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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一個女人]妾大不如妻[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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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0:55:48
正文 五十章 妻妾之分、上下有別

    ********

    府中忙亂了起來,而宋姨娘也解了禁:她已經滿七日了。宋姨娘先到上房去磕頭,不過老太爺沒有意思要見她,宋姨娘無法只能在屋外拜了三拜,便到紅裳的這面來了。

    紅裳聽到宋姨娘來了,微微一笑:「讓她進來吧。」宋姨娘在屋外自然是聽到了紅裳的這句話,她心中便生了一絲不滿:連個請字也沒有。

    宋姨娘進了屋,一個小丫頭便把一個軟墊擺在了地上,宋姨娘的面色變了一變:她原本也就是過來說兩句話兒,頂多福上一福也就罷了,可是看夫人這意思,她不拜上一拜是不行的。

    原本兒按規矩來說,宋姨娘是犯了錯後再見紅裳,本就要拜上三拜才對。紅裳知道她不想拜,但就因為宋姨娘不想拜,所以紅裳才一定要她拜。

    宋姨娘就算是再生氣,她也無法可施,人家可是妻室,是主子。她行到墊子前,又抬頭看了一眼紅裳。

    紅裳也不言語,也不看宋姨娘,自坐在上首喫茶:宋姨娘想托大,不想承認自己是她的主子,她便一定要宋姨娘謹守這妻妾之禮不可。

    宋姨娘咬了一下嘴唇,然後道:「妾身給夫人請安。」說著上前拜了下去,她拜了一拜,本想起來,可是紅裳依然還是沒有開口。

    宋姨娘只能拜了三拜,可是紅裳依舊在喫茶,沒有理會宋姨娘。紅裳心中已經升起了一絲怒氣:妾身?妾身可是一個妾室能夠用來自稱的?

    宋姨娘想起身,可是又感覺自己這樣起來似乎不太妥當,一時間跪在地上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好了。

    直到宋姨娘抬頭看向紅裳。紅裳這才開口道:「宋氏。你剛剛自稱什麼?」

    宋姨娘沒有想到紅裳開口便是這麼一句話。她有些愣愣地。紅裳又問了一句。她才知道作答:「妾、妾身。」

    紅裳什麼也沒有說。她只是把手中地茶鍾兒重重摔在了桌子上。

    宋姨娘明白紅裳是什麼意思。可是她就是咬著牙不說話:想讓她自認為僕?做夢!

    紅裳也不說話。侍書早已經過來把紅裳摔地得茶鍾兒收拾好了。又上了新茶來。

    這時門外地小丫頭們回道:「夫人。管事娘子們來回事兒了。」

    紅裳看也不看宋姨娘便道:「請她們進來吧。」紅裳只一句話,便讓宋姨娘的臉氣白了一分:幾個婢僕她還用個請字,對自己居然呼來喝去的!

    管事娘子們進來後,目不斜視的上前同紅裳見了禮,然後一一回事兒,紅裳有點頭的,也有搖頭的,忙了好一陣子,管事娘子們才告退出去了。

    宋姨娘跪在地上,臉色漲得通紅:這些管事娘子們,原來看到她哪個不是恭恭敬敬的?可是今日自己如此難堪的時候,卻被管事娘子們看到了,想來管事娘子們出去後也不會有什麼好話說。

    紅裳打發走了管事娘子們,看也不看宋姨娘,起身理了理衣袖,然後對侍書道:「走吧,左右無事,我們去看看魏太姨娘;你們老爺今天中午不回來,我們正好在太姨娘那裡一起用飯,人多熱鬧也能用得多些。」

    侍書答應著上前扶起了紅裳的手,主僕二人做勢就要走。

    宋姨娘聽到這裡,鼻子差點兒氣歪了,可是她也知道,如果讓紅裳走了,那麼她一跪還不得跪上一天?

    宋姨娘只得嚥下這口氣,叩了一個頭說道:「賤妾給夫人請安。」宋姨娘不想直承有錯,她想以此混過去就算了。

    紅裳聞言鬆開了侍書的手,又坐了回去:「原來你也是知禮的?」

    宋姨娘咬咬牙,再咬咬牙只能答道:「賤妾剛剛失語了,請夫人恕罪。」

    紅裳沒有答話,她取了茶鍾兒到手上卻不喫茶只是把玩,過了一會兒才道:「失語了?宋氏,你入我們趙家的門兒多少年了?」

    宋姨娘沒有回話,她臉色已經氣得發白:入了趙家這麼多年,她還沒有如此受過氣——就算原來的夫人在時,因她是老太太的人,待她也與陳氏不同的。

    紅裳輕聲細語的道:「你今兒失語了,明兒失儀了,其它姨娘如果來個有樣兒學樣兒,我們趙府可就沒有規矩可言了,如果傳了出去,我們趙家的體面——」

    宋姨娘只能低頭道:「夫人,賤妾知錯。」

    紅裳看著宋姨娘道:「你抬起頭來。」宋姨娘聞言抬頭,與紅裳對視:她壓根兒也不怕紅裳。

    紅裳盯著宋姨娘的眼睛說道:「宋氏,今兒你給我記住,什麼叫做主僕之分,什麼叫做上下有別!如果下一次再犯了規矩,就不要說我落了你的體面!」

    宋姨娘愣了一下子,她實在不敢相信,夫人不過是七日不見,怎麼一下子多了一分厲害出來。

    紅裳輕輕的「嗯?」了一聲,宋姨娘只得答應著,她倒不是怕紅裳,只是因紅裳的身份,她就是有一萬個心想不答應,可是她也無法不答紅裳的話。

    紅裳坐正了以後,依然沒有讓宋姨娘起身:「宋氏,廚房裡的事兒你聽說了沒有?這麼多年你是怎麼處置的事情,廚房裡居然短缺了那麼的銀兩?」

    宋姨娘的眼皮跳了跳:「夫人,廚房裡的事情賤妾不知,對於短缺銀兩的事情,可能是賤妾疏漏了什麼,讓這起子奴婢們騙過了。」

    紅裳點了點頭:「此事兒日後再說吧,只是你記得我的話兒,莫要丟了這幾年的體面才是。」紅裳原也不是為了讓她認了此事,但她卻不能不能點點宋姨娘,不然宋姨娘還真以為她做的事兒瞞過了自己去。

    宋姨娘答應了,紅裳才讓她起身,也沒有讓她回房,卻讓她在身邊伺候著,午飯也是宋姨娘伺候紅裳用的。午飯後宋姨娘回到房裡,已經累得東倒西歪了——多年來,她哪裡還如此伺候過人。

    嬌雲與嬌杏搶上前去扶宋姨娘到榻上躺下:「姨娘為何去了這麼久?」

    宋姨娘閉著眼睛沒有說話,她擺了擺手讓嬌雲她們都退了出去:她累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她知道紅裳今日為什麼如此待她:夫人看來是猜到了古氏是受了自己的吩咐做事。

    紅裳原沒有打算給宋姨娘苦頭吃,但是宋姨娘一句自稱讓紅裳改了主意:古氏的事情就是此人支使當無錯了,不然老太太與老太爺使了人去她那裡做什麼?

    紅裳只聽宋姨娘一句自稱,便知道她打心底依舊是不服的,不,依然是想壓自己一頭。紅裳便折辱了她一下:一來讓她知道什麼妻妾之分,二來也讓府中的婢僕看看——絕了那些想觀望的人的念頭。

    有些人可以收服,有些人只能讓她懼你三分。而宋姨娘無疑就是後者。

    府中十分的忙碌,紅裳日日忙得不可開交,宋姨娘那裡也不得閒——老太太主事兒,她能沒有差事兒嗎?

    紅裳與宋姨娘倒似平和了一樣,一連幾日什麼事兒也沒有發生。不過紅裳知道宋姨娘不可能會消停下來——除非自己去佛堂禮佛不再過問府中的事情。

    紅裳坐在鏡前,正自摘取首飾等物,一個丫頭卻在外面輕輕喚侍書。

    侍書眉頭一皺:「沒有規矩的小蹄子!」紅裳一笑:「去看看吧,不是急事兒,這個時候她們也不會來尋你。」

    侍書便到了門外,聽完小丫頭的話後,眉頭皺了皺道:「這關我們什麼事兒?」

    小丫頭道:「老太太已經吩咐了下來,要各院都搜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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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0:56:11
正文 五十一章 打得就是你奉了誰之命

    侍書的面色不好看起來:「老爺還沒有回來嗎?」

    小丫頭搖頭:「二門上一直沒有送信兒過來,應該是沒有回來呢。」

    侍書點了點頭轉身進屋了。紅裳看她面色不好便笑道:「怎麼了?哪個又惹了你?」

    侍書過來道:「聽說姑娘與姨娘房裡這兩日都丟了不少東西,大姑娘鬧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讓宋姨娘帶著人滿府裡搜檢呢?」

    紅裳聽了以後,吃驚的抬頭:「搜檢全府?」這可不是小事兒,而且傳了出去,對趙府的聲譽非常的不好,老太太難道不知道?

    侍書點頭:「剛剛小丫頭來送得信兒,想來是不假。」

    紅裳聽了默不作聲,她思索了片刻後平靜的對侍書道:「好了,把頭髮給我梳理一下,然後我去洗個澡,我們就歇下吧。」

    侍書不解:「夫人,一會兒那個宋姨娘就來了,我們——」

    紅裳輕聲細語的道:「她來就來唄,我們也不能不睡了啊。我這一日可是累壞了。」

    侍書只能服侍著紅裳睡下了,侍書怎麼也不太放心,便出來想囑咐一下看門的幾個婆子。侍書的話說完,一個婆子的眉頭皺了起來:「我們這位宋姨奶奶這不是捉死呢嘛?」

    侍書不明白,便問婆子的話是什麼意思,婆子細細給侍書說了一遍。侍書聽了急急吩咐了幾個婆子幾句話,就轉身去尋紅裳了。

    紅裳聽完了侍書地回話後一笑:「原來還有這麼一個緣故。她可就是找死嘛!正正好。這樣一來倒更省了我們不少手腳。現在。可安心睡下了?」

    侍書一笑。便又服侍著紅裳躺好。可是她們主僕剛剛睡下不久。就聽外面人聲嘈雜:看來是宋姨娘到了。紅裳嘴角兒含了一絲冷笑:就是對著自己來地吧?不然搜到自己這裡哪能這麼快?

    隨即便響起了敲門並叫門聲兒。守門地婆子上前答道:「悄聲兒!你們想捉死呢!夫人剛睡下了。哪個敢去打擾?你們還是趁早回吧。有什麼事兒明兒早些過來就是了。」

    自侍書砸了大廚房後。紅裳院子裡倒有幾個可用地婆子娘子:她們就是不與紅裳站一起也可不能了。而且紅裳畢竟是正室夫人。她們也就死心跟了紅裳。

    砸廚房地事兒雖然面兒上是受了罰。可實際上她們得到地「療傷」錢卻比那罰了地銀錢多出很多來;自此也看得出來。夫人即是有手段地——她們砸完了廚房居然不用領打。且為人寬厚——知她們被罰了銀錢。一下子便補給了她們。

    所以客居地院子裡。丫頭雖然沒有紅裳得力可用地人。可是婆子娘子們卻真真正正地認了紅裳做主子。

    宋姨娘聽到內內婆子的話後,一把推開了叫門的婆子,她上前叫道:「是我,我是宋姨娘,快開門!」她一身在府中除了老太爺與老太太外,是說一不二的,婢僕們也不敢回她半個「不」字,所以,宋姨娘才會如此盛氣凌人的叫門兒。

    門內的婆子一面悄悄使了人去給紅裳送信兒,一面答道:「姨娘,按說您來了我們是應該開門的,可是現在半夜三更的了,我們夫人也睡了,依奴婢來看,您還是明日再來給夫人請安吧。」

    宋姨娘不想這一次卻被人用軟釘子頂了回來,她聽得惱怒非常:「開門!我來自是有事兒,快開門!晚了,怕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門內的婆子道:「姨娘,夫人已經睡了,沒有夫人的話兒,我們哪敢私自開門呢?姨娘多擔待吧,明兒奴婢會親到姨娘房中領過兒,任姨娘責罰。」

    宋姨娘聽到這裡,知道門內的婆子是不會給她臉面,便冷冷一笑:「不是我說什麼難聽的話兒,夫人自然是尊貴的,可也尊貴不過老太太去不是?老太太的話兒就是讓我們仔細搜一搜各處院子,難不成夫人根本不把老太太放在眼裡?!那我這就去回老太——」

    後面的話她根本就沒有說下去,因為門一下子打開了,紅裳素服披著外衣站在門口,冷冷冷的瞪著宋姨娘。

    紅裳道:「你就要去做什麼?」門外黑鴉鴉站了一地兒的人,不過人人手中拿著燈籠等物,倒也照得門前明晃晃的,不怕看不清楚人兒。

    宋姨娘剛剛被紅裳一瞪嚇得丟了半句話,感覺十分丟臉,便強口道:「我要去回老太太。」

    紅裳冷冷的道:「你去回老太太什麼?」

    宋姨娘道:「回老太太,夫人不把老太太放在眼中。」

    紅裳看著宋姨娘,忽然怒喝道:「來人啊,給我掌她的嘴,狠狠的掌!」

    兩旁的婆子聽了,自上前扭住了宋姨娘,宋姨娘掙扎道:「你敢打我?我是奉了老太太之命搜檢各處院子的,你打我便是打老太太。」

    說著話,宋姨娘就挨了兩下子,宋姨娘吃痛之下急道:「你們是死人啊!還不過來把這幾個惡奴給綁了起來!」

    宋姨娘身後的人看了看紅裳,最後沒有一個人敢動:這些婢僕們雖然沒有被紅裳收服多少,但她們都知道主子相爭,自己還是不參與的好,不然最後挨打的那人一準兒是自己。

    十幾個耳光下來,宋姨娘的臉便紅腫了起來,紅裳這才道:「停!」婆子自放下了宋姨娘退到了紅裳的身後。

    這個時候,紅裳身後站了許多的丫頭婆子:那些個新買來沒有多久的丫頭們也聽到響動出來看是怎麼回事兒。

    紅裳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宋姨娘道:「知道我為什麼讓人打你嗎?」

    宋姨娘冷冷的一哼:「夫人好大的威風,老太太使了辦事兒的人你也敢打!」

    紅裳冷冷一笑:「第一打你說什麼是老太太的吩咐,老太太萬不會吩咐你做這樣的事情!第二打你口口聲聲的你你我我,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張口閉口就你啊我啊的!第三打你居然敢當面誣蔑夫人我對老太太不敬!第四打你居然想挑撥主子們生出矛盾來,我問你安得是什麼心?」

    宋姨娘聽得有此張口結舌,不過一時也就反應過來:「我本就是奉了老太太之命——」

    紅裳只一句:「給我打!」幾個婆子上前又給了宋姨娘幾個耳光。

    宋姨娘又氣又羞:當著這麼多婢僕的面兒被打,讓她日後如何服眾?

    紅裳看著宋姨娘輕聲細語:「你再見開口說一句是奉了老太太之命的話來試一試。」

    宋姨娘張了張口,看那幾個婆子凶神惡煞一般,實在是有些膽怯,便改口道;「賤妾來叫門兒,可是婆子們說不給開。」

    有婆子抬了椅子安放在了紅裳的身後,紅裳便坐了下去,緊了緊披在身上的衣服後不急不慢的道:「都什麼時辰了,你來叫門我院裡的人就一定要給你打開呢?」紅裳就差直白問一句:你是個什麼身份,你叫門我就要給你開門?

    宋姨娘當然聽出了紅裳的話外音,她的臉漲紅了:「我,不,賤妾如果不是有要事兒,豈能來叫門?」

    紅裳眼角彎了起來:「那你叫門的時候可曾說過有急事?」

    宋姨娘臉色變了變:「我奉、奉命前來,為什麼要同奴婢女多說話!」

    紅裳不惱:「那你可曾說過奉命而來?」

    宋姨娘想一想,強硬道:「自是說了,賤妾說的時候,夫人也是聽到了的。」

    紅裳一笑:「我是聽到了,我聽到你要去老太太跟前挑撥是非嘛。」

    宋姨娘看了看周圍黑鴉鴉的丫頭婆子們,她心知只抵賴是不可能的,便低下頭不再說話。

    紅裳也不說話,她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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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二章 一碗熱湯

    紅裳打掉了宋姨娘的威風後,她一不說話,就沒有一個人敢亂開口了。門裡門外站滿了丫頭娘子、婆子們,可是卻不聞一聲咳嗽之聲兒,靜得連四下的小蟲子都以為沒有什麼危險而叫得歡快。

    紅裳就坐在門當中,侍書擔心夜半風涼,便進屋又取了一件厚些的衣物給紅裳披到了身上,又奉上了一杯熱熱的參茶:「夫人,小心著涼。」

    紅裳點點頭,左右看了看:「侍書,你也和她們下去加件衣物吧。現在這個時辰,正是涼的時候。」

    侍書答應著,先讓院子裡伺候的人分開幾次回屋加衣去了。那些新買來的丫頭,有幾個知道事兒的,看侍書她們回房換衣,紅裳跟前伺候的人不多,便上前了幾步,萬一用人時,自己總能做點小事兒吧?

    門內的婢僕們的行止,讓門外的婢僕們更感覺到尷尬——人家的主子什麼都替婢僕們想著,拿她們當個人看待,反過來瞧瞧宋姨娘,人人都忍不住在心裡一個勁兒的罵宋姨娘不省事兒:你想要找罪受也不要緊,但也不能叫上我們一起吧?半夜三更的不睡,攪得全府上下沒一個人睡得著,帶累這麼一大群人在這裡吃風,真真是活該被夫人罰。

    讓眾人最不滿的就是:明兒宋姨娘可以倒頭補眠,可是她們卻依然還是要準時上工的,只這一樣,就能婢僕們對宋姨娘極度的不滿了。

    紅裳吃了一口參湯後又道:「半夜三更的把人都攪了起來,這天兒又涼了,侍書,你吩咐人在我們小廚房裡煮些熱湯給大家吃吧,明兒大家還要上工的,這麼勞累一夜就是鐵打的身子又如何能受得住?」

    侍書答應著,吩咐幾個婆子去煮湯,門內的丫頭婆子都福了一福,謝紅裳對下人們的體恤。把門外的婢僕們看得心裡更是惱了宋姨娘三分。

    紅裳看了門外的婢僕們一眼,又喚住了婆子們,對侍書道:「取些好料兒給她們,再多煮一些,門外兒風大,更要多吃一些熱湯才可以暖暖身子,不至於受涼誤了大家明日上工。如果人不是這麼多,我還可以讓大家明日晚些上工,好好歇上一歇,但是——,唉,只能讓你們吃些熱湯了。」

    侍書答應著帶婆子們去取材料了,而門外的娘子婆子們聽到紅裳居然還給她們煮湯,全都福了一福道:「謝謝夫人體恤下情,實不敢當夫人賞賜。」

    紅裳笑道:「什麼賞不賞的,左不過一碗湯罷了。大涼的天兒,你們這麼多人屋裡是沒有地兒的,但也不能讓你們受涼不是?應當應份兒的事兒罷了,不必往心裡去。」

    門外地眾人又一次地謝過了紅裳。把賴坐在地上地宋姨娘看得、聽得心頭火起:這是做什麼?收買人心嗎?而且還是當著她地面兒。

    宋姨娘知道自己在地上就是坐上一百年。夫人也不會理會自己。她便撫了撫臉。自己站了起來。邊上地兩個娘子勉強上前扶了扶她。

    宋姨娘站了起來。對著紅裳福了一福。然後轉身對門外自己帶來地眾人說道:「今兒晚上辛苦大家了。明兒到我房中來領賞。每人賞兩百個大錢去吃個酒。也正好驅驅寒氣兒。」頓了一頓又道:「老太太那裡必也會有賞地。她老人家最是體恤下情。能不知道諸位辛苦了半夜嗎?」

    門外地眾人勉強地答謝著宋姨娘。也有點頭地。也有欠身地。也有只是笑了一笑地。口裡也應答著謝謝姨娘此類地話。只是七嘴八舌、參次不齊。也就聽不清楚她們倒底都說了些什麼。

    紅裳聽到宋姨娘地話後只是一哂。什麼也沒有說。甚至看都沒有看宋姨娘一眼:婢僕們不是傻子。宋姨娘這樣做地用意是什麼。她不說婢僕們也心如明鏡一樣——宋姨娘每人兩百大錢怕是買不到眾人地好感。只會讓這些人更厭了她。

    紅裳地一碗熱湯與幾句暖心地話。便強過了宋姨娘地兩百個大錢。這讓宋姨娘心中十分地窩火。

    宋姨娘看眼前的娘子婆子們不過幾日的時間,便如此輕慢自己,心下更是惱恨,只是面上卻沒有露出來,她有些訕訕的左右看了看,心下卻對紅裳發著狠:等我搜出來了東西來,看到時誰才是笑得那一個!

    想到這裡,宋姨娘便摸了摸臉:今天晚上,夫人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自己也動了許多的人,甚至都驚動了老太太,自己總不能就這樣罷手吧?只要讓她進去搜,就一定會讓夫人吃不了兜著走的。

    宋姨娘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笑,走了一步上前對紅裳又福了一福道:「夫人,賤妾剛剛雖然莽撞了些,驚擾了夫人,可是老太太吩咐下來的事兒,賤妾——」

    紅裳一挑眉,把手中的茶鍾兒一下子塞到了侍書手裡:這個茶鍾兒卻是不能砸了的,參湯嘛,倒底是好東西,真金白銀買來的。

    紅裳柳眉倒豎,指著宋姨娘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你幾次三番誣蔑我也就罷了,打了你幾次就是因為你對老太太不敬,現如今居然還不知道改?來人,給我再掌嘴十下!」

    紅裳每次打宋姨娘也是極有分寸的,並不重罰她,因為紅裳要等得正主兒還沒有到呢,宋姨娘的苦頭是絕對有得吃,但卻不是現在。

    宋姨娘吃了一驚,今日夫人真真太欺負人了,張口閉口說打就打啊,當她是什麼?

    不過,宋姨娘想分辯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來,婆子已經扭住她,兩個大耳括子就扇到了臉上。

    紅裳前後幾次讓人打宋姨娘,打得一眾僕從心裡那叫一個舒坦:宋姨娘在府中作威作福了幾年,今日可算是有人能治得了她!

    宋姨娘終究顧著體面,不想再丟人丟的太大,所以沒有撒潑哭鬧,只是恨恨得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宋姨娘不說話,紅裳也不理會與她,只是不時向遠處張望下,終於,紅裳遠遠看到了幾盞燈火正往自己這面而來,便知道趙一鳴與老太爺外出赴宴回來了。

    紅裳知道趙府真正當家作主的人來了後,心下更是穩妥,掃了一眼宋姨娘心想:這個人就是毀在自己的出身上吧?想來老太太的原意兒也絕不是讓她明火執仗的大搜府內才對。

    趙一鳴看到自己所居的客院外,燈火通明心下就是一驚:發生了什麼事兒?

    老太爺當然也看到了,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鳴兒,你們那院子裡深更半夜的不睡,那麼一大群人在做什麼?」

    趙一鳴一面使了小廝過去看看,一面答父親:「兒子實在是不知,今日出府時,裳兒並沒有同我提過家中有什麼事情。不如,我們過去瞧瞧吧,父親。」

    老太爺點了點:當然是要去瞧瞧的,大半夜鬧這麼大動靜,實在是不像話!這兒媳婦看來要敲打一下了,做事怎麼也要顧忌到趙家的體面才對啊。

    老太爺他們距紅裳的小院兒本就不遠了,小廝見過紅裳後本欲回報的,不過轉身便看到老太爺的車子已經到了跟前兒。

    紅裳早已經起身,站在門外迎接老太爺與趙一鳴。老太爺扶著趙一鳴的手下車後,紅裳便對著老太爺拜了下去。

    老太爺下了車子先掃了院子裡外一眼,看到宋姨娘也在,而且臉上明顯是剛剛被掌過了嘴,他的眉頭暗暗一皺:看來此處聚了許多人是有緣故的,並一定就是兒媳的呢,要問清楚才能發作。

    老太爺心中有了想法,便平聲靜氣兒的讓紅裳起身了:「媳婦,這是怎麼回事兒?半夜三更的這麼多人在你院外做什麼呢?讓人知曉了去,不一定會傳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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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0:57:31
正文 五十三章 人見人打啊

    紅裳對著老太爺低眉順眼的答道:「回老太爺,媳婦也不太清楚,正準備問宋姨娘呢;是宋姨娘帶了人來敲兒媳婦的門,至於為什麼這麼晚了還來我院子裡,宋姨娘並沒有說。」

    老太爺看向了宋姨娘,宋姨娘終於等到了機會可以說話——妾就是妾,主子不問她連主動開口說話的權力也沒有。宋姨娘撲倒在老太爺跟前兒的地上哭道:「老太爺,請你給婢妾做主啊。」

    深夜寂靜,宋姨娘這一哭,聲音便傳出去了好遠,好在這裡是內宅,且正在趙府的中央,不然一定會被左鄰右舍聽到。

    即便如此,老太爺一聽到宋姨娘如此哭嚎便已經有些惱了,喝道:「你給我止住!大半夜的你哭什麼哭,想嚇壞了路人?還是想讓府外的人聽到,以為我們趙府苛待了你們做姨娘的!」

    宋姨娘的一聲兒哭便被喝得憋回去了一半兒,不過她還是抽抽咽咽的繼續說道:「老太爺,老爺,您們再不來,婢妾就要被夫人打死了。」

    宋姨娘這一次學乖了,她不只是叫了老太爺,還把趙一鳴給扯了進來,指望著他能給自己說兩句好話。

    老太爺看向紅裳:「媳婦,這是怎麼回事兒?」

    紅裳沒有作答,她只上前扶了老太爺道:「老太爺,您還是先進屋裡說吧,外面風涼。」

    老太爺看了看左右,上前在紅裳坐得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就在這裡吧,問清楚我也該回去歇著了。」

    紅裳聞言才說道:「宋姨娘帶著人也沒有說是何事,就帶著人來拍打兒媳的院門兒;看門的婆子不過是問了兩句,她便說是奉了老太太之命,且要去回老太太說兒媳眼中老太太,所以才不開門兒。」

    老太爺的眉頭皺了一皺:「什麼事情要這麼晚了叫夫人的門兒?」

    紅裳搶在宋姨娘地前面道:「宋姨娘叫門時沒有說。兒媳也不太清楚。不過宋姨娘卻口口聲聲要搜兒媳地院子。而且好像已經搜了不少院子地樣兒。」

    紅裳這話說得極輕極輕。可是聽到老太爺與趙一鳴地耳朵中。卻是極重極重。

    老太爺冷下了一張臉看向宋姨娘:「你們夫人說得話可是當真?」

    宋姨娘雖然聽到老太爺聲音有些不對。可是紅裳說得話本來就是她想要回給老太爺地。便點頭答道:「是地。老太爺。我是奉了老太太之命——」

    不等老太爺再開口說話。趙一鳴已經怒喝一聲打斷了宋姨娘地話:「來人。給我掌嘴!」

    左右幾個婆子聽到趙一鳴地話。熟門熟路地摸上了宋姨娘地胳膊按住了宋姨娘。又打了她七八個耳光——這一次卻下手極重了。剛剛不過是羞辱她地成份多。下手卻沒有下死力。

    只這七八個耳光,宋姨娘的嘴角就被打破,流出了血絲來。

    不過宋姨娘已經顧不得自己被打傷了,她心中十分震驚:為什麼老太爺與趙一鳴也不聽她說完,她只開口說了一句話便要打她呢。

    老太爺冷冷得看向那些隨宋姨娘來的娘子婆子們道:「你們是來做什麼的?」

    有個娘子乍著膽子上前回話:「姑娘與姨娘屋裡丟了幾樣要緊的東西,姨娘說是回了老太太,便帶著我們、帶著我們在府中搜上一搜。」

    宋姨娘帶來的娘子與婆子中不是一個有見識的也沒有,只是她們只管抱著看宋姨娘報應的想法,哪有人會想著提醒她個一句半句兒的?反正,最後她們也不過是挨幾句訓斥——她們做什麼也不過是奉命行事,不管有什麼事兒都與她們沒有干係。

    老太爺聽完後,臉色更是沉重,不過他卻沒有發作,只是微微沉思了一下,便看向紅裳輕輕點了點頭:「宋氏是你們屋裡的人,這便也就是你們屋裡的事兒,由媳婦你來做主就好了。只是,像這樣的事兒可是大錯,萬不能輕輕放過。」說完看向了趙一鳴:「如果你還想要再進一步,今日的事兒就要重重懲處才可以。,不然,後果是什麼,不用的為父的說吧?」

    趙一鳴躬身答應著,老太爺立起身來:「我在外面鬧了一天也乏了,就先回去歇了。」

    紅裳本來等得就是老太爺與趙一鳴,就是為了讓他們親眼所見宋姨娘在府中弄出了多麼大的動靜兒。

    現在宋姨娘帶了多少人來,弄了多麼大的陣仗兒,老太爺與趙一鳴已經看到了,紅裳便也沒有理由再留下這些婢僕們,聽到老太爺要走了便道:「你們這些人,快扶了車子送老太爺回去安歇,一路上要小心伺候著。」

    門外的眾婢僕聽到紅裳的話,就明白今日的事情,看來一絲錯兒也不會牽扯到她們身上,便人人心中暗喜,只是老太爺眼前不便上前謝過紅裳,眾人只是對紅裳福了一福後,伺候著老太爺走了。

    趙一鳴送到了老太爺,轉身冷冷的對一旁的丫頭婆子們道:「把她拖進屋裡再說話。」

    紅裳上前輕輕的道:「夫君,你也累了一天,莫要再動了真氣兒傷到身子。」

    紅裳不想今日就把宋姨娘的事情處置妥當了,此事的因由說是姑娘姨娘們丟了什麼東西,就算是丟了什麼東西,也不必如此大張旗鼓的吧?

    而且,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宋姨娘一定是在自己身邊設下了什麼陷阱,不然她不會如此的囂張、如此的無所顧忌——但是自己卻沒有短處或是把柄在她的手上,所以宋姨娘一定是有了什麼安排,能定自己錯的安排。

    最重要的是,此事是老太太給做的主兒,不讓宋姨娘說是不讓她說的,但老太太的確是為宋姨娘撐了腰,這個事兒怎麼也不能就這樣算了吧?

    紅裳當然不能出面置問老太太什麼,她也不會這樣做——老太爺今天晚上就應該會訓斥老太太,只是老太爺私下的幾句話兒,絕不會讓老太太有所警醒;只有老太太當著小輩兒落了面子,她才會記住教訓。所以,紅裳一定要讓趙一鳴明日再處置宋姨娘才可以,明兒就在上房中,問清楚整個事情,看宋姨娘與老太太兩個人要如何推脫罪責,想來也是十分有趣兒的。

    紅裳在心中伸了伸舌頭: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壞了?她看了一眼宋姨娘,自己這點兒壞水兒比起人家來,還真真是不夠看的。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後輕輕一歎,伸手扶了紅裳向屋內走去,看也不看跌倒在一旁的宋姨娘:「夫人在府中也不輕閒,居然這麼晚了都不得休息,還要處置這樣的混帳事情。」

    趙一鳴說到這裡輕輕撫了撫紅裳的肩膀:「不過,也幸虧有你,不然我們府中今晚的事兒,明日便要傳遍京城了,我們趙家的人還有什麼臉面出門兒?」

    紅裳點頭:「所以,宋氏一說是老太太的主意,我便著人打了她,此話怎可亂說?這事兒本就不該做的,我原是不知道她是在搜府,如果一開始就知道了,萬不會容她如此胡鬧。」

    說到這裡,紅裳輕輕一歎:「說起來,也是妾身失察之過啊。」

    趙一鳴搖了搖頭:「哪裡是裳兒的錯兒?她想來是請示過了老太太,只是不知道她同老太太如果說的就是了,居然能讓老太太同意如此的糊塗之舉。」

    紅裳提裙邁上了台階:「夫君,此事萬萬不可有第二次,今天晚上還好,沒有搜幾個院子就搜到了我們這裡,不然——,唉,明兒,夫君如何出門去會友呢?」

    趙一鳴重重點頭:「就是,此事豈可亂做?還有自己抄自己家的道理嗎?哼!她想來是管了幾年的事兒,已經不知道她自己是誰了。」

    說著話,兩個人進屋坐了下來,紅裳勸了趙一鳴幾句,再加上他本就吃了不少的酒,便叫了宋姨娘進來罵了幾句後,讓幾個婆子拖她下去,讓她:「呆在你的房裡,沒有我的話不許你出房門半步兒!」

    趙一鳴便與紅裳歇下了,一宿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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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四章 今天的正戲

    宋姨娘就算是回到了自己屋裡,她躲在了床上,可是心緒依然平靜不下來: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紅裳打了她,就連老太爺與趙一鳴也要打她呢?

    說起來,只能怪她是個丫頭出身,不知道大家族中人的忌諱。而紅裳卻因為在南邊兒獨自與趙一鳴生活過,而趙一鳴當時卻是現任官員,同紅裳來往的婦人們那是非富即貴——富卻不是暴發戶的那種人家;就是因為和這些貴婦人們的交往中,讓紅裳知道了大家族中的一些忌諱:原來大家族中,除非是有姦淫之事兒,否則是不可以在大晚上搜檢全府的——這本身兒就讓人容易看笑話啊。

    更加上京城中,最近居然有家望族出了一件丟人的事情:她們家夫人的貓咪走丟了,夫人讓幾個娘子帶著二十幾個婆子四處搜尋,貓咪嘛,倒也找到了,可是還找到了一件醜事兒——他們家的姨娘與人通姦被她們堵在了屋裡,正正是捉姦在床!

    尋貓咪一事兒是不是有貓膩先不說,總之此樁醜事一出,哪個豪門大族晚上再有個什麼風吹草動,第二日便會有人開玩笑說:昨兒是不是有什麼意外之獲?

    這意外之獲嗎,不言而喻是指什麼了。所以老太爺與趙一鳴才會如此避諱此事——傳了出去,與名聲兒太不好,只要名聲兒壞了,朝中是萬不會再升他:就算是不是能保得現有官職都難說。朝廷歷來都是極重體面的——官員便是朝廷的臉面啊。

    而宋姨娘卻犯了一個這樣的大錯兒:糾了一群婆子娘子不說,還四處大喊大叫的拍門說什麼老太太讓搜檢全府,這要是傳了出去,會讓人如何談論趙府?居然還搜到了趙一鳴正室妻房的頭上,還說是奉了老太太之命,如果傳了出去,紅裳就算一死,趙一鳴也做不成了官兒了!

    老太爺如果不是看宋氏是老太太的人,還為趙家育有一女,說不定當場便要把她打個半死,再遣出府去。

    就因為此事關著紅裳的名節,所以老太爺才說出了讓紅裳做主的事兒。而且他的話,就是意指宋姨娘動了醋意,半夜來找正房的麻煩——如此雖然也會被人笑上一笑,但卻不會影響到紅裳的名節,也不會影響到趙一鳴的仕途。

    至於宋姨娘,老太爺才懶得管她呢——紅裳最好把她打死,省得她日日挑唆老太太做些著三不著兩的事兒。

    老太爺到了老太太屋裡時卻沒有人,一問才知道老太太在前面同大姑娘風舞在說話,老太爺眉頭皺了皺:大姑娘大半夜的說得什麼話,老太爺不用想也能猜個八九分,心中對鳳舞便有些不喜了。

    老太爺想了想也沒有再到前面去,只是打發了個丫頭去喚老太太,不提其他只說是讓老太太回來,伺候老太爺休息。

    宋姨娘直到天快亮了才睡著。可是她感覺剛剛睡了一會兒。便被嬌雲叫醒了:「姨娘。快起來吧。老太爺使了人叫您去上房呢。」

    宋姨娘聽到後一骨碌爬了起來:「什麼時辰了?」

    嬌雲道:「早飯地時辰已經過了。婢子看姨娘實在是有些累了。本想等姨娘醒了再弄些吃得給姨娘。讓姨娘多睡一會兒地。沒有想到老太爺居然使了人來叫姨娘。」

    宋姨娘心頭有種不妙地感覺。但是已經沒有時間讓她來仔細推敲。她只能忙忙地梳洗後隨綠蕉到上房去。

    紅裳聽到簾子響。轉頭看到宋姨娘進來。神色如常地看著宋姨娘。好似根本沒有發生過昨天晚上地事情。而宋姨娘也不過是來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請安地。

    宋姨娘掃了一眼紅裳。看到紅裳地神情。心下忽然一凜: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次次小夫人都是如此地鎮定。此人地城府看來比自己要深太多了。

    紅裳掃了一眼宋姨娘後又轉回頭去,取了茶鍾兒輕輕吃起了茶來,就連趙一鳴看向她,紅裳都沒有抬頭:在上房中,就算紅裳對某件事情有了主張,她也不會直接提出來,她要用其它的法子得到老太爺或是老太太的同意,並且不會認為是她的主意。

    紅裳始終謹記:趙家真正當家的人不是她,而是坐在上面的老太爺和老太太。

    至於宋姨娘的事情,紅裳知道自己就算一句話不說,老太太自己也不會輕饒了她——宋姨娘實在是太丟她的體面了;正因為如此,紅裳更是不會開口說一句半句的,反正宋姨娘不會得了好,她樂得落個好人兒不說,還能不引人注意。

    隨即便是老太太的怒問與宋姨娘的啞口,花廳裡著實熱鬧了一陣子,紅裳只是靜靜坐著,老太爺或是老太太問到了她,她才會回上一兩句話,多餘一個字的話,紅裳都沒有。

    原來老太太昨兒不過是說讓宋姨娘帶幾個人好好查一查,看看府中倒底是哪個手賤的奴才拿了主子的東西,還吩咐了宋姨娘不必太過著急,只是這個家賊一定要拿住,所以不要驚了她最好。

    而宋姨娘卻仗著是老太太房裡出來的人兒,又掌權多年,便私自把老太太的話兒改了一下,帶著人便大肆搜起了趙府。

    並且為了保險起見,宋姨娘還撿了老太爺與趙一鳴都不在府中的時候進行,又請了大姑娘鳳舞去老太太那裡哭上一哭,她丟了極心愛的玩意兒——以此來防著有人到老太太那兒去告狀,只要鳳舞能拖到她自紅裳院子裡出來,此事便成了。

    宋姨娘原本的打算是:只要在紅裳那裡搜到了東西,那麼她就算是私改了老太太的話兒,老太太也必不會追究的——老太太的心思將都會在紅裳屋中搜出來的東西上。

    只是,宋姨娘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樣兒:她卻連紅裳的院子也沒有進去。

    最後,老太爺還是想讓紅裳處置宋姨娘:老太爺與趙一鳴都不想輕輕放過宋姨娘,但是他們也不想自己做主整治宋姨娘,落了老太太的面子;而宋姨娘昨天晚上的舉止又與紅裳的名節多少有些關礙,讓紅裳順便出口氣兒也解了父倆的難為之處。

    紅裳倒沒有急著推辭,她知道老太太必不會同意老太爺與趙一鳴的主張,她故作遲疑了一下。

    老太太便說話了:她一聽要讓紅裳處置宋姨娘,立時便有些惱火。她吩咐婆子們把宋姨娘拖下打了十板子:倒真是罰得不輕了。

    宋姨娘嬌養了這些年如何能經得起打?幾板子下去便皮開肉綻,疼得昏了過去。

    紅裳知道老太太不想自己處置宋姨娘——老太太丟不起那個人,不過,紅裳知道此事並沒有完,因為大姑娘鳳舞一直沒有過來呢。

    不過紅裳知道宋姨娘已經挨了板子,那大姑娘鳳舞應該也就要來了。紅裳不急,紅裳微微彎個嘴角喫茶:她有得是時間,也有的是精力,她慢慢等。不過,紅裳想,鳳舞卻是很急的,她等不得了。

    正如紅裳所料,宋姨娘剛剛打完了,婆子們還沒有報上來呢,便有丫頭在屋久脆生生的報道:「姑娘們來給老太爺老太太請安。」

    紅裳藉著喫茶掩住嘴角兒的那一絲笑意兒:這可不就來了嗎?趙一鳴的眉頭卻皺了皺:這個時候來請得什麼安?難道趙安娘子沒有讓姑娘們在屋裡好好呆著,不要出來嗎?

    趙一鳴轉念間便明白了鳳舞的意思,只是他還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同老太爺回來的時候,鳳舞昨天就在老太太屋裡;不過,鳳舞今早來請安,已經讓趙一鳴心裡有些不高興了:算算日子,這個女兒是該訂門親事兒,過個一兩年也該打發她出門兒了——女兒大了是好事兒,可是女兒的心思大了就不是好事兒了。

    趙一鳴想到這裡,看了一眼紅裳:她應該還不知道鳳舞的心思,如此甚好啊。

    紅裳不知道趙一鳴心中的打算,她只是在想眼下的情形:今日的正戲終於上場了。她自坐在上房中,便一直在等鳳舞過來——她昨晚上呆在老太太房裡的事兒,紅裳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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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五章 大姑娘的心計初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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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舞雖然兩腮紅暈,額上隱隱可見一層薄汗,但只觀她的神態卻還是同平日沒有多大的不同,焦急之色也只在雙目中時時閃動——對於一個小姑娘來說,鳳舞此時的沉穩已經很讓紅裳很驚奇了。

    紅裳現在的年齡雖然看上去比鳳舞大不了多少,但她卻是兩世為人。

    鳳舞與鳳歌三人一起給老太爺老太太請了安,老太爺咳了一聲兒:「你們有什麼事兒嗎?沒有什麼事兒的話,就回去吧,我這裡有事兒正忙呢。」

    雖然宋姨娘是鳳舞的生母,但鳳舞的母親卻是紅裳,不是宋姨娘;所以,老太爺不想鳳舞當著紅裳的面兒為宋姨姨娘求情:鳳舞如此做,會傷了紅裳與她的「母女」之情。

    鳳舞日後還有許多的事情要由紅裳來做主:只婚配一事兒,就要有很多的事情需要紅裳為她拿主意、長眼睛;如若鳳舞惹得紅裳不高興了,日後怕有得她受。

    老太爺與老太太這也是出自於對鳳舞的關愛。

    紅裳還是平靜的坐著,雖然目光在鳳舞等人身上掃過,可是她卻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就連距紅裳最近的趙一鳴也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請安嘛,有什麼要不高興的理由呢?紅裳在心底淡淡一笑:如果自己露出了一絲半點兒的不高興,怕是就會被老太太借題發揮吧?人家只是來請安的,所以,紅裳也只把鳳舞等人的到來看作是請安。

    紅裳當然是一臉的平靜:鳳舞來了,要如何應對是老太爺與老太太的事情,不是她紅裳的事情。

    聽到老太爺地話後。答老太爺話地人卻不是鳳舞。而鳳歌。這倒讓紅裳有些微地驚訝。

    鳳歌是搶在鳳舞之前開得口。她笑道:「我就說老太太這裡正忙呢。今兒不必過來請安了。可是大姐姐非要拉我們過來不可。」說著話。鳳歌似乎無意似地掃了紅裳一眼:「既然老太爺忙著。那孫女兒們就告退吧?」

    老太爺點了點頭:「嗯。去吧。」今日地事情。姑娘最好不要被牽涉進來。不然鬧將起來又是一件讓趙府丟人地事情:趙家地姑娘居然為了一個姨娘受罰鬧到了老太爺跟前!姨娘是奴婢。姑娘可是主子。就算是生身之母又如何?那也只是奴僕。

    紅裳現在當然知道這裡面地區別。她相信趙家大姑娘鳳舞也是知道地。所以她很好奇。鳳舞要如何保下宋姨娘——這很重要。因為紅裳感覺這位趙家地大姑娘可比宋姨娘有心機手段多了。只是她為了什麼要攪和進來呢?

    紅裳心頭閃過了一絲亮光:趙家無嗣!鳳舞又為長。她也許是安了不該有地心思了吧?紅裳想到這裡看向了趙一鳴:不要說趙一鳴現在還正在壯年。就算是趙一鳴無後。趙一鳴不是還有一個弟弟嗎?

    紅裳對於鳳舞地心思微微一哂:她還真是打錯了算盤。想來是被她生身之母教唆壞了吧?不然。她一個姑娘家哪來這麼大地心思?

    鳳舞聽到老太爺的話後,臉上閃過了一絲焦慮,急急道:「老太爺,孫女兒有事兒相求。」

    老太爺的臉色立時沉了下來,他長長的「嗯」了一聲兒,卻什麼也沒有說:鳳舞要說什麼,老太爺當然清楚。老太爺掃了紅裳一眼:鳳舞今日實實有些不知深淺!

    紅裳已經放下了剛剛的心思,她現在正在計較:是留下還是現在就走呢?她看向了身旁的趙一鳴,趙一鳴卻眉頭緊鎖的看著鳳舞。

    紅裳想了想:鳳舞不同於宋姨娘,她可是趙家的姑娘,而且是長女,所以自己還是避一避吧,免得老太爺等人太過尷尬。

    紅裳想到此處,正想起身時,卻發現鳳歌在看自己,還悄悄的眨了眨眼睛。紅裳的心裡一動:剛剛鳳歌的話是有心說給自己聽的?她又掃了一眼四位姑娘,發現不止是鳳歌鳳音在向自己使眼色,就連鳳韻就在眨眼睛。

    只是,這三位姑娘想說什麼呢?紅裳有些不明白——她和趙家的幾位姑娘太不熟悉了,如果是侍書對她眨眼睛,她一定會猜到是什麼意思。

    紅裳掃過了一眼後,便沒有再看向幾位姑娘,畢竟趙家的正經主子可都在廳上呢,她又低首吃起了茶來。

    鳳歌的眼中卻閃過了一絲著急之色,她同鳳音、鳳韻交換了一下眼神,幾乎要忍不住輕輕一歎了。

    鳳舞聽到老太爺準兒,卻沒有立時開口,似乎在想要如何說話的樣子。這時,老太太卻攔下了鳳舞的話:「舞兒,你有什麼話午後再來說吧,現在我和老太爺正忙著,你帶著妹妹們下去吧。」

    老太太今日的臉面已經丟得夠多了,不想再被鳳舞一攪,在紅裳面前丟更大的面子。

    鳳舞聽到老太太的話後,忍不住稍稍抬頭,偷偷看了老太爺與老太太一眼,果然不出所料:老太爺與老太太都有些惱意兒。

    鳳舞當然知道今日的事情,自己做得有些唐突,已經惹得老太爺與老太太不高興了。鳳舞雖然有些記掛著宋姨娘,但沒有什麼在她心中比她自身的利益更重要。

    紅裳在等鳳舞的話兒,看她要如何說服老太太與老太爺,她做為長孫女在老太爺與老太太跟前很能說上幾句話的,這是紅裳早就知道的事情。

    只是,鳳舞的所為卻大出紅裳所料。

    鳳舞聽到老太太的話後福了一福:「那孫女兒就告退了,下午再來同老太爺和老太太請安。」

    老太爺與老太太的面色在聽到鳳舞的話後都稍稍一緩,鳳舞看到更知道自己此時不為宋姨娘求情是對的,便帶著妹妹們對趙一鳴和紅裳福了一福,立起身來便要走。

    紅裳知道宋姨娘不只是挨頓板子就算完事兒——老太爺與趙一鳴他們兩個人都不會同意,現在正是紅裳離開的時候。

    紅裳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她起身福了一福道:「老太爺老太太,前面還有些瑣事兒要理,姑娘們就由我帶她們告退吧。」

    紅裳還有一層意思:自己不在上房了,老太爺與趙一鳴才可以暢所欲言,不必再替老太太保留顏面,而宋姨娘的處置也不會太輕。

    老太爺也沒有阻攔紅裳:紅裳今日沒有說多少話,老太爺便知道紅裳是不欲因此事而讓老太太不痛快,那麼宋姨娘的事情只能是自己與兒子做主了。他便點點頭:「嗯,你去吧。」紅裳便帶著鳳舞等人出了上房。

    鳳舞聽到紅裳要回房的話正中下懷——看來自己所料不錯,自己的「母親」還真就借自己這行人告退了。

    紅裳要在這個時候告退,本也是想看看鳳舞打得什麼主意:趙家的大姑娘,越來越比宋姨娘更讓紅裳上心。

    紅裳扶著侍書的手帶著鳳舞四位姑娘出了屋子,簷下有幾個婆子拖著宋姨娘,看樣子正要向老太爺回稟宋姨娘打完了板子的事情。

    宋姨娘雖然被水澆醒了,可是現在卻又疼得暈了過去,所以倒沒看到鳳舞自她身邊而過。紅裳看到宋姨娘時,便停了下來讓姑娘們先過去,有她的身子擋著一半兒,可是姑娘們也被驚得不輕。

    紅裳先沒有同婆子們說話,她才看向了四位姑娘。

    鳳舞看到宋姨娘的慘樣兒,臉色有些發白,不過眉頭也僅僅是皺了一下,便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而鳳歌鳳音兩人卻被嚇得臉色有些蒼白;鳳韻年紀最小,受驚也最大,如果不是她當時捂上了嘴巴,她差一點兒就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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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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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們走了過去後,紅裳的臉色立時沉了下來:婆子們都是府中的老人了,規矩自然是懂的;知道規矩還做錯事兒也就是她們有深意了。

    紅裳沒有先處置婆子們,而是先吩咐侍書:「你過去好好服侍你們四姑娘,並且快帶姑娘們離開院子,再快快使個人去喚大夫過來給姑娘請請脈;我隨後便到,你們一定要小心仔細的伺候著。」

    侍書答應著一面上前扶起了鳳韻,一面使了個小丫頭到二門傳信讓小廝們去請大夫。

    紅裳又走過去了兩步,抱了抱鳳韻:「不怕,不怕,我們韻兒最棒了。」鳳韻伏在紅裳的耳邊兒道:「母親,您一會兒過來看我們嗎?」

    紅裳點頭道:「當然要過去陪著我們韻兒。」鳳韻似乎有些定住了神,紅裳看向了鳳歌鳳音:「你們也不要怕,我一會兒就會過去。」

    鳳歌鳳音畢竟大了幾歲,不似鳳韻嚇得厲害,都點了點頭。紅裳看向鳳舞:「你和妹妹們先走吧,」頓了頓紅裳想到鳳舞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女孩子,她歎了一口氣兒道:「宋姨娘應該沒有問題的,只是受了皮肉之傷,將養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鳳舞輕輕福了一福,答應了一聲「是」便起身走了——她也沒有再看宋姨娘一眼。

    紅裳看姑娘們都轉過了院門兒,這才轉頭冷冷的看向幾個婆子:「你們幾個人在我們家做了有幾年了?」

    幾個婆子被紅裳一瞪,心下都是輕輕一顫,想想自己是老太太的人兒,膽氣便又壯了三分,便上前與紅裳見禮回話說道:「回夫人的話,已經十幾年了。」

    紅裳不再看她們。轉頭說道:「府中地主子們都在上房議事兒。趙安娘子沒有在這裡伺候著嗎?」

    紅裳在心中暗哼了一聲:這幾個婆子既然已經做了十幾年。那就是很知道規矩地人。她們領罰是一點也不冤!

    趙安娘子在一旁聽到。急急上前行禮道:「夫人。奴婢一直在這裡伺候著呢。只是沒有看到主子們喚奴婢。媽婢不敢冒然上前。」

    紅裳點點頭道:「這幾個婆子地行事你看到了?」

    趙安娘子地臉一紅。心下也暗恨幾個婆子不省事兒:她剛在門外聽到屋裡地動靜。知道姑娘們要出來了。而婆子們這個時候卻把被打地宋姨娘拖了過來。她正想上前讓婆子們把宋姨娘拖到一旁去。卻不想紅裳已經帶著姑娘們出來了。

    趙安娘子現在可是深知自家夫人地厲害。她小心地答道:「是奴婢地錯兒。奴婢一時不察。讓姑娘們受驚了。罪該萬死。請夫人責罰。」

    聽到趙安娘子請罪的話,紅裳點了點頭:「嗯,你一向是個極懂規矩省事兒的人,那就罰你半個月的月錢稍作懲處吧,怎麼說這事兒也是管家娘子監察不力所致。姑娘沒事兒還好,如果因此身子有些不好,怕就不是半個月的月錢這麼簡單了。」

    趙安娘子聽完紅裳的話後額頭也見了汗,她低頭答道:「奴婢知錯了。」她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說姑娘不會有事兒?這個只有天知道!所以,趙安娘子只能應下了罰,心中不停的求老天保佑四位姑娘,千萬可不要受了驚什麼的。

    紅裳這才看向幾個婆子道:「對於這幾個婆子——」紅裳說到這裡,拖長了音兒卻沒有繼續往下說。

    婆子們雖然有些驚慌,但卻不是真得如何害怕:她們認為自己這一頓罰是免不了的,不過得了幾兩銀子倒也值——罰她們一個月的月錢,不過也才幾百個大錢而已。

    趙安娘子彎了彎腰,她滿嘴的苦澀,卻不得不把紅裳的話接了下去:「她們幾個人犯了如此的大錯,按理兒說應該是打發她們走的。」趙安娘子雖然沒有往下說,但院子裡的人都明白她的話沒有說完:一般的婆子當然是如此,可是這幾個婆子卻是老太太屋裡的人兒,這便不太好處置了。

    紅裳點了點頭,她知道趙安娘子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麼,不過今兒她卻是不能饒了這幾個婆子的。她冷冷看了一眼那幾個婆子道:「嗯,既然規矩是如此,那就趕出府去吧。不過,你記得一會兒同老太爺和老太太回稟一下此事兒,然後就叫人牙子來領人吧。」說完轉身扶著畫兒的手自去了。

    那幾個婆子聽到紅裳最後一句話才真得害怕起來:她們的確是有持無恐的——她們是老太太的人,想打想罰都要老太太做主才可以,紅裳卻是做不了太多的主兒;但是老太爺的為人,她們卻更為清楚。

    現在紅裳不但讓趙安娘子把她們的事兒回稟老太太,還要回稟了老太爺,這幾個婆子的頭上就見了汗:老太爺是極重規矩的人,自己幾個人怎麼說今兒也是真得做錯了事情——宋姨娘被打後,怎麼可以讓她血淋淋的出現在趙府姑娘們的面前呢?

    高門大戶人家未出門兒的姑娘,那可是金嬌玉貴的,受不得委屈,當然也禁不起驚嚇的。

    婆子們害怕最主要的原因在於:此事還不是老太太的主意,驚動了老太爺後,老太太必不會為了她們幾個婆子而惹老太爺不快,她們是走定了!

    屋子外面立著的人都是老太太屋裡的,雖然這兩日來趙府的僕從們都知道了自家新夫人的厲害,可是老太太屋裡的人卻不怎麼把紅裳放在眼裡:紅裳動不得她們——長輩屋裡伺候的奴僕可不比一般的奴僕,即使她們有什麼錯兒,小輩兒也是不能隨便責罰的;當然,這也是說這些奴僕們沒有犯什麼極大的錯兒。

    讓上房外面侍立的婢僕們想不到的是:紅裳今日就動了老太太屋裡的人!眾丫頭、娘子婆子們人人都有些警醒了:實實在在是不能有錯兒落到夫人的眼中,不然老太太也不一定能護得了她們。

    當然,這些對紅裳有了些敬畏之心的丫頭中,不包括老太太的大丫頭們。就算是屋外的這些丫頭娘子們,也不是對紅裳滿心的敬服:她們只要不犯錯兒,紅裳根本就拿她們沒有法子。

    送紅裳走了以後,趙安娘子才回轉身子想進屋去回老太爺、老太太婆子們的事兒,幾個婆子卻上前跪下拉著她的衣裙哭求:「您可千萬要救我們一救啊。」

    至於昏過去的宋姨娘,幾個婆子早已經忘到了腦後,哪還有人管她的死活?幸虧宋姨娘是老太太屋裡出去的人,有幾個娘子婆子與她有些舊,過去拖了宋姨娘給她換一身干的衣服:雖然天氣算得十分冷,但這樣一身是水的躺在地上,八成也會落下病根兒的。只是宋姨娘被打的傷處卻沒有人處理——這可是老太太下令打的,不經老太太允許哪個敢給她上藥?

    趙安娘子聽到婆子們的哭求聲兒,急得直跺小腳兒:「你們越發的不知道規矩了,這是什麼地方兒,又是什麼時候,你們居然還敢在這裡哭嚎,不想活了是不是!你們幾個姑奶奶不想活了,自管去老太爺、老太太跟前鬧就是,但不要牽累上我們這麼多人好不好?」

    屋外侍立的丫頭娘子都輕輕喝罵這幾個婆子不懂事,想帶累她們一起受罰。

    幾個婆子這才住了聲,可依然糾纏著趙安娘子,想讓她在老太爺面前給求個情兒。趙安娘子正色道:「真說起來,此事能怨得了哪個?是你們不睜眼、不醒事,都這個時候了還不知道個深淺,以為依仗著自己伺候過老太太的功勞,便可以胡鬧!什麼人兒都是你們能惹得嗎?看看那個,」趙安娘子的下巴點了點一旁被人半扶半拖著的宋姨娘:「你們還不知道厲害嗎?居然還想替人出頭?只為了幾兩銀子,幾世的體面就丟了,真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

    說完,趙安娘子不再理會婆子們,自進上房去回了此事兒。老太爺一聽便怒了:婆子們的行事真是火上澆油啊。他瞪了老太太一眼——這幾個婆子是老太太的人兒,是不是奉了老太太之命行事呢?他雖然惱怒非常,但是老妻的體面卻不能不顧,所以忍耐著沒有發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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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七章 鳳舞的本意兒

    老太太聽完了趙安娘子的話後,先看了老太爺一眼,她看到老太爺的樣子,知道他是真動了怒,她更對幾個婆子的行事惱恨非常:不醒事兒的幾個老東西,如此行事還有個不惹老太爺對自己生疑的?

    老太太當然不想讓老太爺想得太多,眼下要讓老太爺知道此事與她無關才最為要緊,不然老太爺真惱了,那可真就塌了天。

    於是老太太一拍桌子:「你們幾個老奴才的膽子也太大了,韻兒才多大,萬一嚇壞我的孫女兒,我要了你們的命!來人,先把她們給我關起來,速去請大夫來給姑娘們瞧瞧,如果姑娘們沒有什麼事兒,就讓人牙子來領人吧,如果姑娘們被嚇得有了什麼毛病兒,你們有幾條命也是不夠賠的!」

    老太爺聽到這裡也想明白了:老妻雖然有時候事情不明,但她卻不會拿孫女兒的身子骨設計人。老太爺想到這裡對老太太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自己明白婆子們行事與她無關。

    不過,和誰有關呢?老太爺與老太太同時想起了宋姨娘,兩個人的臉色都黑得如同鍋底灰了。老太太緊緊咬著牙:這個宋姨娘就不能消停些嗎?!自己在老太爺面前的體面被她弄得丟了一半兒都不止!

    宋姨娘弄巧反拙,這下子,就連老太太也不好再為宋姨娘說話了——老太太原本打了宋姨娘,就為了接下來同老太爺為她說兩句好話兒,能讓她從輕發落。可是老太太的算盤卻被宋姨娘一下子打亂了。

    紅裳上了車子直奔自己所居的客院:姑娘們受了驚要一起請脈,想來侍書不會把她們各自送回去才對。

    紅裳到了院子時,大夫已經到了正在請脈,紅裳無奈只得避到了一旁的廂房中等大夫的消息。只是紅裳除了擔心鳳舞幾人是否受了驚外,她還有一絲擔憂,卻是緣自於鳳舞。

    紅裳看鳳舞後來的神情,心下有些疑惑:似乎她是料定了自己會隨她們四個姑娘一齊出來似的。如果真是如此,鳳舞在上房中的一切舉止豈不是都在做假?她本來就是有打算要同自己出來談的吧?

    只是想讓自己為宋姨娘說話,這個難度怕是不小呢。紅裳微微笑了一笑。

    大夫一會兒便請完了脈,四個姑娘雖然受了驚,不過並不要緊,只要吃一劑安神茶也就可以了,不需要用藥的。

    紅裳讓侍書打賞了大夫。婆子們送大夫走了以後。紅裳才進了正房:「怎麼樣?感覺如何?如果有任何不舒服。咱們再另外請幾位大夫來看看。」

    鳳歌聽到簾子響便起身搶了上前。一看到紅裳便扶了她地胳膊道:「母親。我們幾個都沒有什麼事兒了。您自管放心就是。」

    紅裳被鳳歌扶著有些不自在。她本尊地年紀還不到二十呢。年紀輕輕地用得著人扶嗎?不過紅裳也不好推掉鳳歌地手。傷了人家地好意。

    紅裳看向鳳歌。她剛想說話。卻看到鳳歌在向自己眨眼睛。紅裳一面轉頭看向了鳳舞。一面並沒有做停頓地依然張口說著話:「沒事兒就好。不然真是讓人擔心呢。」

    因為紅裳沒有因鳳歌地小動作而有什麼停頓。所以鳳舞不知道鳳歌同紅裳打過了眼色。

    鳳舞三個人已經站了起來。看到紅裳走過來便福下了身子。紅裳口裡說道:「不用多禮。起來吧。自管坐下就是。」可是她地眼睛卻看向了鳳歌。雖然紅裳地話語帶著十分地笑意兒。可是眼中卻沒有笑意不說。還有著濃濃地疑問。

    鳳歌看到紅裳詢問的眼神,趁鳳舞三人伏身行禮的當兒,急急的在紅裳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兒:「母親,你不該自上房出來。」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鳳歌就想多說什麼也是不能的,不過她說得這句話卻很巧妙。

    紅裳一聽便明白了,心下讚了一句:鳳歌是個聰明的孩子啊!鳳歌知道說什麼話兒能讓紅裳明白眼下的境況,她只不過是說了短短幾個字,但是已經讓紅裳明白了鳳舞所做的打算。

    紅裳悄悄的拍了一下鳳歌的手,示意她可以放心,便在鳳歌的服侍下坐在了上首。紅裳偏臉笑道:「歌兒,你也不用再行禮了,自坐下吃安神茶吧。」

    侍書自聽了大夫的話後,便讓人準備安神茶去了。這時,丫頭早已經把煮好的安神茶奉了上來。鳳歌還是笑著福了一福先坐下喫茶。

    鳳舞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紅裳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安慰她們而已。

    鳳韻非常老實的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喫茶,只是偶爾的看向紅裳,她的眼中有著一絲困惹:明明才剛剛認識不久,為什麼「母親」會好似真的關心自己呢?

    直到鳳韻注意到鳳舞瞪視過來的目光,她才恍然的低下頭匆匆吃光了杯中的茶,起身向紅裳辭行。紅裳有些不太放心鳳韻自己回去:「韻兒,你還是多在我這兒玩一會兒吧,剛剛受了驚,可不是玩兒的。」

    鳳舞放下了茶鍾兒:「母親,還是讓韻兒回房中睡一回兒吧,吃了安神茶睡一會兒更好些。母親不放心,舞兒很是明白母親的心情——舞兒也不放心韻兒一個人呢;嗯——,我看不如歌兒和音兒陪韻兒一起過去吧,這樣三個人都可以睡上一會兒,母親也能放心。」

    紅裳心下暗笑:既然如此,你也一起去睡一會兒不好?

    鳳舞卻沒有等紅裳開口,她繼續說道;「舞兒有些話兒要同母親說一說,不然由舞兒去照顧妹妹們最好。」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倒讓紅裳不好直接打發了鳳舞走,只得看向了鳳歌鳳音:「你們陪韻兒一起吧,這樣我也放心些。」

    鳳歌鳳音答應著和鳳韻一起走了,紅裳又叫了她們的奶娘進來再三的囑咐了一通。

    鳳舞看屋中該走的人都走人,微微一笑:「母親,舞兒有事就直說了。」

    紅裳沒有想到她如此俐落,微微一笑:「有事兒?舞兒有事兒就說吧,只是我也不過是剛剛進府,很多事情怕還是要你父親或是老太爺與老太太才能做得了主。」紅裳一開口便把退路留了出來。

    鳳舞聽到紅裳的話後微微一愣:她沒有想到紅裳與她一樣,都這樣開門見山,什麼都擺明了說。一時間鳳舞準備好的話沒有了用場,她只能臨時應對了。

    鳳舞想了想才開口:「母親,舞兒前來是為何事兒,母親想來心中已經有了數兒,雖然她是姨娘,但怎麼也是我的生身之人,所以,請母親出手救她一救。」

    鳳舞先把來意說明了,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勸得紅裳為宋姨娘求情。

    紅裳抿了一下茶水,輕輕放下了茶鍾兒:「舞兒,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姨娘的事情是姨娘的事兒,你是姑娘,家中的事情自有老太爺、老太太和你父親來做主,你不必為這些俗事兒煩心。」

    鳳舞看向紅裳,貌似隨意的道:「母親,這兩日裡我們府中就該待客了。」鳳舞不再提宋姨娘的事情,她把話題帶開了。

    紅裳聽到鳳舞的話後,深深看了鳳舞一眼,紅裳可不是認為鳳舞放棄讓自己去救宋姨娘了:鳳舞這話決不是無故而發。

    紅裳微微一笑:「嗯,應該是的,近日來府中一直都在忙這事兒呢。」紅裳也不多話,鳳舞說什麼她便應上一句,她倒要看看鳳舞倒底在打什麼主意。

    鳳舞輕輕歎了一口氣兒:「我們趙府家大業大,想來母親剛剛接手還不太清楚吧?我們家的田產可不只是京城這裡,還有祖業呢。我們趙家祖上可是位大地主,只因祖上有人考取了功名,我們趙家才成為了顯門望族。」鳳舞的話又轉了開來,一時間倒讓紅裳不知道她倒底想說什麼。

    不過,紅裳似乎聽得津津有味兒的樣子:「哦,原來我們趙家的老祖不是讀書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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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0:59:42
正文 五十八章 制衡

    鳳舞看紅裳只是順著她的話兒說,而且所說的話與她不說話也沒有什麼區別,鳳舞便有些著急了——她要救人,晚了怕就救不得了:「母親,我們趙家的家大業大了,人也就難免多一些。母親到府中有幾日了,有幾個人您現在還不知,但卻是您不能不見,也不能不認識的。」

    紅裳聽了眉毛都沒有動一根,還是一樣閒閒說道:「府中的人啊,我是很多人都不認識;不過才幾日,我也不可能認識那麼多的人,慢慢來就好。」

    紅裳當然知道鳳舞說得不是府中的僕從們,但她就是要以僕從來應答:自己沒有什麼需要著急的事情,陪著鳳舞慢慢聊唄——誰急誰就會落了下風的。

    鳳舞聽到紅裳的話後笑了笑:「母親,不是舞兒放肆,倒真是母親托大了。趙家百十年的人家了,幾乎是我朝立國,我們趙家便開始有了起色,府中怎麼可能只有我們這麼幾個人呢?而且舞兒所說的人也不是泛指內宅之人。」

    紅裳擺手更加的不以為意:「不是內宅之人?那更不用理會了。」紅裳越是如此漫不經心,鳳舞越是著急:「不是內宅之人卻並不一定就不用理會。父親的義子,母親也不用見嗎?」

    紅裳聽得眉頭幾乎忍不住要挑一挑:趙一鳴的義子?他還有一個義子?此事怎的自己不知道呢?

    鳳舞看紅裳的神色依舊淡然,便又繼續說下去:「我們趙家近支有兩位堂哥也在我們府幫忙,並且是常住在府中的,只是近日裡出去收錢款,所以才沒有來拜見母親。」

    紅裳聽完以後,幾乎忍不住要皺皺眉頭,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哦,不過是幾個家中的子侄罷了,這兩日見個面兒,我讓人再多備幾份見面禮也就是了。」

    鳳舞聽到這裡,她忽然不再著急了:自己越急對方就會越穩。她取了茶鍾兒吃了一口:「母親說得是,過兩日我們府中待客時,這幾位哥哥是一定會來給母親見禮的,倒也不急於一時。」

    紅裳聽到鳳舞話風一轉,忍不住看了鳳舞一眼:好鳳舞!不過,紅裳還是雷打不動的漫不經心:「嗯,不急於一時。」

    鳳舞又閒話了幾句,紅裳也是閒閒的答了回去,鳳舞想不急,可是她不急行嗎?宋姨娘可等著她救命呢。

    鳳舞想了想。抬頭看著紅裳道:「母親。舞兒有話就直說了。我們不用再繞圈子。」紅裳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卻什麼也沒有說:是你一直在繞圈子。我不過是陪著罷了。

    鳳舞看紅裳地樣子也知道她在想什麼。臉上便是一紅。鳳舞輕輕咳了一聲兒。然後道:「母親。您出手救宋姨娘一次。我把幾位哥哥地事情同您說一說。舞兒相信有些事情對於母親來說。應該是非常有用地。母親。我們打開窗子說亮話。您地到來。實實在在是觸疼了很多人。您想在趙家立住腳跟兒。以舞兒所見。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紅裳聽到這裡。做正了身子。還是一樣不說話。只是認真地看著鳳舞。

    鳳舞無奈只能說下去:「母親想在趙家立定腳兒。舞兒地這幾位哥哥您還是要好好瞭解一下方好。舞兒以此來換宋姨娘能留下來。您看如何?」

    紅裳低下頭吃起了茶來。她心中飛快地轉著念頭:無嗣地趙府。居然有義子。有族侄。這些人地心思不言自明;就像鳳舞所說。自己地到來讓這些人極為不安——多了無窮地變數啊。想當然是破壞了他們原有地計劃或是想法。他們絕不會對自己有好感。

    紅裳掃了一眼鳳舞:宋姨娘母女倆人也是敵對之人。放虎歸山?這可不是好法子。外有趙家子侄了。內再有宋氏母女。自己這日子可就真有熱鬧瞧了。

    鳳舞看紅裳只是低著沉吟,卻不開口說話便又道:「母親是不是擔心宋姨娘日後還會出夭蛾子,給母親添亂呢?舞兒保證她絕不會了,請母親放心。」

    紅裳看著鳳舞輕輕一笑:「舞兒真長了一副玲瓏心肝啊。」

    紅裳不明說,不過她相信鳳舞聽得明白自己的話:你憑什麼保證呢?

    鳳舞低低一歎:「母親,宋姨娘就算是留在府中,以她現今所犯下的錯兒,必已經不見喜於父親,又失了老太太的歡心,母親,宋姨娘對於你來說還有何懼?」

    紅裳聽到這裡心中忍不住要冷冷一笑:是啊,宋姨娘對於我來說還有何可懼的?如果真的沒有可懼之處,你鳳舞還會千方百計的想救她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便是指宋姨娘這種人——她的心不死,她便不會省事兒。更何況宋姨娘在趙府經營多年,怎麼會沒有其他的依仗呢?

    鳳舞看紅裳還是不開口又道:「母親,如果您現在不管不顧,任由老太爺發落宋姨娘,您想,女兒的那幾位哥哥們會如何想?他們現今還是各自為營,如此一來——」

    紅裳笑了笑:「舞兒的話高深,我還真是有些聽不太明白。不過,宋姨娘的事情與我何干?」

    鳳舞看著紅裳笑了一笑:「母親真得是這樣認為嗎?」

    紅裳但笑不語:誠然,如果自己把宋姨娘弄出了府去,雖然府中安靜了不少,不過的確有可能讓那幾位趙一鳴的子侄聯合起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於自己來說更加的不利。

    紅裳仔細的考慮起來:宋姨娘與趙家的這幾位子侄必是不睦,自己的到來很有可能讓他們聯手,放宋姨娘與不放宋姨娘並不是重點——宋姨娘短時間內的確是興不起風浪了,重點是紅裳需要找到一個點,一個可以制衡的點。

    紅裳是很想知道這幾位子侄的情況,只是鳳舞口中所出,她能信得幾成?又能信哪幾成呢?紅裳的頭痛了起來,她心中暗歎:這也不過是剛剛進趙府幾日而已。

    鳳舞淡淡一笑:「幾位哥哥一直與舞兒不太友好,不過————,如果舞兒沒有了姨娘,我想哥哥們會喜歡我的,尤其是父親的義子,俊傑哥;如果他能入贅我們趙家——」

    紅裳抬頭輕輕看了鳳舞一眼,鳳舞便笑不下去了:她知道她的心思,夫人都看得很透徹。

    鳳舞咬咬牙道:「舞兒是看不上他,但是,如果沒有了姨娘,那麼舞兒就不得不如此做了。」

    紅裳輕輕的道:「舞兒,你這話說得可造次了!女兒家,哪有如此說話的!兒女的親事,哪裡能由得你們做主?!這一次也就罷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說於你父親知道,看他罰你不罰?我們趙家是望族,你是我們趙家的大姑娘,豈可說出如此失禮的話來貽笑大方?你可記下了?」

    鳳舞眼圈似乎紅了:「舞兒知錯了,請母親恕罪。」鳳舞沒有辦法,誰讓她為人家子女呢?接著鳳舞又說了下去:「不是舞兒有什麼意思,是老太爺與老太太早有此意,只是舞兒不同意所以才罷了。」這倒又讓紅裳吃驚不少:原來趙老太爺已經在為萬一沒有孫子做打算了。

    紅裳看著鳳舞,她知道今天的事情她要退一步方好了:第一不必與鳳舞破了臉——將來是不是與她結盟也要看情形;第二有宋姨娘在,很多時候可以用她去擋趙家子侄的明槍暗箭——她的女兒可是長女,老太爺招贅也屬意於鳳舞。

    最讓紅裳奇怪的便是這裡:按理來說,招贅也應該是嫡女才對,為什麼重規矩守禮法的老太爺居然捨嫡而就長呢?紅裳雖然心中生疑,但她卻沒有問鳳舞。

    紅裳看著鳳舞:「你還有要說的話嗎?」

    鳳舞聞言一愣,沒有想到紅裳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兩日後便要待客了,就算哥哥們有再大的事情,他們也會在待客之日回府的 ——想來老太太也是計算過了時辰,那日他們都應該回來了,母親,您在這之前,不想先瞭解一下他們的事情,做到心中有數嗎?」

    紅裳微微一笑:「你說的這些都不能打動我,舞兒。看來你要白走一趟了。」

    鳳舞急了,她起身道:「母親,您要如何才能答應舞兒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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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九章 退一步便是坐山觀虎鬥

    紅裳看到鳳舞急得起身了,心中暗暗一笑:鳳舞再聰明,她今兒也是佔不了上風的——她的底線紅裳知道的一清二楚,宋姨娘是鳳舞的軟肋。

    紅裳聽到鳳舞的話後依然不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鳳舞——我如何才能答應?鳳舞應該是知道的才對。

    鳳舞看了一眼旁邊的沙漏,知道現在紅裳再不過去,宋姨娘就當真要被送走了。鳳舞看看紅裳,她又想了想,一咬牙便跪了下去:「母親,女兒求你了,您就救救姨娘吧。」

    紅裳輕輕一歎:「侍書,快扶你們大姑娘起來,這麼大的禮我可是受不起的。」鳳舞抬頭看向紅裳,紅裳還是一臉的平靜,看著鳳舞的眼睛說道:「你起來我們再商議。」

    雖然紅裳說得平淡至極,不過鳳舞知道如果不起來,紅裳是不會再開口說話了。既然下跪對於紅裳來說什麼作用也沒有,鳳舞只得起身,一時間她失了主意:她實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說得動紅裳——原本她滿滿的信心,認為自己有足夠的籌碼可以請動紅裳出手救人,現在卻只剩下惶然不安了。

    紅裳看著有些無措的鳳舞,長歎了一聲兒道:「你為何一定要救她?是因為她是你的生身之母,還是因為她在趙府對你有所幫助?」

    在紅裳的眼中,鳳舞說到底不過也只是一個孩子,一個大孩子罷了;不管她在心中想些什麼,但是她的本質並不壞,只是環境造就了她的性子,還有她所認定的目標——這些卻不一定是她真正心中所想要的,只是鳳舞現在不明白吧?

    紅裳說完後,又輕輕歎了一口氣兒:自己點鳳舞一句,以她的聰慧,悟得通只是遲早的事兒吧?不過,紅裳沒有多大的把握,這個時代的人與現代絕不相同,紅裳只是寄希望鳳舞的心還沒有被名與利遮得太過緊密。

    鳳舞聽到紅裳的話後全身一震,她還沒有來得及回答,紅裳已經起身喚侍書:「侍書,我們再去上房一趟。」然看低頭了看一眼鳳舞:「救不救得了,卻要看宋姨娘的造化了。」

    鳳舞欠身福了下去:「謝母親。」鳳舞不知道紅裳答應救宋姨娘是因為可憐自己,還是被自己說動了。

    紅裳擺了擺手道:「謝倒也不必了,你先回去吧。」說著話,紅裳扶著侍書的手出了屋門坐了車子直奔上房而去。

    老太爺與老太太看到去而復返地紅裳。都有些意外。老太爺道:「媳婦有什麼事兒嗎?」

    紅裳欠身道:「媳婦想代宋姨娘討老太爺與老太太地原諒。」

    老太爺聽得實在奇怪。老太太也是不解。趙一鳴更是有些摸不著頭腦:「裳兒。你這是為何?」

    紅裳笑了笑道:「老太爺。兒媳還是有些私心地。兒媳不過剛剛進府幾日。再過兩日府中就要宴客了。可是卻在宴客之前就逐走了宋姨娘。還是我們趙家長女地生身之母。這似乎、似乎對兒媳地名聲不太好。於我們趙府地體面也有些關礙。」

    老太爺咳了一下:紅裳所說地情形不是沒有。只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宋姨娘地所為實在是有些太過了。留下她豈不是讓世人看趙府地笑話?

    紅裳看了看老太爺地神色。知道老太爺地顧慮:「老太爺。如果我們今日把宋姨娘逐出了府去。不是正好向世人證明宋姨娘昨晚曾大搜過我們府?不如我們若無其事一般。這樣更好堵住天下地悠悠眾口。」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後,神色間閃過一絲疑惑:紅裳看來是一定要保住宋姨娘了,這倒底是為了什麼呢?

    在紅裳的勸說下,老太太最先同意了——她是巴不得呢,只是她卻被老太爺幾眼瞪得不敢說話罷了。老太爺與趙一鳴卻一直沒有說不行,不過也沒有說可以。

    紅裳繼續說道:「宋姨娘此舉的過錯實在是有些太大,如果不予以懲戒,怕日後還會有人效仿;兒媳有一個想法——」說著話,紅裳看向了老太爺。

    紅裳知道老太爺與趙一鳴心中的顧慮,所以她來時就已經想到了法子說服他們。

    老太爺輕輕點頭:「嗯,你說吧,我聽聽看。」

    紅裳道:「宋姨娘其它的處罰,媳婦不敢過問,不過趕出府媳婦認為不妥當,不如等我們府中宴客完了以後,把宋姨娘送到別院上待幾個月。」至於倒底要讓宋姨娘在別院呆幾個月,就完全要看老太爺的意思了——十年不過才百把十月;而且是什麼樣別院也沒有說不是?

    老太爺聽到這裡才點了點頭:「嗯,這個法子還可行。一鳴,你看呢?」

    趙一鳴看了紅裳一眼,也點頭道:「父親,兒子認為也可以。」

    老太爺點點頭道:「好吧,那就使個人去把宋姨娘再拖回來,這兩日她就待在屋裡養傷好了。等她傷勢好些了,便著她去別院那邊兒好好調養一下。」

    老太爺也沒有說是哪個別院:這個事情他還要同趙一鳴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已經被拖出了二門的宋姨娘又被拖了回來,嬌雲嬌杏把宋姨娘抬到床上時,很時費了力氣:她傷得實在是不算輕,幾個丫頭怕碰到了她的傷處。

    鳳舞直到用過了午飯才過來探宋姨娘,看了看宋姨娘的傷道:「沒有什麼事兒,不過是皮肉傷,養幾日也就好了。」話說得雲淡風輕,似乎並沒有把宋姨娘的傷放在心上。

    宋姨娘趴在床上疼得滿頭是汗:「還要多虧了姑娘,不然我早被送出府去了。我就知道姑娘不會不管我的。」

    鳳舞坐在了床頭的椅子上,聽到宋姨娘的話後沒有作答先擺了擺手,她的丫頭茶嫣把嬌雲在內的大小丫頭都趕了出去,然後茶嫣還讓鳳舞的另外一個丫頭雨佩坐在門外看著——鳳舞除了自己的心腹,宋姨娘的人,她是一個也不相信。

    宋姨娘知道鳳舞的脾氣,嬌雲嬌杏也知道,所以沒有人說什麼埋怨的話兒。鳳舞看屋裡沒有外人了才道:「姨娘,這次能救下你來真是不容易,你,最近還是消停些吧。昨日那事兒,我是不知道,知道了想攔時已經攔不下了,才不得不為你去老太太跟前打掩護,指望著你的安排能有用處,那成想,你連人家的院子也沒有進得去呢?」

    宋姨娘歎了一口氣:「消停,當然要消停了,不消停怕是要被掃地出門了。唉——,不說這些了,說起來羞於見姑娘。對了,姑娘,你是怎麼讓老太爺他們放過了我的?今兒老太爺可是安心要趕了我出去的。」

    鳳舞搖搖頭:「怎麼讓老太爺改了主意姨娘不用管,只管好好養你的傷就好。日後有什麼打算也一定要先告知我才可以行事,不然,怕是救不了姨娘第二次。」

    鳳舞與宋姨娘的說話,一直就是一副居高臨下的語氣,不過宋姨娘卻是一點兒也不在意,或許也是沒有往心裡去?

    宋姨娘輕輕的說道:「我知道了,姑娘。我已經想了一個中午,都想清楚了。那個人不是我能鬥得過的,不過卻也不是沒有人鬥得過她。我不如——,來個坐山觀虎鬥,最後再出來收拾殘局來得好。」

    鳳舞聽了宋姨娘的話後眼睛瞇了一瞇:「姨娘現在才想清楚?前幾日我就同你說了,你偏不聽,現今弄得一身是傷才聽得見人說話。」說著眼圈紅了一下,她心下還是有些心疼宋姨娘的。

    鳳舞一傷感,不自禁的想起了紅裳的話:她救宋姨娘是為了什麼呢?鳳舞一下子失神了。

    宋姨娘看鳳舞眼圈紅了,伸出手拍了拍鳳舞:「姑娘萬不要為了我如此,我會如何都無所謂,只要姑娘你能過得舒心就成。」頓了頓她又道:「也不是我不聽姑娘的話,只是我原來不想讓那幾個人再得了什麼便宜去,他們可是人人都盯著趙府呢——在他們眼裡,我們趙府可就是他們嘴邊兒的肥肉,只是現在還不好下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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