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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0 21:33:17
第450章 東洋鬼子

站在李雲東跟前的兩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曾經**過李雲東的導遊劉夏和她的朋友蘭蘭。

劉夏猛一眼看見李雲東在她身後出現,她也嚇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是鬼麼?走路沒聲音的?”

蘭蘭也拉了拉她的胳膊,緊張的小聲說道:“夏夏,這傢伙該不是來找我們算賬的吧?”

她聲音雖小,卻逃不過李雲東的耳朵,李雲東眉頭一皺,問道:“什麼算賬?算什麼帳?”

蘭蘭自從上次看見過李雲東那非人類的身手和表現後,她就對這個神秘莫測的男生恐懼有加,再加上自己曾經攛掇過劉夏將視頻發到了網上,原本想曝光李雲東,可她沒有想到的是,她們的視頻曝光上去沒幾天就被自動刪除了。

為了這件事情,蘭蘭甚至還去找過視頻網的客服,可她的投訴和資訊都如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一來二去的,蘭蘭和劉夏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這個李雲東很有可能非常有背景,因此曝光他的視頻都被迅速的刪除了!

原本以為自己惹到了不得的權勢的蘭蘭整天裡都過得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對方找上門來把自己給跨省了。

可過了一陣,蘭蘭卻發現自己的生活依舊風平浪靜,而她也慢慢的淡忘了這件事情。

可突然間蘭蘭發現這個男生竟然又出現在自己眼前了,這讓她如何不驚恐?

蘭蘭抓著劉夏的胳膊,色厲內荏的衝著李雲東大聲道:“視頻是我發的,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關夏夏的事情!”

李雲東奇道:“視頻?什麼視頻?”

蘭蘭和劉夏一聽,頓時暗自叫苦:壞了,不打自招了,原來這傢伙不知道視頻的事情啊!

李雲東也很快想了起來,敢情上次有人把自己和法空大師鬥法的視頻發到網上去,就是這兩個娘們做的啊?

李雲東啞然失笑,他沒有想到自己隨口一問,對方竟然做賊心虛,不打自招,也算解了自己心頭一個疑問,他故意一闆臉問道:“你們不知道你們的行為是侵犯他人隱私的嗎?”

劉夏眼神怯怯的,臉上卻故意裝出一副很兇的樣子,說道:“那視頻後來不是被刪了嘛?”

李雲東瞪了她一眼:“你知道這視頻會給我帶來什麼麻煩不?”

蘭蘭個頭雖然不高,但性格卻頗為潑辣仗義,她雙手叉腰,擋在劉夏跟前,大聲道:“幹什麼?有權有勢了不起啊?你再靠近一步,我就喊非禮了!”

李雲東打量了她一眼,卻見這位女導遊相貌雖然不錯,可比起自己身邊的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都差的太遠了,自己平日里美女環繞都尚且潔身自好,難不成在這佛門寺廟倒要對她動手動腳?那豈不是太荒謬了?

李雲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他也沒心思跟這兩位導遊糾纏,笑了一陣便問道:“我不追究你們這件事情,不過你們得告訴我,剛才你們說有幾個日本人在私底下說什麼,對吧?”

劉夏和蘭蘭互相對視了一眼,她們兩人見李雲東不追究自己的麻煩,反而氣勢一下弱了下來,劉夏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你剛才偷聽到我們說話了啊?”

李雲東哈哈一笑:“你們兩個說話聲音那麼大,我想不聽見都不行。”

劉夏有些惱怒的推了蘭蘭一下,小聲道:“都是你,那麼大嗓門,這下好了,把這傢伙都招來了!”

蘭蘭也惱道:“我聲音很大嗎?一直話最多的是你好不好?”

劉夏嗔道:“還不是你先說起來的!”

李雲東見這兩個女人竟然互相吐起槽來,他趕緊問道:“你們別著急吐槽,先告訴我那幾個日本人在哪裡,或者你們帶我去看看。”

劉夏一臉警惕的看著李雲東:“你想幹什麼?我們做導遊的,有義務要保護遊客的隱私。”

李雲東看了劉夏一眼,他一直對這位有些崇洋媚外女導遊沒什麼好印象,但此時他還是耐著性子說道:“採蓮大會是我們中國道教四年一度的盛會,下個初八就要舉行,這幾個日本遊客說要去採蓮大會,我想他們可能沒安什麼好心,你們好歹也是華夏子孫,總不至於幫著小鬼子吧?”

劉夏想了想之前這幾個日本人的表現,心裡面對李雲東說的話已經是信了八分,她眉毛一揚:“你想找他們做什麼?”

李雲東微微一笑:“不做什麼,看一眼而已。”

劉夏和蘭蘭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微微點了點頭,蘭蘭看了李雲東一眼,有些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句:“你不是憤青吧?不准動手打人啊!你打人是痛快了,老娘我可就倒霉了!”

李雲東呵呵笑了笑:“只要對方不惹事,我幹嘛去找事兒呢?”

蘭蘭嘴裡面小聲嘟囔了一句,然後轉身在前面帶路,劉夏也對李雲東點了點頭,說道:“你跟我來吧,一會不要說話,想知道什麼,小聲告訴我,我給你打聽就是了。”

李雲東笑了笑:“放心,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劉夏這才放下心來,快步追上蘭蘭與她並肩而行,兩個女導遊小聲的交談著什麼,時不時的還回頭看看李雲東,可等李雲東目光向她們看過來的時候,她們兩人又飛快的躲閃開來。

李雲東一路穿過白牆黑瓦的走廊,來到羅漢堂跟前,果然看見四個人正在羅漢堂之中指指點點,其中有三個男子,一個女孩。

李雲東一眼看去,只見這三個男子中,一個老者身穿著一身灰色西裝,胸前繫著一條赭色領帶,胸口繫著一朵金絲櫻花,他兩鬢頭髮花白,臉上皺紋極深,眉宇間威嚴極重,顯然是久居上位之人。

在他旁邊還有兩個年輕男子,其中一個身材略矮,雖然穿的是一身混搭衣服,但衣著華貴,氣質不凡,這人手中捧著一台掌上攝像機,對寺廟中禁止拍攝的標語置若罔聞,不停的四處拍攝著。

在這位男子旁邊則站著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這個男子背對著李雲東,正在與小女孩交談著什麼,讓李雲東看不清他的相貌。

可李雲東只從這個人的背影看去,便覺得這個男子站在那裡,便如同一座巍峨高山,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凜然之氣。

李雲東目光剛落在這個高大男子背上,這個男子便背脊一聳,立刻敏感的轉過身來,側臉向李雲東瞪來。

  這一瞪可了不得!

李雲東猛然間有一種錯覺,像是自己在叢林中遇到了一頭兇猛恐怖的野獸,他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李雲東此時修為已經修煉到陽神的最高境界,可以說渾身氣息都已經熟練自如,可以瞬間藏於內竅,也可以瞬間爆發於身前,宛如神龍,時而藏匿於九地之下,時而可以翱翔於九天之上。

以往李雲東不知道內斂氣息,因此走到哪裡,他渾身龐大的氣場都會引人注目,再加上他氣息極其陽剛,女人靠近了會不自覺的兩性相吸,對其產生強烈的好感,男人看了則會下意識的同性相斥,對李雲東產生強烈的抵觸情緒。

這種情況也給李雲東惹來了不少的麻煩,而隨著李雲東修為見長,他渾身外斂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少,除了英氣依舊之外,他外表看起來已經與常人並無二樣。

可此時這個日本人猛一眼看來,李雲東一下感覺到一股極其可怕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這種威脅感甚至比之前全真龍門派的岳盛還要強烈!

李雲東深藏在體內的氣息一下被對方全部激發了起來,他渾身氣息磅礴而出,站在李雲東身邊的劉夏和蘭蘭忽然感覺到她們身邊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將她們一下用力推開,險些推得她們一個踉蹌。

劉夏和蘭蘭驚詫的向李雲東看去,卻見李雲東渾身衣角無風自動,一頭黑髮根根倒豎起來,宛如叢林中狹路相逢的猛虎,一下豎起了自己渾身的鬃毛!

李雲東體內氣息一爆發,這個日本人頓時也一下目中精光一爆,脖子處飛快的蔓延出無數道黑色的圖紋並迅速向他臉上爬去,在他的雙手手掌中更是不斷湧出黑色的氣息,這些氣息繚繞在他的手掌中凝聚不散,彷彿無數幽魂凝聚而成的濃墨,李雲東甚至能夠看出這團濃墨中透出的猙獰面孔。

這兩個人猛一對視,渾身氣息都有些不受控制,尤其是這個高大的日本人背脊一聳,如同一頭獵豹一樣微微曲了曲身子,目光如同獵鷹一樣死死的盯著李雲東,雙眼虎視眈眈,渾身躍躍欲試。

李雲東見對方氣息陰冷強大,目光充滿了敵意,像是隨時要出手的架勢,他眼睛微微一瞇,神色不變,渾身鼓蕩的氣息比之前又迅猛旺盛了許多,他整個人淵停嶽峙,神色平靜的看著對方,心有激雷,而面如平湖!

眼看這兩人就要打起來,旁邊的日本老者忽然一聲呵斥,用日語飛快的說了一句話,然後這個身材高大的日本人瞇著眼睛看了李雲東一會兒,滿眼不甘的收回了自己身上的氣息,然後又轉過了身去,恭敬的站在這位老人的身後,低眉順眼,一臉謙恭,絲毫看不出這人剛才竟然能夠釋放出如此陰冷霸氣的真元氣息。

他這一轉身,便露出了在他身後的小女孩,這個小女孩大約十三四歲左右,看起來雖然年齡小,可身材卻頗為高挑,已經有一米六五左右,她穿著一身淡紫色的百花和服,腳下白襪木屐,一張素顏清秀過人,她好奇的打量了李雲東一眼,然後她輕輕拉了拉身邊這個高大日本人的衣袖,小聲問道:“神秀君,這人是誰?”

神秀目光緊緊的盯著李雲東,他微微一躬身,沉聲道:“橘稚子小姐,我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是……這人是個高手。”

橘稚子仰頭對身邊的老人咯咯笑道:“慈念大師,中華大陸也有高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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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0 21:33:35
第451章 中華也有高手?

李雲東見小女孩笑得天真爛漫,可他不懂日語,卻不知道小女孩說了一句極具侮辱性的話,可他更不知道的是,這位一臉威嚴的慈念大師隨後說了幾句更具有侮辱性的話來。

這位慈念大師朝橘稚子微微一笑,用帶著京都腔調的日語說道:“橘稚子,早三四百年前,這片大陸上是有高手的,那時候,無論是佛家還是道家,中華的風流人物都層出不窮,遠非我們可以相比。可自清代以後,這片大陸上的漢人讓少數民族滿人騎到了脖子上,從那以後,他們的修行界就開始不斷的走下坡路。直到近代,中華修行界已經徹底跌入谷底,勢力比我們遠遜,甚至整個中華修行界加在一起都比不過我們里高野密宗這一派的力量。”

“而且,橘稚子,你想想,一個連自己的祖庭和藏經都無法保護的教派,能有多厲害?一個得不到國家支持,甚至平民都不願意去相信去奉養的教派,能有多厲害?這樣的教派教出來的弟子,又能有多厲害?我們高野山在弘仁七年就被天皇指定冊封給空海大師,師祖空海大師從那以後創立真言宗,從公元816年到現在就再也沒有變過,而且無論遭受什麼樣的戰火,無論怎樣朝代更替,我們高野山都巋然不動!也只有我們這樣的教派才能出真正的高手,中華這些飽經兩百年磨難的教派麼……哼哼,就要說這西園寺有高手,我倒是願意相信,其他門派嘛,嘿嘿,能出高手也是偽高手,在我們的高手面前,不堪一擊!”

橘稚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可她又飛快的看了李雲東一眼:“那神秀君說這個人是高手呢?”

慈念大師也看了李雲東一眼,他微微頷首道:“嗯,這個人目力極強,精氣完足,氣息能內斂之餘又爆發力極強,更難得的是,這人年紀很輕,正是英雄出少年的時候,不過我看他體內的氣息很奇怪,不像我所熟悉的中華各門各派的修行氣息。所以,我覺得他應該不是中華大陸各大修行門派的修行人,嘿,中華修行大陸出不了這樣的高手!”

橘稚子忍不住又好奇的打量起了李雲東,問道:“那這個人到底是哪門哪派的?他是中國人麼?”說著,她向一旁的神秀輕聲道:“神秀君,你能試出他的底細嗎?”

神秀聽了她的話,神色一動,低垂的眼簾一抬,眼中立刻射出一道咄咄逼人的精光,朝著李雲東投去。

他的身形也一下由一個低眉順眼的小僕,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氣勢非凡的大高手。

神秀的目光向李雲東望去,李雲東像是有感應似的,目光也朝他看來,兩人目光在空中一對,立刻像是猶如火星撞地球一樣,似乎都能激起無數空氣中的熾烈火花。

“神秀!”慈念威嚴的一聲低喝“退下!”

神秀立刻低下頭來,恭敬的一彎腰:“抱歉,慈念大師,是我衝動了。”

慈念和藹的拍了拍橘稚子的頭頂,柔聲道:“橘稚子,你忘記了我們的約定嗎?我們這次來是來採集一些中華修行界的資料的,可不是來找麻煩的。這人的修行功夫看起來像是中華道家一脈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下個月中華道教的採蓮大會,他應該會去的。如果他去了,你到時候就應該知道他的底細了。”

橘稚子稚氣未脫的笑了笑,她嘻嘻說道:“那好吧!”說著,她自作主張的衝李雲東用日語說道:“餵,採蓮大會你可以一定要去啊!”

李雲東在一旁一直懵懂的見他們用日語嘰里呱啦的飛快說著話,最後這個小女孩笑嘻嘻的朝著自己說了一句話,自己卻渾然不知到對方說的什麼。

他剛想轉頭去詢問劉夏,卻見為首的日本老者對一旁不停在拍攝的日本人低聲喝了一句,然後這個日本人恭敬的收好了相機,幾個人轉身施施然的離去。

臨走的時候,橘稚子還回頭看了李雲東一眼,又喊道:“你一定要去呀!”

神秀看了李雲東一眼,然後又對橘稚子說道:“橘稚子小姐,這個人其實你不去關注也可以的。”

橘稚子不解的看著神秀,問道:“為什麼呢?”

神秀微微一笑,說道:“這人修為功夫雖強,但比我還是有一定差距的,比小姐你就更差得遠了。”

橘稚子說道:“啊?沒你厲害麼?你跟他打,勝算有幾成呢?”

神秀想了想,傲然說道:“七成!”

橘稚子滿臉失望的說道:“這樣啊,那可太無趣了!這可是我來中華大陸看見的第一個高手呢。”

神秀呵呵笑道:“橘稚子小姐,剛才慈念大師已經說過了,中華大陸沒有高手!”

橘稚子點了點頭:“我明白啦!”說完,她又扭過頭去,朝著李雲東喊道:“餵,你打不過神秀,你就不用去採蓮大會啦,我不想看見你啦! ”

橘稚子喊完以後,一路碎步的跟著慈念和神秀等人離去。

李雲東滿頭霧水的看著他們離去,他扭過頭,一臉迷惑的衝劉夏問道:“他們說什麼?你不是說要幫我做翻譯的麼?怎麼沒見你翻譯?”

劉夏這個時候早已經是聽得傻了,在她剛才聽來,這幾個日本人說的話簡直就像是神話故事一樣,什麼里高野,什麼修行教派,什麼高手偽高手?這亂七八糟都是什麼啊?拍仙俠電視劇麼?

劉夏痴痴的發呆,等到李雲東推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像是看天外來客一樣上下打量著李雲東,她心中暗道:難不成,這個男生就是傳說中的奇人異士?

她心中剛冒出這個念頭,便想起自己之前曾經在這個男生身上看見過的各種奇異景象,她便不由得相信了八分,心中越發的驚詫震駭起來。

李雲東見這個女人呆呆的瞪著自己,神情彷彿見了鬼似的,他忍不住眉頭一皺,說道:“餵,跟你說話呢,剛才那幾個小日本嘰里咕嚕說什麼呢?”

劉夏定了定神,她回想著之前這幾個日本人說的話,便一句一句的翻譯給李雲東聽。

李雲東認真的側耳聽著,一開始他還聽得連連點頭,可聽到劉夏翻譯橘稚子那句“中華大陸也有高手嗎”這句話的時候,李雲東頓時勃然大怒!

李雲東怒不可遏的說道:“一個小小的黃毛丫頭也敢口出狂言!!當真是欺我華夏無人麼!!!”

可當劉夏將慈念大師的話翻譯完後,李雲東雖然怒意更盛,他反而一下冷靜了下來。

這個年輕的修行人緊緊的抿著雙唇,陽剛俊朗的面孔上滿是沉思,他雙眉緊鎖,眉宇間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深沉和威壓,在他四周的空氣都彷彿凝固凍結了,一旁的劉夏只覺得胸前彷彿壓著一塊大石,氣都有點透不過來。

過了好一陣,李雲東才扭頭看向劉夏,寒聲問道:“沒了?他們沒有說其他的?”

劉夏見他一開口,這周圍的空氣這才像是開始流動一般,她胸口大石立去。

劉夏透了一口氣,說道:“還沒完呢!剛才這個小女孩還跟你說了一些話來著。”

李雲東沉著臉問道:“什麼話?”

劉夏有些怯怯的看了李雲東一眼,小心翼翼的將橘稚子臨走前和神秀的對話翻譯給了李雲東。

她還沒說完,不等李雲東生氣,一旁的蘭蘭都生氣了,她怒道:“小鬼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李雲東聽完後,他出乎意料的沒有像劉夏想像的那樣做雷霆大怒,他一仰頭,反而怒極而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渾身氣息鼓盪如潮,彷彿驚濤駭浪,如同滔滔江水。

李雲東笑聲一出,頓時整個西園寺內的銅鐘剎那齊鳴,發出嗡嗡的聲響,這股聲音夾雜在李雲東洪亮驚人的大笑聲中,直衝雲霄。

一旁的劉夏、蘭蘭以及其他的遊客們都一臉痛苦的摀住了耳朵,有些身子弱氣血虛的甚至蹲在了地上,臉上五官都擰成了一團。

此時已經走出西園寺的慈念、神秀和橘稚子等人聽見這聲音後,他們猛的站住了腳步,不約而同的扭頭向後看去。

他們只見西園寺之中有一股筆直不散的氣息直衝雲霄,氣沖牛斗,這股氣息帶著一陣哈哈大笑聲直上九層雲霄,激盪得天空風雲匯聚,蒼天色變!

橘稚子好奇的看著這片雲層翻滾的天空,她輕輕拉了拉神秀的袖子,說道:“神秀君,這人是在向你邀戰嗎?”

神秀眼睛一瞇,臉色出奇的凝重了起來。

慈念看著這風雲變幻的天空,聽著這傲然沖霄的笑聲,他心中一開始還有些不以為然:年輕人到底是年輕人,沉不住氣。

可他聽著這笑聲過了五分鐘居然沒有半點停歇的樣子,而且宛如浪潮,一浪接著一浪,一潮接著一潮,層巒疊嶂,一波比一波更強!

慈念這時終於動容,他微微睜大了眼睛,默然良久,這樣大約又過了五分鐘,等這笑聲終於停歇了,他才緩緩的出了一口長氣。

慈念扭過頭,對神秀說道:“神秀,這人是你勁敵!”

神秀沒有反駁,他嘴角微微一翹,流露出一絲笑容:“打過才知道!”

橘稚子一臉天真爛漫,歡喜的拍掌道:“好呀好呀,原來是我小瞧他了,到時候採蓮大會可有好戲看了!”

她嘻嘻笑著,又轉臉去對慈念大師說道:“慈念大師,我覺得這中華大陸也有高手的嘛!”

慈念頭也不回,他嘿的一笑:“有麼?到時候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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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0 21:33:52
第452章 欲言又止

李雲東出聲大笑,一來是對這幾個日本鬼子的狂言表示輕蔑和不屑,二來也是正式向對方邀戰,可他大笑了一陣後,在原地等了好一會,也沒見這幾個日本人回頭來跟自己交手,李雲東知道對方肯定是已經離去了。

他暗自冷笑了一聲,扭頭對一臉痛苦不堪的劉夏和蘭蘭說了一聲抱歉,然後快步離開了西園寺。

他離開後,在羅漢堂的後院走出兩個老和尚,正是心澄和普仁。

兩位老和尚互相對視了一眼,齊聲喧了一聲佛號,心澄喟然而歎道:“金丹降世,明王下凡。天降雷劫,眾狐下山。寺鐘齊鳴,群魔亂戰。玄狐再現,天下大亂!普仁,你這位徒弟的楔語……還真準啊!”

普仁也一臉憂色,他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阿彌陀佛,但願修行界能闖過這道劫難!”

兩個老和尚齊齊嘆了一口氣,兩人臉上原本就十分深邃的皺紋越發的變得溝壑縱橫了起來。

李雲東離開了西園寺後,他一路毫無目的的快步而走,他想起那幾個日本人說的話,心中就像是有一團東西塞住了自己心臟似的,堵得他非常難受。

可李雲東仔細想想,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日本老人有幾句話說得的確是很有道理。

“一個連自己的祖庭和藏經都無法保護的教派,能有多厲害?一個得不到國家支持,甚至平民都不願意去相信去奉養的教派,能有多厲害?這樣的教派教出來的弟子,又能有多厲害?”

這三句話像匕首利刃一樣將李雲東的胸口扎了一個透心涼,讓他憤怒之餘,又感到一絲悲涼和無奈。

“難怪之前普仁大師那麼鄭重其事的詢問自己修行的真諦,難怪紫苑曾經一次又一次的感嘆修行界遭遇到的劫難……”

李雲東立身於繁華喧囂的大街上,身邊行人如織,路上車水馬龍,他卻覺得四周死寂一片,到處都是死氣沉沉的,他甚至覺得路邊的每一個人臉上都是一片灰濛蒙的,毫無生機!

李雲東雙拳緊握,眼中滿是不甘和怒火,他心中暗道:這幾個日本人瞧不起我們中華修行界,等採蓮大會開始,我倒要讓他們看看,我們中華大陸,到底有沒有高手! !

他這個念頭一動,自己腳下便飛快的走到,無人處,然後身形化作一道青光,飛快的朝著天南市飛去。

李雲東回到天南市的家中時,已經是晚上了,進了家門後,李雲東便見到小狐狸們嘰嘰喳喳的聚在一起,興高采烈的點著鈔票,然後你一張,我一張的在進行分贓。

小狐狸們原本是想私底下把這些錢都給分了,卻猛一眼瞧見李雲東寒著臉進了房門,她們頓時有一種做賊被拿贓的感覺,一個個都心虛的互相對視了一眼,凌月硬著頭皮站了起來,強笑道:“掌門人,你回來啦?我,我們在點今天賺的錢……啊,對了,掌門人,你知道我們賺了多少錢嗎?”

李雲東雖然心中氣悶,可回到家中面對的是笑顏如花,宜嗔宜喜的小美女們,他縱有再多不快,此時心中之氣也消散了許多,他壓下心頭的不快,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怎麼,今天賺錢了?”

小狐狸們見李雲東面帶微笑,頓時一個個心思都活泛了起來,她們嘻嘻笑著湧到李雲東跟前,嘰嘰喳喳的說道:“掌門人,你可不能再瞧不起我們了,我們今天賺了不少錢呢!”

李雲東呵呵笑了笑,正要開口說話,卻見蘇蟬忽然從自己房間裡面驚喜的探出頭來:“雲東呀,你回來了呀?”

說完,小丫頭光著腳丫子,劈裡啪啦的便朝著李雲東奔來,如同乳燕投林,一下撲進了李雲東的懷裡面。

李雲東一把將蘇蟬摟了個結實,他心中柔情滋生的揉了揉小妞的頭髮,笑道:“我不在家,有沒有調皮搗蛋啊?”

蘇蟬眼珠一轉,她想起那位扔下一萬塊錢跑出去的中年人,很有些心虛的躲閃了一下目光,她暗自吐了吐舌頭,一時沒有說話。

李雲東也是滿肚子心事,他也沒有留意到蘇蟬的神情,一旁的小狐狸們也跟著起哄,紛紛道:“掌門人,今天老闆娘帶著我們賺了不少錢呢,你看你看!”

當下便有小狐狸邀功獻寶一般將錢捧到李雲東跟前,李雲東粗略看了一眼,見這些錢只怕有好幾千,他笑道:“不錯啊,第一天就有幾千?挺好,挺好,看來客人挺多嘛!”

這一句話說得小狐狸們都暗自吐舌頭,有缺心眼的張口就說道:“就一個……”

她下面“客人”兩個字沒說完,便被旁邊其他的小狐狸摀住了嘴巴,七手八腳的給拖到了後面。

李雲東愣了一下,也沒怎麼往心裡面去,他隨口問道:“一個什麼?”

凌月眼珠滴溜溜的轉,連忙打圓場的說道:“就一個白天就能賺這麼多啦,掌門人,我們是不是很厲害?”

李雲東啞然失笑道:“你們還想做晚上的生意麼?我看你們是財迷心竅了你們!”說完,他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瓜,說道:“蟬兒啊,你今天不錯,總算沒有給我惹禍,嗯,值得表揚。對了,剛才看見你們在分錢是吧?嗯,這錢你們就自己分了吧,當我發的紅包了,也別交上來了。”

小狐狸們一聽,頓時齊聲歡呼了起來:“掌門人萬歲,掌門人千秋萬代!”

李雲東呵呵笑了笑,他對蘇蟬點了點頭,然後示意讓她到自己的房間來。

小丫頭忐忑不安的跟著李雲東來到了房間,她進了門後,雙手揉搓著衣角,心中一直糾結著要不要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李雲東。

小丫頭也不是傻瓜,今天的事情她雖然一開始有點沒反應過來,可她隨後自己想了一陣,終歸想明白並且確定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自己辦得不對,肯定又是惹禍了!

可自己惹禍了,要不要告訴雲東呢?

告訴吧,那雲東又該怪自己闖禍了,剛才的誇獎都白誇了。

可不告訴吧,心裡面卻又覺得不是個事兒,老有什麼事情懸著,讓人很不踏實。

小丫頭轉眼間思緒千轉,李雲東卻沒有察覺到小丫頭的心思,他對蘇蟬柔聲道:“蟬兒,燃指缽我已經借到了,你看看。”

說著,他從身上取出燃指缽,舉到蘇蟬跟前。

蘇蟬眼睛一亮,只見這燃指缽通身墨綠色,遠遠一看流光溢彩,美輪美煥,一看便知道不是凡物,等湊近一看,卻見這房間裡面的燈光照在燃指缽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在琉璃的每一層不同的折射鏡面上,蘇蟬都能看到自己的嬌媚容顏,彷彿這個燃指缽便是一個小千世界,之中折射出無數個自己。

蘇蟬一時間被燃指缽的精美震得有些發痴,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去觸摸,可手指剛碰到燃指缽,頓時渾身一震,觸電似的迅速縮回了手。

李雲東笑道:“怎麼了,怕什麼?喜歡就拿著多看看。”

蘇蟬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眼睛又艷羨又畏懼的看了一眼這個琉璃缽,她說道:“不行,這個燃指缽好重的佛門法力,我不能碰,剛才碰一下渾身都像是被電打了似的,難受得很。”

李雲東有些奇怪的把玩著手中的燃指缽:“有麼?我怎麼沒感覺到?”

蘇蟬羨慕的看著李雲東,說道:“雲東呀,你是人身,自然感覺不到的,而我是狐狸妖身。這個燃指缽是佛門法器,佛力莊重威嚴,專門克制我們這樣的妖氣。而且,琉璃是佛教七寶之一,更是僧人千年修行的境界化身。在佛家所有經典中,都將'形神如琉璃'視為是佛家修養的最高境界。《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中說: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徹,淨無瑕穢。由此可見,琉璃乃是人世間至純至淨之物,我們這樣的渾濁妖身是碰不得的。”

李雲東聽完笑了起來,他一把摟住小丫頭,親暱的用鼻尖蹭了蹭小丫頭的額頭,笑道:“傻瓜,在我看來,你才是這世間最至純至淨的,至於這個嘛……”

李雲東一隻手將燃指缽舉得高高的,笑道:“這個不過是一件法器罷了,法器再重要,再又怎麼能和人比呢?”

蘇蟬聽得心裡面暖洋洋的,她心道:雲東這樣疼我愛我,我卻不能對他直言相告,心中反而有所隱瞞,這又怎麼對得起雲東對我的感情呢?

小丫頭想到這裡,嘴巴一張,正要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李雲東,可李雲東卻一隻手摟著她,眼睛看著燃指缽,感嘆的說道:“蟬兒,我這一次只借到了燃指缽,八方降魔大陣卻沒有討要到。也不知道僅憑這一個燃指缽,能不能抓住嚴芳的陽神?”

說著,他低下頭來,頗為歉意的看了蘇蟬一眼,柔聲道:“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力幫你找回你師父傲無霜的。”

蘇蟬話到嘴邊又被李雲東擋住了,她乖巧的點了點頭,張嘴又想說話,可李雲東卻摸了摸她的秀發,說道:“好啦,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感謝什麼的話就不要說了,我們兩個不要說這種客套話。你先出去吧,我要調動真元,將燃指缽收為己用。”

蘇蟬張口道:“可是,雲東呀,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李雲東不解的問道:“很重要么?”

蘇蟬愣了一下,她很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弱弱的說道:“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

李雲東笑了起來:“那就等我收服了燃指缽再說吧,你先出去等我一下。”

蘇蟬欲言又止​​的看了李雲東一眼,終於還是將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小丫頭心道:還是讓雲東先收服燃指缽先吧……如果事情說出來,他生氣了,萬一影響他收服法器,那怎麼辦?

蘇蟬想到這裡,怯生生的看了李雲東一眼,低聲道:“那,雲東呀,我出去啦。”

李雲東笑著對蘇蟬點了點頭,等到她出去以後,李雲東臉上的笑容才緩緩的消失,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喃喃道:“聽普仁大師和心澄大師所說,修行界好像真的是有一場大劫難要來臨啊……而且,這裡面鬼子又跟著來湊熱鬧,真不知道這局勢會變成什麼樣?我和蟬兒又會怎麼樣?這狐禪門又會怎麼樣?”

李雲東想到這裡,一時間覺得思緒混亂如麻,他定了定神,慢慢靜下心來,他盤膝坐下,然後雙手捧著燃指缽,將自己的真元向燃指缽輸了進去,準備收服這件佛門法器。

一開始李雲東能感覺到燃指缽之中有一股雄渾磅礴的力量在抵抗著他的真元,他知道這是燃指缽自身法器的力量。

李雲東感覺到這個法器產生了一股強大的抵抗力,他不驚反喜,因為他收服法器猶如馴馬,越是強大的法器,抵抗力越強,收服越不容易,而且每樣法器馴服的方法和方式都有所差異。

李雲東振奮精神,調動全身真元像燃指缽輸入進去,隨著他真元越輸越多,燃指缽的抵抗也越來越弱,可當這股抵抗力即將消失的時候,李雲東猛然間感覺到一股龐大無匹的力量向他猛撲了過來。

李雲東連反應都沒來得及反應,這股力量便如同鋪天蓋地的海嘯,瞬間將他的整個神識都吞沒,讓他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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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混沌世界

  修行之難,難於上青天!

修行猶如登天,踩一條無形崎嶇的登天之路緩步上行,修為越高,有朝一日失足跌下來的時候,摔得越慘。

因此,越是大修行人,在修行的時候越是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唯恐行差踏錯一步,便跌入萬丈深淵,從此萬劫不復。

尚未“聞法”的凡人想要修行,必須堅定自己的信念,苦苦追尋天地間的“真法”,苦苦尋求一名能夠引導自己入門的“真師”。

而那些“已聞法”的菜鳥修行人,他們要想進一步修行,就必須解決“財”這一個大難題,就算解決了“財”這個大難題後,他也要繼續解決“伴侶”和“府地”這兩個大難題。

哪怕以上這些全部都解決了,他還要面對這個世界上眾多的“法器”。

每一樣法器都有著各自獨特的屬性和特點,降服手段也各自不同,李雲東之前降服七寶通靈扇和六合劍順風順水,可以說是一氣呵成,予取予求,因此他也對降服法器這件事情放鬆了警惕。

他畢竟修行時間尚短,在降服法器的時候也沒有修行閱歷豐富的紫苑在一旁提點,絲毫不知道在降服燃指缽這樣著名的佛門法器的時候,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

燃指缽一者為佛門名僧法海的貼身法器,雖然法海坐化後,這件法器留給了後人,但它並不是一直處於一個無人使用的狀態,歷代以來使用燃指缽降妖伏魔的名僧多不勝數,其中最出名的一位使用者便是清朝光緒二十八年出生,原名範無病的海燈法師!

海燈法師於1989年坐化後,這件佛門法器這才流落世間,最終流落到全真派杜飛的手中,而從1989年至今,時間不過二十餘年,法器之中的雄渾真元並未消散多少,而且這件燃指缽與七寶通靈扇有一個最大的不同之處。

那就是七寶通靈扇從唐憲宗時期磐石狐佬坐化以後,便再也沒有人使用過,因此這件佛門法器的本身真元力量一直處於一個衰落的狀況。

而燃指缽則不同,它隨著法海貼身使用時間長達三十餘年,光是法海強大雄渾的佛門法力便守護加持了三十餘載,再加上歷代名僧的貼身守護與使用,使得這件法器的佛門力量不僅沒有衰弱,反而一代比一代更強,每一代名僧都在燃指缽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記,用來考驗下一任的使用者,從而避免燃指缽落入歹人的手中。

二者,燃指缽乃是琉璃做成,而琉璃乃是佛門法器,內外明徹,淨無瑕穢,因此要想降服這等至純至淨的法器,修行人自身必須首先要“內外明徹,淨無瑕穢”,否則便會引起燃指缽歷代高僧留下的真元印記的反彈,從而發動兇猛的反撲。

李雲東之前在西園寺中與普仁和心澄大師交談,心中已經落下了揮之不去的懸疑念想,再加上出來之後又遇到了猖狂的小鬼子,越發的增加了李雲東心中的怒氣和戾氣。

雖然李雲東入定之前屏氣靜神,可終究腦海深處的這些負面情緒沒有驅趕出去,帶著這樣的狀況降服燃指缽,他體內的戾氣和怒氣一下被燃指缽所發覺,從而判定李雲東為一個“憎恨暴戾的大惡人”,歷代高僧的真元印記都開始兇猛反撲,一下將李雲東的神識拉進了燃指缽的小千世界之中。

李雲東這時雖然入定,可他的神識卻是極為清楚清晰的,他能感覺到自己處於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暗世界之中,自己彷彿處於一個浩瀚無邊的虛無縹緲的世界中,整個世界都不存在,甚至自己都不存在,世界是空,自己也是空!

  肉身是空,真元也是空!

自己彷彿只剩下了一個虛無縹緲,同樣也是空的靈魂!

可在這一切皆空的情況下,卻依舊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神識存在,自己無論做什麼,都無法擺脫這種狀況,這種情況實在是讓李雲東心中暗自震駭恐懼。

他一下想起蘇蟬曾經說過的話:“修行有三大恐怖,分別為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天地之間有大恐怖,虛實之間有大恐怖!”

這三大恐怖,李雲東都或多或少的體會過,他本以為自己體會過這三大恐怖之後,這三大恐怖便不會再出現糾纏自己。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三大恐怖乃是古往今來天底下所有修行人共同的魔魘,無數修行人倒在這三大恐怖之下,只要他們心神稍微放鬆,這三大恐怖便會趁虛而入,讓他們走火入魔,讓這些高高在上的修行人跌入凡塵,淪為泥漿之中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廢物。

李雲東第一次築基的時候,就曾經遭遇過這等虛實之間的大恐怖,而他此時神識被拖進了燃指缽的小千世界之中,神識就如同被禁錮在了另外一個浩瀚宇宙之中,李雲東不僅分辨不出什麼是虛實,更無法從這種虛無境界中掙脫出來。

他就像一個渺小的塵埃,漫無邊際的漂浮在這浩瀚無邊的宇宙之中,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夠抵達彼岸,什麼時候能夠從中掙脫出來。

正在李雲東困頓於這片空的世界中時,蘇蟬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面,小丫頭輾轉反側的躺在床上,一雙極美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心中沉甸甸的全部都是心事。

小丫頭心中一直糾結著茶樓的那件事情,她反復對自己在講:等雲東降服了燃指缽,我就將這件事情告訴他。

可,可是,萬一云東到時候生氣了呢?萬一他嫌棄我了怎麼辦?把茶樓交給自己,自己還給他惹出這樣的事情來?

  不告訴他,行不行?好像對方也沒有來找麻煩嘛!

小丫頭心中天人交戰,在床上折騰了一宿,直到快天亮的時分,她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到天亮以後,小狐狸們鬧騰的聲音在客廳裡面響了起來,小丫頭才昏昏沉沉的從睡夢中甦醒了過來。

蘇蟬起身後,仰頭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後穿著一件連身的睡衣長裙,捅著一雙拖鞋,睡眼惺忪的便往李雲東的房間走。

小丫頭一晚上做夢都在糾結昨晚睡覺前的問題,現在終於忍不住了,爬起來便去找李雲東。

小丫頭一邊走,一邊嘴裡面嘟囔:“不行,我得趕緊把這件事情告訴雲東,要不然這事情能把我折磨死……”

蘇蟬走到李雲東房間的門口,她先是側耳聽了一下房間裡面的情況,卻見裡面悄無聲息,半點動靜也無。

蘇蟬微微一愣,心道:雲東是在睡覺,還是在收服法寶呢?

她看了看天色,心道:現在已經都早上八點多了,不會一宿都還沒收服完吧?

小丫頭想了想,試探性的輕輕敲了敲門,弱弱的喊了一聲:“雲東呀,你在嗎?”

可她這一聲呼喊彷彿石沉大海,毫無回應,蘇蟬奇道:“不會吧,如果在睡覺,這一聲呼喊應該已經醒了啊。”

修行人的睡眠都十分的淺,只是為了滿足身體機能的休息需要,稍微一呼喊,便會立刻驚醒。

蘇蟬想了想,又道:“難不成真的是在降服燃指缽?如果真是在降服燃指缽,那我可不能打攪雲東了,萬一他走火入魔怎麼辦?”

想到這裡,蘇蟬又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李雲東的房門口,她愁眉苦臉的走到洗浴室,看著鏡子裡面頭髮有些蓬鬆凌亂的自己,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哎呀,討厭啦,人家心裡面憋得難受啦!”

此時正在虛無世界中漫無邊際飄蕩的李雲東朦朦朧朧的像是聽見了在遙遠世界的彼岸有一個熟悉而輕柔的聲音在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李雲東頓時精神一振,像是沒有了主心骨的人一下挺起了脊梁,他猛然間奮力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游去。

可這浩瀚無邊的小千世界之中,李雲東無論怎麼遊也始終抵達不了對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雲東近乎絕望的停下了動作,他驚悚而恐懼的看著眼前這一片濃重漫無邊際的黑暗,心道:不行,這樣也許永遠都遊不到對岸!

可他很快又想道:但是,我明明在對岸聽見了蟬兒的聲音,她一定就在那裡!我怎麼能扔下她不管呢?

這世界上,誰也不能阻擋我與蟬兒分開,佛擋殺佛,神擋弒神!

這區區小千世界又怎麼能阻擋我?

李雲東心中執念頓起,渾身真元像是忽然間出現在自己的體內,他能感覺到自己虛無縹緲的身子一下又變得有形有質起來,他剎那間化身為三頭六臂的不動明王,抬手間雷霆大作,怒喝中閃電交加!

李雲東此時暴躁的在小千世界中瘋狂的掙扎著,一開始他所發洩出來的力量全部都被浩瀚無邊的黑暗混沌世界所吸收所吞沒,可隨著時間的增長,李雲東的怒氣越來越盛,他彷彿化身為暴怒的明王,天地都在他的怒火中顫抖顫栗!

慢慢的,這個小千世界中開始出現了明顯的震盪,原本死氣沉沉的黑暗混沌世界開始有了流動的風,彷彿一個黑暗困頓的蛋殼被李雲東的力量所擊碎,慢慢的有了縫隙,於是外面世界的光也一縷一縷的透了進來。

李雲東看見周圍的光線越來越多,他也越來越瘋狂的掙扎宣洩著自己的怒火,像是要將這個困住自己的囚籠徹底砸碎。

可當他即將砸碎這個小千世界的時候,李雲東忽然間聽到一個遙遠而威嚴莊重的聲音緩緩而來,這個聲音彷彿西方彼岸的佛陀在莊嚴說話:“何謂修行?”

李雲東聽見這聲音頓時一愣,他停止了破壞小千世界的動作,睜大了眼睛看著四周,像是要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他說道:“修行既是修心!”

這個聲音很快又從四面八方傳來:“那什麼是修心?”

李雲東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修心即為修得不動不躁不怒不喜不貪不嗔之不動根本之心!”

這個聲音又說道:“既然你知道什麼是修心,那你也應該知道你心中充滿了執念,而執念即妄念,有妄念的人,我是不能放你過去的。”

李雲東忍不住怒道:“放屁!你們修行念佛的人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成佛嗎?這種心思難道就不是執念嗎?這種想成佛的執念難道也是妄念嗎? ”

這個聲音沉默了一會,又道:“阿彌陀佛,施主說得對,但也不對。不過不管怎麼樣,你可以繼續前行,看看你跟著自己的執念,究竟會走到哪一步。”

說罷,這個聲音便再也沒有響起,李雲東等了許久,他終於揮動自己的雙拳,猛的將手中的雷霆閃電朝著這個小千世界釋放而去。

轟隆一聲聲響,這個黑暗的小千世界瞬間被李雲東砸碎,他眼前頓時光明大放,像是一下從一個極夜的世界來到了一個極晝的世界。

李雲東微微瞇了瞇眼睛,等適應了這刺眼的光線後,他才定睛一看。

  這一看,李雲東頓時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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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三千世界,百億紅塵!

只見,在李雲東眼前是一片極大極大的世界,這個世界大得簡直比剛才的混沌宇宙還要大!

在這個世界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無比的高山,這座高山接天連地的佇立著,威嚴無比。

這座山矗立在一個黑色的圓輪之上,黑色圓輪之下則是一層金色的圓輪,再下為紅色的圓輪,再下為青色的圓輪,這座青色的圓輪之外便是浩瀚無際的虛空。

這座山上下皆大,中央獨小,一輪日月同時懸掛在山的山腰,在日月旁邊則有四片彷彿裁減而成的天空,分居山腰四面。

李雲東一眼看見這座山,頓時震撼得不能自己,他猛的一下想起了自己看見過的佛家經典,他一下想起在佛家的經典著作中正記載了眼前的景象。

這座山便是須彌山,這四片天正是四天王天!

在四天王天的上面則是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再上則為色.界十八天,及無色.界四天。

在須彌山的山根有七重金山,七重香水海,環繞之,每一重海,間一重山,在第七重金山外有鹼海,鹼海之外有大鐵圍山。

在鹼海四方有四大部洲,即東勝神洲、南贍部洲、西牛賀洲以及北俱蘆洲,叫做四天下,每洲旁各有兩中洲,數百小洲而為眷屬。

李雲東一片天接一大洲的看來,便看出這個世界便有九山八海、一日月、四大部洲、六欲天!

李雲東知道,這正是佛家經典中所說的“三千大世界”!

李雲東正看得目瞪口呆之餘,忽然這個世界的天空中又傳來一個威嚴莊重的聲音:“既然你一意堅持自己的執念,何不前往這三千世界之中, 去尋找你自己的真我去尋找你自己的執念,只要你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執念和自己真正的自我,你就能從這個世界之中脫身而出。”

李雲東聽這聲音說完,他心念一動,身形立刻化為一道長虹,眨眼間便來到須彌山的山腰處,他抬眼一看,卻見這三千世界之中足足有百億生靈,每一個世界都有自己和蘇蟬的身影!

李雲東駭然失色的想道:這三千世界,百億紅塵,我要如何尋找,又要如何出去?

正當李雲東砸破混沌世界,來到三千世界中時,他絲毫不知道自己被捲入燃指缽的小千世界中,已經足足有一天一夜了。

等到晚上,從茶樓又宰了一天客的小狐狸們一個個興高采烈的回到自己家中,小狐狸們依舊沒心沒肺的清點著一天的所得​​,絲毫沒有想到她們自家的掌門人已經杯具得被困進了法寶的小千世界之中。

直到小狐狸們鬧騰得肚子餓了,她們這才想起一件事情來:掌門人怎麼還沒做好飯菜啊?

一個小狐狸摸著自己的肚子叫嚷道:“老闆娘,我快餓死啦,什麼時候吃飯啊?”

凌月這時也忽然心中一動,對蘇蟬說道:“對了,蘇……老闆娘,你趕緊去問問掌門人,看看這錢怎麼處理?嘿嘿,要是還像昨天那樣,那可就好了!”

蘇蟬心裡面也覺得很奇怪,她從來沒有看見過李雲東竟然一整天都呆在房間裡面沒有出來過。

小丫頭接應了一聲,站起身來上樓走到了李雲東的房門前,她輕輕敲了敲門,試探性的問道:“雲東呀,你在裡面嗎?”

可她敲了一陣,裡面依舊是半點反應也無。

  蘇蟬暗自奇道:難道出去了?

李雲東在狐禪門當掌門人時間越久,他的威嚴也越重,他的房門也沒有任何人敢擅自推開。

只有蘇蟬仗著自己與李雲東關係不一般,敢大著膽子推開一看。

蘇蟬推開門後,從門縫中小心翼翼的探進了一個頭,她掃了一眼房間裡面,立刻嚇了一跳,她只見李雲東盤膝坐在房間的地板上,手中捧著燃指缽,渾身已經濕透,他臉上表情變幻,時而咬牙切齒,時而又一臉悲戚哀傷。

蘇蟬大驚失色,她知道這是走火入魔的跡象,她趕緊打開門,朝著李雲東撲去。

可小丫頭在即將接觸到李雲東的時候,她又立刻站住了腳步,她知道,李雲東此時走火入魔,自己如果貿然接觸他,肯定會反過來害了他。

蘇蟬正急得在原地團團亂轉,手足無措之際,在樓下等得不耐煩的凌月此時輕手輕腳的來到門口向裡面看了一眼,她這一看,頓時驚聲道: “不好,掌門人走火入魔了!”

這一聲發喊可了不得,樓下的小狐狸們頓時一個個驚慌失措,慌忙一窩蜂的湧到樓上想看個究竟。

蘇蟬眼見她們一窩蜂的湧上來,簡直就像是一千隻麻雀,嘰嘰喳喳個不停,蘇蟬生怕她們驚擾到李雲東,頓時返身,罕見的瞪了她們一眼,厲聲道:“吵什麼吵,都給我安靜些!”

小狐狸們平日里與蘇蟬嬉鬧慣了,哪裡見過蘇蟬發這樣大的脾氣,尤其是她們此時眼見蘇蟬目光凌厲中透出一股入骨的兇意,小狐狸們一下個個都嚇得渾身一個機靈,不敢再說話。

這一剎那,小狐狸們都明顯的察覺到了一個信息:蘇蟬平日里雖然嬉笑天真,與人為善,可如果事關李雲東的話,她也是能翻臉無情的!

蘇蟬這一剎那的凶厲也只是一瞬,在穩定住了局面後,她很快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

小丫頭知道,此時周秦出門築基去了,紫苑和阮紅菱隨同陪護,李雲東身為掌門人卻又此時身陷走火入魔的困境,除了殘餘的兩位師伯莊雅婷和劉岳紅,整個狐禪門中就沒有了可以拿主意的人了!

蘇蟬下意識的便想到了自己的師伯,她將小狐狸們都趕出了門,自己小心翼翼的關上了李雲東的房門後,她聲音有些焦急的問道:“莊雅婷師伯和劉岳紅師伯呢?她們也許能幫得上忙,快去找她們!”

小狐狸們立刻有人便跑到莊雅婷和劉岳紅的房間,她們也不敲門,推門便進,可剛進去便一臉失望的走了出來:“不在!”

蘇蟬心中咯噔一下:“都不在?”

小狐狸們同時點頭:“都不在!”

蘇蟬忍不住眉頭緊鎖:“這個時候,她們都到哪裡去了呢?怎麼一個人都不在?”

凌月也跺足道:“急死人了,掌門人這是怎麼了?我們該怎麼辦呀?”

這時候所有能拿主意的人都不在了,小狐狸們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了蘇蟬。

蘇蟬眼見她們目光向自己看來,頓時覺得壓力倍增,可她知道眼下的情況自己也不能像在茶樓那樣推卸責任。

蘇蟬深吸了一口氣,嬌媚的面孔中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鎮定和冷靜,她說道:“大家都別急,眼下云東很有可能是在降服法器的過程中失手了,他的神識被困在了法器之中。這時候我們誰也幫不上忙,只有靜靜的等待雲東他自己破局而出。這時候我們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照顧好,別給雲東添麻煩,別驚擾到他就是了!”

小狐狸們都眼巴巴的看著蘇蟬,彷彿覺得這個平日里沒心沒肺的小丫頭一下長大了許多,言談舉止中竟然有了真正的老闆娘氣度,能鎮得住場了!

小狐狸們都覺得蘇蟬說得有理,紛紛點頭,凌月皺眉輕嘆道:“我們狐禪門為什麼就這麼多災多難呢?好容易盼來了一個好掌門,卻又遇到了這樣危險的事情。真是希望掌門人能有驚無險的渡過這一關!如果真能渡過這一關,我以後每天吃齋念佛,為佛祖供香!”

她這一說,其他小狐狸們也紛紛齊聲應和道:“對,如果掌門人能渡過這一關,我們也為佛祖供香!”

蘇蟬勉強一笑,說道:“等人救回來了再謝佛祖又有什麼用?這比臨時抱佛腳還要差勁!”

說著,她自己盈盈的跪了下來,雙手合十,面朝西方,喃喃的說道:“佛祖啊佛祖,我們狐禪門的師祖磐石狐佬好歹也是百丈禪師點化成仙的,我們門派好歹與佛門也有點緣分。請你看在這點緣分上,救雲東一救,我蘇蟬從此香火不斷,供奉佛祖!”

說完,小丫頭嬌俏的臉上滿是虔誠和莊肅,她雙手合十,口中不停的念誦著《大悲咒》:“觀世音菩薩言:世尊,若諸眾生誦持大悲神咒,墮三惡道者,我誓不成正覺,誦持大悲神咒,若不生諸佛國者,我誓不成正覺,誦持大悲神咒,若不得無量三昧辯才者,我誓不成正覺… …”

旁邊的小狐狸們被蘇蟬的虔誠所感染,都紛紛在她身旁跪了下來,雙手合十,齊聲跟著蘇蟬輕聲念誦著《大悲咒》,一時間,這豪華現代的客廳之中迴盪著莊嚴肅穆的念經聲,遠遠的從客廳旁邊打開的陽台窗戶口中傳了出去,一直飄散得很遠很遠,久久不能消散。

這念經聲一直持續了整整一宿,直到第二天天明,蘇蟬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停止了念誦經文的聲音。

她回頭一看,卻見小狐狸們此時都已經東倒西歪的倒在客廳裡面呼呼大睡,顯然是一宿誦經都各自睏意不支,紛紛睡去了。

蘇蟬小心翼翼的起身,沒有驚擾到她們,她小心的來到李雲東的房間,推開門看了一眼,只見李雲東此時依舊是臉上神情變幻,只是身上的大汗總算沒有再出,由此可見體內的真元慢慢的平緩了下來,不再像之前那樣激烈奔湧。

蘇蟬驚喜交加的雙手合十,心中默默感嘆道:感謝佛祖保佑,雲東的情況總算沒有惡化!看來誦經還是有用的,我今天再為雲東誦一宿的經文!

小丫頭想到這裡,不僅不覺得渾身疲憊,反而覺得精神振作,心中充滿了乾勁和動力。

在小丫頭看來,只要自己這樣念誦經文繼續下去,雲東遲早會自己破關而出的!

可蘇蟬並不知道的是,李雲東這一困,就足足困了整整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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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周秦築基

就在李雲東困頓於三千世界中的時候,一路跋涉的周秦此時終於步行進入了西藏。

周秦雖然是沿著李雲東當初一路西行的路線前行,但等她走進西藏的時候,路線已經發生了偏差,李雲東當初是從天南市出發,最終抵達四川西部白玉縣白龍溝地區,從噶陀寺進入西藏,而周秦卻是從西藏的山南浪卡子縣卡山區進入了築基區域。

這一路上,周秦鞋子都走出了兩個窟窿,原來的旅遊鞋此時前面磨出了兩個窟窿,鞋底也是幾乎磨平,她此時身上穿著一件有些掉色的深灰色長袖休閒服,身下是一條直筒長褲。

這個千金小姐背著一個包袱,身上雖然有些狼藉,但周秦生**潔,身上依舊顯得頗為乾淨,尤其是她此時渾身氣血旺盛的不可思議,此時青藏高原已經是銀裝素裹,她卻是一身單衣單褲,一張俏臉卻顯得白裡透紅,吹彈可破,即便是一身的僕僕風塵,卻依舊不掩她的天姿國色。

寒冬臘月的西藏,周秦一路走來,路上極少見到行人,偶爾見到坐著犛牛車一路緩緩而來的藏民們,也都是棉襖棉褲,裹得嚴嚴實實,用以抵禦嚴寒酷冬。

這些藏人看見周秦一身單衣單褲,窈窕身形在寒風中柔弱如同臘梅,彷彿下一秒鐘就會凍僵,他們無不向周秦投去驚詫萬分的目光。

有的藏民好心從從車上拿出保暖的棉衣正要向周秦遞過去的時候,卻又見這個容貌極美,身形窈窕的女子已經施施然走得遠了。

他們看著周秦穿著單衣走進極寒的青藏高原雪域之中,朝著卡日聖山而去,身形之快簡直不似凡人,他們無不駭然的翻身下車,看著周秦遠去的身影喃喃低語,頂禮膜拜起來。

周秦一路艱苦跋涉而來,所吃的苦頭比當初李雲東所受的只多不少,她此時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往的周秦給人以一種冷漠矜持,驕傲自負的感覺,彷彿高貴而驕傲的天鵝,讓人不可親近。

而經過了長途跋涉後的周秦,她體內的氣息在千百次的淬煉中,凝聚如同鋼汁,奔湧時雄渾熾烈宛如熔岩,凝固時宛如生鐵堅鋼,牢不可摧,她眉宇間更是多出了一股百折不撓的堅毅,彷彿一柄即將脫鞘而出的絕世寶劍,隨時都會出鞘長鳴!

一路上一直遠遠跟隨著周秦的阮紅菱和紫苑此時都在盯著遠行的周秦,她們雖然沒有近距離觀察過周秦,但是她們都能感覺到周秦體內蘊藏的強大能量已經絲毫不亞於李雲東了。

周秦此時尚未築基,渾身力量不懂得遮掩,也不懂得收斂,因此她走到哪裡,頭頂上便跟著濃重的雲層,這一片雲層之中彷彿藏著一雙威嚴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周秦的一舉一動。

阮紅菱看著周秦的身影,不由自主的感嘆道:“真沒想到,她一路上竟然堅持下來了!不可思議啊!我有幾次看見她晚上偷偷掉眼淚來著,當時還以為她會放棄,可沒想到等到第二天她又堅持上路了,對於她這樣一個豪門千金來說,這實在是難能可貴,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紫苑也很是感嘆的一笑:“是啊,梅花香自苦寒來,寶劍鋒從磨礪出。這一把寶劍快要磨礪出世了!”

阮紅菱不無艷羨的看著周秦:“真是羨慕她啊,好鼎爐,好機緣,好師父,好運氣,好性情,她天生就是一個修行者啊!”

紫苑卻是微微搖了搖頭,鄭重其事的對阮紅菱說道:“不,紅菱,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天生就是能修行的,如果周秦沒有這份毅力,她根本不可能從築基的路途中堅持下來。就算是你也沒有經歷過這種跋涉兩千公里,跑步來到西藏的艱苦修行!”

阮紅菱哼了一聲,有些不服氣的說道:“我要有人元金丹,我也行!”

紫苑瞪了阮紅菱一眼,正要呵斥,卻忽然間見阮紅菱一下瞪大了眼睛,指著遠方周秦的聲音,說道:“快看,她怎麼了?”

紫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見周秦此時站在一望無際的雪原之中,彷彿一座雕塑,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身形微微一動,像是極為勉強的盤膝坐了下來,剛坐下來便像是入了定,一動不動。

阮紅菱驚奇的說道:“她不會是現在就要築基了吧?”

紫苑眉頭緊鎖,她輕輕咬了咬嘴唇,沉聲道:“該死,周秦又是玄陰處子鼎爐,體內又有玄陰之氣,又有元陽之氣,又是金丹再造之體,可以說是修行中最完美的修行條件了,可她偏偏不懂得控制氣息,此時估計是她體內的氣息沸騰翻滾,不受控制,逼得她不得不在這裡築基了!”

阮紅菱苦笑了起來:“不是吧,好容易走到這聖山腳下,她居然就要築基了?這跟大肚子女人馬上要到醫院,羊水破了有啥區別?”

紫苑聽阮紅菱這個比喻說得有趣,她也忍不住苦笑道:“你這話雖然有點粗俗,但比喻卻很恰當。我們修行人築基的確就是跟生小孩一樣,普通人是生小孩,我們是在丹田中生內丹。而且,你不知道內丹什麼時候會突然蹦出來。”

阮紅菱對紫苑問道:“那現在怎麼辦?周秦就在這茫茫高原上築基,這也不是個事兒啊?要是這時候突然來個人把她給驚擾了,那怎麼辦?”

紫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們只能保護她一路上不被歹人襲擊,但是她的修行我們卻是不能插手的,哪怕她築基失敗,我們也不能插手。否則一旦讓她明白築基的路途中是有人保護的,她就會下意識的產生依賴心理。修行人一旦產生這種依賴心理,那她就廢了,這一輩子都不要指望再築基了。”

阮紅菱驚道:“那就眼睜睜的看著她在這裡築基?”

紫苑嘆道:“沒辦法,這是她的命,看她能不能築基成功吧,就算失敗了,她也還可以再進行一次築基。”

兩人憂心忡忡的看著周秦,雖然她們的關係與周秦都不算很親密,可這一路上她們看著周秦一路艱辛的走來,都不希望她在這最後的關頭不幸失敗。

周秦此時也心中滿是無奈,她本想爬到眼前這座雪山的山腰,學李雲東那樣築基,可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一登上這浩瀚的雪域高原,便覺得心胸開闊,渾身的​​氣息都彷彿受到了天地之氣的牽引,控制不住的激烈鼓盪。

一開始周秦還沒有多留意,可隨著她奔跑得越遠,她體內的氣息便越是激烈,最後周秦明顯感覺到渾身的氣息彷彿一個大漩渦一般,瘋狂的朝著自己的小腹下丹田之中湧去。

彷彿那裡多出了一個旋窩,而旋窩的中心正是即將形成內丹的地方!

雖然此時環境不佳,可周秦不敢再強撐下去,她知道自己再強撐下去,只怕渾身的經脈都要爆裂開來,她不敢大意,立刻盤膝坐了下來,陷入了深沉的入定當中。

正當周秦陷入入定的時候,天空此時忽然下起雪來,青藏高原的飛雪大如鵝毛,只一會兒功夫,周秦全身便像是披了一層厚厚的白色毛氈一般。

可周秦此時體內的氣息流淌,一股冰寒的玄陰之氣從左腎湧向下丹田,另外一股熾熱的元陽之氣又從右腎之中湧向下丹田,這兩股氣息碰撞在一起,頓時互相震盪摩擦,產生出一團熾烈的氣息,漸漸的,周秦能夠感覺到這股氣息越來越強大,越來越熱,小腹之中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火球在飛快的滾動旋轉。

這股熱氣不斷蒸騰而出,飛快的將周秦身上的積雪融化,但當這些積雪化為雪水順著她的身子滑落下來的時候,新的飛雪又覆蓋在了上面,這樣反复融化,反复堆積,很快周秦的身上便結了一層薄冰,整個人彷彿一座披著冰甲的雕塑一般。

遠處的紫苑和阮紅菱看著心中擔憂,紫苑皺眉道:“不好,周秦應該找一個避風雪的地方!她體內真火太旺,將積雪不斷融化,使得寒氣從她的毛孔中透體而入,就算能築基成功,也會留下許多濕氣和寒氣,對她以後的修行不利,她這樣築基得不償失!”

阮紅菱也憂心忡忡的說道:“紫苑姐姐,我們去打斷她的築基吧?寧願讓她這次失敗了,也別讓她留下一個病根啊!”

“不行!寧願讓她留下一個病根,也不能讓她從此產生依賴心理!”紫苑一咬牙,斷然喝道“外病好治,心病難醫!”

阮紅菱看著周秦,苦笑著嘆了一口氣:“這個傢伙,我原本以為她一直好命,可沒想到節骨眼上出了這種岔子!唉!”

她正感慨著,卻忽然間聽見這白茫茫的雪原之中,傳來了一陣悠揚悅耳的歌聲。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

這歌聲是一個女子所唱,聲音清脆宛如銀鈴,動聽宛如唐古拉山腳下娟娟的流水,尤其是這歌聲中透出一股濃濃的相思之情和相思之苦,淒婉哀傷,令人聽了心中波動,臉上動容。

紫苑和阮紅菱沒有想到這蒼茫的青藏雪原中,竟然忽然間傳來了這樣動人的歌聲,她們心中頓時像是有一根細弦被人輕輕撥動,都一時間有些痴了。

尤其是紫苑,她不知怎的,腦海中忽然一下浮現出了李雲東的身影,讓她一時間心中輕輕顫動。

一時間這天地間安靜極了,只有這動聽的聲音透過這嗚嗚的漫天風雪而來,這歌聲彷彿代表著天地間一種最純真最美好的東西,便是這無情的風雪也無法將之阻攔。

這兩個年輕的女子不約而同的向這片蒼茫風雪中遠眺而去,像是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誰在唱著這樣哀婉動人的歌曲,是誰在撩動著她們心中的情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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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再遇梅朵

蒼茫的天空之中飄舞著鵝毛大雪,天地之間廣闊得似乎無邊無際,在這片蒼茫雪原中,緩緩的走出一支隊伍。

這支隊伍大多都是犛牛拉著的木車和極其耐寒的高原馬,一些身穿藏服的藏民們都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只留下一雙眼睛,有坐在犛牛拉動的木車上的老藏民則轉動著轉經筒,一路緩緩而來。

在這支隊伍當中,有一個女孩兒騎在一頭犛牛上,雖然此時風雪很大,但她依舊在盡情的唱著歌,彷彿想要讓這風雪將她的歌聲送出去很遠很遠,一直送到她心中情郎的耳朵旁邊,帶去自己的思念之苦和相思之怨。

這支隊伍中的藏民們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像是都在靜靜的聽著這個女孩兒的歌聲,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感慨和追思的神情,彷彿都在回想著自己的動情回憶。

等到這支隊伍走到裡周秦不遠的地方時,為首的一個藏民忽然大聲說道:“強巴格拉,你看,你快看!好像有人!”

為首的藏民正是李雲東築基的時候曾經救過的藏民大叔強巴格拉,他此時正帶著族人從聖山卡日朝拜回來,卻造化弄人的在路上遇到了李雲東的徒弟,周秦。

強巴格拉聽見族人的呼喊,他定睛一看,果然看見路邊有一個盤膝而坐的人影,渾身都結冰了,一動不動。

強巴格拉輕聲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只怕已經凍死了!”

他說完這話的時候,唱歌的女孩已經停下了歌聲,策馬來到強巴格拉的跟前,她一張清秀的面孔上滿是哀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裡面透出一抹憔悴之意。

這女孩兒正是梅朵,她輕聲問道:“強巴格拉,怎麼了?”

強巴格拉抬起馬鞭,一指路邊的周秦,嘆了一口氣:“可憐啊,活活凍死了!”

說著,他回頭衝著族人們喊道:“去把人抬上車,等雪停了再找個好地方安葬了!”

梅朵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路旁這個“凍死”的路人,她眼見這個路人身著打扮與他們藏人不同,像是內地中原來的漢人。

梅朵自從遇到過李雲東並對之傾情后,心中便有些愛屋及烏,對漢人便有一種特殊的好感。她一把拉住了強巴格拉,輕聲道:“強巴格拉,我去吧,說不定這個漢家哥哥還沒死呢。”

強巴格拉看了看梅朵,他像是知道梅朵心中所想,便忍不住暗自嘆了一口氣,他心道:開什麼玩笑,這冰天雪地裡面,穿這麼一點點衣服,不到五分鐘就能凍死人,更何況渾身都結了這麼厚一層冰?

可強巴格拉還是阻攔梅朵,他說道:“好吧,梅朵,你去看看吧。不過小心別用手去摸冰層,小心被凍住。”

梅朵微微一笑,說道:“強巴格拉,我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強巴格拉看著梅朵上前,忍不住低聲嘆道:“唉,你的確不是小孩子啦!我們的梅朵,心已經不在雪山啦!”

梅朵騎著馬上前走到周秦旁邊,她輕輕跳了下來,彎腰一看,這一看,梅朵頓時大吃一驚。

她只見這個身上披著一層冰甲的竟然是一個美貌的漢家姐姐,而且更讓她驚奇的是,這個女子雖然渾身都已經結冰,可她的臉頰上卻依舊透著紅潤!

  這位漢家姐姐竟然真的還活著? !

梅朵大驚之下,下意識的便伸手到了這女子的鼻子下面輕輕一探,這一探,卻發現這個女子竟然半點氣息也無!

梅朵忍不住又疑惑了起來,她暗道:怎麼回事?如果凍死了的話,不可能臉色還這麼紅潤啊?可如果還活著,那為什麼又沒有鼻息?

不遠處的強巴格拉見梅朵愣愣的看著周秦沒有反應,他忍不住大聲喊道:“梅朵,怎麼回事?”

梅朵扭過臉,大聲喊道:“強巴格拉,我也不清楚,這個漢家姐姐好像沒死,可好像又死了!”

強巴格拉忍不住笑了起來:“梅朵你這​​個傻孩子,怎麼可能一個人又好像死了,又好像沒死呢?死了就是死了,沒死就是沒死嘛!”

梅朵一臉古怪的喊道:“強巴格拉,你自己過來看嘛!”

強巴格拉笑著搖了搖頭,他策馬上前,翻身下來看了一眼,這一看,饒是他見多識廣也忍不住吃了一驚,他驚道:“這真是奇怪了! ”

強巴格拉也用手在周秦的鼻子前試探了一下,他越發的驚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明明臉色紅潤,可卻沒有鼻息?”

梅朵好奇的打量著周秦,她凝神專注的看了一陣,發現周秦脖頸處細膩白嫩的皮膚下面的血管似乎依舊在輕微的律動著,梅朵頓時大聲驚道:“她還活著,我看見她血管在跳了!”

說完,梅朵便伸出手去摸周秦的面孔,似乎是想證實自己的話。

可梅朵手剛一接觸到周秦,立刻便渾身一震,周秦體內強大的氣息剎那間湧入到了她的身體之中,梅朵頓時渾身一震,就像當年周秦觸碰到正在築基的李雲東一樣,一下被周秦拉扯進了她的小千世界之中。

梅朵恍惚間只覺得自己置身在一個繁華現代的大都市之中,她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翻閱著周秦從小到大的經歷,看著這個豪門千金一點一滴的成長歷史。

梅朵看著周秦慢慢長大,由一個性格孤僻倔強的孩子成長成為一個驕傲自負的千金小姐,又看著她在校園裡面遭遇了向她表白的李雲東,而這位千金小姐毫不講情面的拒絕了他。

一開始梅朵看著還沒有得到人元金丹的李雲東有些眼熟,她並沒有認出這個以前還有些癡肥的廢柴宅男正是她思之念之的漢家哥哥。

可等到梅朵看見服用了人元金丹,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的李雲東後,她頓時心中忍不住一聲驚呼:啊,這是漢家哥哥!他,他怎麼在這裡?這個漢家姐姐也認識漢家哥哥的嗎?啊,對了,漢家哥哥曾經對我講過,他以前深愛過一個女孩,難道,這個漢家姐姐正是他深愛的女孩嗎?她,她是叫蘇蟬嗎?

對梅朵來說,蘇蟬這真是一個讓她刻骨銘心的名字,漢家哥哥正是為了這個女孩兒最終拒絕了她。

梅朵懷著這樣的疑問,繼續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周秦小千世界裡面飛快閃過的畫面,她看著周秦記憶深處關於李雲東的點點滴滴,看著這個男生時而威風八面,時而風趣幽默,梅朵也時而傾倒心生仰慕和相思之情,時而被逗得咯咯直笑,笑得花枝亂顫。

“原來漢家哥哥是一個這麼有趣的人……”梅朵嘴角含笑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心中不由自主的柔情頓起,痴痴的喃喃著“真羨慕這個漢家姐姐能和漢家哥哥在一起這麼開心。”

可很快,梅朵發現在周秦的這片記憶中,李雲東的身邊總是有另外一個女孩兒的存在,這個女孩兒長得極美,美得甚至令女人都艷羨嫉妒,她總是小鳥依人的依偎在李雲東身邊,無比的親熱。

梅朵看到這裡,忍不住心中驚疑道:難道這位漢家姐姐不是蘇蟬?這個極美的女孩兒才是?

很快,梅朵看見李雲東調動天雷,怒劈何少,尤其是那一句“天不收你,我收!”,一下激盪得女孩兒眼眶含淚,渾身激動顫抖得不能自己!

梅朵緊緊咬著嘴唇,心中發狂一般的大喊道:這才是真英雄,這才是真豪傑!這才是我所喜愛的漢家哥哥!

可很快,當梅朵看到李雲東不得不與蘇蟬分離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水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她在這一剎那感受到了李雲東與蘇蟬之間的愛戀實在是至深至情,旁人看了,甚至都不忍心去拆散他們。

“原來,漢家哥哥也有這樣柔情的一面麼……”梅朵一下覺得自己接觸到了一個真實的李雲東,一個豪情萬丈又同時溫柔多情的李雲東。

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梅朵才從周秦的小千世界中甦醒了過來,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這才發現此時的族人們都團團的圍著她,驚詫而緊張的看著自己。

強巴格拉更是瞪大了眼睛看著梅朵,試探的問道:“梅朵,你沒事吧?”

梅朵眨巴了一下眼睛,她發現自己眼角冰涼冰涼的,她抬手一抹,卻發現自己無意間已經是淚流滿面,淚水流淌在臉頰上已經飛快的結成了晶瑩的冰晶。

梅朵笑了笑,對強巴格拉說道:“我沒事。”

強巴格拉指了指梅朵臉上已經結冰的淚珠兒,他驚疑不定的問道:“你剛才哭什麼?”

梅朵笑道:“我有在哭嗎​​?強巴格拉,你一定看錯了,我那是在笑呢!”

強巴格拉臉上的神情更古怪了,他問道:“那你笑什麼?”

梅朵溫柔一笑:“我呀……我在笑……我真的從來沒有愛錯過一個人呢!這個漢家哥哥……真是值得人愛呢!”

強巴格拉聽得心中暗自苦笑:這個梅朵真是已經痴了,病入膏肓了!她的魂魄已經被漢家小哥給勾走了!就算現在是活佛也喚不回她的靈魂了!

梅朵痴痴的說道:“強巴格拉,我決定啦……我要去天南市找他,我要去讀他所在的學校!”

強巴格拉苦笑道:“梅朵,這話你對著雪山和天神說了一萬遍了!你去找他又能如何呢?你難道還想去拆散他和他的戀人不成?”

“不如何呀,我只要遠遠的看他一眼,我就很滿足啦!”梅朵眼珠一轉咯咯一笑,眉宇間都放出一股別樣的光彩來,而就在這個時候,周秦幽幽的甦醒了過來,發出了一聲嚶嚀。

梅朵大喜過望,驚道:“哎呀,漢家姐姐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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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尋佛

梅朵看見周秦悠悠的甦醒過來,她驚喜的歡呼了一聲,周圍的藏民們也紛紛好奇的圍了上來,不由自主的感嘆道:“真是天神保佑,竟然活過來了!”

強巴格拉回身一揮手,大聲道:“快,把青稞酒拿來,讓她喝一點,暖暖身子。”

很快便有年輕的藏民拿來一個藏得暖烘烘的牛皮袋,想要拿給周秦喝,可他們眼見周秦貌美絕倫,身上雖著單衣,可在這寒天雪地中,她臉色卻透出一股冷豔的紅潤之色。

藏民們心中無比暗自驚駭,拿著青稞酒的年輕藏民更是為周秦的豔色所震懾,不敢上前冒犯,便將青稞酒遞到了梅朵的手中。

梅朵笑著接過,熱情的將裝著青稞酒的牛皮袋袋口湊到了周秦的嘴邊,說道:“冷壞了吧,快喝點青稞酒,暖身子的!”

周秦此時正幽幽的從入定中醒來,她一睜開眼睛,便看見一群藏民穿著的人圍在自己身邊,面前一名貌美的藏族姑娘正手捧著一個牛皮袋,驚喜的看著自己。

周秦愣了一下,她一路步行築基,又是貌美年輕的單身女子,路上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想打她主意的歹人,因此周秦的警惕心也磨練得極強,她頗為警惕的看了這個牛皮袋一眼,身子微微向後一仰,低聲喝道:“你們是誰?”

梅朵有心想和周秦親近親近,從而在她這裡獲取更多關於李雲東的事情,她眼見周秦充滿敵意和警惕的看著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急,脫口便用藏語說道:“你之前暈倒在路邊了,我們看見你,原本以為你已經死了,沒想到你還活著,現在看你醒過來了,想讓你喝一口青稞酒暖暖身子,沒有什麼別的意思,你請放心,我們都是好人。”

說著,梅朵回身指了指自己的族人們,說道:“這是拉姆釀的青稞酒,他釀的酒可醇正了,味道可好了,你喝下去一定身子暖的!”

周秦見梅朵神色有些焦急的對自己嘰里呱啦一大通話,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女孩兒對自己這麼熱情,便越發的警惕了起來。

周秦身形一動,身上結冰的冰甲紛紛破裂,嘩啦啦的往下跌落,有些黏在衣服上的冰塊,周秦也是神色淡淡的伸手拍落。

藏人們見她這樣身材苗條柔弱的一個女子,穿著這麼少的衣服,在這寒風雪地中竟然神色如常,心中不由得更加的敬畏起來。

梅朵見周秦不搭理自己,她心中一愣,暗道:為什麼這個漢家姐姐不理我呀?啊,對了,她一定是聽不懂我的話!

梅朵立刻又用漢語飛快的對周秦將剛才的話說了一遍,周秦聽了以後,淡淡一笑,對梅朵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了,我不冷,不需要喝這個。另外,多謝你們的好心相救,我沒事。”

說完,周秦拍乾淨了身上的冰屑,準備轉身繼續向卡日聖山走去。

周秦的冷漠讓藏民們都愣住了,他們面面相覷的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他們還從來沒遇到過這麼不通情理的人。

但更多的藏民們眼見周秦衣衫單薄,在這寒風中衣角飄飄,臉上卻紅潤如常,美艷過人,姿態氣質都透出一股崖岸自高的冷峻,他們心中不僅沒有覺得周秦失禮,反而覺得像她這樣的人,這才是應該有的姿態和態度。

梅朵看著周秦一步步的走遠,她捧著青稞酒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周秦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風雪之中,她才忍不住用漢語大喊了一聲:“漢家姐姐,你是不是認識李雲東呀?”

這一聲大喊,頓時把周秦的身形喊得站住了。

周秦猛的轉過身來,驚疑不定的打量著梅朵,喝道:“你怎麼認識他的?”

梅朵快步跑了過去,驚喜過望的說道:“漢家姐姐,你真認識他呀?你叫什麼名字?”

周秦微微皺了皺眉頭,不答反問的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梅朵也不在意周秦的態度,她笑呵呵的說道:“我叫梅朵,漢家姐姐,你呢?”

周秦一聽這名字,頓時一愣,她隨即想起李雲東曾經與自己閒聊的時候,提起過梅朵這個藏家女孩,可她也知道藏民們取名字很多重複雷同的,她也不敢大意,便笑著問道:“你是怎麼認識李雲東的?”

梅朵聽她提​​起李雲東,不禁眼角中便流露出一絲溫柔來,她柔聲道:“他呀,當初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只覺得這個漢家哥哥又髒又邋遢呢!對了,漢家哥哥還救過強巴格拉的命呢!”

聽到這裡,周秦再無懷疑,她臉上的警惕和提防之色頓去,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來:“原來是你們啊,我聽說過你們。”

梅朵忍不住拍掌笑道:“你真的認識漢家哥哥呀?哎呀,太巧了!”說著,梅朵回過身,衝著強巴格拉揮手道:“強巴格拉,這位漢家姐姐真的認識李雲東呀,你快來呀!”

強巴格拉也立刻快步走到周秦跟前,喜出望外的說道:“漢家小妹,你是李雲東的什麼人?是他女朋友麼?”

周秦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黯然之色,她單手成掌,施了一記道家之禮,說道:“無量壽福,我是他的徒弟。”

強巴格拉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又笑道:“難怪,難怪!我上次見漢家小哥本事打得驚人,就覺得他肯定不是普通人,沒想到果然是這樣。今天看見你,這才知道你們漢人說:名師出高徒,這句話還真是有道理!也只有漢家小哥這麼有能耐的人才能教出你這麼厲害的徒弟!”

強巴格拉問道:“漢家小妹,你來這裡,是為了修行麼?”

周秦微微點了點頭:“是,只可惜半路上遇到了一點岔子,差點把修行都給毀了。”

強巴格拉高高的豎起一個大拇指:“我強巴活了幾十年,第一次見到你這樣年輕貌美,又敢一個人單身出門的女孩子,而且還是在這種季節穿這麼一點點來卡日聖山修行!厲害,實在是厲害!中原人物果然了得!”

周秦聽眼前這個藏民大爺誇獎自己,她微微一笑,矜持的說道:“其實也沒什麼,託你們的福,如果沒有你們出現,只怕我要倒霉了呢。”

梅朵笑瞇瞇的說道:“那漢家姐姐你要怎麼感謝我們呀?”

周秦嘴角含笑的看了梅朵一眼:“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出來好了,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梅朵和強巴格拉都不知道周秦的身份和背景,更不知道周秦這一句話就足以改變一個人甚至是許多人的一生。

強巴格拉瞪了梅朵一眼,喝道:“梅朵,怎麼能對貴客挾恩求報!快點道歉!”

梅朵嘴巴一撅,對強巴格拉扮了一個鬼臉:“討厭,我又不是提什麼過分的要求!”說著,她轉臉朝周秦笑道:“我就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我,就算是報答我們啦!”

強巴格拉聽到這裡才放下心來,他佯怒的瞪了梅朵一眼,笑罵道:“你什麼時候能代表我們所有人了?”

梅朵像是沒聽見強巴格拉這句話,只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周秦,眼中充滿了期盼:“可以麼,漢家姐姐?”

周秦看著這個藏家女孩,只覺得她眼睛裡面純淨得簡直不帶一絲瑕疵,彷彿聖潔的納木錯湖泊,清澈得幾乎一眼能看到底。

周秦看在眼裡,心中暗道:真是一個惹人憐愛的藏家女孩兒啊,難怪師父回去以後幾次跟我提起過她。

周秦微笑著回答道:“當然可以了,你問吧。”

梅朵一喜,笑道:“那我先問第一個問題了,漢家姐姐,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呀?是不是叫蘇蟬?”

周秦微笑著搖了搖頭:“不,我叫周秦,蘇蟬是另外一個女孩的名字。”

梅朵立刻又追問道:“那……這個叫蘇蟬的女孩子,你認識嗎?她是李雲東的戀人嗎?”

周秦心中輕嘆了一口氣,她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梅朵啊的一聲,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她又問道:“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好嗎?”

周秦微微一笑:“好,不過我一會也有問題想問你。”

梅朵呵呵笑道:“好呀,那周秦姐姐你先問吧?”

周秦想了想,她也不客氣,便問道:“你們這是從哪裡來?為什麼我師父來這裡的時候能遇到你們,我來這裡又能遇到你們?”

梅朵聽了這話,她和強巴格拉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知道周秦心裡面還是有一絲疑慮未去,他們都笑了起來。

強巴格拉笑著解釋道:“漢家小妹,我們每隔四年都會前往卡日聖山朝拜,上次是前往聖山朝拜的過程中遇到了漢家小哥,你要知道,我們可都是牛車馬車,而且遇到寺廟就會膜拜前行,一路上要耽誤不少時間呢。所以,足足經過一個多月,我們才從卡日聖山朝拜回來,這是要返回我們的家鄉呢。”

周秦這時才恍然,她歉意的笑了笑:“真是抱歉,我這個人有點多疑。”

強巴格拉擺了擺手,爽朗的笑道:“沒事沒事,像你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要不警惕一點,可是容易遇到壞人的!”

梅朵也笑道:“漢家姐姐,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周秦笑道:“你問吧。”

梅朵有些緊張的問道:“你說我如果去考漢家哥哥上的那所大學,我能不能考得上呀?”

周秦聽了這話,心裡面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咸,什麼味道都有,她心中苦澀的想道:李雲東呀李雲東,你還真是絕世情種啊,到處留情!把我害苦了不說,居然又害了這麼一個天真可愛的藏族小姑娘!

周秦嘴角微微流露出一絲苦笑,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眼前這個純真的女孩兒。

她正不知道怎麼回答之際,忽然間風雪中傳來了一陣陣叮叮的鈴聲,像是駝鈴,又像是藏民們轉動經筒的聲音。

強巴格拉和梅朵聽見了這聲音,同時一愣,齊齊的回過頭向風雪中看去。

只見這風雪中緩緩的走出一個隊伍,這隊伍大約十餘人,每個人都騎著犛牛,或者雙峰駱駝。

梅朵奇道:“駱駝?這不是在拉薩附近才有的嗎?這裡怎麼會有人騎駱駝?”

強巴格拉仔細打量了一眼這個隊伍,他眼見這個隊伍裡面所有的人都身穿著紅底黃袍的佛教衣服,坐在雙峰駝上的人更是頭上戴著長長的黃色羽毛僧帽。

強巴格拉啊的一聲,驚道:“這是活佛的隊伍啊?他們出來幹什麼?”

梅朵這時候也看出來在這個隊伍當中為首的一個年輕僧人竟然是她認識的多吉丹增,她不由得揮了揮胳膊,大聲道:“多吉丹增,是我呀,梅朵!”

多吉丹增看見了梅朵,也很是驚訝,他回身與身後年長的僧人交談了幾句,然後一撥牛頭,緩緩的朝梅朵走來。

梅朵等多吉丹增走近了以後,她笑著問道:“多吉丹增,這麼大的風雪,你出來做什麼?”

多吉丹增好奇的打量了一眼一旁的周秦,然後對梅朵笑道:“班禪活佛說吉祥天女降世了,讓我們出來尋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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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1 19:49:13
第458章 吉祥天女

“吉祥天女降世了?”梅朵和強巴格拉同時驚訝的一聲呼喊。

多吉丹增笑道:“是啊,這可是大喜事!”

梅朵不解的問道:“可是,多吉丹增,你不是噶陀寺的護寺金剛嗎?怎麼跑出來幫班禪活佛找吉祥天女了?”

多吉丹增微微一笑,沒有言語,一旁的一名僧人笑著說道:“現在多吉丹增已經被調往金剛聖山,成為了十八護山神僧之一了!”

梅朵和強巴格拉同時大喜,紛紛道:“這可是大喜事啊!噶陀寺出了聖山的護山神僧,這可是了不起的事情!

多吉丹增臉上不悲不喜,施禮笑道:“這都是活佛的青睞,我只是適逢其會罷了。”

梅朵笑道:“說說怎麼個適逢其會吧?”

多吉丹增微微感嘆了一聲,說道:“說來還要感謝那位漢人李雲東,當初他歸還了噶陀寺的大手印密法經,我拿著經文回到噶陀寺後,住持大喜過望,便推薦我去覲見活佛,活佛見了我,說我有機緣慧根,便將我留在了他身邊,當了護山神僧了。”

梅朵笑道:“那可太巧了,多吉丹增,你看,你知道這是誰不?”說著,梅朵一指身邊的周秦。

多吉丹增一直在留意周秦,在他眼裡,周秦渾身氣息強大旺盛得不可思議,身著又是漢人打扮,這樣具有強大氣息的漢家人物,多吉丹增只在李雲東的身上見到過。

多吉丹增雙手合十,問道:“不知道,梅朵請介紹介紹。”

梅朵笑語盈盈的說道:“這就是李雲東的徒弟,她叫周秦。”

多吉丹增眼睛一亮,不由得笑了起來:“啊,原來是李宗師的徒弟,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師父是中原的俊秀人物,弟子也是如此風流出眾,佩服佩服!”

周秦也聽李雲東說起過多吉丹增,她也笑著以道家之禮還了一禮,她笑道:“多吉丹增大師過獎了,師父他雖然修為了得,可宗師這個稱號,相信他自己聽了也是愧不敢當的。”

多吉丹增笑道:“現在雖然還不是宗師,可將來一定會是的。而且,你喊我大師,我也是愧不敢當呢。”

周秦也抿嘴一笑:“現在不是大師,將來也一定是大師的。”

  說完,幾人都哈哈笑了起來。

梅朵見周秦與多吉丹增相談甚歡,她便笑道:“我記得漢人的書裡面曾經有一句詩寫道:人生何處不相逢。我看現在就有點這個意思啦,漢家姐姐,今晚你就別走了,跟我們一塊兒喝酒唱歌吧!”

藏人熱情好客,一遇見喜歡的客人便會熱情的挽留與之晚上載歌載舞,吃肉喝酒。

周秦笑著搖了搖頭,婉拒了梅朵的好意,她說道:“我還要前往卡日聖山修行呢,等以後有機會再喝你們的青稞酒吧。”

梅朵大失所望:“啊?今晚都不能停留嗎?漢家姐姐,你看這已經快要到晚上了,你知道這裡晚上有多冷嗎?今晚就別走了,跟我的帳篷裡面過一宿吧,我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跟你說呢。”

說著,梅朵不由自主的去拉起了周秦的手,輕輕的搖晃著,低聲哀求道。

周秦雖然性格堅毅剛強,可她眼見梅朵如此哀求,神情楚楚可憐,當真是我見猶憐,讓她實在是狠不下心來拒絕,她心中一軟,正要暗自嘆一口氣,卻忽然間聽見不遠處一陣經筒轉動的鈴聲傳來,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說道:“多吉丹增,你把梅朵喊到我跟前來。”

多吉丹增回頭一看,卻見雙峰駝上坐著的一個黃冠喇嘛正對自己點著頭。

多吉丹增對梅朵笑道:“梅朵,額爾德尼大師想要見你呢。”

梅朵微微一驚:“啊,是布達拉宮的額爾德尼大師麼?”

  多吉丹增笑道:“正是!”

梅朵立刻一臉驚訝,雙手有些慌亂的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衣衫,她說道:“大師怎麼要見我?”

強巴格拉一臉艷羨的看著梅朵,說道:“梅朵,你好福氣,居然能被額爾德尼大師召見,我活這麼大,只在朝聖的時候遠遠看見過他兩眼呢!”

梅朵越發的有些緊張了,她將自己身上來回整理了幾遍,依舊還有些不放心的對周秦問道:“漢家姐姐,你看我這樣可以麼?”

周秦雖然不清楚額爾德尼大師在他們藏民心目中的地位,但她知道這肯定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她笑著勸慰道:“梅朵,虔誠不在穿著上,而在你的心裡!”

遠處的額爾德尼也清晰的聽見了周秦的話,他頗有些欣賞的看了周秦一眼,微笑道:“說得不錯,梅朵,你過來吧,我可不是禿鷹,不吃人的。”

跟隨他的僧人們都呵呵笑了起來,梅朵也心中一振,大著膽子走到了額爾德尼的跟前,眨巴著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這位布達拉宮的大師。

額爾德尼仔細端詳了一下梅朵,他暗自點了點頭,慈祥的笑了笑:“梅朵,你什麼時候出生的?”

梅朵有些不解,但依舊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額爾德尼掐了掐手指,心中默算了一下,然後又對梅朵微笑道:“梅朵,你走近些。”

梅朵好奇的走近了兩步,卻見額爾德尼將手中的轉經筒遞給了自己,和藹的笑道:“梅朵,你拿著這個,看看能不能轉得動?”

梅朵笑道:“這有什麼難的?這不是人人都能轉動的麼?”

多吉丹增忍不住笑著插了一句嘴:“梅朵,這你就不知道了,你知道你手中拿著的是什麼嗎?”

梅朵眨巴了下眼睛:“不就是手搖瑪尼輪嗎?這有什麼好希奇的?”

藏人稱呼手搖的轉經筒為手搖瑪尼輪,幾乎每一個虔誠的藏傳佛教的信徒都人手一個,藏民們篤信轉動經筒便可獲得功德。

轉動一周者,等同於念誦《大藏經》一遍。轉動二週者,等同於念誦所有的佛經,轉動三週者,可消除所作身、口、意、罪障,轉動十週者,可消除須彌山王般的罪障;轉動一百週者,功德和閻羅王相等。

轉動一千週者,自他皆能證得法身;轉動一萬周音,可令自他一切眾生解脫;轉動十萬週者,可遠至觀世音菩薩海會聖眾處;轉動百萬週者,可令六道輪圓海中一切眾生悉得安樂;轉動千萬周音,可令六道輪迴眾生皆得撥除苦海;轉動億萬週者,功德等同於觀世音​​菩薩。

梅朵的話雖然天真,卻也不失道理,周圍的僧人喇嘛們都笑了起來,多吉丹增笑著說道:“梅朵,你手中的可是額爾德尼的貼身瑪尼輪,只有身俱大功德大法力的人才能轉動,普通人拿著它,無論怎麼旋轉都是轉動不了的。”

梅朵嚇了一跳,她趕緊打量起手中的轉經筒來,她只見這個手搖轉經筒為純金打製,圓筒上刻有藏傳佛教的六字真言,圓筒中間同樣烙滿了經咒。在經咒的周圍,還烙刻著圖文精美的鳥獸等圖案,這些鳥獸用彩漆塗繪而成,上面鑲以珊瑚和寶石,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梅朵只覺得手裡面的轉經筒沉甸甸的,她不由得抬起頭來,眼巴巴的對額爾德尼說道:“額爾德尼大師,我只怕是不行的,就,就別轉了吧,省得我出這個醜。”

額爾德尼哈哈笑了起來,擺手道:“沒事,轉吧。”

梅朵見額爾德尼慈祥的衝著自己笑著,她膽子也慢慢大了起來,​​心道:轉就轉!

她輕輕搖動轉經筒,只見這轉經筒轉輪上的金鍊鈴鐺竟然慢慢的動了起來,過不一會兒,這轉經筒便“鈴鈴”的轉動了起來,發出清澈的聲音。

梅朵咯咯笑道:“哈哈,我轉動啦,我轉動啦!我也是有大功德大法力的人啦!”

旁邊的多吉丹增和其他的僧人無不大驚失色,目瞪口呆的看著梅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中震駭萬分的想道:不可能吧,我當初轉動額爾德尼大師這個瑪尼輪的時候,可是用了吃奶的力氣,這轉經筒都不轉啊!

多吉丹增看著額爾德尼,吃吃的說道:“大師,這,這是怎麼回事?”

額爾德尼臉色一肅,從駱駝背上跳了下來,虔誠之極的匍匐到了雪地裡面,朝梅朵叩拜了下去,口中高聲大呼道:“我終於找到你了,班達拉姆!”

他這一叩拜,這一呼喊,不遠處的周秦看得一呆,可在其他藏人眼裡面,不啻於一個原子彈的爆炸!

所有的藏人們都驚駭得傻了,一個個瞠目結舌的看著同樣傻在原地的梅朵,他們有的人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會吧,梅朵是班達拉姆?”

強巴格拉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他忍不住吃吃的說道:“不可能吧?額爾德尼大師弄錯了吧?梅,梅朵怎麼可能會是班達拉姆? !”

他這一聲發喊,其他與梅朵交好的藏人們都紛紛驚道:“是啊,梅朵怎麼可能會是班達拉姆?”

多吉丹增也一臉震驚的小聲對額爾德尼說道:“大師,會不會弄錯了?”

額爾德尼卻置若罔聞,在三叩九拜完畢後,他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積雪,他恭敬的向梅朵伸出了手,說道:“班達拉姆,請將瑪尼輪交給我。”

梅朵此時像是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她痴癡呆呆的將手中的轉經輪交給了額爾德尼。

額爾德尼恭敬的雙手接過後,他轉身看了多吉丹增一眼:“你來轉轉看?”

多吉丹增立刻後退了一步:“大師,我不具大功德大法力,當然轉不動。”

額爾德尼點了點頭,又走到強巴格拉跟前:“你來轉轉看?”

強巴格拉吞了一口唾沫,他看了看梅朵,一咬牙,拿起了轉經筒,可無論他怎樣旋轉,這轉經筒就彷佛一塊生鐵似的,怎麼也無法轉動。

晃了好一陣,強巴格拉才垂頭喪氣的將轉經筒交還給了額爾德尼:“大師,我轉不動。”

額爾德尼又轉身對其他藏人說道:“你們誰來試一試?”

藏民們一個個面面相覷,有兩個年輕人跳出來試了一番,然後也同樣灰頭土臉的退了回去。

這時,藏民們才相信額爾德尼手中的這個轉經輪的確是要大功德大法力的人才能轉的動!

事實勝於雄辯,此時眼前的情形已經不由得他們不相信了,藏民們一個個目光復雜的看向梅朵,都紛紛拜了下去,大聲高呼:“班達拉姆!”

周秦在一旁見他們藏語嘰里咕嚕的說個不停,她忍不住拉了拉一旁發呆的強巴格拉,低聲問道:“強巴大叔,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們為什麼喊梅朵叫班達拉姆?”

強巴格拉一臉古怪的說道:“漢家小妹,你知道班達拉姆是什麼意思麼?”

周秦搖頭道:“就是不知道才問你。”

強巴格拉苦笑道:“班達拉姆的意思就是……吉祥天女!”

周秦吃了一驚,同樣目瞪口呆的說道:“你的意思是……梅朵就是吉祥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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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1 19:49:39
第459章 免教生死作相思

周秦在沒有遇到李雲東之前,對藏傳佛教的了解僅限於從影視作品中得知,但當她拜入到李雲東門下後,便開始大量的翻閱古今佛道兩家的經典著作,尤其是李雲東最擅長的功夫便是真言大手印,因此周秦對藏傳佛教也多少翻閱過一些資料。

她雖然不知道藏語班達拉姆的意思就是吉祥天女,可她知道吉祥天女是藏傳佛教極為重要的一位保護神,也稱為功德天女。

周秦呆若木雞的看著不遠處的梅朵,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之前還和自己親熱說話的藏家女孩,竟然是轉世的吉祥天女!

周秦呆了一會,心頭忍不住冒出一陣疑惑,她轉頭對強巴格拉問道:“不對啊,你們藏人尋找轉世靈童,不是要找剛出生的麼?這梅朵都有十八歲了吧?怎麼看也不像是轉世靈童啊?”

強巴格拉苦笑道:“只有其他的神靈轉世又或者是活佛轉世,找的才是剛出生的靈童,而且活佛能算出他們轉世在哪裡。可班達拉姆是非常特殊的一位神靈,她具有兩副面孔和兩種形態,一種是文靜美貌的白拉姆,象徵純潔善良,一種是猙獰兇惡的青拉姆,象徵憤怒和威嚴。當青拉姆顯露真身的時候,無論是誰看了她,都會跟她一同死去。我聽說活佛有時候為了找班達拉姆,已經有好幾個靈童不小心看了青拉姆一眼,跟她一起死去啦。”

  周秦不解的問道:“所以?”

強巴格拉說道:“所以……尋找班達拉姆是最難的,尤其是當她沒有顯露真身的時候,誰也算不准她在哪裡。唉,沒想到……梅朵竟然是班達拉姆!”

周秦見強巴格拉一臉憂色,不停的唉聲嘆氣,她忍不住問道:“梅朵是神靈轉世,這不是一件好事麼?為什麼你這麼難過?”

強巴格拉看了周秦一眼,欲言又止的嘆了一口氣:“唉,跟你說不清,不說了,以後你就會知道的,我要趕緊拜一拜班達拉姆,要是惹她發怒了,那可就不好啦!”

說完,強巴格拉也跟隨著族人們一起叩拜了下來,恭恭敬敬的匍匐在雪地之中,朝梅朵拜去。

梅朵此時已經整個人都傻了,她傻傻的看著周圍朝著自己膜拜的人群,吃吃的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結結巴巴的說道:“額爾德尼大師,你,你弄錯了吧?我,我怎麼可能會是班達拉姆呢?你,你開玩笑的吧?”

額爾德尼雙手合十,一臉莊重肅穆的說道:“真神面前豈敢說假話?這種事情也是能開玩笑的麼?你剛才轉動的手搖瑪尼輪,它全名叫大功德瑪尼輪,就算是我要轉動它,也要費勁全身法力才能勉強為之,而班達拉姆你輕而易舉的便能轉動這個瑪尼輪,這不正說明你是真神轉世麼?”

梅朵呆住了,她呆呆的看了看自己潔白如玉的雙手,又回頭看了看匍匐了一地的族人們,就連剛才還跟自己說笑的多吉丹增也恭敬的匍匐在地上,不敢抬頭多看自己一眼。

梅朵彎下腰想去拉多吉丹增,可多吉丹增像是腦袋上長了眼睛似的,立刻身子又匍匐下去了一些,躲開了梅朵的手。

梅朵手一下僵在半空中,她不甘心的又轉身去拉自己的族人,說道:“大家起來呀,我不是班達拉姆,我是梅朵呀,你們不要這樣。”

族人們被梅朵一拉,都驚慌的只搖雙手,不停的搖著腦袋,也不敢看梅朵一眼。

梅朵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似的,她走到強巴格拉跟前,有些哽咽的說道:“強巴格拉,你也不理我了麼?”

強巴格拉身子匍匐在地上,姿勢一動不動,他輕聲嘆了一口氣:“班達拉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梅朵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神情哀傷的說道:“強巴格拉,我是梅朵呀,我不是班達拉姆,怎麼連你也相信了呀?”

強巴格拉沉默了許久後,他才微微抬頭看了梅朵一眼,沉沉的嘆了一口氣:“梅朵,大師說你是班達拉姆……那你就是班達拉姆,我相信不相信……那是沒用的。”

說完,他身子又往雪地裡面匍匐深了幾分,無論梅朵怎麼嗚咽,他都再也沒有抬起過頭來。

一時間,這風雪高原中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蒼茫空曠的高原上寂靜無聲,只有梅朵的哭泣聲夾雜著寒風陣陣迴盪,令人心酸動容。

梅朵看了看一旁的周秦,只見此時周圍的人都匍匐在了地上,唯獨這個漢家姐姐依舊站在雪地之中,目光頗為複雜的看著自己。

梅朵也不知怎麼,她一眼看見周秦的目光,便心中一酸,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撲到周秦的懷裡面,號啕大哭了起來:“漢家姐姐,我是梅朵呀,我不是班達拉姆。”

周秦雖然不理解梅朵為什麼如此悲傷,可她聽著梅朵這傷心的哭聲,不禁心中也有些酸酸的,她輕輕拍著梅朵的背,柔聲道:“我知道的,你是梅朵,不是班達拉姆,不管你是什麼神靈轉世,在我眼裡,你都是梅朵,不是麼?”

梅朵聽了反而哭得更厲害了,她嗚嗚的哭著,淚水似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不斷往下跌落,她緊緊的摟著周秦,嗚咽道:“可是,他們不相信我是梅朵呀!”

周秦柔聲勸慰道:“梅朵,當神靈轉世有什麼不好麼?這不是好事麼?”

梅朵使勁搖著頭,哭道:“我要是當了班達拉姆,就一輩子都出不了布達拉宮了,我就去不了天南市了,就考不了漢家哥哥的大學了,就再也不能見到他了!”

周秦啊的一聲,她心中像是有一塊最柔軟的地方被梅朵的話一下擊中了:如果是我自己,我無法見到李雲東了,無法見到我愛的人了,那我該怎麼辦?

一時間這個堅毅剛強的女孩兒也彷彿感同身受一般,默默的流下淚來,她心中忽然像是中了魔一般下定了一個決心,周秦輕輕的拍了拍梅朵的肩膀,輕聲道:“梅朵,你想當這個班達拉姆麼?如果你不想當,我拼死也把你帶走!”

正在慟哭的梅朵一下愣住了,哭都忘記哭了,不遠處的額爾德尼聽見了周秦的話,一下抬起頭來,目光凶厲的瞪著周秦,喝道:“大膽,竟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額爾德尼這一聲大喝,頓時群山震盪,天空都在迴盪著他的聲音,威勢當真是喑嗚則山岳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

在雪地裡面匍匐的僧人喇嘛們也都一個個飛跳起來,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看著周秦,目露凶光。

甚至就連梅朵的族人們也都抬起頭來,目光不善的看著周秦,一個個躍躍欲試。

強巴格拉驚恐的抬頭對梅朵喝道:“梅朵,你瘋了嗎?你想害死漢家小妹嗎?”

梅朵這才渾身一抖,她一把抱住了周秦,哀聲道:“漢家姐姐,你千萬別做傻事,我,我只是心裡面難過,想找人哭一哭,等,等我哭完了,我就好啦……”

說完,梅朵忍不住眼中又流出淚來,淚水吧嗒吧嗒的順著她圓潤的面孔跌落在雪地之中。

周秦目光飛快的掃了周圍的僧人們一眼,她很快目光落在了梅朵身上,臉色不變的淡淡說道:“梅朵,我就問你一句,你想當這個班達拉姆麼?”

梅朵呆呆的看著周秦,呆呆的看著這個只和自己有一面之緣的漢家姐姐,呆呆的看著這個竟然願意拼死護著自己的陌生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多喘一口的看著梅朵,都在靜靜的等待著她的選擇。

梅朵呆看了一陣周秦後,她忽然淒然一笑,飛快的用手抹了抹眼淚,強笑道:“漢家姐姐,謝謝你啦,我,我不去天南市啦。你,你幫我告訴漢家哥哥一聲,我,我沒辦法去考他的學校啦……”

說到這裡,梅朵忍不住哽咽了起來:“漢家姐姐,你回去以後要記得告訴他,有一個叫梅朵的女孩子在布達拉宮想著他,以後有空了,可以來看看她……”

周秦一時間聽得痴了,她不知不覺間已經是熱淚盈眶,她自己本來就是一個深愛著李雲東而得不到他的愛的可憐女子,此時又遇到了一個比她還要可憐的梅朵,饒是她平日里心志堅定,在築基的路途中更是將心志修煉的百煉成鋼,此時她也不禁百煉鋼化作了繞指柔,同病相憐的流起淚來。

梅朵見周秦也不住的流淚,還以為她是同情自己,梅朵便強笑了笑,反過來安慰周秦道:“你別替我難過,我,我沒事的,梅朵很堅強的!其實,當班達拉姆挺好的,多少藏家女孩兒想當班達拉姆都當不上呢!”

此時額爾德尼見梅朵已經決定當班達拉姆了,他也收回了凶厲的目光,重新變得慈眉善目起來,他眼簾低垂,輕輕搖動著轉經筒,口中念誦著經文。

一旁的僧人們卻依舊圍在梅朵周圍,像是在無形中催促著梅朵上路。

梅朵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回身跑到自己的犛牛上拿出了一件羊毛棉襖,又跑到周秦跟前,塞到了她的手裡面,梅朵笑著流下淚來,她說道: “漢家姐姐,那我走啦,你,你一路上要小心啊。卡日聖山的山頂上可是冷得很呢,你千萬別凍出病來了。”

周秦捏著這柔軟的羊毛棉襖,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是微微的輕嘆了一聲:“你還有什麼想要我帶給師……李雲東的話麼?”

梅朵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了,我想開了,如果以後真有緣,我和他還會再見的,到時候再說好了!”

周秦痴痴的看著梅朵轉身離去,她嬌柔的身影在這漫天的風雪中顯得格外的哀婉,等周秦看著梅朵上了多吉丹增的犛牛後,梅朵又輕輕的唱起之前沒有唱完的歌來。

“……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

“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

“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在遠處目睹了這一切的紫苑和阮紅菱都痴痴的看著梅朵隨著額爾德尼和多吉丹增等人漸行漸遠,然後強巴格拉則帶著族人們朝相反的方向分道揚鑣而去。

雪域高原上又只剩下了周秦一個人默默的佇立在雪原之中,彷彿一座冰雕。

一時間,這蒼茫天地中的風雪,席捲了雪地上所有的腳印,雪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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