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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賤宗首席弟子]黑魔法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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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3:54:57
第二卷 第一百三章 瑞奧克斯戰役(二)

  黃昏的夕陽徐徐落下,瑞奧克斯的戰鬥卻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

  對于老院長召喚出的火焰領主,死靈法師們有些動容,畢竟拟化獸的體積與魔力消耗是成正比的,而死靈法師的五位長老卻隻是從死亡國度召喚了原本就存在的不朽君王,從這一點看,老院長确實是非常吃虧,但是事實上,似乎并不是如此。

  被召喚的生物不聽召喚師的命令,這種事在魔法界屢見不鮮,畢竟有些高等的生物擁有類比人類的智慧,人類,還不是世界的主宰。

  在那位死亡國度十三位不朽君王之一的埃德蒙·潘克赫斯特骸骨面前,就算是死靈法師的長老們,也不得不低下頭,壓低着聲音說話。

  “尊敬的不朽君王,我們需要您的幫助!”

  “嗯?”那位頭戴皇冠的不朽君王饒有興緻地盯着低聲咆哮的火焰領主,帶着幾分狡黠說道,“看地出來,你們好像遇到了一個不小的麻煩,不過……我爲什麼要幫助你們呢?人類?”

  似乎是聽懂了不朽君王話中的含義,伯裏斯長老低聲說道,“請相信,我們事後會給您足夠的報酬的!”

  “哈哈哈!”不朽君王猖狂地笑着,這使得他右眼的巨大刀疤顯得有些猙獰,在笑了一陣後,他忽然停了下來,嗡聲說道,“一萬份純淨的靈魂!”

  “一萬份……”伯裏斯長老愣了愣,其他四位長老的表情也有些爲難,顯然,不朽君王是打算趁火打劫。

  不朽君王握了握他粗壯的骷髅爪子,猖狂地笑道,“對!一萬份!攝取靈魂、提純靈魂,對于你們死靈法師們不是很簡單麼?隻要你們願意付出報酬,就可以獲得我的友誼,我會幫助你們殺掉所有礙眼的家夥們,無論是那幾個渺小的人類,還是那一堆燃燒着火焰的石頭渣子……”

  “但去……一萬份實在是太多了……”伯裏斯長老皺眉搖了搖頭。

  “什麼?!”不朽君王的眼中熊地燃燒起濃郁的綠色魂火,壓低聲音說道,“你們打算嘲弄偉大的不朽君王麼?違背契約?我發誓,如果你們不支付報酬,你們將無法再得到我的友誼……”

  面對着不朽君王的威脅,伯裏斯長老微微搖了搖頭,沉聲說道,“當然不是!我們并不想冒犯您,尊敬的不朽君王,我隻是想減少一些昂貴的報酬,如果不行的話,我隻好去請求其他幾位的君王幫助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不朽君王身上的死亡力量突然暴漲,他身上的幽綠色火焰有着不可思議的力量,任何事物觸碰到它,都會在一瞬間泯滅,在憤怒地瞪着伯裏斯長老半晌後,不朽君王眼眶中的魂火終于稍稍變淡了一些,在沉默了一下後,他嘲諷道,“五千份!這是最起碼的!滿意了吧?狡猾的人類!”

  伯裏斯長老終于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低聲說道,“多謝您的寬容!我相信我們能夠辦到的。”

  “哼!”不朽君王冷哼一聲,随即,他的目光落在學院的教授們身上,嘶聲說道,“幹掉他們,骷髅兵!”

  話音剛落,骷髅大軍如潮水般從腐朽之門湧出,瘋狂地沖向學院的教授們。

  而與此同時,老院長手握魔杖一指火焰領主,沉聲喝道,“戰鬥吧各位,爲了赫利瑞奧克斯的榮耀!”

  在他身邊,安德魯神父也已經做完了祈禱,一團乳白色的能量從他身上湧出,翻滾着越變越大,随即形成了一個白色的巨大身影,【力天使——帕瓦斯】,力量全開的帕瓦斯,有着不遜色不朽之王與火焰領主的體格,而他手握長矛、長劍的姿态更是令人不禁心生畏懼。

  黑魔法、白魔法、死靈魔法、占星術,各種簡潔而并不炫目、但是卻帶着巨大殺傷力的魔法再一次肆虐着這片土地。

  而另一方面,曼赫特教授按照之前與老院長商量好的策略,在戰鬥打響時,帶着學院的學生們悄悄從古堡的後門迂回離開。

  第一次見到那般壯麗的戰鬥場面,就算是瑞奧克斯學院的高年級學生,都被驚地說不出話來,他們屏着呼吸,從學院的小路朝着大門迂回,雖然他們很擔心教授們的安危,但是他們也明白,那種層次的戰鬥,遠不是現在的他們可以參與的。

  “快走,孩子們!”注意到那些死靈法師的注意力正被院方教授所吸引,曼赫特以及十幾位教授帶着留在學院的幾十名學生從小路離開,當然,那些死靈法師并不是沒有注意到,一來,也許是他們不屑于對一群小鬼出手;二來,或許根本用不着他們出手……

  離開的路上并不是一帆風順的,畢竟死靈法師們在人數上占着絕對的優勢,正當曼赫特教授帶着學生來到校門時,那裏已經有六個死靈法師正安靜地等候着。

  望着那一群面帶驚恐表情的孩子們,有一個死靈法師伸出手,指着曼赫特教授他們沉聲說道,“小鬼們可以離開,但是你們必須留下!”

  曼赫特教授很意外對方竟然會這麼說,但是出于對死靈法師惡名的顧慮,他并不是太相信對方說的話,作爲護送學院學生安全離開的負責人,曼赫特教授一定要親眼望着這些孩子踏上回到自己家庭的馬車才能夠放心。

  還沒等他說話,隊伍中一名教授冷笑着說道,“這算什麼?死靈法師的承諾麼?笑死人了!”

  “啧!”那名說話的死靈法師冷哼一聲,舉起握着魔杖到右手,冷冷說道,“那就給我全部死在這裏吧,作爲侮辱的代價!”話音剛落,隻見他一揚手,一排骨刺好似利箭般射向對面的人群,就算對方中存在着十幾歲的小鬼,他似乎也并不手下留情。

  “該死的!”這種毫無人性的做法引起了隊伍中幾位教授的憤慨,在撐起一道防護罩後,他們大聲對曼赫特教授說道,“曼赫特教授,這裏留給我們!”說着,幾位教授不約而同地施展各種魔法攻擊對方。

  “弗尼,加裏,你們……”

  “快點走吧!”名叫加裏的教授在激烈的戰鬥中大聲說道,“我們可不保證能支撐多久,你最好帶看孩子們在我們倒下前走得遠遠的……哦,該死!”說着,他施展了一個閃現魔法消失在原地。

  深深地望了眼戰鬥中的幾位教授,曼赫特表情嚴肅地行了一個魔法師禮節,随即轉過頭,對孩子們說道,“孩子們,我們走!”

  “加裏教授他們……”

  “快走!”曼赫特教授用近乎低吼的話語打斷了孩子們的話,他的情緒看似很不穩定,畢竟擁有強大力量的院方教授,此刻都正在老院長身邊與大批死靈法師激烈戰鬥着,他們有責任爲學院學生的離開赢得足夠的時間,而負責護送孩子們離開的,都是一些個人實力稍弱一些的教授們,如果他們選擇了留下,或許就失去了安全離開的機會……

  但是這樣的情況,在離開的途中一次又一次地發生着,爲了自己的學生,瑞奧克斯的教授們心甘情願地主動站在死靈法師的面前,既是爲了作爲魔法師的尊嚴,又是爲了作爲教授的責任與義務。

  終于,在來到學院外的魔法街時,隊伍中隻剩下了曼赫特一位教授,但是,爲了控制局勢而留在梵多城的死靈法師們在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們,人數大約有十幾左右,雖說這也許是死靈法師陣營的最後一批,但是這數量,顯然不是曼赫特教授一個人可以對付的……

  “這下麻煩了……”曼赫特教授不安地嘀咕着。

  而與此同時,在魔法街旁高聳的鍾樓上,阿格斯托着下巴饒有興緻地望着底下的街道,揶揄道,“喂,普爾,那些可愛的小鬼們逃出來了喲!真意外,你們竟然會讓那些小鬼逃出來……”

  “哼!”似乎是聽懂了阿格斯話中淡淡的嘲諷,普爾帶着幾分不滿,沉聲說道,“你是想說,我們死靈法師都是毫無人性的家夥?對麼?對一些無知的小鬼也會痛下殺手?”

  “哦,不不,”阿格斯微笑着搖搖頭,解釋道,“不是那樣的,我親愛的同伴,我隻是有點驚訝,對,隻是驚訝……”說着,他好似望見了什麼,帶着幾分興緻喃喃說道,“咦?那幾個小鬼也在裏面?”

  “那幾個小鬼?”普爾愣了愣,疑惑地望下望去,他并不清楚阿格斯說的那些小鬼具體指哪些,在底下的人群中,他隻記得一個小家夥叫做索斯……

  “去打個招呼吧!”仿佛是將要做什麼惡作劇似的,阿格斯的臉上露出幾分習慣的戲谑笑容。

  “唔?”死靈法師普爾似乎沒有聽清,下意識問道,“什麼?”話音剛落,他愕然望見阿格斯站起來,從鍾樓上跳了下去。

  而底下的街道中,曼赫特教授正帶着一群學院的學生與對面的死靈法師僵持着,也許這話說得有點可笑,畢竟,瑞奧克斯學院一方根本不具有僵持的資格,隻是那些死靈法師單純地不屑動手而已,或許這些留在梵多的死靈法師,隻是負責將所有的人攔截在這裏而已。

  “曼赫特教授……”望着對面將全身罩在灰色鬥篷的死靈法師,一名高年級學生喃喃地喚着,随即,他好似做出了什麼決定,強忍着驚恐,戰戰兢兢地站到隊伍之前,但是随即,他被曼赫特伸手攔住了。

  曼赫特教授仿佛看穿了那位學生的心思,搖搖頭,沉聲說道,“退後,馬德列!你還年輕!”說着,他拍了拍學生的肩膀,微笑說道,“你是一位高年級的優秀學生,所以……帶着學弟學妹離開這裏,拜托你了!”

  他的笑容有點古怪,或許作爲主任,曼赫特教授已經習慣了一貫的嚴肅,這讓他這時露出的笑容有點不倫不類。

  “教授……”名爲馬德列的學生張了張口,無聲地點了點頭。

  曼赫特教授深深吸了口氣,緊緊握着魔杖走上前一步,正準備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街道旁傳來砰的一聲。

  曼赫特教授轉頭一看,卻見一個穿着黑色長外套的男人正微笑着望着這裏,拍着手掌贊許道,“哇哦哇哦,真是感動的場面啊!”

  “你是誰?”曼赫特狐疑地盯着對方,忽然,他好似想起了什麼,帶着濃濃驚愕,失聲說道,“阿格斯……你是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

  “哦?我有這麼有名麼?”阿格斯毫不介意地笑了笑。

  “你想做什麼?”曼赫特教授下意識護住了身後的學生,沉聲問道,或許,就連對面那十幾個死靈法師都對阿格斯的出現抱有疑問。

  “阿格斯?你來做什麼?我可不記得我們需要你的幫助!”一名死靈法師口氣不善地說道。

  “哎呀哎呀,被誤會了呢!”舉着攤開的手,阿格斯嬉笑着退後兩步,戲谑說道,“各位,别激動哦,我隻是想下來打個招呼而已,其他的沒有任何意思……”說着,他的目光在孩子們的隊伍中掃過,對着驚愕的艾倫、拉維亞、狄娅、麗莎等人笑着說道,“嗨,小鬼們!我們又見面了!”随即,他瞥了一眼索斯,用帶着幾分嘲諷、幾分揶揄、幾分莫名認真的口吻說道,“真是狼狽啊,索斯!”

  “阿格斯!”眼瞅着微微歪着腦袋望向自己的阿格斯,索斯皺了皺眉,露出幾分不滿,正要開口,忽然,他的手被狄娅握住了,狄娅第一次用帶着懇求的眼神望着索斯搖了搖頭,用隻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低聲乞求道,“不要……不要,索斯!”她太了解男孩的性格了,她當然知道,男孩看似毫不在意的外表下,卻擁有着很強烈的自尊心,而對她而言,兩人能夠安全地離開這裏才是最重要的,沒有理由去激怒那個可怕的家夥。

  望着狄娅的眼神,索斯沉默了。

  而阿格斯顯然也望見了狄娅的小動作,他的眼神露出幾分迷茫而回憶,嘴角也不禁露出幾分淡淡的笑容,這種和他平時一貫的笑容決然不同,但是當他回過神來時,嘴角的笑容瞬間收起,望了眼索斯與狄娅,聳聳肩說道,“啧,無聊!我原以爲會更有意思一點,太讓我失望了!”

  用狐疑的眼神在阿格斯與索斯身上來回掃過,曼赫特教授的心中不免産生幾分疑惑,當然,他也明白現在可不是詢問學生問題的時候,隻見他舉起魔杖,對那十幾名死靈法師說道,“請讓這些孩子完全離開!”

  那些死靈法師下意識地望向阿格斯,因爲從剛才的對話中,他們了解到這個可怕的男人似乎與幾個小鬼關系不錯,雖說他們自認爲不懼怕這個男人,但是潛意識中,還是冥冥有個聲音正不停地告誡他們:不要去觸怒他,不要去觸怒這個家夥!

  見兩方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阿格斯裝作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好笑說道,“别問我呀,我隻走過來打個招呼……”說着,他退到了街道的一旁,坐在一個木桶上,右手從懷中摸出一個不知名的果子,咬了一口笑眯眯說道,“就當我不存在吧,各位!”

  “這個家夥到底在想什麼!”鍾樓頂上的普爾咬牙切齒地暗罵一句,皺眉望了一眼鍾樓的高度,想了想,還是決定從樓梯下去,在他經過時,一直抱着雙臂靠牆站着的康尼爾睜開閉着的眼睛,輕輕一躍便躍下了鍾樓。

  “喂!可惡,一個個都這樣!”普爾不滿地抱怨道。

  而在底下的街道上,那些死靈法師們頻頻望着咬着果子的阿格斯,最終,其中一位死靈法師舉起魔杖,搖頭說道,“不行,我們接到命令,不能放任何一個人離開!如果這些小鬼能安安分分的,我們就不會殺掉他們,用魔法消除他們的記憶後,我們會放他們離開的!”

  也是,畢竟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萬一有些人從這些小鬼口中得知了什麼,進而猜測出什麼,對于大局,這顯然是不利的,作爲皇家魔法協會副會長的傑裏·貝爾福特恥于與死靈法師合作,死靈法師同樣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一方是借助了一小部分黑魔法師的勢力。

  但是,用魔法強制消除一個人的記憶,對這個人的靈魂力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創傷,再加上死靈法師們往日的名聲,曼赫特教授并不相信對方的話。

  就在這時,隻聽轟的一聲,一個身影從空中跳了下來,在阿格斯意外的眼神中,那個身影沉聲說道,“放他們離開!”

  望着那個熟悉的身影,拉維亞難以置信地喊道,“讓?!”

  狼人似乎不敢與拉維亞的視線對視,轉頭盯着那十幾個死靈法師,再一次說道,“放他們離開!”

  領頭的死靈法師望了一眼阿格斯,見他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遂搖頭說道,“辦不到!”

  隻見一道黑風襲過,康尼爾以無比迅速的速度來到那名死靈法師面前,右手一把捏住對方的喉嚨,硬生生將對方舉了起來,瞪着充滿着血絲的眼睛,一字一頓再次重複道,“放他們離開!”

  突然,一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青色骷髅一拳打在康尼爾的腹部,以及,握住他的雙臂將他甩了出去。

  巨大的力量,使得康尼爾碩壯的身軀狠狠地撞在街道一旁的牆壁上。

  “阿格斯!”一個死靈法師走了出來,望着阿格斯冷聲說道,“你竟然放縱自己的部下攻擊我們……”

  “嚯!”阿格斯好笑地搖了搖頭,戲谑說道,“如果那家夥成爲我的部下,很多事情都會變得非常簡單呢!”說着,他將果子上剩餘的果肉吃完,慢條斯理地說道,“對了,你媽媽有沒有告訴你,激怒一個狼人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而且是一個具有強大力量的狼人?”

  還沒等那個死靈法師明白過來,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打在他臉上,隻聽轟的一聲,那名死靈法師撞碎了一家店鋪的木門,奄奄一息地躺在一堆碎木板中,鮮紅的血液從他臉上不停地向下流淌。

  而在他原來的位置,完好無損的康尼爾正捏着那隻青色骷髅的喉骨,惡狠狠說道,“剛才打我的,是你這家夥吧?怪不得沒什麼感覺!讓我來教教你,拳頭,是這樣子的!”說着,他右手猛地一拳打在骷髅的肋骨上,隻聽砰的一聲,那隻青色的骷髅在這股強大力道中炸得粉碎。

  “阿格斯!”在場的死靈法師用憤怒的眼神望着阿格斯。

  “哎呀哎呀,都說了他不是我部下嘛,”無奈地歎了口氣,阿格斯随手將果核抛在一邊,對着康尼爾搖搖手,微笑說道,“别玩得太過火哦!普爾在上面看着呢!”

  “混蛋!”一名死靈法師無法再控制内心的憤怒,沉聲說道,“殺了這隻該死的狼!殺了所有人!”

  “喂喂,所有人應該不包括我吧?”坐在木桶上的阿格斯笑嘻嘻地說道。

  一位同伴的重傷,激怒了另外的死靈法師,他們相繼展開了攻擊,尖銳的骨矛與可怕的骨魂在非常短暫的時間内被施展出來,雖然對于康尼爾來說,這顯然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對于瑞奧克斯的學生來說,這絕對是緻命的!

  雖說曼赫特教授的實力不弱,但是也無暇同時保護這麼多的孩子們啊!

  就在那些骨矛與骨魂即將擊中孩子們時,場地上挂起一股猩紅的風暴,濃郁地像鮮紅的血液。

  在死靈法師們皺眉的表情中,猩紅的風暴漸漸退散,露出了一個人影……

  “烏爾裏克?”狄娅驚訝地喊道。

  “無法忍受……”一向溫順的烏爾裏克死死地盯着那些死靈法師,沉聲說道,“你們的做法讓我再也無法忍受!”說着,他伸出右手遙遙指着一名死靈法師,随即猛地握攏,隻聽一陣痛苦的慘叫,那名死靈法師竟然詭異地漂浮在半空,仿佛承受着什麼巨大的痛苦般掙紮着。

  “哧!”

  在包括阿格斯在内的所有人震驚的眼神中,那名死靈法師的全身竟然迸射出一絲絲鮮紅的液體,随即,他掙紮的動作變得越來越遲緩,最終,四肢僵硬不動了。

  “喂喂……”阿格斯的眼神變得認真了,皺眉盯着烏爾裏克,以及漂浮在他身體四周的類似蛛網般的密集紅絲,如果猜地沒錯,那是人的血液,來自于那名死靈法師。

  換句話說,烏爾裏克在一瞬間抽幹了對方體内的鮮血……

  “你這混蛋做了什麼?!”一名死靈法師憤怒地吼着,隻見他手中的魔杖綻放出一陣詭異的綠芒,随即,一排骨刺應聲射出,速度不亞于弩箭。

  但是,烏爾裏克對此沒有任何動作,在骨刺射向他的一瞬間,漂浮在他四周的鮮血以極快的速度匯聚在一起,構成了一道血的屏障,在擋住那些骨刺後,隻見烏爾裏克右手一揮,那些鮮血在瞬間變成一道道血箭,嗖嗖地射向對方。

  “這家夥,是吸血鬼麼?”望着烏爾裏克的動作,阿格斯喃喃自語着,在對比了一下康尼爾後,他的嘴角露出幾分興緻。

  這家夥,和康尼爾是不同類型的吸血鬼呢……有意思!

  “快住手,讓!”阿格斯開口喊住了狼人,因爲他發現,烏爾裏克的強大似乎不下于康尼爾,要是因爲自己一方的放縱使得那個怪異的吸血鬼將這裏所有的死靈法師幹掉,别說自己與死靈法師之間的脆弱關系,就連自己的同伴普爾都會因此心生不滿。

  其實不必阿格斯開口,康尼爾已經停止了對死靈法師的攻擊,正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着烏爾裏克,從對方身上,他感受到了之前出現過的熟悉感……

  “我不想戰鬥……”仿佛強忍着什麼,烏爾裏克一直喃喃自語着,但是他的動作卻沒有因此延遲半分,能自由控制血液的他,對于任何生物來說都是緻命的殺手,在他的力量面前,那些死靈法師幾乎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不是被抽幹全身血液,就是被鋒利的血箭貫穿身體。

  “這是烏爾裏克麼?”艾倫驚愕地揉了揉眼睛,他簡直難以置信,眼前那個打地死靈法師擡不起頭的家夥,竟然就是那個死賴着他們混吃混喝、滿口神明旨意的無能吸血鬼,記得當初他取笑烏爾裏克連作爲吸血鬼最基本的吸血本領都沒有……

  就算是早早知道這家夥有着可怕力量的索斯也不禁爲之動容。

  同樣是吸血鬼,烏爾裏克似乎并沒有康尼爾那樣強大的肉體力量,但是他卻可以自由地操控血液,這已經是超越普通吸血鬼的能力了!

  就在這時,狄娅忽然望見一支細長的骨矛以驚人速度射向烏爾裏克,急忙大聲提醒道,“小心,烏爾裏克!”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骨矛已經貫穿了烏爾裏克的身體,在那些血液及時保護主人之前……

  “喲!漂亮的一擊!”阿格斯轉頭望了一眼身後,隻見在鍾樓底下,他的同伴、死靈法師普爾正擡着右手冷冷地望着烏爾裏克,很明顯,那支骨矛是他施放的。

  “哼!”普爾恨恨地瞪了一眼阿格斯,帶着幾分不滿皺眉說道,“阿格斯,你就眼睜睜看着這家夥殺戮我的同胞?”

  “哎呀,”阿格斯讪讪地撓撓頭,聳聳肩說道,“我一開始就說了嘛,我不介入戰鬥,隻是作爲觀戰者……”說着,他的眼神望向烏爾裏克,舔了舔嘴唇說道,“沒想到,除了讓之外,世界上還存在着一個具有禁忌力量的吸血鬼……”

  禁忌力量?普爾愣了愣,下意識地望向烏爾裏克的方向,因爲禁忌力量一般所指的,就是永恒不死的能力!

  “怎麼可能!”普爾深深皺了皺眉,一揚手,一排骨矛急射而出。

  “烏爾裏克!”在狄娅不忍而難受的呼聲中,烏爾裏克的全身紮滿了骨矛,然而在下一秒,他的身體忽然變成了血液化散在地面,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眼神中,翻滾的血液再一次重塑了身體。

  再一次重塑身軀的烏爾裏并不是索斯他們熟悉的面貌,可以說,那已經是一個超出人類範疇的軀體,他的身軀全部由暗紅色的血液所組成,更詭異的是,他竟然擁有着一對蝙蝠似的血翅,看上去簡直比死靈法師更加讓人恐懼。

  “喂喂,那個身體是怎麼回事?”阿格斯似笑非笑地說道,但是看他的眼神,卻是非常的認真。

  “嗖嗖嗖!”幾道骨矛射向了烏爾裏克,畢竟,那些死靈法師可沒有閑着。

  但意外的是,烏爾裏克沒有任何動作,也許,是他根本不需要作出什麼防禦的動作。

  如所有人意料的,骨矛最終刺穿了烏爾裏克新生的軀體,但是,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身軀啊!

  身體被貫穿,但是烏爾裏克煽動着血色翅膀的動作卻沒有因此有半點的影響。

  望着他身體中那幾個空洞,所有人都不禁露出了怪異的表情。

  “果然是血啊……”阿格斯喃喃說道,在他身旁,死靈法師普爾急速念了一句咒語,隻見一把巨大的雙刃斧在烏爾裏克頭上墜落,在狄娅的驚呼聲中,將烏爾裏克劈成兩半。

  然而,緊接着的情況更加詭異,就算是被非常明顯地劈成了兩半,烏爾裏克煽動血翅的動作仍然一如既往的平穩。

  就算是那些死靈法師,也下意識的暫時停止了攻擊,因爲他們也被眼前這一幕詭異震驚了,難以想象,對面那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家夥,無論是什麼樣的生命,都不能在身體被劈成兩半後還能活着的吧?更别說,那家夥看上去好似根本就沒有受到傷害……

  在一片寂靜中,烏爾裏克兩片身軀中微微顫動着,随即,伸出一條條血絲,漸漸將兩片身軀再次合二爲一,正如死靈法師所意料的,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介乎實體與虛影之間的身軀,擁有比拟岡格羅毫不遜色的不死能力,雖然沒有康尼爾那樣的強大肉體力量,卻可以任意地操控血液,甚至是原本屬于對方體内的血液……

  烏爾裏克,是繼康尼爾之後第二個特殊類型的吸血鬼。

  當然,他不可能是岡格羅吸血鬼……

  仿佛想到了什麼,普爾從懷中掏出一本厚厚的深藍色封皮的舊筆記,這是他從加利克黑暗古堡中找到的巫妖們的筆記,裏面記載着巫妖們一百多年的魔法與他們對吸血鬼的研究資料。

  在翻了幾十頁後,普爾的動作停住了,隻見他不停地對比烏爾裏克與筆記上的資料,眼中漸漸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梵卓族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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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3:55:25
第二卷 第一百四章 瑞奧克斯戰役(三)

  梵卓,這是一類非常特殊的吸血鬼,最早出現于五、六百年前的煉金時代。

  據說,有一些瘋狂的煉金術士爲了永恒的生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到了吸血鬼的血液,在經過長期的研究之後,他們終于掌握了能將人類變成吸血鬼的黑暗技術,而這些由人類變異的吸血鬼,稱爲辛摩爾吸血鬼。

  辛摩爾吸血鬼也許是吸血鬼異種中最弱小的,别說根本無法與最強大的吸血鬼異種岡格羅相提并論,可能就連比較強大的普通吸血鬼都不如,但是不管怎麼說,辛摩爾吸血鬼是最接近人類的吸血鬼,他們可以自由控制自己鋒利的爪子和獠牙,甚至是氣息,隻要他們自己不願意,沒有人能夠從人群中發現他們。

  辛摩爾吸血鬼的身體非常脆弱,可能隻比一般的人類稍稍強大些,不過,在壽命上,他們要遠遠超過人類,就算是長壽的精靈,或許也比不過他們。

  然而,辛摩爾吸血鬼中誕生了一類非常特殊的吸血鬼,這類吸血鬼有着比拟岡格羅的可怕力量,雖然在肉體力量上面沒有多少增強,但是他們卻可以自由地操控血液,爲了區别兩者,煉金術士們將後者稱之爲梵卓吸血鬼,古代語中代表着不可思議的能力。

  在吸血鬼的世界中,擁有最強大力量的家夥不容置疑便是岡格羅,掌握靈魂力量的他們就連自身存在都違背了世界的基本法則,對比岡格羅,梵卓吸血鬼并沒有那麼不可思議的重生能力,但是在事實上,梵卓吸血鬼的強大絲毫不弱于岡格羅。

  兩者唯一的區别,是岡格羅吸血鬼以吞噬靈魂獲得力量,而梵卓吸血鬼則以汲取鮮血獲得力量,而比起岡格羅近乎狼人似的戰鬥方式,梵卓吸血鬼擁有着無法比拟的可怕能力:他們可以自由地控制一定範圍内的血液,幾乎可以說是所有具有鮮血的生命物種的天敵,除了岡格羅外,在同等級的生物上,他們簡直可以說是無敵的存在。

  是的,岡格羅的自身存在是恒定的,他們的力量永遠不會衰減,就算是殺死他們一次,他們也隻是暫時變得衰弱,失去的力量仍然會慢慢地返還到他們體内,這代表着屬于岡格羅的力量永遠不會被對方汲取,但是普通的生命物種卻做不到這一些,尤其是人類,在這一點上,梵卓吸血鬼的戰鬥方式,足以比拟岡格羅吸血鬼,成爲最恐怖的代名詞。

  在身爲梵卓吸血鬼的烏爾裏克面前,死靈法師引以爲傲的亡靈魔法起不到任何作用,無論是烏骨系還是骨魂系的法術,都無法傷害到烏爾裏克那介乎實體與虛影之間的軀體,因爲那個軀體,僅僅是由血液組成的,隻要鮮血仍然充足,那麼烏爾裏克便不會被打敗。

  沒有辦法之下,死靈法師隻有施展類似酸甲術的魔法來腐蝕烏爾裏克作爲身體的血液,但是這效果非常的不理想,别說烏爾裏克身邊詭異漂浮着充足的血液,就算連那些血液也被消耗掉,他仍然可以從那些死靈法師們體内汲取新鮮的血液。體内流淌着血液的生命物種,在面對梵卓吸血鬼的時候,是處在絕對劣勢的!

  趁着那些死靈法師的注意力被烏爾裏克所吸引,曼赫特暗暗用眼神示意着高年級學生馬德列,讓他帶着學生從旁邊的小巷悄悄離開。

  望着一個又一個學生靜悄悄地鑽入那條小巷,卻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曼赫特教授暗自松了口氣,但是當他的視線掃到阿格斯時,卻見他撫摸着下巴饒有興緻地望着自己。

  被這個惡魔似的男人發現了!曼赫特教授心中咯噔一下。

  然而出乎曼赫特教授的意料,阿格斯僅僅是戲谑一笑,便轉開了視線,將目光重新投在場中的烏爾裏克身上,這讓曼赫特不免有些慶幸。

  “好厲害的家夥啊!”托着下巴坐在木桶上,阿格斯凝神望着場中的烏爾裏克自由地操控血液攻擊、或者防衛,口中喃喃說道,“力量完全比不過讓,但是速度和讓不相上下,複原能力比讓更加強大……更不可思議的,這家夥竟然還能控制别人體内的血液!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世界上存在着這類吸血鬼?”說着,他轉頭對康尼爾笑道,“喂,讓,你怎麼看?”

  康尼爾淡淡瞥了一眼阿格斯,冷哼着說道,“還行吧!不過他不是我的對手!”說着,他用凝重而帶有疑惑的眼神繼續望着烏爾裏克,因爲他從對方的血液中,聞到了非常熟悉的感覺……

  “是呢!”阿格斯哈哈一笑,在他身旁,死靈法師普爾冷靜地分析着烏爾裏克。

  “完全免疫物理打擊,魔法也不起作用……他的力量應該來自那些血液,如果能毀掉那些血液的話……就可以幹掉他!”

  “是嗎?”阿格斯輕笑着說道,“真的能那麼輕松麼?”

  瞥了一眼阿格斯,普爾低聲念着一段咒語,随即,他突然舉起魔杖,猛地一指烏爾裏克。

  隻聽嗖嗖嗖幾聲,幾根纏繞着濃郁死亡之力的骨矛射向烏爾裏克。

  對于這類物理打擊,烏爾裏克似乎根本就不放在眼裏,不躲不避,絲毫不在意普爾施展的骨矛,繼續攻擊着那些死靈法師。

  “愚蠢!”普爾的嘴角露出幾分輕蔑的笑容,随即魔杖向下一指,厲聲喝道,“落!”

  隻見那幾根骨矛竟然突然改變了方向,锵锵锵幾聲釘在地上,烏爾裏克爲此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在下一秒,他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他的身體仿佛是受到了某種禁制般,一動也不能動。

  “烏爾裏克?怎麼回事?那些骨矛根本就沒有擊中他啊……”望着場中的烏爾裏克咬着牙齒似乎竭力掙紮着,狄娅有些莫名其妙。

  或許是聽到了狄娅的聲音,阿格斯笑着說道,“是你的朋友太大意了!”說着,他伸出手指了指烏爾裏克腳下的地面,戲谑說道,“我的同伴普爾是一位優秀的死靈法師,不可能做出毫無理由的攻擊,普爾的目标,并不是那個吸血鬼,而是那家夥的影子!”

  “多事!”普爾不滿地瞥了一眼阿格斯,後者嬉笑着聳了聳肩。

  “什麼?”狄娅下意識望向烏爾裏克的影子,果然,他的影子被幾根骨矛死死釘着。

  望了眼掙紮中的烏爾裏克,普爾微微低下頭,低聲說道,“結束了!”

  話音剛落,烏爾裏克腳下的地面裂開一道縫隙,在縫隙中,一株墨綠色的植物從地底生長出來,在那些枝條的頂端,一朵巨大的绯紅色花朵正漸漸綻放,酷似一張長滿細齒的巨口,這顯然是生長在死亡國度的黑暗植物【血紅荊棘——迪厄阿迪斯】。如果被這株植物吞噬,除非像岡格羅那樣的生物,不然就算是吸血鬼,也無法從中脫身。

  “小心!烏爾裏克……”在狄娅的驚呼聲中,烏爾裏克的身體忽然化散成一灘血泊,他似乎想借此逃避影子束縛,但是他的行動,似乎被普爾料到了。

  “……哼!”冷哼一聲,普爾一揚魔杖,嘲諷道,“早料到你會這樣!”話音剛落,那株血紅荊棘突然伸長出一條條的蔓藤,大肆吮吸着地上的鮮血。

  “烏爾裏克……”在狄娅等人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烏爾裏克再一次重塑了身體,然而他的模樣卻十分的凄慘,不但隻有上半截半個身軀,就連背上的翅膀也失去了大半,斷肢處的鮮血微微蠖動着,看上去有些惡心。

  “嚯!原來是這樣!”阿格斯吹了一聲口哨。

  隻見普爾冷冷地瞥了一眼烏爾裏克,沉聲說道,“就算是傳說中的梵卓族吸血鬼,隻要不讓他得到充足的血液,就不足爲懼!”

  “說的是呢!”阿格斯詭異地笑了笑,玩味說道,“不過你好像忘了什麼吧?作爲同伴,我好心地提醒你一下,那家夥是吸血鬼喲……”

  阿格斯的話還沒說完,場中的烏爾裏克忽然化作了一道血箭,以極快的速度射向一名死靈法師。

  那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那名死靈法師根本來不及反應,更别說念咒施展防禦魔法,他充其量隻能下意識地擡起手,同時絕望地閉上眼睛,作爲遇到危急時人類的本能。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血箭并沒有貫穿他的身體,就當他爲此感到慶幸時,他忽然感覺脖子處傳來一陣劇痛,随即,全身的力量仿佛被抽走了一般。

  在普爾愕然的眼神中,阿格斯瞥了一眼正俯身在那名死靈法師背上吸血的烏爾裏克,揶揄道,“果然是呢!這家夥怎麼說也是吸血鬼來的,補充血液對他來說太簡單了……”說着,他摸了摸下巴,好奇說道,“不過他爲什麼不用剛才那種招式呢?難道是血液損耗太多,無法施展?唔……看來是這樣沒錯了!”

  “啪嗒!”那位死靈法師被抽幹了血液,成爲了一具幹屍,而得到充足血液的烏爾裏克,卻再次完整地重塑了身體,這時候的他,完全沒有平時的溫順,挑釁般地對着普爾舔了舔嘴唇。

  “你這個混蛋!”見又有一個同胞被那個該死的吸血鬼殺死,普爾終于憤怒了,手中的魔杖一指烏爾裏克,與此同時,那株血紅荊棘突然生長出一根根枝條,它似乎想將對方捆綁住抽幹。

  望着那株剛才讓自己吃了大虧的血紅荊棘,烏爾裏克伸出右手,猛地一握,隻聽一聲類似嬰兒般的慘叫,那株血紅荊棘突然發狂般用枝條抽打着身邊的一切,仿佛正承受着什麼難以忍受的痛苦般。

  還沒等普爾反應過來,血紅荊棘底下的孢胎突然炸開,綠色的汁液四處飛濺,在那些綠色的液體中,分離出一絲絲的紅色血液,再一次回到烏爾裏克的身邊。

  “怎麼可能?”望着正快速枯萎消失的血紅荊棘,普爾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他非常清楚,作爲血紅荊棘吞噬的容器,它的孢胎可以說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另一個空間,怎麼可能還會受到對方的影響?除非……

  除非那些血液中帶着印記!

  隻能這樣解釋了……被梵卓吸血鬼吸食過的血液,都會成爲他身體的一部分,無法被分割,類似岡格羅那樣的能力……

  在普爾凝重的目光中,烏爾裏克將流在身體之外的血液也吸收了,他的身體變得更加具有光澤,仿佛是某種晶體的閃光般,但是看得出來,那隻是高濃度的血能結晶。

  “哈哈哈,玩不轉了吧,我親愛的同伴!”阿格斯沒心沒肺地大笑着,很難想象這家夥心裏究竟在想什麼。

  冷冷地瞥了一眼阿格斯,普爾皺眉說道,“遊戲時間該結束了,阿格斯!”

  望着普爾眼中的認真,阿格斯淡淡一笑,舉起雙手作投降狀,讨好說道,“好吧好吧,我隻是想稍微偷偷懶嘛……”說着,他從木桶上跳了下來,望着烏爾裏克說道,“喂,要不要成爲我的同伴?”

  聽到阿格斯的話,那幾個幸存的死靈法師中有人憤怒地說道,“你什麼意思?阿格斯?”話音剛落,隻聽唰的一聲,阿格斯竟然出現在自已面前,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

  望着這個惡魔似的男人那死寂的眼神,那名死靈法師強忍着内心的驚恐,戰栗說道,“你……你想做什麼?”

  阿格斯淡淡笑了笑,似乎在嘲笑對方,隻見他伸出手,拍了拍對方鬥篷上的泥土,淡淡說道,“我不喜歡别人打斷我的話,所以,下次注意點!”

  望着阿格斯那近乎威脅似的眼神,以及來自他身上的強大壓迫力,那名死靈法師咽了咽唾沫,下意識地點點頭,喃喃說道,“我……我明白了!”

  “很好!”微微一笑,阿格斯轉過身,望着烏爾裏克伸出手,說道,“你覺得怎麼樣?”

  在康尼爾與普爾異樣的眼神中,烏爾裏克煽動着血翅落在地上,恢複了平常人類的模樣,認真說道,“對不起,我不想和一些毀滅美好事物的家夥在一起!”

  “哇哦,”聳了聳肩,阿格斯帶着幾分遺憾說道,“那太可惜了,我個人是非常喜歡讓強大的家夥成爲同伴呢……”說着,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冷冽起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烏爾裏克的右手湧出一道血液,漂浮在身體四周。

  就在這時,整個地面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震動的幅度非常強烈,仿佛是猛烈的地震一般,在持續了整整十幾秒後,才漸漸變得平穩下來。

  皺眉望了一眼瑞奧克斯學院的方向,阿格斯的眼神忽然又恢複了正常,他抓了抓頭,戲谑說道,“啊!算了算了,具有強大力量的家夥,就算不能成爲朋友,我也不想成爲敵人啊……”說着,他瞥了一眼仍然留在這裏的曼赫特教授與索斯一行人,咧嘴說道,“你們走吧!”

  “阿……”那些死靈法師們顯然難以相信阿格斯會這麼說,但是在剛才被恐吓了之後,他們不敢再次打斷這個可怕男人所說的話。

  能有資格、有能力在這個時候提出不同意見的,隻有普爾和康尼爾,當然了,康尼爾自然不會對這個提議有半點的不滿,隻有普爾……

  指着烏爾裏克,普爾沉聲說道,“這家夥殺了我五位同胞……”

  “普爾,”打斷了普爾的話,阿格斯用認真的口吻說道,“你也明白,那家夥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應付的,他比讓更加難纏……呃,抱歉啊,讓!”

  “哼!”康尼爾冷冷一哼,視線在掃過拉維亞時,眼神中露出幾分羞愧,不自然地轉過頭去。

  “讓那家夥肯定不會幫忙的,我嘛……呵呵,你也知道……反正總而言之,現在可不是做這些事的時候,你應該也感受到剛才那股力量……說着,阿格斯拍了拍普爾的肩膀,低聲說道,“比起一個吸血鬼,能再次在陽光下行走,或者取代黑魔法師成爲帝國的主宰,這不是更加重要麼?現在是處理正事的時候!”

  普爾低頭思索着,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對那幾名死靈法師說道,“你們把他們的遺體先帶回去,然後就撤退吧,不需要再守在這裏了!”

  “這……”幾名死靈法師猶豫着望了一眼普爾,點點頭說道,“是!好吧!”說着,他們恨恨地望了眼烏爾裏克,召喚出骷髅擡起地上同胞的遺體離開了。

  而在此期間,阿格斯似笑非笑地望着索斯半晌,忽然朝着他走去。

  曼赫特教接下意識地握緊了魔杖,警惕地望着阿格斯,畢竟,那個家夥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個家夥想做什麼?

  索斯下意識地調動體内的所有力量,面對着阿格斯這種級别的家夥,不依靠斯洛斯的力量,根本連作爲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确實,那混在孩子們當中罩着鬥篷的三個魔偶,昆因、堪索、索傑斯,在阿格斯強大的氣勢前就連擡頭也異常吃力。

  然而,阿格斯僅僅是朝着他們身後的瑞奧克斯學院大門走去而已,隻不過在經過索斯身邊時,他刻意停下了腳步。

  他當然能感受到那股強度不下于自己的黑暗力量,爲此,他笑着問道,“你想做什麼呢?索斯?”說着,他望了一眼索斯,繼續說道,“是想阻止我麼?還是單純地回應我的挑釁?哦,抱歉,我絕對不是有意的,我隻是想和你道别……”說着,他俯下身,在索斯耳邊低聲說道,“你最好什麼都别做哦,索斯,我承認你體内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但是現在,你絕對不會是我的對手,如果你做出什麼我不希望看到的事,我不保證你身邊那個漂亮的小姑娘能活着離開這裏……”

  “你!”心中一驚,索斯低聲說道,“你這家夥……”

  “噓!”阿格斯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微笑說道,“我不需要你感謝我放你們走,我隻希望你乖乖地離開這裏,别給我搗亂!”說着,他威脅似地望了一眼狄娅,在他的目光注視下,狄娅不免露出幾分不安,下意識地握住了索斯的手。

  從狄娅緊握着自己右手的動作中,索斯顯然能夠了解她内心的恐懼與不安,沉默着撇開了腦袋。

  “很好!”阿格斯哈哈一笑,像個流氓似地吹了聲口哨,朝着瑞奧克斯學院内走去,口中笑着說,“走吧,夥計們,是時候去打掃戰場了!”

  在他身後,康尼爾與普爾各自望了一眼拉維亞與烏爾裏克的方向,轉身望着阿格斯走去。

  望着三人遠遠離開,曼赫特教授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其實他自己也明白,剛才那三個,不管是哪一個,自己都完全不會是對手,能這樣安然無事地離開,實在是太幸運了……

  “我們快走離開吧,孩子們!”曼赫特教授趕緊招呼着索斯、艾倫他們離開,目光在掃過烏爾裏克時,他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說道,“還有烏爾裏克先生?”

  “我姓弗拉德!”烏爾裏克禮貌地糾正了曼赫特教授的話,看着他溫和的笑容,很難將他剛才的形象聯系起來。

  “對了,剛才烏爾裏克好厲害哦!”麗莎瞪大眼睛說道,“就是變得有點奇怪……”

  “是嘛?”烏爾裏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尴尬說道,“其實剛才的事我也感覺到,變成那個樣子的時候,好像有種莫名其妙的興奮……說起來我一點也不喜歡戰鬥呢,還好他們離開了,對了,剛才那個男人是誰?我能感受到他那異常恐怖的黑暗力量……”

  “是阿格斯!”微微歎了口氣,拉維亞拍了拍魔偶昆因的後背,作爲黑物質的産物,這些魔偶剛才被阿格斯的力量吓得不輕。

  在梵多城外一個小山坡上,他們與之前悄悄離開的馬德列等學生匯合了,在看到曼赫特教授與索斯一行人後,馬德列與其他的學生們都松了口氣,紛紛說道,“曼赫特教授,你們終于來了……”

  “不知道其他教授怎麼樣了……”

  “那些死靈法師沒有追來麼?”

  聽着這嘈雜的聲音,曼赫特教授擡起手,說道,“靜一靜,都靜一靜孩子們,這裏仍然很危險,我們要向東走,到費德力去,到了費德力,我會安排馬車送你們回家……”

  “爲什麼是費德力呢?”一名學生詫異問道,“比起費德力,薩森皇城不是更近麼?薩森駐紮着皇家騎士團,死靈法師一定不敢去那個地方,而且我們還可以尋求皇家魔法師的幫助……”

  “不,孩子們!”曼赫特教授重重搖了搖頭,沉聲說道,“這件事可能沒有我們所想的那麼簡單,我的任務是把你們護送到費德力,看着你們一個個坐上回家的馬車,如果沒有什麼異議的話,我們該趕路了!這裏距離費德力還有一段很遠的路程,而且這裏并不安全!”

  “是的,曼赫特教授!”

  用帶着眷戀與莫名的眼神回望着瑞奧克斯古堡的方向,孩子們都朝着東面離開了,除了索斯他們,他們仍然站在山坡上,眺望着瑞奧克斯,隐隐地還能聽到從瑞奧克斯傳來的轟鳴聲。

  “孩子們,我們該離開了!”似乎是看到了索斯他們的異常,曼赫特教授低聲說道。

  望了眼沉默着的索斯,狄娅禮貌說道,“謝謝您,曼赫特教授,不過我們想在這裏再呆一會兒。我們知道怎麼回家的!”

  “這怎麼行?!”曼赫特教授皺了皺眉,正要說些什麼,烏爾裏克微笑說道,“他們不會有事的……一般的家夥,我還是能夠對付的!”

  回憶起剛才的戰鬥,曼赫特教授望了一眼遠處正朝着費德力而去的孩子們的隊伍,點點頭,歎息說道,“那,麻煩您照顧這些孩子了,烏爾裏克先生!”

  “我姓弗拉德呢!”烏爾裏克無奈地撓撓頭,在曼赫特教授離開後,他走到沉默着的索斯身旁,低聲說道,“你很迷茫麼?”

  瞥了一眼身邊的吸血鬼貴族,索斯淡淡說道,“什麼?”

  “我說你很迷茫,我看得出來……”

  “胡說八道!”

  “呵呵,”微微笑了笑,烏爾裏克認真說道,“雖然我不喜歡戰鬥,但是你們都是好人,和你們在一起的旅途讓我感覺非常愉快,所以……如果你要回去,我願意幫助你!你也在擔心那些教授們,不是麼?”

  “回去?”似乎是聽到了烏爾裏克的話,狄娅難以置信地說道,“你要回去?索斯?就算你回去又能怎麼樣呢?那麼多人……如果你……如果你……我……”她的聲音不由變得哽咽起來。

  望着狄娅眼中的幽怨,再回想起剛才阿格斯威脅的眼神,索斯捏了捏狄娅的小手,微微吐了口氣,安慰道,“我就在這裏,哪裏也不去……”

  狄娅愣了愣,眼角帶着幾分晶瑩,小聲問道,“真的?”

  “真的!”握着狄娅的手,索斯點了點頭,現在的他,心情非常複雜。

  忽然,麗莎驚訝的聲音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力。

  “你們快看瑞奧克斯……”

  “唔?”艾倫下意識地望向學院,卻愕然見到學院被一股藍紫色的能量包圍,仿佛是另外一個空間般,随即,這股能量迅速被火紅色的煙霧所代替,吞沒了作爲标志的瑞奧克斯古堡,更吞沒了所有的一切,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座座冒着紅光的火山迅速從地面隆起。

  “這究竟是怎麼同事?”望着那莫名其妙出現的火山群,艾倫下意識問道。

  拉維亞的目光望向那個空間的邊緣,隻見邊緣處,隐約能看到一些與現實世界格格不入的、類似空間斷層般的齒痕。

  “是結界麼?”麗莎好奇問道。

  “不!”搖搖頭,拉維亞低聲說道,“這是領域!是隻有大魔法師才能夠施展的領域!”

  正如拉維亞所說的,他們此刻看到的,正是他們的老院長、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所施展的領域,大魔法師才有能力施展的、類似創造第二空間般的終極奧義。

  埃托納火山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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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3:55:55
第二卷 第一百五章 瑞奧克斯戰役(四)

  領域,這是一個古老而神秘的詞匯,甚至比禁咒更加令人震撼。

  如果說禁咒是作爲人類的魔法師所能施展的最強大的力量,那麼領域,便是超越了這一境界、超越了人類所能達到的程度,邁入神明力量大門的象征。

  在魔法文獻中,神明代表着全知全能,除了薩洛尼亞外,他大多隻是一種泛指,就好比占星師將永恒的星辰看成是全知全能的神明一樣,而對于黑魔法師來說,神明代表着無法被洞察的深層學識,或者是無法被控制的強大力量,類似大自然般強大、人類一生都無法到達的境界。

  說的也是,就算是最強大的黑魔法師,也無法施展出席卷整個加利克地區的巨型暴風雪,大自然的力量,便是神明的力量,黑魔法師……不,是作爲人類無法做到的。

  在古往今來的魔法師等級考評中,禁咒一直作爲衡量魔法師真正力量的指标,隻有徹底掌握至少一種禁咒的魔法師,才能被冠上大魔法師的美譽,這幾乎已經是人類的極限了。

  但是在帝國……不,是在黑魔法師中,卻存在着能超越一般大魔法師的傳聞,而制衡這一說法的,就是領域!

  薩洛尼亞白魔法師是有神論的堅決擁護者,而帝國黑魔法師則是無神論的推崇者,兩者存在着幾百年無法化解的文化差異,這種文化差異導緻兩國在立國初期便引起了戰争。

  對于白魔法師來說,其他的魔法師都是異教徒,其中,死靈法師是冒犯了純潔靈魂的邪惡家夥,而黑魔法師是最爲嚴重的渎神者,他們妄想染指神明的力量,而這股力量,說的并不是禁咒,而是領域。

  盡管沒有人清楚,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是否存在過神明,但是在白魔法師的教義中,他們認爲是神創造了這個世界。

  世界的最初,是永恒的、無邊無際的、漆黑一團的混沌,這一點就連黑魔法師也無法否定,他們將這片無窮無盡的、包容着光明、黑暗以及一切其他物質的混沌稱之爲卡奧斯,作爲孕育生命的源泉,所有的力量都源自這裏。

  但是在接下來的演變中,黑魔法師與白魔法師産生了分歧:黑魔法師認爲這個世界不存在神明,神明隻是人類對于未知事物的幻想與假設,這個世界,是自然演變的過程;而白魔法師則認爲神明是這個世界最早的住客,是神創造了這個世界,不過究竟是不是他們所信仰的至高神,呵呵……

  反正總而言之,白魔法師主張這個世界是平衡的,創造作爲神明的力量,與純潔的靈魂同樣不得染指。

  而領域的含義,就是創造空間、創造區别于這個世界的第二空間!

  有人曾經將禁咒作爲魔法師最終極的力量,這種認識是錯誤的,禁咒就算擁有再強大的力量,也不過是一種魔法而已,頂多是幾個低級魔法的複合應用,怎麼能比得上領域的高度?

  也有人曾經將強者身上具有的那股壓迫力誤認爲領域,其實那隻是【氣場】,凡是魔力積累到一定階段的魔法師,都能做到這一點。

  領域的真正面貌是創造,理論上說,就是用強大的魔力撕裂空間,在空間斷層之間模拟大自然的力量憑空創造第二空間,用強大的精神力與魔力,將其具體化、形象化。創造這個空間的魔法師,便是其中的神!

  這才真正的【大魔法師難以戰勝】的正确解釋!

  說的也是,人的力量,怎麼比得過大自然的力量?哪怕隻是用精神力與魔力拟象的世界!

  而索斯他們此刻所看到的,包裹着瑞奧克斯的那股不協調的能量、以及詭異的空間斷層現象,便是源于老院長的領域,【埃托納火山群】!

  在黑魔法師中,有個不成文的習慣,他們雖然不相信世界上真正出現神明,但是還是習慣在禁咒級的魔法上追加代表神明的詞匯,就好比老院長之前在加利克施展過的【熔岩煉獄:赫淮斯托斯之怒】。

  埃托納山,是神話傳說中火神赫淮斯托斯居住的山脈,世界上所有的火元素都源于這裏。當然了,傳說隻是傳說,火元素作爲構成世界的重要組成部分,怎麼可能都聚集在一個地方?而且又怎麼解釋【炎河】的存在?總不至于火焰系惡魔的居住地其實就是埃托納山山腳下的某條河流吧?别說埃托納山是否真的存在,而且炎河根本存在于另外一個亞空間。

  傳說歸傳說,領域确實是一股強大而又不可思議的力量!

  時間回溯到阿格斯與瑞奧克斯的學生們相遇在魔法街道,那時,阿格斯阻止了死靈法師普爾,放過了索斯與烏爾裏克一行人。

  當然,阿格斯可不是出于什麼善意,除了索斯體内的不知明的黑暗力量比較感興趣之外,其他人的死活對他來說無關緊要,如果是在以前,他或許會像對待讓·康尼爾那樣、因爲烏爾裏克那不可思議的能力而選擇再次招攬他,然而當事态發展到眼前這一步,他已經沒有工夫再招攬同伴了,當時,他确實是想親自出手殺死烏爾裏克的,然而那陣伴随着不協調魔力波動的地震讓他改變了主意。

  那确實一股令人難以置信的強大力量,巨大的壓迫力,仿佛整片天空坍塌一般,空氣逐漸變得灼熱,地面呈現不規則的震動,這是因爲附近的火元素與土元素變得越來越濃郁的關系,阿格斯非常清楚,能做到這一步的,這裏就隻有作爲火、土兩系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很明顯是這位老人正在準備着什麼令人震驚的魔法。

  爲此,阿格斯警告了索斯,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威脅這位某種意義上的朋友,因爲他不想自己的計劃被破壞,作爲帝國支柱之一的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必須得死在這裏,作爲帝國魔法師後備的瑞奧克斯,必須得毀滅,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改變這個結局——他是鐵了心要毀掉這裏。

  當然,阿格斯不是沒有想過用更簡單的辦法,比如說殺死索斯,但是一來,他确實對這個小鬼心存好感,二來,是因爲在以往的多次接觸中,他已經漸漸摸清了自己這位低年齡朋友體内的惡魔究竟是怎樣的存在:相似的黑暗力量,相似的虛影,足以證明那個小鬼背後的大惡魔與自己處在同一個階級。

  雖然那個小鬼還很弱小,但是站在他背後的大惡魔可不是好惹的,同樣作爲【使徒】存在的阿格斯太清楚這一點了,對他來說,毀掉瑞奧克斯、進而毀掉帝國才是最重要的事,他不想節外生枝,畢竟,他已經爲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戰鬥,作爲人類文明史中最野蠻的事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就算是看似高貴的魔法師,在他們所施展的炫目魔法背後,也蘊藏着可怕,魔法不是戲法,别以爲它們是貴族取樂時燃放的煙花。

  對于騎士來說,魔法是可怕的,對于魔法師來說,魔法同樣是可怕的,那一個個美麗的魔法背後都蘊藏着死亡,一條條生命因此而流逝。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死靈法師還是學院的教授們,他們都打起十二分的集中力,稍不留意,就會有人倒下,或許是死靈法師,或許是學院的教授……

  激烈的戰鬥,總是伴随着死亡,就算信仰死亡的死靈法師也不是幸免,在阿格斯與普爾、康尼爾三人前往古堡的途中,他們已經看到十多具屍首了。

  此刻,死靈法師們的臉色并不好看,然而學院的教授們的臉色也不見得有多好,在剛才激烈的戰鬥,雙方都失去了幾位熟悉的面孔,爲了各自的理想與立場,他們在戰鬥中倒下了,已經無法再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整個赫利瑞奧克斯學院中,或許也隻有阿格斯仍然能夠笑得出來,這個惡魔般的男人!

  他的眼中不會存在憐憫,更不會存在惋惜,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帶着嘲諷,亦或是自嘲,也許對他來說,隻要能達成心中的目的,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自己的,不必說,别人的,更不必說。

  有人說,兩邊都不占優勢的戰鬥是最壯麗的,同樣也是最慘烈的,阿格斯很認同這個觀點。

  主宰死亡國度的十三位不朽君王之一,禁咒級拟化的火焰領主,以及體格絲毫不弱于兩者的天使神術,再加上那些骷髅大軍、巨岩像、泥沼傀儡、以及其他不計其數的召喚獸、拟化獸,比起魔法學院,瑞奧克斯眼下更像是一個戰場。

  在人數上,明顯是死靈法師占到優勢,但是在魔法上,卻是作爲黑魔法師的學院教授處在上風,不得不說,教廷天使神術确實有着獨到之處,就連死亡國度主宰之一的不朽君王也無法全面地壓制安德魯神父召喚出的力天使瓦帕斯,當然了,老院長控制的火焰領主也有着無法抹去的功勞,不然,單靠安德魯神父一人應付那位巨大的不朽領主,那還是十分吃力的。

  在望見戰況并不樂觀後,普爾便選擇加入了戰鬥,然而阿格斯卻似乎沒有出手的意思。

  阿格斯不說話,康尼爾也樂得在旁觀戰,畢竟他也不想參與什麼莫名其妙的戰鬥,對他而言,除了那位眼神、氣質都酷似自己戀人的小女孩之外,其他人是死是活,與他沒有多大關系,狼人,從來就不是什麼充滿愛心的生物。

  忽然,康尼爾聽到身邊傳來一聲帶着濃濃歎息的喃喃自語。

  “快結束了……隻要摧毀了瑞奧克斯,就能夠控制薩森皇城……哼!過不了兩、三年,内亂、外禍,整個帝國便會徹底瓦解……這個腐朽的國家,不應該繼續存在……”

  康尼爾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阿格斯,待看到阿格斯眼中的濃濃恨意時,他愣住了,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阿格斯有過類似的表露,隐隐地,他能從阿格斯眼中看到一絲憂傷,仿佛在回憶着什麼。

  阿格斯松懈了,康尼爾心中非常清楚,隻要他願意,他現在就可以在阿格斯反應過來前殺死他,或許是作爲人類的通病吧,在即將達成願望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地放松,就算阿格斯也難以幸免。

  康尼爾沒有動手,一來他還求助于阿格斯達成願望,二來,随着相處的時間一天天變長,他漸漸感覺阿格斯其實并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家夥,出于好奇,他低聲問道,“爲什麼要摧毀這個國家?”

  一句話仿佛是驚雷一般,將處在回憶中的阿格斯拉了回來,隻見他瞥了一眼康尼爾,露出幾分熟悉的笑容,“呀,真意外——你差一點就能成爲這個國家的英雄喲!”

  康尼爾當然明白阿格斯指的是什麼,冷笑說道,“少廢話,回答我,爲什麼一定要摧毀這個國家?”

  深深望了一眼康尼爾,阿格斯臉上笑容漸漸收起,望着遠處喃喃說道,“是啊,爲什麼呢……”說着,他嘴角揚起幾分戲谑笑容,揶揄道,“也許是因爲有趣?誰知道呢!”

  “啧……”康尼爾撇了撇嘴,冷冷說道,“你這家夥還是這麼令人不爽!”

  “想要教訓我麼?——不過已經沒有剛才那樣的機會咯!”

  “哼!”康尼爾冷哼一聲,望着遠處的戰鬥淡淡說道,“放心吧,會有那麼一天的!不過以你剛才的狀态,我很難保證你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說得是呢……”阿格斯很少有地歎了口氣,右手伸入口袋,捏着那枚銀幣把玩着,口中喃喃說道,“可能,沒有那麼久了……”

  似乎沒有聽清,康尼爾轉頭皺眉說道,“什麼?”

  “唔?”阿格斯愣了愣,随即搖搖頭,微笑說道,“沒有!”

  康尼爾深深望了眼阿格斯,見他不願意說,倒也不勉強,擡頭望着遠處的戰鬥,詫異問道,“你就打算一直在這裏看麼?那些骷髅渣子不是你的盟友麼?”

  “啊,是呢……”阿格斯輕松地笑了笑,聳聳肩說道,“正因爲是盟友,所以不能插手呢——如果被他們認爲我輕視了他們,那可就麻煩了……”

  康尼爾顯然很不爽阿格斯臉上的戲谑笑容,冷哼一聲後,沉聲說道,“你在利用他們,是麼?你并不相信他們,也沒有真正地將他們看成是盟友……”

  阿格斯沉默了,眯了眯眼睛,淡淡說道,“人生來就是被利用的,區别隻是被誰利用而已,不是麼,讓?呵,其實應該說是交易,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交易,付出代價,以滿足内心的欲望,權利、地位、金錢、名譽、女人……隻要人的内心存在着欲望,欲望驅使他們心甘情願地被利用……隻是交易而已,我可以達成他們的欲望,讓他們重新回到這個世界的中心,而他們必須幫我……隻是交易……”

  “你就不怕那些骷髅渣子事後找你麻煩麼?——他們已經爲此損失了不少人!”

  “這就是關鍵所在了,”阿格斯微微一笑,眼睛一眯,沉聲地說道,“關鍵就是,我根本就不怕他們來找我麻煩!”在說話的時候,他身上不由自主地湧出一股淡而深邃的黑暗力量,這股黑暗比以往更加純粹,那無形的壓力,就連康尼爾也不禁爲之心驚。

  更讓康尼爾感到震驚的,是阿格斯的身體上隐隐浮現出一個灰蒙蒙的虛影輪廓,滲出的氣息雖然很淡,但是絕對是高階的存在。

  這個家夥,今天有點不太對勁……

  康尼爾皺眉望着阿格斯,忽然,他發現阿格斯的眼睛竟然變成淡淡的紅色,仿佛帶着魔力一般,僅僅是望了一眼,他的内心突然莫名湧出強烈的欲望,那股欲望簡直叫人爲之抓狂,在一瞬間,康尼爾有種恨不得將全世界都控制在手中的古怪想法。

  “怎麼回事?”在擺脫那股莫名其妙的思緒後,康尼爾喘着粗氣,捂着額頭喃喃自語道。

  阿格斯似乎也注意到了康尼爾的莫名動作,隻見他下意識地捂住雙眼,帶着幾分莫名的情緒,沉聲說道,“不要看我的眼睛!”

  眼睛?

  康尼爾愕然地望着阿格斯,他這時才發現,阿格斯以往隻在胸口的黑色紋身,現在竟然擴展到脖子、手臂等地方了。

  雖然看不懂那黑色紋身上的符文咒印代表着什麼意思,但是從阿格斯身上的黑暗氣息,康尼爾還是隐隐察覺到了一些,喃喃說道,“你這家夥……被這股黑暗力量漸漸吞噬了麼?等等,我能感覺到你體内的黑暗力量比以前增長了幾倍……”

  阿格斯微微沉默了一下,在吸了口氣後,淡淡說道,“沒錯,爲了應付接下來的局勢——那兩個老家夥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就像你說的,我并不信任那些死靈法師!如果他們能完成交易内容,那麼他們就能得到相應的報酬,但是如果他們辦不到……我就親自動手!這個腐朽的國家必須被摧毀!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你瘋了?爲了獲得強大的力量,你竟然連自身都要舍棄麼?”康尼爾一臉難以置信地說道。

  在微微沉默了一下後,阿格斯用認真而又平淡的口吻說道,“什麼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你這家夥……”

  與此同時,另外一方面,除了召喚出火焰領主之外就沒有任何作爲的老院長終于睜開了眼睛,握着魔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在面對着如同彈幕般的魔法攻擊,老院長竟然隻憑魔力氣息就將那些魔法吹散了,骨矛、骨魂,死靈魔法在撞到老院長身上的氣息時,就仿佛火苗遇到了水一樣,瞬間就熄滅了。

  “轟轟轟!”一個閃現躲開了對面死靈法師的攻擊,霍得教授眼角的餘光瞥見了老院長異常的舉動,布滿紅色刺青的臉上流露出幾分不忍,用閃現魔法來到老院長身邊,低聲喚道,“院長……”

  老院長笑眯眯地望着霍得教授,點點頭說道,“是時候了,霍得!孩子們已經安全地徹離這一帶了,你們也應該離開了……”

  “可是院長……”

  “不必說了,”擡起手打斷了霍得教授的話,老院長望着遠處的死靈法師、以及在他們之後更遠處的阿格斯,低聲說道,“我就知道那個男人會來的……你們快走吧!所有人都離開,那些犧牲的教授們……唉,是我的過失,以後的事就麻煩你了,請代我向他們的家屬緻以最崇高的敬意,并轉告他們的家屬,他們都是我赫利瑞奧克斯學院最稱職的教授,同樣,是最傑出的黑魔法師!”

  “唰!”艾貝爾也施展了閃現魔法來到老院長身邊,咬着嘴唇低聲說道,“我們一起走吧,院長……不,祖父!”

  “呵呵呵,”老院長欣慰地望着艾貝爾,伸手輕輕撫摸着孫女的頭發,笑着說道,“必須有人留在這裏擋住他們……”

  “我留下!”霍得教授沉聲說道。

  “呵呵,”老院長笑眯眯地搖了搖頭,揶揄道,“你還不行,霍得……而且留下的人,必須是我,隻要我留在這裏,他們也會留在這裏,包括阿格斯那個男人……你沒有注意到那個男人現在的氣息麼?人類是絕對無法達到這種程度的,爲了獲得強大的力量,他出賣了自己的靈魂……”說着,老院長微微歎了口氣,瞥了一眼遠處的阿格斯,搖頭說道,“真是一個可悲的家夥!”

  “可是祖父……”

  “好了,”撫摸着艾貝爾的頭發,老院長笑眯眯說道,“不用這樣,我隻是替你們阻擋他們一陣而已,我估計皇家魔法師已經在趕來的途中了,呵呵,就這把老骨頭,還沒落到被一個年輕後輩欺負的程度!半個小時後,我會和你們匯合的——艾貝爾,去幫我轉告那些教授們,讓他們快點離開這裏,快去!”

  “祖父……”

  “快啊!你已經長大了,艾貝爾!”

  咬着嘴唇深深望着老院長,艾貝爾微微低下頭,輕聲說道,“這次,不能失信了!”

  “啊!這次絕對不失信了!”

  望着艾貝爾幾個閃現出現在戰鬥中的教授們身邊,霍得教授勉強露出幾分笑意,低聲說道,“這種欺騙小女孩的口氣,實在不應該從您口中聽到……其實她已經發覺了!”

  “是啊,她可是梵德爾最優秀的占星師學徒呢!”老院長自豪地笑了笑,随即微微歎了口氣,低聲說道,“這說明她長大了……霍得,事後就拜托你了!”

  “是的,院長!”

  “唔!”捏了捏頭上的巫師帽,老院長低聲說道,“啧!維斯頓那個老不死的……離開之後,去梵德爾!皇家魔法師……傑裏·貝爾福特很有可能出賣了我們,薩森已經不安全了,你們暫時到梵德爾去,吉夫斯長老會照顧你們的……拜托了,霍得!”

  “是,院長!”強忍着心中的悲痛,霍得教授低着頭說道。

  “對了,”老院長微笑着搖了搖頭,笑着說道,“你跟在我身邊有十幾年了吧?霍得?”

  “差不多快十八年了……”

  “是啊,聽了你十八年的院長,聽煩了呢!”

  “呃?”霍得教授下意識地擡起頭,見老院長用促狹的目光望着自己,頓時醒悟過來,尴尬說道,“院長,現在……這……”

  “呵,怎麼了?難道你想解釋什麼麼?欺騙一位老人可是很不道德的喲!”

  “這個……”尴尬地舔舔嘴唇,霍得教授讪讪喚道,“祖……祖……祖父……”

  “哈哈哈……”老院長欣慰地點點頭,笑着說道,“巴雷特那個家夥要是還在,恐怕聽了會氣炸呢……好了,你們走吧……記住你答應我的!”

  “是!”

  而與此同時,安德魯神父也注意到了老院長的舉動,一邊操控着力天使擋住不朽君王,一邊走到自己的助手伊夫斯·詹姆斯和勞雷爾·内伯修士身邊,低聲說道,“伊夫斯、勞雷爾,你們和切舍修士現在離開這裏!我們的學生在南邊的一個小村莊裏,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你們帶上他們,馬上回薩洛尼亞去!”

  “那您呢?神父?”

  “我要留在這裏!”望了一眼遠處依靠着枯樹觀戰的阿格斯,安德魯神父沉聲說道,“我必須履行我的使命!這個男人,如果無法帶他回薩洛尼亞接收審判,那麼,作爲主的仆人,我就代替主制裁他!”

  兩位助手修士其實已經在剛才的戰鬥中受了不輕的傷,但是在聽到安德魯神父的話後,紛紛說道,“神父,我們怎麼能把你留在這裏?其實……說句冒犯的話,我們其實沒有必要再追捕阿格斯……”

  “是啊,現在應該是帝國的事,如果帝國出現了混亂,我們薩洛尼亞不是……”

  “胡說八道!”安德魯神父嚴厲地打斷了兩位助手的話,沉聲說道,“你們以爲如果帝國出現了混亂,我們薩洛尼亞能夠脫身?帝國與聖廷南北分治,這才是穩定的格局,一旦帝國陷入戰亂,薩洛尼亞勢必受到影響,更别說西邊的那些獸人,現在可不是我們人類内亂的時候!”

  兩位助手修士對望一眼,低下頭羞愧說道,“非常抱歉,神父!但是也不需要您留下吧……您這叫我們怎麼回複教皇陛下呢?”

  “我必須留下!”微微歎了口氣,安德魯神父沉聲說道,“當初是我小看了那個男人,被他逃入帝國,這個過失,我必須彌補!”說着,他轉頭望着聖裁官切舍修士,低聲喊道,“切舍修士!”

  仿佛明白了什麼,切舍修士躲開一名死靈法師的攻擊,義正言辭地說道,“懲戒異教徒是我們的責任,請讓我們繼續留在這裏……”

  “請服從命令!切舍修士!”打斷了切舍修士的話,安德魯神父沉聲說道。

  隻見切舍修士漠然的臉上露出幾分猶豫,在思考了一下後,攔住僅存的、正對死靈法師展開攻擊的兩位同伴,斬釘截鐵地說道,“帶上裏維他們的遺體,我們離開這裏!”

  對于瑞奧克斯的教授們與聖職者的相繼離開,死靈法師們不是沒有看到,然而他們并沒有阻止的意思,畢竟剛才的激烈戰鬥對他們來說損失也非常嚴重,沒有必要強硬留住對方展開困獸之鬥,更何況老院長仍然留在這裏,而且還搭上了一位教廷的紅衣大主教。

  于是,戰鬥再一次暫時停歇了,而一直處于觀望狀态的阿格斯終于走上前去,望着老院長拍手贊揚道,“這是何等高尚啊!不愧是盛名已久的大魔法師!”說着,他轉過頭,望着安德魯神父嬉笑說道,“還有安德魯神父……很榮幸能再次見到你們!”

  “我們可不感覺到榮幸!”安德魯神父冷冷地說道。

  “哎呀哎呀,看來兩位對我的印象不怎麼好呢,”聳聳肩,阿格斯慢悠悠地走着,口中說道,“要不我們坐下來喝杯茶?其實我個人覺得我對泡茶還是很有研究的,也許兩位對我的印象會稍稍變好一些喲!”

  還沒等安德魯神父與老院長開口說話,剛才在力天使瓦帕斯以及火焰領主那積累了一肚子怒火的不朽君王憤怒地吼道,“喝茶?開什麼玩笑,人類!你們不是想殺死那些家夥麼?那就快點動手吧,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在這裏陪你們玩!”

  “啧!”阿格斯臉上的笑容頓時沉了下來,斜眼望着巨大的不朽君王,淡淡說道,“在我說話的時候,其他人最好給我閉嘴!”

  “你說什麼?”不朽君王的眼中燃燒起名爲憤怒的火焰,還沒等他想出用什麼辦法來懲戒眼前這個該死的人類,他忽然感覺頭部一震,随即,從靈魂深處傳來的一陣劇痛讓他不禁慘嚎出聲。

  “好快的速度……”

  “好強大的力量……不隻的力量!”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微微有些動容,他們看得很清楚,阿格斯在一瞬間出現在不朽君王頭骨前,隻見他右手一拍,不但讓不朽君王巨大的體型竟然整個陷在土中,更不可思議的是,竟然讓那堅固的頭骨産生了幾許裂痕。

  要知道那可是死亡國度十三位骷髅力量的主宰之一啊,就算是禁咒,都不一定能損傷他的身體!

  “啊!”不朽君王痛苦地嚎叫着,突然,一個身影落在他的鼻梁上,帶着無盡的威嚴,淡淡說道,“給我閉嘴,爬蟲!現在用不着你了,給我滾回去!”

  “你說什麼?”不朽君王憤怒了,他低聲咆哮着,“區區一個人類,竟然用爬蟲來稱呼偉大的不朽君王,區區一個人類……”他掙紮着想站起來,但是阿格斯一頓腳,卻將他整個陷在土中。

  “滾回去!或者,你選擇死在這裏?”踏在不朽君王的鼻梁上,阿格斯淡淡說道。

  在憤怒地望了阿格斯一眼後,不朽君王出乎意料地平息了怒火,哈哈大笑着說道,“死?我是永恒不死的存在!人類……不,已經不能用人類來稱呼你了!你叫阿格斯對吧?我記住你了!可憐的家夥,你不過是一個借助别人力量的小醜罷了,不用否認,我能看到背後的影子,啧啧,真是一個強大的家夥啊,但是很可惜,你隻是暫時擁有這股強大力量而已……等到你死後,你的靈魂來到死亡國度,我會親自來迎接你的,哦,抱歉,我好像忘記了,你的靈魂永遠不會來到死亡國度,因爲它不存在了,你會被徹底的被吞噬!哈哈哈……啊!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哼!”還沒等不朽君王說完,阿格斯猛地一跺腳,踩踏了不朽君王的鼻梁骨,随即,隻見右手一拍不朽君王的頭骨,不朽君王的身體當即泛起黑紫色的光芒,随着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他的身軀竟然整個開始龜裂。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要慶幸你的靈魂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然,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死靈法師,别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在陣陣的咆哮聲中,不朽君王的身體逐漸開裂,最終變成了一堆黑紫色的晶體渣子。

  “真是個瘋狂的家夥……”望着站在一堆黑紫色晶體上的阿格斯,死靈法師們下意識地咽了咽唾沫,很明顯,阿格斯的強大,完全超乎了他們的預料。

  “啧!真是一個多嘴的家夥啊!”撇了撇嘴,阿格斯轉過身,望着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戲谑說道,“礙事的人消失了,不知兩位覺得我剛才的提議怎麼樣?”

  “呵呵,”老院長淡淡笑了笑,搖搖頭說道,“我可沒有從你的話中感到任何的誠意!”在他身旁,安德魯神父握着十字架,沉聲說道,“和你這樣的惡魔喝茶?我怕我會被主遺棄啊!”

  “那太遺憾了……”阿格斯故作遺憾地搖了搖頭,随即眼中浮現出幾分淡紅,冷冷說道,“那你們就死在這裏吧!老家夥!”

  感受着阿格斯話中的濃濃威脅,老院長搖搖頭,歎息說道,“年輕人,爲了強大的力量不顧一切,這是十分愚蠢的行爲……就算是暫時從惡魔手中獲得了強大的力量,那也不是真正屬于你的,遲早有一天,你會失去所有的一切!”

  “一切麼?”阿格斯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用帶着嘲諷與自嘲的口吻,淡淡說道,“那又怎麼樣?”說着,他擡起頭,望着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戲谑說道,“比起這個,我還是很驚訝你們這樣兩位大人物會選擇留在這裏,爲什麼不和其他人一樣離開呢?其他人不是已經離開了麼?你們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裏……如果一位大魔法師鐵了心要離開,那可不是想攔就能攔住的……”

  “但是至少你攔得住!”老院長笑眯眯地打斷了阿格斯的話,搖搖頭說道,“自從成爲瑞奧克斯的院長之後,我從來就沒打算過抛棄這裏,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而且……”說着,他瞥了一眼阿格斯,沉下臉,正色說道,“而且,我有義務把你這樣危險的家夥也留在這裏,永遠地!”說着,老院長一頓手中的魔杖,隻見魔杖頓時散發出火紅色的光芒,伴随着這陣光芒,一個一個詭異的字符從空中浮現。

  “嗡嗡……”地面開始劇烈震蕩起來,空氣中傳來一陣陣噼裏啪啦的聲響。

  “又想使用加利克那會兒的招數麼?假裝施展禁咒,結果卻是逃走?”阿格斯冷笑着嘲諷道,但是随即,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凝重起來,轉頭不停地望向四周,口中喃喃說道,“領域?”

  “沒錯!”似乎是聽到了阿格斯的聲音,老院長沉聲說道,“爲了帝國,爲了赫利瑞奧克斯,我必須將你留在這裏,這就是我的領域,埃托納火山群!”

  伴随着老院長的聲音,附近整個空間都開始震蕩起來,強大的魔力,使得原本平衡的空間産生了詭異的折疊現象,在空間的交錯處,第二個世界正在逐步誕生。

  區别于原來的世界,這裏隻存在火元素與土元素,是一個不平衡的世界,整個空間詭異地漂浮着火紅色的色彩,不用懷疑,這是由于火元素太過濃郁而導緻的實體化現象。

  構成這個世界的,隻有一座座蘊藏着強大力量的活火山,以及火山噴發出的熾熱岩漿。

  熾熱的岩漿流淌在地表,將地表分割成一塊又一塊,那一座座巨型的火山時而傳來陣陣轟雷般的聲響,伴随着一陣又一陣的地震,火山劇烈噴發,那巨大的、通體發着火紅的岩塊如隕石般墜落,猛烈的撞擊直接導緻了地表的崩壞,形成了一條條赤紅的深澗,仿佛是連接地獄的通道般,這簡直就一個真實的世界……不,這就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將死靈法師以及阿格斯困在其中的火與岩的世界!

  “埃托納山啊?”在地震漸漸平息後,阿格斯帶着戲谑的笑容環顧着四周,不自信地說道,“傳說火神居住的山吧?哎呀哎呀,這下頭疼了!”

  對于阿格斯的譏諷,老院長絲毫不放在心上,隻見他魔杖一揮,那數座巨型的火山突然加速了噴發的速度,滾燙的岩漿逐步吞噬着阿格斯他們腳下的地面,除此之外,一塊塊燃燒着火焰的岩石如隕石般墜落,在一陣陣咆哮聲後,一隻又一隻的火焰領主從深坑中爬了出來,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阿格斯與死靈法師們。

  “哇哦,好大的場面!”阿格斯拍着手稱贊道,突然,他感覺到眼前白光一閃,下意識地向後跳了一段距離。

  隻聽轟的一聲,力天使瓦帕斯那沉重的長劍重重劈在地上,揮出一道深澗,在一轉眼的功夫便被滾燙的岩漿填滿。

  “真是危險呢!”阿格斯將目光轉向力天使腳下的安德魯神父,戲谑說道,“用得着這麼心急麼?尊敬的安德魯神父?”

  “哼!”安德魯神父冷哼一聲,同時,力天使的翅膀旁散發出一陣絢麗的白光,随即,射出一道道粗如手指般的光束,有一名死靈法師正驚愕地望着四周,被幾道光束同時打得正着,幾乎沒有慘叫的聲音,他的身體在一瞬間淡化在聖光中,再也無法找到。

  “可惡!”五位死靈法師的長老們憤憤地望了一眼阿格斯,又望了一眼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沉聲喊道,“都過來!”說着,他們開始默念咒語,隻見他們的腳下浮現出一圈紫色光芒,随即,一團灰蒙蒙的氣霧騰空而起,與那些火紅色的氣霧劇烈碰撞着。

  在那些灰色氣霧底下,隐隐能夠看到一條遍布着死氣的河流,河中布滿了一具具漂浮的屍骸,偶爾,還能聽到滴答滴答的水聲,以及令人壓抑的、毛骨悚然的呼呼聲。

  這便是死靈法師五位長老中伯裏斯長老的領域,同樣以傳說的地域命名。

  【三川途】

  但是倉促間形成的領域,根本無法與老院長準備了許久的領域相抗衡,在無窮無盡的岩漿世界,五位死靈法師的長老頂多隻能保護自己的同胞,根本無暇再對老院長做出攻擊。

  望着身旁那僅存的二十幾位同胞,普爾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随即,他朝着阿格斯說道,“阿格斯,我們已經按照之前的約定做了——這樣就可以了吧?如果你不滿意的話,我來代替他們!”

  “嘿!”阿格斯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在深深望了一眼普爾後,無所謂地聳聳肩,毫不在意地說道,“就這樣吧!”說着,他對站在身後的康尼爾說道,“退後,讓!”

  “唔?”對于阿格斯的話,康尼爾感到顯然感覺非常意外。

  似乎是察覺到了康尼爾心中的詫異,阿格斯擡起右手,邪邪笑道,“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獲得這股力量,如果沒有什麼作爲那就太令人遺憾了……”

  “真的?”康尼爾用疑惑的眼神望着阿格斯。

  “當然!”

  就算是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也爲此感到驚訝,要知道老院長之所以花了那麼長的時間累積魔力,不但是爲了阿格斯,連帶着那些死靈法師也算上了,但是看阿格斯的意思,竟然想獨自迎戰,這不禁讓兩位老人又怒又喜。

  或許是發覺了兩位老人眼中的異樣,阿格斯哈哈大笑着。

  “是不是認爲我太輕視兩位了?嘿!确實,如果是前段時間,或許我隻有逃的份,但是呢……沒有時間了,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吧!”

  在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驚訝的目光中,阿格斯身上黑色紋身不斷擴張,最終布滿了全身,随即,他的身體中泛出不祥的黑色霧氣,黑色的霧氣在一瞬間擴張,他腳下的火紅色岩石地表,也在一瞬間變成了無窮無盡的黑暗,在那片深邃而純粹的黑暗中,一座古老而華麗的宮殿冉冉升起。

  一時間,黑暗與熾炎兩股領域力量劇烈碰撞着,連帶着整個空間都在爲之顫抖。

  【領域:失落的神殿——潘地曼尼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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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3:56:20
第三卷 崩壞的世界 第一章 崩壞的世界

  赫利瑞奧克斯魔法學院被人摧毀,這個不胫而走的消息讓整個帝國爲之震驚,要知道那是瑞奧克斯啊,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還沒來得及領會其中的陰謀,緊接着到來的一樁樁匪夷所思的劇變,卻直叫人不禁暗自猜測起來: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這個國家究竟是怎麼了?

  國王陛下被自己最寵愛、最信任的西奧王子殺死,連帶着皇家騎士團的軍團長拉倫斯;北方的防線再度遭到野蠻人的攻擊,阿爾塔克、格隆、加利克陷入苦戰,食物、再度成爲關系着整個北方生死存亡的重大問題。

  帝國的叛亂愈演愈烈,甚至連瑟蘭德人都開始參與其中,他們用搶奪來的武器武裝自己,攻占了東邊的一座城市,并表示瑟蘭德不再歸于帝國統治,換句話說,他們對帝國宣戰了!

  若在以往,這顯然是極其愚蠢的,皇家騎士團的鐵蹄,不出幾天就能踏平瑟蘭德人,然而,因爲軍團長拉倫斯的死亡,以及發生在薩森的種種可疑的事,皇家騎士團被勒令接受整編修整,這表示着地方政權隻能依靠自己與瑟蘭德人周旋。

  本來,或許作爲東北軍事要塞地區的加利克能夠出兵幫助平定瑟蘭德人的叛亂,但遺憾的是——

  面對着野蠻人與食物嚴重不足的困境,加利克現在是自顧不暇,其實不單是加利克,有好幾個邊防地區都陷入了食物不足的窘境。

  薩森,在對外封閉了半個月的時間後,終于傳出了一些消息:由于西奧王子不知出于什麼目的,刺殺了他的父親、伊格爾國王陛下,最終被宣布剝奪繼承權,并被關押起來,王位由相對年幼的第三王子雷格繼承,而作爲他的叔父,格蘭親王以一個全新的面貌出現在薩森貴族中,并宣布由他幫助年輕的國王陛下治理這個國家。

  格蘭親王,那原本隻是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老國王賜下毒酒的可憐蟲而已,薩森的貴族中不乏有聰明的家夥,他們當即想到,也許格蘭親王正是這一系列事件的幕後黑手。

  但是他們很難想象,這個愚蠢而可笑的肥豬竟然可以獲得皇家魔法師的支持,不,那個肥豬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

  并不是所有的貴族們都同意這個決定,其中不乏有持反對意見的,但是那些家夥還沒等第二次議會就被幹掉了,有個可憐蟲甚至已經逃出了自己家,在大街上當着街上所有人的面被殺死,而事後,皇家魔法協會的傑裏·貝爾福特竟然將這件事歸于仇殺,随便抓了幾個地痞就了事了。

  于是,貴族們選擇了保持沉默,在默認這個現實的同時,接受着格蘭親王的拉攏。

  作爲帝國最重要的王位繼承,竟然以這種可笑而荒誕的結局結束了,但是薩森的貴族們選擇沉默,并不代表地方勢力保持沉默,洛恩要塞、阿爾塔克、西比、斯比尼奧等一系列的地方城市首先對這件事發表質疑,他們不承認以格蘭親王爲首的新政權的統治,随後,作爲帝國最富饒的城市奧佩瑞爾斯的商人宣布這座城市的自治,不再向薩森交納巨額稅款,并用一大筆錢組建騎士團。

  如果說阿爾塔克的不支持表示着薩森失去了對地方邊防的控制力,那麼奧佩瑞爾斯宣布自治,則表示薩森失去了整個商人階級的支持,換句話說,帝國失去了占全國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巨額稅收,這是對薩森而言最緻命的打擊!

  爲了讓奧佩瑞爾斯的商人收回那個該死宣言,還沒有了解到發生什麼事的皇家騎士團匆匆趕赴那座整個南方……不,是整個帝國最富饒的城市,但意外的是,奧佩瑞爾斯商人組建不久的騎士團竟然擋住了皇家騎士團的攻擊。

  而在所有人關注的魔法界,法師塔【梵德爾】開啓了最強大的魔法結界,并收攏瑞奧克斯派系的黑魔法師,強烈指責皇家魔法師協會副會長傑裏·貝爾福特,指責他爲了自己的野心聯合死靈法師摧毀了赫利瑞奧克斯,而傑裏·貝爾福特當然是矢口否認。

  于是,帝國黑魔法師分裂成兩個勢力,一個是以法師塔梵德爾爲駐點,原瑞奧克斯派系與梵德爾派系的黑魔法師,一個則是以薩森法師塔旁【戈瑞】爲駐點、傑裏·貝爾福特爲首的,格隆魔法學院【麥吉克沃德】派系。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傑裏·貝爾福特矢口否認他與死靈法師的合作,但是那些死靈法師占據了梵多這是他無法狡辯的,在這一點上,傑裏·貝爾福特選擇了沉默。

  一時間,似乎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帝國,西邊的獸人、北方的野蠻人、南部的薩洛尼亞,再加上各個地區不時出現的叛亂……

  終于,帝國終于陷入了混亂,物價膨脹、内憂外患,這個古老的王朝的處境岌岌可危,或許隻要再加一把力,整個國家就會瀕臨瓦解。

  幾乎每一個地方城市都在吸收傭兵組建軍隊,薩森皇城的威信,已經降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點。

  戰争,已經成爲所有人茶餘飯後必聊的話題,不難預測,整個帝國將渡過一段不算短暫的黑暗時期……

  有野心的男人們紛紛投向各個軍隊,因爲他們意識到這也許是一個機會,不過對于一些女人來說,國家混亂而導緻的物價膨脹才是她們最關心的問題,比如說,狄娅?

  狄娅再一次回到了她的故鄉,南方傑爾巴特地區,一個名叫阿西的小城,除了食物的價格頻頻上漲之外,這裏似乎還沒有被波及,還算得上是一個平和而和睦的城市。

  “喲,狄娅,今天有新鮮的野豬肉喲!”

  “謝謝,尼克大叔,我要一些……”

  “喔,沒問題!”

  在市集一個攤子上,狄娅挎着小籃子微笑着與攤主聊着。

  “對了,尼克大叔,最近有什麼消息麼?”

  “消息啊?”滿臉胡渣的尼克大叔摸了摸下巴,抱怨道,“最近的局勢很不穩定呢,聽說薩森那邊正與一個南方城市開戰……還有那該死的稅收,一次比一次重,光是這個月就已經增加了三次了,在這麼下去,我甯可去參軍也不去打獵了!”

  “嘻嘻!”狄娅捂着嘴偷笑着,随即從口袋中掏出一些錢幣。

  “絕對不是開玩笑哦!”尼克大叔很認真地說道,在接過狄娅遞來的錢幣後,他想了想,又退回她一部分,笑着說道,“算你便宜點!”

  “這……”

  “這樣就行了!”尼克大叔笑着拿起一邊的抹布擦了擦手,笑着說道,“你父親怎麼樣了?”

  “自從我母親逝世後就沒有父親的消息了,聽說他在隔壁的城市……不過沒碰到……”

  “啧!那家夥也真是的,不是我說,我要是有你這麼個乖巧的女兒,笑都來不及,那個家夥……從來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不會說點好聽的話,這輩子永遠别想升官,他也就适合軍隊了,真想不通你母親怎麼會看上他呢!”

  “尼克大叔!”

  “好了好了,”尼克大叔尴尬地撓撓頭,随即望了一眼狄娅揶揄道,“那個小家夥是跟你一塊兒來的?我聽說他現在住在你家?”

  “這個……”狄娅的臉不禁變得通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可别像你母親那樣被騙哦……”

  “才不會呢!”狄娅紅着臉埋怨說道。

  “呵呵,說的也是,”尼克大叔樂呵呵搖搖頭,随即好似想到了什麼,說道,“對了,要不叫那個小家夥到老瓦爾的店裏當着學徒吧,好歹是一份差事……其實我感覺這會兒最好是參軍,待遇非常優厚啊,就算是一個普通的小鬼……”

  “索斯可不是普通的小……小鬼!”打斷了尼克大叔的話,狄娅認真地說道,“他是魔法師!”

  “魔……魔法師?”尼克大叔顯然有些意外。

  “是呀!他和我同樣是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比我厲害多了!”狄娅微微一笑,指尖一指旁邊的臉盆,當即,臉盆中的清水快速旋轉起來,形成了一個漩渦。

  “别……别讓人看見!”尼克大叔的臉上露出幾分焦急,望了望左右低聲說道,“你這小鬼,你不知道現在魔法師是要被強征加入軍隊的麼!”

  狄娅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解除了魔法。

  “你這孩子,”尼克大叔無奈地搖搖頭,随即好心勸道,“要不叫那小鬼和我一起去山裏打獵吧,是男人就得挑起家裏的擔子嘛……”

  “不是,索斯他……”

  “就這麼決定了吧,明天叫那個小鬼來找我!”

  “這……謝謝尼克大叔,不過我想和他商量一下……我不想勉強他……”

  “你這孩子,怎麼和你母親一樣……好吧好吧,商量好了再告訴我吧!”

  “嗯,謝謝尼克大叔!”

  道了一個别,狄娅又買了一些新鮮蔬菜,以及必需的面包,提着籃子朝家走去。

  帝國的初夏,并不炎熱,狄娅最喜歡晴朗的天氣,但是,她的心卻無法做到和這時候的天氣那樣。

  自己……真是一個自私的人呐!

  望了眼明朗的天空,狄娅暗暗歎了口氣。

  自己親眼望着瑞奧克斯學院崩塌,親耳聽說不少教授在那次戰鬥中犧牲,但是……

  不管怎麼樣,自己還是不希望他發生什麼事……

  唉……

  微微歎了口氣,狄娅走到一間很普通的房子前,輕輕推開門。

  “我回來了!”

  “唔!”在客廳的舊沙發上,傳來一個回應,隻見一個看似十三、四歲男孩枕着雙手躺在沙發上,眼神微微有些失焦地望着天花板。

  “已經醒了麼?”靜靜地走到男孩身邊,狄娅輕聲問道,“怎麼了,索斯?”

  “啊,沒什麼……”微微搖了搖頭,男孩站了起來,連帶着右臂、在他裸露的上半身布滿了黑色的刺青,仿佛是一頭兇猛的野獸,而在他的左臂,卻有着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白色紋身,看上去就像包裹着魔法陣的荊棘圖案。

  從沙發上随手拿起一件外套穿上,男孩轉過頭來,見女孩情緒有些低落,詫異問道,“怎麼了?”

  “沒,”狄娅搖搖頭,舉着手中的籃子,輕松說道,“早餐的肉湯,不會覺得油膩吧?”

  “呵,還行吧!”仿佛有什麼心事般,男孩勉強地笑了笑。

  “那……那就好,”狄娅微微歎了口氣,打起精神朝着廚房走去,随即,廚房裏傳來了她的聲音,“咦?索斯,你有看到廚房裏打火石麼?”

  “打火石?”男孩愣了愣,朝着廚房走去,口中詫異說道,“你昨天不是丢掉了麼?說是打不出火星、要買個新的?”

  “咦?完全忘記了呢……”

  “呼……”望着狄娅驚訝的表情,男孩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擡起手,隻聽啪地一聲,火爐中頓時冒出了火焰。

  “這樣不就行了麼?——根本就不需要什麼打火石!”

  “不行!”狄娅搖搖頭,認真地說道,“尼克大叔說,最近這附近城市的護衛軍強行征集魔法師從軍呢,所以我們不能再使用魔法了,再說……家務根本就不需要用到魔法吧?”

  “是是,”男孩無奈地歎了口氣,搖頭說道,“真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學習魔法……”

  “嘻嘻,當初隻是爲了一個美好的願望呢,皇家魔法師……”說到這裏,狄娅的聲音戛然而止,廚房裏的氣氛有些壓抑。

  依靠在牆邊,望着狄娅默默地用水清洗着買來的肉食,男孩輕聲說道,“這附近也要被戰争所影響了麼?”

  “唔,可能吧,”輕輕應了一聲,狄娅低聲說道,“剛才從尼克大叔那聽說的,就在近段時間,薩森和南方的一座城市發生了戰争……”

  “先是東北地區,布朗希爾、雅各森布,甚至是加利克,後來又是東邊的城市被瑟蘭德人襲擊,現在又是薩森對南方城市開戰……”

  “但是暫時還不會到這裏,對麼?”打斷了男孩的話,狄娅微笑着說道,“雖然現在的局勢有點混亂,但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可是索斯你說的喲!”

  “呵,輪到你反過來安慰我麼?”男孩沒好氣地搖搖頭,随即走了過來,撩起袖子說道,“有什麼要我幫忙的麼?”

  “完全沒有呢!”

  “是麼……”

  被狄娅溫柔地趕出了廚房,男孩回到客廳,繼續躺在沙發上無聊地望着天花板。

  瑞奧克斯……

  已經不存在了麼?

  那位總是笑眯眯的老人,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

  ‘小家夥,你從哪裏來?’

  ‘西邊,洛恩的西邊……’

  ‘洛……孩子,說謊可不是一件值得稱贊的事喲!’

  ‘我覺得無端猜忌别人說的話,也不是一件值得稱贊的事呢!’

  ‘呵呵呵,非常抱歉,不過很遺憾,你不符合入學的标準呢……’

  ‘尊敬的魔法師閣下,您是指第三條麼?’

  ‘呵呵呵,真是一個有趣的小家夥……如果我說是呢?’

  ‘那我就隻有回去,畢竟您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師!’

  ……

  ‘小家夥,最近過得怎麼樣?哦,對了,上次的比賽非常出色!’

  ‘謝謝您的誇獎,至于過得……還行吧……’

  ‘哦,那就好,别忘記了喲,你還欠學院五百個金幣,是每年五百金幣喲……’

  ‘呵呵呵……’

  ……

  被阿格斯殺掉了麼?那位老人……

  以及自己生活了三年的瑞奧克斯……

  阿格斯……

  啧!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根本不關自己的事,以阿格斯當時具有的力量,就算自己留下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個家夥絕對和自己一樣是某個大惡魔的【使徒】,而且當時的他比自己強大得多……

  自己究竟在焦慮什麼?

  這個世界與自己根本不存在什麼交集!

  唔……或許有一點交集吧,狄娅……

  額,可能……艾倫、斯考特、拉維亞……

  還有霍得教授……

  “啧!”

  說起來,他們現在怎麼樣呢?

  是不是同樣會有種怅然所失的感覺呢?

  不,這個世界會變得怎麼樣,對自己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關系吧?

  對,沒有任何關系!

  自己從來就沒有想過站在這個舞台的中心,所以……

  現在比較頭疼的,就隻有斯洛斯那個家夥了……

  從那次之後,那個嗜睡的家夥竟然一直醒着,難道他這麼想出來麼?

  說什麼契約成立,說什麼自己死後靈魂會被作爲他解除封印的鑰匙,那個混蛋……

  說起來,那個家夥到底知不知道怎麼解開封印啊?

  莫名其妙吞噬一個人類的靈魂,就能解開這個封印?果然最重要的事還是忘記了吧?

  啧!

  原本自己所處的世界不存在什麼靈魂,到了死後竟然和一個莫名其妙的大惡魔簽訂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契約,真該死!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幾十年呢,就像斯洛斯自己說的,隻要不再使用他的力量,身上的契約就會減緩吞噬的速度……

  是啊,瑞奧克斯什麼的,根本就不應該是自己在意的,阿格斯那個家夥瘋了,沒有人能阻止這個一心想毀掉這個國家的瘋子,而且這個瘋狂的家夥掌握着那麼強大的力量……

  自己現在該想的,應該是狄娅吧?自己明确想保護的人……

  唔,其他的,都不重要!

  但是,爲什麼有種很壓抑的感覺呢?

  “索斯?”

  “唔?”索斯下意識地擡起頭,見狄娅好奇地望着自己,詫異問道,“怎……怎麼了?”

  “早餐準備好了呢!”

  “哦,”釋懷似地笑了笑,索斯走到桌子旁坐下,接過狄娅遞來的面包,猶豫着說道,“鎮上……唔,今天出去的時候,有聽說需要幫手的地方麼?”

  “耶?”正在盛湯的狄娅愣神地望着索斯,随即仿佛明白了什麼,微笑着說道,“你很在意麼,索斯?”

  “當然了,”接過狄娅遞來的肉湯,男孩沒好氣說道,“你以爲我是什麼都不會做的小鬼麼?就算不靠魔法……”說着說着,他愣住了,熟悉了瑞奧克斯學院生活的他,卻沒有過多地了解這個陌生的世界,在不使用魔法的前提下,他能做什麼呢?

  似乎是看到了男孩的異樣表情,狄娅微微有些好笑,裝作沒有看到,拿起一塊面包,小心翼翼地說道,“其實尼克大叔有和我說起過,不過我覺得其實不用太在意……”

  “那怎麼行!那個大叔是幹嘛的?”

  “尼克大叔是獵人呀……”

  “打獵啊……”男孩愣了愣,心中暗暗深思着什麼。

  仿佛是看穿了男孩的想法,狄娅輕笑着說道,“可沒有用火球打獵的獵人哦!”

  “唔?不行麼?”

  “不行,”搖搖頭,狄娅認真說道,“現在魔法師的處境很微妙呢,各個城市都在擴充軍隊,如果被人知道會使用魔法,一定會被強行征入軍隊的!”

  咬着面包的男孩愣了愣,古怪說道,“用陷阱什麼的?”

  “嗯!”狄娅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随即,她微微歎了口氣,低聲說道,“也許過不了多久,連小鎮也無法像現在這樣和平了……”

  望了一眼狄娅,索斯咬了一口面包,安慰道,“不會有事的!”

  “嗯!”

  就在這時,正咬着面包的索斯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眼神淩厲地望向屋門,右手不自覺地泛起一絲絲火光。

  “索斯?”

  擡起手打斷了狄娅的話,因爲他感覺到有一股十分強烈的黑暗力量正站在屋外。

  “笃笃笃!”屋門被敲響了。

  男孩緩緩站了起來,朝着靠着牆壁坐在屋門附近打盹的士兵魔偶索傑斯說道,“開門,索傑斯!”

  “哦!”遲鈍的士兵魔偶愣愣地點點頭,長時間吸收了主人魔力的魔偶,已經變得和普通的人類差不多,除了臉上的那淡淡的條形斑紋會洩露他的身份外,實在很難相信他隻是一個由特殊金屬制造而成的魔偶。

  “吱嘎”一聲,門打開了,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開朗的聲音。

  “多麼晴朗的早晨啊,贊美神……喲,早上好!”

  “……”正處在高度戒備中的索斯望着門外那個笑嘻嘻的人抽了抽嘴角,解除了手中的魔法,沒好氣說道,“是你這家夥啊!你不是去旅行了麼?還回來幹什麼?”

  在他身旁,狄娅驚訝地喊道,“烏爾裏克?”

  原來那股黑暗力量的主人竟然是吸血鬼烏爾裏克。

  “正是我……很高興再次見到您,好心的小姐!”進門之後,烏爾裏克行了一個很規範的禮節,随即望着桌上的早晨愁眉苦臉說道,“不介意的話,可以給我一份麼?我已經三天沒吃任何東西了……”

  “這是一個貴族該說的話麼?”坐在椅子上的男孩不禁翻了翻白眼。

  “當然,”微微一笑,狄娅站起身,指着桌子說道,“你先坐下吧,我去幫你準備一套餐具。”說着,她朝廚房走去。

  見烏爾裏克兩眼放光地望着桌上的食物,索斯托着下巴沒好氣說道,“喂,你不是去旅行了麼?說什麼神的旨意……回來幹嘛?”

  “我以爲他們會喜歡我的樂曲啊,結果一枚銅幣都沒有賺到……”

  “你這家夥……誰會喜歡幾百年前的樂曲啊?”

  “唉,果然沒有錢就不能去各地旅行麼?唉,太失敗了……”

  “哼!”冷哼一聲,男孩沒好氣地望着哭喪着臉的吸血鬼,沒好氣說道,“那你回來幹嘛?别告訴我……”

  “正是這樣!”打斷了索斯的話,烏爾裏克用非常平穩的語氣說道,“看來又要困擾你們一段時間了……”

  “喂喂喂,你這算是什麼意思啊?”

  “難道是我表達地不夠清楚麼?”烏爾裏克詫異地望着男孩,随即,見狄娅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很紳士地站起身,接過她遞來的餐具,并很紳士地道了一聲謝。

  “不是很好麼,”遞給烏爾裏克一個面包,狄娅微笑說道,“不過烏爾裏克你不能使用魔法哦,唔,就是那個……”

  “哦,這件事我聽說了,”點點頭,烏爾裏克認真說道,“各個城市都在擴充軍隊是吧?除了梵德爾外,沒有受到當地魔法協會保護的魔法師,都因爲受到威脅而加入了當地的軍隊……沒辦法呢,魔法師具有強大破壞力,如果能加入軍隊的話,一定能起到制勝的幫助……”說着,他喝了一口肉湯,用餐巾擦了擦嘴,繼續說道,“在這段時間,我去過好幾個城市,這個國家的中央政權與地方政權已經無法溝通,很多城市都不承認那位新的國王陛下,當然了,主要還是針對代替治理國家的那位親王……”

  “格蘭親王麼?”

  “是啊,他和阿格斯謀劃了這場陰謀吧,篡奪了王位,唉,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格蘭親王應該是這場陰謀的最大受益者了!”

  “我覺得是阿格斯那個家夥!”咬着面包的索斯冷笑着說道。

  “或許是呢,”烏爾裏克附和着點了點頭,皺眉說道,“阿格斯成功地挑起了帝國的内亂,再這樣下去,這個美麗的國家……”說着,他頓了頓,猶豫說道,“在旅行的時候,我有打探阿格斯的消息,他現在在薩森,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不過……”

  “不過什麼?”

  “很奇怪,他好像在薩森的北面建造什麼東西,爲此征集了一大批平民,那個男人究竟想做什麼?”說着,烏爾裏克搖了搖頭,歎息道,“現在的薩森啊,聽說非常混亂,好像現在還在和南方的商人們開戰,因爲那些商人拒絕再向薩森交納巨額稅款……”

  望着盤子中濃郁的肉湯,男孩淡淡說道,“怎麼樣都無所謂……”說着,他捏了捏手中的湯勺,用莫名的語氣說道,“瑞奧克斯……”

  好似是明白了索斯話中的含義,烏爾裏克放下湯勺,用餐巾擦了擦嘴,低聲說道,“聽說有十七位教授犧牲了,包括那位大魔法師……現在那些教授們差不多已經搬到梵德爾去了,應該不會有事了……”

  “十七位?”

  “是啊,就是不清楚是哪十七位教授,我也隻是在旅行的途中聽那些傭兵說的,阿格斯……那個男人實在是太強大了,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可能他是你們人類中擁有最強大力量的一個……”

  “你錯了,”瞥了一眼烏爾裏克,索斯淡淡說道,“阿格斯……他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說完,他在心中補充了一句,包括自己……

  “說得是呢,”似乎沒有注意到男孩的表情,烏爾裏克皺眉說道,“我一直很懷疑他那股黑暗力量的來源,人類怎麼可能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就算是借助惡魔的力量,阿格斯背後的惡魔也實在是……難道是七等級庇爾斯級的惡魔麼?可是他在那次戰鬥中很輕易地就幹掉了死靈法師召喚的不朽君王,雖然被召喚到這個世界的不朽君王在力量上有所減弱,但是也不可能那麼輕易地就被幹掉吧?難道是傳說中第八等級撒旦級大惡魔?哈,這太可笑了,撒旦級惡魔的傳說,可是比吸血鬼的傳說更加荒謬……”

  “但是吸血鬼确實是存在的,不是麼?在我眼前就有一個!”

  “額,”烏爾裏克愣了愣,讪讪地笑了笑,随即托着下巴沉思道,“但是從來沒聽說過撒旦級的惡魔啊,果然應該是庇爾斯級……”說着,他好似想到什麼,拿着面包好奇問道,“你們打算怎麼辦呢?我覺得還是搬到梵德爾比較好哦,雖然這個國家的魔法機構主體仍然是黑魔法師,但是瑞奧克斯已經被剔除了,梵多也被那些死靈法師占據,啊!那是多麼美麗的城市啊,太不幸了……”

  “不知道啊,再說吧……”

  “哦,對了,”仿佛想起了什麼,烏爾裏克認真說道,“瑞奧克斯的事對方好像被控制住,很多人都知道了他們聯合死靈法師的事,現在各地有不少黑魔法師在準備報複,聽說阿格斯已經遭遇過好幾次刺殺了……”

  “那個家夥才不會那麼簡簡單單就被殺掉,”說着,男孩詫異地望向烏爾裏克,莫名其妙說道,“從哪聽說那麼多事?”

  “在各地的酒館啊,酒館可是收集情報的地方呢!過了五百年還是這樣,哈哈哈,真是太幸運了!但遺憾的是,爲什麼就沒人欣賞我的樂曲呢,唉,太不幸了……”

  “……”男孩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忽然,他好似覺察到什麼,眼神下意識地望向屋門,而同時,烏爾裏克的眼神也掃到了那裏,低聲說道,“看來今天來做客的,好像不止我一個啊!”

  “哼!”感受着屋外的那股強大的魔力波動,男孩冷哼一聲,低聲說道,“開門,索傑斯!”在男孩帶着警惕的聲音中,士兵魔偶輕輕打開了屋門,疑惑地望着站在屋外的一對男女,因爲他感覺好像在哪裏看到過他們。

  站在屋外的男人擺了擺手,笑呵呵地說道,“終于找到你們了……喲,過得不錯嘛,真是白擔心你了,小鬼!”在他身旁,那個臉上帶着幾分憂愁的漂亮女人聽到後也不禁露出幾分淡淡的笑容。

  望着門外的客人,索斯的心情有點複雜。

  “霍……霍得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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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3:56:42
第三卷 崩壞的世界 第二章 潛藏的悲傷

  “全知全能的神啊,您的仁慈是世界最耀眼的光……贊美您!”

  這是午餐之後的祈禱,如果這贊美詞是從一位教廷的聖職者口中說出,或許會讓人感覺到絲絲的協和,但是如果是從一個活了幾百年的吸血鬼口中說出,或許不得不讓人暗暗感慨:果然這個世界還是太瘋狂了!

  “真是一頓不錯的午餐……謝謝款待了,”坐在餐桌前的霍得教授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望着狄娅笑着說道,“哎呀,真是沒想到帕拉斯學員的手藝竟然這麼出色,比起有些人……”說到這裏,他整個人不禁顫抖了一下。

  隻聽一聲輕微的冷哼,坐在她身旁的艾貝爾用手托着白皙的臉龐,用帶着濃濃威脅的口吻微笑說道,“啊列,這個【有些人】不會是在說我吧?嗯?霍得?确實呢,我不會做飯、不會洗衣服、除了會一點魔法和占星術,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呢……”比起在瑞奧克斯學院的時候,她似乎變得更加妩媚,但是她的眼神卻讓索斯不禁想到最初在梵德爾見到她的情景。

  “怎麼可能呢!”霍得教授斬釘截鐵地打斷了艾貝爾的話,不停對索斯使着眼色,低聲說道,“你們說對吧?”

  “額……”望了眼搞不清狀況的烏爾裏克,索斯和狄娅面容古怪地點了點頭。

  “哼!”艾貝爾不滿地輕哼一聲,随即望着狄娅,用帶有濃重羨慕的語氣說道,“不過,真的很好味呢,帕拉斯學員!”

  “也沒有啦,”狄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頭,随即好似想起了什麼,連忙說道,“您叫我狄娅就可以了,對了,水應該燒開了,我去沏壺茶……”說着,她站起身,匆匆忙忙朝着廚房跑去。

  “真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子!”艾貝爾微笑着贊許道。

  “是啊!在學院的時候就是又聽話又有能力的……”霍得教授由衷地附和着,猛地,他仿佛想到了什麼,板着臉很嚴肅地對索斯說道,“很好運啊,小鬼!還害我們白白擔心你!”說着,他有些心虛地望了一眼艾貝爾。

  “哼!”艾貝爾冷哼一聲,在霍得教授戰戰兢兢的眼神中站起身,朝着廚房走去,口中說道,“我來幫你吧,帕拉斯學員……唔,狄娅!”

  “這怎麼行……那,那好吧,麻煩您了!”廚房裏傳來了狄娅的聲音。

  霍得教授這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一擡頭,見索斯用愕然的眼神望着自己,咳嗽一聲,說道,“其實,艾貝爾她也是很溫柔的……”

  “是麼?”索斯用古怪的口氣反問道,顯然,他并不相信霍得教授的話。

  “當然了,”霍得教授用連自己都無法說服的口吻說着,随即,他歎了口氣,擡起頭望着索斯,用平穩的口吻由衷說道,“見到你沒事,并且過得不錯,教授我也就放心了!”

  “霍得教授……”聽着那誠懇的話,索斯的心情有些壓抑,畢竟在三年的接觸中,霍得教授與他的關系,可不是教授與學生那麼普通,年過三十的教授一直像對待自己孩子那樣對待索斯,而就是這份感情,使得索斯的心情格外沉重。

  “瑞奧克斯……”

  “唔,”仿佛是猜到了索斯的想法,霍得教授沉默着點了點頭,用低沉的口吻歎息道,“被徹底地摧毀了,瑞奧克斯……我們太小看阿格斯了,他的力量已經超越了一般大魔法師的程度,連院長他……”說着說着,霍得教授沉默了。

  感受着這股壓抑的氣氛,索斯愈發感覺心中不好受,舔舔嘴唇,猶豫說道,“教授和艾貝爾助理教授……在一起了?”

  “啊?”氣氛在一瞬間轉變,霍得教授有些不知所措地撓撓頭,尴尬說道,“這個……在不在一起,那個……反正就是……你明白的,對吧?”

  聽着霍得教授吞吞吐吐地訴說着這件事的經過,索斯稍稍感覺心裏好受了些,指着霍得教授戴在手指上的戒指,揶揄道,“就是這麼回事,對吧?”

  “是啊是啊,”霍得教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随即,他好似醒悟了,擡手敲了一下索斯的腦袋,沒好氣說道,“喂喂,你這是什麼口氣啊,小鬼——這是一個學生該說的話麼?”說着,他轉過頭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擺設,反過頭來揶揄索斯道,“啧啧,還真是過得不錯啊,小鬼!現在的小鬼啊,在這方面确實要比我們強得多……兩個沒成年的小鬼,竟然住在一起……”

  “喂喂,”不滿地打斷了霍得教授的話,索斯沒好氣說道,“狄娅已經成年了”

  “哦,是麼?”霍得教授臉上露出幾分戲谑的笑容,低聲說道,“那你呢?”

  “我當然……”

  “當然什麼呀?”

  “不是像你想的那樣……”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索斯指着客廳那張舊沙發說道,“這段時間我一直睡在這裏……”

  “那又怎麼樣?”

  “你!”索斯有些激氣地盯着霍得教授,随即,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見到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霍得教授再一次望着索斯歎息道。

  “教授……”深深地望着霍得教授,索斯心中湧出一股名爲愧疚的情緒,低聲說道,“如果當時我留下來了,也許瑞奧克斯……”話還沒說完,隻聽啪的一聲,他的腦袋被霍得教授重重敲了一下。

  “喂喂喂,你這看不起人的口氣是怎麼回事啊?看來拉維亞說的沒錯啊,你現在是越來越自大了,”撐在桌上注視着索斯,霍得教授故作氣憤地說道,“你是想說,學院幾十位教授,還不如你一個小鬼頂用是麼?别忘了,當初是誰灰頭土臉地求饒,什麼【教授,夠了吧,今天這樣就可以了吧?】是誰來着?”

  “我……我什麼時候求饒過?”索斯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不過回想起來,在斯洛斯的力量還沒有覺醒的時候,他就算是施展全部能力,也傷不到霍得教授分毫。

  “真懷念當初啊,”霍得教授有些自嘲地歎了口氣,随即見索斯仿佛要解釋什麼,擡手打斷了他,用嚴肅的口吻說道,“那些不美好的經曆,我們已經無法挽回了,就算是重新回到那一天,我想老院長的想法也不會改變,我們這些教授的想法也不會改變,保護自己的學生是教授們的責任,你們這些小鬼隻管閉着眼睛跑到安全的地方就可以了!”

  望着霍得教授張了張嘴,索斯沒好氣地說道,“怎麼感覺聽到這些話完全沒有感動的意思呢?真是令人不爽啊……”

  “喲!一個還沒有成年的小鬼難道還需要我平等對待麼?”霍得教授開着玩笑說道,随即,他伸手拍了拍索斯的腦袋,嚴肅地說道,“别在被這類無聊的問題困擾,不然,對于那些犧牲的人,這是一種亵渎!因爲你的想法,讓他們的犧牲變得沒有意義,懂麼?”

  深深地望着霍得教授,索斯沉默了一下,重重地點了點頭。

  霍得教授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一邊打量着屋子,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自從阿格斯那個家夥控制了薩森之後,帝國的局勢就變得混亂了,有些居心叵測的家夥也趁着現在的混亂想鬧出一些事來,不過看樣子好像還沒有波及到這裏嘛……”

  “怎麼了?”

  “也沒什麼事,就是地方的掌權者不承認阿格斯控制的中央政權而已,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立場啊,利益啊,這就是政治嘛……現在的局勢隻是導火索,過不了多久,各個城市都會陷入戰争,對了,前段時間薩森就對奧佩瑞爾斯開戰了,那些商人們很早就抱有不滿,對薩森交納巨額稅收,卻得不到相應的補償,他們也在等待這樣的時機吧……”

  “奧佩瑞爾斯?”索斯愣了愣,詫異說道,“那不是艾倫的故鄉麼?”

  “是啊,”霍得教授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笑着說道,“艾倫的父親,聽說是當地知名的商人……放心吧,奧佩瑞爾斯是帝國最繁華的城市,那些商人們用我們難以想象的巨大财富武裝了一支軍隊,就連皇家騎士團一時之間也奈何不了,恐怕他們很早以前就在準備了……”說着,他微微歎了口氣,用莫名的語氣低聲說道,“阿格斯,隻是將帝國以往深深埋藏的矛盾激化了,造成現在這種局面的,還是帝國領導層本身,好比那些瑟蘭德人,你們也遇到過吧?這無非是領導階級與被領導階級的矛盾,北方的野蠻人聽說也趁着這次機會準備向帝國進攻,其他的附屬國家倒是持觀望态度,帝國以前的統治确實比較強硬而冷漠,遭到報複也在常理……”

  “會開戰麼?”索斯猶豫着問道。

  “大規模的戰争麼?可能會吧,”霍得教授用手撫摸着桌面,用莫名的語氣說道,“現在看來,阿格斯的目的要比我們想象的更加恐怖,他并不是想單純地摧毀帝國,而是想將整個帝國拉入無休止戰争的地獄,換句話說,他想報複的,其實并不是帝國本身,而是整個人類世界!隻要這家夥還活着,這場戰争隻有開始,沒有結束……可能會有吧,當整個人類世界完全崩潰的時候!”

  “阿格斯……”索斯沉默着,他感覺霍得教授說的并沒有錯,因爲他好幾次從阿格斯眼中看到刻骨銘心的仇恨,與其說那是他對帝國的仇恨,不如說是對整個世界絕望而衍生的仇恨。

  “呼,真不知道那家夥究竟是怎麼想的!”霍得教授歎息着搖了搖頭,一轉身,卻見索斯低着頭沉思着什麼,遂伸手一拍他的腦袋,沒好氣說道,“喂喂,這種事可不是你這樣的小鬼應該思考的,你該思考的問題,應該是怎麼處理你現在的處境吧?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小鬼竟然住在一個屋子裏……如果知道這件事,拉維亞會哭泣的喲!”

  “教授!”索斯無可奈何地望了一眼霍得教授,随即好奇問道,“對了,教授,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裏?”

  “這還不簡單?”霍得教授指了指廚房的方向,聳聳肩說道,“梵德爾的占星師們很輕易就能找到你們!”說着,他壓低聲音,神秘說道,“所以,如果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學習一些關于占星術的知識,至少要學會怎麼躲避這類追蹤魔法……”

  “哈?”索斯莫名其妙地望着霍得教授,剛想發問,就聽背後一聲冷笑悄然響起。

  “喲,還真是一位稱職的教授啊……”

  索斯下意識地轉過頭,卻見艾貝爾端着盤子走了過來,似笑非笑地說道,“學習這類反追蹤的魔法知識做什麼呢?能解釋一下麼?霍得·肯迪?”說着,她走到桌子旁,將手中的盤子重重放在桌面上,微笑着望着霍得教授。

  望着艾貝爾那帶着濃濃威脅味道的眼神,霍得教授讪讪說道,“這……這不是……多學一點有用的知識總不會有錯,對吧?也許以後會用到呢……”

  “是呢!”艾貝爾玩味地笑着,俯下身,壓低聲音說道,“比方說,想甩開一個人的時候,不想被追蹤到,就可以用到這類知識,對吧?親愛的?”

  “沒……怎麼可能!”

  “真的麼?”艾貝爾冷笑一聲。

  “當然!”霍得教授的嘴角不禁抽了抽,求助般對索斯使了幾個眼色。

  “咳,”望着霍得教授求助的眼神,索斯咳嗽一聲,岔開話題說道,“那個……說起來,教授你們怎麼會來這裏呢?”

  “哼!”艾貝爾不滿地對着索斯哼了哼,趁着這個機會,霍得教授連忙說道,“我們這次過來呢,主要是爲了看看你們過的怎麼樣,畢竟用占星術探測到的,總比不過親眼看到,其次呢,就是最近的局勢越來越不穩定,作爲教授,我們不能讓你們兩個孩子單獨在外面,我們想接你們到梵德爾,梵德爾的禁制結界與防禦魔法陣是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就現在而言是最安全的地方,還有就是看看你這個小鬼有沒有偷懶……”

  “哈?”

  “幹嘛這副表情?”有些好笑地望着索斯,霍得教授認真地說道,“索斯,你最好心裏有個覺悟,七天之内,我要你徹底掌握焰閃!”

  “焰閃?”索斯愣了愣,詫異問道,“那個魔法我已經掌握了呀!”

  “可以瞬發麼?”霍得教授一本正經地問道,“我隻指不給你準備的時間,做到無論什麼時候,隻要想用,馬上就能施展!”

  接過狄娅遞來的茶水,索斯愕然地搖搖頭,詫異說道,“這……我又不是教授……瞬發……”

  “呵呵,”霍得教授微微笑了笑,接過艾貝爾遞來的茶,低聲說道,“别想瞞我,你的魔力可一點都不低啊,背負着那股強大的黑暗力量,使得你本身的魔力也有着明顯的提高,之所以不能達到瞬發,是因爲你這小鬼一直都沒有全心全意地練習,這六個月裏,你也沒有練習吧?”

  見索斯的表情有些尴尬,狄娅忍不住替他辯解道,“不是那樣的,教授,是我叫索斯不要使用魔法的,最近各個城市都在擴充軍隊,如果被人知道是魔法師……”

  “唔,這些事我也聽說了,這就是我爲什麼要把你們帶到梵德爾去的原因,”說着,霍得教授頓了頓,望着索斯揶揄道,“真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子呢,不錯小鬼,你的生活過得未免也太惬意了吧?不想被别人發現,就給我掌握結界!少用這種蹩腳的借口來敷衍我,總而言之,在今後的七天裏,你給我徹底掌握焰閃,并且在這個基礎上,我會將真正的焰閃教給你!”

  “真正的焰閃?”索斯的臉上露出幾分意外的表情,詫異問道,“難道我以前學的不是焰閃?”

  搖搖頭,霍得教授帶着幾分嘲諷打擊道,“少給我自大了,小鬼,你那時候學習的隻不過是基礎罷了……”

  話音剛落,就聽艾貝爾冷笑着說道,“說得真是好聽,什麼隻不過是基礎,那個魔法的轉變應用你也是最近才領悟的吧?就這麼想在學生面前擺教授的威嚴麼?”

  “喂喂……”霍得教授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艾貝爾,小聲說道,“在我的學生面前,你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吧……”

  教授也是最近才掌握的麼……望着面前苦着臉的教授,索斯的心中不禁湧出幾分暖意,想着想着,他忽然冒出一個疑問,好奇問道,“但是爲什麼是七天呢?教授你不是說要接我們去梵德爾麼?到了梵德爾之後再學不行麼?”

  沒有一點預兆地,艾貝爾頓時安靜下來,她那美麗的臉龐也在刹那間退去了血色,面色蒼白地坐了下來,雙手顫抖地捧着杯子。

  “這個嘛……因爲教授我還有一點私人事要辦,”用帶着濃濃愛意望着艾貝爾,霍得教授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用莫名的語氣低聲說道,“所以呢,就隻能讓艾貝爾帶你們去梵德爾了……艾貝爾?”

  在索斯與狄娅疑惑的眼神中,艾貝爾緩緩地點了點頭,很難想象梵德爾的魔女竟然會有這麼安靜而聽話的一面。

  望着這安逸而溫馨的一幕,狄娅不禁有些羨慕。

  “真好呢……”

  果然,在緊接着的七天裏,霍得教授對索斯展開了嚴格的訓練,那嚴格的程度簡直令人發指。

  地點在附近的一個山腳下,在那裏霍得教授布下了一個結界,以避免被人發現,在随後的日子裏,從早到晚,除了早、中、晚三餐,霍得教授幾乎沒有給索斯留下任何休息的時間。

  在前三天,霍得教授仍然是按着以往的教程訓練索斯,但是強度是前所未有的苛刻,火元素的凝聚與控制,以及這方面所耗費的時間,這一些自然是不必多說,而且霍得教授還會中途施展魔法幹擾索斯,要知道他施展可不是一般類似小火球那樣的魔法,而是焰閃,從感知到魔力波動到魔法成形,期間幾乎沒有什麼停頓。

  “光憑這樣就想避開我的焰閃麼,小鬼?笑死人了!”

  “你不是已經掌握閃現了麼?爲什麼不用?”

  “什麼?不能做到在凝聚火元素的同時施展閃現魔法?開什麼玩笑!那隻是你的精神不夠集中!”

  “把無聊的雜念通通給我抛在腦後!一個隻知道攻擊對手卻不能很好保護自己的魔法師,稱不上是一個合格的魔法師,相反也是一樣!”

  “用感知!用你的精神力來感知我的魔力波動,世界上不存在沒有波動的魔法,好好感悟空氣中元素和魔力的細微變化,并猜測我施展的是什麼魔法……你在搞什麼?用你的眼神能跟得上魔法施展的速度麼?六個月的時間就讓你退步到這種程度麼?給我好好感知——對你的要求已經非常低了,不用花費時間來猜測我將施展什麼魔法,你還想怎麼樣?”

  在霍得教授一句又一句的話語中,氣喘籲籲的索斯充其量隻能用閃現魔法逃跑,凝聚的火元素在教授的幹擾下一次又一次的流失。

  什麼要求已經非常低了?有哪個教授在訓練學生的時候用焰閃的?索斯暗暗發着牢騷。

  确實,如果隻是普通的火球,索斯很輕易就能做到兩頭兼顧,但如果是焰閃,他就做不到了。

  畢竟焰閃的施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仿佛霍得教授根本就不需要凝聚火元素一樣,隻見他一擡手,迅猛的火焰毫無預兆地便出現了。

  而在第四天的時候,索斯終于見識到了霍得教授所說的真正的焰閃,這是一個連教授也是最近才掌握的魔法。

  前幾個步驟和普通的焰閃沒有什麼區别,達到質變程度的,隻是最後一個步驟:以往的焰閃在最終是以瞬間爆炸換取強大的殺傷力,而改良後的焰閃卻更加恐怖,竟然是要在最終爆炸的瞬間再次凝聚,用類似二次疊加的概念,來獲得更加強大的爆發速度與爆炸傷害。

  而最終的傷害效果也不再是燃燒或者灼傷,而是令人難以置信的蒸發。

  索斯親眼見到霍得教授用新的焰閃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開了一個圓形的空洞,石頭的其他部位甚至沒有任何被火焰襲擊過的高溫,這表示着火焰的溫度沒有絲毫的浪費,都集中地用于攻擊目标,就算是在整個魔法界,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在他們訓練的時候,艾貝爾與狄娅一直在旁邊看着,不同于時而驚呼、時而松氣的狄娅,艾貝爾的心情似乎一直顯得非常的沉重。

  細心的狄娅,能夠從她的眼神中看到深深的悲傷。

  “怎麼了?艾貝爾姐姐?感覺不舒服麼?”

  “沒……”

  望着艾貝爾靜靜地站在那裏,靜靜地望着霍得教授,靜靜地不說一句話,狄娅有些疑惑。

  “呼,該去給那兩個家夥準備晚餐了,我們走吧,狄娅!”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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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3:57:09
第三卷 崩壞的世界 第三章 潛藏的悲傷(二)

  這七天對于索斯而言,絕對是前所未有的充實,簡直沒有任何思考其他事物的餘地。

  爲此,他不禁有些疑惑,因爲霍得教授很明顯有點操之過急,將他所掌握的知識用填鴨的教學方式一股腦地塞給自己,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

  在索斯的記憶裏,霍得教授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教過自己,他一直反複地告誡:魔法是循序漸進的,如果不能熟練掌握,就算是掌握了一千種、一萬種魔法,也絕對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爲什麼現在……索斯很疑惑,但是他已經無力思考這個問題了,到第四天的時候,霍得教授竟然又讓索斯以另外一種方式訓練,用模拟戰鬥的方式。

  索斯本以爲霍得教授會像以前那樣,僅僅是單純地使用低級魔法,但是他錯了,霍得教授的态度根本就沒有任何放水的意思,他明顯是將索斯放在了與自己同一個等級上。

  雖然使用的魔法僅僅隻有閃現與焰閃,但是這絕對是超過課堂程度的訓練,幾近瞬發的焰閃、以及它那高強度的威力,讓索斯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大。

  “轟!”

  再一次地,在焰閃的比拼上,索斯再一次被火焰爆炸産生的強烈氣流吹飛了,已經說不清這是第幾次了,在後三天的模拟戰鬥中,這是再熟悉不過的畫面。

  就算是擁有遠超常人的恢複能力,索斯也漸漸感覺有點吃不消了,他有種莫名的錯覺,在面對眼前的霍得教授時,仿佛是面對阿格斯一樣,隐隐有種讓他難以仰視的壓迫力。

  “這樣就結束了麼?”望着趴在地上的索斯,霍得教授板着臉嚴厲地說道,“就這樣把毫無防備地把背面暴露給敵人麼?站起來,索斯!”

  “說得輕松啊……”喘着粗氣的索斯不滿地說道,“從早晨到現在,已經幾個小時了吧?教授你好歹讓我休息一下吧?”

  望着索斯那疲憊的表情,霍得教授不自覺地歎了口氣,仿佛是想同意學生的請求,但是在一陣沉默之後,他卻再一次舉起了右手,嚴厲地說道,“索斯,我想我已經反複提醒過你,當踏入這個結界的時候,我就是你的敵人!——難道你想奢望敵人給你休息的時間麼?給我站起來!”

  “轟!轟轟!”毫無預兆地,索斯四周的地面炸開一團團火焰,濺起的幹燥的泥土一股腦地蓋在索斯身上。

  “下一次,我會打在你身上!站起來!”

  不容反駁的語氣,表明霍得教授并不是在開玩笑。

  “就算是這樣……”喘着粗氣的索斯喃喃說着,一頭埋在地上,動也不動,他很懷疑,霍得教授哪裏來的那麼好的精力。

  “啧!”學生的不聽話,讓霍得教授的表情有點不自然,隻見他右手一指索斯,沉聲說道,“看來需要給你一點壓力,小鬼!”

  “轟!”

  一陣突然出現的火焰瞬間席卷了索斯的身體。

  “哇!”就算是火抗能力相當強的索斯,也無法承受背部那股劇烈的灼痛感,整個人下意識地彈跳起來,盯着霍得教授氣憤地說道,“教授,你是想殺了我麼?”

  面對着索斯的質問,霍得教授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地說道,“你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什麼活得好好的?”望了眼被炸得面目全非的上衣,索斯隻感覺胸口湧出一口惡氣,沒好氣地說道,“換成别人已經死了吧!”

  确實,如果是毫無火元素親和力的普通人,或許早已經死在霍得教授的魔法下了,畢竟就算是基礎的焰閃,它的威力也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怎麼?想撒嬌麼?”霍得教授嘴角揚起幾分笑容,戲谑說道,“六個月的時間,已經讓你退步到這種程度了麼?太讓我失望了,小鬼!想要休息?很簡單啊,隻要你能夠打倒我,想休息多少時間都随你!”說着,教授擡起右手,隻聽一聲轟響,索斯的身影再一次被火焰所吞沒。

  望着熊熊燃燒的火焰,霍得教授的眼中露出幾分難以捉摸的莫名神色,搖搖頭歎息說道,“結束了麼?那休……”

  他本來是想說休息一下的,但是還沒等他說完,那股熊熊燃燒的火焰在一瞬間消除了。

  “元素反向分解麼?”霍得教授的臉上挂起濃濃笑意,望着眼前的男孩戲谑說道,“這才像樣嘛,小鬼!不要讓我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你倒在地上,那會讓我感覺到很無趣……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話,我或許會放放水呢!”

  “開什麼玩笑!”在霍得教授滿意的眼神,男孩扯下了身上破損不堪的衣服,露出了紋滿全身的兩種刺青,隻聽熊的一聲,他的身上燃燒起赤色的火焰。

  “生氣了麼……”霍得教授笑着說道,随即,他的視線落在男孩身上那黑色與白色的刺青上,眼神微微露出幾分詫異。

  “當然會生氣了!”

  伴随着那熟悉的、啪的一聲響指聲,微微有些走神的霍得教授唰地消失在原地,随即,一陣來勢迅猛的火焰瞬間將他原來站着的地方吞沒了。

  “啪啪啪!”在另外一個地方,霍得教授那代表贊許的拍掌聲響了起來。

  “不錯,不錯,可惜這種程度對我來說還不夠看哦!”

  “是麼?!”瞥了一眼霍得教授的位置,索斯冷哼一聲,右手啪地想了一個響指,随即地面上湧出一大片火焰,仿佛火海一般,將霍得教授吞沒。

  “喂喂,就算是布下了結界,可毀了這片山林總歸不好吧?冷靜下來,小鬼,用這樣的攻擊,就算是到晚餐時間,你還是打不着我!集中精力感知我的方位,計算我將要出現的位置……哇!喂喂,原來你已經懂了?果然不給你一點壓力不行啊!”

  “可惡!”

  “喂,這下這算什麼?打算燒斷那棵樹砸到我麼?别開玩笑啊,小鬼!”

  “誰在和你開玩笑啊!”

  “這樣的氣勢是不錯,可惜,如果不能集中精力,你的焰閃不過是白白浪費魔力而已……唔,我倒是忘了,你恢複魔力的速度要比一般人快上許多呢,哎呀,真是讓人羨慕的的天賦啊……”

  “少在一邊給我說風涼話!”

  “轟!”

  “轟轟!”

  望着那一對教授與學生的戰鬥,站在結界邊緣的狄娅帶着幾分擔憂歎了口氣,對身旁的艾貝爾小聲說道,“真的打起來了呢……這樣好嗎,艾貝爾姐姐?”

  “沒什麼不好的,”艾貝爾露出幾分淡然的笑容,輕聲說道,“與其說是打起來,不如說是那個人終于開始變得有點認真了……那個小鬼太懶了,不用這個辦法,根本無法斷定那個小鬼現在處在什麼樣的程度……”

  “可是索斯生氣的時候會變得很可怕的……”狄娅不安地說道。

  “你指的是那個小鬼體内的強大黑暗力量麼?放心吧,那個小鬼不過是有點生氣,還沒有到那個程度呢,”說着,艾貝爾頓了頓,撫摸着身旁一棵樹的樹幹,喃喃說道,“霍得一向很讨厭這種教學方式,他受到祖……祖父的影響,認爲學習魔法的過程應該是愉快的,雖然是爲了自己的學生着想,但是這種教學方式……”

  “咦?”望了眼遠處的霍得教授,狄娅好奇問道,“那爲什麼……”

  “是啊,爲什麼呢……”艾貝爾幽幽歎了口氣,眼神中不由地流露出濃濃的悲傷。

  在随後的兩天裏,索斯與霍得教授的關系變得非常“緊張”,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索斯好似忘記了這次集訓的目的是爲了熟悉地掌握真正的焰閃,他現在腦袋裏所想的,無非是想讓霍得教授也嘗嘗他嘗過的滋味。

  爲了這個目的,索斯在接下去的訓練中非常的認真,而霍得教授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他沒有說破,而是繼續用語言打擊着索斯,使他越來越渴望那個目的的達成。

  到第七天傍晚的時候,索斯已經像模像樣地與霍得教授對戰了。

  雖然霍得教授有點放水的意思,但是論起戰鬥的激烈程度,絕對不下一般魔法師之間的戰鬥。

  閃現加焰閃,兩人都重複使用這兩個魔法,原本茂密的山林在兩人的魔法打擊下變得面目全非。

  一個閃現出現在索斯背後,霍得教授伸出右手貼着男孩的背,那湧出的純粹的、巨大的魔力氣息仿佛一道沖擊波般,讓沒有反應過來的索斯不自覺一個踉跄,一頭撞在一棵樹的樹幹上,随即,隻見教授一揚手,索斯背後砰地一聲炸開一團火焰。

  “索斯,記住,魔法師并不是單純地使用魔法對付敵人,簡單的手法,隻要能打倒對手,什麼樣的手段都是可以的!”

  “可惡啊!”承受着背部的襲擊,索斯猛地揮手,擡起右手正要反擊,卻見霍得教授已經消失在剛才的位置了,這一下錯愕,使他的反擊稍稍遲疑了些。

  忽然,霍得教授唰地出現在他面前,隻見他一拍地面,地面登時湧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恍如火柱般的強烈氣流一時間將索斯高高抛起。

  “大意了吧,小鬼?在承受傷害之後,人類下意識會運用眼睛尋找敵人,但是對魔法師而言,這種習慣是緻命的,你的眼神能比得上閃現的速度麼?告訴你多少次了?給我用精神感知!”說着,霍得教授右手一指半空中的索斯,隻聽砰地一聲爆炸,索斯下意識痛哼一聲,被無情的火焰吞沒其中。

  “可惡啊!”在半空中的索斯咬了咬牙,唰地一下消失了,再次出現時,卻是在霍得教授背後。

  “這下還不錯,不過還不夠快!”霍得教授同樣唰地一聲消失了,稍稍愣了一下的索斯下意識地集中精力尋找教授的方位,但是還是太遲了,他的肩膀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打中,在倒飛了幾碼後,砰地一聲砸在地上。

  “告訴你多少次了?在戰鬥中絕對不能分心,你的精神力要時刻關注着對手的一舉一動,一旦敵人從你的感知範圍消失,就代表着你在戰鬥中落入了下風,他能夠攻擊你,而你,卻不能攻擊他!”

  “可惡……”咬了咬牙,被火焰烤得渾身冒煙的索斯啪地打了一個響指,随即,他不出意料地感知到一陣不協調的魔力。

  想使用閃現逃走?

  冷笑一聲,索斯唰地出現他感知到的位置,但是意外的是,卻沒有發現霍得教授的影子,稍稍一愣神,他猛然感覺背後傳來一陣劇痛,強大的力道讓他不由自主地撞在一棵樹上。

  “哎呀哎呀,早料到你會用這種招數的!”站在一棵樹的樹枝上,霍得教授望着趴在地上的索斯,微笑着說道,“要記住,索斯,魔力波動中有時也帶着陷阱,就像我剛才這樣,發覺情況不對後,你需要的是冷靜的分析,與及時回避,發愣是最愚蠢的,這會讓你陷入危險之中!”說着,霍得教授從樹上跳了下來,望了眼徐徐落下的夕陽,帶着幾分莫名的眷戀,微笑說道,“不過呢,比起幾天前,你已經有顯著的進步了,今天就到此爲止吧,你會成爲一位偉大的魔法師的!”

  “今天是最後一天吧?”喘着粗氣的索斯翻了一個身,仰躺在地上,不滿地說道,“就這麼結束我可不答應,我還沒讓你嘗嘗我嘗過的滋味呢,再等等,我一定會讓你像我一樣躺在地上喘氣!”

  “呵呵,有這個決心是不錯,”霍得教授滿意地微笑着,走到索斯身邊,望着他輕聲說道,“但是呢,不能光考慮自己啊,索斯,魔法并不是生活意義的全部,别忘了照顧我們的人!”說着,他俯下身,對着索斯伸出手,用莫名的語氣說道,“你想打敗我的決心,留到下次吧,也許下次,我們的位置會掉轉也說不定喲!”

  望着霍得教授真誠的眼神,索斯不滿地哼了哼,拉着霍得教授的手站了起來,沒好氣說道,“那是肯定的!”

  “呵呵呵,”霍得教授暢快地笑着,伸出手將索斯頭發上的草屑除去,随即拍了拍他的腦袋,輕聲說道,“走吧,很晚了,别讓艾貝爾和狄娅等久了!——要是我們遲到一會兒,艾貝爾會變得很恐怖的……”

  “這話你應該當着她的面說……”

  “喂喂,這樣的話,我一定會被她殺掉的……”

  在夕陽的餘晖下,兩人說說笑笑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因爲實在是太過于疲憊,以至于索斯沒能發現霍得教授那微笑眼神背後的決然。

  晚餐過後,疲憊的索斯早早就睡下了。

  在霍得教授來到之後的日子裏,他一直是睡在狄娅的房間裏,雖說這是一件很邪惡又很美好的事,但非常遺憾的,疲憊了一天的索斯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一躺上床便呼呼睡着了。

  記得前幾天狄娅對于這事還非常的緊張呢……

  “今天又辛苦了一天吧?”望着趴在床上沉沉睡去的索斯,狄娅紅着臉躺在另外一邊,側着臉望着男孩。

  與前幾天一樣,她還是怎麼也睡不着。

  看來今晚也是這樣了……臉上帶着幾分嬌羞輕歎着,狄娅替索斯拉好被子,下了床走到窗戶邊,望着窗外的月光。

  忽然,她注意到樓下的窗戶似乎仍然透出幾分光亮。

  “教授他們還沒休息麼?”狄娅有些好奇。

  霍得教授休息的房間,是原本放置雜物的房間,房間不大,而且很亂,因爲懶得收拾,所以索斯最初是睡在樓下客廳的沙發上的,但是霍得教授與艾貝爾來了之後,狄娅便把那個房間打掃了一下,畢竟總不能讓教授他們睡在客廳吧?

  “這麼晚還不睡,教授他們在做什麼呢?”出乎好奇,狄娅本想下去看看情況,但是當她走到樓梯的時候,來自艾貝爾的幽幽聲音卻讓她仿佛明白了。

  難道……不會吧?

  狄娅的臉頓時變得通紅,下意識捂着劇烈跳動的胸口,屏着氣悄悄回到房間裏。

  霍得教授和艾貝爾姐姐手上都帶着戒指呢,應該是結婚了吧,可是就算結婚了,這種事……應該不會吧……屏着呼吸,狄娅紅着臉將耳朵貼在門上,靜靜地聽着。

  “唔?”躺在床上的索斯翻了一個身,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帶着濃濃困意望着躲在門背後的狄娅,歪着腦袋問道,“你在做什麼昵?”

  “呀!”冷不丁被索斯一問,狄娅頓時有些慌亂,結結巴巴說道,“沒……沒有啊,你醒了麼,索斯?”

  “是啊,我醒了……”說到這裏,索斯的聲音戛然而止,隻見他疲憊的雙眼一閉,再一次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什麼呀,原來沒醒啊……”狄娅暗暗松了口氣,受驚的她連連拍着胸口。

  這種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不然明天怎麼面對艾貝爾姐姐呢!

  想到這裏,狄娅回到床上躺下,強迫自己睡熟,但是聽着來自身旁的男孩那沉穩的呼吸聲,她越來越緊張。

  怎麼辦呢……狄娅暗暗歎息着。

  忽然,她聽到“吱嘎”一聲,好像是院子裏的那扇生鏽的鐵欄門被推開了。

  這麼晚了,怎麼回事?

  狄娅登地下了床,走到窗戶邊望着外面,卻意外地望見霍得教授與艾貝爾正在那扇鐵欄門邊上,好似正說着什麼。

  怎麼回事?這麼晚了,還要出去麼?

  狄娅感覺非常疑惑。

  在二樓窗戶中狄娅的注視下,霍得教授與艾貝爾走到鐵欄門邊。

  “那麼……我走了!”在推開鐵門之後,霍得教授轉頭深情地望着艾貝爾,輕聲說道,“如果有萬一的話,那兩個小鬼就拜托你了!把他們帶到梵德爾去,這裏還是太危險了!”

  深深地望着霍得教授,艾貝爾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述說,但是最終,她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在幽幽地歎了口氣後,低着頭呢喃說道,“作爲你的妻子,說什麼拜托不拜托呢,笨蛋!”說着,她擡起頭,雙手摟着霍得教授的脖子,明亮的眸子頓時蒙上一層薄霧,“吻我……”

  “呵……”

  在二樓偷偷望着兩人的狄娅目瞪口呆,雙頰绯紅地用手捂着嘴,憋着呼吸不敢出聲。

  持續了整整一分鍾,膠着的兩人這才分開,隻見艾貝爾飛快轉過頭,擦去淌落臉上的淚水,裝作沒好氣地說道,“快走吧,你這可惡的家夥!”

  “呵呵,”霍得教授笑了笑,雖然是在笑,但是他的眼神中卻沒有任何歡愉,他猶豫着擡起手卻又放下,在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對不起,艾貝爾!”說完,他帶上巫師帽,轉身離開了。

  “笨蛋!”緊緊咬着嘴唇的艾貝爾轉過頭,望着漸漸遠去的霍得教授,眼角的淚水仿佛決堤般淌下。

  “說什麼對不起……可惡!”

  握着鐵欄門站了足足十幾分鍾,艾貝爾長長歎了口氣,轉身朝着屋子裏走去。

  這會兒的她顯得有些失神,仿佛失去了心靈的支柱般,捧着一大杯開水,縮着身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艾貝爾姐姐?”忽然,艾貝爾的身後傳來一個清脆而又帶着疑惑的聲音,“那麼晚了,霍得教授做什麼去了……咦?你……”

  艾貝爾頓時驚醒過來,連忙擦去臉上的淚水,勉強露出幾分笑容,低聲說道,“是狄娅呀,這麼晚還不休息麼?是不是吵到你們了?索斯呢?”

  “索斯睡着了,白天那麼辛苦……”說着,狄娅走到艾貝爾身邊坐下,望着她猶有淚痕的臉蛋,小聲說道,“艾貝爾姐姐,你哭了麼?”

  “才沒有……”說着,艾貝爾幽幽歎了口氣,灌了一口開水,用帶着失落的口吻自嘲說道,“嫁給那種笨蛋的女人,真的會非常辛苦呢……男人永遠不明白我們心裏在想什麼,我們需要的又是什麼……也許他們心裏明白,但是呢,出于各種原因,他們無法履行自己的承諾……”

  “咦?艾貝爾姐姐說的是霍得教授麼?”狄娅好奇問道。

  “除了那個混蛋還會有誰?那些笨蛋也不想想,國家、戰争,這些和我們女人有什麼關系?!”

  “艾貝爾姐姐……”

  “我們想要的其實很簡單,無非是關懷和愛,任性無理的要求,爲什麼要讓我們女人來承擔?這個混蛋!”

  “艾貝爾姐姐……”

  “那個混蛋!”艾貝爾無聲地垂泣着,過了足足幾分鍾,她深深吸了口氣,擦去臉上的淚水,站起身,望着面帶愕然的狄娅沉聲說道,“嫁給那樣任性的男人,作爲女人,心裏一定要有這個覺悟!”

  “覺悟?”

  “是啊!明知道下定決心的他正走向深淵,永遠不可能再回來,也要在他臨走時微笑告訴他,【我會等你】!”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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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3:37:40
第三卷 崩壞的世界 第四章 潛藏的悲傷(三)

  【貪婪,是指攫取遠超過自身需求的金錢、物質财富或肉體滿足的欲望,而欲望,則是世界上智慧生物最原始的本能。】

  是的,是本能,一切的發展與進步,政治、戰争、商業、文化、宗教、藝術、教育,這一切都源于欲望,是欲望驅動的結果,人是欲望的産物,生命是欲望的延續

  人類就像一條欲望的溪流,它流淌的不是溪水,而是人類的各種欲望,财富、地位、權利、女人,各種各樣的欲望控制着人類,人類不過是欲望的奴隸,永遠地過度熱衷于尋求超越其他人的優越。

  這是人類從出生起便背負的罪惡,而這種罪惡,名爲貪婪!

  “哼!愚蠢的家夥們!”

  獨自一人走在薩森皇城的繁華街道上,然而周邊的繁華景象卻無法讓他停下腳步,望着名爲人類的生物,阿格斯的眼神帶着冰霜般的寒意,哪怕他自己也是一個人類,不,是曾經。

  在赫利瑞奧克斯、以及随後一系列的事件中,這個惡魔般的男人終究取得了勝利,所有的勝利、一切的勝利。

  赫利瑞奧克斯被摧毀,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被殺死,薩森皇城淪落,國王伊格爾·亞伍德·薩森十二世被刺殺,帝國各地叛亂疊起,一切的一切都按照阿格斯的計劃部署着。

  攔在自己面前的阻礙,已經全部被清除了,剩下的,隻不過是照着這件事件所影響的軌迹,一步一步將戰火蔓延,直到親眼目睹這個國家的末日來臨,但是……

  “爲什麼會有種莫名的空虛感呢,啧!真無聊!”

  作爲格蘭親王最得力的支持者,阿格斯現在幾乎可以說控制着整個薩森,倒不是出乎格蘭親王對他的信任,而是阿格斯自身的強大力量,強大到就連現在的掌權者格蘭親王都對他畢恭畢敬,強大到傑裏·貝爾福特乃至整個皇家魔法師協會都成爲他的部下。

  在利益的驅使下,薩森的高層貴族都一緻地倒向了阿格斯的陣營,而其中少有的、不協調的部分,也被他那強大的力量抹去,薩森,乃至整個帝國,或許已經沒有人能像他那樣,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就像之前所說的,這個男人已經站在了金字塔的頂端,并朝着更加遙遠的神壇邁進。

  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他的意志將決定帝國的走向,乃至整個世界的走向,但就算如此,阿格斯的眼神中卻沒有露出本分的喜悅。

  “真無聊啊!果然應該留着一些家夥解解悶麼?”撓撓頭,阿格斯瞥了一眼街道上的人群,居住在薩森的平民乃至貴族似乎并沒意識到他們將會迎來一個怎樣的新時代,仍然重複着淫靡、糜爛的生活,望着那些喝得醉醺醺的酒鬼,望着那些站在街道口勾引男人的妓女,望着那些從窗戶裏透過的燭光,阿格斯不禁感覺有點好笑。

  嘿!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死去,對于這些家夥來說再合适不過了吧?

  帝國三十六個地區,有一半以上已經處在混亂當中,不想承認新的國王?不想承認新的薩森皇城?沒有關系,沒有關系的,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們承認,快,快點組織軍隊吧,帶着各種令人可笑的借口,把你們所謂的國都奪回去吧。

  戰争,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實了!

  不過黑暗祭壇的進程仍然非常不理想啊,要在戰争波及到這裏前完工啊……啧!

  想到祭壇,阿格斯的眼神微微變了變,仿佛帶着某種遲疑與迷惘般。

  時間還是還急迫了一點,沒來得及把阿爾塔克也拖進來,不過應該不會壞事,糧食是那片貧瘠地區最緻命的弱點,隻要斷了軍饷的輸運……阿爾塔克的軍隊聽說是帝國最強的地方軍隊呢,真想見識啊,嘿……

  不過加利克那邊好像沒什麼動靜呢,那個接替了領主位置的……伊馮·奧吉爾公爵,出乎意料的難纏啊,沒想到那家夥竟然主動承認了薩森的新政權,太令人意外了,那個男人,他應該不會知道吧,是自己殺了他父親……不過暫時應該不用在意了,加利克聽說最近被不知從哪裏逃出來的吸血鬼們攪成一團,哎呀哎呀,真是幸運啊!

  啧!無聊……

  算了,黑暗祭壇還沒有完工,克拉克麾下的黑暗騎士軍團也還在召喚當中,暫時就讓這幫家夥消停一會兒吧,等到一切就緒……

  可是,還不夠啊,這個世界還不夠亂啊!

  就在阿格斯獨自站在街道上仰望天空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他背後傳來,随即,隻見一個穿着深藍色制服的衛兵匆匆跑到他面前,在敬禮之後,沉聲說道,“閣下!克蘭菲爾德閣下!屬下有緊急事件報告!”

  “什麼事?”仰頭望着星空的阿格斯淡淡問道。

  “西奧王子……不,是原王子殿下西奧·巴茨·亞伍德從關押的地方潛逃了,幫助他并與他一同潛逃的,是違抗命令被革職的原皇家騎士團副軍團長伯特·布拉克利和前皇家魔法師第一支隊魔法師克利夫·貝利斯,他們還得到了一些反抗的貴族的幫助,于昨日晚間……咦?您在聽麼?”

  瞥了一眼那名衛兵,阿格斯淡淡說道,“不就是跑了幾個喪家犬麼,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跑了多少人,有記錄麼?”

  “是,是的!”那名衛兵重重一點頭,沉聲說道,“據報告,包括西奧·巴茨·亞伍德在内,一共是七人畏罪潛逃,幫助他們潛逃的貴族們在離開薩森前被衛兵捕獲,一共是三十三人!”

  “殺了!”

  “呃……是!”見阿格斯無絲毫情緒波動地便決定了三十三人的命運,那名衛兵心中一驚,咽了咽唾沫輕聲說道,“那些潛逃的……需要派人去追麼?”

  “你說呢?”嘴角揚起幾分笑容,阿格斯戲谑地問道。

  “屬……屬下……”

  “哈哈哈,”望着那衛兵戰戰兢兢的模樣,阿格斯哈哈大笑,嘲諷說道,“不用追!幾個喪家犬而已,能起到什麼作用?他們想去哪裏,能夠去哪裏?阿爾塔克?加利克?無非是這幾個地方罷了,比我預想的晚了許多,看來那位王子殿下的意志不夠堅定嘛,或者說,皇權的威信在他殺死他父親時已經蕩然無存?哦,是原王子殿下……”說着,他揮揮手,不耐煩地說道,“沒有什麼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不要打擾我!”

  “是,閣下!”在敬禮之後,那名衛兵匆匆離開了,畢竟就算隻是幾句對話,他所承受的壓力也是非常巨大,從他額頭不由自主冒出的冷汗就可以看得出。

  望着那名衛兵離開的背影,阿格斯搖了搖頭,用嘲諷亦或是自嘲的口吻,喃喃說道,“權利啊,真是會腐蝕人心的好東西啊……财富、地位、虛榮,人類就是這樣背負着無休止的欲望活着,永遠不會停止地奢求更多,真是悲哀……”說着說着,他的眼神微微一變,瞥了一眼街道的昏暗處,嘴角揚起幾絲莫名的笑意,朝着無人的巷口走去。

  在這座城市發生政變的夜晚,有不少人莫名奇妙地被卷入其中,在随後一些不聽話的貴族被當街幹掉以後,已經很少有人敢在深夜逗留在街上了,尤其是居住在外城的平民們,他們可不想無緣無故地被卷入莫名其妙的事件中。

  “踏踏踏……”

  順着道路,阿格斯來到了這座城市的邊緣角落,與繁華的城市中心不同,居住在這裏的,不過是一些無法交納高額稅收,卻又不想離開這座城市的家夥們,雖然同樣頂着居民的身份,但是他們的生活條件其實卻非常糟糕。

  有領導層,便有被領導層,有奴役階級,便有被奴役階級,無論是哪一個城市,這種現象始終是難以避免的,世界上不存在隻有貴族的城市,如果沒有供以驅使的平民,怎麼能體現出那些貴族的高貴?

  而居住在這種角落的人們,便是做着最辛苦的工作、卻獲取最微薄的酬勞的一群人,或許他們還會客串下拾荒者的角色,在無法保證用足夠的錢購買食物果腹的前提下。

  這樣的城市角落,就連衛兵也不會願意經過。

  “呵呵呵,”站在道路的盡頭,阿格斯望着面前不遠處的、高聳的圍牆笑了,隻見他轉過身,朝着身後的昏暗處,戲谑說道,“喂喂,我已經給你制造了最有優勢的環境了喲,怎麼,還不出來麼,先生們?”

  “啧!被發現了麼?”黑暗的角落傳來一聲細微的話音,随即,在阿格斯側頭的瞬間,一道風刃旋轉着擦過他的臉。

  “喂喂,至少要先打個招呼吧,先生們?你們黑魔法師不是一向遵從禮儀的麼?”

  “打偏了麼?不,被躲過了……可惡!”伴随着幾聲咒罵,遠處的黑暗中走出一個披着黑色鬥篷的人,從鬥篷中露出的雙眼恨恨地盯着阿格斯,仿佛想用眼神將對方殺死。

  “喂喂,這不是很正常麼?你總不會以爲我是那麼好對付的貨色吧?”微微一笑,阿格斯擡起右手,勾了勾手指,戲谑說道,“最近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出現幾個家夥讓我解解悶——知道我爲什麼會在這種時間、這種地點散步麼?就是爲了給你們這些家夥制造機會啊,如果我身邊有衛兵的話,你們也不好下手對吧?快點上吧,不用客氣!”

  “可惡,竟然敢小看我們!”穿着一身鬥篷的魔法師恨恨地咬了咬牙,嘴裏念誦着幾句咒語,随即,附近頓時吹起了狂暴的風,幾道無形的風刃旋轉着飛向阿格斯。

  “啧!無聊的把戲——枉費我那麼期待!”冷哼一聲,雙手插在褲袋中的阿格斯竟然根本就不需要用魔法抵擋,僅僅靠着身體的閃避便躲過了那些風刃,然而那個魔法師卻并未露出半分沮喪,相反地,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

  “唰!”毫無征兆地,一柄鋒利的匕首在破除黑暗後遞向了阿格斯的脖頸。

  “受死吧,你這該死的家夥!”魔法師低聲冷笑着,但是在下一秒,他笑不出來了,因爲他看到阿格斯不知什麼時候伸出了右手捏住了那柄匕首的刀刃。

  “你在做什麼?快動手啊!”沖着阿格斯身旁的黑影,魔法師急切地低聲吼道。

  “嚯?”望着近在咫尺的黑影,阿格斯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戲谑說道,“原來如此,剛才那幾道風刃隻是爲了吸引我的注意力麼?很不錯的想法,不過,我怎麼不知道呢,尊貴的黑魔法師竟然開始和一向看不起的盜賊合作了?”說着,他右手猛地一用勁,隻聽崩的一聲,匕首竟然活生生被他捏碎了。

  抽身而退的黑影,不,是盜賊沖着魔法師低聲說道,“這個家夥是怪物麼?你委托任務的時候可沒說清楚這一點啊!這家夥哪裏像一個魔法師啊?”

  “哎呀哎呀,這時候内讧可不行啊,”單手插在褲帶中,阿格斯緩緩地朝着二人走去,擡起右手手指勾了勾,口中微笑着說道,“要殺我,這可遠遠不夠喲,難道你們隻有一種戰術麼?”

  “啧,沒辦法!”委身黑暗中的盜賊從腰間抽出兩把匕首,對身旁的魔法師沉聲說道,“記住,之後的傭金要雙倍!”

  “怎麼樣都行,隻要能幹掉這個家夥!”

  得到了雇主的承諾,盜賊當即對阿格斯展開了迅猛的攻擊,那兩把鋒利的匕首唰唰唰地切割着空氣,泛起一朵朵冷冽的刀花,看着他時而藏身黑暗、時而現身攻擊的果斷,确實是一名經驗豐富、接過多次暗殺任務的盜賊。

  然而在這樣的盜賊與那名魔法師的聯合攻擊下,阿格斯卻顯得更加遊刃有餘,刀刃、魔法,他竟然在不施展魔法的前提下,靠單純的閃避便一一躲開了對方的攻擊。

  更不可思議的是,阿格斯的眼中竟然流露着仿佛玩樂般的輕松神色。

  “可惡!”

  “這個家夥到底是怎麼回事?”

  長時間無法對阿格斯造成任何傷害,兩名刺客顯得有些心浮氣躁了。

  這讓阿格斯感覺非常失望,隻砰的一聲,他竟然用手捏碎了盜賊的匕首,随即,隻見他看也不看,隻是右手一伸,便將那盜賊從黑暗中拖了出來,捏住了喉嚨。

  “看來你們是沒有什麼招數了,雖然有點失望,但是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

  “開什麼玩笑!”說着,盜賊右手一揮,鋒利的匕首帶着寒光劃過阿格斯的胸口,但意外的是,除了割破阿格斯身上的黑色外套,竟然連一絲傷口都沒留下,盜賊不信邪地再次攻擊,卻聽叮的一聲,鋒利的匕首竟然無法刺入阿格斯的皮肉。

  “你……你這家夥……”盜賊的眼中終于露出濃濃的恐懼。

  望了眼身上被割破的位置,阿格斯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弱者本身是一種悲哀,無聊!”話剛說完,他握住了盜賊的雙手一拉扯,隻聽一聲慘叫,盜賊的雙手竟然被活生生地扯了下來,他手中的匕首登時掉落。

  在一瞬間握住那柄掉落中的匕首,阿格斯反手一記刺入了盜賊的心髒,整個過程簡單利索,這完全是不在一個等級的戰鬥。

  “怎麼可能……”望着那在一時間被幹掉的盜賊,魔法師不由自主地退後着,忽然,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視線中竟然消失了阿格斯的身影,随即,他感覺到背後傳來一陣劇痛,待他低下頭時,卻望見一隻血淋淋的手橫貫了他的胸口,鮮紅的血液順着衣服向下流淌。

  從始至終竟然隻用了一個閃現,這個混蛋……

  “砰!”沉重的屍體倒在地上,鮮血緩緩染紅了附近的地面。

  望着那兩具屍首,阿格斯甩了甩右手的鮮血,随即從褲袋裏掏出白色手帕擦了擦手。

  “就沒有像赫利瑞奧克斯那樣層次的家夥麼?”搖了搖頭,阿格斯將手帕重新塞入口袋,仰頭望了一眼璀璨的星空,喃喃說道,“雖然是打發時間,不過總是出現一些這樣的家夥也是一件很無聊的事,看來今天是沒其他收獲了……還是回去吧!”說着,他擡腳朝着遠處走去。

  走着走着,阿格斯猛地回過頭來,皺眉望着一旁那堆滿雜物的角落,隻見在一個破舊的紙箱子内,一個看似隻有四、五歲的、髒兮兮的短發小女孩正縮着身子躲在裏面。

  啧,原來隻是一個小鬼!

  搖了搖頭,阿格斯正要轉身離開,那個小女孩卻用略帶嘶啞的聲音低聲說道,“打架是不好的。”

  “唔?”阿格斯感覺有些可笑,走到小女孩的面前蹲下,正要說些什麼,卻發現那個小女孩那灰蒙蒙的眼睛沒有一點生氣,隻是茫然而沒有焦距地睜着。

  阿格斯伸出手在小女孩的眼前晃了晃,卻見她沒有任何反應,正要說話,小女孩卻先開口了。

  “一直看不到呢……”

  “唔?”阿格斯愣了愣,詫異問道,“那你怎麼知道?”

  “能感覺到……”說着,小女孩擡起手指了指地上那兩具屍體的方向,輕聲說道,“睡在那裏會生病的!”

  瞥了一眼那兩具屍體,阿格斯邪邪一笑,低聲說道,“他們不會生病的,因爲他們已經死了,被我殺死了!”

  “死?殺死?那是什麼?”小女孩歪着腦袋問道。

  “……”阿格斯張了張嘴,卻有無從解釋,死還能是什麼?在想了想後,他皺眉解釋道,“死就是消失了,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

  “哦,”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說道,“那我不要死?”

  聽着那孩子氣的話,阿格斯沒好氣地笑了笑,詫異問道,“你的父母親呢?”

  “不知道,”小女孩搖了搖頭,沮喪地說道,“那些大人的聲音很可怕,爸爸媽媽讓我快跑,所以我就跑了,但是他們沒有來接我,以前出去玩的時候,他們都會來接我的……”

  “哦,這樣啊,那你在這裏多久了?”

  “唔,”小女孩認真地想了想,說道,“媽媽以前說過,白天很暖和,夜裏很冷,所以每當寒冷的時候,我就用石頭在地上劃一下……”

  低頭望了一眼地上的劃痕,阿格斯粗粗一數,大概是四五十道,心中微微一思索,便大緻猜出了這個小女孩的身份,多半是當初哪個‘不聽話’的貴族家庭的孩子吧,既然愚昧的他們不懂得識時務,就沒有留着的必要。

  “叔叔,他們爲什麼不來接我呢?”

  “哼!”哼了哼,阿格斯淡淡說道,“死了吧,你的父母,被人殺死了!”

  “死……”小女孩愣了愣,想着阿格斯剛才對她解釋的死的意義,咬着嘴唇沮喪地說道,“消失了嗎?他們不要我了麼?”

  “誰知道呢!”阿格斯撇了撇嘴,随即低下頭,玩味說道,“不但眼睛看不到,而且還失去了父親,一個人在這樣的地方,活得很辛苦吧,要不要我來幫你一把?”

  “幫我?”小女孩疑惑地擡起頭。

  “是啊,死了就不用這麼辛苦了,那個世界沒有饑餓,沒有寒冷,什麼感覺都不存在……”

  “爸爸媽媽也是在那個世界嗎?”

  “啊,是啊!”阿格斯的嘴角挂起幾分詭異的笑容。

  “嗯!”小女孩使勁地點着腦袋,天生失明的她渾然不知阿格斯緩緩擡起了右手。

  “謝謝你,叔叔!”

  “……”望着小女孩臉上的笑容,阿格斯的表情有些猶豫,他終究放下了右手,坐在小女孩身邊用莫名的口吻說道,“喂,你恨麼?這個國家這個世界!”

  “耶?”小女孩愣了愣,小聲說道,“不送我去那個沒有饑餓、沒有寒冷的世界嗎?”

  面對着小女孩的提問,阿格斯罕見地露出幾分焦躁,沉聲吼道,“煩死了,小鬼——回答我!”

  恍如咆哮般的聲音讓小女孩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驚恐,蜷縮着身體,小心翼翼地說道,“什麼是恨?”

  “……啧!”阿格斯有些洩氣了,靠在那一堆雜物上,仰頭望着星空,喃喃說道,“你應該恨——你原本有一個和睦而溫馨的家庭,但是卻因爲某些人,這個家庭被無情摧毀,深愛你的人被殺戮,他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呼喊你的名字……”說着說着,阿格斯忽然聽到身邊傳來細微的垂泣聲,他詫異問道,“你聽明白了?”

  小女孩搖了搖頭,擦拭眼淚小心翼翼地說道,“不是很明白,但是聽着很難受……”

  “啧!果然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鬼!”阿格斯枕着雙手靠在那堆雜物,望着璀璨的星空的喃喃說道,“不過,背負仇恨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想要忘卻的事始終無法忘卻,或者自身不想忘卻,這份沉重……呵,什麼都不懂的小鬼,還是開開心心地活着吧……”說着,他望了一眼小女孩,用莫名的口吻說道,“到時候,你可以來找我——不過我是等不到那麼久了!”

  小女孩并未聽出阿格斯話中的深意,懵懂無知地小聲說道,“找叔叔麼?你可以不再感到饑餓、不再感到寒冷嗎?”

  “呃……”望着小女孩那雙暗淡的、灰蒙蒙的眼睛,阿格斯愣住了。

  連自己都沒有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爲了自己個人的目的,自己所做的一切,越來越像那些自己所痛恨的家夥了……

  但是,太遲了,這一切已經無法阻止了……

  至少……

  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阿格斯面無表情地說道,“喂,小鬼,走了!”

  “咦?”

  “聽不懂麼?你的父母親已經死了,就算再等在這裏也沒用,不想再在這裏繼續挨餓受凍的話,跟我走!”

  “不要……”小女孩使勁地搖搖頭。

  “啊?”阿格斯的眼中露出幾分詫異,皺眉問道,“爲什麼?”

  “因爲叔叔你剛才很可怕……和那些大人一樣……”

  “是嘛……”阿格斯長長歎了口氣,撫摸着小女孩的腦袋,輕聲說道,“那麼我答應你,以後不吓你,好麼?你可以繼續和其他的小鬼一樣,住在明亮而溫暖的房子裏,不會再感覺到寒冷,也不會再感覺到饑餓……”

  小女孩很認真地思考着,在過了足足一分鍾後,她小聲說道,“真的嗎?”

  “當然——煩死了,小鬼!”

  “嗚……”

  “可惡啊——剛才是最後一次!”

  “……嗯!”

  這就是今天的收獲麼?望着那髒兮兮的小女孩,阿格斯無力地搖了搖頭。

  在經過那兩具屍首時,扯着阿格斯外套衣角的小女孩小聲說道,“不用叫醒他們麼?睡在這裏真的會生病的,生病很難受的……”

  聽着那天真的話,阿格斯冷哼一聲,淡淡說道,“不用管他們——喂,你叫什麼,小鬼?”

  “利莉……”

  “哦——喂,小鬼!”

  “嗯?”

  “别恨這個世界!”

  “咦?”

  “聽不懂麼?真是個麻煩的小鬼!”阿格斯無奈地撓了撓頭,雙手插在口袋中走在漆黑的道路上,口中淡淡說道,“小心點,摔倒了我可不會來扶你!”

  “已經習慣了呢……”拉着阿格斯外套衣角的小女孩,不,是利莉天真地說道。

  “是嘛……”阿格斯微微笑了笑。

  一切都已經注定了,但是至少……

  讓我彌補一些,哪怕是微不足道的……

  一絲笑容爬上了阿格斯的臉龐,與以往不同,不帶任何戲谑與虛僞,很真誠很誠實的笑容。

  而就在這時,遠處的路上傳來“咔嚓”一聲,仿佛石子被踏碎的聲音。

  仿佛感覺到什麼,阿格斯頓時停下了腳步,以至于小女孩利莉一頭撞在他腿上,揉着撞疼的額頭,委屈地說道,“爲什麼要停下來?”

  沒有理睬小女孩,阿格斯表情凝重地望着那遠處站在黑暗中的人影,嘿嘿一笑,戲谑說道,“今天這是怎麼了?麻煩事一件接着一件!話說我剛才還抱怨呢,來刺殺我的家夥完全不在檔次嘛,沒想到啊……看來幸運之神還是挺眷顧我的,不過就是來地有點不太是時候——瑞奧克斯的前教授,霍得·肯迪!”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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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3:38:08
第三卷 崩壞的世界 第五章 超越認識的存在

  自從發生政變之後,薩森皇城的夜晚就一直處在戒嚴中,沒有多少人會冒着被莫名其妙的衛兵抓去砍頭的危險在深夜逗留在外。

  局面看似已經穩定下來,但是在某條冷清而幽靜的街道上,兩個背負着不同使命與抱負的男人終于撞見了,誰也不會想到,這裏即將展開一場魔法曆史上首次超越人類本身等級的戰鬥,遺憾的是,作爲旁觀者的,隻是一個四、五歲的失明小女孩,懵懂的她并不明白那意味着什麼。

  “真是好久不見了呢,前赫利瑞奧克斯學院教授,霍得·肯迪!”拍拍小女孩的頭讓她離開自己,阿格斯笑眯眯地與撞見的人打着招呼,仿佛真的遇到了老朋友一樣。

  然而,面前那位‘老朋友’的眼神似乎并不是那麼友善。

  “因爲感覺到魔力的波動,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啊……一下子就找到你了,阿格斯!”霍得教授的眼中不帶任何的異樣神色,盯着阿格斯淡淡說道,“不過你還真是好興緻啊,你就不怕遭到刺殺麼?——還是說,你有絕對的自信?”

  “哈哈哈,”阿格斯咧着嘴搖了搖頭,裝出苦惱的語氣說道,“還不是最近太悶了——你知道的吧,我以前可是一直被人追殺呢,一下子擺脫了被追殺的局面,我還真是不習慣呢——至于你說的那兩個家夥啊,唉,真是的,我明明已經給他們制造機會了,但是,他們的力量卻讓我相當的失望!好歹來幾個上層次的家夥嘛,比如說……”說着,他擡起頭,盯着霍得教授嘿嘿笑道,“比如說像你這樣的……啧啧,多麼耀眼的火元素啊,真不愧是‘瑞奧克斯魔法學院大魔法師等級以下第一人’,我感覺我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了,果然隻有像你這樣的家夥才能讓我提起興趣,剛才那兩個家夥太沒勁了!”

  “無聊的挑釁!”霍得教授輕哼一聲,淡淡說道。

  “挑釁啊,”仿佛想到了什麼,阿格斯嘴角挂起幾分戲谑的笑容,裝作回憶地說道,“話說我最近變得很閑呢——自從毀了赫利瑞奧克斯以後,現在的生活沒有一點樂趣可言,果然當時應該多爲以後考慮一下呢!”

  “你這家夥!”見阿格斯故意提起被摧毀的瑞奧克斯,霍得教授心中的怒火成功地被挑起,隻見他恨恨地盯着阿格斯一會兒,咬牙切齒地說道,“果然,沒有必要了解你這樣的家夥内心的想法!”

  “哎呀哎呀,真是體貼啊!”阿格斯咧嘴笑了笑,随即擡起右手指了指城外,戲谑說道,“去外面吧——你也不想因爲我們而毀了這座城市吧?我是無所謂了……不過如果你被那些皇家魔法師發現了,那我就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樂趣了呢!”

  “真是一臉自信滿滿的表情啊,哼!”冷哼一聲,霍得教授唰地一聲消失在原地。

  “嘿,有意思!”搖了搖頭,阿格斯走到小女孩利莉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隻見一陣微光閃過,兩人登時消失在昏暗的街道上。

  短距離的空間移動,對于霍得教授與阿格斯而言,要跨越薩森的圍牆來到外面,是一件非常輕松的事,就算是帶着一個小小的累贅,對于阿格斯也沒有任何難度可言。

  沒過幾分鍾,阿格斯與霍得教授再次在城外一條小河旁的平地上碰面了,或許這裏就是兩人即將戰鬥的戰場。

  “這麼快就發現我在這裏麼?”站在小河旁,霍得教授轉過身來,在望見懵懂不知情的小女孩利莉時,臉上露出幾分詫異。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喲——散發着那麼強烈的魔力,随便是誰都能找到你!”說着,阿格斯好似是注意到了霍得教授的表情,微笑說道,“前瑞奧克斯學院的教授,不會在意一個小鬼旁觀吧?”

  “我是在意你爲什麼要帶着她……”霍得教授淡淡說道。

  “是啊,爲什麼呢……”阿格斯搖搖頭自嘲笑着。

  見對方不願意回答,霍得教授也不再追問,解下身上的鬥篷随意地丢在地上,望着阿格斯沉聲說道,“阿格斯,這個國家不是你随意報複的對象!爲了那些無辜的人們,爲了即將爆發的戰争,我要在這裏阻止你的愚蠢行徑!”

  “啧!”阿格斯不屑地撇了撇嘴,彎腰拍了拍小女孩利莉的腦袋,裝作惡狠狠的語氣說道,“乖乖呆在這裏,一步也不許走,聽到沒有,小鬼!”

  “嗚……”出于畏懼,利莉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這就好!”微微一笑,阿格斯撫摸着利莉的腦袋,低聲說道,“等結束以後,我帶你去吃美味的蛋糕,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怎麼樣?”

  “嗯嗯!”天真的小女孩立馬就忘卻了剛才的事,一個勁地點着腦袋。

  “但是,要乖乖呆在這裏喲!”

  “嗯嗯!”

  在念了幾句咒語後,阿格斯啪地打了一個響指,隻見坐在地上的利莉腳下的地面發出一陣紫色的光,随即,她四周的地面升起四片三角形的、玻璃狀的物質,構成一個塔狀結界將她保護起來,天真而又無知的小女孩好似也感覺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用手好奇地摸着那個結界表面。

  “不可思議,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結界呢,有點構築空間的感覺,”望了一眼那個結界,霍得教授好奇問道,“真是意外的細心啊——怕她被牽連麼?還是說,怕她影響到戰鬥時的你?”

  霍得教授并不是在說笑,畢竟魔法師的戰鬥比的就是精神力的集中與魔力的優劣,尤其是同等級的魔法師,精神力的集中與否便顯得更加重要,哪怕隻是一丁點的走神,都會導緻失敗。

  “影響我?”出乎霍得教授的意料,阿格斯搖了搖頭,用平淡的口吻糾正道,“是不想影響她!”說着,他望了一眼霍得教授,見他表情有些疑惑,聳聳肩說道,“不用太在意——話說你剛才,說是要在這裏阻止我,對吧?爲了什麼什麼理由,無辜的人啊,國家啊,戰争啊,對吧?”

  “怎麼了?”

  “嘿,怎麼了?”捂着額頭,阿格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冷酷的眼神帶着濃濃的嘲諷,沉聲諷刺道,“真是不率直啊,什麼國家、戰争,你不過是想報仇吧?爲了之前我摧毀的赫利瑞奧克斯,爲了那位不幸逝世的大魔法師……”

  “你……”

  “我說的不對麼?”皺眉望着霍得教授,阿格斯冷笑說道,“人類真是愚昧而虛僞的生物啊,總是習慣爲自己的行爲添加各種各樣的理由,作爲掩飾内心的真實想法,也就是欲望,霍得·肯迪,你現在最強烈的欲望不就是殺死我麼?爲什麼不能誠實地說出你的想法呢?啧,無聊!”

  霍得教授沉默了,微微低着頭,握緊了雙拳,随即又放松,緊接着又握緊,在反複了幾次後,他終于長長歎了口氣,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阿格斯!國家、戰争,雖然我也有考慮過,但是并不是我來找你的主要原因……至于報仇,确實,我承認,但并不是完全因爲你殺死了老院長,還有其他的原因——我最無法忍受的,是院長守護了一輩子的國家被你這樣的家夥引向毀滅!”

  “啧,看來你們已經發現我的目的了,”阿格斯不在意地笑了笑,搖搖頭淡淡說道,“雖然比剛才率直了一點,但是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啊,直接說是爲了報仇不就完了嘛,真是的——守護了一輩子?嘿!說起來那位老家夥确實值得敬佩,你知道麼,他在最後的時刻都想着和我同歸于盡,哎呀哎呀,真是可怕啊!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他那領域的強大力量,至今回想起來,仍然讓我不由自主地全身戰栗,但是呢,最後他死了,死地一點價值都沒有——除了你們這些親近的人,會有人想起他麼?你口中的那些無辜的人們,他們所在意的,隻不過是能滿足他們物質欲望的金錢,财富、地位。

  你知道麼?前兩天有個貴族邀請我參加一個宴會……那真是一件非常無聊的事,一群的愚蠢而愚昧的家夥喝着高檔酒,講述着低劣的笑話,而在女人面前,他們會保持一貫的風度……他們也有說起過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哦,‘聽說死了’、‘是真的’、‘太遺憾了’……聽到了麼?隻不過是一句‘太遺憾了’……

  守護?守護這個國家,亦或是守護着那幫貴族?别笑死了!知道皇家魔法師爲什麼沒有趕去支援麼?知道薩森的高層貴族爲什麼默許了那些死靈法師占據梵多麼?利益!隻有利益——你所謂的守護沒有任何的價值!”

  “呼,”微微吐了口氣,霍得教授從口袋裏摸出四枚火紅色的戒指,分别戴在雙手的食指與中指上,随即望着阿格斯淡淡說道,“我們的觀念存在着巨大的差異,沒有繼續的必要了——來吧,阿格斯,就當是我爲了報仇,不管怎麼樣,我要替老院長做到他沒能做到的,所以,請你死在這裏,哪怕是同歸于盡!”

  深深望着霍得教授,阿格斯自嘲着搖了搖頭,帶着幾分贊許,說道,“真是不錯的眼神啊!你确實是有這個覺悟了,不過呢,很抱歉,能決定我生死的,隻有我自己!早點結束這場遊戲吧,那個小鬼會等得不耐煩的!”

  “還真敢說啊!”霍得教授冷冷一笑,右手緩緩地貼上地面,整個身散發出詭異的紅色幽光,随即,兩人腳下的地面唰一下變得明亮起來,在那陣白光中,一粒粒櫻桃大小的紅色能量球體漸漸從地面冒出,一時間占據了整個場地。

  “這是……”望着那些随風飄蕩的紅色能量球體,阿格斯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因爲從那些球狀能量中感覺到巨大的能量。

  “熊!”四周的樹木毫無預兆地劇烈燃燒起來,站在那片火海中,霍得教授伸出控制着一個紅色能量球,沉聲說道,“【結界:幽火——陽炎】,我很想說,每一個球體都蘊藏着可以比拟太陽的能量,然而實際上卻沒有那麼強大,但是,每一個球體在能量上絕對可以看成是一個【焰閃】……”說着,他右手朝着兩人中央的某一處一指,隻聽轟的一聲巨響,一個紅色能量球體的爆炸波及周圍其他十幾個能量球體,那連鎖的爆炸的威力,就連阿格斯也不禁感到駭然。

  望着那些重新從地上的巨大光圈中再度出現的紅色能量球體,阿格斯下意識提高了戒備,沉聲說道,“喂喂,這樣好麼?在這種環境下戰鬥,你也會死吧?”

  “我應該說過了吧?就算是用歸于盡,我也要讓你死在這裏!”

  “呼,”深深地望着霍得教授,阿格斯長長吐了口氣,撓撓頭無奈說道,“果然啊,幸運之神并不是完全眷顧着我呢!”說着,他右腳輕輕一跺,隻見唰的一下,他的腳下出現一個深邃的黑色五芒星,濃郁的黑暗氣息仿佛觸須般伸展開來。

  而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不觸及到那些懸浮着的紅色能量球體……

  “轟轟!”

  在霍得教授的輕哼中,阿格斯的身影頓時被一系列的爆炸埋沒,爆炸威力一時間波及了周圍其他的能量體,以至于變成連鎖爆炸。

  終于,爆炸産生的煙霧飄散了,渾身冒着熱氣的阿格斯撐着右手半跪在地上,一臉難以置信地喃喃說道,“開……開什麼玩笑!那家夥來真的?”說着,他下意識地望了一眼依附在身體表層的一層黑暗氣息,心中暗暗慶幸,要不是這層黑暗能量的保護,他或許早已受傷了。

  “别大意哦!”霍得教授淡淡說道,朝着阿格斯走去。

  皺眉望着那些漂浮的紅色能量體,阿格斯心下暗暗思考着對策。

  這個結界對他的限制是相當嚴重的,無論是施展魔法進攻,還是運用閃現躲避,都不可能不觸及到那些紅色能量體,更糟糕的是,一旦有一個能量體爆炸,爆炸形成的威力就會産生連鎖效應,引爆周邊的能量體,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問題。

  一時間,阿格斯陷入了被動,畢竟,雖然他擁有着惡魔般的可怕力量,但是身體卻仍然是人類的身體,充其量比普通人類堅實些,如果被爆炸嚴重波及,也是會危及生命的。

  “你在做什麼,阿格斯?害怕了?不敢攻擊?”霍得教授一步一步朝着阿格斯逼近。

  “攻擊?”望了眼距離自己十幾步位置的霍得教授,阿格斯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戲谑說道,“我明白你的打算了,你的目的是爲了引我攻擊你吧?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裏,不可能不碰到那些玩意……不是隻有我無法攻擊,你也一樣,不是麼?”

  “是麼?”霍得教授輕笑着搖了搖頭,擡起右手朝着一枚懸浮的能量體伸出。

  “喂喂喂……”

  在阿格斯駭然的眼神中,霍得教授右手食指對着一枚能量體輕輕一彈,當即那枚能量體便發出了危險的白光。

  “轟轟轟轟!”

  瞬間引爆的火焰幾乎波及了整個場地,形成一道沖天的火柱。

  “唰!”火焰中突然出現一股黑暗力量,在這股黑暗力量中,阿格斯正用手支撐着地面勉強站起來,現在的他比剛才要狼狽得多,就算是那保護着他的黑暗氣息,也無法徹底抵擋爆炸的沖力撞擊與恐怖的瞬間的火焰溫度。

  “那個家夥呢?死了?”喘着粗氣的阿格斯朝着四周望去,随即,他的表情呆滞了,因爲他看到霍得教授竟然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

  不可能!

  連自己都擋不住的威力,他竟然沒有受到一點傷?

  就算火元素的親和力再高,他也不能完好無損吧?

  人類……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

  究竟是怎麼回事?

  望着驚疑不定的阿格斯,霍得教授淡淡說道,“還是不打算攻擊麼?那麼……”說着,他右手一樣,一條火浪仿佛巨蟒般竄向阿格斯,沿途引爆了不計其數的能量體。

  “轟轟轟!”

  “可惡!”強忍着湧上喉嚨的血腥味,阿格斯勉強站直身體,驚疑地望着面無表情站在火海中的霍得教授。

  這種束手束腳的戰鬥,讓他感覺到非常的憤怒。

  不可能的,人類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的

  隻不過一個黑魔法師怎麼可能比得過身爲使徒的自己?一定有什麼地方……等等,黑魔法師?

  難道……不會吧?

  用帶着濃濃驚訝眼神望着霍得教授,阿格斯皺了皺眉,仿佛做着某種抉擇。

  忽然,他擡起手,指尖一指對方,射出一道黑紅色的光束……

  “終于打算攻擊了麼?”望着被能量體爆炸的火焰吞沒的阿格斯,霍得教授側了側身體便躲過了那道光束,但是随即,他的眼神突然露出幾分警覺,唰地一聲消失在原地。

  在足足一分鍾的時間裏,兩人仿佛是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隻見那些能量體不停地被引爆,但是卻看不到兩人的身影。

  終于,在一次爆炸中,阿格斯的身體被重重甩飛出去,但是被甩飛的他非但沒有絲毫氣憤,相反地卻是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就說,作爲人類你不可能超越我的,原來……怪不得……”說着,他勉強地站起身,用左手擦去嘴角的血迹,随即舉起右手,望着被灼傷的手腕部分冷笑說道,“真是太令我意外了……哼哼,記得當初你們稱呼我惡魔,對吧?那麼現在的你,同樣沒有資格被稱爲人類,霍得·肯迪!”

  順着阿格斯的視線看去,隻見霍得教授面無表情地站着,在他胸口的位置,竟然開了一個洞,仿佛被什麼東西貫穿一樣。

  “啊,”霍得教授輕輕歎了口氣,喃喃說道,“我,也不配被稱爲人類了!”随着他的話語,他胸口的空洞熊地燃燒起赤紅色的火焰,随即,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火焰竟然將那個空洞補全了,霍得教授再一次完好無損地站在阿格斯面前。

  “怪不得呢,真是怪不得呢!”阿格斯托着額頭哈哈大笑着,随即望着霍得教授,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用帶着凝重的口吻沉聲說道,“怪不得你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因爲那些火焰就是你自身……你們黑魔法師幻想做到卻從來未能做到的,你,已經掌握【元素化】了,對吧?”

  “……”

  “現在的你,可比我更像一個怪物啊!”

  “……”

  “不過這樣好麼?值得麼?”

  “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這種問題我早已不再考慮了!”說着,霍得教授擡起手一指阿格斯的方向,頓時,阿格斯潛意識中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強烈危機感。

  “可惡!”阿格斯根本來不及考慮那些能量體,在千鈞一發之際用閃現魔法躲開。

  “轟轟!”

  瞬間出現在另外一個位置的阿格斯果然引爆了周圍的能量體,但是這會兒的他卻顧不上這些,他已經被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震驚了。

  就在之前自己所站的位置,在那片火海中,竟然出現了一個一人位置的真空地帶,那些處在邊緣的火焰仿佛是被某種力量扭曲切割般,呈現出一個詭異的畫面。

  這就是霍得教授之前交給索斯的、他最近才掌握的焰閃改良版,【焰閃:二重力量】。

  “躲掉了麼?你這家夥的感知還真是敏銳啊——那麼,隻好讓你無法逃避了!”說着,霍得教授微微伸出雙手,整個人發出陣陣淡紅的光芒,附近的火元素呈現異常的活躍現象。

  【大炎爆】

  “糟糕!”阿格斯甚至還來不及聽到自己的聲音,就望見那些危險的紅光以驚人的速度逼近。

  “轟轟!”

  在巨大的轟鳴聲中,處在霍得教授幽火結界中的整個地域中的火焰仿佛都變成了光,呈現出一片金紅色的光芒,好似要將一切都蒸發。

  突然,一股深邃的黑暗好似利劍一般劃破光明,随即唰地一下擴展,將那些火焰盡數吞沒在無窮無盡的黑暗當中。

  隻聽砰的一聲,霍得教授的結界被擊破了,同時破碎的,還有教授手上的那四枚火紅色的戒指。

  “哈,哈哈,”在霍得教授面前不遠處,阿格斯用右手手背捂着嘴,低沉地笑着,“那四個戒指就是控制剛才那個結界的關鍵麼?啧,早知道我就不用這麼辛苦了……”說着,他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喘着粗氣說道,“幾個月的時間,從接近大魔法師到超越一般大魔法師,這根本就不是人類通過自身努力就能夠辦到的!就算是擁有再傑出的天賦,沒有十年、二十年……咳咳咳,可以告訴我麼,你是怎麼做到的?”

  望着阿格斯,霍得教授望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沉聲說道,“這近六個月的時間裏,我有一半時間在【炎河】!”

  “炎河?”阿格斯的眼中不禁露出了駭然的神色,随即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是這樣,在炎河火焰惡魔所居住的亞空間,沒想到你竟然可以承受那樣的環境,在那個除了火元素以外不存在任何其他元素物質的世界!太出色了,霍得·肯迪,你是一位值得敬佩的黑魔法師,打破了枷鎖,沖破了法則,你做到了沒有人能夠做到的事!”

  “你想說什麼?什麼都沒用,你必須死在這裏!”霍得教授的臉上、手上、以及身體各個部位浮現出暗紅色的刺青,顔色比以往的刺青要深得多,而同時,附近的火元素也變得活躍起來,活躍中帶着絲絲不詳的暴虐氣息。

  “嘿!”望着霍得教授身上的刺青,阿格斯冷笑着,用帶着戲谑的口吻說道,“黑魔法師提倡的【元素化】構想,我也聽說過,不過好像不是你這個樣子的——你那個刺青代表什麼?控火?遏制?嘿!【元素化】根本無法實現,人類的血肉軀體怎麼可能變成元素?元素構成的身體又怎麼能擁有真正的實體?更可笑的是,你竟然用那樣的辦法強行提升自己的力量,看來你也是一個不聰明的家夥——你還能支持多久?說起來你剛才的攻擊并不是很緊密嘛,看上去就像是爲了刻意避免消耗魔力?嘿!”

  “……”

  “你是怕你一旦失去魔力,就無法再控制體内的火元素了吧?”

  霍得教授的臉沉了下來,仿佛是被阿格斯說中了心事,在沉默了一下後,他再次重申道,“我已經說過了,隻要能幹掉你,怎麼樣都無所謂!”說着,他深深吸了口氣,望着搖搖欲墜的阿格斯冷靜說道,“那麼現在,就如你剛才說的——讓我們結束這場遊戲吧!”

  “哈!”出乎霍得教授的意料,阿格斯哈哈大笑着再次站了起來,搖搖頭說道,“原來你有聽到啊,不過那麼應該也了解了,能決定我生死的,隻有我自己!”說着,他的全身彌漫出一股巨大的黑暗氣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劇烈。

  在那無窮無盡的黑暗氣息當中,有一股更加深邃而純粹的黑暗正漸漸形成一隻鳥首獸身的巨大雙頭怪物的身影。

  站在那隻怪物的腳下,阿格斯擡起右手擦了擦額頭的血,随即展開右手,淡淡說道,“所有人都以爲可以輕松地幹掉我,但是事實證明他們錯了!霍得·肯迪,我承認剛才輕視了你,但是現在,是你太小看我了——請允許我介紹一下我力量的來源:掌管一切的欲望與貪念,【遠古意志——瑪門】!”

  “遠……遠古意志……”望着那巨獸龐大的形體,霍得教授一時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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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3:38:41
第三卷 崩壞的世界 第六章 超越認識的存在(二)

  遠古意志……

  雖說不是專門研究古代魔法學術的魔法師,但是作爲赫利瑞奧克斯魔法學院的任課教授,霍得教授或多或少也了解一些關于遠古意志的事。

  意志,指代着無法被篡改、無法被控制的記憶,或者是思維方式、或者是靈魂殘片,他們永恒地存在于永恒的低次元的世界,通過某種不爲人知的方式改變着我們居住的世界。

  當然,這裏所說的靈魂可不是人類的靈魂,人類的靈魂太單薄而弱,根本無法憑借自己的力量永恒存在。

  眾所周知,黑魔法師是不具神明信仰的一類人,他們認爲諸神的傳說是荒誕而毫無根據的,但是他們也承認在曆史的長河中或許出現過無比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制衡着世界。

  但是從某種方面說,【意志】是更接近世界本源【混沌】的存在,曾經有位魔法師用類似分層樹的方式對平行空間進行區分。

  【混沌】作爲最初的世界,屬于零次元,它或許比一粒沙塵還要小,但是或許,它卻包含着整個世界的所有物質,在這個世界,不存在任何其他物質與生命。

  包括能量在内,這是一個絕對禁止、永恒不變的世界。

  而在零次元之後,世界從單一的原點衍生出類似直線的世界線,可以看成是世界衍生的過程,同樣,一次元也不存在生命,但是作爲最構成世界基本的物質誕生于這裏,而【元素】就是其中的一種。

  在一次元之後,構成世界的世界線從直線擴展成面,這便是二次元,可以看成是【元素】朝着【物質】轉變的過程,比方說從單一的土元素轉變成泥土、岩石等等。

  而緊接着的三次元,才能被真正的稱之爲空間,構成空間的長、寬、高三個矢量單位終于齊備,但是卻不包含能量的衰減,所以說,三次元又可以稱作【絕對禁止的空間】,最初的生命從這裏誕生、匯聚,比方說,遠古意志……

  而随後的四次元,才是作爲我們所居住的、最基本的世界,在長、寬、高三個矢量單位上又增加了能量的衰減。

  而就人類所知的最後,五次元,也就是五維空間,幾乎包含了所有的存在,無論是構成空間的長、寬、高三個矢量單位,還是能量的衰減,亦或是世界衍生的速率這一新增矢量單位。

  而作爲在【絕對禁止的空間】所誕生的生命,人類習慣上將其定義爲【神明】,因爲永遠不會受到時間的束縛,從另一個角度說,他們的能量永恒不會增加、或衰減,換句話說,他們是永恒的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爲什麼說岡格羅與梵卓吸血鬼是違背世界法則的存在,就是這個原因:他們是四次元世界誕生的生命,卻能像神明一樣擁有永恒不死的生命。不過說到底,他們其實隻是無限接近永恒存在而已,還是能被殺死的。

  但是【神明】就不同了,身處在三次元的他們是永恒存在的,根本不受能量衰減的影響。

  雖然薩洛尼亞的白魔法師極力反對黑魔法師從這種方式定義神明,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說,【意志】,便是類似神明的存在,他們可以看做是無數意念、思維方式、或者力量、元素的集合體,而當擁有強大存在力量的它們衍生出智慧的時候,他們便可以被稱爲【神明】!

  這便是作爲最接近神明的黑魔法師所研究得出的世界本質的結論。

  所以說,當霍得教授從阿格斯口中聽到【遠古意志】四個字時,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因爲遠古意志是無數【意志】匯聚而成的【大意志】,從某種角度說就是類似神明的存在……不,他們就是某種意義上的【神】,雖然可能會颠覆無數人的認識,但是,通常意義上的【神】,隻是【強大的永恒存在】的泛指而已。

  比如說,現在在霍得教授面前展露無疑的虛影的本身,由無數貪念、欲望匯聚而成的遠古意志——瑪門,就可以被看成是控制欲望的神明。

  “怎麼可能……”望着阿格斯背後那巨大的虛影,霍得教授簡直難以置信,雖然他早已知道阿格斯背後有個很強大的存在,但是他從未想到竟然是【神】,他以爲僅僅隻是一個比較強大的惡魔而已。

  “就這麼難以置信麼?”阿格斯爽朗地笑了笑,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邊的血漬,帶着幾分戲谑的笑容說道,“你是第一個看到的,霍得·肯迪——就算是在和那位大魔法師的戰鬥中,我也沒有動用這份力量,了不起,你可以爲此驕傲!”

  聽着阿格斯那帶着嘲諷的話,霍得教授冷冷一哼,望着那巨大的虛影,皺眉說道,“開什麼玩笑——那樣的家夥竟然就是神?你在侮辱我的知識麼?”

  “唔?原來你知道啊?”阿格斯微微愣了愣,随即聳聳肩,笑着說道,“瑞奧克斯學院的教授果然不一般啊,連遠古意志這類的事都知道……這樣也好,省的我再多做解釋了——你現在應該明白了吧?你是不可能戰勝我的,因爲我的背後……是神!”

  靜靜地望着阿格斯,霍得教授微微搖了搖頭,平淡地說道,“太可笑了——隻不過是一個連實體都無法構築的虛影,竟然說是神,你果然是瘋了,阿格斯!”

  “什麼啊,原來你不知道啊!”阿格斯的眼中露出幾分失望,搖搖頭歎息說道,“我以爲我們已經可以進行一些平等的談話……太讓我失望了,霍得·肯迪,原來你僅僅隻是打開了世界的大門,卻還沒有踏出那一步。”

  “什麼意思?”霍得教授皺眉問道。

  “難道你不知道麼?神和我們所在的世界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比起我們居住的世界,神所在的世界更加古老而純粹,雖然可以幹擾到我們,卻不能直接來到這個世界,如果要降臨這個世界,就必須依靠一些媒介……徹底地跨越維次,打破空間的屏障,那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辦到的!”

  “是麼?”

  “當然,”微微一笑,阿格斯望了一眼天空,平靜說道,“那些偉大的存在要來到這個世界,必須通過兩種方式:一種是通過宿主的身體暫時來到這個世界,不過那根本就沒有意義,不但本身的力量受到這個世界的限制,而且一旦宿主死亡,好不容易與這個時間建立的聯系就會全盤瓦解……”

  “就像你現在這樣?”霍得教授皺眉問道。

  阿格斯微微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霍得教授的提問,繼續說道,“而第二種方式便是跨越維次,但是構成這個世界的法則,規定在跨越維次時需要舍棄大部分的力量,以适應這個世界的體系,就算是神,在跨越維次來到這個世界後,他本身的力量也會受到時間的影響而衰減,根本做不到永恒的存在,這是世界基本的法則,無法改變,所以說,就需要我剛才所說的媒介,通過一些方式,打開維次空間的通道……”

  “通道?”

  “是啊,用強大而純淨的能量代替本身的消耗,以進入這個世界……也就是說,你現在所看到的,僅僅隻是投影,還不是全部……”說着,阿格斯望了一眼霍得教授,見他眼中仍然帶着深深的不信任,搖搖頭歎息說道,“思維的局限性,使得你無法完整地接受這一切……太遺憾了,霍得·肯迪,現在的你,或許可以被稱爲是最強大的人類,但是,僅僅隻是人類,無知而愚昧的你根本就不了解更高的存在……”說到這裏,他又長長歎了口氣,看他的表情,并不是假裝的,而是真的感到非常失望。

  “無知也好,愚昧也好,那些根本就不用在意,”擡手指着阿格斯,霍得教授沉聲說道,“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殺了你!”

  “哎呀哎呀,真是可怕的殺意啊,”阿格斯捂着額頭輕笑着,随即望着霍得教授自嘲說道,“說起來真是諷刺呢,竟然被你這個人類傷到這種地步,這可是連那兩個老家夥都沒能做到的事呢!”

  聽到老家夥三個字,霍得教授的眼中露出濃濃的怒意,正當他想動手的時候,遠處的阿格斯卻忽然擡起了右手。

  “等等,”擡起右手阻止了霍得教授,阿格斯指了指疲憊而重傷的自己,微笑說道,“再這麼打下去,恐怕就算是我也不免會死去吧……”

  “唔?”霍得教授愣了愣,帶着難以置信的眼神皺眉說道,“你不會想讓我放過你吧?那就太讓我失望了!”

  “哎呀哎呀,被輕視了呢,”自嘲地笑了笑,阿格斯望了一眼霍得教授,玩味說道,“不會讓你失望的——雖然結局早已注定,不過爲了嘉獎你的勇氣,我讓你見識一下神的力量,怎麼樣?”

  “神的力量?”霍得教授的眼中露出幾分詫異。

  “不不不,”仿佛看穿了霍得教授的想法,阿格斯搖了搖手指,輕笑着說道,“可不是那種毀滅世界的無聊說法,那隻是欺騙無知鬼的傳說而已,你不會連這個都相信吧?”

  “你……”霍得教授皺了皺眉,望着阿格斯自信而從容的模樣,心中不免湧起幾分好奇,低聲說道,“那是什麼?”

  “是人類無法了解的力量!”說着,阿格斯深深吸了口氣,再擡起頭時,他眼睛的瞳孔表層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紅色,而與此同時,他背後的虛影也睜開一雙相同的淡紅色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仿佛帶着魔力一般,霍得教授根本無法憑借自己的力量轉移視線,冥冥地,他感覺四周在一瞬間黯淡了下來,被無窮無盡的黑暗所籠罩,而那雙越來越巨大的淡紅色的眼睛便仿佛成爲了整個世界的全部。

  霍得教授不禁感覺到一陣恍惚,當他回過神來時,卻看到阿格斯正展露着異樣的笑容望着自己。

  “幻術?”霍得教授第一時間提高了警惕,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阿格斯并沒有任何異常舉動,隻是靜靜地望着自己。

  “幻術?不不,那可不是幻術,”搖了搖頭,阿格斯戲谑問道,“本來可以一下子幹掉你,不過呢,我說過,爲了嘉獎你的勇氣,我要讓你見識一下神的力量!”

  轉頭望了一眼四周的環境,見自己仍然在薩森城外的某條河邊,霍得教授皺了皺眉,冷笑說道,“真敢說啊,你所謂的【神的力量】,就是剛才那個可笑的幻術?這就是你自信滿滿用來對付我的招數?”

  “真是無知而愚昧,”阿格斯歎息着搖了搖頭,随即舉起右手,望着手指上方那兩簇跳躍的火苗,淡淡說道,“幻術僅僅隻是用來欺騙其他生物的把戲,所以,别把神的力量和幻術扯到一起!”說着,他望了一眼霍得教授,帶着戲谑的笑容問道,“說起來,你剛才看到了什麼呢?從那雙神的瞳孔中……”

  “……”霍得教授張了張嘴,微微低下頭,帶着幾分不可思議的表情,仿佛回憶着什麼。

  “欲望,就是無法得到滿足的野心,也就是貪念,聽說過伊斯雷爾·奧卡迪的《罪惡論》麼?他說啊,人類其實是世界最邪惡的生物,爲了各種各樣的欲望而生存着,金錢、力量、地位、虛榮……”說着,他擡起右手,望着手指上方跳躍的兩簇青綠色火苗,淡淡說道,“你也一樣,霍得·肯迪!”

  望着那兩簇火苗,霍得教授忽然有種很古怪的念頭,仿佛是自己窺視自己内心深處的古怪感覺。

  “欲望,是所有生物都無法避免的,”望了眼霍得教授,阿格斯右手輕輕一彈,隻見那兩簇青綠色火苗慢悠悠地飄到地上,在一陣氣息的翻滾後,竟然漸漸構成兩個身影。

  “怎麼……可能?”望着那兩個身影,霍得教授睜大眼睛,仿佛吃了一記悶棍般,連連退後兩步。

  那兩個身影,一個是看似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年,眉宇始終皺着,眼神也始終帶着濃濃的仇恨;而另一個是二十五、六青年,比起少年,眼中的仇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仿佛對某種事物的渴望。

  但不可思議的是,那兩個人有着與霍得教授完全相同的容貌。

  “幻術麼?”霍得教授下意識地望了望左右,随即望了一眼嗤笑的阿格斯,擡起頭指着那兩個人沉聲喝道,“你們是誰?”

  “霍得……”

  “肯迪!”少年與青年異口同聲地說道。

  “怎麼可能?”霍得教授愕然望着那兩個人,他沒有感覺到阿格斯有任何施展幻術的魔法波動,但如果不是幻術,那又怎麼解釋現在的事?

  更讓他在意的是,望着那兩個人,霍得教授有種望着自己的錯覺。

  望了眼表情大變的霍得教授,阿格斯暢快地笑着,擺了擺手指說道,“怎麼了,霍得·肯迪,沒辦法理解自己看到的?幻術?不不不,才不是那樣無聊的把戲,魔法,說到底也不過是欺騙世界的力量而已,但是魔法本身也受到世界了束縛,隻有神的力量,才可以豁免世界法則的約束——不過說起來,你确實是一個正直的人呢,真是了不起,本來想讓你更直觀地了解神的力量,但是嘛……算了算了,兩個也夠了——要感謝我哦,因爲我給了你一次機會,面對真實的自己的機會!”

  神情肅穆地望着那兩個人,霍得教授皺眉問道,“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麼?”說着,阿格斯戲谑一笑,指着那少年與青年微笑說道,“他們,好像對你很不滿哦!”

  仿佛回應着阿格斯的話,少年版的霍得教授先前走了一步,擡起手指着霍得教授,用略微帶着稚嫩的口吻沉聲說道,“你在做什麼,霍得!”

  聽着那記憶中無比熟悉的聲音,霍得教授整個人仿佛都震了一下,喃喃說道,“什麼……做什麼?”

  “我問你在做什麼啊!”少年霍得的脾氣看上去非常不好,臉上露出幾分暴戾的神色,大聲吼道,“你的敵人不應該是薩洛尼亞麼?殺死那些該死的家夥爲導師報仇才是我們應該做的,而不是在這種無聊的地方進行這種無聊的決鬥!”

  “喂喂,說什麼無聊的決鬥……”阿格斯的臉上露出幾分裝模作樣的苦笑,無奈說道,“你這樣說,我會很頭疼的喲!”

  隻見少年霍得轉頭過來,沖着阿格斯冷冷說道,“我沒和你說話,閉嘴!”

  “喂……”阿格斯的臉上露出幾分饒有興緻的笑容,望着一臉呆滞的霍得教授揶揄道,“哎呀哎呀,看來你的少年時期非常地叛逆嘛,真是太令我意外了!”

  “外人少給我插嘴!”少年霍得憤怒地吼道,隐隐有着大打出手的意思,阿格斯聳聳肩退後了幾步,攤攤手表示不介入其中。

  “不對麼?”少年霍得轉頭繼續望着霍得教授,攤開手說道,“别忘了,導師對我們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教我們魔法,教我們生活,但是,我們如此敬愛的導師卻被那些該死的薩洛尼亞人殺害了,我們不是曾經發誓要報仇的麼?那一段刻骨銘心的仇恨,難道你已經忘記了麼?”

  “我……”霍得教授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果然你已經忘記了吧,太讓我失望了!”少年霍得的眼中露出了濃濃的失望,在他擡起的右手上,濃郁的火元素仿佛漩渦般被匯聚。

  而就在這時,青年版的霍得教授伸手按住了少年霍得的右手,輕松地說道,“啧,我們總得給予解釋的機會吧……”說着,他擡頭望向霍得教授,微笑着說道,“喲,霍得,你的表情,好像很困惑哦,被自己這樣稱呼難道很奇怪麼?”

  “……”霍得教授張了張嘴,卻沒有出任何聲音。

  “不說話麼?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趣了?”青年霍得聳了聳肩,自嘲一笑,随即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用異常認真的語氣說道,“仇恨什麼的,無關緊要……小鬼給我閉嘴!但是人總該有自己的追求吧?我們曾經發誓要成爲一位強大的魔法師吧?讓那些看不起我們的人徹底認識到他們的錯誤……雜貨店老板的孩子,根本無所謂嘛——喂,你不會忘了吧?”

  “……”

  “啧!”望着霍得教授撇了撇嘴,青年霍得冷笑着說道,“付出自己一部分生命的代價以獲得強大的力量,這份覺悟我非常的欣賞,但是你做得太過火了吧?老院長、老院長,從什麼開始,那個老家夥比我們自身的生命更加重要了?他不過是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搭了一把手而已,而你在他手下爲他工作了十幾年,算算這份情,早該還清了吧?娶了他的孫女的我們呆在梵德爾不是更有前途麼?總有一天,我們可以成爲受人敬仰的偉大人物……但是你都做了些什麼呢?爲了我旁邊那個無聊鬼的無聊仇恨,迫切地想得到強大的力量,以至于靈魂受到創傷,也許這輩子都無法成爲大魔法師……小鬼給我閉嘴——而現在,又爲了那個老家夥再一次重複自己犯下的錯誤……找那個阿格斯的男人報仇,就真的比讓那些看不起我們的家夥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更加重要麼?霍得,如果你說是,那麼我想我有必要讓你重新認識一下!”

  隻聽熊的一聲,少年霍得與青年霍得的身體上湧出強大的魔力,他們所能控制的火元素,竟然與霍得教授不相上下。

  “你的使命就是複仇!忘卻了複仇,你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複仇什麼的沒有任何必要,但是你卻忘記了我們的追求,太令我失望了!”

  暴戾的少年霍得率先展開了攻擊,用的竟然是焰閃,而在他之後的青年霍得,施展的竟然是新的焰閃,二重力量。

  是幻術麼?

  霍得教授的思維有着一瞬間的停頓,但是緊接着,撲面而來的殺意和強烈的魔力波動卻足以證明那不是一個玩笑。

  “轟!”

  “轟轟!”

  一系列的爆炸瞬間摧毀了河邊原本寂靜的夜晚,暴戾的火元素將整個地段改造得面目全非,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幻術!

  “熊!”霍得教授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望了眼被摧毀的左半邊身體,意念一動,用火元素再度補全身體,但是他的心情卻異常沉重。

  真的不是幻術……

  “好像你已經接受了?”站在一邊看好戲的阿格斯戲谑一笑,随即聳聳肩,用異樣、莫名的口吻淡淡說道,“我的主人,遠古意志——瑪門,有着控制人心的力量,無論是藏地多麼深的欲望,或者是潛在的邪惡念頭,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睛,他有着暴露這一切欲望的力量,什麼毀滅世界的力量,那不過是人類無知而又無聊的想法……和最真實的自己戰鬥的感覺怎麼樣?呀,你竟然留手麼?嘿,會死的喲!他們的力量,和你是處在一個等級的……喲,還真是無情啊,面對最真實的自己,竟然還能狠下殺手麼?可惜……無論是你受傷還是他們受傷,結果都是一樣的!”

  正如阿格斯所言,少年版、青年版的霍得,亦或是霍得教授自己,無論是哪一個人受傷,其他兩個也會受到相同的傷害,畢竟他們都是一個人,或許就像阿格斯所說的,結局早已注定了。

  “真是精彩!現在的你,絕對可以成爲最強的人類,可惜隻是暫時的……”阿格斯站在一旁看好戲,時不時地鼓掌稱贊。

  而在戰鬥的霍得教授卻承受着巨大的壓力,面對着兩個異常熟悉自己……廢話,他們本身就是霍得教授體内欲望形成的,怎麼會不了解霍得教授的習慣與思維方式?

  “怎麼了,霍得?舍棄了仇恨的你終究隻有這種程度麼?太可笑了!你本應該更加強大!”少年版的霍得喋喋不休地吼道。

  “啧啧,仇恨什麼的沒有必要,但是爲了國家、爲了世界、亦或是爲了維護那個老家夥所保護的一切,這個理由實在是太無聊了……你也是這樣想吧?啧!不是麼?該從幻想中醒醒了,霍得——這樣吧,我們聯手把那個煩人的小鬼甩掉吧?然後去殺了那些看不起我們的家夥怎麼樣?你已經沒有時間去赢得他們的尊重了,所以說,還是殺了吧?啧,不說話麼?”青年版的霍得失望地搖了搖頭,焰閃的施展速度更加快了幾分。

  “呼呼……”面對着兩個同等級的對手,霍得教授的精神力迅速地消耗着,無法攻擊對方的他隻能單純地用閃現逃避,僅僅十幾分鍾,他的精神力已經出現了細微的混亂。

  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

  難道阿格斯背後的家夥,真的是所謂的神?

  不可能,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可笑的事!

  但是這……不是幻術,這根本就不是幻術啊!

  不說焰閃,二重力量的焰閃整個世界上就隻有自己和自己的學徒索斯掌握,其他人根本就不了解,怎麼可能會施展地那麼娴熟?

  還有那些話……

  難道他們真的是自己……

  最真實的自己?

  “哎呀,”捂着額頭聳了聳肩,阿格斯似笑非笑地說道,“在戰鬥時分神,可不像是你霍得·肯迪會做的事喲!”

  話音剛落,隻聽轟轟兩聲,霍得教授被迅猛的火焰氣浪直接摧毀了大半個身體,但是随即,火元素再一次彌補了他身體的損傷,作爲黑魔法師幻想達到的程度——【元素化】,确實是完完全全脫離人類範疇的力量。

  “啧啧,真是不得了的能力,我從未想過,人類竟然可以依靠魔法的力量,達到與黑暗不死生物幾乎相等的力量,不過你的精神力消耗地非常嚴重喲,一旦無法控制那些火元素,那會變得怎麼樣呢?真是好奇呢!”阿格斯嘿嘿笑着。

  誠如阿格斯所說,霍得教授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現細微的、不規則震動的現象,這表示他的精神力無法再完全控制構成他身體的火元素,畢竟,火元素是構成世界的最基本元素之一,并不是那麼簡簡單單就能被控制的。

  在緊接着的十幾分鍾中,霍得教授的情緒一直無法穩定下來,以至于在這場束手束腳的戰鬥中,完全處在下風,被少年版的霍得與青年版的霍得完全壓制了。

  “轟!”

  在一陣轟然巨響的爆炸中,少年霍得與青年霍得同時運用閃現離開了爆炸區域,隻留下精神力受創的霍得教授,在沒有辦法之下,霍得教授硬生生擋住了這股沖擊。

  然而,他也因爲這股沖擊受到了嚴重的創傷,身體的各處都出現了詭異的龜裂現象,隐隐還能看到一些細小的顆粒從他身上剝落。

  “啪啪啪!”阿格斯一邊鼓掌一邊走了過來,望着躺在地上喘氣的霍得教授戲谑笑道,“真是精彩的戰鬥啊,不過我怎麼覺得以前的你更加厲害一點呢,難道這就是信念?”說着,他走到霍得教授身邊,蹲下身,用莫名的語氣歎息說道,“我說過的,結局早已注定了,隻是你不信而已!不過呢,你是我見過的最令人敬佩的家夥,如果我們不是站在這種立場上,或許可以成爲朋友……”

  “和你這樣的混蛋成爲朋友?”喘着粗氣的霍得教授冷笑着說道。

  “呵呵,”阿格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即用認真的語氣說道,“你是不可能戰勝我的,霍得·肯迪,這并不是力量大的原因,關鍵在于,你的背後,或許是一股不服輸的信念,或者是爲了替那位老人報仇的誓言,而我的背後,是神——這就是衡量我們兩人勝敗的最關鍵的原因——收手吧,我可以放過你!”

  “放過我?”霍得教授的臉上露出幾分詫異與嘲諷,大笑着說道,“你這樣的家夥,竟然會說放過我?”

  “爲什麼不可以呢?”阿格斯淡淡笑了笑,眼中露出幾分莫名的眼神,歎息道,“世界的本質,無非是類似塔狀的階級關系,越往高處,能理解的人就越少,當然,也就越無趣,摧毀瑞奧克斯或許是我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呵呵,可不是忏悔哦,隻是越來越感到無聊罷了,像你這樣的家夥太少了……”

  “哼,你的話比你本身更加令人不爽啊!”

  “呵呵,是麼,”阿格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即玩味說道,“讓我告訴你一件事吧,你雖然可以令我受傷,哪怕是再嚴重的傷,但是你無法殺死我,因爲我的背後有着足以撼動整個世界的存在,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站在相等力量階層的,能殺死【使徒】的,隻有【使徒】!”

  “使徒?”霍得教授的眼中露出幾分詫異。

  阿格斯仿佛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淡淡笑道,“不必在意——我隻是想說你是無法戰勝我的!”說着,他望了一眼正向着這裏走來的少年霍得與青年霍得,戲谑說道,“還不收手麼?被自己殺死的感覺,可不怎麼好喲!”

  望了一眼阿格斯,霍得教授深深吸了口氣,沉聲說道,“那麼我也告訴你一件事吧……”

  “唔?”

  “你是一個混蛋,徹徹底底的混蛋!”

  望着霍得教授暢快的笑容,阿格斯眼中露出幾分詫異,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淡淡說道,“交給你們了!”

  其實不用阿格斯說,少年霍得與青年霍得已經走到了霍得教授的身邊。

  望着兩個自己深層意識中的欲望人物,霍得教授暗暗歎了口氣,對着兩人說道,“抱歉!”

  “唔?”少年霍得愣了愣,随即冷笑說道,“你不是天真地以爲,一句抱歉就能抵消所有的事吧?舍棄了那段仇恨的你,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說的是呢,”青年霍得也用戲谑的語氣淡淡說道,“我們的一生真是太失敗了,一直是爲了别人活着,最終還是要被自己殺死,多麼可悲的事啊!”

  “但是我并不認爲這樣有什麼不好啊,”霍得教授露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平靜地說道,“雖然我曾經犯下許多錯誤,存在過很多遺憾,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對于我所走的路,我一直很堅定,以前是,現在也是……”

  仿佛是聽出了霍得教授話中的深意,少年霍得與青年霍得眼中露出幾分詫異,身上那濃郁的火元素也漸漸随之消散。

  “如果你在報仇這件事上也有着這樣的堅持就好了……”少年霍得長長歎了口氣。

  “喂喂,報仇根本沒有必要吧,追求是追求——不過我很欣賞你的覺悟,原本一定可以成爲大人物的,太可惜了……”青年霍得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真實的笑容。

  “唔?”正朝着利莉方向走去的阿格斯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一回頭,卻見躺在地上的霍得教授的身體漸漸發出淡白色的危險光芒,頓時臉色大變,一個閃現出現在利莉身前,同時使用所有黑暗力量構築起一道屏障。

  “糟糕了,那個家夥竟然……”

  還沒等阿格斯說完,隻聽“轟”一聲,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大力量帶着足以撕裂人身體的壓迫力席卷而來,阿格斯隻感覺嗡的一聲,用全身所有的黑暗力量構成的防護罩竟然在這股力量下漸漸龜裂。

  “可惡……瑪門!”在阿格斯的大吼下,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黑暗迅速凝聚起一個巨大的影子,將阿格斯以及女孩利莉一起保護起來。

  暴戾的火焰仿佛飓風般席卷了整個地段,随即火焰的層次越來越高,最終變成了足以比拟太陽光亮的白焰,無情的白焰將附近所有的物質都蒸發了,無論是泥土、岩石、亦或是河流中的水,随即,火焰沖天而起,照亮了整個天空。

  “……”

  足足幾分鍾後,阿格斯的眼睛才從短暫的失光中好轉,當他望向四周的時候,臉上不免也露出了濃濃的驚愕。

  隻見附近方圓兩、三千碼的地域,竟然變成了一個深坑,那些岩石、泥土、水源好似活生生被蒸了一般,就算是禁咒,也不一定有着這樣的威力吧?

  霍得·肯迪……

  “那家夥死了麼?”皺了皺眉,阿格斯用精神力感知着霍得教授的位置,忽然,他好似感覺到了什麼,神情矚目地望着巨坑最深處那仍然劇烈燃燒着的火焰。

  “這樣都無法殺死你麼?”火焰漸漸凝聚成霍得教授的模樣,比起之前的不規則震動,現在的他,要比剛才穩定得多。

  但是阿格斯卻分明感覺到,眼前那個男人的精神力,已經所剩無幾了。

  “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麼?”拍了拍有些害怕的女孩利莉的腦袋,阿格斯用莫名的語氣說道。

  “誰知道呢,”霍得教授微微歎了口氣,搖搖頭自嘲說道,“我隻是一個蹩腳的魔法師而已……一個鄉下雜貨店老板的兒子,因緣巧合下學習了魔法,并沒有什麼傑出的天賦,也沒有什麼特别的經曆,爲了不被人嘲笑而用禁忌的辦法獲得力量,卻使得自己無法再越一步,成爲大魔法師……我隻是一個不合格的學徒,不合格的教授,不合格的丈夫……”說着,他望了一眼阿格斯,苦笑說道,“不合格的複仇者……”

  “是麼?”阿格斯淡淡笑了笑,指了指搖搖欲墜的自己,戲谑說道,“但是從來沒有人能夠把我傷到這種地步,那兩個大魔法師都辦不到這一點,你可以爲自己感到驕傲!”

  “還是這麼令人不爽的語氣啊!”霍得教授微微搖了搖頭,随即,他的身體漸漸碎裂剝落,化作最基本的火元素,隻聽“叮”地一聲,一枚戒指緩緩下墜,掉落在巨坑内。

  這裏的夜晚再度回歸寂靜,阿格斯卻仍然站在原地望着那枚掉落在地上的戒指,靜靜地,沒有出任何聲音。

  在過了足足幾分鍾後,他才微微歎了口氣,仰頭望着璀璨的星空,用莫名的口吻沉聲說道,“人類,就是這種脆弱的生物啊,衰老、疾病、事故,任何突發的事物都足以從人類手中奪走生命……人類,就是這麼一種脆弱而渺小的存在!”

  不過……

  霍得·肯迪這家夥,還真是一個可怕的男人啊!

  嘿!

  你之所以會失敗,并不是因爲力量的原因,而是因爲我們所站的高度……

  僅僅隻是作爲人類的你,用人類的思維方式,人類的世界觀與我戰鬥,怎麼可能戰勝作爲使徒的我?

  我們所背負的力量,是決然不同的!

  你的背後,僅僅隻是信念,而我背後,是神!無所不能的神!

  所以,安息吧,帶着那一縷的遺憾,前往生命最終的歸宿……

  這一點,你要比我幸運得多……

  我的歸宿,隻是永恒的黑暗而已……

  一旦我死了,一切都將會結束,誰會在意呢?

  真是無聊而又令人悲傷啊……

  不過無論怎樣都無所謂,過不了多久,一切都會結束!

  這個國家、這個世界……

  還有我……

  “啧!”微微歎了口氣,阿格斯這時才感覺到全身的劇痛,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喃喃說道,“真是個不知輕重的家夥……可惡!”

  “叔叔,”女孩利莉好奇地問道,“那個人走了麼?”

  “啊,他走了。叫阿格斯!”皺眉望着身上的傷勢,阿格斯漫不經心地說道。

  “阿……格斯?”利莉歪了歪腦袋。

  “我的名字……”

  “叫叔叔的名字嗎?可是……”利莉有些猶豫。

  阿格斯有些不耐煩了,低聲說道,“讓你叫就叫,小鬼!”

  “嗚……”

  “可惡!”望着因爲害怕而小聲哭泣的利莉,阿格斯氣惱地抓了抓頭,恨恨說道,“你要是敢哭,我就把你丢回去……擦掉它,不想要美味的蛋糕了麼?”

  “呃……想要!”女孩怯怯地點了點頭,擡起髒兮兮的袖子擦拭着。

  見她用髒兮兮的袖子擦着眼淚,阿格斯無奈地搖搖頭,下意識地掏向口袋,待摸到那枚手絹仍然帶着的幾分濕潤時,稍稍變得溫和的眼神再度被冷意取代,漠然地說道,“那就給我擦掉——還有,以後不許動不動就哭!”

  “哦……”

  “哼!麻煩的小鬼!”

  “呐,叔……阿……阿格斯,可以回去了麼?這裏……”

  “唔!”再次望了一眼那枚戒指,阿格斯微微歎了口氣,用帶着些許孤獨的口吻低聲說道,“看來以後會更加無聊而寂寞了,你說是吧,霍得·肯迪?嘶……該死,這傷勢比之前更加嚴重,那個混蛋!”

  “咦?”

  “不用在意,小鬼!”

  “是利莉!”女孩利莉用憤憤不平卻又帶着幾分畏懼的語氣糾正道。

  “啧——少羅嗦!”

  然而,就當阿格斯準備帶着利莉離開時,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帶着濃濃憤怒的咆哮,仿佛整個天空都因爲這聲怒吼而爲之震動。

  “阿格斯!”

  阿格斯下意識轉頭一看,卻見到在距離兩百多碼的位置,一個足以遮蓋半個天空的巨大影子正緩緩睜開雙眼,那是一雙熟悉的淡紅色的眼睛……

  而在虛影下方的巨坑中,一個看似十幾歲的少年正死死盯着阿格斯,他的四周翻滾着深沉的黑暗氣息。

  望着那雙相似的巨大淡紅色眼睛,以及那純粹而深邃的黑暗力量,阿格斯的額頭不禁滲出一層冷汗。

  “喂喂,搞什麼啊,原來幸運之神完全不是站在我這邊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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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3:39:12
第三卷 崩壞的世界 第七章 超越認識的存在(三)

  最終,還是沒能趕上呢……

  就差那麼一點點,爲什麼呢……

  教授……

  望着那枚靜靜躺在地上的閃亮戒指,索斯的心情有着難以表述的壓抑,因爲他記得那是屬于霍得教授的,是霍得教授與艾貝爾結婚的證明,它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

  不由得,索斯又回想起艾貝爾那強忍着淚水的表情。

  索斯記得,艾貝爾對自己一直都很好,雖然最初僅僅隻是因爲自己是霍得教授的學徒這個原因,但是日子久了,難免就熟悉了,說起來,自己和艾維當初還挺佩服她的,明明她比霍得教授小了幾歲……

  在這點上,就算是索斯也有些爲她打抱不平,畢竟霍得教授在感情這方面實在是太被動了,很難想象一位瑞奧克斯的教授竟然在三十七歲時仍然保持單身,或許他對艾貝爾也存在着感情吧,但是出于年齡上的差距,教授一直沒敢提起……不,應該是想都不敢想吧。

  如果不是艾貝爾主動的話……呵,不愧是令整個梵德爾法師塔的老教授們都頭疼的“魔女”啊,但是魔女一樣會哭泣呢……

  教授,爲什麼呢?

  究竟是什麼比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更加重要呢?

  你不是答應過艾貝爾不再插手阿格斯的事了麼?

  你不是答應過我,等到了梵德爾的時候我們重新再比試一次麼?我說過我要打赢你的,這次要換你躺在地上喘氣……

  你不是說過,男人的誓言是不能違背的麼?

  那麼,爲什麼呢?

  在那一聲憤怒的咆哮聲後,小河畔的巨坑附近再度恢複了寂靜,然而阿格斯卻不敢有任何大意,在他眼中,那個站在不遠處低着頭悶不吭聲的小鬼絕對不亞于之前任何一個挑戰者,包括將自己傷到這種地步的霍得·肯迪

  因爲,阿格斯很早就已經隐隐猜到,那個小鬼……同樣是使徒!

  使徒的定義,差不多就是某個擁有強大力量的【大意志】在這個世界的宿主,可以看成是完成靈魂交易的代言人,因此,每一位使徒的背後,都存在着一股強大意志,在沒有弄清楚對方的真正身份之前,這種使徒間的戰鬥是阿格斯極力想避免的。

  是的,就算在他背後的是遠古意志瑪門!

  比起無限廣闊的神之領域,這個世界太過渺小,愚弱的人類永遠不知道冥冥中究竟沉睡着多少強大的意志,随着自己借用越來越多本屬于瑪門的力量,阿格斯也越來越了解人類對于這股力量的無力。

  是的,無力,就好比霍得·肯迪,雖說他隻是不完全地掌握了元素化,但是較真起來,人類陣營還有幾個能比他更加強大的存在?但就算是這樣的人物,在瑪門的真正的力量下,也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人類,是無法殺死使徒的,但是使徒可以……

  自己……會死麼?

  望着遠處的男孩四周翻滾的強大黑暗氣息,阿格斯自嘲地笑了笑,随即,他深深吸了口氣,按着以往招呼的模式,戲谑說道,“喲,索斯,好久不見了吧?算算日子,大概有六個月了吧?”

  然而男孩卻沒有絲毫回應的意思,他隻是沉着臉望着地上那枚戒指,很安靜地望着,甚至臉上的憤怒表情都漸漸收了回去。

  “糟糕了……”阿格斯心中暗叫不妙,他很清楚,男孩并不是平息了憤怒,這股子的平靜,不過是暴雨前夕的甯靜一樣。

  那個小鬼怕是已經氣瘋了吧?他心中暗暗估測着。

  正如阿格斯所想的,面無表情的索斯不住地大口喘息着,這明顯就是強忍心中怒氣的外在表現,而随着時間的一秒秒過去,喘息的幅度越來越大,他的眼角已經開始出現抽畜。

  不妙啊……

  就在阿格斯暗暗苦笑的時候,男孩深深吸了口氣,用右手從口袋摸出一樣東西,随即望着阿格斯,平舉着右手,沉聲說道,“阿格斯!”

  “唔?”阿格斯幹幹笑着,那一句話仿佛直接出現在他腦海中一樣,低沉的口吻帶給了他巨大的壓力。

  男孩緩緩放開握緊的右手,随即,一枚閃亮的銀幣從他手心掉落,叮铛一聲掉在地上。

  “……”阿格斯張了張嘴,或許想說些什麼,但是在望了一眼那枚銀幣後,他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起,随手給了利莉一個防護罩,不管小女孩因爲莫名其妙而用小手敲打着防護罩的光壁,一步一步朝着男孩走去。

  在距離對方差不多隻有二十碼左後的位置時,阿格斯停住了腳步,用異常陌生的口吻淡淡說道,“喂,小鬼,我給你這枚銀幣的時候,都沒想過你會這樣使用它——太令我失望了,索斯你應該知道,我說過這兩枚銀幣比我的生命更加重要!”

  回應着阿格斯的質問,索斯擡起頭,用帶着強烈殺意的口吻低聲說道,“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帶上它!”說着,他微微頓了頓,提高語調厲聲吼道,“但是你應該知道是爲什麼,阿格斯!”

  “啧!”阿格斯撇了撇嘴,指了指戒指的方向冷笑說道,“喂喂,你這句話就說得太沒有道理了,是你那位導師過來殺我耶,他想殺我耶?你以爲我會大度到將自己的生命随随便便交給别人?對着你那位想殺我的導師說,‘好吧,我站着讓你殺’?唔?是不是還要帶點微笑啊?以便于他殺我的時候能減輕一些心中的負罪感?——開什麼玩笑!他想殺我,難道不會反過來考慮會不會被我殺死麼?連這種覺悟都沒有便付諸行動的家夥,我隻能說是愚蠢!”

  “愚蠢……”男孩下意識咬緊牙齒,肩膀微微顫抖着,這說明他顯然是因爲異常憤怒而處在爆發的邊緣。

  “難道不是麼?”指了指自己,阿格斯沉聲說道,“想殺我的家夥,當然要付出代價!也許你會說,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戰鬥,但是這個世界上什麼時候出現過真正的公平?我是惡魔?啊,我承認,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好人,也沒有想過要當一個好人,我隻是朝着這個世界的規則進行着遊戲,不是麼?強者可以肆意欺壓弱者,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如果你無法認同,就說明你根本沒有見到過這個世界體系的黑暗面!”說着,他平息了一下略微顯得有些激動的情緒,沉聲說道,“既然你已經選擇了與我對敵,那麼再多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啧!真可惜,我以爲我們能夠成爲朋友的!”

  “朋友……”索斯的眼眉微微一跳,積累已久的憤怒終于忍不住爆發。

  “開什麼玩笑!”

  憤怒的咆哮甚至連整個天空都爲之震撼,摧殘得星辰也在瞬間失去了光澤,黑暗的力量籠罩了整片天空,帶着無比強大的壓迫力。

  仿佛察覺到了什麼,阿格斯擡起右手,随即,他的身前出現了一道圓形的透明防護罩。

  而就在防護罩形成的一刹那,隻聽一陣轟隆隆的巨響,突如其來的火焰在一瞬間吞噬在附近的所有地表,巨坑在瞬間變成了一片火海。

  然而,阿格斯并不是這種火焰就能夠對付的角色,這一點霍得教授已經用他的生命證實了。

  一束黑暗力量漸漸從火焰中滲透出來,随即,隻聽“唰”的一聲,強大的黑暗力量猶如環形般向四周急速擴張,一時間,巨坑内所有的火焰都被熄滅了。

  “真不錯,就連我也不免爲之陶醉的力量……”站在原地毫發無傷的阿格斯戲谑一笑,嘲諷說道,“但是,這種程度我一根頭發絲都不會掉!是我身上的傷勢讓你的自信心膨脹了麼?你要搞清楚,小鬼,容忍并不是懦弱——再警告一次,離開這裏,我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但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一道黑紅色的光束直直朝着他射去。

  “啧!”阿格斯的強橫終于得以體現,隻見他右手一揮,那道帶着極大危險能量的黑紅色的光束竟然被他硬生生彈開,折轉方向射向遠處的一座山丘,一眨眼的功夫,那座山丘原本突出的部分竟然完完全全消失了。

  感受着右手傳來的陣陣酥麻的感覺,阿格斯的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異常,但是心中卻暗叫糟糕。

  可惡!

  這個小鬼的力量比霍得·肯迪還要強大,如果自己用受重傷的身體和他戰鬥,最後還能活下來,那真是得稱爲奇迹了……

  阿格斯非常清楚,在經曆過與霍得教授的一戰後,他的身體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無論是精神力還是魔力,尤其是體力,都在之前的戰鬥中消耗得非常嚴重,不得不說是處在劣勢。

  但是更糟糕的,是他不能呼喚瑪門的力量幫助,畢竟對面那個小鬼不是普通的人類,他也是使徒,他的背後同樣有一位遠古意志的存在,一旦自己破了例,那麼這場戰鬥勢必會從人類等級提升爲神明級的戰鬥,兩個遠古意志的交鋒,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更别說……

  “啧!”在反複衡量了一下得失後,阿格斯抛棄了呼喚瑪門力量的誘人打算,僅僅憑借着自己的黑暗力量與索斯戰鬥,不得不說,經曆過一系列惡戰的他,論其作戰經驗的豐富,完全不是索斯能夠相比的。

  然而阿格斯卻沒有因此感到任何喜悅,相反地,他越來越感覺情況糟糕,在十幾分鍾試探性的交鋒過後,阿格斯清楚地感覺到,男孩的魔力幾乎沒有任何的消耗,但是他心中的憤怒或許已經增加幾倍。

  喂喂,還是讓他打到幾下比較好麼?

  望着對面的男孩眼中的憤怒越來越濃,仿佛遮蓋了其他任何情緒,阿格斯不安地苦笑着。

  在強差人意的形式下,阿格斯不得不用相對比較溫和的話語來打消男孩的憤怒,但事實是,自從見到那枚掉落在地上的戒指時,男孩已經處在極度憤怒的邊緣,哪裏聽得見阿格斯少有的服軟的話語。

  但是見對方絲毫不理會自己後,阿格斯心中的火氣也不免被挑起,畢竟他的性格決定他絕對不是一個甘願被動挨打的角色。

  “轟轟!”

  黑暗與參雜着黑暗的火焰,這兩股力量激烈碰撞着,流竄的狂躁氣息仿佛氣旋般,不時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痕迹,純粹的黑暗仿佛吞噬了這塊區域,奔騰的河流也因爲這股力量而斷流。

  在足足又過了十幾分鍾後,兩股力量的碰撞才漸漸停歇下來,就算是魔力恢複速度極快的索斯,也無法長時間地維持着宣洩焰閃的狀态,而阿格斯更是不必說,魔力不足的他僅僅維持防禦已經是非常吃力了,還有他身上的傷勢,因爲大量失血,他已經開始出現輕微的恍惚。

  “夠……夠了吧,小鬼?”喘着粗氣的阿格斯忍不住開口說道,“如果你想再打下去,我可以奉陪,但是如果發生什麼事,我是絕對不會負責的!”他指的是兩股遠古意志介入的事,畢竟,雖說是不完全狀态的遠古意志,但是那股力量也絕對不是現在的阿格斯與索斯能夠相提并論的,别說這片區域,搞不好連距離這裏不遠的薩森皇城都會被牽連。

  然而糟糕的是,原本因爲霍得教授的死亡而感到極度憤怒的索斯,在長時間無法傷害到阿格斯的情況下變得越加嚴重,以至于他那雙黑色帶着些許暗金的瞳孔竟然漸漸浮現出一層淡紅色的光芒……

  “阿格斯!”就算是左手的聖光力量,也無法再遏制索斯的負面情緒,以至于他背後浮現的巨大虛影竟然漸漸變得清晰,就連那雙淡紅色的巨大眼睛也變得不再古板,好似具有人性般,竟然詭異地轉動起來。

  而這一切,被下意識擡起頭的阿格斯看得正着。

  “糟了!”

  這是阿格斯在視線觸及到那雙巨大的淡紅色的眼睛時所發出的心聲,因爲那雙眼睛帶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

  “……”

  就如霍得教授剛才所看到的,附近的一切景物都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雙淡紅色的眼睛變得越來越巨大,仿佛遮蓋了整個天空……

  望着那雙眼睛,阿格斯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好累……

  這一切都是爲了什麼呢?

  自己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呢?

  這一切沒有意義……啊,沒有意義……

  冥冥中,阿格斯仿佛聽到了某個聲音,随即,他的眼皮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沒有意義啊,活着……

  複仇也是……

  “唔?”

  突然,已經快要閉上雙眼的阿格斯猛地睜開了眼睛,随即,他發現那雙巨大的眼睛已經消失了,四周的景物再度回歸正常。

  剛才那是什麼?

  阿格斯可不像霍得教授那樣認爲那隻是幻術,畢竟他對這類力量太熟悉了,但是奇怪的是,他感覺自己沒有受到任何異常傷害啊!

  他下意識地望向男孩,男孩仍然用帶着怒意的口吻說着什麼,這給阿格斯一種很詭異的感覺,因爲他明明與那雙巨大的眼睛對視了好幾分鍾,而在幾分鍾内,男孩竟然連一句話都還沒說完?

  望着好似不知情的男孩,阿格斯可以肯定,剛才那絕不是幻術,就和瑪門的力量一樣,根據他的了解,看到那雙眼睛的家夥的精神力,會被帶入一個時間處于靜止的空間,如果沒有足夠毅力抵抗那種力量,就永遠無法脫身,換句話說,會被幹掉……

  這也就是阿格斯之前爲什麼說可以在一瞬間幹掉霍得教授的原因,畢竟,那是神的領域啊!

  因爲過分的憤怒,無意中施展出了這種能力麼?如果那個小鬼可以像自己一樣能夠控制這種能力,恐怕自己多半已經被幹掉了……

  阿格斯心下暗叫僥幸,不過因此,他也可以斷定,男孩背後的遠古意志,絕對是與瑪門處在同一個等級的可怕存在!

  真是一個麻煩的小鬼啊!阿格斯搖了搖頭,心中稍稍輕松了一些,畢竟,比起遠古意志的強大黑暗力量,他更恐懼那種根本無法抵擋的特殊力量,也就是他所說的【神的力量】。

  既然這個小鬼無法運用這股力量,那麼自己要做的,隻要盡量避免引起那背後那股遠古意志的敵意就可以了,隻是這個小鬼有點難纏……

  想到這裏,阿格斯臉上的表情輕松了許多,望着男孩戲谑說道,“喂喂,夠了吧,小鬼?——今天就到此爲止,怎麼樣?”

  “結束?開什麼玩笑?”果然不出阿格斯所料,索斯用無比憤怒的口吻吼道,“阿格斯,無論怎樣,你必須給我死在這裏!給我去死!”

  “死?你怎麼殺死我?”阿格斯搖頭笑着,忽然,他整個人劇烈顫抖着,左腳一軟竟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右手緊緊捂着嘴,卻也無法擋住口中噴出的一口鮮血……

  怎麼可能?

  一時間,阿格斯感覺全身都失去了力量,體内的鮮血好似逆流般,傳來一陣巨痛,心髒也開始劇烈跳動,仿佛随時都會爆炸一樣,伴随着這一切,一股仿佛撕裂靈魂般的痛苦讓阿格斯不禁大吼出聲。

  “啊……”

  随着他的嘶吼,隻聽嘶的一聲,他全身的毛孔迸出無數道的血絲,仿佛血管再也無法承受血液的逆流而迸裂,半跪在地上的他,猶如血人一般。

  “怎麼可能……”右手撐着地上,阿格斯一次又一次地從嘴裏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

  仿佛失去全身力量般的他勉強支撐起身體,擡頭望去,隻見索斯背後的那個巨大虛影,正用不帶任何異常情緒的漠然眼神望着自己。

  可惡,那個小鬼竟然在無意識中施展出來了?但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啊?

  自己不是從那個禁止的空間脫身了麼?而且根本就沒有受到攻擊的迹象啊!

  從頭到尾,那個小鬼隻說了一句話……

  可惡!竟然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幹掉……

  望着眼前越來越近的地面,阿格斯漸漸失去了全身的力氣……

  忽然,阿格斯耳邊竟然傳來了一個失望而沉聲的聲音。

  “啧,真是沒用的家夥啊!枉費我還賜給你那麼強大的力量!”

  瑪門?

  阿格斯下意識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随即望了望四周,待見到那座華麗而璀璨的巨型宮殿時,他暗暗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我被幹掉了麼?”

  “啊,就差一點就被幹掉了,如果不是我及時保護了你……”

  “呵,看來我還沒有被舍棄嘛,我還是有利用價值的……”阿格斯戲谑笑着,随即擡頭望向那片籠罩着這座華麗宮殿的黑色霧氣。

  那片黑色的霧氣不時翻滾着,一雙淡紅色的眼睛俯視着阿格斯,不見有任何表示,聲音從宮殿的四面八方傳達過來。

  “你能這麼想就最好,阿格斯,我是你的主人,我可以賜給你強大的力量,當然也能收回……”

  “是,瑪門!”阿格斯行了一個最恭敬的跪禮,低頭說道,“讓您失望了,非常抱歉!”

  “我隻是在提醒你,我賜予你強大力量的初衷,是想讓你幫我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雖說你們的幾年實在是很短暫,但是我等不及了,等不及要控制那個美麗的世界啊,哈哈哈哈……”

  “是,主人,我已經命令他們建造祭壇,但是工程的時間要好幾年……”

  “好幾年?就不能再快點了麼?”巨大的聲音顯得有些急切。

  “我很抱歉……最少恐怕也要三年左右!”

  “嗯,算了,三年的時間我還勉強可以承受,不過嘛……阿格斯啊,你可從沒告訴過我,你遇到了别的使徒……”

  “……”低着頭的阿格斯微微猶豫了一下,沉聲說道,“我一開始并不确定那個小鬼的背後竟然是和瑪門一樣的存在……”

  “所以你差點就死了,阿格斯,你差點讓我降臨這個世界的計劃被破壞,知道麼?”

  “非常抱歉!”

  “我隻是在提醒你,讓我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才是你最根本的任務,在這件事做到之前,你絕對不能死!唔……這次我不怪你,沒想到那家夥竟然也蘇醒了,太令我意外了……”

  “那家夥?”阿格斯愣了愣,擡起頭詫異問道,“您認識麼?”

  “怎麼可能會不認識,那家夥可以算是我兄弟啊,哈哈哈……算你運氣不好,竟然碰到那家夥,雖然我很好奇爲什麼他對你感興趣,用從來不見用過的招數殺掉你,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一句:我們的眼睛,蘊含着你們人類無法抵擋的魔力,哪怕是虛構的眼睛,也足以殺死你們人類……那個兄弟叫做斯洛斯,他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任何打擾到他的,都會被抹殺……”

  “抹殺?”阿格斯的眼神中露出幾分異樣,仿佛想到了什麼,有些難以置信。

  “阿格斯,無論怎樣,你必須給我死在這裏給我去死!”

  等等,難道……

  ‘死……’

  ‘去死……’

  不會吧?

  仿佛是看透阿格斯的内心,那聲音再度悠悠響起。

  “你非常賦有智慧,阿格斯,正如所想的,我的能力是掌控一切的欲望,并將其暴露出來,而斯洛斯擁有【抹殺存在】的能力,被他否定而抹殺的生命,從記憶到靈魂,都會從世界上消失,在我看來,是最棘手而麻煩的能力,不過很幸運,擁有這種能力的斯洛斯并不是一個喜歡惹事的家夥,除了漫長的沉睡,那個蠢貨幾乎用剩下所有的時間來思考自己存在的意義,要不是無法死亡,是永恒的存在,那個家夥早已經用自己的力量把自己抹殺了,所以……盡量别激怒他,阿格斯……”

  不知道爲什麼,阿格斯微微松了口氣,點頭說道,“是,瑪門!”

  “至于斯洛斯的使徒嘛,嘿!你不用在意他,斯洛斯的【抹殺存在】可不是那麼容易掌握的,而且,這股力量不單能抹殺别人,還會抹殺自己……斯洛斯是永恒存在,但是那個使徒不是,他會慢慢地被自己的力量殺死的,斯洛斯之所以幾乎永恒地呆在那個地方,是因爲根本就沒有什麼樣的家夥能抵擋住他那股力量的意志,所以不用在意……”

  “是!”

  “你很幸運,那個使徒無意間施展的力量,還達不到‘抹殺存在’的地步,但是你要記住,别再傻傻地去看斯洛斯的眼睛!如果碰到其他的意志,都不要去看他們的眼睛……人類的體格太脆弱,我會再一次強化你的身體!”

  “是……”垂着頭,阿格斯低聲應着,隐隐帶着絲絲令人悲哀的錯覺。

  “很少會發生使徒與使徒的戰鬥,我們竭力想避免這種狀況,尤其是斯洛斯那樣的家夥,如果我介入了戰鬥,那個家夥勢必也會介入,這是遊戲的規則……把你的對手打倒在地就行了,斯洛斯好不容易得到一個使徒,如果殺了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去吧,别忘記你的任務,建造祭壇,殺死更多的生命,用他們的靈魂力量打開通道的大門!到時候,我將降臨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我的,哈哈哈哈……”

  “是,瑪門!”

  而另一方面,莫名其妙“幹掉”了阿格斯的索斯顯得有些疑惑不定,因爲他根本就沒有施展任何攻擊手段啊,就如阿格斯所料的,他對斯洛斯這類存在的了解,還沒有涉及到【神的力量】的地步。

  望着阿格斯突然莫名其妙地大口吐血倒在地上,索斯一開始還以爲是傷勢複發,正當他準備去殺死對方的時候,忽然阿格斯的體内湧出一股巨大的黑暗力量,強烈的氣流吹得索斯不住地後退。

  待風暴般漸漸平息後,倒在地上的阿格斯爬了起來,用異樣的眼神望着自己滿是傷痕的身體,他分明可以看到,那些傷口正以飛快的速度愈合着,這顯然是黑暗生物才具有的恢複能力……

  終于,繼靈魂之後,連身體都舍棄了,作爲人類,自己還剩下什麼?

  莫名地,阿格斯的内心湧出一股令他不知所措的悲哀。

  自嘲地笑了笑,擡起頭望着錯愕中的索斯,阿格斯淡淡說道,“不是要殺我麼?還愣着做什麼?”說着,他望了一眼索斯背後的虛影,當然,他避開了斯洛斯的視線,搖了搖頭,冷笑說道,“讓我教教你吧,投射的虛影,是這麼用的!”

  話音剛落,從阿格斯背後的影子後,一個巨大的身影迅速擴展,那是源于遠古意志瑪門投影力量的虛影,隻見那個虛影在接受了阿格斯體内的黑暗力量後,上半身竟然漸漸變成了實體,兩隻巨大的頭顱微微晃動,口中忽然發出凄厲的叫聲,那叫聲,甚至撼動了地面。

  随即,身體、翅膀也變得清晰而實體化,構成了鳥首人身的瑪門形象,那銳利的爪子,仿佛帶着撕裂空間般的可怕,雙翅扇動而引起的巨大氣流,仿佛是風暴般。

  好似是爲了證實阿格斯的話,雙頭鳥瑪門投影一拳砸在堅硬的地面上,隻聽“轟”一聲,漫天的塵土飛揚而起,待塵土略微消散後,地上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望着那一切,索斯不禁露出了愕然的表情,他從未想到,實體化的虛影竟然有着那麼強大的破壞力,他以往都以爲背後的虛影隻是借用斯洛斯力量的附帶産物。

  望了眼愕然的索斯,阿格斯再度望了一眼自己身上漸漸愈合的傷口,臉上竟然露出幾分罕見的憤怒,那種眼神,仿佛是被奪走自己最後一件重要東西的眼神。

  “不是要殺我麼,小鬼?”

  “可惡!”索斯恨恨地咬了咬牙,随即,學着像阿格斯那樣,將背後的虛影與自己力量聯系起來。

  果然,在得到黑暗力量的補充後,斯洛斯的虛影上身也變得實體化,那是一頭渾身長滿鱗片的黑暗巨熊,頭顱兩邊伸展出一對彎曲的巨角,額頭的中央,也同時伸展出一根尖角,三根巨角閃耀着黑色而危險的光芒。

  比起雙頭人鳥,黑暗巨熊的身體要更爲龐大,巨掌一拍地面所帶來的震動更是仿佛地震一般,分明可以看到附近的地面因爲這股力量而裂開了深深的溝壑。

  “吼!”

  “嗚!”

  伴随着火與黑暗的力量碰撞,在一陣轟然巨響中,雙頭人鳥與黑暗巨熊狠狠撞在一起,用鋒利的爪牙撕裂着對方、啃咬着對方,你來我往,絲毫不讓。

  或許,這才是使徒除了那股【神之力量】外最強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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