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昂王 -【破蒼傳】(全書完)

第四卷 第十章 燕沖救我！
    熙驚鴻所布下的禁制外圍依舊待著不少氣元妖獸，雖是趴伏在地，但它們的眼睛依舊緊緊盯著禁制之中。散發著誘鼻香味的烤熊掌雖然沒了，可那四個藏在禁制內的人類還在呢！由此可見，獸類也是有著極佳耐性的：小樣兒，我就不信你不出來！（本山大叔說，雷雷更健康！）

    撐得肚滾腸肥的小獸躍上了燕沖的肩頭，再次開始呼呼大睡。熙驚鴻起身後用氣元震去**上的塵土，對燕沖等人說道：「該上路了。」

    吃也吃過了，休息也休息過了，眾人自然沒有意見，於是便朝著禁制外行去。

    見四人終於有了出來的意思，趴伏在禁制外的眾氣元妖獸紛紛站起身來呲牙咧嘴直叫喚，看起來氣勢洶洶的很是嚇人。當然，也僅僅只是看起來嚇人罷了，畢竟它們中實力最高的也只是三級氣元妖獸，根本就不夠資格對燕沖四人造成危險。

    熙驚鴻抽出盤繞在腰間的軟劍，猛地一抖，原本如靈蛇般彎繞的軟劍此時竟變的筆直似竹，似是連千鈞之力都無法將其壓彎！

    「表哥，驚散它們就算了，無需殺掉它們。」

    熙驚鴻卻有動手爆開禁制並利用衝擊力將周圍眾氣元妖獸襲殺的意思，不過此時既然熙凝如此說了，他也就放棄了殺死它們的想法。

    緊握軟劍的右手猛然前揮，熙驚鴻低聲喝道：「破！」

    「彭~」

    沉悶爆聲響起的一剎那，周圍眾氣元妖獸盡皆被氣浪掀飛遠處，隨後才劈里啪啦的猶如下冰雹一般墜落在地。它們雖尚未開啟靈智，可敵人強弱它們還是可以分清楚的。就憑『獵物』剛才露出的這一手，殺死他們綽綽有餘。既然如此，那就逃吧！

    耐性極佳的二十多隻氣元妖獸相繼從地上爬起，朝著遠處狼狽逃竄而去。

    氣元妖獸逃走了，四人也該動身繼續前往潛霧迷林深處了。但兔八爺跟熙凝走出幾步後卻發現，燕沖跟熙驚鴻仍舊立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相互對視，似乎是在做無言的交談。

    兔八爺來到燕沖身旁，看了看直勾勾盯著燕沖的熙驚鴻，又看了看反盯著熙驚鴻的燕沖，這才疑道：「我喊三二一，然後開打？」

    熙驚鴻終於開口，「可能有麻煩了。」

    燕沖點頭回道：「我也這麼認為。」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徹底無視掉了兔八爺的存在，這讓兔八爺大感無奈！

    熙驚鴻：「如果動手，我只能盡量保護熙凝。」

    燕沖：「理解，柳嘯天也沒殺死我跟兔子。」

    熙驚鴻淡然一笑，邁步朝著熙凝身旁走去。燕衝將兔八爺拉在身旁，凝目注視前方。此時此刻，就是傻子也該猜出來有敵人來了，更何況熙凝跟兔八爺都不傻！

    果然！

    半空中飄來一片落葉，飄飄蕩蕩的猶如泛在水上的小舟。在隨風打了幾個旋後，脈絡清晰的綠色樹葉終於落地。而在樹葉落地的一瞬間，三名修者出現在了燕沖等人的視線中。

    見到這三人燕沖不禁大樂，樂得他狠狠拍擊著目瞪口呆的兔八爺，「兔子，你完了！」

    來者三人中，一人年約七旬但面色紅潤，正是當日逼迫燕沖不得不借嘯天槍而逃回密地的巖庭宗長老、二級氣元武宗徐吞海。另一人長的五大三粗，肩扛一把長達三米寬半米的長刃刀，儼然就是巖庭宗麾下穆都軍的統領、一級氣元武宗穆術仁。而最後一人，也正是讓燕沖樂不可支的一個熟人，一個漂亮美麗但臉上始終冷冰冰的熟人，一個被曾被兔八爺騙過且捏了兩把的熟人——蔡晴！

    蔡晴見到兔八爺那一刻眼睛突地紅了，甚至隱隱還有淚花閃爍，緊閉的雙唇顯得極為蒼白，口中貝齒更是咬得『吱吱』作響。見到了日夜惦念的仇人，蔡晴就差仰天狂呼『蒼天有眼，讓我得報此仇了』！然而她還沒準備狂呼呢，對面就傳來了兔八爺歇斯底里的怒吼聲，「蔡晴，爺跟你不死不休，殺！！！」

    取出棕色拐棍的兔八爺對著蔡晴狂奔而去，大有棍打肉泥一往無前的英勇氣勢，甚至於渾然無懼蔡晴身旁的徐吞海跟穆術仁這兩名氣元武宗。

    燕沖無奈地搖搖頭，心下對兔八爺說道：「自作聰明，不打自招！」

    兔八爺也是只機靈兔，腦筋略一轉動就明白了燕沖的心思。他摸過蔡晴**的事情，蔡晴這個大姑娘肯定不會說出來。而自己反咬她一口後即刻動手這件事，顯然就是欲蓋彌彰，甚至可是說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照這樣看來，不是自作聰明不打自招，又是什麼？

    見兔八爺朝著自家小姐殺來，穆術仁即刻揮刀而出，掠著勁風狠狠砍向了兔八爺！

    兔八爺也是一時失算，本想關鍵時刻化為本體躲過一劫的，可突然又想到熙凝、熙驚鴻這等強者在身後，因此也就拒用了化身躲難的辦法，心下大呼，「燕沖救我！」

    看得出，關鍵時刻兔八爺也顧不得再裝爺了，否則怎麼不說『燕沖救爺』呢？

    「唰！」

    如奔雷似疾風的一道模糊身影迅疾劃過，只聽得『鏘』的一道鐵器交擊聲響起，隨後兔八爺就覺得肩膀一緊，被人給拎小雞似的掐著脖子拎回了先前所在地。待發覺拎著自己脖子之人是燕沖後，兔八爺充滿謝意的笑了，「要不，你先把爺放下來？」

    此時此刻，兔八爺的雙腳正懸空呢！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見到燕沖後，穆術仁的雙眼就瞪得比驢眼還大，紅得比兔八爺本體的眼睛還紅。可是剛剛被燕沖以一槍之力擊開長刃刀後，穆術仁眼中的紅色就徹底消失了。但是，雙眼依舊大如驢眼。只不過，此時他大瞪著眼睛並非怒的，而是驚的！當燕沖還是二級氣元武將、燕字旗的旗主時，穆術仁跟他交過手，雖然當時燕沖的一槍四擊瞬連襲給了他很大的震撼，但好歹當時他也能穩壓燕沖一頭。可今時今日燕沖只不過是名三級氣元武將，竟然隨手一槍與他平分秋色……且不說這份攻擊力，單是瞬間暴起救人的速度，就足夠他穆術仁瞪眼大驚了！

    熙驚鴻也很是吃驚，他早已料到燕沖的身法速度已然超過尋常一級氣元武宗，卻沒想到竟然連攻擊力也已經可以跟一級氣元武宗相媲美。如果再淘換一部可以踏空而行的輔助秘技交給燕沖，那燕沖豈不是就徹底等於一名一級氣元武宗？

    不過，此刻顯然並非深入考慮這種問題的時候。熙驚鴻手持軟劍，微笑著對徐吞海笑道：「沒想到竟然在這遇到了徐長老，真是緣分啊！」

    徐吞海也不說話，心中默默做著比較，「熙驚鴻由我來對付，勝負難分。燕沖剛才那一擊儼然有了跟穆術仁相媲美的實力，雖殺不死穆術仁，但有了他那種詭異的速度，保下那個女子跟那隻兔子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而兔子跟女子任何一人都可以瞬間擊殺小姐。還有，如果兔子或女子以命來拖住我一瞬間，熙驚鴻就可以輕易殺掉穆術仁，而燕沖則可以輕易殺掉小姐然後再用速度的優勢擾我小會兒。最終，我將面對燕沖跟熙驚鴻的夾擊。不妥，大不妥！」

    心中瞬間明瞭局勢，徐吞海不再猶豫，單手抓住怒沖沖的蔡晴招呼著穆術仁朝遠處疾飛而去。穆術仁心中並沒有徐吞海那番算計，不過長老有話他也不能不聽，只好惡狠狠地瞪了燕沖一眼，追隨著徐吞海朝潛霧迷林深處疾飛而去。

    熙凝遙望著半空中漸漸遠去的模糊身影，笑道：「看來徐吞海挺在乎穆術仁跟巖庭宗大小姐的性命。」

    燕沖笑呵呵地望向熙凝，「怎麼，你想跟他倆換命？」

    熙驚鴻臉上依舊保持彷彿亙古不變的微笑，「熙凝只是說說而已，是善意的想要解釋徐吞海為何會逃，燕衝你多想了。」

    兔八爺捏著下巴鄭重的點點頭，「嗯！」

    沒人知道兔八爺這聲『嗯』是什麼意思，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熙凝的意思是在說可以用一條命換取穆術仁跟蔡晴的兩條命。燕沖是在拿話擠兌熙凝，意思是『難不成你想用兔子的命換他二人身死』？熙驚鴻的話就沒什麼可多想的了，只是個單純的和事佬而已。熙凝的真實想法是如熙驚鴻所說？還是真地隱含著燕沖所想的含義？兔八爺不得而知。因此，拿不準主意的他只好神神秘秘的『嗯』了一聲，交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熙驚鴻倏地一拍額頭，苦笑道：「都是聰明人，也有麻煩啊！」

    熙凝望向了燕沖，眼神很是複雜，有憤怒燕沖可以理解，憤怒代表著燕沖點破了她的心思或是燕沖誤解了她的心思；有哀憐燕沖可以理解，被誤解後感覺很傷心或是故作傷心狀來消除燕沖對她的警惕。可是，熙凝的眼神中還有一種『恨鐵不成鋼』、『我是為你好』的意思夾雜其中，這可就令燕沖費解了，「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熙凝歎息著搖搖頭，深吸口氣後正顏道：「巖庭宗肯定也是為潛霧迷林的獸族勢力而來，咱們必須加速趕路！」

第四卷 第十一章 千年大明白
    在潛霧迷林的最深處，有一座高達二三十米佔地極為廣闊的大土丘。土丘之上林木覆蓋鬱鬱蔥蔥，還有一層濛濛的白霧縈繞其上。遠遠望去就好像大火剛起又被撲滅似的，氣霧繚繞。近前打量，就可發現土丘自下而上共被開鑿出了二百餘個洞**，每個洞**的洞口都是黑漆漆的，就好像是只凶獸張著血盆大口等待獵物入內一般。事實上，這些洞**內居住的確是氣元妖獸，而且都七級及以上的氣元妖獸。

    佔地足有千餘米的廣闊土丘最上方僅有一個洞**，但是這個洞**內卻極為寬敞。洞**門口被野生的籐蔓覆蓋大片，看起來就好像一張人工編制的碧綠色門簾似的。寬敞至足以安置近百人的洞**內，數十顆碧綠色的大小不一的珠子鑲嵌四周，映射的整個洞**內一片綠瑩瑩，頗為妖異。

    洞**之中，徐吞海、蔡晴、穆術仁席地而坐。坐在他們三人對面的，是一名看起來挺猥瑣的小老頭，雖是在跟徐吞海說話，但色迷迷的小眼睛總是有意無意的往蔡晴身上瞟，垂放在膝蓋上的老樹皮手偶爾還會搓幾下，像是在搓泥，但目光卻始終瞟在蔡晴高挺豐潤的胸脯上。

    「咳。」

    徐吞海清咳一聲，正搓手的小老頭收回心思笑呵呵地望著徐吞海，臉上絲毫也沒有被人窺破心思的羞赧，反而還裝得極為正經，就跟一邊思念後院房中俏嬌娘一邊板著臉對學生講課的教書先生似的，「徐長老，有話不妨直說，老仙兒不習慣你們那些彎彎繞。」

    徐吞海肅容道：「龜仙人，我巖庭宗跟潛霧迷林在與無極宗開戰之前就達成的協議，您也該考慮考慮吧！」

    猥瑣的小老頭雖然其貌不揚身材短小，但他的實力卻是實實在在的擺在那，三級氣元武宗。他的身份更是了不得，潛霧迷林的大首領。他就是那只喜歡別人稱他為『龜仙人』的、活了近千年的老而不死的旱靈龜！

    「我獸族最是遵守協議，這點你可以放心，絕不會有什麼差池。只不過最近老仙兒喪偶，心情實在是不佳。如果此時執行協議內容，怕是得不到較好的效果啊！」

    話是對徐吞海說的，但瞇成縫的眼睛卻盯在了蔡晴的身上。意思很明確：老仙兒喪偶了，把這妞送給老仙兒。如果伺候的老仙兒舒坦了，執行協議後就會有好的效果。否則的話，協議或許會繼續執行，但有沒有好的效果就很難說了！

    蔡晴對於旱靈龜色迷迷的目光很是反感，腦海中有意無意就會浮現出兔八爺當初的色模樣，於是心中對於兔八爺的恨意也暫時性轉嫁在了旱靈龜的身上，「你……」

    面色陰寒的蔡晴剛要斥責旱靈龜，徐吞海見事不好連忙打斷蔡晴的話頭插話道：「龜仙人，這位是宗主唯一的弟子，對其極為疼愛。聽聞您喪偶宗主也很是悲哀，所以特地譴我在轄下三郡之內搜羅美女，以盼以後可以服侍您。不知，何時送來合適？」

    旱靈龜也是個活了近千年的大明白，怎麼可能不懂徐吞海的意思。琢磨了琢磨，頗為可惜地看了面色依舊不善的蔡晴一眼後，道：「既然是柳宗主的愛徒，自然就要追隨在柳宗主的身邊。至於柳宗主的心意，老仙兒就多謝了。時間嘛，當然是越快越好了。」

    見旱靈龜已經改口，徐吞海點點頭笑道：「好，勞請龜仙人給個具體的時間，我也好回稟宗主。」

    旱靈龜嘖吧嘖吧小嘴，忽地一怔，而後笑道：「再議，再議，不過那三郡之內的美女可是要盡快了。老仙兒這又來了客人，不送！」

    也不待徐吞海有何反應，旱靈龜身上倏地湧起磅礡氣浪，十分柔和但卻不容拒絕的將徐吞海三人給攆了出去！

    離洞後的徐吞海面色霎時變作陰沉，比孩子變臉的速度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他終究還是壓住了心中的怒火。深吸口氣後望向面色依舊不善的蔡晴，道：「小姐，咱們巖庭宗跟潛霧迷林還有著重要的協議，此時萬不是得罪他的時候！」

    蔡晴收起了不善的面色，淡淡點頭道：「我知道，可就是壓不住心中怒火，以後盡量壓制吧！」

    「小姐，難道你的壞心情跟那隻兔子有關？」

    徐吞海這話說的確有水平，不僅直指蔡晴的本心，更是話到人到，隨後就見到了遠處趕來的燕沖、熙驚鴻、熙凝，以及重重拍打額頭的兔八爺。

    對於對方的到來，雙方都顯得心知肚明。徐吞海悶哼一聲，招呼著惱怒的蔡晴跟憤怒的穆術仁朝著遠處行去。蔡晴能殺死人的目光狠狠盯在兔八爺身上，哪怕是走過十數步後依舊轉頭怒視著他。穆術仁也差不多，路過燕沖身旁時大有偷襲的意思，只不過被徐吞海所攔下。聰明人都知道，有些時候明知道是死敵也得裝作沒看見錯過去。否則，惡劣的後果雙方皆承受不起。

    待巖庭宗三人行遠後，熙凝俏笑著來到兔八爺身旁，「兔子，你跟蔡晴之間的故事，說給我聽聽？」

    兔八爺面上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雙目通紅雙拳緊攥牙齒咬得吱吱作響，「我……」

    緊緊盯視著兔八爺眼睛的熙凝倏地開口打斷了他，「你別裝了，你跟蔡晴之間肯定有仇，但絕不是你對她的仇，而是她對你的。就好像是負心漢拋棄了多情媳似的，她怨恨的眼神可逃不出我的眼睛！」

    熙凝雖然說的不准，但大意卻是完全一致。兔八爺又騙又摸之後開溜了，蔡晴焉能對他無怨恨？

    兔八爺正欲開口辯解什麼，熙凝輕輕搖頭，柔聲道：「不用解釋了，我不介意的。」

    兔八爺那顆高懸的心瞬間穩住，一股濃濃的暖意充盈胸間，此一刻他很是激動，甚至險些把持不住流出滾燙的淚水，「凝凝！」

    熙驚鴻與燕沖對視一眼後無奈地搖搖頭，而後一同朝著大土丘的頂端行去。

    以破蒼鑒探查著整座大土丘，燕沖心中隱隱泛起了一陣驚意，百餘隻七級及以上的氣元妖獸，九級氣元妖獸更是達到了恐怖的十五隻。要知道，冰元宗之內可以與九級氣元妖獸相媲美的三級氣元武宗僅僅之後熙凌珺以及兩位至尊長老而已。以三敵十五，勝負豈用多言？莫說是冰元宗，就是雄踞極地冰域八大郡的三大宗聯手，怕是也非潛霧迷林的敵手！若無酬樓這個超然世外的人族勢力存在，估計現在獸族已然統一極地冰域了。

    「這不是極地冰域公認的第一天才熙驚鴻熙長老嗎，今日怎會有時間到老仙兒這小小的潛霧迷林來呢？」旱靈龜瞇縫著小眼打量著熙驚鴻，雖是詢問但卻顯得胸有成竹。要知道，近千年的大明白可不是白活的！

    熙驚鴻正欲說話，卻見旱靈龜那色迷迷的目光又投向了熙凝，「呦，漂亮的小姑娘過來，讓老仙兒好好瞅瞅！」

    熙凝笑呵呵對旱靈龜打著招呼，「龜仙人，家母熙凌珺讓我代她向您問好呢！」

    「嗯，小姑娘比蔡晴那丫頭懂事兒多了。你們幾個，一起進來吧！」

    旱靈龜心裡清楚的很，熙凝的主意又打不成了。要是他敢打熙凝的主意，熙凌珺那隻母夜叉肯定和他沒完。雖然旱靈龜不懼熙凌珺，但萬事皆有輕重之分。眼下，從冰元宗那獲得好處，遠比獲得熙凌珺女兒的身體重要！

    在旱靈龜的招呼下四人坐好後，熙驚鴻對旱靈龜抱拳恭聲道：「龜仙人，我等此次前來……」

    不待熙驚鴻說完，旱靈龜直接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大家都是聰明人，有話直說好了。你冰元宗希望獸族勢力從背後攻擊巖庭宗，從而助你們解脫困境。不是不可以，只不過老仙兒想知道，這對我潛霧迷林有何好處？」

    既然旱靈龜省下了客套，那麼熙驚鴻也就不再廢話，「龍晶千顆，擊退巖庭宗；龍晶五千顆，合力擊垮巖庭宗，地盤歸冰元宗，巖庭宗內一切東西歸獸族勢力。」

    「五千顆龍晶，冰元宗有那麼多嗎？」旱靈龜瞇著小眼打量起熙驚鴻，「你冰元宗不會是想騙我獸族勢力擊退巖庭宗，然後一推六二五，什麼也不承認吧？」

    「五千顆龍晶雖然不是小數目，但我冰元宗絕對拿的出。」熙驚鴻目光炯炯信心十足，笑呵呵地望著旱靈龜，「只要龜仙人同意此事，我即刻帶龜仙人取這五千顆龍晶，以示我冰元宗誠意。」

    旱靈龜小眼微瞇，起身背著手在洞**內來回踱步，「難道你不擔心老仙兒收了你們五千顆龍晶，卻不辦事？」

    「龜仙人一言九鼎，口碑極佳，這才極地冰域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情了。」

    這就是句客套的廢話，目的就是為了堵住旱靈龜的詢問，旱靈龜這個活了近千年的大明白怎會不懂？暗暗琢磨了片刻後，旱靈龜突然笑道：「不好辦啊，巖庭宗也是出價五千顆龍晶，讓我幫他滅了你冰元宗，這可如何是好呢？我已經先答應過巖庭宗了，你們也知道，我一言九鼎，口碑極佳。唉呀，該怎麼辦呢？為難啊！」

    屁，擺明了就是想獲得更大的好處，而且也絲毫沒有確定到底會不會真心實意的幫助冰元宗。收了冰元宗的好處，然後幫助巖庭宗反掉槍頭對付他冰元宗也未嘗可知！

    熙驚鴻正欲開口，熙凝忽地甜甜笑道：「龜仙人，家母還讓我給您備了一份厚禮，說是只要您見到這份厚禮後，一定會全心全意幫助我冰元宗。」

    「哦？那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會讓老仙兒全心全意地幫助冰元宗！」

第四卷 第十二章 熙凝釣龜
    「早在巖庭宗對無極宗開戰之前，我冰元宗就已經與無極宗秘密達成了一項協議。原本計劃著在途中加上巖庭宗的，但不曾想到巖庭宗竟然以偷襲自己的方式引起了兩宗之間的戰爭。隨後，我冰元宗放棄坐收漁利的優勢，傾全宗之力對巖庭宗展開攻擊，也正是因為這項協議的緣故。」

    熙凝一改往日巧笑倩兮的模樣，瞬間化作端莊，隱隱還有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現出。當然，這種成熟不只是**上的，更多的卻是思想、行為上的成熟。

    旱靈龜也收起了小視的心思，睜開他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眼睛緊緊注視著熙凝，「什麼協議。」

    「冰川的秘密！」

    熙凝此話一出，猶如平地一聲驚雷炸響，不僅僅是旱靈龜，就是熙驚鴻、燕沖及兔八爺這三人也是大吃一驚，錯愕不能語！

    熙凝鄭重對燕沖三人道歉，「對不起，這件事情僅有宗主和兩位至尊長老知道。我之所以會知道，皆是因為此行的緣故。臨行前家母對我特別命令，務必與龜仙人代表的獸族實力達成協議，用最快最短的時間滅掉巖庭宗，以便於日後揭開冰川的秘密！」

    燕沖三人面露十足的驚訝，心中卻是徹底明白，熙凝在騙旱靈龜。熙凌珺根本就沒想過要熙凝參與此時，而當初冰元宗也是因為無極宗拋出部分可以成功破碎虛空的秘密而參戰。知情人只要略作思考就可明白，熙凝所說的什麼秘密根本就是在說謊。當然，這種知情人並不多，甚至連宗內大多數的長老也不知道。

    旱靈龜冷笑，「小姑娘，這種把戲是不錯，可惜老仙兒早就耍過去了。無極宗用部分破碎虛空的秘密來換取冰元宗參戰這件事情雖說也算是件秘密，但是非常不巧，老仙兒卻是知道。既然如此，那麼你口中說的什麼協議，根本就是空談！」

    活了近千年的大明白，豈是熙凝幾句話就可以騙到的？

    熙凝掩嘴直笑，笑得兔八爺心神蕩漾。雖然旱靈龜也是色心不老，但此時他更關注大事。什麼是大事？冰川的秘密！儘管他懷疑熙凝說的是假話，但也僅僅只是懷疑而已，什麼破碎虛空的秘密等等，難保不是無極宗跟冰元宗故意放出的煙霧彈！於是，旱靈龜收起色心，淡然道：「有何可笑。」

    熙凝停止『咯咯』的笑聲，但面上依舊帶有笑意，甚至雙頰還有著一絲嫣紅，更為她那俏麗可人的臉蛋平添數分魅力，「龜仙人，我是在笑您聰明反被聰明誤。」

    旱靈龜冷哼一聲，做足了不屑的神情，就像是在說：老仙兒意志很堅定，你說的天花亂墜也瞞不過老仙兒的法耳！

    在旱靈龜詢問『有何可笑』的時候，熙凝心裡就已經捏住了他的心思。冰川的秘密一直是困擾著極地冰域修者與氣元妖獸的大難題，包括活了千年嘗試數次仍不能破碎虛空的旱靈龜。因此，熙凝才會在瞬間編織出這樣一個謊言來欺瞞他，來吊足他的心思。而當旱靈龜無意中詢問出『有何可笑』之時，無異於間接告訴了熙凝他已經對此事感興趣。

    既然已經旱靈龜已經開始嘗試著吞鉤，那麼熙凝也就不再下餌了，靜靜的晾著旱靈龜。

    見熙凝如此，燕沖不禁暗歎，「先給大魚一點甜頭，然後停止下餌，熬亂大魚的心思，是以先誘魚後釣魚，幾近無餌釣魚，這妮子好厲害的心思！」

    旱靈龜果然有些熬不住了，當然，他表現出的方式也很是令人敬佩，以退為進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你們可以回去了。」

    如果真的想趕燕沖四人出去，旱靈龜完全可以像先前趕走徐吞海三人一般以氣浪攆出去，但他沒有，他只是開口而已。因此，他的意思就很明確了：不想走就趕緊繼續說！

    「枉家母還跟巫驚商量好一番，巫驚才同意將此事告知你！」熙凝可沒有如他的願，連『龜仙人』也不叫了，秀眉緊蹙轉身招呼道依舊面露錯愕的燕沖、兔八爺與熙驚鴻，「我們走！」

    旱靈龜一愣，他怎麼也沒想到現在的小妮子怎麼都這麼沒耐性。蔡晴是，看兩眼就怒了。眼前這個熙凝也是，話都還沒聽明白就要走。大為無奈的旱靈龜心思一轉，怒喝道：「既然來到了老仙兒的地盤，想走也就沒那麼容易了！」

    旱靈龜略一琢磨，估計含義太深熙凝也聽不懂，於是更加直白道：「給你們個機會，如果謊編的好，老仙兒看在跟熙凌珺還有幾分交情的面子上放過你們。如果你們編不好，後果自負！」

    話都說得這麼白了，熙凝如果再裝傻充愣繼續熬旱靈龜，那可就過了。於是，熙凝肅容道：「無極宗的開宗祖師釋君留下的寶藏中有份私密記載，是關於冰川的秘密以及當初十三前輩發現的那件重寶的記載。而且聽家母話中的意思，只要解開冰川的秘密，我極地冰域的修者就可重新掌握破碎虛空的力量，恢復往昔繁盛！」

    「此事事關重大，非一人一宗之力可為，因此巫驚才會代表無極宗與家母商談此事。家母料到巫驚是在借冰元宗之力來為他無極宗做嫁衣，甚至事後還會有被滅宗的風險，因此才會極力強調加入第三勢力。恰逢此時巖庭宗對無極宗展開攻擊，無極宗猝不及防之下被巖庭宗打了個措手不及，加之家母要以將此事告知全天下的勢力為要挾，巫驚才無可奈何的答應下來。家母本是想找柳嘯天合作的，奈何柳嘯天又偏偏不擇時機的攻擊了無極宗，因此才會將這第三方的勢力落在獸族勢力的頭上！」

    一個接一個的重雷狠狠轟擊在了旱靈龜的心頭，轟的他不說暈頭轉向倒也已經開始迷茫。負手與身後，旱靈龜在洞**內緩緩獨步，心裡逐字逐句的細細分析著熙凝的話。合理，極為的合理，熙凝說的每件事都很合理。但她沒說的，卻有一件極不合理的事情深深藏於其中，且已經被近千年的大明白給掘了出來！

    「為何不找酬樓反而找我獸族實力，同是人族，酬樓應該比我獸族更為可信吧？」

    熙凝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之所以留下這個坑讓旱靈龜自己掘開，為的就是讓他不至於覺得一切都太過完美，從而更像是一個大騙局。此時旱靈龜已然掘開此坑，熙凝也就毫不猶豫的回道：「如果找上人族勢力最大的酬樓，酬樓在解開秘密後勢必會將無極宗、冰元宗一同抹殺。到時無極宗、冰元宗找誰求救？巖庭宗是生死大地，定然不會出兵。如果向獸族勢力求救，獸族勢力也定會選擇坐山觀虎鬥，最終收取漁人之利。」

    熙凝從開口到現在一直就在旱靈龜的意識裡蓄意埋上了一條路，一條讓旱靈龜只能按她設定而走的一條路。此時，這條路儼然起到了作用。旱靈龜自覺接話道：「此時找上獸族勢力，如果獸族勢力在解開秘密後準備抹殺無極宗跟冰元宗，那麼巖庭宗跟酬樓勢必會參加，與兩宗共同抗衡獸族勢力。因為巖庭宗跟酬樓很明白，獸族勢力一旦抹殺無極宗跟冰元宗，那麼接下來就會是他們兩家。因此，他們沒有坐山觀虎鬥的資格，更沒有坐收漁人之利的實力，他們只能不計前嫌的前來相助！」

    熙凝點點頭，佩服似的笑道：「龜仙人英明。」

    「英明個屁，你分明是在詐老仙兒！」

    旱靈龜陡然間的一聲暴喝，喝的熙凝頓時呆愣。不過隨即她便瞭然，什麼自己在詐老仙兒，這絕對是旱靈龜在詐她！

    活了近千年的大明白，可是不好騙那，放屁打嗝都帶著一股狡詐味兒，一不小心就會露餡！

    表情呆愣的熙凝雙眼微微泛紅，緊接著晶瑩的淚花就斥滿了眼中，就跟受了多大委屈的娃娃似的，邊流著淚水邊指著旱靈龜抽噎抱怨道：「喊什麼喊，就你嗓門大。愛信不信，我們冰元宗也沒求你著這隻老王八，我們走！」

    熙凝表演的天賦簡直是……沒的評價了，因為看起來這根本就是真的。一個真心實意說實話的小姑娘，被一位強者陡然一聲暴喝給嚇著了，隨後委屈的抱怨著、咒罵著離開，這太符合熙凝在旱靈龜心中的定位了。

    若是平時，旱靈龜被罵『老王八』肯定會活劈了對方以及對方的家人，但此時他卻很高興。當然，他並不是高興自己被熙凝罵成『老王八』，而是高興熙凝如此大膽的作派肯定是發自內心。否則，誰敢當著旱靈龜的面罵他是『老王八』，這不是作死麼？就是三大宗的宗主沒到徹底撕破臉皮時也不敢如此罵！

    「別哭了別哭了，老仙兒跟你開個玩笑而已，這小姑娘不經逗。」見熙凝仍氣呼呼的不肯作罷，旱靈龜特意拉下臉來嚇唬道：「你剛才罵的什麼？」

    熙凝果然停住了哭泣，透出絲絹擦了擦眼淚，低著頭紅著臉說道：「沒罵，誇您長壽來著。」

    見熙凝停止哭泣且說出了如此般恭維的話，旱靈龜樂了，「行了，老仙兒不跟你這小姑娘計較。」

    無論是熙驚鴻、燕沖還是兔八爺，此時皆已成了看客，甚至連個配角都算不上，僅有正反兩角，正角熙凝，反角旱靈龜。

    燕沖心下對兔八爺暗道：「這小妮子的心機深著呢，遠不是你先前想像中的那麼輕易。」

    兔八爺似乎很贊同燕沖的想法，「尤其是那一句『老王八』，跟你絕對是一個套路出來的，用性命創造機會！」

    熙凝見旱靈龜咬鉤了，心底也是充滿喜意。只不過，隨後旱靈龜的一句話卻讓熙凝開始為難——

    「憑什麼讓老仙兒相信你說的確實是真的？」

第四卷 第十三章 迷蹤步
    「憑什麼讓老仙兒相信你說的確實是真的？」

    這個問題其實熙凝也早就考慮到了，而且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只不過這個應對的辦法並不是很理想。

    見熙凝面露難色陷入沉默，旱靈龜心中猜疑再起。

    苦心編織的騙局即將要揭破熙凝望了燕沖一眼，而後對旱靈龜說道：「我有一項秘技是巫驚從冰川秘密中得來的此時也可以演示給你看。只不過，為了保護我這秘技的隱蔽希望在龜仙人可以尋一個隱蔽處，只有您、我以及熙長老看見，可以嗎？」

    隱蔽處由自己尋找，旱靈龜根本不疑這裡面是否會有陰謀。即便是有，憑他的實力也渾然無懼。於是，他就痛痛快快的點頭答應了。

    「凝凝，連我也不能去嗎？」兔八爺傷心地望向熙凝。

    「對不起。」話是對著兔八爺所說，可熙凝的眼睛卻有意無意的瞟向了燕沖，直瞟的燕沖一塌糊塗，「這妮子幹嘛總看我？」

    兔八爺也是奇怪，待旱靈龜帶領熙驚鴻及熙凝離開後，他對同留在房內的燕沖詢問道：「你跟熙凝之間，難不成還有什麼事？」

    「屁事。我哪次見熙凝你不在旁邊？自進入冰元宗後，除卻你跟熙凝單獨見面時，我何時曾離開過你的視線？」

    兔八爺細想想，確實是這麼回事。抬頭望著不遠處牆壁上綻放著綠色亮芒的珠子，喃喃道：「那她為何總是有意無意的看你呢？」

    「我怎麼知道。」

    燕沖也沒多想，合起雙眼像老僧入定似的盤坐在地動也不睡。而與此同時，破蒼鑒的威力也被他發揮到了極致，以他為中心的方圓一百五十里內，無一物可逃脫他的探查。當然，也包括熙凝、熙驚鴻以及旱靈龜。

    離開大土丘後，旱靈龜獨身而飛，熙驚鴻輕握著熙凝的玉臂緊隨其後。腳下的巨樹、河谷就如同一隻隻飛速移動的巨獸，僅數息工夫就被遠遠的甩在了身後遠處化作一片模糊，直至徹底消失。

    小半個時辰後，三人停在了一處寬敞的筆直的沙荒河谷之中。旱靈龜對隨後落入河谷內的熙凝詢問道：「現在離大土丘的距離已有百里，而且我的覆蓋範圍之內也沒有半隻三級以上的氣元妖獸存在。現在，可以將你在冰川之上學的秘技表現給我看麼？」

    熙凝看了熙驚鴻一眼，見熙驚鴻點頭確定可探查的範圍內沒有超過三級以上的氣元妖獸存在後，熙凝對熙驚鴻說道：「表哥，你全力全沖，我用迷蹤步隨後追趕。」

    熙驚鴻已然瞭解熙凝何意，於是輕輕點頭，順著河谷朝前方疾速竄去。如果說燕沖的全速仍可模糊看清是個人影，那麼此時熙驚鴻的速度就只能說是條黑線——

    「唰！」

    一道人形黑線似平移那般瞬間從熙凝的身旁竄至了四五里外的地方。

    「唰！」

    又是一道人形黑線平移而過，緊隨在了熙驚鴻的身後，甚至兩者之間的距離還在一步步的縮短。

    「這就是、這就是冰川上的秘技，迷蹤步？三級氣元武將趕超二級氣元武宗的速度，好快！如果我學到這迷蹤步，那麼普天之下，還有誰是我的對手？」心情激動的旱靈龜此時再也不懷疑熙凝所說的真假。倏地一搖頭，旱靈龜自語道：「不，還有巫驚，還有熙凌珺，他們肯定也會迷蹤步！」

    與此同時，大土丘洞**內的燕沖愣住了，因為他通過破蒼鑒的探查，發覺熙凝此時所用的迷蹤步，是以兩進一退的詭異方式行進的。迷蹤步縱是詭異，可也不至於令燕沖發呆。真正令燕沖發呆的是，當初在沐王朝時背負銀弓指點過他的、後來到酬樓查探卻得知與酬樓有著深厚關係的黑衣女子，用的同樣也是兩進一退的迷蹤步！

    將熙凝的身形在腦海中幻想一番，然後又跟記憶中的黑衣女子身形所對比，兩者完全重合。燕沖愕然，「竟然是她？！」

    此時此刻，燕沖已然明白熙凝方才為何會看他，也明白了熙凝為何會要求去極遠處施用迷蹤步。而他所不明白的是，「熙凝為何要特意瞞著我呢？」

    心中的疑惑，燕沖不打算告訴熙凝。此事是好是壞尚未可知，燕沖不想打草驚蛇，免得熙凝有所防備，他決定暗中查清此事。

    兔八爺見燕沖疑惑，猛地聯想到了燕沖會破蒼鑒，因此忙急切地詢問道：「難道熙凝出了什麼意外？」

    燕沖輕輕搖頭，「兔子，你最好把放在熙凝身上的心思收回來。」

    兔八爺不解，「爺已經有在防備她了，怎麼，難道你又發現了什麼事情？」

    燕沖點點頭，隨後將迷蹤步、熙凝以及黑衣女子的事情一一講述給了兔八爺……

    河谷之內，熙凝與熙驚鴻已經相繼回到了旱靈龜的近前。

    旱靈龜笑呵呵地打量著俏臉微紅的熙凝，心中滿是歡喜，「迷蹤步應該就是從冰川秘密中得到的秘技吧？」

    熙凝點點頭，道：「似的。不過家母有命，除她同意之外，迷蹤步禁止傳給任何人。」指了指旁邊的熙驚鴻，熙凝有道：「熙長老是極地冰域公認的第一天才，又是我冰元宗的長老，但家母依舊沒有將迷蹤步傳給他。而且，熙長老事前也並不知曉迷蹤步的存在。」

    熙驚鴻適時的幫了把腔，「是的，我事前確實不知。」

    旱靈龜心底下泛起了琢磨，「她開口就把老仙兒的話給堵住了，是不是熙凌珺有意不讓她傳授。要不就，動強？」

    琢磨了琢磨，旱靈龜決定放棄這個念頭。為了一條豬腿而失去了獲得整隻豬的機會，這種傻事他絕不幹，絕不！

    「好了，你們先隨老仙兒回去，咱們回去後再談。」

    熙凝跟熙驚鴻自然沒有理由反對，於是就一同朝著大土丘的方向疾飛而去。當然，熙凝是熙驚鴻帶著飛的……

    「他娘的，竟然把花花主意打在了老子的頭上！」

    對於燕沖，兔八爺是深信不疑的。既然燕沖說熙凝跟黑衣女子是同一人，而熙凝也一直特意隱藏著身份，甚至還蓄意靠近兔八爺想套的話，那麼，兔八爺也就決定對她不客氣了！只是怎麼個不客氣法，還有待商榷。

    「你說吧，爺要怎麼做？」兔八爺見證了熙凝瞬間佈置騙局的本事後，心中已經將她提升到了跟燕沖同樣的高度，甚至還隱隱有往更高高度發展的跡象。因為他明白，燕沖把心思耍的再狠也絕不會耍到他兔八爺的身上。但熙凝不同，熙凝的心思已然耍向了他。

    「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漸漸的疏遠她，然後徹底跳出來。」

    聽聞燕沖的答案，兔八爺蹙眉回道：「不好。不如讓爺繼續貼近她，然後套取出她的心思，她的……」

    話沒說完，也沒有被人打斷，兔八爺自己苦笑著停止了繼續說下去的念頭。因為他忽然想到，自己很難裝作一無所知繼續待在熙凝身旁。更何況，他也沒把握從熙凝這個可以瞬間編織一張謊言巨網的妖孽口中套取想知道的東西。顯然，燕沖也正是看到了這點，才會讓兔八爺漸漸脫身然後跳出來。

    正在兔八爺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燕沖在心中對其說道：「他們快要回來了。記住，什麼也要裝作不知道！」

    兔八爺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臉上方才浮現出的恨意，也在瞬間消抹的乾乾淨淨。而燕沖的心裡卻在琢磨著另一個問題：既然熙凝是能夠讓酬樓都對其保密的黑衣女子，那麼，酬樓跟冰元宗在背後是否也有著什麼關係呢？問題，似乎越來越複雜。而麻煩，似乎也越來越多。

    片刻之後，旱靈龜、熙凝以及熙驚鴻相繼回到了綠光縈繞的洞**內。

    燕沖與兔八爺臉上有著淡淡的不喜，熙凝輕挪蓮步來到二人面前，撒嬌似的笑道：「對不起了，可是我娘不讓我將秘技展示給別人看，所以……」

    「凝凝，我也屬於別人之類嗎？」

    兔八爺顯得似乎極為傷心，連眼睛都佈滿了痛苦的血絲。燕沖知道，兔八爺這是被人打了個主意給恨得。而熙凝卻是不知道，她只當是兔八爺傷心痛苦。

    熙凝似乎有些於心不忍，而有些事情卻又不能言，於是她只好在瞟過燕沖一眼後，真誠的對兔八爺道著歉，「對不起。」

    熙驚鴻也在旁幫腔道：「連我這個看著她長大的表哥不也被她埋在谷裡嗎？你們也就別想太多了。」

    燕沖微笑著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心裡卻對熙驚鴻也築起了一道防禦線，原因很簡單，那就是熙驚鴻可以見到熙凝施展迷蹤步。很顯然，這意味著迷蹤步對熙驚鴻而言不是秘密，同時也意味著熙凝對燕沖、兔八爺布下的坑，熙驚鴻極有可能參與其中！

    「麻煩啊，到處都是麻煩，大的麻煩！」

第四卷 第十四章 北行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就是說，你已經成功讓旱靈龜咬鉤了，但是怎麼將它捉到手還沒有辦法，是麼？」熙驚鴻無奈地翻著白眼望向熙凝。

    方纔，熙驚鴻向熙凝詢問該如何騙旱靈龜帶領獸族勢力對付巖庭宗，結果熙凝給他的答案是：我還沒有想到辦法。這個答案，讓熙驚鴻頗為無奈。

    熙凝輕輕點頭，秀眉緊緊蹙在了一起，似是很傷腦筋。忽而，熙凝將目光投向了燕沖跟兔八爺，輕聲詢問道：「你們有辦法嗎？」

    燕沖攤開雙掌做無奈狀，兔八爺也是搖頭不語。見二人如此，熙凝低聲輕歎，繼續蹙眉想起了辦法。

    沙荒河谷之內，燕沖四人圍坐在火堆前一言不發，各有各的心思。熊熊火光映得四人臉頰通紅，火星子劈啪亂迸。小獸懶洋洋地趴在燕沖肩上，大眼睛緊盯著燃燒的火堆，也不知它到底在看什麼。抱膝坐地的熙凝下巴抵在膝蓋上，突然扭頭對旁邊的兔八爺說道：「兔子，我想吃你做的烤肉了。」

    兔八爺雖然聽到熙凝的話，但他依舊坐在地上，看起來就跟在發愣似的。燕沖心下道：「按她說的做，不要想一次跳出去，會引起她的懷疑。」

    兔八爺倏地彈跳起身，對著熙凝嬉皮笑臉的說道：「剛才我在考慮獵只什麼好呢，想來想去還是野豬好一些，你們等我。」

    兔八爺剛剛說完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動作，熙驚鴻突然站起身來微笑開口道：「我去吧，我感知範圍廣，尋找野豬的速度會快一些。」

    說罷，不待三人有何意見，熙驚鴻墊布一躍整個人頓時凌空而起，朝著東方疾速飛去。

    得知有烤肉吃後，小獸滿心歡喜，先前懶洋洋的神態一掃而空。而它身下的燕沖則開始閉目凝神，看起來就像是在靜坐修煉一般，但實際上，此時燕沖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遠去的熙驚鴻身上。就在剛才兔八爺剛剛說出口要獵殺野豬的時候，燕沖就運用破蒼鑒幫他搜尋了一下野豬的痕跡，發現萬米之外的西面有只野豬。正準備告訴兔八爺的時候，熙驚鴻主動要求自己去，然後就朝著東方疾速飛去。

    在破蒼鑒覆蓋的一百五十里範圍之內，僅有西方二十里外有只野豬，除此之外再無發現。二十里的感知範圍，熙凝跟兔八爺是感應不到的，但是熙驚鴻絕對感應的到。可是，為何熙驚鴻會朝著東面疾飛呢？因此，燕沖表面開始閉目凝神，但暗中卻是用破蒼鑒悄悄監視起了熙驚鴻。

    熙驚鴻不愧是二級氣元武宗，僅片刻工夫就飛出了二十餘里。突然，他調轉方向，朝著正北方向疾飛而去。一直監視著他的燕沖心中暗惑，不知他突然轉北行是為何。

    小半個時辰後，熙驚鴻徹底脫離了燕沖的一百五十里監視範圍。但在脫離的一剎那，他依舊在往正北方向飛。正北方向有什麼？答案顯而易見——旱靈龜！

    熙驚鴻為何會去見旱靈龜？燕沖想不明白，但他也沒有將心中這個疑惑公佈。畢竟，熙驚鴻跟熙凝都姓熙！

    許久不見熙驚鴻歸來，燕沖肩上的小獸開始按捺不住，躍下燕沖的肩膀在地上竄來竄去，顯得很是急躁。而兔八爺也開始抱怨，「這個熙驚鴻，怎的這麼長時間還不回來？」

    「或許是野豬不好找吧！」

    熙凝接口說了一句，隨後又繼續悶頭沉思。至於燕沖，則依舊在閉目凝神，看起來就像是尊木雕似的，沒有丁點動靜……

    半個多時辰之後，熙驚鴻終於拖著兩頭肥壯的野豬趕了回來。不待眾人說什麼，熙驚鴻搶先笑道：「要麼找不到，要麼一找就是兩頭，總算沒有空手而歸。」

    「爺早就等不及了！」兔八爺也沒有多想什麼，取出以件將器長刀手腳極其麻利的收拾起了其中一頭野豬。而小獸，則討好似的在兔八爺身前轉悠。雖然它實力夠強，可奈何不會烤肉，所以只能討好。

    熙驚鴻依舊是那副文弱書生翩翩公子的模樣，臉上的微笑也不曾減淡，讓人察覺不到絲毫的有假。來到燕衝近前，一**坐在地上後拍了拍手，隨後對燕沖道：「你修煉還真是刻苦，竟然連丁點的時間也不放過。」

    燕沖緩緩睜開雙眸，臉上散發出了令人心中發暖的和煦笑意，「沒辦法，誰讓我實力低呢！」

    「你實力低？」熙驚鴻搖搖頭，「你實力可委實不低，怕是此時乾元在不凌空飛起的情況下也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

    「不會的，乾長老實力高強，怎會是我這個小小的三級氣元武將可以應付。倒是熙長老，你年僅三十二卻達到了二級氣元武宗的實力，想必將來破碎虛空的修者，非熙長老你莫屬啊！」

    燕沖與熙驚鴻二人開始了漫長的互相吹噓，也不知熙驚鴻這個二級氣元武宗怎麼會跟燕沖這個三級氣元武將互相吹噓，難道是因為他真的平易近人沒有絲毫架子？還是因為燕沖虛構出的強者師傅？燕沖不得而知。

    吃過烤肉後，四人再次朝著正南方向疾速行去……

    自烤肉那夜後，一行四人就再也沒有停歇過，走出潛霧迷林、途徑『盟友』無極宗，最終在四日後返回了冰元宗的老窩——中都。

    四人回到中都城內後，熙凝開口直言道：「一路上趕路都辛苦了，你們三位就先回去休息吧，事情我自會一五一十的稟報家母。」

    雖然燕沖、兔八爺以及熙驚鴻遠沒有熙凝所說的那麼辛苦，但熙凝既然已經如此說了，那麼他們也就沒必要在多什麼嘴了。於是，燕沖與熙驚鴻點頭互相示意過後，分朝左右而去。至於兔八爺，則繼續待在原地觀望著熙凝，「凝凝，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熙凝也不廢話，痛痛快快地點頭道：「好！」

    熙凝這個『好』字一出口，兔八爺頓時傻眼。他本是按照燕沖所吩咐的那樣，先維持跟熙凝之間熟絡的關係，之後再慢慢疏遠、遠離她。而且，他料定熙凝去見熙凌珺也不會帶上他，所以才會說上這麼一句。哪成想熙凝竟然痛痛快快的就答應了，兔八爺恨不能扇自己兩耳刮子！

    「行了，回吧，我跟開玩笑的。」

    熙凝留給兔八爺一個含糖量極高的甜美笑容後，旋身朝著中殿行去。

    望著熙凝遠去的婀娜身影，兔八爺面帶幸福笑意口中咬牙切齒心裡暗罵連連，「你娘是老狐狸，你是小狐狸，一窩的狐狸！」

    回到兌殿的住處，兔八爺推門而進就見到了盤腿坐地閉目凝神的燕沖。

    「在潛霧迷林時就閉目凝神，回來後還閉目凝神。你到底在幹什麼呢？」

    燕沖一未開眼二未開口，彷彿根本就不曾聽到兔八爺的話一般，但是心中卻是暗暗回道：「監視熙驚鴻。」

    隨後，燕沖又將在潛霧迷林那夜發現的事情告訴了兔八爺。

    兔八爺雖趕不上熙凝那般隨手就可扯起一個滴水不漏的彌天大謊，但也不是個傻子。當聽到熙驚鴻往東行二十里即刻轉彎北行後，心中頓時瞭然，「他去見旱靈龜！」

    燕沖沒有這麼說，也沒有見到熙驚鴻跟旱靈龜單獨在一起，但潛霧迷林的至北面有什麼？僅有旱靈龜所待的大土丘。因此，兔八爺才會認定熙驚鴻去見的是旱靈龜。

    「熙驚鴻去見旱靈龜做什麼？」

    兔八爺的疑問同樣也是燕沖心中心中的疑問，因此他才會緊緊盯住了熙驚鴻。

    以破蒼鑒來探查人或物，都可以通過天地間的氣元來摳出人或物的模樣。如果說把天地比作一條河，氣元是河水，人或物是水中的石頭，那麼擁有破蒼鑒的燕沖就可以通過河水，清晰的感應到何處無水，然後憑借空白處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人的模樣。

    突然，燕沖通過破蒼鑒發覺，熙驚鴻正在與一名實力僅有二級氣元武將的胖子進行接觸。而這名胖子不是旁人，正是那日跟曲善叫板，甚至連乾元、藍嵐這些一級氣元武宗也不放在眼中的——肥五！

    燕沖雖能通過破蒼鑒發覺對方在做什麼、跟誰在一起，但絕對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正在燕沖琢磨他們在幹什麼的時候，只『見』熙驚鴻肅容拍了拍肥五的肩膀，像是囑托什麼一般，隨後肥五就鄭重點頭，拍著顫悠悠的胸脯儼然是在保證著什麼，接著便朝中都城門方向行去。

    熙驚鴻回到了自己的住處，肥五朝著城門行去。而燕沖，則盤坐在地琢磨著他們方才說的是什麼。

    見燕沖兩道劍眉都塊擰成一線了，兔八爺悄悄對他詢問道：「怎麼了？」

    「我剛才發現……」

    燕衝將剛才所『看』到的事情全部跟兔八爺說了一遍後，兔八爺忽的笑了，「我記得你說過，灰噬術可不僅僅只能吞噬對方的氣元，而且還能吞噬對方的記憶！」

    話剛出口，兔八爺臉上的笑容緊接著就僵住了，「不妙啊，肥五可是兩大至尊長老其中一人的孫子。如果殺了他……」

    燕沖樂了。自己的秘技竟然還需要別人來提醒，當真是糊塗了。

    「至尊長老，至尊長老不也是三級氣元武宗麼？整個巖庭宗都被我當作敵人了，難不成還怕冰元宗區區一個至尊長老？如果有誰敢把主意打到我及我身邊的人身上，縱是與全大陸的修者做對我也在所不惜！」

第四卷 第十五章 接頭
    中都城內什麼人最多？修者最多。

    什麼實力的修者最多？氣元武將最多。

    可以得出一個結論，若想在中都城內鎖定一名氣元武將並跟蹤下去，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然而對於燕衝來說，擁有破蒼鑒的他可以輕易將目標的容貌映現在腦海中。所以，以上的常識性結論對他完全無效。

    中都城雖然是冰元宗的老窩，但它更是一座城池。有城池就有人居住，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會有商業。因此，中都城內兩側的店舖也是鱗次櫛比百式千樣。燕沖就這麼晃晃悠悠的行在人群還算密集的主街之上，東看一眼西瞟一下，偶爾的也會進商舖看看。

    「嗯？這身夜行衣不錯。」

    見燕沖打量上黑贗皮所縫製的蒙頭裹牌夜行衣後，店小二當即用他那三寸不爛之舌使用出了口吐蓮花之技：這黑贗皮如何如何好、穿著如何如何舒適、哪位名人曾經就擁有一件、公子相貌堂堂一表非凡，穿上此衣必定更加俊朗非常等等等等。

    見店小二終於停口，燕沖笑呵呵地望著他，「說完了？」

    店小二笑的極為燦爛，「客官人中之龍，豈是三言兩語所能評價完的？呵呵，您說對吧？」

    「有道理！」燕沖頗為認同的點點頭，而後又道：「我不買衣服，你繼續說吧！」

    店小二：「……」

    ********************

    出了中都城，燕沖依舊觀景一般，優哉游哉的順著寬敞綿長如巨蛇蜿蜒的土道朝東北方向行去。土道兩旁鮮有樹木，但是野花野草卻是遍地。蜜蜂蝴蝶翩翩起中，看起來好像在爭地盤似的。

    就這麼晃晃悠悠的走出數里地後，燕沖像是變了個人一般，猛然提速，化作一道黑線朝著破蒼鑒鎖定的肥五急追而去。

    起初兩者之間的距離約有五十里。但是隨著燕沖的提速後，兩者之間的距離開始不停的縮短，直至即將達到肥五的感應距離後，燕沖這才減緩速度。待用破蒼鑒探查並確認過周圍一百五十里內卻無氣元武宗存在後，燕沖的速度再次暴增，較之先前的速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唰唰唰~」

    燕沖身影所過之處，地上暴起大片塵土，自下方分左右兩側騰起，而後又在離地兩米高的空中合攏，看起來就跟形成了一個土黃色的大通道一般……

    隨著兩者之間的距離漸漸縮短，肥五終於發現有名三級氣元武將以極快的速度朝他狂奔而來。雖然此地仍屬於中都的管轄範圍，但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曠野之中，他爺爺這個冰元宗至尊長老的身份是否好用還真說不準。因此，肥五小心翼翼的靠邊而站，警惕地打量著遠處滾滾黃塵泛起的妖異梟龍。

    「唰！」

    在肥五的心驚膽顫中，一道黑影倏地劃過身前隨即消失不見，扯得他衣擺、頭髮盡皆朝著黑影消逝的方向擺動。

    擺動的長髮跟衣擺還沒聽下後，黑影又『唰』的返到了肥五近前，「這不是肥五麼？」

    待黑影停止移動好一會兒後，肥五這才看清來人——燕衝！

    見是燕沖，體胖膽小的肥五終於穩下了他胸中那顆急促跳動的心，不知不覺的，肥五又把他那傲然的、似乎凌駕於眾生之上的傲氣拿了出來，指責道燕沖，「燕沖，你這是去哪，難不成是想在大戰之際投靠巖庭宗？！」

    「竟然敢誣陷我，看我不殺了你！」

    話落拳起，似蛟龍觸頭般的一記簡單至極的長拳裹挾著凌厲的風勢或作道道幻影狠狠擊向了肥五的胸口。

    肥五隻是順口一說而已，哪成想燕沖反應竟然這麼大，大到有些不可理喻。只不過眼前情勢危急，肥五也顧不得多想，挪動著肥胖的身體閃身躲向旁側——

    「噗！」

    看起來霸道無匹的拳頭，肥五算是堪堪躲過了，僅被拳風把左臂撕扯的猶如刀絞一般疼痛。然而就在他躲過拳頭的一瞬間，竟然憑空多出一桿黑亮的長槍倏地刺入他體內。或者說，黑亮的長槍似乎原本就在那，是他自己給撞上的。

    低頭垂望著透傳下腹的黝黑槍尖，肥五肝兒都顫了。在長槍入體的一剎那，他感覺到丹田的上方好一陣冰冷的感覺。如果長槍再往下那麼一點點，那麼他此時就會是一個廢人。

    不待肥五有更多感想，忽覺頭頂被什麼東西所拍下，緊接著頭皮就是一陣陣的刺痛。隨後，他整個人開始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識，只感覺到自己一身肥膘都在不停的抖動……

    數息過後，燕沖取回嘯天槍，將槍尖沾染的鮮血在肥五身上蹭乾淨後，看也不看地朝著東方方向疾奔而去。

    片刻後，迷迷糊糊的肥五被腹部的劇痛激的恢復了意識。看了看血流如注的腹部，又望了望周圍的環境，面無血色嘴唇淒白的肥五喃喃自語道：「剛才我明明在城裡，現在怎麼來到這了？還有，我腹部的傷口是怎麼回事？」

    重傷之下，肥五竟然不顧傷勢，反而呆了一般的嘟囔著自己為何回來到此地。

    如果有個知曉內情的人看到這一幕，那麼就會肥五，燕沖用灰噬術吞了他的部分記憶，以至於他現在的記憶停留在了從前的某個階段，而之後的記憶則全部被燕沖所吞噬，甚至連是誰傷的他也不知道。

    知曉內情的人，有，兔八爺跟不知是死是活的石雕強者。可他二人會告訴肥五內情麼？顯然不會。因此，肥五隻能幹吃這個啞巴虧，因為他也不知到底是誰傷了他…...

    蕪湖岸，中都城東北方向七百里外的一座小城池轄下的村落。這個村落內居住的儘是些尋常百姓，沒有半個修者存在。平常他們的生計全是靠在旁邊的蕪湖中打漁，雖然不可能大富大貴，但是溫飽且剩餘還是沒有問題的。

    夕陽西下，紅彤彤的陽光映在蕪湖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顯得格外漂亮。外出打漁的漁夫們已然撐筏歸來，扁長的竹筏之上儘是裝滿魚兒的魚簍。

    湖中遠處，忽然傳來一道模糊的、且聲音極為嘶啞的歌聲，「蕪湖打漁嘍歐呀~打也麼大魚歐嘍吱~」

    已經來到蕪湖岸小半個時辰的燕沖靜靜站在一旁，雙目閉合的他就像是在欣賞歌聲一般。實際上，這歌聲真的很爛，尤其是從那嘶啞至近乎破鑼的嗓中唱出，實在是……誰家孩子若是不聽話，聽完這歌聲至少乖三日！

    燕沖心下喃喃道：「就是他了！」

    吞噬了肥五的部分記憶，燕沖已然得知了很多的事情。譬如：當初肥五出言侮辱沖之隊並跟曲善起衝突，完全是熙驚鴻在背後指使。熙驚鴻的目的看起來很是簡單，但卻少有人用過。那就是唱戲，一台收買人心的戲：肥五特意出面挑釁，然後由熙驚鴻將此事擺平，給燕沖留下一個好印象。為何如此做？原因很簡單——燕沖背後的強者師傅以及燕沖爬桿似的實力增長。熙驚鴻想拉攏住燕沖及背後的三級氣元武宗師傅，以圖以後讓二人為他熙驚鴻效力。戲雖不大，但效果卻奇好。再配合上前段時間平易近人的熙驚鴻有問必答、有難必解的態度，燕沖幾乎就徹底認定他是一個好人。

    當然，單憑這一點，也不能將熙驚鴻稱之為壞人。只不過，燕沖從肥五的記憶中得到的可不只這些……

    「蕪湖打漁嘍歐呀~打也麼大魚歐嘍吱~」

    破鑼嗓子的歌聲終於越來越近愈加清晰，燕沖輕輕睜開雙眼，望向了已然劃至岸邊的、竹排之上的那名雙眼晶亮身體倍棒的壯小伙子。很難想像，近乎破鑼般的嘶啞嗓音竟然會出自一名壯小伙的口中。

    頭戴破開三道豁口的草帽、赤著上身僅僅用一根麻繩拴住齊膝短褲的壯小伙裂開嘴，憨厚的對燕沖笑道：「客人，收魚？」

    若非有肥五的記憶，燕沖簡直不敢相信面前這名看起來大老憨似的、沒有丁點實力的壯小伙竟然是肥五此行的目標。

    燕沖面色極為平靜地望向壯小伙，淡然道：「能否屋內細談？」

    壯小伙憨笑依舊，「屋子太遠，靠水也潮濕，進去不舒服。」

    燕沖輕輕點頭，他已經確認對方絕對是肥五所要找的人。因為他所說的那句一字也不能錯的『能否到房內細談』，就是熙驚鴻教給肥五的密語。而壯小伙的回答，則是確定身份的密語。

    既然第一道密語已經確認，那麼第二道密語也該出口了，「屋子潮濕，難道因水太大？」

    壯小伙的憨笑仍然掛在臉上，但雙眼中卻閃過了一縷精明的亮芒，「不是。」

    這第二道密語，是在詢問對方有沒有危險，方不方便說話。如果回答『是』，自然就是有危險。而若回答『不是』，那麼就可證明此處安全的很，可以放心說話。

    隨後，壯小伙又詢問了一個問題。當然，也是確認是否安全的密語。燕衝回答『不是』，雙方這才正式開始交談……

第四卷 第十六章 有人洩密
    黃泥摻雜著枯草砌牆、牆頭長滿了綠油油的小草、佈滿灰塵的碎舊瓦蓋頂依舊不耽擱夜觀天象的茅草小破屋，就是壯小伙的居住處了。此時此刻，燕沖跟壯小伙就待在這茅草小屋內。

    「今天回去跟劉老大說，韓掌櫃的決定後日來蕪湖打漁。」

    燕沖坐在旁邊露出黝黑炕洞的土炕上對抱膝蹲在牆角滿臉憨笑的壯小伙如是說道。

    壯小伙點點頭，「好的，我會用最快速度通知劉老大的。既然你不需要魚，那麼你就請走吧！」

    這不是密語，這就是實打實的逐客令。燕沖知道，但他依舊坐在土炕上，偶爾還會甩甩雙腿，看似頗為悠閒，「好久沒有坐在土炕上了，尤其是嚴冬時在外面的鍋灶內燒上一把火，炕都能烙的**蛋子疼。真是舒服啊！」

    壯小伙終於收起了憨笑，炯炯的雙目驟然爆射出一縷迫人的精芒，「趕緊滾！」

    燕沖躍身下炕，笑呵呵的對壯小伙說道：「你讓我滾我就滾？好吧，我滾。不過你若想讓我再回來，那我只能告訴你，『對不起，滾遠了』！」

    壯小伙猛地打了個機靈，繼而想起什麼似的凝目打量向燕沖，「你不是……」

    「唰！」

    黑影似天際流星一閃而過，強有力的五指瞬間扣住了壯小伙的頭顱，「你猜的很對，我不是熙驚鴻的人，謝謝你給我答案！」

    壯小伙抽風似的好一陣哆嗦後終於化為齏粉，僅剩下一件麻繩穿腰的齊膝短褲。燕沖揮揮手，霎時一股風起，將屋內的齏粉吹向遠處，好像稚童撒了一把灰塵那般，齏粉所過處皆霧濛濛的，隨後就緩緩墜落在地，沒有了絲毫存在過的痕跡。

    「巖庭宗了不得啊，自小就培育沒有任何氣元卻對宗派忠心耿耿的死士做探子。如果不是剛才下手快，怕是他已然自盡了！」

    熙驚鴻吩咐給肥五的事情，燕沖已然全部獲知：來這蕪湖岸尋找一名口唱『蕪湖打漁嘍歐呀~打也麼大魚歐嘍吱~』的人，然後跟他對上幾句密語，之後把『今天回去跟劉老大說，韓掌櫃的決定後日來蕪湖打漁』這句話說給他聽就可以離開了。

    而且據肥五的記憶，此事他絕對是第一次做，更不知曉其中內情，所以燕沖才會選擇饒他一命。而肥五之所以心甘情願為熙驚鴻跑腿當腳力，完全是因為被熙驚鴻所收服。當然，收服的手段有很多，武力也好誘惑也罷，燕沖懶得去想，因為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回去跟劉老大說，韓掌櫃的決定後日來蕪湖打漁』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吞噬了壯小伙的記憶後，燕沖終於瞭解了這句話中隱藏的含義：今天必須知會柳嘯天，旱靈龜決定後日攻擊無極宗！

    而且從壯小伙的記憶中燕沖還得知了其他不少的事情，譬如說冰元宗準備向旱靈龜求援，熙驚鴻派人透漏消息給柳嘯天，隨後徐吞海、穆術仁以及蔡晴就後發先至趕往了潛霧迷林。又譬如說，熙凌珺密令乾元許退不許迎敵的事情也熙驚鴻派人通知柳嘯天的，因此巖庭宗才敢肆無忌憚的以一軍之力急進，以『大無畏』的姿態逼走包括衛都軍在內的七支都軍。還譬如說……

    此類的事情太多太多，多到不可勝數，多到足以證明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熙驚鴻跟柳嘯天是一夥的！而且還可以從熙驚鴻秘密去見旱靈龜這點推算出一件事，代表潛霧迷林的旱靈龜跟他們也是一夥的！

    「了不得，熙驚鴻到底是怎樣成為熙凌珺她大哥的養子呢？又是怎樣成為大陸公認的第一天才呢？他到底是柳嘯天安插在冰元宗的釘子，還是為了什麼目的才跟柳嘯天合夥呢？」

    燕沖無解。此時的他感覺腦海中一片糨糊：熙凝是黑衣女子，雖幫過自己卻始終不肯表漏身份，更是蓄意接近兔子想從其口中套取什麼東西。她想做什麼？熙驚鴻是冰元宗的長老，卻暗中跟柳嘯天、旱靈龜勾搭在一起。他圖什麼？蓄意靠近自己，除了肥五記憶中的想拉攏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意思？還有酬樓，酬樓為何掩飾熙凝的身份，是因為熙凝這個冰元宗大小姐身份的緣故，還是因為冰元宗本身就跟酬樓有著某種特殊的聯繫呢？

    問題很多，多到聰明如燕沖也有些頭疼。不過他好歹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熙凝跟熙驚鴻不是一夥的！

    「麻煩啊，懶得想了！」燕沖探出雙手輕輕拍了拍腦袋，「至少現在還不關我事，只要柳嘯天、熙驚鴻、熙凝、熙凌珺、旱靈龜別把壞主意打到我的頭上，怎麼都行。一旦打我的頭上……誰也不行！」

    連夜趕回中都後，燕衝回到兌殿的偏殿內，將頭疼的事情丟給兔八爺一同分享後，他自己給取出嘯天槍在殿內緩緩舞動起來。修煉之前，燕沖偷瞄了凝眉苦思的兔八爺，心中嘿然，「我修煉，你這個爺慢慢想去吧！」

    *****************

    正午時分，太陽高掛天際。雖說是極地冰域四季如春，可這正午的太陽依舊顯得有些個毒辣，曬的人懶洋洋的，沒有絲毫的活力。倒是陽光下的那些個花花草草顯得極為活躍，要麼隨風輕舞要麼吐露芬芳，一個個就跟妓院裡的姑娘們似的使勁賣弄著風騷。

    中殿之上，身著雪紗素裙面無表情卻更是別具一番風味的熙凌珺倚靠在盤龍鑲金大座上，玉手輕托額頭，兩道彎月秀眉微蹙，似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娘，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說的就是熙凝這妮子。不僅是小模樣生的可人非常，腦袋裡的主意更是勝過曾被人譽為智貌雙全的熙凌珺。今天的熙凝穿著一身跟熙凌珺完全材質且樣式也一模一樣的雪紗素裙，只不過卻是比熙凌珺的裙子要瘦上那麼一些。當然，該豐盈的地方，絲毫不必熙凌珺這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差勁，甚至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熙凌珺對熙凝招招手，熙凝微微提起裙擺踏上三層青玉階來到了她的近前，輕輕握住熙凌珺的手，柔聲詢問道：「娘，到底怎麼了？」

    熙凌珺苦笑著輕輕搖頭，「熊長老的寶貝孫子肥五，昨日在中都城東北方向的野外被人擊至重傷。如果單純是這樣也還好，畢竟沒死就有救。可是剛才熊長老氣呼呼的過來跟我說，肥五醒了，可是兩年之內發生的事情他全部忘了！」

    也只有在至親的女兒面前，熙凌珺才會露出無奈的、柔弱無助的表情。在他人面前，熙凌珺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威嚴無匹的女皇！

    不待驚訝的熙凝說什麼，熙凌珺又道：「還有，你先前是做的不錯，將旱靈龜這個活了近千年的老妖騙了個滴溜溜，可接下來怎麼辦？唉，話又說回來了，即便是被旱靈龜發現我冰元宗騙了他，他也暫時不能拿冰元宗怎麼樣。東北有巖庭宗在，柳嘯天那隻老狐狸絕對不敢讓獸族勢力從自己境內走。西北方向有無極宗內，巫驚也不是盞省油的燈。潛霧迷林通往冰元宗的道路已被兩宗徹底堵死，旱靈龜就是生氣窩火也只能憋著……」

    「反正它的蓋子夠厚，憋不死的。」

    熙凝揶揄的插上一句話，引得熙凌珺俏笑不已，甚至可見胸前起了明顯的波紋。如果兔八爺在的話定會趁機說上一句：看起來手感挺不錯的樣子，讓爺摸摸！

    正在娘倆咯咯嬌笑之時，殿外極遠處忽然疾步走來一人。熙凌珺清咳一聲收起笑容，恢復了往昔端莊威嚴的樣子。

    來人長了一副大眾臉面，身材也是適中，修為也是尋常稀鬆，一級氣元武將。總而言之，屬於丟十個人裡面至少得挑錯四五回才能找到他的那種人。當然，這是指運氣較好的情況下。

    進入寂靜的大殿內，直至離熙凌珺還有十步之距後才停止腳步，恭聲道：「稟宗主，有密報。」

    熙凌珺也不說話，輕輕揮手示意，熙凝蓮步輕挪走下台去，接過來人從袖中掏出的黑獸皮返到了熙凌珺的身旁。

    熙凌珺接過黑獸皮，只一眼臉上當即變色，先前的端莊霎時不見，錯愕與震驚同時浮現在了她那張白皙的臉上。熙凝接過獸皮，看了一眼後臉上也是佈滿了與熙凌珺同樣的表情。娘倆互望一眼後，齊顫聲道：「有人洩密？」

    黑獸皮上記載的事情很簡單，字數也不多，僅有短短的十一個字——明日潛霧迷林進攻無極宗！

    旱靈龜當初顯然是相信了熙凝所編織的謊言，否則它也不可能任憑擁有迷蹤步的熙凝安全離開。然而這才段段幾日的工夫，旱靈龜竟然下定決斷要進攻無極宗。顯然，有個知情人告訴了旱靈龜真實情況。這個人要麼出自巫驚的無極宗，要麼就是出自冰元宗。如果是出自無極宗那自然是好，但若是出自冰元宗呢？

    得知此事的人僅有當日的一行四人以及熙凌珺，還有兩位至尊長老。加入是燕沖或兔八爺，那倒還好辦，畢竟他倆是新加入的，並沒有多大危害，隨便譴名氣元武宗就可處理。但問題是，燕沖跟兔八爺自離開離開大土丘至回到中都城根本就不曾離開過熙凝的視線。燕沖昨日倒是出去大半日，可從潛霧迷林至中都縱貫極地冰域南北，莫說是燕沖，就是三級氣元武宗也跑不了一個來回，甚至連單程也跑不到！熙驚鴻倒是中途離開過，而且確實也是他，可家裡招賊了誰會懷疑自家親戚？因此熙凌珺跟熙凝也就將他排除在外。熙凌珺……這就不用多說了，沒人會出賣自己。而剩下兩人，則是一直未曾出中都的牛、熊兩位至尊長老。既然連都也沒出，那就更不可能了。

    「難道多疑了？」熙凌珺吩咐專門負責收集情報的『大眾臉』退下後，對著熙凝疑道。

    熙凝默聲不語，突地望向熙凌珺，「肥五受傷！」

    「熊長老……」

第四卷 第十七章 莫須山酬樓
    石門城無極宗轄下勢力最北端的一個較大城池。因為與潛霧迷林毗鄰的緣故，石門城內的守衛勢力儼然要比無極宗麾下其他城池強的多。然而即便是再強它也只不過是座城池而已，豈能比得上潛霧迷林內近乎傾巢而出的獸族勢力？因此今日所發生的事情似長了翅膀一般，風快的傳遍了整個天下——潛霧迷林血洗石門城！

    在石門城遭受到血洗的第二日一直念叨著燕沖的藍嵐藍長老所率領的衛都軍也遭受到了穆都軍的瘋狂攻擊。隨著藍嵐暴怒後喊出的一聲『殺』，極地冰域的四方混戰也正式拉開序幕。然而此時的燕沖卻依舊待在中都城內繼續修煉。在沒弄明白熙凝跟熙驚鴻背後揣著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之前，他絕不會摻和到這一大團的麻煩之中。

    先前無極宗的主要防禦力量大多佈置在東側以防巖庭宗的偷襲，以至於現在潛霧迷林由至北端發起攻擊，無極宗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獸族勢力連連攻擊數十座城池且瘋狂的勢頭依舊不減。

    相比之下冰元宗那邊就要好上許多，開戰半個多月了依舊將巖庭宗狠狠擋在外面。起初還只有衛都軍跟穆都軍兩支都軍在作戰，但隨著戰事的激烈程度越來越高，雙方各自的人馬也開始不停增加，由起初的雙方數萬人作戰，演變為越來越烈的十數萬直至數十萬，且後續增援實力源源不斷，就跟兩隻大螞蟻掐架隨後找來同夥幫忙似的，愈打愈烈，死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中都城內，九座大殿聳雲而立，排在最末端的，便是燕沖所在的兌殿。當然，兌殿也不僅僅是自己的，還有數位長老與其一同居住，只不過分住在不同的偏殿內罷了。

    近門的偏殿內，燕沖緩緩舞動嘯天槍，而兔八爺則優哉游哉的躺在床上枕著胳膊敲著腿兒，就差再哼哼兩句小曲兒了。

    自四方混戰開啟，時至今日已兩月有餘。這兩個月的時間內，兔八爺按照燕沖所說的那樣，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躍出了熙凝所布下的坑，而理由就是他要加快速度修煉。這個理由很充分，是問哪個修者會晃晃悠悠鹹魚似的整天遊蕩？沒有，所以熙凝心中所有些疑惑，卻也並不深。

    「兔子！」

    殿外忽然響起了宛若鶯啼的脆聲，兔八爺猛地從床上彈跳起身，有些慌亂似的對仍在舞槍的燕沖詢問道：「怎麼辦？」

    燕沖緩緩收槍，笑道：「怎麼，心裡對她還有惦念？」

    兔八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傻小子似的抓抓腦袋，「要說沒有是假的，心裡總是有那麼點。可是一想到她接近爺是個陰謀……還是惦念他，就跟紮在心上的一根針似的，明知道疼，還是不忍心拔掉。」

    燕沖又沒暗戀過誰追求過誰，根本不明白兔八爺所說的那種矛盾糾結的心情。揮揮手，「算了，你說的我聽不懂。不過有一點你必須記住，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就必須經受住一切誘惑。」

    恰逢殿外脆聲再次響起，兔八爺忙回道：「來了來了！」

    邊喊著，兔八爺邊往殿外行去，臨行前還不忘對燕沖說一句，「爺經受誘惑去了。」

    ……

    片刻後，兔八爺又回到了殿內。

    不待燕沖詢問，兔八爺搶先道：「不是私事，是公事，熙凌珺喚咱們去中殿，現在就去。」

    燕衝將嘯天槍收起，與兔八爺一同離開兌殿，朝著九殿正中的中殿邁步行去。當然，熙凝也與他們同行。

    寬敞的中殿之內空空蕩蕩，僅有正前方高台之上的盤龍鑲金大座上端坐著一名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端莊、威嚴，儼然一副女皇的樣子，令人生不起半絲褻瀆之心。

    燕沖、兔八爺、熙凝三人來到中殿後，熙凝走上三層玉階來到了中年婦人的身旁，而燕沖、兔八爺則在下方拱手道：「宗主。」

    顯然。這名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不是旁人，正是冰元宗的宗主、三級氣元武宗——熙凌珺！

    熙凌珺面色凝重，目光在燕沖與兔八爺二人身上來回移動，像是要將他二人看個通透一般，稍後才道：「上次你們任務完成的不錯，熙凝將你們的表現都跟本宗說了。」

    不待燕沖二人說些客套話，熙凌珺緊接著說道：「這次，我再給你們一個秘密任務。」

    燕沖迎視熙凌珺的目光，面臉凝重神色，一副隨時準備效命的樣子，正聲道：「我二人拒絕接受。」

    熙凌珺在宗內弟子、長老面前一直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泛起了些許變化。不是因弟子拒絕任務而產生的不悅，而是好奇。秀眉微挑，熙凌珺帶有幾分好奇的說道：「說說看，為何拒絕？」「我們兄弟二人不想成為別人的替死鬼。」

    熙凌珺是聰明人，燕沖相信她會聽明白自己話中的意思。

    果然，熙凌珺不負燕沖所望，對燕沖道：「看來你也懷疑宗內有人跟旱靈龜暗中結伙，而且想用你們二人的人頭來助他掩藏的更好，是嗎？」

    燕沖點點頭，沒有說話。

    熙凌珺與熙凝對視一眼，而後搖頭苦笑道：「如出一轍，熙長老剛才也是這麼說的。」

    「熙長老？」

    燕沖心中頓時瞭然，熙驚鴻這個大好人又摻和其中了。

    熙凌珺點點頭，道：「不論熙凝、驚鴻、你或是兔子，你們四人的才智實力皆是我冰元宗眾後輩中最出類拔萃的。所以，這件至關重要的事情只能交給你們四人來辦。」

    燕沖繼續拒絕，他不想摻和到這個四處是刀子的漩渦中，但是熙凌珺心意已決，必須由他們四人去……

    在得知目的地是酬樓總部後，燕沖終於鬆口答應下來。能趁機一睹酬樓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查清楚酬樓跟冰元宗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密切關係，應該也是件不錯的差事。只要小心一點，想必在這個遍佈刀鋒的漩渦中應該還是可以出入無虞的。

    告辭熙凌珺，燕沖、兔八爺及熙凝朝著中都城門處行去。與上次一樣，熙驚鴻早就等在了城門外。

    見到燕沖後，熙驚鴻微笑著點點頭，「又一起任務了。」

    燕沖也笑了，「只要跟熙長老一起任務，肯定不會有危險。」

    略作廢話之後，燕沖、兔八爺及熙凝在熙驚鴻帶領下，朝著莫須山行去。

    據熙驚鴻所解釋，在無極宗、巖庭宗以及冰元宗所形成三宗『品』字形勢力範圍內，酬樓的總部就位於正中。酬樓與三大宗不同，它並未佔據城池做總部，而是選擇在平原曠野上選擇一座高不算高陡也不陡的小山作為老窩。而這座小山，就是莫須山。

    莫須山上黑石密佈，鮮有大樹，若非山石縫隙中鑽出的雜草野花，定會光禿禿黑漆漆的煞是難看。山上沒有氣元妖獸，或許是因為莫須山為酬樓總部的緣故。但是山上也沒有野獸，甚至連只土老鼠都沒有，這可就不是『莫須山為酬樓總部』所能解釋的了。

    兩日後，燕沖四人來到了莫須山。遠遠望去，高有二百來米的莫須山就像是一個又矮又胖的大傢伙，全身上下還黑漆漆的，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哪怕是陽光普照，陰森的感覺依舊存在。

    莫須山下空蕩蕩的沒有一人，但是燕沖以破蒼鑒探查整座莫須山，卻見山中的修者可委實不少。單是氣元武宗級別的修者，少說也得有七八十人。三級氣元武宗級別的大陸頂尖強者，甚至有六人之多！要知道，冰元宗身為三大宗之一，宗內的三級氣元武宗強者也僅有三人而已。山中的氣元武將更是不計其數，如果再算上酬樓外派到八大郡七十二都以及沐王朝的氣元武將……燕沖估摸著，以酬樓的勢力，獨力抗衡三大宗做不到，但若要抗衡兩個，還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來到山腳，熙驚鴻將氣元充斥嗓中，力聲喝道：「冰元宗長老熙驚鴻，求進莫須山！」

    聲音如沉雷在空中悶悶蔓延，整座莫須山上的修者盡皆聽得清清楚楚。

    不多會兒後，山巔之上飛下一名氣元武宗。花白的頭髮飄蕩在身後，手中拄著一根棕色的柺棍，看起來跟燕沖送給兔八爺的那根沒什麼兩樣。以至於兔八爺在看到此柺棍後連忙查探影子中的那根棕色柺棍是否仍在，確定不是自己那根後，兔八爺這才長舒了口氣。

    莫須山上下來的是一位老婆婆，看她那皺巴巴的面皮，怎麼也得有個百八十歲了。眼眶深凹，垂下的眼袋就跟又長了一雙眼睛似的，只不過是閉合的且沒有睫毛的眼睛。

    「老身俞婆，酬樓七十二長老之一，受樓主命特來迎接冰元宗的貴客，請！」

    俞婆伸出皺巴巴的老手虛招著，臉上也看不出是喜是悲。

    仿如自下生起臉上就掛著微笑的熙驚鴻對俞婆拱手恭聲道：「冰元宗熙驚鴻見過俞長老，俞長老請！」

    同是二級氣元武宗，熙驚鴻卻對俞婆如此恭敬，顯然是把自己當成晚輩處之。因此，他此舉獲得了俞婆的極大好感。

    俞婆笑了笑，但是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且深得有些個嚇人，「熙長老請吧！」

    隨即，一行四人在俞婆的帶領下朝著莫須山上行去……

第四卷 第十八章 故人
    彷彿被大火灼燒過的莫須山上大片漆黑偶爾岩石縫隙中奮力拱出的野花雜草顯得格外珍重，估計莫須山上的修者走路都很好好看著腳下生怕把這些貴重的東西給踩沒了。莫須山與沐王朝的孤鷹山極為相似，倒不是指外形或高度等相似而是指山上遍佈各處的人工開鑿的洞**。僅上山這一路，燕沖所見就不下於二三百個。這還只是眼睛發現的破蒼訣發現的那就更是多不勝數了。

    莫須山沒有山巔，彷彿被巨人以曠世大刀將山巔一刀給削去似的極為寬敞、平整，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座山是不是人造的？一座座紅木搭建的房子鱗次櫛比，看起來就跟小村落似的，也不見那間房屋會更大、更豪華一些，以便於認出哪座才是樓主的房屋。所有的房屋都一模一樣，根本分不清裡面待的是誰。

    在俞婆的帶領下，一行四人來到了位於中間位置的一間看起來極為普通的房屋內。

    對於只需要一**位置的修者而言，這所房屋很是寬敞，待上百八十人不成問題，而且還不會有任何的肢體接觸。房間內，一名中年男子與兩男一女盤腿坐在整潔的木板上。

    在進屋之前，熙凝心中就有種不妙的預感。看到屋內的人後，這種預感很不幸的被她預中了，與中年男子對面而坐的二級氣元武宗、一級氣元武宗以及那名僅有一級氣元武將實力的女子，正是巖庭宗的徐吞海、穆術仁以及蔡晴。

    熙驚鴻看到三人後眉頭一蹙，隨即將恢復常態，微笑著對中年人拱手道：「冰元宗熙驚鴻，見過樓主。」

    中年人正是酬樓的樓主、三級氣元武宗——葉千羽。

    燕沖、兔八爺、熙凝三人與葉千羽打過招呼後，細細打量著他。白皙的皮膚，俊俏的面孔，羸弱的身板，看起來就好像久病不愈大限將至似的。不過，他可是個切切實實的三級氣元武宗，大陸上眾修者中頂尖的存在。

    葉千羽依舊盤坐在地，臉上流露出了淡淡的充滿客套味的微笑，「坐吧！」

    整間屋子裡空蕩蕩的，沒桌沒椅無床無凳的，所幸還有大塊整潔的木板鋪在地上，因此四人也就如葉千羽、徐吞海那般，盤腿坐了下來。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的，兔八爺剛好跟蔡晴坐了個面對面，兩者之間的距離也不遠，細細看都能看清楚臉上的小毛孔。起初見跟蔡晴坐對面，兔八爺心中還有些不得勁，畢竟先騙後摸的不是什麼好事，心裡總會有些個彆扭。可後來他忽然想到要從熙凝那跳出去，因此心思也就放開，眼神肆無忌憚的在蔡晴身上游來游去，就差趴在地上對蔡晴的裙角吹吹風，以圖春光外洩讓他好一飽眼福。

    蔡晴本就恨不能將兔八爺活劈成八瓣兒，此時又見到用色迷迷的眼光打量自己，氣更是不從一處來。若非事前徐吞海千叮萬囑千萬不可因一己之怒壞了巖庭宗大事，蔡晴此時定會拚死出手，明知不敵也就跟兔八爺拚殺一番！無奈，在巖庭宗大事面前，蔡晴只好貝齒緊咬，強忍下心頭恨意。

    兔八爺的一番舉動早就落在屋內眾人眼中，但此時談的都是正事，誰還有心思搭理兔八爺的目光色不色。葉千羽打量燕沖一會兒，「你就是燕沖？」

    燕沖點頭承認，葉千羽也不再多言，將目光投向了熙凝，「熙凌珺的女兒？」

    「正是家母。」

    葉千羽輕輕點頭，最終選擇無視兔八爺，直接望向了熙驚鴻，「說出你們的來意。」

    當著徐吞海三人的面，熙驚鴻怎能說出來意？於是，他選擇苦笑配合著沉默不語。

    見熙驚鴻如此，葉千羽手指徐吞海面對熙驚鴻說道：「他們此行來的目的，是希望我酬樓對冰元宗動手，已經被我否決了。現在，你們可以說出此行的目的嗎？」

    不待熙驚鴻說話，熙凝笑言道：「葉樓主說笑了，目的當然是要說的，是否當著巖庭宗的面都不重要，反正也可以猜的出來。」

    突的神色一正，熙凝收起笑容肅容鄭重道：「我冰元宗，鄭重請求酬樓維持公道。巖庭宗已與潛霧迷林的獸族實力所勾結，置之人族利益所不顧而挑起爭鬥。若將來無極宗與我冰元宗遭到大難，酬樓勢必也難逃獸族與巖庭宗的禍患。因此，我冰元宗再次請求酬樓出面，維持公道、維持我人族利益！」

    熙凝這話說的，三言兩語就把宗派之間的仇恨提升到了一個人族利益的高度。如果酬樓不同意，直接就會變成導致人族勢力覆滅的大罪人。

    「小丫頭，嘴巴真是犀利！」

    也不知葉千羽還是誇她還是在貶她，熙凝也不在乎這些，她只在乎葉千羽是否會率領酬樓的勢力幫冰元宗解圍。下一刻，她就從葉千羽口中得到了她並不想要的答案，「我酬樓不會參戰。」

    不待熙凝再多說什麼，葉千羽又環視著巖庭宗三人跟冰元宗四人說道：「無論是巖庭宗想以利益換取我酬樓對冰元宗動手，還是冰元宗想以道理說服我酬樓對巖庭宗動手，我一概拒絕。不要試圖再多說些什麼，我酬樓不會參與此事。話到此為止，各位若想留下做客，我酬樓歡迎。若要下山，我酬樓歡送。」

    說完，葉千羽合上了雙眼，似乎陷入了修煉之中，根本不在乎環坐在他左右的兩宗七人。

    葉千羽已經婉轉的下達了逐客令，再待著也就沒什麼意思了。況且，只要酬樓不參戰，那麼此時徐吞海的目的也就算是達成了。沒有酬樓出手援助冰元宗，冰元宗被滅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因此，徐吞海三人跟葉千羽打了聲招呼，隨後就轉身離開了房屋。

    蔡晴怒哼哼的走過兔八爺身前，恨不能踹他一腳，結果兔八爺口中說的話卻氣得她一趔趄，「粉紅色的真誘人啊！」

    穆術仁行經燕沖身旁時也是冷哼一聲，肩上三米長刃刀忍不住就要劈將下來。燕沖不冷不淡道：「嫌刀費勁我可以給你打斷。」

    穆術仁是真的很想好好教訓教訓眼前這個囂張的小子，可是他知道，人不能自取其辱。如果跟燕沖打，燕沖固然是打不斷他的長刃刀，可是他同樣也傷不到燕沖。甚至於，他都能想像得出戰鬥之後眾人的評價：一級氣元武宗被三級氣元武將打的逃往空中，真是有臉啊！

    待徐吞海三人離開後，葉千羽緩緩睜開了雙眼，微微壓下眼角對著熙凝淡淡一笑，而後頭也不回的對身後俞婆說道：「俞長老，既然四位想在我酬樓做客，那就麻煩你安排一下。」

    熙凝本已起身準備離開，待考慮成熟後再上山勸葉千羽答應，卻沒想到葉千羽竟然主動讓他們留下。這……熙凝心中一喜，與熙驚鴻對視一眼後，齊齊謝道：「多謝葉樓主。」

    葉千羽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揮手。隨後，一行四人就在俞婆的帶領下出了葉千羽的房間，往邊緣處的房屋行去。望著熙凝的身影，雙目迷離的葉千羽喃喃低語，「真像。」

    將燕沖四人分別安排在相鄰的四間客房後，俞婆又說了幾句客套話，隨後就朝著遠處走去。燕沖對於是去是留沒有做絲毫的考慮，掩上房門後就緩緩舞動起了嘯天槍。他明白，葉千羽特意留下己方四人定是有事要談。至於談什麼事，燕沖懶得想，反正葉千羽遲早會說，此時何必多動腦筋？還不如修煉來的痛快。熙驚鴻、熙凝在各自的屋內琢磨著相同的問題，這個問題正是燕沖懶得想的那個問題。而兔八爺，則在心裡拿蔡晴跟熙凝比較著：一樣貌美，各有千秋。蔡晴心思耿直，熙凝心思狡詐。蔡晴摸過胸，熙凝連手都沒摸過……做了好一番的比較後，兔八爺終於得出結論——找個機會還得摸蔡晴的胸！

    燕沖正在屋內緩緩舞動著嘯天槍，突然，『嗒嗒』的輕緩敲門聲響起。莫須山上燕沖也懶得用破蒼鑒查探，直言道：「進來。」

    一名身著碎花裙年方二十一二的俊俏女子手端木盤，其上擺放著四樣精緻的小菜跟一壺酒，輕步走進了燕沖的屋內，感歎道：「兩年時間，世事多變，我已成酬樓的弟子，而你也成了冰元宗的弟子。不知兩年之後，我們會有怎樣的變化呢？」

    聲音耳熟，感歎的調子更熟。燕沖收槍轉身望向來人，晶亮的眼睛，通紅的小嘴，柳葉般的彎眉……燕沖不想細看了，因為該女子使他忽然有種窒息的感覺，就是因為她的美。甚至於，這一剎燕沖還有種想要將其擁入懷中的古怪衝動。這名窈窕女子的名字叫——玄綺！

    「好久不見。」玄綺對著發呆的燕沖嫣然一笑，隨後將盛有酒菜的木盤放在了整潔的木板上。雙手輕輕拉住裙擺，曲腿坐在了地上，「怎麼，不會又把我的名字給忘記了吧？」

    燕衝回過神來，盤腿坐在玄綺對面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當年記性不好，沒想到這事你還惦著呢！」

    玄綺還沒說話呢，先前沉睡的小獸抽抽了兩下鼻子，然後猛地睜開眼睛，迅速殺向了玄綺與燕沖之間的木盤。極有可能發生點美妙故事的大好氣氛，被一隻饞鬼小獸給攪合了……

第四卷 第十九章 又是故人
    「你曾到孤鷹山酬樓找過我？」

    當聽聞燕沖曾找過自己後，玄綺心裡忽的有種暖暖的感覺。她堅信，這不是情、愛之類的，這只是對於朋友之間的惦念而引發的一種感覺。是的，她堅信這不是情愛。

    燕沖點點頭，「嗯，後來有個小姑娘說被某位長老認作了弟子並來到了極地冰域的酬樓總部。」

    玄綺嫣然一笑，更是為她動人的容顏添了幾分嬌媚，「我師傅你也見過了，俞婆。而且，是師傅告訴我你來到酬樓的。沒想到，在柳嘯天及整個巖庭宗的追殺下你竟然晉陞為三級氣元武將了，修煉速度真快。」

    燕沖撇撇嘴，「你也不慢，離開時你還只是一級氣元武者，沒想到現在晉陞至一級氣元武將了。」忽的想起什麼似的，燕沖凝視著玄綺的大眼睛詢問道：「俞長老知道我跟你是朋友？」

    玄綺輕輕點頭，玉指挽起額前一縷長髮掛至而後，道：「知道的，師傅待我很好，所以我所有的事情師傅都知道，包括曾經幫你偷偷查詢那名黑衣女子的身份。對了，你現在查到她了嗎？」

    燕沖不想給玄綺平添太多的困擾，所以搖搖頭，「沒有，而且現在我也不想查了。憑借我此時的實力，氣元武宗對付我不需要陰謀，氣元武將對付我有陰謀也沒用。所以我不準備查了，你覺得呢？」

    「真懶！」玄綺掩嘴笑過後，打量起了連吃帶喝結果導致走路晃晃悠悠、好幾次都差點摔倒的小獸，「這小傢伙還跟著你呢？」

    燕沖點點頭，沒有說話。而玄綺也不再說話，像是關注起了小獸。於是，屋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與此同時，在隔壁的房間，熙凝正跟葉千羽席地對面而坐。

    「葉樓主，不知您此次前來？」

    葉千羽來到熙凝屋內已經有盞茶工夫了，但他除卻進門時打過招呼外，之後到現在的這段時間他就一直注視著熙凝。如果是別的男人如此般注視，熙凝定會認作是被她的相貌所吸引。但葉千羽……她認為不是，因為她從葉千羽的燕沖看出了一絲愛戀，就跟許久不曾相見的老情人那般。顯然，熙凝跟葉千羽是初次見面，所以她認為這是自己的錯覺，所以她開口詢問葉千羽的來意。

    熙凝的詢問令葉千羽一怔，隨後他苦笑著搖搖頭，「不好意思，走神了，想到一個故人。」

    由於熙凝心中擔憂著冰元宗的安危，因此也就沒有多做葉千羽的話考慮什麼，反而對其詢問道：「葉樓主特意將我們四人留下，可是有什麼話要交代？」

    葉千羽像是又走神了，因為他的臉上洋溢出了幸福的、甜蜜的笑容，笑的熙凝心裡直泛寒意。若非葉千羽是修者中頂尖的存在，熙凝簡直要認定他腦袋讓驢踢了。

    「咳！」

    熙凝特意加重聲音咳嗽一聲，葉千羽這才醒來，臉上露出了些許的不好意思，「你母親還好嗎？」

    這句話無疑於打開熙凝心中謎團的一把鑰匙，看到她想起一個故人，眼中還流露出了愛戀，現在又問她母親……熙凝收緊心中的疑惑，試探性的、小心翼翼的詢問道：「難道您跟家母相熟？」

    葉千羽笑著站起身來，出乎熙凝意料的伸手輕輕彈了熙凝的額頭一下，而後轉身朝著門外走去。摸不著頭腦的熙凝尋著葉千羽羸弱身體的背影望去，發覺他走的好像很輕，就跟在舞動似的，完全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愉悅之情。

    熙凝正琢磨葉千羽因為什麼才愉悅的時候，遠處輕飄飄的傳來一句話，「回去告訴你娘，我答應出兵！」

    聽聞這話，熙凝喜上眉梢。有了酬樓的出兵，冰元宗就絕對不會再有危險了。只是……喜悅過後，熙凝心中的疑惑更重了。葉千羽臨行前的話有門道『回去告訴你娘，我答應出兵』，無異於在說：因為你娘我才會出兵！

    「娘跟葉千羽，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正在琢磨的工夫，旁邊發出『吱~~』的一聲悶響。熙凝尋聲望去，只見一名身著碎花裙，貌美程度完全不下於她的窈窕女子從燕沖房內走了出來。隨後，又見燕沖從屋內走了出來。

    看了看燕沖，又看了看先前出來的窈窕女子，熙凝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見到熙凝眉頭微皺，燕沖一琢磨也明白了其中的味道，「不要瞎猜，她叫玄綺，是俞長老的弟子，同時也是在我孤鷹山酬樓認識的朋友。孤鷹山，你知道嗎？」

    燕沖特意加重了『孤鷹山』三個字，但熙凝臉上並沒有什麼表示。似乎，她根本就不知道孤鷹山在哪。

    玄綺接過燕沖手中端著的木盤，對熙凝嫣然一笑後，大大方方的朝著前面遠處行去。望著玄綺遠去的婀娜身影，燕沖半真半假的歎道：「真漂亮啊，比你還漂亮幾分！」

    熙凝冷哼一聲，回到了屋內。初見玄綺時，她確實有種眼熟的感覺，卻不記得到底在哪見到過。緊接著她又聯想到了最近冰元宗內有叛徒的事情，因此她就在腦海中將燕沖跟玄綺之間連上一道關聯線。可是當燕沖提起孤鷹山酬樓後，她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一個年輕女子的身影，而且這個身影跟玄綺完全吻合。所不同的時，當初的玄綺還略有些青澀，而此時的玄綺卻渾身上下充滿了令女人警惕、令男人前僕後繼的嫵媚味道。當然，這種嫵媚並非後天人為，而是自然形成。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殺傷力才會更加強悍！

    燕沖望著熙凝氣呼呼的進屋甩房門，心下不禁暗笑，同時他也得出了一個極為強大的結論——當著一個漂亮女子的面誇其他女子漂亮，不亞於當著眾人面甩了她一巴掌。

    正待燕沖轉身欲回房時，熙凝剛剛摔上的屋門又發著急促的『吱』聲被敞開。先前熙凝氣呼呼的樣子已然不見，此時換成了一副如春風般和煦的表情，「過來，我有事跟你說！」

    燕沖連忙搖頭，「不去，夜月高懸，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萬一被兔子看到誤會了怎麼辦！」

    顯然，燕沖是不想趟冰元宗這趟渾水。如果冰元宗好好待他或許他可以用心，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熙凝這個大小姐神神秘秘的隱藏身份又蓄意靠近兔子……既然冰元宗猜忌他，那麼他也就沒必要趟冰元宗的渾水了。況且，即便是此時他想趟，而且真心實意的揪出熙驚鴻這個大蛀蟲，冰元宗會信嗎？熙凌珺會信嗎？一個外人，一個親人，不難想像出最終誰會死的很慘。

    熙凝聽到燕沖的話很是無奈，先前還跟玄綺共處一室，現在又說什麼孤男寡女，根本就是在強調理由。於是，熙凝肅容直言道：「我真的有正事跟你說！」

    燕沖正要拒絕，旁邊那間房內的熙驚鴻從屋內走了出來。笑呵呵地打量著燕沖跟熙驚鴻，「有事？」

    熙凝鄭重點頭，「燕沖想讓我陪他出去走走。」

    見熙凝眼中劃過一絲狡黠的目光，燕沖笑呵呵地點點頭，「是的，我確實想讓她陪我出去走走，要不熙長老也一起吧？」

    說完，燕沖抽空瞟了熙凝一眼，其含義很是明確：想用這事逼我進套，門也沒有！

    明月當空，銀光遍地，一男一女攜手散步，那是多麼浪漫的一件事啊！可是，明月當空，銀光遍地，一男一女一男攜手攜手三步，這該是多麼尷尬的一件事啊！

    顯然，熙驚鴻很明白自己這個男人會將浪漫瞬間改變為尷尬，因此也就擺擺手，朗聲笑道：「我就不去了，你們可千萬別讓兔子知道！」

    熙驚鴻的心思也是不差：什麼散步，完全是由頭。想背著我出去討論事情，想也別想！

    剛剛才比較出熙凝跟蔡晴哪個更適合自己的兔八爺聽聞此話從屋內走了出來，滿頭霧水道：「什麼事情不能讓我知道？」

    見連兔八爺都出來了，熙凝也就不再廢話了，直言道：「兔子，想今天開始，我徹底跟你斷絕交往。以後我會跟燕沖在一起，你別來煩我了！」

    燕沖是個什麼樣的人兔八爺最是清楚，熙凝是個什麼樣的人兔八爺心中也已有了八分定性。既然發覺熙凝是在挑撥離間，那麼兔八爺這盞不省油的燈也就豁上了——

    『噗通』倒在地上，近乎爬的來到熙凝近前，抱住她的**一把鼻子一把淚的全蹭在了熙凝裙子上，「凝凝，你不能這樣對我啊，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對不起我啊！」

    燕沖跟熙驚鴻齊齊將驚愕的目光投向了熙凝……

    月夜下的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四個人，一個比一個壞，而且還都壞出了水平，壞出了質量！

    鬧劇過後，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燕衝將喝醉酒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小獸抱到一旁安置好後，取出嘯天槍緩緩修煉起來……

第四卷 第二十章 發配蒙城
    翌日清晨，一行四人下了莫須山，朝著正南方向的冰元宗快速返去。

    臨行時，葉千羽秘密見過熙凝，與其商談了一番具體的作戰計劃。熙凝一直將這事壓在心裡，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包括她的表哥熙驚鴻熙長老，也是一無所知。因為那夜葉千羽所說的話，是以一種凝聲秘技傳入熙凝耳中的。除熙凝之外，任何也探聽不到。

    同樣是在臨行前，燕沖又跟玄綺聊過一次。當然，談話的內容也是閒聊，東一句聊玄綺這兩年的故事，西一句聊燕沖這兩年的遭遇。臨別之時，燕沖覺得心裡有些不捨。當然，他確定這種不捨跟情愛無關，純粹是朋友之間的不捨。是的，他確定是這樣子的。

    兩日後，一行四人回到了中都城。

    一路上熙驚鴻的心情很差，下生就帶著的微笑也被他塞回了他娘腹中，一路上拉著張臉，就差拿枝毛筆在左臉寫上『郁』字、右臉寫上『悶』字。熙凝也是愁眉苦臉，一路上唉聲歎氣的。表兄妹倆，一個心情鬱悶，是想探探熙凝到底有沒有從葉千羽那得到什麼承諾。一個唉聲歎氣，是在用實際行動回答熙驚鴻：沒有！

    寬敞的中殿之上，由熙驚鴻為熙凌珺絮絮叨叨的說明了一切。而熙凌珺從中就剝離出了一個消息：酬樓拒絕出兵。熙凌珺臉上莫名的浮現一絲哀傷，就跟被誰傷了心似的，搞的三人莫名其妙。之所以說三人，是因為熙凝心裡已經確定，熙凌珺跟葉千羽之間肯定有故事！當然，當著燕沖等人的面她也不方便問，於是也就緊隨三人一起在臉上掛起了疑惑不解的神情。

    在熙凌珺的示意下，燕沖、兔八爺及熙驚鴻離開了中殿，朝著各自的住處返去。而熙凝，則以『娘，我陪你會兒吧』為理由留了下來。

    經過熙凌珺確定三人已經各回各處後，熙凝這才悄聲說道：「娘，實際我已經得到葉千羽的准話，酬樓因為當初表明絕不爭霸的態度以及巖庭宗境內的生意，所以不會參戰。但是，葉千羽會以個人的身份率領三十名面容較生的氣元武宗參戰。為防止有任何意外發生，所以我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連表哥也不知道。」

    熙凌珺在聽到這條消息後所表現出的並非是『冰元宗有救了』這種激動，而是雙頰閃過一絲緋紅，就跟豆蔻少女得知情郎即將歸來似的。看的熙凝直納悶，不禁將心中疑惑以另一種方式說了出來，「娘，葉千羽說他跟你是……」

    熙凌珺一怔，忙回道：「別聽他跟你瞎……」

    話至此，熙凌珺頓時瞭然，上當了！

    「死妮子，你竟然敢詐我！」熙凌珺雖然嘴上罵的凶狠，但臉上卻表現出了與話不符的柔情。天知道這柔情是對熙凝的，還是對葉千羽的。

    見到熙凌珺臉上的柔情，熙凝顯得更疑了，「娘，你跟葉千羽到底是？」

    既然已經被熙凝詐到，熙凌珺也就不再掩飾什麼了。點了點熙凝的鼻頭，熙凌珺嬌責道：「不要葉千羽葉千羽的叫個不聽，你得叫他……叔叔！」

    「叔叔？」熙凝望向熙凌珺的眼神頗為玩味。

    「死妮子！」熙凌珺好無殺傷力的威脅了熙凝一番，而後擺手道：「你只要知道是叔叔就行了，不要再多問什麼，問了我也不會說。」

    見熙凝似是又要說什麼，熙凌珺道：「如果你心思足，不如想想怎麼樣才能最大程度的發揮這三十名氣元武宗的力量，助我們更快，更好的擊潰巖庭宗。還有一點，這三十名氣元武宗是來幫忙的，絕不能讓他們有一人身死。」

    熙凝俏皮地撇撇嘴，「好吧，那我先走了，想到主意再來跟你換取『叔叔』！」

    不待熙凌珺有何表示，熙凝噌噌竄出門外，只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厲聲，「死妮子！」

    ****************

    三日後，以熙凝為首的三人小隊，朝著衛都的方向疾奔而去。至於二級氣元武宗熙驚鴻，則因為有其他重要任務而被抽調至別處。

    在這支三人小隊中，熙凝是熙凌珺委任的隊長，燕沖是副隊長，隊員是兔八爺。為此，可憐的兔八爺又是肚子疼又是**疼的鬧了好幾日。實在無奈，燕沖卸職，副隊長替換為兔八爺。實際上真到幹活的時候，連熙凝這個小隊長也得下手！

    此時的衛都，已然是烽火連天。儘管藍嵐指揮的衛都軍極為英勇，背後支援的其他都軍也是源源不斷，甚至連龐清峰這等『光榮退伍』的獨臂英雄也率領著水華門眾弟子加入到了戰鬥中。倒不是他主動要求加入戰鬥，而是因為烽火已然蔓延至了蒙城境內……

    先前繁榮的蒙城，此時已然成為了兩宗交戰的重要地點。原因無他，蒙城扼守著進出極地冰域的咽喉。城內的尋常居民早已被水華門和衍召門的一級、二級氣元武者帶領著暫時退到了極地冰域外，為的就是防止城破後遭到巖庭宗大軍的戕害。至於兩宗的三級氣元武者以及氣元武將，早已攜手並肩殺敵，沒了先前的仇恨。同一個城居住的敵人，仇恨再大也大不過外來者的入侵！

    城下，各式各樣的秘技層出不窮，五顏六色的氣元更是漫天飛舞，打的好不熱鬧。城池上方的空中，數名氣元武宗也是打的極為激烈，常有『轟隆隆』的爆炸聲傳出，就跟九天霹靂似的，震徹下方眾人耳膜。血腥，瀰漫著整座蒙城上下；鮮血，浸紅了原本枯黃的大地；殺聲，響徹在天地間！

    當兩日後三人來到蒙城時，戰事已然暫時性停歇。遍地鮮血遍地殘肢，讓頭一次見到這種場景的熙凝有些吃不消。望著她那淒白的、毫無血色的小臉，早已習慣這一幕的兔八爺對她『勸』道：「你現在看到的還只是遍地死屍而已，當初我跟燕沖見到的，都是身邊的同伴一個個被人殺死。當他們的鮮血濺到我們的身上時，我們正被敵人所糾纏。這種眼睜睜的看著同伴死的經歷，會令你痛苦很久，直至你徹底麻木。不要再天真的認為戰場是製造英雄的地方，實際上恰恰相反，戰場上是製造屠夫的地方！」

    燕兄遙望遠處被鮮血濺紅的城牆，沉默不語。兔八爺說的對，燕衝自己也承認，之前他就是一個合格的麻木屠夫。儘管他不想，但是戰爭終究要死人。自己及自己的兄弟死還是敵人死，這個問題不需多做考慮。緩緩搖頭黯然歎息過後，燕沖招呼上熙凝跟兔八爺，「我們進城吧！」

    蒙城城門大開，雖常有修者自燕沖三人身前經過，卻無一人詢問他們的身份。燕沖略作思考就明白了他們的心思，城內有五名氣元武宗坐鎮，此時來了三名氣元武將，根本就不值得別人詢問。況且城內的都軍共有五支，天知道這三名三級氣元武將是哪支都軍的旗主。若想要引起城內修者的注意，除非氣元武宗出現。否則……無視之。

    燕沖以破蒼鑒探查起城內五名氣元武宗的模樣，巧合的是，其中還真有一個他認識的人，而且還是令他感到頭疼的人——藍嵐！

    此行的任務是以熙凝為主，燕沖也就省下心思，絲毫不為冰元宗做任何打算。要耍心思，也是為自己的實力而耍心思。偌大的戰場，氣元武將幾乎趕得上菜農手中的大白菜，燕沖若是不趁機摘幾顆，嘿，還真對不起他自己！

    「走吧，我已經發現城中氣元武宗的位置了。」

    只要是冰元宗的氣元武宗，就沒有一個不認識她熙凝的。這點自信，熙凝還是有的。誰讓她娘是熙凌珺宗主呢！

    來到五名氣元武宗所待的城主府後，邁步欲進的熙凝就被同為三級氣元武將的護衛所攔下。這名身上沾滿鮮血，右臉頰刀口外翻露出血肉的駭人護衛厲聲喝道：「城主府重地，即刻離開！」

    雖然護衛口氣不善，但熙凝並沒有半點不悅的心思。她心中可是算明白了一筆賬，眼前這名護衛不僅僅是在為府內的氣元武宗們盡職盡責，更是在為她母親的冰元宗盡職盡責！於是，熙凝和善笑道：「去稟報待在城中的長老，就說熙凝來了。」

    這名護衛又非冰元宗弟子，哪知道熙凝是誰，『?啷』一聲抽出沾滿鮮血的大刀，再次喝道：「立退，否則殺無赦！」

    熙凝眉頭大皺，盡職盡責是好的，可是因為盡職盡責把自己這個冰元宗大小姐給攔在門外，而且還揚言『殺無赦』，這實在是……

    「住手！」

    一聲吶喝自院中傳來，引得熙凝與護衛同將目光投向院內。

    來人年約五六十歲，雖然身邊瘦弱，但雙眼卻是炯炯有神。摻雜著血腥的微風拂起，催得他長髮隨風飄蕩。不僅僅是長髮，還有他那空蕩蕩的左臂。來人不是旁人，正是水華門的門主、曾在大戰中連斬三名三級氣元武將僅自損一臂的龐清峰！

    熙凝可不認的龐清峰是誰，不過她見龐清峰喝住了門口的護衛，因而也就下意識的將他當成了冰元宗弟子。望著朝自己快步而來的龐清峰，熙凝臉上蕩漾起了和煦的微笑，「你……」

    熙凝話才剛出口呢，龐清峰就錯過她直接到了燕沖的近前，笑哈哈的說道：「了不得啊燕兄弟，這才幾日不見，竟然晉陞到三級氣元武將了！這護衛是我水華門的一位長老，人耿直了點但不壞，你也別跟他見識。走走走，咱們進城主府說去！」

    熙凝大為窘迫，高調的接受龐清峰來迎，結果被龐清峰直接給無視。這種心情……鬱悶那！

第四卷 第二十一章 擇日成親
    龐清峰得知熙凝的身份後已然跟她道歉，熙凝也並未怪罪龐清峰。不僅僅是因為龐清峰確實未見過她，更重要的是龐清峰的左臂是為冰元宗而斷！現在又獨臂率領水華門上下與巖庭宗做殊死抗爭，如果熙凝連雞毛大的小事也要追究，那豈不是太傷人心了？因此，飽富智慧的她不僅沒有怪罪龐清峰，相反還毫不歇力的將其大大的讚揚了一番，說得龐清峰這個老油子心中暖洋洋的，好像塞了個小火爐。

    蒙城城主府議事大廳內，藍嵐與其他四支都軍的統領正商議著下一步該如何應對巖庭宗的攻擊。突然，龐清峰甩著空空的左袖來到議事大廳內，肅容正聲道：「稟藍長老，冰元宗內宗弟子熙凝、燕沖及兔子三人求見。」

    「嗯？」藍嵐站起身來，招呼道其他四支都軍的統領，「去迎接小姐吧！」

    口上說的是迎接小姐，可在藍嵐的心裡，卻掛念起了身強體壯面容剛毅的燕沖。當真是無愧於燕沖對她的評價——花癡。

    「嵐姐姐，我來了！」

    熙凝絕對是摸準了藍嵐的心思，進門就是一聲含糖量極高的『嵐姐姐』，換來了藍嵐賞心悅目的笑顏，「就你這張小嘴會說話，來！」

    藍嵐挽住熙凝的胳膊，與其一同走到了屋內。走就走吧，還得扭頭看看燕沖，然後趁機拋一個媚眼，媚的燕沖由內涼到外。說實話，藍嵐相貌不錯，甚至可以說是萬里挑一的美人。可是，每當想起她今年已經一百多歲了，燕沖就會不由自主的在腦海中形成一副畫面：艷似妖精的藍嵐舔著嘴唇搔首弄姿地拋了個媚眼，豐盈的半球也是若隱若現，深深的乳溝尤為明顯。突然，她體內氣元消失，白皙潤滑的臉蛋就如同風化般變得皺皺折折，門牙也劈里啪啦的一個個掉落下來，**更是無力的耷拉著，傴僂著腰顫顫巍巍的費力誘惑著：來嘛英雄……

    好一陣客套過後，眾人終於談起了正事。

    藍嵐秀眉微蹙抱怨道：「柳嘯天這隻老狐狸太狡猾了！」

    隨後，藍嵐又將事情的經過跟眾人談起。早在一年前，柳嘯天這隻老狐狸就開始多批次少數量的往沐王朝遣兵，為的就是在攻擊無極宗的時候對其展開前後夾擊。不曾想後來事情有所變化，冰元宗成為了無極宗的替罪羊。因此，柳嘯天藏在沐王朝的刀子就從背後狠狠捅了冰元宗的**。得知衛都遭到四支都軍攻擊，一直頂在最北端的衛都軍個個心中不得安寧。要知道，衛都可是他們門派所在！所以藉著他們這股擔憂及由此激發的對敵人更大的仇恨，藍嵐請求由北軍前鋒改為南軍前鋒。之後就出現了現在這種狀況，原本在最北端的衛都軍突然折返，調到了最南端的戰線前沿。

    熙凝突地神秘笑道：「四支都軍，會讓柳嘯天這隻老狐狸疼很久吧！」

    藍嵐及其他四位統領不解，齊齊將疑惑的目光投向熙凝。熙凝裝神弄鬼的就是沉默不語，待吊足了眾人胃口後才滿意的說道：「酬樓樓主葉千羽已經答應幫助我冰元宗，此刻他已經率領三十名氣元武宗到達中都城內。最遲今夜，他就會分派十名氣元武宗強者來我蒙城。之後的事情，我想就不必多說了吧？」

    熙凝笑瞇瞇地打量包括藍嵐在內的五名氣元武宗，將五人欣喜的表情盡皆納入眼中。只不過當她望向燕沖跟兔八爺時，卻發現二人臉上極為平淡，看起來好像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似的。

    「故作鎮定，還是漠不關心呢？」熙凝心中暗暗猜測。

    藍嵐得知此消息後，俏臉之上儘是燦爛的笑意，「咱們現在就商定一下，今夜就對巖庭宗的四支都軍動手，並爭取在最快的速度內將其一網打盡，折斷巖庭宗一隻爪子！」

    **********************

    夜，寂靜無風。繁星點綴蒼穹，明月懸掛半空。

    蒙城城主府議事大廳內，藍嵐難得的正經起來，對著面前十位氣元武宗級別的強者說道：「今夜，我冰元宗五位統領將對蒙城外駐紮在駝山之上的巖庭宗四名統領動手，還望列位幫忙，我冰元宗感激不盡！」

    手持棕色柺棍的俞婆顫顫巍巍的上前一步，言道：「我等本來就是受樓主之命前來幫助巖庭宗，此事自會盡心盡力！」

    「多謝！」

    藍嵐也不廢話，謝過俞婆及其身後的九名氣元武宗後，對著廳外的傳令官喝道：「即刻傳令眾旗主，整軍待命！」

    吩咐完傳令官，藍嵐又將目光投向了遠處滿臉不關我事的燕沖，臉上的肅容也瞬間化為嫵媚，「你們兄弟二人跟熙凝，隨意吧！」

    燕沖依舊不冷不熱，淡然應『是』。別看他外表冷淡，但心裡早就巴不得動彈動彈了。駝山之上大把的氣元武將，有兔子搭手，三級氣元武將還不會想吞多少就吞多少？氣元武宗的實力，已然離他不遠！

    「俞長老，我們就先動身了。」

    說完，『嗖嗖嗖嗖』四聲響起，藍嵐帶領三名統領朝著駝山方向疾飛而去。

    事前早就商量過，為防止駝山之上的巖庭宗四名統領逃脫，待藍嵐四人跟他們交手之後俞婆等人再跟進，將他們四人徹底擊殺。之後，則由剩餘的一名冰元宗統領帶領麾下五支都軍，向駝山之上的巖庭宗發動攻擊！

    俞婆手拄柺棍顫顫巍巍的來到燕衝近前，滿是皺紋的老臉上也看不出有何表情，「你就是燕沖？」

    燕沖對著俞婆點點聲，恭聲道：「晚輩燕沖，見過俞長老。」

    無論是年齡、實力、地位，俞婆都有資格令燕沖在她面前自稱一聲『晚輩』。當然，最重要的是——俞婆是玄綺的師傅！

    俞婆臉上皺紋雖多，但是雙眼卻極其有神，黑亮黑亮的，就跟嵌在深眼窩內的兩顆黑寶石一般。打量了會兒燕沖，俞婆頗為欣賞地點點頭，「能跟柳嘯天這隻老狐狸鬥，不錯！年紀輕輕就達到了三級氣元武將，據說還有個氣元武宗之下第一人的稱呼？不錯！相貌雖然不如這個小白臉好看，但也不醜。尤其是臉上露出的那股子剛毅，更是小白臉所不能比擬的，也不錯！總之，配得上綺兒了。說說看，你們什麼時候成親？」

    小白臉，自然就是指燕沖旁邊的兔八爺了。而綺兒，必定是俞婆的徒弟玄綺了。這兩個稱呼，燕沖瞬間就想明白了。可他想不明白的是，誰說他要跟玄綺成親了？

    「俞長老，我何時說過要跟玄綺成親了？」燕沖詫異道。

    俞婆一臉驚怒，手中的柺棍不停晃蕩著，隨時都有可能抬起來打燕沖，「怎麼，老身那徒弟配不上你？」

    「當然不是，可……」

    不待燕沖說完，俞婆手中柺棍狠狠戳在了地上，就跟一錘定音似的，「既然不是那就這麼定了，擇日成親吧！」

    旁邊的熙凝也是滿頭霧水：這都哪跟哪啊？請你來是助我冰元宗擊退巖庭宗的，可不是請你來當媒婆！

    兔八爺則樂呵呵的在一旁看熱鬧。先前他也曾在莫須山酬樓總部見過玄綺，也從燕衝口中得知了那夜二人閒聊了許久。不過，他不會開口解釋的。一來他的解釋或證明根本沒有什麼效果，二人他想看的熱鬧！

    當事人燕沖大為糊塗，望著俞婆連忙道：「我跟玄綺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根本就沒有什麼特殊關……」

    「胡說八道！」

    話剛出口，俞婆就舉起柺棍劈頭砸向了燕沖。別看俞婆年紀大，身板弱，可動手的速度越一點也不慢。若非燕沖反應快點，估計此時已然被砸為肉泥！

    只聽的『轟~』的一聲響起，先前燕沖所在處當即塵土瀰漫，碎石迸射。顯然，俞婆是下了狠力氣的。

    燕沖肩上的小獸被這巨聲所驚醒，塵土中的俞婆朝著燕沖舉棍再次砸來，右眼突的閉合。

    燕沖看不到肩上小獸的動作，可兔八爺卻看得明明白白，急切的對燕沖喝道：「閉上眼了！」

    別人聽不懂這話是什麼，可燕沖卻聽的明明白白，邊閃躲著俞婆的攻擊邊對小獸道：「別殺，之間有誤會！」

    小獸聽到燕沖的話，這才緩緩睜開右眼，狠狠瞪視了眼吵醒它睡覺的俞婆，而後趴在燕沖肩上繼續沉睡開來。

    聽到燕沖話的可不僅僅只有小獸，俞婆也聽到了，「中間有誤會？屁的誤會！那夜玄綺自你處回來後，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明明是春心萌動的心思。自你走後更是天天發呆，難道你當老身是傻子不成？**綺兒的感情竟然還說是誤會，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也罷，老身就送你這混小子一程，免得你整天跟藍嵐眉來眼去的！」

    壞嘍……先是跟玄綺孤男寡女的在屋子裡待了大半宿，後又被俞婆看到藍嵐給他拋媚眼，燕沖這下可真是褲襠上摸黃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第四卷 第二十二章 那是隻兔子！
    因為要趕去駝山擊殺巖庭宗的四名統領，『擇日成親』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不過臨行前俞婆還是丟了句狠話，「混小子，若是負了綺兒，老身就把你砸成肉泥！」

    燕沖大為無奈，這個俞婆難不成是老糊塗了？明明什麼也沒有的事，唉！

    兔八爺裝模作樣的沉思許久，忽地對燕沖說道：「不過細想想，玄綺那丫頭真的不錯，模樣好、脾氣好、資質好，不如你就娶了她吧！」

    燕沖瞪了兔八爺一眼，而後對旁邊的熙凝說道：「兔子說了，就在此戰中立上一記大功，以作為娶你的酬勞！」

    「爺發誓，沒說！」兔八爺立刻急眼。好不容易從熙凝布下的坑裡跳出來，如果再跌進去，什麼時候才能再出來那可就不好說了。

    此時此刻，熙凝的心思可沒在這上面。惡狠狠地瞪了燕沖跟兔八爺一眼，隨即走到不遠處那名冰元宗統領近前，跟他商定起了全殲駝山之敵的策略。

    明月當空，兩隻彷彿從鍋底下逃出來的黑烏鴉撲稜著翅膀往駝山方向飛去。在這塊大陸上，烏鴉被當成不詳的吉兆。據說誰家的老人快要不行了，烏鴉就會飛到他家的屋頂上。而此時此刻，兩隻黑烏鴉朝著駝山方向飛去……

    十五名氣元武宗對付四名氣元武宗，莫說是插翅難逃，就是插上四翅也難逃！除非他們有燕沖以疾亂鑽地的本領，否則就會如現在這樣，身首異處的倒在冰冷血泊中。

    藍嵐極為嫵媚的勾起額前長髮，使勁地挺起了胸脯。本就脹鼓鼓的胸脯在藍嵐的力挺下，竟然隱隱破襟欲出，端的是誘惑人。嫣然笑望眾氣元武宗，「多謝列為幫忙，現在就隨我回城主府歇息。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冰元宗麾下的五支都軍好了！」

    與此同時，蒙城內的所有勢力也召集起來。只待藍嵐等人歸來，他們便會以猛狼獵羊之勢撲擊駝山，將其一網打盡！

    熙凝打量著黑壓壓的一片人，心中不禁湧起波瀾，恨不能也隨他們一般上場殺敵！突然，燕沖的話響起，「我跟兔子去辦點事，最遲戰鬥結束之前就會回來。」

    「兩個屠夫。」熙凝撇撇嘴，似是對二人很鄙視。不過被鄙視的那件事，她也很想去幹，只不過也僅僅是想想而已，因為她見不得戰場上那種殘肢遍地血腥漫天的場景。

    「去……」

    『吧』還沒出口呢，熙凝這才發現，燕沖跟兔八爺早竄得沒影了。熙凝氣得直跺腳，「這倆人根本就沒當我是小隊長！」

    如果被兔八爺聽到，兔八爺定會還她一句，「屁話，拿你當小隊長才怪！」

    ********************

    駝山西二十里處的僻靜地處，兔八爺躺在地上頭枕雙手，左腿支地右腿在上翹著二郎腿，口中還含著一根雜草。望著旁邊不遠處緩緩舞動嘯天槍的燕沖，兔八爺嘟囔道：「過會使用灰噬術吞個夠就是，幹嘛還要浪費時間修煉！」

    燕沖本不欲回答兔八爺，但以破蒼鑒發覺冰元宗的勢力對駝山展開攻擊之後，他收起了嘯天槍，「得給水缸做個模子。行了，為冰元宗效力的時候到了，走吧！」

    「說的好聽，為冰元宗效力，實際上就是為了滿足自己晉陞氣元武宗的私慾！」兔八爺雙手一撐翻身而起，抖了抖身上的雜草，「你剛才說什麼給水缸做模子？」

    「以後再說。」

    說罷，燕沖朝著駝山方向疾奔而去。兔八爺在他身後大喊道：「別地啊，你說以後教爺疾亂，直到如今可還沒教呢！喂！喂？等等爺！」

    駝山之上，沒了氣元武宗坐鎮的四支都軍此時已然大亂。眾旗主在一起直吵吵，這個要當臨時統領，那個也要當臨時統領。結果爭來爭去，臨時統領的職位還沒爭出來，倒是冰元宗的大軍到了。於是乎，巖庭宗眾旗主在心照不宣中首次達成了一致的意見——逃吧！

    逃？逃也得山下冰元宗的五支都軍同意不是？五支都軍同意嗎？很顯然，他們並不同意。於是乎，雙方近十萬修者在駝山之上展開了血腥的廝殺。上方，血霧朦朧煞是妖嬈；下方，殘肢碎屍鋪地；中間，眾修者不死不休地浴血拚殺著……

    「呂字旗下眾兄弟，速隨我殺離此地！」巖庭宗勢力內的一位呂姓旗主終於殺開一條血路，招呼著旗下眾兄弟往可以逃命的血路衝去。

    然而就在他喊聲出口的一剎那，一道模糊黑影瞬間竄至他的近前。不待呂姓旗主有何反應，陡然間只見一桿月光下黑亮的長槍倏地劈頭砸來。雖不清楚這一擊的威力達到了何種程度，但呂姓旗主也是名戰鬥經驗極其豐富的三級氣元武將，也不多做他想閃身便躲。只是在他躲閃的一剎那，忽然發覺自己的身體竟然如同陷入淤泥一般，動作變得極為緩慢。不待他有更多的想法，只聽得『卡嚓』一聲響起，黑亮長槍就將呂姓旗主的右鍵擊的粉碎。在這一刻，呂姓旗主甚至清晰感覺到箭頭的骨茬已然刺穿了他的肺葉。

    不待呂姓旗主有等多想法，一直強有力的巴掌狠狠抓住了他的腦袋，隨後他就感覺到體內的氣元如倒流一般，迅速湧入了按在頭頂上的那只巴掌。而他的整個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就跟大冬天光著**站在寒風呼嘯的雪地裡似的。

    在這一刻，沒人會去救他。一級、二級氣元武將不敢，三級氣元武將都在忙著逃命，誰還管一個肩頭碎裂口吐鮮血的廢人！

    「你快點，再慢些這個就被爺打死了！」

    不遠處的兔八爺邊扯開嗓子對燕沖大喊，邊貓玩老鼠似的不停拿棕色拐棍往某名旗主的身上狠狠戳著。

    燕沖左手蓋住呂姓旗主的頭顱以最快速度吞噬他體內的氣元，右手揮舞著嘯天槍對不長眼的敵人狠狠刺去。每一槍的刺出，必會帶走一條鮮活的生命。燕沖不會對低級修者展開屠戮，但低級修者若以各種方式求著被他屠戮，譬如說向燕沖發起攻擊等等，那麼燕沖也是很樂意滿足對方願望的。

    盞茶工夫過後，呂姓旗主就光剩下一身血淋淋的衣裳。至於他的身體，此時已然化作飛灰隨著血腥在半空中一同飄蕩。

    燕沖毫不停歇，朝著兔八爺所在處驟然竄去。也得虧二人之間有魂契術的存在，否則兔八爺看到有道黑影驟然劃至身前定會大打出手。

    「我來了，你去找下一個！」

    一槍洞穿對方胸口，緊接著一張強有力的巴掌就拍在其頭顱上。隨後，又一個名三級氣元武將在寒風凜凜的冰天雪地中光起了**。

    燕沖跟兔八爺先前早就商議好了，由兔八爺以氣元網困住敵人的三級氣元武將並將其磨至重傷，然後再由燕沖接手去吞噬。雖然燕衝自己一個人同樣可以做到，但時間相對而言會拖得長一些。萬一被敵方的旗主逃了個乾乾淨淨，那晉陞氣元武宗的時間可就要再往後延了。因此，燕沖與兔八爺才選擇了這種一條龍加工的方式：兔八爺困住，燕沖吞噬。當燕沖吞噬完，兔八爺手中的下一個獵物也就到手了。隨後，燕沖再吞噬，兔八爺再打獵……循環不息。

    直至當第十名三級氣元武將被化成灰後，燕沖這才發覺體內的氣元已經徹底滿了。除非將丹田加固、擴大，否則是無法再進行吞噬的。而經過加固跟擴大後的結果，就是晉陞氣元武宗！

    「兔子，可以了，我們走！」

    侵身上前將兔子正在圍困的那名三級氣元武將輕易擊殺後，燕沖招呼著兔八爺朝蒙城的方向返去。

    因為急著返回蒙城晉陞氣元武宗，燕沖的速度也就略微快了一些。況且兔八爺有著三級氣元武將的實力再配合上氣元網，因此燕沖也就沒太在意。然而就在他與兔八爺之間來開數十米的距離後，身後突地爆發起一股頗為奇特的氣息。不強大，也沒有絲毫的殺傷力，但燕沖卻是很熟悉——妖獸的氣息！

    駝山之上有妖獸麼？自然沒有。而此時出現妖獸的氣息，既然不是小獸，那麼只可能是兔八爺現出了本體！

    果不其然，兔八爺追上了停下腳步的燕沖，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剛才一時大意，差點被兩名三級氣元武將給留在那。得虧我有本體幻化，所以……」

    兔八爺的話還沒有說完，後方忽的響起數聲驚呼。驚呼的語言表達方式不同，但其中的意思卻是一致的——那是隻兔子！

    雖然在兔八爺化身為人後感受不到絲毫的妖獸氣息，但顯現出本體後，妖獸的氣息還是可以輕易顯現出來的。當然，這種妖獸氣息至少需要三級氣元武將才會感覺到，可是發覺到兔八爺暴露出妖獸氣息的絕不下十人。再加上剛才他們數聲驚呼引得周圍眾人盡皆將目光投向兔八爺……

    「怎麼辦？」兔八爺心中大急。

第四卷 第二十三章 心魔再臨
    「怎麼辦？」兔八爺大急。

    如果被別人發現他的本體是氣元妖獸那麼定會被冰元宗所誅殺。原因很簡單，單是非我族類的氣元妖獸混進冰元宗內這點就足夠成為兔八爺必須死的理由！

    這個道理燕沖也懂，不過他卻沒有急。相反愬慇慢慱，歊歌歋歍他還顯得很平靜，平靜的讓兔八爺感覺到心中陡然間浮起大股寒意「殺！」

    直接或間接得知兔八爺是氣元妖獸的修者不多，也就僅僅百十來人。可是駝山之上此時聚集著近十萬人之多怕去掉死屍也有個六七萬。這百十來人一旦混入人群之中，哪找？

    因此，燕沖只能選擇以最快的方式將這百十來人徹底擊殺！

    「唰！」

    在秘技疾亂的作用下，兔八爺眼前的燕沖漸漸化為一道虛影直至徹底消失不見，而燕沖本人，則早已竄至得知兔八爺為氣元妖獸的百十來人之中。

    燕沖雙手平伸於胸前，黑亮的嘯天槍被其雙掌緊緊抵在了正中。隨著體內氣元的灌注，嘯天槍槍身上浮現出了好大一團的金色亮芒，足足有燕沖的身體那麼大！

    「起！」

    暴喝出口的同時燕沖雙手猛力將嘯天槍搓出，兩米長的嘯天槍在大團金色亮芒的包裹下直飛十米半空，像是又什麼東西在操控著它旋轉一般，竟然就那麼懸在半空中不停的繼續旋轉的。大團金色亮芒在嘯天槍的旋轉下化作一團浮雲，就好像是在醞釀著雷擊一般。

    明月雖亮，卻擋不住金色浮雲的刺眼亮芒。猶如太陽的光芒，終究非皎潔月光可比！

    燕沖所做的一切，只是瞬瞬間的事情而已。眾修者只發覺一道黑影倏然劃過，隨後一團金色浮雲就顯現在了半空中。不待他們想更多，金色浮雲的威力就積攢到了極致，『轟~』的一聲巨響，金色浮雲猶如被什麼東西所爆開一般，刺眼的亮芒直逼晴天耀日。

    燕沖也是不敢直視，但破蒼鑒卻將場上的一幕幕清晰映入了他的眼中：

    金色浮雲爆開的一剎那，數十桿彷彿從一個模子裡做出來的金色嘯天槍噴射而出，似裝滿箭矢的箭筒爆開一般四射向周圍。若無所觸還則罷了，可是真的能無所碰觸嗎？金色嘯天槍一旦碰觸到物體即刻發生爆炸，威力雖是不大但這也是對燕沖這個『銅頭鐵臂』的氣元武宗之下第一人而言。對於二級氣元武將及其以下的修者，這種爆炸的威力不亞於正面迎接了一位三級氣元武將的屠殺，甚至更像是被面孔猙獰的死神手中那把嗜血魔鐮所碰觸！

    「砰砰砰砰砰~~~」

    爆炸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眾修者的哀鳴也是響徹四周，殘肢斷臂在鮮血的陪伴下漫天狂飛，大地之上更是接連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的大土坑，塵土繚繞自不必多說。總之一個字，慘！

    在這一刻，以燕沖為中心的萬餘名修者盡皆停止了手上的廝殺。刀還架在敵人脖子上，但始終沒有割下去。劍還留在敵人的胸膛中，卻忘記了拔出來……此時此刻，他們盡皆在回憶著同一幕場景：金光乍現，震耳轟鳴，遍地殘屍，血染月紅！

    望著眼前的一幕幕，燕沖沒有絲毫的不忍，相反還有著隱隱的衝動，興奮的衝動。此時此刻，在他的耳邊彷彿有一個極具誘惑力的聲音在重複著一個字『殺！殺！殺！殺！殺！』

    「殺！！！」

    眼睛不知在何時已然徹底淪為血紅的燕沖手持嘯天槍，似嗜血瘋狼般竄向周圍苟延殘喘的眾修者。無論是三級氣元武將還是三級氣元武者，在手中那把仿如被鮮血所染紅的嘯天槍下盡皆沒有反抗之力。無論是選擇逃還是選擇戰，他們的下場只有一個——死！

    衝殺的燕沖陡然間一化為三，三個燕沖手持嘯天槍分呈三角形排列而且還在不停的轉動著，就跟一個三角形的漩渦一般，所過之處必定鮮血四濺殘肢斷飛；秘技聚元使得嘯天槍槍身之上的金芒更是強烈，猶如劃破夜幕的第一絲曙光那般。只不過曙光帶給人的是生機，而嘯天槍帶給人的卻是死亡；九條十數米長水桶粗腰身火龍渾身上下烈火騰騰，大有焚盡天下之勢。被火龍所吞噬的修者無不焚為灰燼，甚至連將器也難逃融化的厄運；瞬連襲一出，四道金芒瞬時劃過隨即消失，留在原地的僅有一具站立的、雙瞳大睜的、身上帶有四個血窟窿的屍體；落雨槍再現，又是大團金色亮芒浮現當空，轟然巨響過後，不知又被死神帶走了多少條性命，只見得半空中的血霧更加妖嬈、鮮艷，彷彿嗜血女子的血唇，極致的誘惑帶來絕對的死亡！

    前前後後不過只是兩盞茶的工夫而已，可就是這兩盞茶的工夫，令先前不管見沒見到兔八爺本體的周圍三百餘人邁進了死亡的殿堂，其中還包括五名三級氣元武將。眼前的這一幕莫說是令遠處的萬餘人駭然，甚至連兔八爺也驚得瞪大了雙眸！

    「殺！！！」

    猛地一聲暴喝，秘技影幻所產生的另外兩個幻影消失，剩餘的本體化作一條黑線瞬間逼至兔八爺近前，甚至連化作本體的時間都沒留下，黝黑的嘯天槍就已經觸到了兔八爺的額頭……

    「砰~」

    手持嘯天槍的燕沖砰然倒地，血紅的雙目也被眼皮所覆蓋。唯有嘯天槍依舊怪異地懸停在半空中，大巧不工的槍尖緊緊貼著兔八爺的額頭，似乎正在等待主人將它再往前推一下。數息工夫過後，嘯天槍這才收斂金芒，槍尖向下輕易**燕沖身旁。此一刻，嘯天槍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直忠誠的獵狗在靜靜守護著主人。如果有誰敢上前，它必將其襲殺！

    見嘯天槍落地，嚇出一身冷汗的兔八爺這才虛脫似的一**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後，他探手摸摸額頭，結果發覺雙眉正中竟然多出了一個小小的窟窿。不深也不大，放上個米粒剛剛好。可如果方才嘯天槍再進一步的話……兔八爺，來生再見吧！

    眾位眾人也是驚呆了，他們不是沒見過血沒殺過人，甚至完全相反，他們個個手上都有著人命、件件武器上都沾染著鮮血。可是，他們從沒見過如此駭人心魄的場面。方纔的那一幕已經不是用血腥可以形容的，而是——恐怖！

    兔八爺猛地一拍大腿，燕沖此時的狀態跟當初在沐王朝時何其相似，當初燕沖也是對他出手差點將他擊殺，只不過沒有今日這麼明顯罷了。

    兔八爺邊操控著一絲魂力進入燕沖腦海中邊忿忿地低罵著，「心魔，該死的心魔，本以為燕沖已經將你消滅了，沒想到你竟然還待在他身體裡！」

    如果單聽兔八爺的話，定會以為這心魔是個有生命的東西。實則不然，燕沖的心魔完全是因柳嘯天所化出，因此兔八爺看起來是在罵心魔，但實際上已經罵道了罪魁禍首柳嘯天的頭上。

    在兔八爺魂力的溝通、刺激下，燕沖緩緩睜開了雙眼。雖不似剛才那般血紅，卻依舊血絲密佈，看著極為駭人。掃了眼周圍慘烈的景象，燕沖黯然搖頭，隨後有氣無力地吩咐道兔八爺，「帶我回蒙城。」

    知曉燕沖是體內氣元耗了個乾乾淨淨的兔八爺沒有廢話，背起燕沖朝著蒙城方向疾步竄去。當然，被燕衝倒地所跌醒的小獸跟立在旁邊的嘯天槍也沒落下，

    兔八爺機靈的緊，見周圍三級氣元武將盡皆注視他，立刻扯開嗓子大喝道：「將巖庭宗的狗東西斬盡殺絕！將巖庭宗的狗東西斬盡殺絕！」

    兔八爺這聲聲暴喝喚醒了周圍發愣的眾人，冰元宗麾下勢力被燕沖的血腥所鼓舞，而巖庭宗麾下勢力則被燕沖的恐怖將殘存的一點士氣給徹底嚇沒了。因而，廝殺雙方的一面倒形式更加明顯。只不過此時挑起兩方繼續爭鬥的兔八爺，早已背著燕沖摟著小獸手提嘯天槍朝蒙城極速返去……

    駝山一戰雖參戰人數較多但廝殺的時間並不長，從深夜到黎明也就三四個時辰的工夫，巖庭宗就已然大敗，降的降、逃的逃、死的死。從而令冰元宗徹底擺脫了兩面夾擊的境地，也令巖庭宗受了一擊不重卻也不輕的悶錘。巖庭宗轄下三郡二十七都，只一夜就被冰元宗打掉四都的軍力，這……別的不敢說，柳嘯天暴怒是必須的。精明算計著前後夾擊令冰元宗首尾不能兼顧，結果卻沒想到酬樓從中打了一悶棍。這一悶棍敲的巖庭宗上下震驚，更敲的柳嘯天頭疼欲裂。四支都軍沒了，他心疼。酬樓打悶頭，他頭疼！

    當然，此時蒙城內上上下下沒人關注柳嘯天是否頭疼。他們只關注一件事，那就是燕沖昨夜是如何以一人之力在兩盞茶的工夫屠盡三百人，其中還有五名與他同級的三級氣元武將！

    同樣，燕沖也不關注蒙城內上上下下的思考跟琢磨，他只關注自己何時才會晉陞氣元武宗……

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曇花現
    時間如同天邊漂浮的白雲，當你此刻抬頭仰望藍天時，它還在你的頭頂衝你微笑。但是當你下刻再仰望藍天時，它早不知道竄哪去了。正如燕沖所感受到的那樣，一個月的時間，屁事沒幹成就晃悠過去了。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以藍嵐為首的五都聯合軍蕩平了駝山之上所有的敵人，將先前躲到沐王朝內避難的眾門派低級弟子與尋常人也接了回來，修復城池、維持秩序等等瑣碎的小事更是做了不少。總之，蒙城之內再現往昔繁榮景象，就好像戰爭不曾到來過似的。唯有蒙城境內的駝山，每當下雨天總會從山上衝下大量殷紅的雨水，打雷時甚至都能聽到聲聲哀嚎，悲慘至極。

    蒙城城主府的後花園內綠草遍地鮮花盛開，蜜蜂與蝴蝶紛紛逗留在此，好一番生機勃勃的景象。

    龐清峰揮了下空蕩蕩的左袖，對坐在旁邊像是在賞花的燕沖說道：「這就是我這些年來對氣元武宗的感悟，也不知是對是錯，你慢慢琢磨吧！」

    全城主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燕沖在衝擊氣元武宗，所以很少有人會來打擾他，包括燕沖眼中的花癡藍嵐也沒有再來打擾他。倒不是藍嵐不花癡了，而是她懂得輕重。今日，龐清峰忽然尋到燕沖，跟他說起了自己這些年對氣元武宗這個級別的感悟。雖然不一定有效，但燕沖依舊真心的感謝他。最起碼，龐清峰是從一個朋友的角度來看待燕沖晉陞這件事情的，而不是像其他三級氣元武將那般一個個眼紅的要死，恨不能將即將晉陞氣元武宗的燕沖給扼殺。

    望著龐清峰漸漸遠去的落寞身影，燕沖頓時明白了他的心思。缺失一臂後，龐清峰的修煉速度自然是減緩，實力也下降了不少。無論晉陞至哪個級別，缺一臂的龐清峰始終是墊底的那個，這也就意味著從今以後他只能對付那些實力比他低的人。因此，他見到燕沖晉級後就把自身的希望全部傾注在了燕沖身上，希望燕沖可以替他完成這個願望，在修煉的道路上走的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就在龐清峰的落寞身影即將消失的那一刻，燕沖忽地開口道：「等等！」

    龐清峰聽聞燕沖呼喊，停下腳步旋身望去。

    只見一道黑影迅疾劃至龐清峰的近前，不待他有任何的反應，一柄通體流露著流螢藍光的長劍已然送至了他的近前。

    龐清峰心中一突隨即又穩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長劍是握在燕沖手中的。燕沖拉起龐清峰的手，將長劍放在了他的手中，隨後將龐清峰握住長劍的右手狠狠攥住，「一隻手，依舊可以殺敵！」

    在此一刻，龐清峰感受到了燕沖強大的信心，就像是波濤洶湧般的澎湃信心。龐清峰滿心的感激，「多謝！」

    此一謝，不僅僅是謝燕沖遞到他手中並幫他攥起的宗器長劍，更是謝燕沖對他的鼓勵！

    燕沖不習慣這種感性的場景，於是哈哈大笑道：「我要努力晉陞氣元武宗了，你也得加油！」

    龐清峰似乎看出了燕沖不習慣感性，於是也跟著哈哈大笑道：「好，走了！」

    說罷，龐清峰朝著花園外走去。其堅定的步伐挺拔的身影，跟方纔的落寞判若兩人。至於燕沖，則繼續坐在青草地上倚靠著大樹靜靜觀望花朵。

    眼下，對於天地間氣元的操控成為了燕沖最大的難題。對於天地間氣元的操控，他懂一些。無論是氣元網還是鼠老大的天賦秘技疾亂，都是通過自身的氣元對天地間的氣元進行操控。然而，這種程度的操控還不足以令燕沖成功晉陞氣元武宗。燕沖也詢問過其他的修者，誠如熙驚鴻所言，當他可以用體內的一絲氣元拖動著一張兩米長寬的氣元網隨意甩動時，那麼他就有了晉陞氣元武宗的資格。只不過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就沒有絲毫頭緒了。

    燕沖凝視著遠處暖陽下燦爛綻放的花朵，口中喃喃，「到底改如何做呢？」

    ****************

    夜，深了。一輪如玉盤般的圓月懸掛天際，皎潔的月光遍灑大地。

    寂靜的花院內，白日盛開的眾花似有些無力般略微耷拉下來。然而在不顯眼的角落處，有株尚未綻放的曇花花筒正慢慢翹起，絳紫色的外衣緩然打開，繼而由數十片花瓣組成的、潔白如雪的大花朵悄然綻放。霎時間，清香四溢，光彩奪目，群芳之中盡情綻放著它的美姿秀色！

    燕沖就這麼靜靜地待在待在花園中倚靠著大樹，輕輕注視著盛開的曇花，彷彿怕驚動優雅的美人一般。

    在未成為修者之前，燕沖曾經聽到過一個民間的傳說，說是曇花原本為一位花仙子，她每天都開花，四季皆燦爛。她還愛上了每天給她澆水除草的年輕人。後來此事給天神得知，於是天神大發雷霆要拆散鴛鴦。天神將花仙子抓了起來，把她貶為每年只能開一瞬間的曇花，不讓她再和情郎相見，還把那年輕人送去某地出家，賜名韋陀，讓他忘記前塵，忘記花仙子。

    多年過去了，韋陀果真忘卻了花仙子，潛心習佛，漸有所成。

    而花仙子卻怎麼也忘不了那個曾經照顧她的小伙子，她知道每年暮春時分，韋陀總要下山來為佛祖採集朝露煎茶。所以曇花就選擇在那個時候開放。她把集聚了整整一年的精氣綻放在那一瞬間。她希望韋陀能回頭看她一眼，能記起她。可是千百年過去了，韋陀一年年的下山來採集朝露。曇花一年年的默默綻放。韋陀始終沒有記起她。曇花一現，只為韋陀。所以曇花又被沐王朝的人們稱為韋陀花。

    正是因為這個淒情的傳說，才會令燕沖緊緊注視著院中的曇花。

    「曇花一現，只為……」

    喃喃自語的燕沖忽地閉嘴，臉上霎時浮現大片喜色。探手憑空一抓，黑亮的嘯天槍瞬間出現在其手中。反身對著背後的粗壯大樹像是趕蚊蠅那般輕輕一揮，兩名成年人難以環抱的大樹轟然倒地，驚得在樹上歇息的鳥兒四散紛飛，斷裂的樹枝更是嘎巴嘎巴的響個不停。大片的飛塵碎泥中，燕沖手持嘯天槍緩緩舞動，絲毫也不在意被大樹倒地所驚來的眾人，渾然忘我的緩緩舞動著嘯天槍。

    此一刻在趕來的眾人眼中，燕沖的動作雖緩，卻像是在舞動著一條黑色的孽龍，整個人上上下下充滿了一種無可比擬的霸氣。雖然燕沖最是不屑這種與屁無異的氣，但此時此刻眾人從他身上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霸氣的存在！

    藍嵐激動的雙手合抱僅僅貼在胸前，滿臉的興奮，雙眸之中更是現出迷離的神采，「太好了，不愧是我挑中的男人！」

    兔八爺大為無奈，極為鄙視地瞪了藍嵐被擠壓的胸部一眼，惡狠狠地想到，「也不怕擠爆了！」

    龐清峰也是滿心的激動，甚至都可以顫抖起來，「晉級了，終於晉級了。我就知道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絕對會沒錯！」

    單憑一張臉就能威懾所有飛蟲的俞婆手拄棕色柺棍，指著燕沖對藍嵐喝道：「這是老身徒弟的男人，你這老妖婆莫要橫刀奪愛！」

    藍嵐望向燕沖的眼神中充滿無限柔情，甚至於比較羞澀的伸出舌頭舔舔嘴唇，「他是我的男人，誰也不許搶！」

    隨後趕來的熙凝聽聞兩個一百多歲的老妖婆在搶一個二十歲的小伙子，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好。注視著氣勢不斷攀升的燕沖，熙凝雙眼也變得迷離開來，「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聽聞這話，藍嵐跟俞婆齊聲喝道：「那個人是誰，我去殺了她！」

    眾人惡寒……

    自燕衝斷樹那夜開始，已然過去了半個月。

    在這半個月的時間內，以藍嵐為首的五都軍盡皆趕往了與巖庭宗交戰的最前沿，隨行的還有俞婆等酬樓前來相助的長老。儘管藍嵐臨行前對仍在花園中不眠不休靜靜舞槍的燕沖不捨，但宗派之命不可違，於是只好率軍前往。留在蒙城內的，僅有燕沖、兔八爺以及熙凝等人。

    又是三日後，燕沖終於停止了修煉。此時的他，已然成功晉陞為一級氣元武宗！

    剛剛晉級的燕沖彷彿換了個人，倒不是說他的脾氣、樣貌等，而是說他身上的那種氣勢，猶如狂刀出鞘的凌厲霸氣！

    兔八爺大為歡喜，不僅僅是歡喜燕沖成功晉陞氣元武宗，更是欣喜自己隨後也會因為魂契術的緣故而快速晉陞。跟燕沖介紹了一下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後，兔八爺將小獸·交給了燕沖，然後屁顛屁顛的朝著住所行去，「誰也不許找爺，爺要晉陞氣元武宗！」

    「你當氣元武宗是街上的大白菜，要多少有多少？」熙凝撇撇嘴，「大白菜還得花錢買呢！」

    龐清峰也不搭理二人的鬥嘴，快步來到神清氣爽的燕衝近前，喜道：「到底怎麼回事，下午剛跟你說過我這些年的感悟，沒想到你當天夜裡就晉陞了，難道？」

    燕沖苦笑著搖搖頭。他明白龐清峰的意思，可事實上確實跟龐清峰的感悟沒有任何關係，「我之所以會晉陞氣元武宗，完全是因為一株曇花。當我看到曇花的綻放後，心間頓時瞭解了世間的生生死死，就好像是曇花一現那般。實際上對於天地間氣元的操控，我認為只是一種方式。氣元武將晉陞氣元武宗真正的坎兒，是對天地間的氣元達成一種極高的默契！就像是養一盆花，你需要先瞭解它的習性，然後才能讓它開的絢麗多姿。如果僅僅只是為了讓它開花，那麼這盆花或許也會開，但這已經違反了它的習性。」

    龐清峰如遭雷擊沉寂許久，最終才頗為領悟似的鄭重點頭道：「不懂！」


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新任統領
    天地萬物，各有其生存之道。貓夜遊，蛇冬眠，不可輕易破壞。猶如修煉一般，與天地間的氣元達到一種極為默契的程度，這便是晉陞氣元武宗的正途，也可稱之為大道，譬如燕沖這般。然而，極地冰域的眾修者卻走上了一條拔苗助長的道路。他們在與天地間氣元達到一定的默契程度後選擇以操控天地間的氣元為晉陞氣元武宗之道。雖然同樣可以晉陞氣元武宗，同樣可以凌空飛行，但始終墜入了下乘。當然，此時的燕沖並不明白這個道理，因此才會換來龐清峰的一句『不懂』。

    雖然燕沖不懂這個道理，但有一點他已經深深的明白，那就是對天地間氣元的操控與借用。按先前熙驚鴻所言，一級氣元武宗僅可以操控著氣元凌空飛行，二級氣元武宗可以略微操控著天地間的氣元進行戰鬥，三級氣元武宗可以更深層次的操控著天地間的氣元進行戰鬥。據此，身為一級氣元武宗的燕沖可以肯定說，此時讓他殺掉乾元跟穆術仁這兩個一級氣元武將，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而已。因為，他已經可以略微操控天地間的氣元來進行戰鬥。也就是說，看起來只是一級氣元武宗的燕沖，實際上已經有了二級氣元武宗的實力！

    一個月後，衝擊氣元武宗的兔八爺終於出門。站在門口仰望著藍天，兔八爺激動的放聲狂喝，「爺他娘的還是氣元武將！」

    到底是爺，還是爺他娘，這點燕沖懶得關注。令燕沖關注的是，兔八爺怎麼會沒有晉陞？

    兔八爺極為沮喪的來到燕衝近前，黯然道：「魂契術只能幫助爺達到三級氣元武將的巔峰，但不能幫爺晉陞氣元武宗。如果想要晉陞氣元武宗，必須破開前面那道坎兒。」

    燕沖瞭然，魂契術可以幫助兔八爺快速吸水，但水缸總會有滿的時候。糊水缸這活只能兔八爺親自做，魂契術可幫不了他。笑呵呵地拍了拍兔八爺肩膀，燕沖道：「別急，晉陞氣元武宗總會有機會的。」

    兔八爺點點頭，隨後對燕沖詢問道：「你當初晉陞氣元武宗是怎麼過的坎兒？」

    燕沖也不隱瞞，如實的將看到曇花現的事情告知了兔八爺。兔八爺兩道眉毛微微蹙起，「怎麼跟熙驚鴻還有其他長老說的不一樣？」

    燕沖搖頭以示自己不知，隨後鄭重道：「雖然我也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但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至於你如何選擇，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兔八爺使勁地點點頭，靜靜聆聽燕沖的話。

    「現在的我，不依靠嘯天槍跟所有的秘技，依舊可以輕易擊殺同級的氣元武宗。但是尋常那些依靠操控天地間氣元來晉陞氣元武宗的修者，絕不會擁有我現在的實力。但是，較之於像我一樣依靠積攢對天地間氣元的默契程度來晉陞氣元武宗，他們的晉陞速度會快上許多。總之，要速度還是要實力，你自己選擇。」

    兔八爺心中瞭然，「鋪一條大路走的暢快，但是鋪起來很慢。鋪一條小道走的艱難，但是鋪起來很快。如果是你，你選擇如何？」

    儘管燕沖知道自己的看法會影響兔八爺的決斷，但還是如實說道：「如果是別人問我，我不會給意見，免得將來沒有晉陞氣元武宗將這筆帳算在我的頭上。不過既然是你兔子問，那我也就不顧忌什麼了。如果是我，我會選擇鋪一條大路。」

    兔八爺鄭重點頭，心下立刻有了決斷，「爺也是這麼想的，反正有棕靈木幫爺親和天地間的氣元，大不了耗上百年，也不能單純的追求速度。」

    隨後兔八爺又嬉皮笑臉的說道：「反正有魂契術，只要我一晉陞氣元武宗，就會在數月內追上你的實力。」

    燕沖笑了，他也希望兔八爺能走一條雖然遠但卻光明的道路。

    恰在此時，熙凝從遠處走來，「我娘下命了，讓咱們三人即刻回中都城。」

    「好啊，反正也許久不曾見到貌美如花的宗主了，怪想的慌！」

    熙凝惡狠狠地瞪了兔八爺一眼，「回去後我就把這句話原封不動的告訴我娘！」

    兔八爺立刻收起**肅容道：「嗯，我也快晉陞氣元武宗了，回去後必須立刻關門修煉，誰也不見了。」

    熙凝也只是嚇唬嚇唬兔八爺而已，被人不瞭解兔八爺這張嘴，跟兔八爺相處近一年時間的她還是極為瞭解的，「算了算了，我們回中都城吧！」

    別過龐清峰，燕沖三人出了蒙城，朝著中都方向迅速返去……

    兩日後，三人回到中都。熙凌珺難得的換上了一副笑容，親切接見了燕沖。至於兔八爺……搭上的。還是小獸實在，飽吃飽喝一通後，又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睡了，絲毫也不介意別人對它的無視。當然，它也無視了別人。如果一旦被它重『視』……後果不堪設想。

    好一番的客套後，熙凌珺又婉轉的下達了命令，讓燕沖接管衛都軍，成為衛都軍的新統領。以燕沖此時一級氣元武宗的實力，自然有資格接任這統領之職。而前任衛都軍的統領花癡藍嵐，則被升任為冰元宗麾下三路大軍之第一路軍的軍督。不消多言，衛都軍自也在這第一路軍的編制內。

    接令後的第二日，燕沖跟兔八爺就辭別了熙凌珺，往冰元宗與巖庭宗的對陣前沿瀾城趕去。熙凝也想要去，但被熙凌珺以要事為由留下。不論是燕沖也好兔八爺也罷，都明白熙凌珺的心思，她是要將熙凝留下為冰元宗查內奸！

    不過，這關燕沖跟兔八爺屁事？沒了熙凝的跟隨，兩人樂呵呵地朝著瀾城趕去…….

    瀾城，是巖庭宗與冰元宗接壤的一個城池，同時也是戰事最為繁雜的一個城池。當初冰元宗對巖庭宗宣戰後，第一件事就是將瀾城拿下。後來無極宗宣佈停戰，因此巖庭宗又派兵收回了瀾城。月前隨著蒙城那邊四支都軍的大潰敗，瀾城這邊也被冰元宗一鼓作氣拿下。因此，瀾城在數番戰火洗禮之後，變成了現在冰元宗第一路軍的大本營。

    兩日後，燕沖與兔八爺趕到了瀾城。

    瀾城，還是那個瀾城。但是在數番戰火犀利之後，瀾城高聳的城牆已然消失不見，城內的居民不論窮富也都已逃亡他鄉。當然，沒有居民後城內的各種商舖也就變得空空如也。行在大街上的，唯有接連不斷的修者軍士。

    瀾城大門口，數十名氣元武將整齊排列，看起來頗具威勢。

    其中一名三級氣元武將出面將燕沖與兔八爺攔下下，抱拳恭聲道：「請問，您來此何事？」

    這名三級氣元武將鬍子都一大把了，見到燕沖仍不免要恭聲的說一個『您』字，足可見氣元武宗在修者之間的地位。當然，燕沖對這種恭敬並不在意。

    燕沖這個正主不享受別人的恭敬，兔八爺這個搭上的倒是享受了起來，頤指氣使的吩咐道：「去，告訴藍嵐，她男人來了！」

    喝！此話一出，眾人一片嘩然。

    燕沖二話不說抬腿一腳揣向了兔八爺，一腳過後，兔八爺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倒不是被燕沖給踹飛了，而是被一名胸前鼓蕩蕩的嫵媚少婦給瞬間拉到了一旁。兔八爺特意往後傾身甚至還有意地踮踮腳，透過領口望向了少婦的衣服內，雪白如棉球，堅挺如玉兔，前端若隱若現還能看到兩顆紅『棗』，看的兔八爺口乾舌燥差點把手伸進去摸上一把。不是他沒這個膽兒，而是正準備下手時被嫵媚少婦拽著他的衣領拎小雞似的拎了起來，隨後丟到了燕沖的近前，「這小子就是欠收拾，竟然連我都敢**，枉我剛才還把他從你腳下救出。現在還給你，你儘管收拾！」

    說完，嫵媚的風韻少婦還不忘給燕沖拋個媚眼，咬著下唇作羞澀狀挺了下胸脯，大有任君採擷的意思。

    如此風騷放蕩之少婦，非藍嵐莫屬！

    燕沖無奈地搖搖頭。他也是個正常男人，早晨起來睡醒也會有擎天的現象。面對如此妖艷風騷且貌美如花身材無可挑剔的少婦，沒有反應是不可能的。但是藍嵐的真實年齡已經一百多歲了，若是真個殺上床去，正熱火朝天的時候藍嵐一個把持不住現出真身……燕沖不敢，他怕留下心理陰影。如果因為跟藍嵐的一戰導致以後大戰時『士兵』戰力低下甚至懼戰，那可就太不劃算了！

    見燕沖絲毫沒有採擷的意思，藍嵐無奈地歎息一聲，而後又嬌笑著挺起胸脯對眾人介紹道燕沖，「這位，是宗主欽點的衛都軍新任統領，燕衝！」

    沒地位的齊恭聲『燕統領好』，有地位的一一跟燕沖笑呵呵地打著招呼，自然也脫離不了『恭喜、賀喜』等廢話，燕沖也就把『多謝、以後多照顧』等廢話丟給了他們。

    好一番的客套過後，某位與藍嵐相熟的都領笑言道：「軍督大人，何時跟燕統領成的親那，怎麼不請我們喝酒呢？」

    藍嵐嬌聲歎息，玉手撫胸哀怨道：「我的心裡裝的全是他，可是他……唉！」

    「哎呦，兔子，今中午咱吃什麼了，我怎麼忽然肚子疼！」

    「哎呦，爺的肚子也疼，肯定是巖庭宗那幫歹人下毒了，咱們快進城找位醫者給看看吧？」

    「那還廢什麼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