐出一道閃電，正擊在他的身上，讓他感覺到一陣輕微的麻意。

    但讓他奇怪的是，這道閃電的威力按理說即使不能讓他喪命，也應該讓他受重傷才是。可是，他明明被閃電擊中，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見到他無恙，海法爾也大大咧咧地走了過去。果然，一道閃電飛射而來，因為閃電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他根本沒有躲閃的時間。閃電正好擊在海法爾那只腳下，海法爾還在咧著嘴笑，結果立刻狂抖了起來。

    他那龐大的身軀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帶動，在半空中狂抖不止，還是胡季一把將他拉出了閃電攻擊的範圍。當他落下時，已經暈死過去了。

    在他頭上的變異鼠小變態也被殃及，一身鼠毛被電得豎起來，雖然沒有暈過去，但看模樣倒更像是一只刺蝟。

    「靠，這是怎麼回事？」胡季驚疑不定。

    如果論起抗打擊能力，很顯然海法爾遠遠比他要強；而且，剛才海法爾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實際上已經激發了獸焰，但仍然被那一道閃電打成重傷。

    自己同樣被一道閃電擊中，為什麼就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呢？

    他嘗試著再次前進一步，果然，從那兩根石柱中又射出了一道閃電，他依然無法避開，只有任那閃電擊中身體。

    同樣的，這道閃電只給他帶來了麻嗖嗖的感覺，而不是身體上的傷害。

    「這應該是泰坦諸神留下來對付魔族五色徽章的機關，為什麼對我會沒有效果？」帶著這個疑問，胡季一邊思考一邊前進。

    隨著他每前進一步，都有一道閃電擊中他，但他一直安然無恙。

    到了石柱之下，他猛然躍起，揮出神劍「虛無」。

    就在揮出神劍「虛無」的一剎那，他猛然想起，自己手中的這柄劍，就是創世者斯達特的遺物；而泰坦諸神據說繼承了創世者斯達特的靈魂，是創世者制造的產物。

    也就是說，自己這柄劍與泰坦諸神有著同一源流！

    如果是這樣，泰坦諸神留下的閃電傷害不了自己的原因就找到了，大概是這柄劍在保護著自己吧！

    隨著胡季的劍揮出，兩根石柱頂端神龕模樣的雕塑，應聲被擊落下來。它們被破壞之後，黃色的光旗消失了，也不再有閃電飛出。

    「太不可思議了……」小艾蓮小心翼翼地向前滑了一步，發現沒有事後，飛快地撲到了胡季身邊。她的小臉興奮得通紅，雖然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艱難險阻，但在她心中，卻像是一次郊游。

    因為海法爾受了傷的緣故，所以胡季沒有繼續前行，而是命令就地休整。

    獸人那可怕的恢復能力再次起了作用，僅僅一夜之後，原本被電得渾身發紫的海法爾又可以活蹦亂跳了；但他身上的毛發卻根根豎起，暫時無法恢復原狀。

    第四對石柱與第五對石柱，分別是火焰與奧術機關。

    與開始的閃電石柱很像，有了在閃電石柱前的經驗，每次都是胡季親自動手，將機關破壞之後眾人再次前行。

    因此，他們接下來的行進速度要快得多，大約用了十分鐘，就穿過了這一片禁區。

    從這個禁區往內，會遇到什麼情況，就連沃爾也一無所知，因此，當胡季一行看到最後位于峽谷中部，那蕩漾著強烈的魔法波動的紫色巨球時，都大吃一驚。

    這顆紫色巨球，像是由一顆碩大無朋的混濁紫水晶打磨而成，上面的波紋像流水一般不停地流轉。

    胡季輕輕用手一觸，發覺這個巨球是可以穿過的。

    他們繞著巨球轉了一圈，也沒有看到其他可疑的地方。看來，這個巨大的紫球就是被封印的泰坦諸神留下的。

    胡季嘗試著鑽進那個巨球，艾蓮與海法爾緊跟在他的身邊。他們進入後便有一種暈眩的感覺，這種感覺對于多次穿越傳送門的他們而言並不陌生。

    緊接著，他們覺得周圍的空間猛然間變大了，那個原本只有十五米左右直徑的紫色球，突然間變得越來越大，似乎充斥了整個天地一般。

    他們腳下，也不再是無可憑依的虛空，而是堅實的大地。

    「這是什麼地方？」

    在他們之後，胡季所有的護衛也出現了。所有人來到這里的第一句話都是如此提問，因為這個地方，與他們之前去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相同。

    雖然天空也是紫色的，但這里卻不像是魔界，因為天空中沒有那永不落下的暗黑之日。但這肯定也不是尤諾班，尤諾班的藍天白雲在這兒都看不見。

    他們腳下踩的大地，也是一片紫色，廣闊而平坦，直到天際，與同樣紫色的天空連在一起。

    胡季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是處在一片宇宙的初始時，那種完美的、毫無瑕疵的混沌狀態。

    「你發現了……」

    一個聲音突然間在他頭頂、腳下還有四面八方同時響起。

    胡季仔細分辨，卻發現這不是一個聲音，而是許多個聲音的混合，有男也有女，有清脆的也有含糊的。

    「你是誰？」胡季昂首四顧，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和你一樣的……神只……」那個聲音仍然神秘縹緲。

    胡季緊緊握住神劍「虛無」。

    對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在這樣的地方說話的，應該就是被封印在此的那些泰坦諸神了。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問道︰「你們是泰坦諸神嗎？」

    「是……也不是，我們是泰坦和巨靈……」那個聲音回答了他的問題︰「就像你一樣，流著精靈與魔族的血……」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胡季皺著眉，對方的回答過于含糊，讓他無法理解。

    「這是創世者魔神皇的封印，由泰坦與巨靈共同完成，我們都在其中，因為我們的錯誤……」

    胡季剛想詢問，突然間，無數的信息從四面八方像潮水一般湧了過來，全部擠進了他的大腦之中。

    這種體驗，他曾經有過一次，那是在澎湃之源被約爾姆迦德授予法術之時。

    這些信息雜亂無章，像是一部無聲電影，在他的腦海一一閃過——

    他似乎見著了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他手中握著的就是神劍「虛無」

    的原形。

    他看到一個又一個的巨人在老人面前俯首貼耳，看他們的外形，正是上古的泰坦諸神，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愛與美之女神。

    在他們中間，又有一些神只是胡季完全不認識的。但無論是認識還是不認識的神只，他們都強大而威凜。

    那個老人最終消失，在他的位置上，留下的是一個巨大的、類似于地球上電腦的東西。胡季似乎聽到有人告訴他，那就是掌控著尤諾班命運的「世界之心」。

    然後，他看到了尤諾班大陸，大地在他的身下伸展，無數獸類在大地上奔騰；接著，出現了一種智慧生物。

    這是一種在外形上介于精靈與人類之間的智慧生物，很快，他們中的一部分向神只膜拜，神只也將知識傳授給他們，這部分開始迅速發生變化，終于成了「精靈」。

    他們中的第二部分進入了草原，開始游牧、農耕；因為沒有神只傳授他們知識，所以他們的發展最為滯後。

    他們中還有第三部分，這部分追隨著最強悍的神只，踏上征服與開拓道路，個個都擁有極強的力量。

    第一部分和第三部分的智慧生物，他們得到了神的啟示，在不同的道路上前進，他們都廣泛地利用了魔法的力量。奧術、火元素、水元素，在他們的手中，變成一個個威力巨大的法術。

    但同時，他們身上開始閃耀著某種黑色的力量，雖然沒有聲音，但那些湧入胡季腦中的信息告訴他，這種黑色的力量就是「暗黑源力」。

    就像地球上的能量守衡定律一樣，尤諾班也有自己的能量守衡定律。

    濫用元素的力量，必然也會大量地產生與之相對的負面能量。

    就在這個時候，神只間發生了爭執。

    一部分神只要求控制魔法能量的使用，另一部分則對于負面能量的強大產生了興趣，開始研究如何利用負面能量。

    神只們的爭執變成了戰爭，他們的追隨者，第一部分和第三部分智慧生物之間也起了沖突。

    戰場上，大量可怕的魔法被使用出來，大地崩裂、星星墜落，使得尤諾班世界積累的負面能量越來越多。終于，這些負面能量開始腐蝕它們依附的一切，包括那些強大的神只。

    這個時候神只們才幡然醒悟。

    他們將負面能量抽取出來，打開了位面之門，並將崩裂的一塊大陸與負面能量一起轉移到了異位面。負能量在異位面聚在一起，漸漸成了那個巨大無比的暗黑之日。

    而為了監視、並控制這個暗黑之日，第三部分智慧生物與他們追隨的神只進入了異位面。然而，留守尤諾班的第一部分智慧生物，卻與他們追隨的神只一起將連接兩個位面的大門摧毀。

    胡季似乎看到，在連接兩個位面的大門被摧毀後，那些進入異位面的智慧生物和神只被絕望所包圍。

    很快，他們被黑暗之力的力量俘虜，心中滿是憎恨與仇視，無時不刻不想著回到尤諾班。最終，他們成為了「魔族」。

    「天！」

    即使正在被灌入信息，胡季的大腦中還是發出了驚嘆。這讓那些洶洶湧入他腦海中的信息都停了下來。

    如果這些由被封印的諸神傳來的信息就是真實的歷史，那麼很多謎團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魔族原本誕生于尤諾班，他們也是尤諾班的成員，在面對全尤諾班的共同危機「暗黑之日」時，他們做出了犧牲。

    可是，留在尤諾班的精靈則背棄了魔族，斷絕了魔族的退路，讓他們不得不在暗黑之日的侵蝕之下，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因此，魔族仇視精靈和尤諾班的其他智慧種族，認為是他們的背叛導致了自己的不幸。

    時光的流逝，讓歷史的真相湮沒在尤諾班與魔界的大地之下，只有仇恨仍然延續了下來。

    雖然巨靈與泰坦諸神都保有這段悲慘的記憶，但是，正是因為他們對智慧生物將如何發展的理念不同，導致了戰爭與對立，也導致了暗黑之日的崛起，因此他們有意抹去這段歷史。

    忘卻歷史，就意味著背叛。

    胡季可以肯定，正是神只們不願正視歷史的行徑，使得悲劇一次又一次在尤諾班重演。

    他定了定神，知道自己開始接觸到尤諾班最核心的秘密，因此收住心神，繼續接受那虛空中傳來的海量信息……

第一百零三章魔帝

    尤諾班大地上，精靈族成為了主宰，但同時，泰坦諸神又創造了「矮人」。

    似乎是為了彌補他們的錯誤，矮人被創造成一個不善于魔法的種族。

    但是，泰坦諸神也不可避免地分裂了。

    對于他們而言，將同伴拋棄在異位面、並斷絕他們的歸路，這同樣是不可原諒的事情。一部分精靈開始墮落，為了追逐力量，他們進入澎湃之源，並且因此受到詛咒，成為「納迦」。

    時間不知又過去了多少年，胡季眼前的情況再次發生變化。諸神打開通往魔界的位面之門產生了後遺癥，尤諾班的時空變得脆弱，有許多裂縫通向別的時空。

    其中一個被別的時空強有力者打開，大量的巨型類蟲生物湧了進來。

    精靈與它們進行殊死的搏斗，在這戰斗中，完全依靠大自然生命之力的德魯伊崛起。

    在泰坦諸神的幫助下，精靈們終于獲得了勝利，將那些巨蟲趕出了尤諾班，並將它們打開的時空裂縫堵死。

    這個時候，那些游蕩于荒原的第二部分智慧生物也開始分化。

    其中一些智慧生物崇拜原始的偶像與圖騰。包括火焰、水浪、奧法三大元素在內的原始圖騰，給予了他們神秘的力量。

    他們之中、生活在沼澤的一支，因為好奇而打開了巨靈們遺留的祭壇，並與遠在魔界的巨靈建立了聯系。

    巨靈們對此欣喜若狂，這意味著他們可以再次打開位面之門，並且回到尤諾班。

    胡季看到這些生活在沼澤中的智慧生物，建起高聳入雲的巨塔，用鮮血與生命作為祭品，打開了通往魔界的位面之門。

    接下來就是混亂與血戰，忘記了歷史、但繼承了仇恨的魔族，開始了血腥的入侵。同樣忘記了歷史的精靈，為了生存而不得不與之作戰。

    暗黑之日，使得魔族擁有精靈無法比擬的力量，精靈不得不將矮人、地精、侏儒都變為自己的盟友。最後，甚至連在原野中放牧耕作的第二部分智慧種族也被卷入進來，他們在這次大戰中迅速進化發展，成為了「人類」。

    而那些打開位面之門的倒霉鬼，則遭到所有尤諾班種族的共同唾棄，他們被趕入大海，成為「魚人」。

    那些信息到這時便停止了，彷佛突然中斷一般。

    胡季只能感覺到，給他灌輸這些信息的不同力量，在這時發生了激烈沖突。他們之間相互抵銷，讓胡季無法得到接下來的信息。

    這讓胡季非常遺憾，因為這些諸神留下來的信息，幾乎將困擾他的一切謎團都揭開了。

    長長嘆了一口氣，胡季回過頭來，卻發現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都呆呆地望著自己。他笑了笑︰「怎麼了，我發呆很久了嗎？」

    「大概有兩天了……怎麼叫也叫不醒，他們都說你沒有事，但我還是擔心……」

    艾蓮依偎在他身側，雖然沒有像那些軟弱而沒有主見的女人一樣眼圈泛紅，但雙眸中的關切與擔憂，仍然讓胡季心中一暖。

    「沒事……唔，就像上次在澎湃之源遇到約爾姆迦德一樣。」

    知道只是「沒事」兩個字，是無法讓手下安心的，胡季解釋了一句，然後又陷入呆呆的狀態中。

    眾人知道他在思考極為重要的問題，因此也就沒有再打擾他，而是讓他靜靜地想。

    艾蓮抬起頭，悄悄地看著胡季臉上的表情，輕輕嘆了口氣。

    最初她跟隨在胡季身邊，最主要的原因是納迦一族需要與胡季締結更為親密的盟友關系，並依靠這個來壯大自己。

    現在納迦族雖然壯大，也找回了失去了多年的卵，數量上的激增，反而讓他們更離不開尼斯領的支持。

    而艾蓮也清楚的發現，自己對于胡季的依賴，也從利益上的依賴，變成感情上的依賴了。

    雖然表面上她還只是一個未長成的納迦少女，但在內心中，她已經完全成熟了。她羨慕月光，甚至極為嫉妒，偶爾還會想如果沒有月光的話，胡季或許就會是她的。

    但理智告訴她，胡季與月光的情感牢不可破，她無論如何努力，胡季也只會將她當作自己的小妹，甚至是女兒。

    這是她的幸福，因為她可以像個小妹或女兒那樣，依偎著胡季撒嬌發嗲；這也是她的不幸，因為胡季的懷抱永遠不會有她的位置。

    有時候她也會覺得很疲倦，想要離開、要忘卻。比如說有段時間，她幾乎一直待在火焰之源中，通過與高階魔獸的激戰，來忘卻對胡季的情感。

    然而，她的一切努力都告失敗，最終，那種相思的力量，還是將她拉回了胡季的身邊。

    她的心情，胡季並不知道，胡季此刻正在重新審視自己的計劃。

    很顯然，諸神留給他的信息中，魔族其實也是遠古那場劫難的受害者，他們甚至可以說是被精靈等尤諾班種族背叛了。

    胡季不是那些假惺惺的衛道人士，他贊成寬恕，卻不支持無原則的寬恕。因此，在他看來，魔族是有權復仇的。

    換言之，魔族對尤諾班的入侵，不能說是單純的入侵，也是復仇與回歸。

    如果不是與人類、精靈還有矮人的密切關系，胡季甚至可能在立場上更偏向魔族些。畢竟魔族皇族血裔，真實地流淌著和他這個身軀同樣的血。

    想到這里，胡季突然怔了一下。

    在諸神留下的信息中，無論是泰坦諸神還是巨靈諸神，他們都沒有提到魔族皇族血裔的來源。胡季只是隱約的猜到，這個血裔的來源就是創世者斯達特，也就是魔族所說的「魔神皇」。

    為什麼諸神都回避了皇族血裔這件事情呢？還有，皇族血裔是如何控制暗黑之日的呢？

    雖然解開了許多十萬年來的謎團，但新的懸念又產生了。

    「艾蓮，你說，我們是應該站在精靈這邊，還是應該站在魔族這邊？」

    反覆思忖著自己立場，因為大腦中湧入海量信息而有些迷糊的胡季，不自覺地問道。

    「當然是精靈一邊，因為月光姐姐是精靈！」不明白胡季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艾蓮脫口說出了答案。

    納迦與精靈族一萬多年前的仇恨，在沒有經歷過那段歷史的她看來，只不過是長輩們口耳相傳的傳說罷了；另一方面，她嫉妒月光，卻也知道月光對胡季的重要性。

    胡季精神一振，自己心中的困惑迎刃而解。

    自己又不是救國救民的俠客，也不是普渡眾生的仙佛，更不是為人復仇的殺手，何必思考那麼多？

    自己的立場，當然就是月光的立場！只不過在處理過程中，稍稍為魔族留下一些余地，那就可以了。

    想通了這個問題，胡季心情大暢。

    他用力摟了一下艾蓮的肩，讓小丫頭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紅暈，身體也幾乎軟了下去。然後他這才集中起注意力，尋找離開這個結界的辦法。

    帶著屬下在這紫彤彤的一片中走了許久，胡季還是沒有發覺任何可疑的跡象，這讓他心中緊張起來。畢竟，泰坦諸神與巨靈諸神都被困在這兒，再困上他們幾十個普通人，當然不是什麼難事。

    思考了好一會兒，他拔出了神劍「虛無」。

    在一片紫色中，神劍「虛無」放出的金色光芒顯得分外耀眼。

    當神劍出鞘之後，胡季覺得原本緊緊包圍著自己的紫色似乎被沖淡了，身上那種無形的束縛也似乎不見了。周圍傳來了驚訝的嘆息，彷佛是諸神留下的力量也被這劍光驚動了。

    如果胡季不是緊緊握住這劍的話，他一定可以感覺到，那原本中斷消失了的海量信息，又再次向他湧來。

    事實上，這個紫色的球就是諸神的本體，他們行走于其中的，其實是諸神強大的力量結合于一體後的「神印」。

    但是，有了神劍「虛無」在手，諸神雖然強大，卻都無法再侵入胡季的意識之中，只能憑藉他們的力量發出些驚嘆而已。

    神劍「虛無」在胡季手中輕輕擺動著，漾起水紋一樣的光華。胡季微微閉上眼，仔細分辨著周圍的方位，他將力量緩緩灌注于「虛無」之上，劍上的光芒越發的強烈了。

    猛然間，他喝了一聲，劍如電般斬了出去，「喀嚓」的聲音有如劈爛了皮革般。隨著他的劍，在他們面前一道白光射了過來，像是一扇白色的窗子。

    緊接著，胡季覺得一股強大的、無法抵擋的力量，卷著他的身體，將他從那道白窗中沖了出去。

    這股力量，就是被封印在「神印」中的諸神，他們在時隔一萬四千年之後，終于可以掙脫封印。

    但是，因為封印著他們的，正是他們自己的力量和軀體，所以胡季破壞封印給了他們自由的同時，也讓他們受到了重創。他們的神力與軀體都被嚴重破壞，不經過漫長歲月的恢復，是無法回到從前的強大了。

    獲得自由的喜悅，讓諸神暫時無法理會這些。他們化作無數道光芒，直沖向天穹，就算是黑風暴與暗黑之日，也無法掩去他們的行跡。

    這讓看到了十萬年亙古不變的天空的魔族們，發出驚訝的嘆息。

    在風暴堡壘最頂部，那尖尖的金字塔形頂端，三個高階魔族仰望蒼穹，看到這樣驚變之後，都嘿然失色。

    他們的膚色與眼楮、頭發的顏色證明了他們的身分，這都是皇族血裔。如果胡季在，甚至可以認出其中的女性，就是魔族的公主菲萊茵。

    「封印竟然被打開了……那麼，他或許可以拿到主控制器。」菲萊茵是三人中最為年輕的，因此也最為沉不住氣。

    「那麼……風暴堡壘終于又可以發揮作用了……這座沉睡了十萬年的堡壘，終于……」一個與菲萊茵長得很相似的年長魔族，語帶興奮的說道。

    這位正是她的父親、胡季沒有見過的皇族族長，也就是被尤諾班智慧生物稱為「魔帝」的那一位。

    「神族血裔的命運，真的因為這個人發生了改變啊……我們的未來，又有希望了！」另一個中年人發出了感嘆。

    他們的評論，胡季此刻是不知道的。他現在仍然身處科羅拉多大峽谷中。

    他們一行被沖出了「神印」，重重地摔成一團，如果不是大伙都很小心，恐怕他們的兵刃都會誤傷到自己人。

    呼吸到外界的新鮮空氣，盡管魔界的空氣中總彌漫著某種腐蝕的味道，但胡季一行仍然很興奮。

    「終于出來了……靠，老板，那個東西你都能砍破啊！」

    海法爾嚷嚷著回過頭去，尋找那個紫色的大球，但很快他吃驚地叫了起來︰「老板，看！」

    原本直徑有十多米的大球，現在只剩余不足半米的直徑，而且也不再是以前那種圓球狀，而是類似于一個圓餅。

    胡季伸手將它撿了起來。這東西不重，上面凝聚著強大的力量，那是殘余的神軀與神力。

    他本著「拾荒軍團」的一貫作風，將這個玩意扔進了自己的秘境戒指，然後開始尋找其他的線索。

    沃爾長老曾經說過，主控制器是在一處祭壇上，當初被魔族諸神用來作為吸誘泰坦諸神的誘餌。既然在這里看到了諸神的封印，那麼，主控制器也應該在不遠的地方。

    果然，就在那個紫色大球原來位置的下方，胡季發現地面與周圍有些差別。

    掃開地面積聚的塵土之後，露出了底下平整的基座。這是一個瓖嵌著奇異符文的法陣，而在法陣的最中間部位，正是一個小小的銀色圓盤。

    「這個應該就是控制器了……」

    想到沃爾介紹的控制器的形狀，胡季心中一喜。他伸手去撫摸那個圓盤，手上的感覺告訴他，這個圓盤是用某種金屬制成的。

    胡季將圓盤從基座中撬了出來後，然後藏進自己的秘境戒指中。

    他長長出了口氣，此行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剩下的，就是回到風暴堡壘。

    回去的道路對于他們來說容易得多了，因為已經有了進來的經驗，一路上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凶險，只花了兩天時間，他們就出了科羅拉多峽谷。

    但是，在峽谷之口，他們驚呆了。

    數以萬計的高階魔族，無聲無息地站在他們面前，像是一支沉默的軍團。所有的魔族都用熱切的目光盯著他們，似乎他們就是傳說中的英雄。

    事實上，他們與傳說中的英雄也沒有什麼區別。

    魔族花了上萬年時間，犧牲了數萬精兵強將，卻連禁區都沒有突破過。因此，盡管魔族知道對他們至關重要的主控制器就在科羅拉多大峽谷之中，他們也曾經嘗試過許多種辦法，可是最終結果都是失望和失敗。

    所以胡季一行最初進入科羅拉多大峽谷時，絕大多數魔族貴族都將這當作不了解情況的莽撞行為，有些甚至打賭，胡季究竟是死在大峽谷之中，還是連滾帶爬地逃出來。

    可兩天多前天空的異變，讓有點見識的魔族都明白，在科羅拉多大峽谷中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情；緊接著，就有口風不緊的魔族貴族傳出消息，那異象是諸神封印被解開的結果。

    而這也意味著主控制器即將被尋回。

    在尤諾班前線捷報頻傳的時候，後方又尋回了主控制器！

    巨大無比的風暴堡壘將重新飛上天空，無論是控制天上的暗黑之日，還是跨越位面之門遠征尤諾班，都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這一切，都讓魔族歡欣鼓舞。

    「非常感謝你為神族與皇族血裔所做的一切。」

    站在所有歡迎的魔族最前面的，是頭戴金冠、身穿黃袍的一個陌生人。

    從他的打扮與氣度上，胡季猜出他就是菲萊茵公主的父親、皇族血裔現任族長、魔族名義上的帝王。

    關于這位魔帝，胡季從其他皇族血裔那兒了解了一些簡單的情況。

    全名為泰格爾。德拉甘的魔帝今年一百六十五歲，以魔族的年紀來看正當壯年，即使是在以「秘文術」稱雄于魔族的皇族血裔中，他的實力也屬于深不可測的那種。

    自從他即位以來，為了改變皇族血裔日漸式微的局面，下了不少的心血與工夫，特別是在魔族激進派與保守派間維持了平衡，更顯出他高超的政治手腕。

    因此，對這樣一個老人，胡季是不敢怠慢，更不敢暴露出自己的真實打算。至少在外表上，他像任何一個皇族血裔那樣彬彬有禮。

    「陛下，您的到來讓我受寵若驚，我沒有做什麼事情，怎麼……」

    「不必和我客氣，我親愛的子佷。我不會因為你的身分而特別看重你，也不會因為你的謙虛而抹殺你的功勞。你為神族與皇族血裔立下了大功，這大功值得我們用任何方式進行嘉獎。當然，這要等到我們回到風暴堡壘後才能宣布了。

    「現在，向我們皇族血裔的年輕英雄，和他的追隨者們致敬吧！他們帶著勝利與榮光，重回風暴堡壘了！」

    泰格爾後半句話是對著在場的魔族貴族說的，隨著他的聲音落下，現場立刻成了歡呼的海洋。

    這種熱烈的氣氛，讓暗藏鬼胎的胡季也禁不住心生感動。如果當初他穿越時空最先抵達的不是尤諾班而是魔界，那麼他肯定會站在魔族這邊。

    在這感動中，他忍不住拿出了那個圓色的銀盤。在紫色的背景之下，那灑著銀輝的圓盤有如一輪皓月，讓在場魔族的歡呼聲達到了鼎沸的程度。

    除了魔帝泰格爾與魔族貴族外，元老院也派來了歡迎的使者，在嘈雜的歡呼聲中，他們上來向胡季問候。看得出，他們的表情相當復雜。

    事實上，他們的處境也很微妙。畢竟，在他們的計劃中，胡季即使活著回來，也將是一個失敗者。

    讓胡季有些奇怪的是，無論是元老院的代表，還是魔帝泰格爾，或者是洛薩這樣和他關系密切的貴族，都回避了要他交出主控制器的事情。

    他並不知道，在發覺他有可能成功找回主控制器後，元老會就發生了激烈的爭執，保守派與激進派都希望控制住這個關鍵物品；但各不相讓的結果，是暫時由皇族血裔保存主控制器。

    回到風暴堡壘之後，魔帝泰格爾就以胡季一行已經相當疲倦為由，拒絕了元老會與其他貴族的邀請，直接進入了風暴堡壘。胡季的屬下都被引導到休室息去休息，只有艾蓮、海法爾還有里杰卡爾德和他在一起。

    事實上，風暴堡壘對于胡季而言還是相當陌生的，除了中心部分的那些試驗室，其余絕大多數區域對于他仍是禁區，他的權限並不能接觸到。

    因此，這次泰格爾將他帶到風暴堡壘的上部，這讓他很驚奇。

    不過，艾蓮、海法爾等人到了這里，也被命令止步。雖然他們心中不願意，可是看到胡季的眼色後，他們還是停了下來。

    通過類似于電梯的傳送裝置，他們很快就上到了風暴堡壘的最頂層。

    在這兒，胡季驚訝地發現，從外邊看與周圍無異的頂層周面牆體，竟然全是透明的。

    「這就是風暴堡壘的主控制室，當初我們的祖先制造出風暴堡壘之後，就是在這里進行操作和控制的。」

    泰格爾雄渾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來。

    「你看，我們祖先的智慧……比所有的神只加起來都要偉大。」

    這話說得有些過了，但是胡季並不認為這位魔帝是會亂說話的人。

    果然，緊接著泰格爾又道︰「我們的祖先創造了神只，你在科羅拉多大峽谷應該看到了，被歷史湮沒了的真相。

    「尤諾班遠古智慧種族信仰的泰坦諸神、神族信仰的巨靈諸神，都是我們祖先的創造產物。我們祖先創造的那些神只們，為了自己的意見不合，將整個世界弄成這個樣子！」

    除了驚訝外，胡季沒有任何別的表情。

    本來他以為自己在「神印」之中得到的信息，全世界也只有他一個人類知道，卻沒有想到泰格爾很輕松地就點破了這個。

    「不必驚訝，對于皇族血裔的族長而言，這個世界的秘密很有限……

    你學過秘文，我聽沃爾說你學得非常快。在這些秘文中，除了傳承著我們祖先的力量外，也傳承了一些有關這個世界的知識……

    「把主控制器給我吧，我的子佷。」

    像是被催眠了一般，胡季本能地將主控制器交給了泰格爾，東西離手後他才意識到不對——自己竟然沒有絲毫拒絕之心！

    「無論是尤諾班的神只，還是神界的巨靈，他們都在追逐力量的道路上走向了偏差；而智慧生物又濫用他們的教誨，所以創造出了這個世界最大的災難，也就是我們面對著的暗黑之日。

    「我的子佷，現在我告訴你的，是屬于皇族血裔族長才能擁有的秘密。我將之傳承給你，正如當我千年之後，也會將族長的位置傳承給你一樣。希望你能帶領著皇族血裔，延續我們祖先的血脈……」

    他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主控制器塞進某個類似于抽屜的匣子里。他的動作都很緩慢，顯得小心而謹慎。

    整個房間里，本來只有他雄渾的聲音在響，但隨著那個裝著圓盤的匣子關閉，胡季聽到了異樣的聲音。

    「為了應對諸神犯下的大錯，我們的祖先，創造泰坦與巨靈諸神的最偉大存在，用盡了自己的力量建造了這個風暴堡壘。

    「外邊那些愚蠢的凡夫俗子們想當然地以為，風暴堡壘就是一個超級強悍的空中武器，但事實上他們錯了。風暴堡壘最主要的功能，並不是對空中或地面進行攻擊，而是控制……控制天空中的暗黑之日！」

    泰格爾一面說著，一面按著他面前復雜的按鍵。胡季的記憶力雖然出眾，卻也記不清他到底是如何操作的。

    「當年，我們的祖先用盡神力，將暗黑之日傳送到這個位面，同時將被暗黑之日嚴重污染了的大地撕開，將其中一部分也傳送過來，成為現在的神界。

    「巨靈諸神與神族一起，作為監視者移民于此，那個時候的暗黑之日比起現在還要大上十倍，幾乎佔據了整個天空！

    「但是，留在尤諾班的那些卑鄙小人，還有那些極度自私的泰坦，他們封閉了位面之門，他們甚至摧毀了絕大多數我們的祖先和巨靈諸神的祭壇！移居到神界的監視者們，陷入絕望的困境之中。暗黑之日的腐蝕性是如此強烈，他們根本無法生存多長時間。」

    聽到這里，胡季屏住了呼吸。

    他有這種預感，在「神印」中，泰坦與巨靈諸神都沒有傳遞的信息，將在這里得到解答。

    「為了拯救這里的監視者，我們的祖先與監視者的領袖、一位杰出的半神女子締結婚姻，允諾自己的子孫後代將永遠守護著神界諸民。只要他的血脈不斷絕，那麼暗黑之日就將受到限制。

    「在留下後代之後，他就用自己的身軀與神力，消除了絕大多數暗黑之日，他的一切，都與絕大多數暗黑之日同歸于盡。為了這些監視者，他獻出了自己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後代……」

    「他的後代就是我們，我的子佷，我們的血脈讓我們不得不永遠守護著監視者，也就是現在的神族。」

    似乎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泰格爾站了起來，他目光炯炯地看著胡季︰「聽了這些，你明白了自己的身分嗎？明白了自己的責任嗎？明白了自己應該做什麼嗎？」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胡季的大腦中像是響起了霹靂。泰格爾和他說這些事情，絕不是一時心血來潮，相反，從他的一言一行中，胡季覺得他將會有一個巨大的舉動。

    「你的意思是……」

    即使是在泰格爾巨大的精神壓力下，胡季還是開始嘗試著反擊了。

    「是我們要考慮的，與神族要考慮的並不一致？」

    「不錯，我們的祖先對神族許下了諾言，我們世世代代為了神族流淌鮮血……但是，現在神族打開了位面之門，他們的大多數要拋棄神界、要拋棄我們，皇族血裔再也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因為對于他們而言，我們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

    說著這番話，泰格爾捋起自己的衣袖，然後向胡季微微一笑。

    「知道嗎，你的到來，讓這些激進派勢力大增；而保守派所堅持的，也不是為維護皇族血裔，而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

    「陛下，請你……」胡季隱約想到了他要做什麼，他臉色變了，瞪著眼楮吼道︰「住手！」

    「程序已經設定好，現在需要的，只是用我們的血液來引導祖先留下的力量而已。我的子佷，從我對你的了解來看，你熱愛尤諾班勝過神界，你已經習慣了尤諾班的生活，絕不會為了皇族血裔那空有虛名的地位，而拋棄自己在尤諾班的利益。

    「本來，我希望你能和菲萊茵締結婚姻，你們的後代將永世傳承最純正的皇族血裔。但是，當我意識到你只有皇族血裔的外表，而缺乏皇族血裔的內心時，我不得不給你找了些小小的麻煩……」

    盡管胡季大叫，但一種奇怪的力量壓制住了他，讓他無法動彈，也無法阻止泰格爾。因此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泰格爾用一把不甚鋒利的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血一滴一滴的從泰格爾的腕部流下，滴在一個畫著魔法陣的托盤上，猛然間，這間主控制室里燈火通明，無數各種顏色的光芒閃了起來。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雖然在我的力量下，元老院指派給你一個無法完成的任務，而你還是漂亮的完成了。兩天前，當我看到你解開泰坦與巨靈的封印時，我就知道我必須改變計劃了。

    「我的子佷，或許你真是我們祖先預言中的那一個，一個流淌著和我們祖先同樣純正血脈的奇跡創造者……

    「好吧，我如你們所願，無論是保守派還是激進派，也包括你，我的子佷。我將宣布神族血裔支持重返尤諾班，但是，我也將改造尤諾班，使之適合保守派們習慣了的環境。

    「我的子佷，你看，風暴堡壘射出的光芒，是如此燦爛，那是我們祖先的力量！」

    順著他所指，胡季看到，從風暴堡壘正東方有一道金色的光芒沖向蒼穹，它的目標直指天空中的暗黑之日。

    「現在開始，我將指引暗黑之日，它將穿過位面之門，時隔十萬年之後，重返尤諾班大陸！很快，尤諾班將和神界一樣受到腐蝕，那個時候，無論是在神界還是在尤諾班，我們神族血裔的地位都將無可動搖！

    「我老了，不願意離開這里，可是你，我的子佷，你與菲萊茵將作為新一任族長與族長夫人，在尤諾班傳播皇族血裔的血脈。到那個時候，你將比尤諾班所有智慧生物之王加起來還要高貴，將比泰坦與巨靈合起來還要神聖！

    「皇族血裔，將成為兩個世界的至高神只！」

    隨著他的話語，天空中的暗黑之日竟然輕輕顫動起來，無數黑色的火焰或閃電四處亂散，在天空中劃出雜亂的軌跡。

    而在魔界的大地之上，無數黑風暴開始肆虐，魔族們哀嚎著企求神只的保佑，魔界的生物也惶亂地躲避著從天而降的災禍！

第一百零四章？滅與新生

    這是一場極大的危機！

    甚至可以說，這是自從暗黑之日被傳送到魔界以來，尤諾班面臨的最大的危機！

    胡季的額頭上滿是汗水，他眼睜睜地看著天空中的暗黑之日一寸一寸地在移動，似乎每過一秒，就離位面之門更近一些。

    事實上，暗黑之日的移動是極為緩慢的，緩慢到了肉眼無法辨別的地步。但是，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下，加上暗黑之日軌跡變動時出現的強烈天象變化，胡季的心還是不住地抽動著。

    位面之門那邊，就是尤諾班，那兒有他的領地，他辛苦聚攏的民眾，還有他愛、且愛他的人們……

    「必須阻止他……」

    這個念頭在第一時間就浮現在胡季的腦海之中，但是在那種莫名的壓力束縛之下，他覺得自己絲毫不能動彈，雖然沒有失去五感，可是卻無法操縱身體。

    他的手離神劍「虛無」的劍柄，僅僅不到兩寸的距離，他甚至只要彎曲手指，就可以握住這柄擁有神奇力量的劍。但是，偏偏他連彎曲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看你的腳下吧，這是法則之地，我們的祖先，那位破空而來的神上之神傳下來的最大奧秘，秘文的力量在這里最為強大！」似乎是知道胡季心中的疑惑，泰格爾指向胡季的腳下。

    胡季低頭一看，果然，在他的腳下，有用端正的隸書寫著一連串的字跡。

    「所以，你將作為唯一的見證，親眼目睹一個新時代的誕生！」泰格爾的面目有些猙獰，但目光堅定如鐵。

    胡季沒有理會他，他的注意力停在腳下的字上。

    這些字剛進來的時候並不明顯，但現在卻都發出了幽幽的光芒——如果不是那個主控制器起作用，就是開始泰格爾按下那一連串的按鈕，激發了這個所謂的「法則」。

    「凡臨險境，須得小心，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當此時也，勿動宜靜！」

    這二十四個字閃現在他的腳下，組成一個古怪的圖案，像是一個圓陣，將他困在其中。

    胡季額頭汗如泉湧。這些字他都認識，這個法陣他卻一無所知。那位早他數十萬年穿越來此的前輩，竟然能僅僅憑這些「漢字」，就傳下這麼強悍的力量！

    從皇族血裔的智者沃爾長老那得到的知識里，胡季已經知道，為了控制住天上的暗黑之日，那位「前輩」除了殫精竭慮制造出這座風暴堡壘外，甚至用自己不朽不滅的身體與靈力，同化了大半個暗黑之日。

    他沒有想到的是，在消失了數萬年之後，那位前輩留下的力量仍然如此強大！

    難怪，自己從他的遺物中得到的神劍「虛無」，擁有幾乎無視一切規則的力量……

    泰格爾沒有再注意胡季的表情，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調整暗黑之日的運行軌道上。只要軌道調速得當，暗黑之日就能自己移向位面之門，無須他過多操心。

    關鍵，就在現在的軌道調整上。這種調整也需要他付出極大的心智之力。

    當他就要完成一切時，忽然，這間居于風暴堡壘最頂端的主控制室的門，被人打開了。

    風暴堡壘的主控制室對于整個魔族而言都是神聖之地，即使是元老會的元老們，未經皇族血裔的允許，也是不得踏足其中的。

    因此，雖然背對著大門，泰格爾還是猜出了來者是誰。

    「菲萊茵，我跟你說過，這個時候不要進入主控制室！」泰格爾在訓斥自己女兒時相當嚴厲。

    「父親，你這是在做什麼！」

    對于自己父親的舉動，菲萊茵其實很明白，身為皇族血裔繼承人，她也知道不少秘密。因此，與其說她是在提出疑問，倒不如說是在表達自己對父親作為的不理解。

    「在為我們皇族血裔留下千秋基業。」泰格爾頭也不回︰「這是我，也是每一代皇族血裔家長的責任。」

    「阻止他……他瘋了！」胡季咬牙切齒地說道。

    菲萊茵白了他一眼，她並不認為自己的父親真的瘋了，在父親與胡季之間，她理所當然地選擇了父親。

    但是胡季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藉著菲萊茵闖入、讓泰格爾稍稍分心的機會，胡季的手指終于觸著了神劍「虛無」！

    一股浩瀚無邊的力量從神劍中傳過來，那種無形的束縛在這種力量下蕩然無存！

    胡季拔劍，長嘯，劍中光華如電閃出。泰格爾怎麼也想不明白，胡季是如何掙扎那位魔神始祖留下的禁制的。

    在短暫的驚愕之後，他迅速閃避。但那一劍的目標並非泰格爾，而是泰格爾身前主控制室的儀器！

    劍身並沒有斬在儀器上，兩者相隔還有十米左右，但是劍上吐出的光華，卻結結實實擊中了那些儀器！頃刻間，無數碎裂的水晶與電弧同時迸出，整座控制室都響起了吱吱的怪聲，胡季甚至感覺到風暴堡壘在劇烈地晃動，像是發生了一場大地震！

    正在空中移動的黑太陽停了下來，而且在空中隨著風暴堡壘抖動著，對著大地吐出無數黑色的火舌。

    那些還未完全被暗黑之日污染的大地，頃刻間就在這黑色的火焰中扭曲、虛化。當火焰消失後，它們便徹底成了紫色的不毛之地！

    「住手，你這畜牲！」泰格爾暴跳如雷，翻身撲向了胡季。

    胡季舞動神劍「虛無」，在那種浩瀚的力量幫助下，他的動作輕靈而優美，有如行雲流水一般。劍華環繞吞吐，片刻間就將泰格爾的紫色閃電破開。

    泰格爾大叫了一聲，向後連翻了兩個跟斗，雖然沒有受傷，可也驚出一身冷汗。

    「對不起，我必須制止你。你有你的立場，我也有我的原則。」胡季握住劍，他平靜地說道。

    「你以為……這樣就佔了上風嗎？」泰格爾怒視著他，突然暴喝︰「菲萊茵！」

    像是條件反射一般，菲萊茵的身體應聲浮上了半空，無數紫色的電流有如驟雨，從半空中激射而下！

    胡季側翻滾動，身體像張紙一樣在空中飄動，那些凌空而下的紫色電流被他一一閃開。

    雖然這些電流相當密集，但是他已經發現，無論是泰格爾也好，還是菲萊茵也好，他們並不能像魔族那樣利用這種暗黑之力。

    他們的身體很靈活、也很迅捷，但是作為不受暗黑之日污染的皇族血裔，他們的血液與身體之中並沒有暗黑源力存在。因此，他們是用某種特殊的陣法調用暗黑之力，這就類似于尤諾班的那些魔法師利用元素魔力。

    這也是他們的致命弱點——調用暗黑之力與身體的本能反應不協調，這使得他們的每一擊都略有凝滯，給了胡季充足的反應時間。

    當然，這也有一個原因，是神劍「虛無」中的力量，使得胡季更加靈敏。

    所以菲萊茵密集的攻擊，無法給胡季造成真正的致命危險，在空中有如密雨的紫色電流中，胡季仍然游刃有余。

    可這並未讓胡季心情輕松下來。

    菲萊茵的攻擊不足以威脅他的生命，卻死死纏住了他，即使他用神劍「虛無」中的浩瀚力量，也無法攻擊到半空中的菲萊茵。

    而此刻，泰格爾正在瘋狂地摁動各種按鈕，調節著風暴堡壘的控制儀器。從風暴堡壘中射出的光線，再度與半空中的暗黑之日聯結，瘋狂的暗黑之日似乎又開始受到控制了。

    「該死……但願還來得及！」

    胡季心中一焦急，手中也用了全力，但菲萊茵相當聰明，她雖然只能在空中游走襲擊，卻死死地纏住了胡季。

    胡季並不知道，在位面之門的另一邊，月光站在雷霆高原的雪山上，遙望著半空中的紅色漩渦，也如此發著愁。

    讓她發愁的，是尤諾班的戰局。

    前線的潰敗消息早就傳到了尤諾班，對于尼斯領而言，既然已經將自己的利益同人類國度緊緊綁在一起，那麼人類國度的失敗，就是尼斯領的失敗。

    可是目前胡季還身處險境，尼斯領不能直接給予人類國度太大的幫助。

    盡管來自庫克王國和奧克斯王國的特使百般哀求、或者威脅，她還是不能將魔法武器裝備提前交給這兩個盟友。否則，只要在戰場中出現了這類武器，伊戈爾人立刻會明白尼斯領倒向了何方，而身處魔界的胡季也就很快會完蛋。

    可是如果什麼都不做，任由這殘存的士兵完蛋，對于人類而言也將是悲劇性的災難。這些可都是有經驗的精銳老兵，要想再組織這麼多的士兵，不是一天兩天、甚至一個月兩個月能辦得到的。

    而從前線傳來的密報，似乎魔族也不安分了，開始蠢蠢欲動，準備與伊戈爾人合圍這些殘存的聯軍士兵。

    萬一如此，這只剩十萬出頭的殘兵，就真的要完蛋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正面擊敗伊戈爾人，同時背後又有人可以牽制住魔族的主力，這十來萬殘兵才能退回庫克境內，找到休整的機會。

    關于擊潰伊戈爾人，月光覺得，如果動用全部巨龍與龍騎士，再加上傳說之地與綠林議會的幫助，即使伊戈爾人有那些初通暗黑之力的改造精銳，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關鍵就在于「牽制魔族」。

    貝爾帝國只是苟延殘喘，其東南部原來突凱帝國的殘余勢力，已經趁機起事獨立，指望貝爾帝國牽制魔族，已是不現實的事情了。

    從哪兒變出一支部隊來，用這支部隊牽制、甚至擊敗魔族，這將是決定尤諾班命運的關鍵！但是，哪里還存在這樣強大的一支部隊呢？

    除非期待吉力馬札羅之上的那些神只，可是，那些神只也早就與他們的信徒失去了聯系！

    想到吉力馬札羅，月光就想到了雷霆高原；想到了雷霆高原，她就回憶起與胡季的上一次在達爾諾廢墟的冒險。

    「達爾諾廢墟，那里還有我們的最後援軍！」

    她想起已經成為奧法師的約翰遜的話語。

    「這是老板離開時交代我的話，他說，如果我們別無他法，那麼只有打擾亡者的安寧了！」

    正如胡季交代的，尤諾班的智慧種族還有一支援軍，那就是居于達爾諾廢墟中的精靈死靈。這些經歷過上一次魔族入侵的不死生物們，被野心勃勃的家伙喚醒，它們對于魔族的仇恨源自一萬四千年，直到現在也未曾忘記。

    它們擁有強大的實力，比起人類的普通士兵，它們數量上不多，可實力上卻遠遠超過！

    而現在，這支部隊就在月光身後，與她一起整裝待發。在他們面前，就是魔族的大軍營地。

    「我必須阻止毀滅，但願還來得及！」她如是想，輕輕地咬緊了自己的牙。

    「光與暗之王座」端正地戴在她的頭上，在尤諾班昏暗的夜空中，這座王冠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光芒，像是一輪新升起的月亮。

    「我對他的思念，這是我最大的力量！」

    腦中無數的念頭，最後凝聚成這樣一句話。

    對著雪山之下，她靜默片刻，然後用力揮手。

    「我的祖先們，為了尤諾班，為了我們世代生息繁衍的大地，為了我們的後代——進攻！」

    與此同時，魔族入侵的前哨奧蘭多仍然是那幅繁亂景象，只不過有更多的戰利品被堆積在各地的倉庫中。

    魔族正在緊張地搬運，雖然天色已晚，可是為了滿足魔界那些貴族們沒有窮盡的欲望，一座座浮空金字塔仍然在填充貨物，等待著升空的命令。

    然而就在這時，這座航空港的上空響起了淒厲的警報聲。這是魔族用來傳遞警訊的聲音，當這個聲音響起時，也就意味著出現了極為嚴重的事情。

    地面上的魔族都愕然抬起頭來。

    聯軍潰敗、貝爾帝國分崩離析，奧蘭多的魔族基地應該處于最為安全的時期，怎麼會有警報聲傳來？

    五頭巨龍，出現在奧蘭多的上空！

    胡季還沒有回到尤諾班，但當他發現泰格爾在啟動暗黑之日時，就通過與巨龍赫拉克利特的心靈聯系，發出了自己的信息。早已準備的赫拉克利特率領著巨龍們，很快就趕到了。

    龍息從半空中傾洩下來，將那些還沒有來得及起飛的浮空金字塔紛紛摧毀。緊接著，就是為那些浮空金字塔補給的貝殼狀建築，以及浮空港周圍的配套設施。

    火焰、硫磺、濃酸、寒冰，還有死亡，隨著巨龍憤怒的咆哮從天而降，僅僅是幾分鐘的時間，浮空基地就成了一片廢墟。

    空氣中彌漫著各式各樣的味道，火焰在沸騰翻滾，普通的高階魔族士兵則在火海中哀嚎掙扎。

    五頭巨龍發動的集體攻擊，威力不僅是一加一等于二那麼簡單。如果是熟悉地球戰史戰例的，看了魔族基地的慘狀，一定會脫口說出一個詞來︰地毯式轟炸！

    整座基地像是被掀翻了一樣，已經再看不到一座完好的建築，巨龍們還示威般在廢墟上空盤旋了一周，然後撲扇著翅膀越飛越高。

    如果不是最近戰況順利的話，奧蘭多的防備原本沒有這麼松懈，魔族也從未想到過，一向以單兵戰斗力強悍著稱的巨龍，竟然會做出偷襲的勾當。

    因此，當地面上的魔族軍隊向浮空基地集結的時候，巨龍已經消失在雲層之外，他們能做的，也就是盡可能從火海中多救一些人了。

    然而，很快他們就意識到錯誤了。

    半個小時之後，巨龍卷土重來，正在地面上忙著救援傷者和搶救物資的魔族，遭遇第二次毀滅性的襲擊。

    如同第一次攻擊的突然性一樣，這一次，魔族根本沒有料到巨龍會殺個回馬槍，救援中的混亂也讓魔族無法組織起像樣的防御。

    當鋪天蓋地的轟擊從天而降時，那些個人能力強的高階魔族貴族，可以憑藉自己的實力勉強支撐逃遁；而佔了數量絕大部分的普通魔族，只能等待這場單方面屠殺的到來。

    即使有個別的魔族強者升空作戰，但是五頭巨龍毫不猶豫地采取了合力進攻的戰術，這在喜歡單打獨斗的巨龍歷史中，恐怕還是第一次！

    沒有誰能單獨承受五頭上古巨龍的合力攻擊而幸免，即使是人類的五大主神、魔族的魔神，也無此可能。

    在最後的勇者也成為半空中的火球之後，地面上的魔族完全失去了抵抗意識，瘋狂的哭喊聲、傷者的呻吟聲，還有垂死者的哀嚎聲，讓魔族最後一點士氣也崩潰了。

    辛格從頭到尾目睹了這一切的發生，最初他還心痛流淚，但後來，他甚至麻木了。腦子里唯一的念頭就是，這是一場徹底的毀滅。

    巨龍再次騰空飛起，這一次，它們沒有再回來。在高高的雲層上，它們的身影變得很小。

    辛格目送著它們消失，然後，他的臉色終于發生了變化，非常驚恐的變化。

    因為巨龍消失的方向，就是半空中的紅色漩渦，那座位面之門。

    「我不想殺你們，這是你們逼的！」

    胡季高高舉起了劍，神劍「虛無」上光華閃耀，有如一輪奪目的朝陽。他終于成功將菲萊茵逼到了角落，只要一劍，就可以解決了她，再回頭去收拾泰格爾了。

    然而就這時，異變發生了。

    風暴堡壘中的控制系統，在他與菲萊茵的激斗中遭到嚴重破壞，能量已經無法支撐繼續控制暗黑之日了；而暗黑之日的腐蝕之力藉著這控制能量消褪之機，反而逆襲進入風暴堡壘。

    這座原本為了控制暗黑之日而建成的浮空金字塔，被暗黑之日能量逆襲，首當其沖的就是正在操作的泰格爾！

    風暴堡壘的能量系統與暗黑之日聯在一起，暗黑之日積聚的巨大能量，就像決堤的洪水般滔滔而來，全部反灌入泰格爾的身體中。

    在胡季與菲萊茵驚訝的目光里，泰格爾的身軀突然間拉長，然後又變胖，接著又恢復到正常狀態。他像是一個被人揉搓著的面團，變化出各種形態之後，猛然間膨脹起來，將風暴堡壘的頂端控制室都撐破了。

    站在他面前，胡季就像是站在泰坦巨神面前的侏儒。

    「吼！」完成這異變之後的泰格爾，眼楮里噴出的都是黑色的火焰。

    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或者是魔族，而成了徹底的怪物了。

    「父……父親？」菲萊茵顫聲叫道。

    然而，泰格爾回應她的是一道黑色的閃電！

    如果不是胡季一把將她拉開的話，這道帶著極強腐蝕性的閃電，會將這美女燒成一團焦炭！

    「他不是你父親了，他現在就是「暗黑之日」……這東西……成妖了！」

   

只有來自地球、並且出身于妖的胡季，才能認出泰格爾現在的真面目。

    暗黑之日長期以來吸收智慧生物的怨恨、憎惡、殘忍、卑鄙等積郁之氣，漸漸地有了自己的意識。但是，暗黑之日畢竟只是純能量體，而不是有形之身，它要真正修煉成器，就必須有一個「軀體」。

    如果給它足夠的時間，沒有因為它自身積聚的龐大能量而爆炸的話，或許過個三、五百萬年，它便能自己修煉出軀體來；但比起這個，它還有一個更好的方法，那就是「奪舍」。

    泰格爾通過風暴堡壘控制暗黑之日，同時也與暗黑之日建立起了直接聯系。當風暴堡壘無法控制暗黑之日時，暗黑之日的力量趁機反噬，反而奪取了泰格爾的身體，從而完成了奪舍！

    「螻蟻，在我的面前還不跪下！」

    暗黑泰格爾龐大的身軀，已經沖破了風暴堡壘的主控制室。它的聲音低沉雄渾，帶著很重的金屬磨擦味道。風暴堡壘已經完全被它控制，在隆隆聲中升空，然後飛快地向位面之門移去。

    「去死吧！」胡季縱身跳起，對著暗黑泰格爾揮出一劍。

    從神劍「虛無」之上，金燦燦的光芒有如長練，在半空中畫出令人眼花繚亂的絢麗光芒。暗黑泰格爾身上繚繞盤旋的紫色閃電，凡被這金光接觸的，立刻在紫色的煙霧中消弭。

    但是，暗黑泰格爾立刻從天空中的暗黑之日里，獲得了新的能量補充。「虛無」給它帶來的傷害，讓它也感覺到了威脅，因此，它再也沒有給胡季接近的機會！

    隨著它猛然頓腳，以它為中心，黑色的能量狂潮像漣漪一樣擴散，只不過這漣漪絕不像平常所見的那樣溫情脈脈。

    隨著漣漪的擴散，巨大能量風暴夾雜著無數碎片，將胡季與菲萊茵高高拋起，就像掀起兩片枯葉那麼輕易！

    他們被這能量風暴卷出了控制室，重重摔在風暴堡壘外壁上，胡季拚命將神劍「虛無」插入風暴堡壘外壁，這才避免了從空中墜落的命運。

    他一手抓著劍，一手抓著菲萊茵，腹部用力，將她甩回控制室之中。

    緊接著，胡季自己也縱身回到風暴堡壘中。

    因為劇烈的發力，所以他氣息有些急，半蹲在地上注視著黑暗泰格爾。

    「噗！」

    第二次能量風暴再度襲來，這次胡季有所準備，他擎劍弓身，全力與能量風暴抗衡。

    神劍「虛無」上金芒暴吐，那原本成圓環狀擴散而來的黑色能量風暴被這金芒分開，但是，分開之後的能量風暴更為凶猛，從兩側向胡季發起了沖擊。

    胡季拼盡全力粘在地板上，他身體雖然沒有被再次拋出，可身上的衣服、皮甲卻發出了明顯的碎裂聲！

    這可是他用奧金、秘銀加上高階魔獸獸皮制成的魔法裝備，即使是一個奧法師正面轟擊，高階以下的魔法都會免疫！

    偷看了一眼自己的甲冑之後，胡季立刻明白，自己的這身裝備最多還能在能量風暴面前支撐三次左右，然後自己就將赤身裸體、毫無防備地面對暗黑泰格爾！

    「轟」一聲響，主控制室的門再度被踹開，海法爾渾身浴血沖了上來。

    他身上的獸焰已經燃燒到極致，雙目也變成了赤紅的顏色，「巨獸復仇者」上沾滿了肉糊，顯然，他是在一場大廝殺之後沖上來的。

    「老板，你怎麼樣了！」一進來他就問道。

    胡季大喝道︰「小心，快躲開！」

    無數道黑色的火焰，在紫閃電的纏繞下從半空中射下來，目標直指海法爾！

    海法爾雖然粗壯，但並不笨拙。他可以閃開，但就在他準備躲的時候，眼角余光瞄著自己身後，艾蓮的身軀剛從門外出現。

    海法爾明白，如果自己閃開，艾蓮那脆弱的身體，是無法抵住從天而降的襲擊的。

    他狂吼了聲，用力舉起「巨獸復仇者」，像是在地球上揮動球棒、要來個全壘打一般，朝那飛射來的黑焰擊過去！

    砰的巨響聲中，黑色火焰一瞬間將海法爾的身軀吞沒了。

    「海法爾！」胡季與艾蓮同時響了出來。

    艾蓮明白海法爾是在救自己，因此想也不想地舉起了法杖，亮藍色的光幕頃刻間將海法爾、胡季和她自己，還有身後的里杰卡爾德等人包裹起來——約爾姆迦德傳授的「水元素之恩賜」，不僅能給眾人提供一定的防護能力，還可以起到一定的治療作用。

    然而，黑焰被水元素之恩賜驅散後，海法爾龐大的身軀還是直挺挺地倒下了。他身上的鎧甲可看到很明顯的銹蝕痕跡，這套同樣由魔法金屬制成的珍貴裝備，一瞬間就被摧毀了！

    「該死的！」胡季的怒火在一剎那被點燃了。

    他可以容忍敵人攻擊自己，可以容忍敵人侵犯他的利益，甚至傷害他的身體，但他絕不能容忍對方傷害自己的屬下、親人、兄弟！

    一瞬間，與海法爾從認識開始到共同戰斗的經過，都從他的眼前閃過。他用力握住劍，騰身沖向暗黑泰格爾。

    與此同時，暗黑泰格爾掀起的第三次能量風暴到了。在環形迸出的巨大能量風暴中，還夾雜著黑色的死亡之火與紫色的腐蝕閃電，這絕對是個完美的攻防一體絕技。胡季費盡心力，也只能維持不被強大的能量吹跑而已，他甚至連更接近暗黑泰格爾一些都辦不到！

    除非能擋住能量風暴，否則的話，他根本無法靠近暗黑泰格爾，更不要提對他發起進攻了。

    暗黑泰格爾現在基本適應了新的身軀，它的攻擊也幾乎沒有停滯。不僅僅對著胡季，隨著風暴堡壘的移動，無數帶來死亡與毀滅的黑火與紫電密如驟雨般地落下，將一座座經過的魔族城市摧毀。而且，當幸存者從廢墟中掙扎而出的時候，致命的黑風暴又降臨了。

    「把海法爾和那個女人拖出去！」

    站在海法爾與艾蓮身前，胡季又硬擋了一次能量風暴，他的裝備最多只能再支撐一次了。

    艾蓮與里杰卡爾德手忙腳亂地將海法爾與半昏迷的菲萊茵拖了出去。

    艾蓮還想回來，里杰卡爾德卻明白這種等級的戰斗他們根本插不上手，因此硬將她拉回來︰「相信老板，你一定要相信老板，不能讓他分心！」

    他們躲進了風暴堡壘中別的房間，這座巨大的飛行堡壘不愧是當年魔神始祖創造出來的杰作，也只有這個厚實的家伙，才能夠抵御住暗黑泰格爾力量的侵蝕。

    他們離開之後，在暗黑泰格爾視線可及的範圍之內，唯一的對手就是胡季了。因此，從暗黑泰格爾口中、眼中噴出的黑色火焰與紫色閃電，幾乎密不透風地向胡季襲來。

    「靠……這家伙的能量像是用不盡！」

    這次胡季不敢再硬扛，他有如靈貓般矯捷，在暗黑泰格爾如雨的攻擊中折轉騰挪。雖然他依舊無法靠近對方，但暫時也不至于被攻擊到，除非對方使用無差別攻擊的能量風暴。

    經過這段時間的激斗，他已經發現，暗黑泰格爾在釋放能量風暴之前是有先兆的。每當它高揚起雙手，做出仰天怒吼狀時，在十秒鐘之內，能量風暴必然襲至；而兩次能量風暴之間，大約要間隔一分鐘左右的時間，現在這一分鐘已經過去了大半！

    「必須找到能扛住能量風暴的方法，該死的，有什麼可以扛住它的？」腦子里飛快地轉著，眼見暗黑泰格爾又舉起了雙手，胡季一咬牙︰「賭一把吧！」

    他的性格原本不愛孤注一擲，但現在已經退無可退。

    風暴堡壘距離位面之門已經很近，再有幾分鐘，它就將帶著暗黑泰格爾蒞臨尤諾班。那樣的話，尤諾班面臨的，將是比魔族入侵更為絕望的危機！

    想到這里，胡季抽空轉動了一下自己的秘境指環，從中拿出了一樣東西，將之放在自己的身前。

    那東西一露出來後，發出了嗡嗡的震顫聲，放射出紫色的光芒，正是胡季在尋找主控制器時帶回的紫球殘脫！

    「終極防御程式啟動，與世界之心完成連接，召喚神力！」

    這紫球殘脫才拿出來，風暴壁壘中突然傳來了胡季熟悉的國語聲音，接著，胡季覺得腦子里一滯，澎湃的無形能量便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全部聚集在他手中的紫球殘脫上！

    「這是我們放出的怪物，那麼，我們將全力助你……」

    一個他熟悉的聲音再度在他腦中響起，那是愛與美之女神的聲音，她似乎也在那澎湃的無形能量之中。

    胡季看著那紫色殘脫迅速融化，扭曲，變形，漸漸形成一只橢圓形的盾牌！

    「能量融合中，剩余時間十五秒，開始倒計時，十五、十四、十三……」

    風暴堡壘主控制室中再度傳來這個聲音，然而，暗黑泰格爾已經舉起雙手，開如對天怒吼。巨大的能量風暴已經在它身邊形成，只要三秒鐘就會開始迸發！

    「十秒、給我十秒時間！」

    憑著本能，胡季相信正在發生異變的紫色殘脫，能夠擋住暗黑泰格爾那可怕的腐蝕之力。

    但是，這需要時間，而他缺的正是時間！

    「昂！」

    在胡季就要絕望的時候，空中傳來了悠長的龍嘯聲。五道龍息噴在暗黑泰格爾比巨龍還要大的身軀上，纏繞在暗黑泰格爾身上的黑色火焰與紫色閃電稍一收斂，但接著就更加猛烈。

    就連神也無法獨立抵擋的五道龍息，竟然沒有給暗黑泰格爾造成任何傷害！

    而暗黑泰格爾的能量風暴並未因此受到影響，猛然迸發了！

    胡季有些絕望了，他需要的只是短短的十秒鐘時間而已。只要過了這十秒，世界之心完成對紫球殘脫的能量重組，他就能擁有一件阻擋住泰格爾可怕力量的盾了。

    像是感應到他內心的焦急，巨龍赫拉克利特在能量風暴迸發的一剎那，使用了一個魔法。

    「瞬間傳送」如果是人類的法師來施展的話，可能需要長達十多分鐘的準備時間，但在巨龍的龍語魔法中，這只是一個瞬發魔法而已。

    在赫拉克利特施放魔法的下一刻，它的身軀就從空中消失，然後出現在暗黑泰格爾與胡季之間。

    本來主控制室就不算大，暗黑泰格爾膨脹後的身軀已經佔去了近三分之一的空間，現在又加上巨龍赫拉克利特的身軀，主控制室幾乎被塞得滿滿的。

    它的突然加入，讓那迸發的能量風暴絕大多數都擊中了它。

    即使是上古巨龍中最強大者，赫拉克利特在被夾著紫電、黑火的能量風暴擊中後，仍然發出震天的哀鳴。它原本光滑的皮膚，像是被潑了濃硫酸一樣頃刻間被腐蝕、撕裂，露出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八、七、六……」

    赫拉克利特搖搖欲墜，與它心靈相通的胡季熱淚盈眶。他能夠感受到巨龍正在忍受的痛苦，他也明白，赫拉克利特是在履行一頭巨龍對它的騎士的職責。

    「三、二、一！聖盾「混沌」融合完畢！」

    紫色的光芒耀眼奪目，將暗黑泰格爾身上的紫電光都壓制住了。現在，該是胡季作為一個巨龍騎士，履行他對巨龍承諾的時候了！

    人、盾、劍，三者在一剎那間合為一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電般沖向暗黑泰格爾的胸部。

    暗黑泰格爾怒吼著，身上的紫電黑火前所未有的強烈；但胡季手中的聖盾「混沌」，將所有靠近胡季的紫電黑火都逼開。那些紫電黑火不安地跳動著，發出吱吱的尖嘯，卻無法阻住胡季的繼續前進。

    「這是為海法爾的！」

    神劍「虛無」從盾下探了出去，金芒穿破黑暗，在暗黑泰格爾腹部擊出一個大洞。連龍息都無法擊穿的防御，被這金芒摧枯拉朽般擊毀。

    「這是為赫拉克利特的！」

    第二劍接踵而至，這一次劍芒穿透了暗黑泰格爾的胸膛，無數黑火與紫電從創口中四濺飛射，就像是沖垮了水壩的洪水。

    胡季的身體終于上升到最高點，暗黑泰格爾因為疼痛而發出了怒吼，在它張得老大的巨口中，仍然有鋼水般的黑火紫電噴出。

    胡季揮出了最後一劍︰「這是為你女兒和你祖先的，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家伙！」

    暗黑泰格爾巨大的頭顱，頃刻間從脖子上飛出去。自那脖腔中，火山噴發般射出的黑火與紫電，在長空灑出一道烏雲。

    暗黑泰格爾的身軀僵立了會兒，然後無聲無息地栽倒，從風暴堡壘上墜向地面！

    胡季落在地板上，他大口喘著粗氣。那三劍不但用盡了神劍「虛無」

    中的力量，也用盡了他自己的全身之力。

    風暴堡壘劇烈震動起來，就在暗黑泰格爾墜地的同時，這座浮空堡壘穿越了位面之門。

    短暫的昏眩之後，胡季向四周望去。天空中的紫色已經徹底消失，風暴堡壘之下是成為廢墟的奧克蘭，再遠方，則是已經開始冒出星星點點嫩芽的原野。

    他像獲得新生一樣，長長吸了口氣，渾身的疲倦讓他坐下來，靠在巨龍赫拉克利特龐大的身軀之上。

    「伙計，還活著嗎？」他問道。

    「死不了，不過，恐怕趕不上與那些蟲群的戰斗了。」赫拉克利特虛弱地說。

    「放心……我想，一個新的時代已經產生了，與蟲群的戰斗，或許不需要我們再站在第一線……」

    胡季仰起頭，眯著眼看著天際的太陽。尤諾班的太陽比起魔界的暗黑之日，不但更為美麗，也更為溫暖。

    戰爭還未完全結束，魔族還需要威懾，人類需要安撫，那些異界來的蟲群也需要徹底解決，但胡季相信他會有辦法。

    而且，是不再需要戰斗的辦法。

    他閉上眼，很快就發出微微的鼾聲，風暴堡壘像是明白他心中最迫切的念頭，低空掠過原野，飛向西方的戰場。

    那里，大群的死靈正圍著一位頭戴「光與暗之王座」的精靈女子歡呼勝利。

    新的時代、新的生活即將到來了……——《異域妖法帖》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