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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東一方]回到三國的特種狙擊手[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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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
匿名  發表於 2012-2-24 20:27:45
第400章 破關(下)

  漢中兵兇猛無畏,讓費廣吃盡了苦頭。

  他率領的大軍一路奔逃,死傷慘重,跟隨費廣活著跑回葭萌關的士兵只剩下三成多,其餘的不是被趕上的漢中兵亂刀劈死,就是四下逃逸,早已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

  費廣望見葭萌關大門打開,頓時露出喜色。

  又看見嚴顏身穿鎧甲,手持大環刀策馬站在門內,威風凜凜,臉上頓時露出笑容。嚴顏出兵相助,他就不用懼怕王燦麾下的兩個煞神。費廣心中歡喜,不疑有他,立刻便策馬賓士,大聲吼叫:“嚴將軍,王燦就在後面,快去殺了王燦,建功立業正在此時啊!”

  費廣說的話,無非是挑起嚴顏對王燦憤恨的情緒,想讓嚴顏主動出擊,拖住王燦。

  然而,費廣卻不知嚴顏本就是王燦的下屬,是不可能去殺王燦的。

  費廣被王燦一路追殺,早已把建功立業拋到腦後,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嚴顏聽後,冷峻的面頰上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他踢了下馬腹,策馬奔出,同時舉起手中的大環刀,吼道:“建功立業正在此時,隨我殺!”

  “殺!”

  嚴顏身後的漢中兵轟然回應,如炸雷般的吼聲在戰場上響起,氣勢雄渾凜冽,盡顯出一股剽悍無畏的氣勢。

  嚴顏胯下戰馬希聿聿昂頭嘶鳴,撒開四蹄朝費廣的方向沖去。

  緊隨嚴顏,所有的漢中兵也都是握緊手中的戰刀,快速奔跑,往費廣的大軍沖去。費廣和嚴顏都騎馬奔跑,速度非常快,而且又是相向而行,眨眼工夫,距離就只有幾米的距離。費廣毫無防備,哈哈大笑道:“嚴將軍,王燦就在後面,你可要……”

  話剛說到一半,等雙方的距離拉近的時候,費廣猛然睜大眼睛,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因為嚴顏突然舉起大環刀,往他劈來。

  “鐺!”

  費廣反應也是相當迅速,快速拔出腰間戰刀,抗在頭頂,擋住嚴顏劈下來的一刀。

  “嚴顏,本將待你不薄,為何加害於我?”

  費廣雙手托著戰刀,如天王托塔。只是雙臂的力量不足,被壓得齜牙咧嘴,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也難以抵抗。嚴顏的大環刀壓在戰刀上,就好像是千斤巨石砸下來,讓費廣胸腔發悶,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上了,而且體內憋著的一股氣也快要被嚴顏一刀震散。

  費廣領兵返回葭萌關的路上,就發現葭萌關起火,現在又遇到嚴顏突下殺手,明顯是嚴顏背叛劉焉,投降了王燦。

  嚴顏聞言,哼了聲,並沒有回答費廣的話。

  “呲呲!”

  嚴顏雙手握住大環刀,壓在費廣的戰刀上。他雙手用力,刀刃緩緩從費廣手中的戰刀上拉下來,越是往後,往下壓的力量越大,大環刀刀尖滑出費廣戰刀的瞬間,費廣立刻松了一口氣。終於沒有被嚴顏劈死。

  然而,嚴顏大環刀收回後,身體微微一側,在戰馬上穩住了身形,旋即大環刀掄起半圓,在胸前一繞,然後猛地平削出去。

  這一切,不過是眨眼間的變化,卻又一氣呵成,渾然自如。

  “噗!”

  大環刀嗡的一聲,在費廣剛松了口氣,瞬間便削過費廣的脖頸,割裂了費廣的喉嚨,刀刃劃過,猩紅的鮮血從脖子上噴濺出來。他慘叫一聲,伸手指著嚴顏,張開嘴咿呀發聲,卻感覺喉嚨堵滿了鮮血,無法出聲。

  費廣心中悔恨,感覺眼前一片昏暗,腦袋也昏沉沉的,周圍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起來。費廣瞪大眼睛,身體搖晃一下,嘭的一聲從戰馬上摔倒在地上。

  “章桐,受死!”

  嚴顏目光一轉,看向被益州兵保護起來的章桐,露出猙獰的笑容。

  兩軍相遇,嚴顏麾下的士兵突然殺向逃竄回來的大軍,頓時殺了益州軍一個措手不及,甫一交手,就死傷幾十個益州兵。

  這時候,費廣帶回來的益州兵也面臨著成為夾心餅乾的命運,被夾在兩軍中間。前面有嚴顏這頭猛虎,後面有裴元紹和周倉兩頭餓狼,前無道路,後有追兵,益州兵被夾在中間,僅交鋒片刻,就死傷慘重。

  “快逃,快逃!”

  章桐見費廣一回合就被嚴顏殺死,嚇得肝膽俱裂。

  然而,前後都是漢中兵,無路可逃。

  嚴顏策馬沖向章桐,手中大環刀掛著一股銳嘯聲,帶起一蓬蓬鮮血,擋者披靡,難以抵擋。相比于周倉和裴元紹,嚴顏更加兇猛霸道,每一刀都裹挾著萬鈞之力,將擋在周圍的士兵劈得倒飛出去,砸到周圍的士兵身上,一起摔了個四腳朝天。

  “別殺我,我投降,投降!”

  章桐看見嚴顏大展神威,知道大勢已去,連忙下馬跪地投降。

  “哼,要你何用?”

  嚴顏大喝一聲,不顧已經下馬投降的章桐,策馬賓士過去,手中大環刀咻的一聲削出,寒光一閃,章桐的腦袋就被嚴顏削下來。嚴顏勒住馬韁,停下戰馬,等腦袋從空中落下的時候,伸手一探,將章桐的腦袋抓在手中,系在腰間。嚴顏策馬而立,大喝道:“費廣、章桐以死,降者不殺!”

  葭萌關兩大主將被殺,立刻在益州兵中掀起滔天巨浪。

  殺死費廣和章桐,嚴顏心中也是唏噓不已。

  他本是劉焉麾下的將領,現在卻揮刀殺死費廣和章桐,心中有些感慨。然而,這兩人卻不得不殺,這是王燦給他留下的投名狀,殺人明志,徹底和劉焉決裂。現在嚴顏幫助王燦奪下葭萌關,又殺死劉焉麾下大將,已經不可能歸於劉焉,只能跟隨王燦征戰。

  王燦慢騰騰的騎著烏騅馬行進,看著大軍佔據優勢,臉上露出一抹得色。

  葭萌關,已經是囊中之物。

  只要王燦佔有葭萌關,大軍就隨時都能夠揮兵南下,攻打成都。劉焉失去了葭萌關,即使是睡覺恐怕都難以安寢。

  劉焉三路大軍,除了泠苞還在抵抗,另外兩路都已經被消滅。可以說,劉焉和趙韙一起謀劃的三路大軍攻打漢中,已經是名存實亡,沒有半點威脅。反倒是王燦氣勢洶洶,攻下葭萌關後,直逼成都,讓劉焉都要頭疼不已。

  王燦笑眯眯的看著戰場上嚴顏、裴元紹和周倉殺入益州軍中,如同是陸地坦克殺過,所過之處,根本沒有人能夠抵擋,心中更是歡喜不已。

  這樣的局面,已經奠定勝局。

  “降者不殺!”

  王燦深吸口氣,猛然大喝一聲,渾厚的聲音瞬間傳遍整個戰場。有了王燦的命令,早已是疲於抵抗的益州士兵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不敢再繼續抵抗。被夾在中間,交戰的時間不長,死傷的人數卻太多,死傷得太快,讓益州兵心中膽寒。

  繼續抵抗的士兵不多,不多時,就被裴元紹和周倉全滅。

  投降的士兵放下手中的武器,跪地投降。

  戰爭結束,剩下的則是打掃戰場,清點人數。所有死去的益州兵屍體全都被焚燒掉,死去的漢中兵則是挖坑埋掉,這就是敵軍和自家士兵的待遇。

  古人對於身體看得非常重要,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就是這個道理。

  在古代,幾乎所有人死後,都不會火化,甚至是後世,也有許多百姓不願意火化,寧願躺在一個小墳包中,也不想去火葬場。當然,死去的士兵不可能換上嶄新的衣服下葬,能夠不損傷身體,埋在坑裡,就已經非常幸運了。

  死去的士兵,除非遇到急事,或有不得以的緣故,才會將自己士兵的屍體火化。

  打掃戰場和清點人數,持續到半夜才完成。

  葭萌關城樓上,王燦站在上面,眺望著關前和關後,眼中露出思索之色。葭萌關前方是開闊平坦的平地,到葭萌關這裡,兩側就突然冒起陡峻的山岩,地勢極為險峻,關內的情況則是一條狹窄的道路,只有通過這條道路,才能進入蜀地,前往成都。

  “希伯,此戰你功不可沒!”

  王燦望著葭萌關外漆黑的夜色,肯定的說話。若沒有嚴顏混入葭萌關,在關內接應,王燦想要攻下葭萌關非常難。

  嚴顏神色恭敬,拱手道:“此乃主公和郭先生謀劃的原因,顏不過是按照主公和郭先定下定的策略做事情,並沒有任何任何功勞。”

  “誰在說我啊?”

  話音落下,身後就傳來懶洋洋的聲音。

  這聲音,無疑是郭嘉特有的嗓音。

  嚴顏聽見郭嘉的聲音,神色更顯得謙卑恭敬。王燦有郭嘉這樣的人謀劃,輕易的就能擊敗劉焉。他能歸順王燦,在王燦麾下做事情,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不用擔心被郭嘉算計。

  郭嘉走過來,拱手道:“主公,葭萌關已經攻下,嚴將軍投降的消息也可以傳出去了。”

  王燦問道:“奉孝,此言何解?”

  按照王燦的想法,嚴顏的身份還沒有暴露,可以繼續利用嚴顏的身份去賺取城池。可是郭嘉卻說公佈嚴顏投降的事情,讓王燦有些驚愕。若是公佈劉焉的其餘兩路大軍覆滅的消息,王燦覺得很正確。

  然而,嚴顏是殺手鐧,還可以迴圈利用。

  郭嘉解釋道:“主公,劉焉垂垂老矣,又受到重傷,正需要下一劑猛藥才行。”

  “主公試想一下,在劉焉重病的時候,突然得到派遣出去的三路大軍全部被滅,將會是怎麼樣一番情景呢?”

  “如今,劉焉已經得到龐羲、楊懷和高沛被殺的消息,還有著一絲希望。但是,等劉焉得到吳懿、費觀和董和被擒的消息,又得到嚴將軍投降和葭萌關丟失的消息,劉焉會不會氣得七竅生煙,一命嗚呼。”

  說完,郭嘉擠擠眼,露出一抹壞笑。

  王燦聽後,突然朗聲大笑。他伸手指著郭嘉,笑說道:“奉孝,你可真是賊壞啊!不過呢,很好,非常好!”

  嚴顏站在一旁,嘴角微微抽搐。

  郭嘉善用奇兵,也善於出詭詐之謀,這樣的攻心之策,便是郭嘉的拿手好戲。想當初,他駐守褒城的時候,不就是被郭嘉一步一步弄得疲於應對麼?劉焉遇到郭嘉,只能說是劉焉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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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
匿名  發表於 2012-2-24 20:28:26
第401章 劉焉之死(上)

  益州成都,城南。

  距離南門最近的一家酒肆,人滿為患,顧客非常多。

  酒肆中,也分有檔次,大廳中大多是來往於各地的販夫走卒,雅間中大多是達官貴人。酒肆中人來人往,往來的人從事各種職業,很容易得到消息。

  酒肆正中央,一個頭裹璞巾,腰間懸著一柄長劍的儒士停止身體站立,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朗聲說道:“諸位可知,漢中太守王燦領兵擊敗劉焉三路大軍,其中龐羲、楊懷和高沛被殺,嚴顏投降,吳懿、費觀和董和以及一種將校全被生擒。這一次,劉焉派出三路大軍,都被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劉焉恐怕是睡著了都要被嚇醒咯。”

  說完後,這名儒士哈哈大笑,坐下後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滿臉的笑容中,含著一股愜意和痛快。

  “這位兄台好膽量,竟敢私下裡編排劉焉,某家佩服。不過,劉焉被王燦擊敗,也是罪有應得,這樣暴斂霸道的人早就該死了。我在漢中呆過一段時間,聽聞王燦仁德賢明,禮賢下士,視民如子,是難得一見的好官。”

  說話的人滿臉橫肉,長得肥溜溜的,大笑的時候臉上兩坨肥肉一顫一顫的,一雙賊亮的眼睛閃爍著別樣的光芒。

  這漢子話說出口,酒肆中便有許多人應和。

  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劉焉讓趙韙領兵屠殺益州十余家豪紳大族,隨後又無緣無故的派趙韙滅掉成都境內的所有道觀,使得民怨四起。不僅是益州境內的豪紳大族記恨劉焉,連普通百姓也都是對劉焉非常不滿,認為劉焉霸道蠻橫,沒有足夠的才德擔任益州牧一職。

  酒肆中,人多嘴雜,一旦打開了話夾子,便議論紛紛,難以停下來。

  眾人說得高興的時候,酒肆門簾卷起,一名酒客走了進來。

  這名酒客一屁股坐下來,喚人拿了一壺酒過來,猛喝兩口,才說道:“你們討論不休,卻都不知道王燦已經攻下葭萌關,殺死葭萌關守將費廣和章桐,現在王燦兵勢極盛,領兵往成都攻來,劉焉已經是火燒屁股了,這可是最新消息,絕對不假。”

  酒肆中,一個青皮睥睨酒客一眼,說道:“狗屁,這哪是最新消息,幾天前就知道了。”

  酒客寸步不讓,喝道:“你既然知曉,為何不說出來?分明不懂裝懂。”

  青皮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說道:“你這算什麼最新消息,除了你這點消息,我還有更進一步的消息。”

  酒客聞言,露出好奇之色,道:“你說來聽聽。”

  青皮面露得色,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們的消息都已經過時了,像什麼三路大軍被打敗,什麼葭萌關被破,這些分量都不足。”說到這裡,青皮頓了頓,神秘的說道:“諸位可知大將嚴顏,此人已經被王燦招降,而且半個月之前,王燦就已經派人將嚴顏的家眷從成都接到漢中。怎麼樣,這消息夠厲害吧!”

  “噓噓!”

  眾人聽了後,都撇撇嘴說道:“這算什麼最新消息,都已經是半個月以前發生的事情,還算是最新消息啊?”

  不過,也有許多人陷入沉思當中。

  青皮說的消息不新,卻暴露出許多問題。

  只要是聰明人,都能從中推斷出許多事情。王燦的大本營在漢中,卻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嚴顏的家眷從成都帶走,足以證明王燦潛藏的實力。由此可見,王燦的實力極強,讓在場的人都不得不重新審視王燦。

  酒肆左側角落,兩個男子正默默飲酒。

  這兩人坐的地方是一處雅間,外面用屏風隔開。

  其中一人聽見酒肆的人說的消息,臉上露出暢快的笑容。那神情,充斥著一股大仇得報的快感。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被劉焉滅掉的益州大族李家後人李元,坐在李元身旁喝酒的人是崔赫。雖然崔赫沒有李元那種切膚之恨,卻也覺得心中舒爽,因為劉焉早就和益州大族對立起來,不是一個陣營的人。

  “李兄,王燦來勢洶洶,佔據益州已經是指日可待。”

  崔赫大袖一揮,端起一樽酒,仰頭一飲而盡。

  這時候,是該他們高興地時候。

  李元點頭說道:“崔兄說得對,劉焉塚中枯骨,敗亡在即。只可惜,我們卻沒有完成拖住劉焉的任務,到如今依舊沒有半點建樹,並沒有給劉焉造成任何威脅。而且那任岐也是無能至極,擔任犍為太守這麼長時間,獨攬犍為大權,竟沒有弄出大動靜出來。”

  崔赫深以為然,說道:“李兄說得有理,事關重大,我們去找賈公商議。”

  “好,去賈公府上!”

  李元站起身,往酒肆外走去。崔赫也是站起身,和李元連袂離開酒肆。兩人的隨從付了酒錢,也快速離開了。

  賈府,李元和崔赫報出名字後,直接往大廳走去。

  大廳中,賈龍走出來,拱手道:“李家主、崔家主,兩位連袂而來,有何要事?”

  崔赫看了眼李元,然後說道:“賈公,已經得到確切消息,葭萌關守將費廣被王燦斬殺,王燦已經領兵南下,直奔成都而來。更令人稱奇的是,嚴顏歸降後,家眷也被王燦帶到南鄭,我和李兄覺得事情緊急,就立刻來找賈公商議。”

  “嘶嘶!”

  賈龍倒抽一口涼氣,問道:“嚴顏家眷被帶到南鄭,是否屬實?”

  嚴顏投降王燦,費廣被殺,吳懿被擒,這些消息賈龍也是知曉的。然而,賈龍卻不知道嚴顏的家眷也被王燦派人帶走,這才是令賈龍為之驚訝的事情。

  李元說道:“賈公,我二人也是從酒肆中得知,並無證據。”

  賈龍眼珠子一轉,說道:“算了,不管是否屬實,只要能打擊劉焉就行。”

  李元和崔赫相視一望,同時拱手道:“賈公早去早回,我們等候賈公的好消息。”兩人所在的家族和賈龍所在的家族都有聯繫,都知道賈龍曾經去拜見劉焉,刺激得劉焉吐血昏厥。現在賈龍又準備去刺激劉焉,這不是給劉焉敲響喪魂鐘麼。

  賈龍朝兩人拱了拱手,往後院走去。

  他換上官服,出了府,登上馬車往州牧府行去。

  即使賈龍已經被劉焉邊緣化,卻還有拜見劉焉的權利,好歹他也掛著益州從事的名號不是。賈公登門拜見,立刻就有士兵並報劉焉,並且將賈龍帶到大廳中等候消息。不多時,便有士兵來傳令,讓賈龍去劉焉書房。

  賈龍穿過走廊,步行好一會兒,才抵達劉焉書房。

  “咚!咚!”

  賈龍站在書房外,整理好因為走得匆忙顯得褶皺的官服,伸手輕輕叩響書房的房門,說道:“主公,賈龍前來拜見。”

  “進來!”

  劉焉聲音嘶啞,底氣不足。

  賈龍伸手推開房門,進入其中。

  放眼看去,只見劉焉一雙眼睛渾濁不堪,但偶爾閃過的精光卻讓人心悸。他眼睛上掛著兩個大大的眼袋,如同是一雙熊貓眼,褶皺的老臉略顯蒼白,細薄的嘴唇乾燥得有些乾裂,整個人的精氣神非常萎靡,令人覺得劉焉已經是將死之人。

  “賈龍拜見主公!”

  賈龍大步走到書房中,雙手合攏,恭敬的朝劉焉行了一禮。

  這時候,賈龍心中不要停的冷笑。

  他選擇這個時候前來刺激劉焉,無疑是恰到好處。如今的劉焉,已經是垂垂老矣,佇立在風中的老人,只要有人推一把,很可能就立刻摔倒在地上,一病不起。他心中興奮不已,臉上卻沒有丁點表情。

  “坐吧!”

  劉焉微微頷首,示意賈龍坐下。

  頓了頓,劉焉才問道:“賈從事,你來見孤,有何要事?”

  賈龍神色凝重,說道:“主公,益州發生大事,龍不得不前來稟報。”

  劉焉老臉上閃過不耐之色,冷聲道:“你此次前來,可是為了那群刁民,想要勸孤重修道觀。若是這件事情,不用再說,孤是不會同意的。只要孤活著一日,成都就不會有一家道觀存在,你沒有其他事情,回去吧。”

  賈龍道:“主公,龍前來拜見主公,不是為道觀之事,而是國事。”

  劉焉神色這才稍微好轉,說道:“說來聽聽!”

  賈龍拱手道:“主公可知前線戰事?”

  劉焉聽後,神色有些黯然,卻還是說道:“孤自然知曉前線戰事,龐羲、楊懷和高沛被王燦斬殺,泠苞領軍和鄧正對峙。除此外,嚴顏也率領大軍駐守褒城,拖住王燦,使得王燦無法抽身離開,這是目前的戰事,有何不知啊。”

  賈龍聽後,心思連轉,這幾日關於王燦擊敗劉焉大軍的消息,都已經傳遍成都,可劉焉卻不知道,顯然是有心人隱瞞的,這人肯定是趙韙無疑。

  不過,這樣也好,更能取得顯著的效果。

  賈公拱手道:“主公,益州發生大事,您卻不知,難道您不知道益州正處於風雨飄搖的時候,隨時都可能覆滅麼?”

  “混帳!”

  劉焉大喝一聲,怒道:“孤統領益州,如何會傾覆,那王燦一介小兒,孤又有何懼。”

  賈龍說道:“主公難道不知嚴顏已經投降王燦,吳懿、費觀和董和都已經……”話剛剛說到一半,屋子外就響起趙韙急切的聲音:“主公,趙韙求見。”

  “進來!”

  劉焉陰沉著臉,臉色發青,呼吸顯得有些急促。

  他伸出乾枯的雙手,死死抓住案桌,只剩下一層皮膚包裹著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這時候,劉焉心中非常憤怒,既有對於嚴顏的失望,也有對趙韙隱瞞實情的憤怒。

  他聲音低沉,等著趙韙進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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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
匿名  發表於 2012-2-24 20:28:48
第402章 劉焉之死(中)

  趙韙站在書房外,陰沉著臉,細薄的嘴唇緊緊抿在一起,眼中露出憤怒的眼神。他已經通知州牧府的下人,不准其餘人來打擾劉焉,卻不想益州從事賈龍進入府中,竟沒有遇到阻攔,直接被劉焉召見,讓趙韙非常憤怒。

  他掌握軍政大權,也是知道最近的消息。然而,趙韙害怕劉焉身體承受不了,便隱瞞所有消息。卻不想賈龍拜見劉焉,肯定告訴劉焉最近的消息。

  推開房門,趙韙緩步朝書房中走去。

  當他一隻腳踏入書房的時候,神色立刻變化,變得謙卑恭敬起來。

  “卑職趙韙,拜見主公。”

  趙韙緩步走到書房中,朝劉焉恭敬地揖了一禮。趙韙行禮後,並沒有挺直身體,依舊是微微彎腰站立,因為劉焉坐在書房中,並沒有讓他坐下。賈龍望著趙韙的情況,心中不停地冷笑,現在趙韙觸了劉焉的眉頭,肯定不好受吧!

  劉焉不說話,趙韙便站在原地不動。

  “坐!”

  好半響,劉焉才張嘴突出一個字。

  趙韙拱手道:“多謝主公。”說完後,趙韙才挺直了身體,大步走到坐席上撩起衣袍,坐了下來。趙韙目光撇過賈龍,眼中冰冷的眸光一閃而逝,旋即趙韙便恢復謙卑恭敬的神態,靜靜地坐在坐席上,等劉焉發話。

  果然,劉焉問道:“趙韙,前線戰事如何?”

  趙韙拱手說道:“主公,王燦大軍兇猛,局勢危急,卑職正在調遣將士抵禦王燦大軍。”

  “啪!”

  劉焉乾枯的手掌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憤怒不已。

  劉焉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隨手抓起擺放在案桌上的一卷竹簡,直接砸向劉焉,喝道:“孤才是益州之主,是益州的主人,你的權利也是孤賦予的,可你得到前線的消息,卻知情不報,隱瞞實情。哼,若不是賈從事來拜見孤,你恐怕都快要掌握州牧府,讓所有人都為你所用了吧。”

  說到這裡,劉焉陰測測的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日為臣子,就應該恪盡職守,要有做臣子的本分,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若是不按規矩辦事,逾越出線,恐怕就要面臨滅頂之災。”

  一番話,說得趙韙冷汗涔涔。

  趙韙一顆心沉下去,冷冰冰的。

  他竭盡全力穩定益州局勢,為劉焉盡忠。因為顧及劉焉的身體安危,才沒有告訴劉焉所有的消息,卻沒料到劉焉不辨忠奸,竟然猜忌他。

  有道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趙韙心中有怨言,卻還是站起身,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說道:“主公,卑職忠於主公,絕無二心,請主公聽卑職解釋!”

  劉焉眉頭微皺,但還是頗為信任趙韙,畢竟趙韙是跟隨他多年的老臣。

  然而,劉焉正要說話的時候,賈龍突然站出來,說道:“主公,趙大人掌握軍隊權利和政事權利,權傾益州,這也是為主公著想,以免主公操勞過度,身體不能承受。主公,趙大人拳拳赤子之心,天地可鑒,絕對是忠於主公的。主公放權給趙大人,是英明之舉。現在前線危急,還是商量對策要緊,請主公三思。”

  劉焉聽完賈龍的話,不僅沒有息怒,反而更加憤怒。

  心中,怒火熊熊燃燒。

  一張褶皺得像是老樹皮的臉,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讓趙韙心中發冷,趙韙看向賈龍的時候,目光森冷,恨不得撕了賈龍。

  表面上,賈龍好意替趙韙辯解,可暗地裡卻給趙韙下套子,暗算趙韙。

  話語中,賈龍說趙韙掌握大權,權傾益州,再結合趙韙知情不報,明顯是蒙蔽劉焉,欺上瞞下。這使得劉焉非常憤怒,劉焉垂垂老矣,在沒有子嗣繼承益州的時候,任何人妄圖掌握益州的權柄,都要遭到劉焉的打擊,趙韙也不例外。

  劉焉哼聲道:“趙韙,回家去吧,等想清楚後,再來見孤。”一句話,直接剝奪趙韙所有的權利,將趙韙打到底端。

  趙韙大聲道:“主公,請聽趙韙一言,讓趙韙解釋啊!”

  “回去吧!”

  劉焉神色不耐,擺手示意趙韙離開。

  趙韙還是不甘心,又拜道:“主公,請聽趙韙一言。”

  劉焉見趙韙胡攪蠻纏,心中更是升起無盡的怒火。他抬頭看向書房外,喊道:“來人!”聲音落下,立刻有兩名士兵從書房外走進來,朝劉焉揖了一禮,恭敬地站在書房中,等候劉焉的命令。

  劉焉大喝道:“給我拖出去!拖出去!”

  一聲令下,兩名士兵拖著趙韙離開書房。趙韙神色淒涼,大聲的喊道:“主公,你不辨忠奸,遲早要出禍事,要出禍事啊!”

  “哼,自以為是!”

  劉焉哼了聲,臉上露出憤怒的神情。

  劉焉聽了賈龍的話,將趙韙攆出府去,卻不知趙韙被攆走的時候,臉上露出憤懣之色,一雙眼眸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劉焉生病的這段時間,讓他掌兵、理政,他得到權利後排除異己,提拔親信,已經將麾下的實力融入到益州中。

  若是劉焉把他惹急了,刀兵相見還不知誰勝誰負呢。

  趙韙心中不服,上了馬車往府邸行去。

  書房中,劉焉臉色依舊不好,沉聲問道:“賈從事,把事情仔細說清楚。”

  “諾!”

  賈龍緩緩說道:“主公,最近幾日內,關於前線交戰的情況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駐守褒城的嚴顏被王燦擊敗,已經投降王燦。大江上,吳毅率領的大軍全軍覆滅,包括吳懿、費觀、董和在內的將領全都被活捉。”

  “什麼?”

  劉焉驚呼一聲,露出驚詫的神情。

  同時,劉焉聽了後,臉色變得潮紅起來,感覺肺腑內氣血翻騰。他身體本就不好,心中煩躁不安的時候,就不停地咳嗽著,潮紅的臉上佈滿妖異的紅暈。劉焉張嘴咳嗽,好一陣後,才停下來。

  賈龍坐在下方,依舊能感覺劉焉的身體經受不住折騰,又疲乏了許多。

  “咳咳!”

  驀地,劉焉又輕咳兩聲,伸手從袖口中拿出一張白色絲絹捂著嘴,刹那間,絲絹就被染紅,這情況顯然是被賈龍刺激,又咳血了。

  賈龍假慈悲,好心說道:“主公,益州風雨飄搖,您可要保重身體啊!”

  劉焉擺擺手,道:“無妨,無妨,都是老病患,不足為慮。”

  頓了頓,劉焉又問道:“還有什麼消息,儘管說出來!”

  “諾!”賈龍輕聲回答道:“現在,泠苞將軍率領的大軍被鄧正阻攔,再加上其餘兩路大軍都被消滅,三路大軍已經名存實亡。其實,三路大軍失敗也不甚重要,最可怕的是王燦在嚴顏幫助下,殺死葭萌關守將費廣,奪取葭萌關往成都而來,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葭萌關被奪,成都就暴露在王燦的大軍下,非常危險。”

  “噗!”

  劉焉聽了後,感覺腦中轟的一聲炸響,胸中氣血噴湧,頓時一口鮮血從嘴中噴灑出來,染紅了胸前的衣衫。

  賈龍見此,心中樂不可支。

  然而,賈龍卻站起身,走上前去,說道:“主公,您是益州的頂樑柱,可要保重身體,以益州大局為重啊。”

  “呼呼……”

  劉焉呼吸急促,費了好長時間,才恢復過來。

  這時候,劉焉臉上沒有了妖異的紅色,變得蒼白無比。此時劉焉心中非常憤怒,他麾下有三員大將,其一是龐羲,其二是吳懿,其三是嚴顏,事到如今,龐羲被殺,吳懿被擒,嚴顏投降,對劉焉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龐羲身死,為劉焉盡忠。

  吳懿被擒,消息尚未可知。

  然而,嚴顏投降王燦,讓劉焉非常的憤怒。劉焉深吸口氣,說道:“賈龍,孤吩咐你一件事你,這件事必須要做好。”

  賈龍道:“主公請吩咐。”

  劉焉說道:“嚴顏投降,罪不容恕,你立刻領兵擒拿嚴顏家眷,斬首示眾三日,孤要讓嚴顏知道投降的後果,讓他悔恨一生。”

  賈龍歎聲道:“主公,嚴顏家眷早已經不知所蹤,據說半個月前就被帶往南鄭了。”

  “什麼,被帶走了?”

  劉焉神色憤怒,大喝道:“王燦小兒,欺人太甚;嚴顏匹夫,孤要將你挫骨揚灰。”

  說完後,劉焉雙眼一翻,砰的一聲栽倒在地上。劉焉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嘴角也流溢出一絲殷紅的鮮血。賈龍見此,心中雖然興奮到了極點,想著劉焉一命嗚呼就好了,但他也知道不可能,只能是刺激劉焉,讓劉焉快速的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賈龍等了片刻,大聲疾呼道:“主公昏倒了,快來人,快來人。”

  頓時,書房外跑進來一個個士兵,快速將劉焉抬走,又有人去請醫者來救治劉焉。

  這些士兵望著賈龍的時候,眼中露出驚愕的神情。

  賈龍不來州牧府,劉焉安然無事,並沒有出現昏厥的情況。然而,賈龍來了兩次,劉焉就昏厥兩次,還真是怪異的很啊。不過這些士兵卻不敢說什麼,畢竟賈龍是益州從事,是劉焉重臣,他們最多在心中嘀咕一下。

  賈龍不顧周圍士兵的眼光,跟著士兵往劉焉臥室走去。

  劉焉被抬回臥室,醫者耗費好大的力氣,才讓劉焉清醒過來。

  醫者坐在一旁,說道:“大人,您身體的病由來已久,難以根治,再加上您上了年紀,身體非常虛弱,不能受刺激,不能動怒,要好好地靜下來修養才行。若是再受刺激,您的身體恐怕就支撐不住,還請大人保重啊!”

  說完後,醫者便起身離開,一名士兵也跟著醫者去取藥。

  房間中,只剩下劉焉和賈龍兩人。

  此時,劉焉感覺身體輕飄飄的,說話都有些困難。他躺在床榻上,沉默許久,才說道:“賈龍啊,我身體乏了,你去吧。”

  “諾!”

  賈龍聞言,轉身離開。

  屋子中,只剩下劉焉一人,他望著房梁,喃喃自語道:“大限將至,不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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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劉焉之死(下)

  王燦攻破葭萌關,勢如猛虎,領兵南下後,所過之處,盡皆望風投降。

  劍閣、閬中、江油三個重鎮的守將都是主動出城投降,並沒有據城抵抗。

  其中緣故,一方面是王燦兵威太甚,難以抵擋;另一方面是由於葭萌關守將費廣和章桐被殺死,梟首示眾,這樣的事情給給其他守城的將領敲響了警鐘。守城的將士害怕王燦破城後,殺人立威,不敢拿自己的腦袋去拼命,直接選擇投降。

  王燦領兵攻下江油後,屯兵江油,伺機攻打梓潼。

  一旦梓潼落入王燦手中,平定成都就指日可待。

  劍閣、閬中、江油投降的消息傳出,成都頓時掀起軒然大波。

  整個益州軍集團,人心惶惶,都開始考慮各自的出路。尤其是劉焉身患重病,無法召集眾人商議對策,更加讓益州的文武官員心慌,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此時,益州牧劉焉臥病在床,神色疲乏,雙眸中透出一股死氣沉沉的意味。

  由於長時間躺在床榻上,劉焉的身體都有些僵硬麻木。

  窗外,秋雨綿綿。

  淅瀝瀝的小雨下個不停,劉焉的心情也如同秋雨一般,蕭瑟淒冷。由於趙韙回家反思,並沒有登門拜訪,而賈龍也好幾天沒有來拜見,劉焉到現在還不知道成都的局勢。

  “來人!”

  劉焉喊了聲,他的聲音嘶啞,透出一股暮氣。

  房門打開,一名侍從小跑走到劉焉跟前,說道:“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扶孤出去走一走!”

  劉焉抬起手,示意士兵攙扶他起來。

  侍從聞言,嚇得哆嗦了一下。劉焉身患重病,他哪敢攙扶劉焉出去,一旦劉焉再次昏厥,可不是他能承擔的。侍從想了想,說道:“大人,外面天氣寒冷,下著雨吹著風,您就在屋子裡面歇息吧,若是出去後,受了風寒就不好。”

  劉焉眉頭一挑,喝道:“混帳,孤的命令你也敢違抗?”

  侍從據理力爭,說道:“大人,給您診治的醫者已經吩咐,再說外面……”

  劉焉見侍從唧唧歪歪的,心中憤怒不已。

  他才是益州之主,一言九鼎,不容違抗。侍從話還沒有說完,劉焉直接大吼道:“來人,把這不停命令的人家奴給我拉出去,重杖八十!”

  侍從愣住了,旋即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說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這就扶您出去。”說著話,侍從跪在地上,跪著走到床榻面前,想要攙扶劉焉。然而,已經是將死之人的劉焉絲毫不講道理,直接命人將侍從拖出去重杖八十。

  說起來,這名侍從也冤枉。

  他害怕劉焉舊疾復發,本意是為劉焉考慮,卻沒想到劉焉蠻橫不講理,派士兵打得他死去活來,幾乎丟了半條命。

  “呼呼!”

  劉焉躺在床榻上,呼吸急促,臉色有些難看。

  好半響,他捋順了氣息,才喊道:“來人,扶孤出去走一走。”

  聲音落下,又有兩個侍從一起走了進來,兩人一左一右站在劉焉兩側,攙扶著劉焉緩緩出了臥房。這兩人攙扶劉焉的時候,都是膽顫心驚,臉上露出謹慎小心的神情,生怕劉焉發怒,一下將他們兩人也來個重杖八十,那就非常慘痛了。

  “滴答!滴答!”

  屋外,雨水透過房檐,滴落在地上,滴答作響。

  一陣冷風吹來,讓劉焉身旁的兩個侍從打了一個寒顫。

  然而,劉焉卻好似沒有察覺,依舊邁開步子,緩緩地往前面走去。他在侍從的攙扶下,穿過臥室外的走廊,繞過後院,往書房走去。當劉焉行走到一處拐角走廊的時候,突然聽見前面傳來嘈雜的爭吵音,立刻停下腳步。

  劉焉身旁,兩名侍從聽見聲音傳來,臉上露出驚駭的神情。

  “知道嗎,王燦率領大軍已經攻破劍閣,往成都來了。”

  “什麼嘛,分明是攻破閬中,往江油去了。”

  “不對,不對,你們都錯了,王燦早已經攻下劍閣和閬中,現在屯兵江油,準備攻打成都。這一次,我們大人恐怕是抵擋不住王燦了,誒,可惜瑁公子去世了,若是瑁公子還在世,說不定能夠擋住王燦。”

  說話的三人,都是府中小廝。

  最後說話的小廝,曾經伺候過劉瑁,對劉瑁頗有好感。

  其餘兩人聞言,露出哂笑的神情,其中一人說道:“瑁公子雖然聰慧,可哪能和王燦比擬。我聽說王燦生得虎背熊腰,身高九尺,有撕裂虎豹的力量,非常厲害。瑁公子身體孱弱,哪能和王燦相比,恐怕一個照面就被生撕了。”

  “錯了,我聽說王燦面如冠玉,目如朗星,是一個翩翩佳公子,英俊瀟灑,非常帥氣,怎麼會是你說的那種蠻人?”

  “誒,總之不管如何,成都恐怕是保不住了。”

  “是啊,是啊!”

  三個人,不停地說著話,卻沒有注意到劉焉在兩個侍從的攙扶下,緩緩走了出來。

  劉焉看著三人,臉上露出憤怒的神情,連府上的小廝都知道消息,他這個一州之主卻被蒙在鼓裡。劉焉又想到三個小廝說擋不住王燦的話,心中更是憤怒,大喝道:“來人,將這三個家奴給我拉下去殺了,以後再敢胡言亂語,全部殺死。”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三個小廝聽見劉焉的話,大聲求饒,嚇得魂不附體。

  所謂禍從口出,便是如此。駐守在府上的士兵快速跑過來,將三個小廝押走,不久後就傳來三聲慘叫聲。

  站在劉焉身旁的兩個侍從原本就有些畏懼,現在感覺如臨深淵,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劉焉察覺到兩個侍從的模樣,說道:“只要聽話,不多嘴,自然不會有事的。”說完後,劉焉邁開步子,往書房走去。

  他來到書房門口,吩咐道:“去請賈龍來書房。”

  士兵聞言,立刻去傳達命令。劉焉一個人坐在書房中,揮手斥退兩個侍從,望著空蕩蕩的書房發呆。

  這段時間,劉焉經常咳血,已經清晰地感到時日不多了,尤其是精力不濟,非常疲憊。然而,趙韙派人去長安帶回劉璋,卻音訊全無,還沒有任何消息。若是在他死之前,劉璋還沒有回到益州,恐怕益州沒有王燦攻打,都要出亂子了。

  劉焉靠在案桌上,微眯著眼睛,想著以前、現在、以後的事情,漸漸的入神。不知何時,書房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進來!”

  劉焉被驚醒過來,坐直了身體。

  賈龍推開房門,走進書房中,朝劉焉恭敬地拜了一拜,道:“卑職賈龍,拜見主公!”說話的時候,賈龍瞥了眼劉焉,見劉焉印堂發暗,雙目透出一股死氣,心中非常高興,覺得這才是劉焉應該得到的下場。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劉焉殺了無數的豪紳大族,死一百次都不夠還債。頓了頓,賈龍又說道:“主公,您找卑職,有何要事?”

  劉焉問道:“前線戰事如何?“

  賈龍扭扭捏捏,欲言又止,有些吞吞吐吐的。

  劉焉哼了聲,說道:“你以為孤不知道麼?不就是王燦攻下劍閣、閬中、江油,準備攻打梓潼麼,有什麼大不了的。就這點小事情,值得你吞吞吐吐半天,都不說話。”

  賈龍搖搖頭,說道:“主公,事情遠不止於此。”

  劉焉心中一驚,忙問道:“還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孤恕你無罪。”

  賈龍歎口氣,說道:“剛剛得到最新消息,梓潼已經被攻下。不過,梓潼不是被王燦攻下的,而是被王燦麾下大將趙雲突然殺出,迅速攻下梓潼。此人率領三千大軍,八百騎兵,兵臨梓潼,將梓潼拿下。如今,梓潼丟失,成都就只剩下綿竹關一道屏障。主公,梓潼丟失,成都危矣!”

  劉焉眉頭皺起,說道:“你既然知道,為何不採取措施?”

  賈龍說道;“主公,權利都在趙大人手中,卑職如何調兵遣將?”

  劉焉冷聲問道:“趙韙想擁兵自立?”

  賈龍搖頭道:“不是趙大人想要擁兵自立,而是趙大人被主公喝斥回家反省,有些心灰意冷,這幾日都沒有出現,才會讓局面惡化至此。”賈龍老奸巨猾,說話的時候,又在陷害趙韙,他說趙韙心灰意冷,不理政事,卻暗暗指責趙韙心中不服劉焉,才會出現這種局面。

  “蠢貨!混帳!”

  劉焉氣憤不已,對趙韙非常失望。

  然而,他麾下除了趙韙,也只有賈龍、董扶能堪大用。只是真正屬於劉焉心腹的,還是只有趙韙,另外兩人的分量都不夠,而且趙韙羽翼已經豐滿,劉焉也不想去和趙韙掰腕子,只想著趙韙能忠心輔佐劉璋就足夠了。

  劉焉罵了幾句話,胸膛起起伏伏,顯然是又發病了。

  “咳咳!”

  劉焉捂著胸膛,不停地咳嗽,不一會兒就咳出血。

  賈龍見此,趕忙說道:“主公,您身體要緊,身體要緊呐!”他起身走到劉焉身後,輕輕的替劉焉拍打著後背,為劉焉撫平氣息。不過,他卻知道劉焉病入膏肓,是不可能治好的,果然,劉焉連續咳嗽幾聲後,雙眼一翻,立刻昏厥在地上。

  賈龍嘿嘿笑了,這次昏厥後,劉焉距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他大吼道:“來人,快來人,主公昏倒了。”

  這一次,屋子外的侍從好像都有準備。賈龍話音落下,就有侍從沖進來,還有醫者也走了進來。這些人都是奇怪的望著賈龍,覺得賈龍就是一個掃把星,每次來州牧府,都要弄得雞飛狗跳,更詭異的是每次賈龍前來,劉焉都要昏厥。

  一眾人,慌忙地將劉焉抬到書房。

  一番診治後,醫者黯然離開,賈龍也是黯然離開,不過這老狐狸卻興奮得很,劉焉時日無多,終於大仇得報了。

  屋子中,劉焉躺在床上,心中淒涼,大限已到啊!

  英雄遲暮,最令人扼腕歎息。

  然而,劉焉卻不想死,可是卻不得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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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托孤

  梓潼縣,東倚梓林,西枕潼水,位於古蜀道南端。

  梓潼縣處於四川盆地西北部,在商周時期屬古蜀國,是古蜀國的邊境前沿。

  春秋戰國時期,梓潼作為秦、蜀、巴、氐、羌的結合部,因‘地聯秦關,路當蜀扼’,成為千里天府的屏障。

  然而,自秦惠王以便金五牛之計打通古蜀道後,於西元前316年,司馬錯、張儀領兵剿滅蜀國,於西元前285年,秦在梓潼置縣,這比始皇帝在全國實行郡縣制還早264年。可以說,梓潼是中國建縣最早的古縣之一。

  由於其地理位置重要,素為兵家必爭之地。

  王燦攻伐成都,也把重心放在了梓潼。

  此時,梓潼縣,大廳中。

  王燦坐在主位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下方,荀攸和郭嘉坐在左側,趙雲、嚴顏、裴元紹和周倉坐在右側。所有人坐在大廳中,都是面帶笑容,尤其是看向荀攸和趙雲的時候,露出欽佩的神情。

  兩人悄無聲息的離開漢中,率領大軍潛入梓潼,逐漸瓦解梓潼的力量。

  耗費近半個多月的時間,荀攸和趙雲才拿下梓潼。

  梓潼縣歷史悠久,源遠流長,佔有非常重要的地理位置,從梓潼南下能夠抵達成都平原,進而攻取成都。同時,北往漢中盆地,能抵達漢中。只要王燦麾下的大軍屯在梓潼縣,進可攻,退可守,隨時都可以發兵攻打成都。

  如今的成都,就像是身穿單薄紗衣的絕色佳麗,俏麗的站在王燦面前,等候王燦採摘。

  王燦笑道:“諸位,梓潼已被攻下,諸位可有攻破成都之策?”

  荀攸拱手道:“主公,賈龍、任岐等益州大族盤踞漢中,關係錯綜複雜,與他們有關聯的益州官員也數不勝數,事到如今,該讓賈龍發揮作用了。主公可以私下裡派人聯繫賈龍,讓他們伺機控制成都的城門,等我們的大軍抵達成都時,立刻打開城門,迎主公入城。如此,主公就可以輕鬆拿下成都,不廢吹灰之力。”

  郭嘉緊接著說道:“公達之言甚是有理,只要賈龍控制成都的城門,主公就能輕易的入主成都。不過,為了給賈龍製造機會,同時也能夠引出成都的大軍,主公還要派遣大軍佯攻成都,作出不攻下成都誓不甘休的態勢,吸引成都內守軍的注意力,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好!”

  王燦撫掌大笑,喊道:“趙雲何在?”

  趙雲立刻站起身,拱手抱拳道:“主公,末將在!”

  王燦命令道:“子龍,命你率領八百破軍營,以及三千士兵從梓潼出發,發兵攻打雒城。等攻下雒城後,立刻做出佯攻成都的姿態,一定要造足聲勢,讓劉焉信以為真。”

  “諾!”

  趙雲抱拳回答一聲,旋即轉身站在一旁。

  王燦目光一轉,喝道:“嚴顏何在?”

  嚴顏站起身,拱手說道:“主公,末將在!”

  王燦吩咐道:“希伯,命你率領三千士兵從梓潼出發,發兵攻打綿竹關。等攻下綿竹關後,你的任務和子龍一樣,立刻佯攻成都,務必讓劉焉信以為真,。”

  “諾!”

  嚴顏拱手回應,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擔任大軍主帥,單獨領兵攻打綿竹關,足以證明王燦並沒有將他用完後,就閒置在一旁。得到王燦的重用,嚴顏心中的忐忑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雄心壯志,他要率領大軍攻下綿竹關,打出一場酣暢淋漓的打勝仗。

  王燦看向最後的兩個黑大漢,喊道:“裴元紹、周倉!”

  兩人同時站起身,拱手道:“末將在!”

  王燦神色嚴肅,命令道:“周倉為正,裴元紹為副,你二人率領漢中兵從梓潼出發,攻打涪城。等攻下涪城後,也是立刻佯攻成都,做出攻打成都的姿態。”

  “諾!”

  兩人拱手點頭,向後退出兩步,和趙雲、嚴顏一起並排站立。

  王燦考慮著趙雲、嚴顏、裴元紹和周倉組成的三路大軍,臉上露出了笑容。這四人組成三路大軍,從三個不同的方向佯攻成都,足以讓劉焉信以為真,以為王燦麾下大軍已經迫不及待的攻打成都。

  如此一來,劉焉肯定被王燦派遣的三路大軍嚇到,等劉焉派遣大軍抵禦王燦,成都內就會空虛。

  這樣一來,賈龍就能召集大家族的私兵控制城門,甚至是控制成都。

  “兵貴神速,你們去準備吧!”

  王燦吩咐一聲,揮揮手,讓四人領兵離開。

  四人得到命令後,朝王燦揖了一禮,轉身離開。屋子中,只剩下郭嘉和荀攸,以及王燦三人。如今王燦擊敗劉焉的三路大軍,領兵反攻,大勢已成,只需要等待趙雲、嚴顏、裴元紹和周倉的消息就可以。

  王燦思慮片刻,笑說道:“公達,你從軍中挑選一人駐守涪城。明日,我們領兵緩緩前進,往成都方向行進。”

  “諾!”

  荀攸拱手回答,臉上滿是笑容。

  大廳中,三人談笑風生,非常的高興。

  ……

  成都,州牧府。

  劉焉披著一件錦袍,盤腿坐在床榻上。

  此時,劉焉面色紅潤,精神矍鑠,滿頭銀白色的髮絲梳理得一絲不苟,渾濁的眼中閃爍著點點精光,令人不可輕視。劉焉精氣神十足,絲毫沒有顯現出一個病人該有的情況。然而,和劉焉接近的人都知道劉焉早已經病入膏肓,如今出現這種情況,只能是迴光返照,臨死前的掙扎。

  臥室中,只有劉焉和趙韙兩人,並無其他人。

  劉焉雙目如電,語氣低沉,緩緩說道:“趙韙啊,你我相識二十餘年,互為知交。我請求入蜀擔任益州牧,你更是辭官隨我入蜀,忠心耿耿,一心為國,堪稱典範。這幾日,我躺在床榻上,閉著眼睛回想著以前發聲的事情,不勝唏噓。同時,也想明白前幾日的事情是我誤會了你,明白你的一番苦心,我在此向你道歉了。”

  說完,劉焉拱手微微彎腰,向趙韙揖了一禮。

  即使趙韙趕忙站起身,伸出雙手托住劉焉,卻也沒有能阻止劉焉。

  趙韙見此,心中感慨劉焉真的是老了,英雄遲暮,令人扼腕。

  這時代,講究君為臣綱,君主淩駕于臣子之上,可劉焉作為君主,是趙韙的主上,卻向劉焉道歉,這是何道理?

  說到底,無非是拉攏趙韙,安撫趙韙,讓趙韙死心塌地罷了。

  等劉焉坐直後,趙韙才站回來,拱手道:“主公愧煞趙韙,這幾日趙韙呆在府上閉門不出,也是思考了一番,知道趙韙考慮事情不周,才會讓主公誤會,這是趙韙的錯誤,不是主公之錯,請主公諒解。如今局勢堪憂,主公更應該保重身體,等璋公子回到益州,主公才能讓璋公子繼承益州!”

  劉焉面色發苦,歎口氣道:“可惜,我怕是等不到了。”

  旋即,劉璋低聲說道:“趙韙,孤任命你為益州軍師將軍,全權處理益州的軍、政大事。孤死之後,你務必要迎回璋兒,讓他繼承繼承益州牧,成為益州之主。這是孤最後一個願望,也是孤最後的一道命令,希望你能恪盡職守,完成孤給你的任務。”

  說到這裡,劉焉望著趙韙,道:“若璋兒是可造之材,你盡力輔佐;若璋兒愚魯,不堪造就,你可保他一世富貴足以。”

  這句話,已經是說趙韙覺得劉璋不行,可以自立。

  趙韙聽後,卻冷汗涔涔,砰的一聲跪在地上,拜道:“主公,臣雖肝腦塗地,亦不敢忘記主公之恩。臣有生之年,一定輔佐世子穩定益州,擊敗王燦,為主公報仇。”

  “好,你能這麼說,孤就放心了,璋兒也交給你了。”劉焉點點頭,這才松了口氣,但臉上的紅潤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死氣縈繞。這時,臥室外,一名侍從飛快跑進來,在趙韙耳旁低語了一陣。

  刹那間,趙韙臉色大變。

  趙韙擺手將侍從打發,連續深吸幾口氣,才平復了心中震驚的情緒。

  劉焉見此,問道:“發生什麼事情,說出來吧。”

  趙韙想了想,說道:“主公,斥侯傳來消息,王燦攻下梓潼後,已經派遣三路大軍往成都方向攻來。第一路大軍由趙雲統帥,攻打雒城,往成都進發;第二路由嚴顏率領,攻打綿竹關,往成都趕來;第三路大軍由裴元紹和周倉率領,攻打涪城,往成都趕路。三路大軍攻打成都,來勢洶洶,難以抵擋。”

  劉焉聽後,覺得心中發堵,腦中更是混沌一片,覺得王燦太可恨了。

  可惜,他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王燦交手了。

  劉焉臉色變換,胸中氣血不停地翻騰,他灰敗的臉色一紅,猛地突出一口鮮血。旋即,腦袋一歪,便摔倒在床榻上。

  趙韙趕忙走上前去,將劉焉扶好,讓劉焉躺在床榻上。

  好半響,劉焉才清醒過來。

  然而,即使劉焉慶倖後,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這時候的劉焉面如金紙,雙目無神,嘴唇乾裂,站著點點殷紅的血跡。他伸出乾瘦的手,拉住趙韙,說道:“趙韙,一定要迎回璋兒,擊敗王燦,擊敗王燦!”

  “主公放心,臣定不負主公厚望!”

  趙韙看著劉焉的情況,心中有些發酸,有些傷感。

  劉焉聽後,點點頭,旋即閉上了眼睛。他喃喃自語道:“趙韙,一定要迎回璋兒,擊敗王燦,擊敗王燦……”說話的聲音逐漸變小,到最後,漸漸只剩下蠕動的嘴唇,不多時,連嘴唇都一動不動了。

  轟然間,劉焉拉著趙韙的手鬆開,一下落在床榻上,失去了氣息。

  一代軍閥,自此隕落。

  然而,此時的益州可謂是風雨飄搖,前途渺茫。更重要的是劉焉身死,劉璋卻還沒有返回成都。如今益州無主,即使趙韙站出來主持大局,也免不了被人攻訐,而且外有強敵,內有憂患,益州內部很容易發生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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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4 20:30:14
第405章 勢如破竹

  雒城,位於成都東北方向。

  雒城外,趙雲身穿銀白色鎧甲,手中一杆龍膽亮銀槍,胯下一匹白龍駒,端的是俊朗不凡,英氣逼人。

  趙雲身旁,一名士兵挺直身體,雙手拿著一杆大旗。這杆大旗上繡著一匹戰馬和一杆長槍,是破軍營獨有的旗幟。趙雲身後,八百破軍營迎風而立,如泰山般屹立不動。破軍營後面,又有三千士兵手持漢刀,身著鎧甲,可謂是軍容鼎盛。

  “殺!”

  趙雲騎在馬上,手中龍膽亮銀槍撩起,大吼一聲。

  “殺!”

  “殺!”

  刹那間,趙雲身後三千多士兵轟然回應,同時響起的聲音如平地裡一聲炸雷,聲震天地,沖霄而起。

  洪亮的聲音不斷地響起,一浪高過一浪,不停地朝城中傳去。

  城樓上,負責防守雒城的縣令見此,臉色大變,嚇得連連後退三步,失聲道:“怎麼辦?怎麼辦啊?趙雲率領大軍輕易拿下梓潼縣,厲害無比。現在趙雲攻打雒城,我雒城的城池沒有梓潼堅固,士兵沒有梓潼縣精良,糧草沒有梓潼豐足,和趙雲對抗豈不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縣令身後,文武官員聽後,各有所思,露出各不相同的神情。

  趙雲微微偏頭,朝身旁的小校問道:“城上守將是何人?”

  小校拱手道:“回稟將軍,斥侯回報說雒城守將名叫趙淵,此人是趙韙的旁支親戚,憑藉趙韙的關係,擔任雒城縣令。不過,這廝倒也不是酒囊飯袋,頗有能力,將雒城治理的井然有序,但卻有一個缺點,這人非常怕死,不管是出入縣府,還是在城中巡邏,都要帶著一群士兵保護安全,害怕被人刺殺。”

  趙雲聽後,笑說道:“哦,此人倒也有趣。”

  校尉也是點點頭,露出一抹笑意。

  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趙雲領兵往雒城趕來的時候,在半路上就已經不斷地派出打量斥侯,打探關於雒城的消息,將雒城的地理位置、大小官員和士兵情況打探得清清楚楚。只有瞭解雒城的所有資訊,趙雲才能夠作出最恰當的對敵方案。

  攻打雒城,不容有失。

  趙雲抬頭看向趙淵,大聲喊道:“趙縣令,本將率領大軍趕來,所過之處望風披靡,無人能擋。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趙縣令立刻開門投降,本將保你不死,並建議主公讓你繼續留在雒城,擔任縣令一職;若是負隅頑抗,梓潼縣令就是趙縣令的前例。”

  說到這裡,趙雲吼道:“本將給你一刻鐘的時間考慮,一刻鐘之後,若是負隅頑抗,本將發兵攻打雒城。”

  城樓上,趙淵面色蒼白,神色焦急,問道:“諸位,趙雲來勢洶洶,如之奈何?”

  文武官員聞言,大多是面如土色,進退失據。

  趙雲的名聲非常響亮,尤其是攻克梓潼縣,讓距離梓潼不遠的雒城縣令趙淵也知道趙雲的名字。有心探查下,趙雲的事蹟不斷傳入趙淵耳中,得到趙雲的消息後,趙淵對趙雲更加的忌憚。如今身臨其境,親眼看見趙雲領兵在外,更令趙淵為之恐懼。

  一刻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是,對於城樓上的將士來說,絕對太短,沒有多餘的時間考慮。

  趙淵輕咳兩聲,環視周圍的人一眼,說道:“諸位,趙雲屯兵在外,難以抵擋,諸位可有抵禦趙雲的辦法。如今雒城縣局勢危急,諸位都說說,到底該怎麼辦。”

  “將軍,不如開城投降,迎王燦入城。”說話的人擔任縣府主簿,是趙淵的心腹。

  此人中等身材,略顯瘦削,頜下三縷短須,唇上兩撇八字鬍,給人一種狗頭軍師的感覺。他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轉動,看向趙雲的時候,眼中露出驚懼的神情。現在聽趙淵說話,趕忙建議趙淵打開城門,迎接趙雲入城。

  “哼,無膽鼠輩,就知道投降。”

  趙淵身後,一名武將哼了聲,甕聲甕氣的說道。

  那雒城主簿哂笑一聲,說道:“楊芝,您若是有膽量,盡可以領兵出城和趙雲交戰,若是能擊敗趙雲,雒城的威脅立刻就沒有了。你這樣光放屁,不行動,呆在城樓上扭扭捏捏的,多讓人瞧不起啊!”

  楊芝,是雒城縣縣丞,掌管兵事。

  “去就去!難帶某家還怕了趙雲不成。”楊芝鼻息咻咻,冷哼了聲,拔出腰間戰刀,轉身就準備離開。

  “校尉,不可衝動啊!”

  楊芝身旁,他的侍衛見楊芝離開,臉色大變,幽怨的望了眼雒城縣主簿。

  楊芝性子比較暴躁,被雒城主簿的激將法一激,立刻就準備和趙雲交戰,定然是生死未蔔。侍衛趕忙伸手拉住楊芝,卻被楊芝一把甩開,說道:“汝等在城樓上等我的好消息,等我斬了趙雲,再擺酒設宴,慶賀一番。”

  說完後,楊芝就往城樓下行去。

  片刻時間,城門大開,楊芝策馬奔出,揮舞著戰刀沖向趙雲。

  等戰馬沖到距離趙雲一丈遠的時候,楊芝手中的戰刀舉起,掛著一股風聲劈向趙雲。見戰刀劈來,趙雲神情古井不波,沒有任何變化,手中龍膽亮銀槍驟然探出,如毒蛇吐信,又如飛鷹撲食。槍尖閃爍間,在楊芝戰刀剛剛劈下的時候,趙雲身體一側,躲過這一刀,同時手中的長槍刺入楊芝的鎧甲,往上一撩,一下便將楊芝撩起,飛上天空。

  “不自量力!”

  趙雲策馬站在原地,手中龍膽亮銀槍豎立在地上,槍尖朝上。

  楊芝從空中快速落下,他看見豎立在地上閃爍著冷光的槍尖,嚇得魂不附體。

  楊芝雙手晃動,想要改變方向,可落下的速度極快,眨眼工夫,他的身體落在槍尖上,被槍尖戳穿身體。這一幕,落在趙淵眼中,更是膽戰心驚,不敢和趙雲對戰,他擺擺手,連忙說道:“趙雲太過厲害,擋不住,擋不住啊!”

  趙雲長槍一甩,將楊芝摔在地上,喝道:“趙淵,一刻鐘馬上就到,是戰是降,你準備怎麼辦?”

  “開城門,開城門!”

  趙淵心中畏懼,立刻命令士兵打開城門投降。

  趙雲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他屯兵在雒城外,不會吹灰之力佔據雒城,這樣能更快的抓緊時間,做出佯攻成都的姿態。

  ……

  綿竹關,嚴顏屯兵在外。

  嚴顏沒有投降之前,是巴郡太守,有威望,有能力,是軍中脊樑,益州的將領士兵都知道嚴顏的能力。

  此時,嚴顏屯兵在外,綿竹關的守將更是左右為難。一方面是想要為劉焉恪盡職守,守好綿竹關,可是另一方面卻害怕嚴顏的能力,覺得抵擋不住嚴顏率領的大軍。

  城樓上的守將左思右想,進退兩難。

  守將身旁,一名心腹之人說道:“將軍,劉焉早已經病入膏肓,已經是回天乏術,再加上三公子劉瑁身死,益州無主,難以支撐啊!反觀王燦,氣勢鼎盛,來勢洶洶,將軍投降王燦,肯定能撈取一官半職。然而,將軍和嚴顏交戰,被擊敗後很可能落得個身死族滅的下場,請將軍三思!”

  那將領聞言,歎口氣道:“如此說來,只能開城門投降!”

  將領的心腹神色堅定,道:“對,只能投降。”

  守將歎息一聲,吩咐道:“開城門,迎嚴顏大軍入城。”

  嚴顏領兵進入綿竹關,完成王燦的第二波攻勢。

  由於嚴顏本就是益州將領出身,再加上嚴顏能力出眾,很快就和綿竹關的將士打成一片,迅速建立起威信。並且,嚴顏已經開始做出佯攻成都的姿態,又讓人傳遞消息說他將率領大軍攻打成都。

  ……

  涪城縣,城外喊殺聲震天。

  駐守涪城的將領並沒有據守城池,而是選擇死戰。

  兩軍交戰,裴元紹和周倉兩個殺神合攏在一處。

  兩人一左一右,左邊一口漢刀,右側一杆狼牙棒,所過之處,屍體橫飛,人仰馬翻。兩人麾下的漢中兵都是使用漢刀,佔據優勢,和駐守涪城的士兵交戰,涪城的士兵根本沒有可比性,無法抵抗漢中兵。

  大旗飄揚,漢中兵勢如破竹,涪城守將率領的士兵節節敗退,難以抵擋。

  裴元紹盯緊涪城守將,瞅見空隙後,策馬沖上去,斬殺涪城守將。

  涪城,也並沒有耗費多少精力便輕鬆奪下。

  裴元紹和周倉佔據涪城後,立刻將忠於劉焉,準備殊死抵抗的人全部解決掉,剩下的則是一些牆頭草,或者是早就有心投降的人。裴元紹和周倉解決內患後,立刻開始謀劃著佯攻成都的計畫,完成任務。

  成都北面防線,三大城池,轉眼就成為王燦的囊中之物。

  究其緣故,是益州沒有人坐鎮指揮,使得前線的戰事混亂,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和意願做事情。就如涪城守將,並沒有據守城池,而是選擇主動出擊,犯了輕敵的錯誤,以至於被裴元紹和周倉斬殺,輕鬆奪下涪城。

  若是雒城、綿竹關、涪城三城的將領都選擇駐守城池,肯定能拖延半個月時間。

  半個月,足以讓趙韙穩定成都,調理益州的情況。然而,趙韙還沒緩過氣來,三座城池就一下就被王燦奪取。

  ……

  劉焉身死,州牧府氣氛低沉,所有人都披麻戴孝。

  劉璋沒有回來,益州沒有主心骨,大小官員都變得浮躁起來。

  雒城、綿竹關、涪城三座城池的丟失,更是雪上加霜,讓成都更加風雨飄搖。現在的益州,如同是滔滔大浪中的一條小船,隨時都可能被沖來的大浪打飛。

  州牧府,大廳。

  趙韙站在大廳中央,身穿孝服,頭上裹著一條白絲帶,神情疲憊。

  劉焉撒手人寰,所有的事情都壓他身上,任務繁重。

  趙韙掌握軍政權利,不僅要安撫成都大小官員躁動不安的心思,還要主持大局,派人查探前方出現的最新消息。

  這才幾日,趙韙兩鬢就已經斑白,出現風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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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4 20:30:44
第406章 臥薪嘗膽

    趙韙披麻戴孝,神色憔悴。

    劉焉身死,他不僅要處理劉焉的後事,還要穩定成都動亂的局面。此刻,趙韙眼中布滿血絲,嘴唇有些紫,出現這些狀況,都是操勞過度造成的。

    “諸位,先主不幸辭世,去世前曾命我為軍師將軍,並且要求務必要迎回璋公子,輔佐璋公子穩定益州。然而,如今王燦大軍攻來,已經屯兵在綿竹關,成都情況危急,諸位可有良策?”

    說話的時候,趙韙拱手朝站在大廳中的文官武將揖了一禮。

    大廳中,有蜀國都尉董扶,益州從事賈龍,以及其余的一干文武將領。

    由于泠苞率領大軍和鄧正掰腕子,龐羲、楊懷和高沛被殺,嚴顏投降,吳懿、費觀和董和被抓,此時的益州內已經是武將稀缺,能夠撐住場面的將領非常少,剩下的武將都是些上不得台面,或者是年歲尚小,還沒有嶄露頭角的人物。

    趙韙目光環視眾人,被趙韙目光掃過的官員紛紛低下頭,不敢正視趙韙的眼楮。

    “誒,諸位不說話,難道坐著等死嗎?”

    趙韙嘆口氣,神情低落。

    董扶見局面尷尬,站出來拱手道︰“將軍,先主派遣三路大軍攻打王燦,事到如今已經折了兩路半,唯有泠苞率領大軍依舊在殊死抵抗,麾下還有萬余精兵。扶以為,應該立刻召回泠苞,由泠苞將軍領兵駐守成都,抵擋王燦大軍。否則,一旦王燦兵臨城下,成都要兵沒兵,要將沒將,如何抵擋王燦大軍。”

    趙韙點頭說道︰“董都尉之言甚為有理,我即刻下令讓泠苞將軍撤回成都,抵御王燦。”說完,趙韙喊道︰“來人!”

    一名士兵快跑到大廳中,朝趙韙拜了一拜,隨即恭敬站立。

    趙韙命令道︰“立刻傳令泠苞將軍,讓他放棄和鄧正交戰,立刻領軍返回成都。”

    “諾!”士兵抱拳回應一聲,旋即轉身離開。

    趙韙目光又看向其余人,說道︰“諸位,先主去世,留下了一個爛攤子,現在的益州風雨飄搖,危在旦夕。益州在,諸位永享榮華富貴,益州不再,諸位可就成為王燦的階下囚,還望諸位能夠多多思考,想出御敵之策,能夠退回王燦大軍。”

    這番話落下,眾人盡皆變色。

    大廳中,突然間變得沉寂起來,站在大廳中的文武官員相顧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王燦大軍來勢洶洶,前去和王燦交鋒的將領不是被殺,就是被王燦生擒,這樣的威勢,如何能擋?

    氣氛,粘稠的凝滯起來。

    尤其是膽小的官員,更是面色灰白,神情難看。

    “我有一言!”

    說話的是一名中年人,此人身穿藏青色長袍,博領大衫,生得面目俊朗,淡然儒雅,頗有古風之氣。中年人站出來後,趙韙的眼眸頓時一亮,他雙手朝中年人揖了一禮,拱手問道︰“文表先生,可有退敵之策?”

    文表,是中年人的字。

    中年人名叫王商,字文表,(qi)縣人(今四川省三台縣口)。此人學問廣博,且見多識廣。

    史書記載,益州牧劉璋曾經聘請王商擔任治中從事,代理蜀郡太守。荊州牧劉表、大儒南陽人宋仲子也仰慕他的名聲,都和王商交好,許文休也曾稱贊王商是‘中原的王景興(王朗)之類的人物’。

    由此可見,王商在益州聲名和威望都非常高,足以讓趙韙慎重對待。

    王商笑說道︰“將軍,商心中有疑惑,望將軍解答。”

    趙韙眉頭微蹙,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耐著性子,說道︰“先生盡管說出來,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商問道︰“敢問將軍和先主相比,自認為如何?”

    “先主雄才偉略,殫精竭慮,奠定益州基業,韙相比于先主,相差遠矣!”

    趙韙心中暗罵王商問的狗屁問題,他自認才能不亞于劉焉,可是王商當著眾人的面問這樣的問題,即使趙韙心中認為比劉焉更強,可是也不敢說出來,只能乖乖的說比劉焉差得遠,遠不如劉焉。

    雖如此,趙韙依舊是禮賢下士的模樣,並沒有露出惱色。

    王商問道︰“王燦麾下有郭嘉、荀攸、程昱這等名士大賢,能安邦定國,運籌帷幄,敢問將軍暫代先主主政,麾下可有這等文臣?”

    趙韙如實回答道︰“沒有!”

    王商又問道︰“王燦麾下有趙雲、裴元紹、周倉這等虎狼之士,能征戰沙場,統帥大軍,敢問將軍麾下可有這等武將?”

    趙韙又搖頭,說道︰“沒有!”

    見王商還要說話,趙韙心中恨得咬牙切齒,感情這廝是來禍事的。

    然而,趙韙卻不能打斷王商說話。

    王商接著說道︰“王燦攜大軍前來,攻克葭萌關,直下劍閣、江油、閬中,又派遣趙雲、嚴顏、裴元紹和周倉分別攻克雒城、綿竹關、涪城,如今三路大軍南下,往成都而來,其勢如猛虎,凶猛無比,不知將軍可有御敵之策?”

    一番話,說得趙韙啞口無言。

    有道是忍無可忍,便無須再忍。

    趙韙面色鐵青,呵斥道︰“王商,本將召集所有官員議事,是討論如何才能擋住王燦,而不是听你幫王燦說好話的。哼,你若是想要背主投降,先看我手中寶劍答應不答應。”話音未落,趙韙鏗鏘一聲拔出腰間長劍,對準王商,大有王商若是準備投降,就立刻刺死王商的打算。

    “哈哈哈……”

    王商大笑道︰“將軍,商不過是陳述一件事實,並沒有替王燦說話的意思。本是忠言,莫非將軍听不下去了?若是如此,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趙韙听得這番話,才將長劍入鞘,拱手道︰“先生,韙擔憂益州局勢,心中憂憤,若有失禮之處,請先生見諒。”趙韙深吸一口氣,說道︰“王燦來勢洶洶,已經攻破成都最後的屏障,成都危在旦夕,韙毫無對策。”

    王商笑道︰“將軍代替先主支撐大局,麾下武將不及王燦,謀士不及王燦,又沒有天時地利相助,既如此,將軍何故要抵抗呢。”

    “你??”

    趙韙听了後,立刻就要怒。

    然而,趙韙想了想,覺得王商的話必有用意,說道︰“請先生教我!”

    “孺子可教!”王商捋了捋頜下胡須,說道︰“昔時,越王勾踐敗于夫差,無奈之下,投降夫差,為夫差驅策。然而,勾踐受盡磨難,卻不甘墮落,奮圖強,最終滅掉夫差,重建越國。如今益州的局面和越國何其相似,都是處于危難之中,稍有不慎,便有傾覆之危,將軍替先主支撐大局,應該臥薪嘗膽!”

    說到此處,王商便不說話了。

    趙韙听了後,臉上的表情變化莫測,良久,才問道︰“先生之意,是暫時不兵抵抗王燦,而是選擇向王燦俯稱臣,再伺機而動。”

    王商點頭微笑,並未說話。

    旁邊,賈龍微眯著眼楮,神色淡然,沒有人知道他心中想些什麼。

    ……

    綿竹關,王燦領兵前行,已經行駛到綿竹關。

    一連幾日,嚴顏都作出佯攻成都的姿態,卻並沒有真正的兵攻打成都,可謂是雷聲大,雨點小,並沒有實際行動。

    大帳中,王燦看向嚴顏,問道︰“希伯,成都方向可有動靜?”

    嚴顏拱手道︰“主公,數日來,末將率領大軍作出佯攻成都的姿態,可成都方向沒有一點反應,並沒有派遣大軍出來攔截我軍,白天剛剛派出的士兵在夜間就已經連夜趕回,一連幾日,都是如此,沒有半點收獲。”

    王燦听後,眉頭一挑,又看向荀攸,問道︰“公達,其余兩路大軍進展如何?”

    荀攸嘆口氣,說道︰“主公,趙將軍、裴將軍和周將軍面臨的情況也是如此,他們數次派遣大軍佯裝前往成都,卻不見任何動靜。”

    “啪!”

    王燦一巴掌拍在案桌上,面露不愉之色。

    旋即,王燦朗聲大笑道︰“好,有意思,有意思!”他目光一轉,看向郭嘉,問道︰“奉孝,可有應對之策?”

    郭嘉拱手道︰“主公,以嘉之見,成都恐怕要不戰而降了。”

    “哦,竟是如此?”王燦問道︰“奉孝何以證明劉焉不戰而降?”

    郭嘉笑了笑,卻說道︰“主公,不日後,成都就會有使節前來,到時候自可證明。”

    王燦微微搖頭,沒想到郭嘉也賣起關子了。

    兩日後,果真如郭嘉所言,趙韙派出的使節抵達綿竹關,請求拜見王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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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5 13:36:09
第407章 無功而返

    中軍大帳,王燦身穿一襲黑袍,外罩甲冑,跪坐在坐席上。他右手放在膝蓋上,左手摁住刀柄,神情肅穆,令人生畏。

    大帳外,緩緩地腳步聲由遠及近,不多時,一名五旬老者走了進來。

    這名老者身穿黑色錦袍,峨冠博帶,衣袂飄飄,神情莊重,但是卻露出一股飄飄淡然的味道,似是隱居在山林的隱士。

    老者身形頎長瘦削,雙眼深邃浩瀚,炯炯有神。

    走進大帳的時候,昂闊步,莊重嚴肅,盡顯出大家風範。老者走進來後,身體挺拔站立,雙眼平視王燦,並沒有怯場。也沒有因為這是王燦的地盤,就對王燦俯帖耳,極盡諂媚之意,反而是不卑不亢,和王燦平起平坐,甚至略高一頭。

    “益州使節任安,拜見王太守。”老者雙手合攏,拱了拱手,表示建立,卻沒有彎腰拜見。

    一上來,任安就給王燦一個下馬威。

    任安?

    王燦仔細的回憶了一下,並沒有任何關于任安的消息。

    他看見任安揖禮卻不彎腰,頓時笑了,這老頭有意思,有傲氣。王燦如刀般的目光落在任安身上,仔細的打量著任安。與此同時,任安平靜仁和的目光落在王燦身上,也在打量著王燦。兩人的神情動作落入旁邊郭嘉、荀攸眼中,就是屬于干瞪眼。

    大帳中,除了荀攸和郭嘉,再沒有其他人。

    “這老頭不錯,光是這份氣度就不同凡響,看來趙韙不簡單啊,竟然挖出一個人才來。”王燦見任安八風不動,心中暗贊一聲。

    “真英雄也!”

    王燦贊嘆任安的時候,任安見王燦正襟危坐,面容稜角分明,無形中透出一股威儀,心中也是忍不住贊嘆一聲。

    王燦心中夸贊任安,卻沒有表現出來。相反,王燦臉色一沉,神情冷峻,大聲喝道︰“任安,你既然是益州使節,代表著益州出使,見了本太守,為何倨傲無禮,連行禮都是這般沒有規矩,莫非益州之人,都是你這樣的狂士?”

    任安捋了捋胡須,神情古井不波,淡淡的說道︰“王太守此言大謬,王太守作為漢中太守,是益州牧麾下的官員。老夫作為益州牧使節,代表的是益州牧,身份高了王太守一籌,雙方的地位不是對等,老夫向王太守拱手行禮,已經是仁至義盡,豈有失禮之處。這就如同朝廷使節出使番邦小國,難道王太守見過朝廷使節向番邦小國叩拜嗎?”

    說完後,任安大袖一拂,露出羞與為伍的神情。

    那憤慨的模樣,令郭嘉和荀攸都變了臉色。

    益州文臣武將不行,卻不知從哪里找了個牙尖嘴利的老頭來,還真是令人驚。郭嘉伸手捅了捅荀攸,壓低聲音問道︰“公達,這老頭言談舉止皆有章法,說話的時候從容不迫。似乎早就算到主公會這麼問,你見多識廣,認識的人也多,可曾听過任安之名?”

    荀攸皺著眉頭,道︰“有些印象,卻不深刻,記不清楚了。”

    郭嘉嘆口氣,微微搖頭。

    這時候,只能靠王燦自己應對。

    王燦听了任安的話,不怒反笑,現在的益州風雨飄搖,哪有和他抗衡的資本?而且,王燦也得到潛伏在成都的探子傳回消息,說劉焉已經死了。

    劉焉一死,成都局勢危急。即使有趙韙主持大局,也難以挽回局面。對于劉焉的死,王燦並沒有覺得有多大的用處,因為他已經領兵南下,兵臨成都,不需要輿論聲勢影響了,現在靠的是自身實力,才能奪下成都。

    王燦笑道︰“任先生牙尖嘴利,令王燦佩服。”

    任安想也不想,立刻反駁道︰“王太守驕狂蠻橫,老夫眼界大開。”

    我靠,反應好快。

    王燦心中暗罵一聲,老頭年紀雖大,可腦子卻好使得很。王燦眼珠子一轉,又說道︰“任先生才華出眾,燦費佩服不已,似先生這般大才,留在益州實在是太屈才了,燦願意掃榻以待,迎先生入漢中為官,先生意下如何?”

    任安莫名其妙,搞不懂王燦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不過,王燦表現得禮賢下士,任安也就不窮追猛打,他中規中矩的說道︰“王太守禮賢下士,老夫也是非常佩服。可惜,老夫是益州使節,代表益州牧拜見王太守,豈能入漢中為官,王太守美意,老夫心領了。”

    這番話,也給足了王燦面子。

    王燦嘆息道︰“誒,可惜啊,可惜啊!”

    嘆氣後,王燦又說道︰“益州文官武將都是酒囊飯袋,吳懿、董和、費廣還沒與我交戰,大軍就被消滅,三人以及其余將校也都被活捉;龐羲、楊懷和高沛被殺,大軍被打得落花流水;嚴將軍驍勇善戰,卻遇到劉焉這種不懂兵法的人,幸而投降與我,才沒有明珠暗投。”

    “今日,遇到先生,才知道小覷了益州之人。”

    “先生大才,燦甚愛先生之才,欲邀請先生入漢中為官,常與先生討教一二,卻沒想先生斷然拒絕,令王燦扼腕嘆息。”

    “不過,先生勿憂!”

    “等燦率領大軍兵臨成都,攻下成都後,一定會去拜會先生,請先生出仕。先生返回成都後,好生保重身體,不要被戰亂波及,留待有用之軀,等候燦前來拜見。”

    王燦言辭誠懇,令坐在大帳中的郭嘉和荀攸掩嘴偷笑。

    胡攪蠻纏,大概就是如此。

    驀地,王燦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題,立刻出言問道︰“先生如此才華,不知先生在劉焉麾下擔任什麼官職?”

    任安听著王燦的話,臉色陰晴不定。

    王燦一番話,表明了王燦對他的看重。然而,王燦也露出對益州文武眾將的不屑,絲毫沒有將成都的將領放在眼中。

    而且,王燦後面說的話,更讓任安這老頭哭笑不得。他本是代表益州出使王燦,勸說王燦罷兵,可王燦卻讓他乖乖的回去閉門等待,等王燦的大軍攻破成都後,等著王燦的征召,這讓任安嘴角微微抽搐,不知道該說什麼?

    人家一片好心,總不能張口大罵。

    任安深吸以口氣,平和的回答道︰“老夫一介布衣,並沒有擔任任何官職。”

    王燦聞言,愣了愣,旋即問道︰“先生竟是一介布衣?”

    任安點頭道︰“確實如此。”

    王燦眉頭皺起,道︰“既然先生是布衣之身,本就沒有在劉焉麾下擔任官職,為何替趙韙出使漢中?”

    任安說道︰“老夫受人之邀,不得不來。”

    事實上,任安的確沒有在劉焉麾下擔任官職,而是由于董扶邀請,才擔任益州使節,出使王燦,想要讓王燦罷兵。

    史書記載︰“董扶,字茂安,廣漢綿竹人也。少游太學,與鄉人任安齊名,俱事同郡楊厚。”因為董扶和任安是同門兄弟,都師從于楊厚,任安才會放著隱居的日子不過,專門跑來做說客,否則以任安的性子,斷然不會出山。

    史書中,任安早年拜楊厚為師,後入京師太學深造,很快就展露出非凡的才華,得到太學師生的好評和尊敬。

    太學結業後,任安返回綿竹。

    期間,任安先後答應郡太守的邀請作郡功曹(太守的佐吏),受益州刺史征召作治中(州刺史的佐吏,主管文書案卷)。然而,東漢末年,官府黑暗,相互傾扎,任安受不了官府的爾虞我詐,不久就棄官還鄉,隱居綿竹教徒授業。

    到後來,任安曾被舉薦為孝廉茂才(漢代選舉官吏科目名)之選,又有當朝太尉看重任安的才華,征聘他去朝廷做官,擔任博士,而且還幾次派遣公車接他。然而,任安都以身患疾病不能出任為理由,一概拒絕,沒有出仕為官。

    漢靈帝劉宏時,劉焉擔任益州牧,蜀中名士綿竹人秦宓向劉焉上書推薦任安。劉焉得知任安後,也是非常的看重,又上書皇帝劉宏,希望皇帝能夠重用任安。

    劉焉是皇室宗親,說話的分量很重,劉宏采納劉焉的諫言,準備征召任安。

    然而,當時天下已亂,漢朝征召之命沒能送到綿竹,任安也就沒有接到朝廷的命令。

    從隱居到死,任安都沒有出仕。

    王燦並不知道任安的過往,若是知道後,恐怕又是一副表情。他听說任安並沒有在劉焉麾下任職,立刻動了心思。

    想了想,王燦說道︰“先生,我知你才華出眾,也不願意和先生多繞圈子,直接給你說把,劉焉曾經派遣張魯攻打漢中,後來又派遣三路大軍攻打漢中,如今劉焉身死,成都危在旦夕,如此機會,我是不可能放過的。大軍攻打成都勢在必行,不可阻擋,若先生知趣,就請立刻返回成都,等我破城後,定會拜謁先生。”

    任安听後,微微搖頭。

    王燦眉頭一挑,說道︰“好,我就听听趙韙打算怎麼做,先生說來听听。”

    任安拱了拱手拜謝,然後說道︰“趙將軍說只要王太守罷兵,趙將軍願意向王太守俯稱臣,每歲向王太守納貢,孝敬王太守。同時,以雒城、綿竹關、涪城為界限,往北之地,全數劃歸王太守,由王太守治理,不知王太守意下如何?”

    王燦問道︰“這是最後的底線?”

    任安點點頭,沒有說話。

    王燦哈哈大笑,臉上露出譏諷的神情,說道︰“任先生,趙韙未免把王燦看得太低,就這點分量也想打本太守。哼,既然趙韙還想做他的春秋大夢,你回去告訴他,讓他打開城門,洗干淨脖子等本太守揮師南下,斬他狗頭。”

    “王太守,……”

    任安張嘴正要說話,卻被王燦伸手阻止。

    王燦說道︰“任先生,我敬你是一個人才,才沒有刀兵相向,換做是其他人,我直接剁下他一只手,才讓他返回成都。你也是聰明人,回去吧,以免我動怒後,砍掉你一只手,那就不好了!”

    任安聞言,嘆口氣,轉身離開了。

    他直接離開,並沒有繼續說話,這也是王燦看重他,讓任安不想繼續胡攪蠻纏。

    等任安離開後,郭嘉笑說道︰“主公,您這以退為進的拉攏任安,恐怕任安心中都已經猶豫了,想著是否應該歸順主公。”

    荀攸點點頭,道︰“奉孝說的極是!”

    王燦微微一笑,拉攏任安,這本就是他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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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步步緊逼

    劉焉突然死掉,對于王燦來說,沒有多大的影響,因為王燦大軍壓境,只需要足夠的實力,就能夠拿下成都,奠定勝局。
    然而,對于益州內部,卻是風雨欲來,尤其是成都,影響更甚。

    若不是劉焉早早放權給趙韙,大事情由趙韙處理,使得趙韙掌權,益州的官員早就內訌自立,或者是選擇投降王燦。

    迎接劉璋的人還沒有返回成都,益州的繼承人就沒有下落。或許劉璋返回後,也不能起多大的作用,但益州官員的心能穩定下來,如今沒有劉璋坐鎮,官員的歸屬心凝聚不起來,沒有一個目標存在。

    再加上王燦領兵在外,更讓益州的官員搖擺不定。

    綿竹關,中軍大帳營內,王燦看向郭嘉,說道︰“奉孝,劉焉身死,趙韙並沒有派遣大軍迎擊三路大軍。大軍屯在雒城、綿竹關和涪城等待趙韙的答復,太過于被動,我決定領兵迫近成都,你意下如何?”

    郭嘉笑著拱手道︰“主公,任安前來拜見主公並沒有取得效果,回去復命後,趙韙肯定會再一次派遣使節前來向主公求和。這段時間內,主公率領大軍迫近成都,緊逼趙韙,是非常正確的決策,嘉以為可行。”

    劉焉三路大軍被消滅,使得益州空虛,無兵無將,王燦率領大軍根本不懼趙韙兵,一旦兩軍交戰,吃虧的還是趙韙。

    王燦領兵逼得越緊,趙韙就越難受,底線也就放得越寬。

    當然,王燦也可以領兵直接攻打成都,但是即使有賈龍在成都作為內應,也勢必要損失許多士兵。王燦步步為營,逐漸瓦解趙韙等人誓死抵抗的心思,最終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不耗費一兵一卒佔領成都,才是最佳辦法。

    王燦目光看向荀攸,又問道︰“公達,你覺得如何?”

    荀攸說道︰“主公,大軍往成都行去,是正確的做法,理應如此。然而,大軍的後方還有泠苞率領萬余精兵和鄧正交戰,若是泠苞突然撤退,率領大軍突襲主公,勢必會影響到主公攻打成都的計劃。因此,攸建議主公留下一軍墊後,保障後路安全,以免被泠苞突襲。”

    “啪!”

    王燦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恍然說道︰“公達說得有理,我都險些忘記泠苞了。這幾次和劉焉麾下的軍隊交戰,連戰連勝,沒有遇到挫折,有些忘乎所以,已經忘記泠苞率領的軍隊正和鄧正交戰。此人能夠率領萬余大軍,靠著南江、巴川的補給,能夠堅持這麼久,也算頗有能耐,不可小視。”

    “既然泠苞在後面,那就一次性的解決泠苞。嗯,我決定派遣一路大軍前去剿滅泠苞,解決後顧之憂。”

    “子龍文武雙全,有子龍領兵,我能放心。”

    王燦想了想,說出心中的決斷。

    荀攸搖頭說道︰“主公,嚴將軍和子龍將軍都是武勇兼備,兩人都屬于上馬能殺敵立功,下馬能統帥大軍的人才,也有擊敗泠苞的能力。不過,攸以為主公派遣嚴將軍去剿滅泠苞,更為合適,請主公三思。”

    郭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見沒他的份兒,便微眯著眼楮,閉目養神。

    王燦搖搖頭,說道︰“公達,希伯佔領褒城的時候,可是斬殺了鄧正的兒子鄧方,若是希伯前去,恐怕……”

    話未說完,王燦眼楮突然一亮。

    王燦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說道︰“公達,你是想讓希伯和鄧正和解,化解矛盾?”

    荀攸點頭說道︰“主公英明,嚴將軍突襲褒城時,斬殺鄧方,這件事情若是不處理好,遲早會生出亂子。即使鄧正懼于主公的威勢,表面上沒有表示,暗地里肯定也會有所行動。因此,想要解開兩人之間的恩怨,必須要兩人當面解決才行。”

    “化解嚴顏和鄧正之間的矛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為泠苞和嚴顏都是益州將領,曾經一起為將,嚴將軍領兵攻打泠苞,相比于子龍將軍更好,也更容易說降泠苞。”荀攸拱手說道︰“不管嚴將軍和鄧正關系如何,都必須要解決泠苞,這是最重要的。”

    郭嘉微不可查的點頭頷,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王燦笑說道︰“公達老成謀國,我有公達相助,勝過千軍萬馬呀。好,就派希伯率領大軍去攻打泠苞。”說完後,王燦喊道︰“來人!”

    話音落下,一名士兵快從營帳外跑進來。

    王燦吩咐道︰“請嚴將軍議事!”

    “諾!”士兵點頭回應一聲,便抱拳離去。不多時,嚴顏身穿甲冑,大步走進營帳中,躬身揖禮︰“末將嚴顏,拜見主公。”

    “坐!”

    王燦擺手示意嚴顏坐下,然後問道︰“希伯,你對泠苞有多少了解?”

    嚴顏不明所以,據實說道︰“回稟主公,泠苞此人,氣血方剛,有勇有謀,在益州軍將領中,也是屬于上上之選。雖然泠苞的武藝遜于周將軍和裴將軍,但勝在智謀還算可以,也是不可多得的武將。泠苞和鄧正對峙月余,想必主公也能夠看出泠苞的能力。”

    王燦頷道︰“我準備讓你領兵擒下泠苞,為我所用,你可能勝任?”

    嚴顏微微思索,說道︰“主公,末將殺了鄧正的兒子,恐怕……!?”

    王燦正色道︰“鄧方被你斬殺,你也因此得罪了鄧正,這也是我派你前去攻打泠苞的原因之一,希望你能化解和鄧正的矛盾。如今鄧正致仕,失去功曹之位,再加上鄧方也被你斬殺,鄧家上下再無一人做官。這樣吧,我給你一個名額,可以安排鄧家後輩進入軍中任職或者是官場為官,這是我給你的特權,你斟酌使用,不到必要時候,不要使用。”

    說穿了,這就是利益的交換。

    用權利換取鄧方的性命,但王燦還是希望嚴顏不使用。

    嚴顏單膝跪在地上,抱拳說道︰“請主公放心,顏雖肝腦涂地,必定會擊敗泠苞大軍,生擒泠苞,化解和鄧正的矛盾。”

    王燦點頭道︰“去吧,早日領兵擊敗泠苞,等我拿下成都的時候,希望你能領兵歸來。”

    “末將告退!”

    嚴顏抱拳大喝,站起身離開。

    等嚴顏離開,王燦又吩咐道︰“公達,你立刻擬令,命令子龍、周倉和裴元紹,讓他三人放棄佯攻的姿態,直接率領大軍攻打成都。下一次,等趙韙派出使節的時候,我要在成都外會見趙韙的使節,而不是綿竹關。”

    “諾!”

    荀攸拱手回答,立刻去擬定命令,將命令傳達下去。

    大軍,啟程往成都而去。

    ……

    趙韙派遣任安去綿竹關拜見王燦,不僅沒有達成任務,反而讓王燦放棄囤積在雒城、綿竹關、涪城的兵力,大軍迅南下。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立刻牽動無數人的心,有歡呼慶幸的,有心中嘆息的,有畏懼害怕的……總之,不同的人有著各異的想法。不管如何,王燦麾下的大軍南下已成定局,成都已經面臨著王燦圍城的危險。

    成都,益州從事賈府。

    賈龍、李元和崔赫三人坐在書房中,商議如何打開城門,迎接王燦入城。

    李元說道︰“賈公,王燦已經領兵南下,不久後,將要抵達成都。然而,我們住在程度內,卻沒能起到作用,一旦王燦攻下成都,我們向王燦邀功的話語權都沒有。現在已經到最後關頭,必須要有所表示,才能加強我們在王燦心中的分量,重振益州大族的風光。”

    崔赫狠道︰“賈公,實在不行,咱們兵變吧,費了趙韙,迎王燦入城。”

    賈龍搖頭說道︰“你們太天真了,真當趙韙是傻子麼?呵呵,趙韙狡猾得很,不可能等我們去殺他的。此人一直和我們作對,對我們的一切知根知底,恐怕我們一有動靜,趙韙立刻就會兵圍剿,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和趙韙鬧翻。”

    崔赫不耐煩的說道︰“既如此,如何打開城門,迎接王燦。”

    賈龍眉頭微皺,道︰“事情還需從長計議,不可輕舉妄動。”

    “開城門迎接王燦是好事,只得鼓勵,但若是冒著家族被滅的危險,去打開城門,不值得我們去做。家國天下,我們第一要務是保證不被趙韙滅族,在這個前提下,再去打開城門,幫助王燦入城。”

    “雖然我入漢中的時候,已經答應歸順王燦,可那是形式逼迫,不得以而為之。相比于家族的生死存亡,不管是什麼事情,都要擱在一旁,等以後再說。”

    賈龍說得雲淡風輕,卻讓兩人冷汗涔涔。

    這兩人,都想著在王燦面前表現,才會急著想打開城門,迎接王燦入城,卻忘了自己家族的安全。被賈龍點醒後,兩人都是深吸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李元臉色大變,說道︰“賈公,你的意思是趙韙可能對我們下手?”

    賈龍說道︰“一切都是未知,我也不知曉。”

    崔赫伸出中指,輕輕的敲打著案桌,緩緩說道︰“賈公,我們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賈公以赴宴為由,將趙韙引到賈公府上,趁其不備,將趙韙殺了,這不就解決趙韙這個大患,賈公以為如何?”

    賈龍捋了捋胡須,說道︰“這倒也算是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趙韙是否肯赴宴。”

    話音落下,書房外傳來侍從的聲音︰“老爺,趙將軍派士兵找您有事。”

    賈龍大聲說道︰“你讓他稍等片刻,我立刻就來。”旋即,賈龍朝李元和崔赫說道︰“你們等一會,我去去就回來。”

    說完,賈龍一個人往大廳而去,接見趙韙派來的士兵。

    不多時,賈龍就返回書房,說道︰“趙韙召集成都的大家族,想要招募士兵守城,他派遣士兵來請我,還有你們兩人,走吧,立刻去州牧府。”

    崔赫和李元點點頭,跟著賈龍,往州牧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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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孤身入營

    綿竹關的大軍兵分兩路,王燦領兵南下,直奔成都;嚴顏則領兵北上,迅往巴川奔去,準備解決泠苞。

    劉焉派遣三路大軍攻打漢中,其余兩路大軍被剿滅後,僅泠苞領兵抵抗。

    往鄧正交戰的期間,泠苞依靠著附近城池的補給,穩扎穩打,不斷地後撤。大軍後撤,也是泠苞接到趙韙的命令,準備返回成都。泠苞想要離開,可鄧正率領的大軍就像是一貼膏藥死死的粘著泠苞,讓泠苞無法脫身。

    泠苞領軍在巴川駐扎下來,依靠巴川縣城的補給和糧草支援,和鄧正對抗

    鄧正斬殺龐羲後,便沒有采取其余的手段,僅僅是步步為營,逼迫泠苞。

    雙方沒有生大戰,卻暗潮洶涌。

    不管是鄧正,還是泠苞,都在等待機會,等待一個能徹底消滅對方的機會。雙方都謹慎小心,每走一步都是謹慎無比,並沒有留下任何紕漏,正因為如此,鄧正和泠苞的交戰才會一直對峙到今日。

    巴川城外,益州軍營地。

    由于鄧正步步緊逼,泠苞並沒有退入城中,害怕被鄧正包圍。

    同時,巴川縣城的縣令也不允許泠苞率領大軍入城,因為泠苞一旦率領大軍進入巴川城中,就會將巴川縣城的命運和泠苞連結在一起,使得巴川縣令進退失據,不能自己做主。只要泠苞不入城,巴川縣令就可以隨時投降王燦,成為王燦麾下的人。

    大帳內,泠苞神色凝重,滿是風霜的臉上透出一股擔憂的神情。

    下方,鄧賢盤腿而坐,也是神色憂慮,唉聲嘆氣,拉聳著腦袋,沒有半點精神。

    由于巴川縣令的不配合,即使泠苞背靠巴川,可巴川補給的糧草已經不足以支持泠苞麾下一萬多張嘴。這樣的情況使得泠苞空有謀略,卻得不到平台施展才華。

    雖然泠苞和鄧正對峙,能夠面對鄧正而不敗,可沒有糧草支援,沒有武器裝備,他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能帶著士兵赤手空拳去沖殺。

    “鄧賢,軍中糧食夠吃幾日?”

    泠苞思慮良久,睜開微眯著的眼楮,出言詢問。

    鄧賢說道︰“將軍,營中只剩下四日的糧食,四天後糧食告磬,軍隊就可能生嘩變。誒,這也是巴川縣令陽奉陰違,竟然克扣我們的糧食。再加上鄧老賊算準時間,掐著我們糧草不足,一直避而不戰,卻又緊跟在後面,使得我們一直都難以擺脫漢中軍。”

    鄧賢神情憤慨,接著說道︰“將軍,與其被動受死,不如主動出擊。現在秋夜正濃,夜晚的時候月色很淡,天色昏暗,只要等到夜色濃厚的時候。將軍率領大軍出擊,偷襲鄧正,說不定還能取得勝利。”

    泠苞目光一冷,說道︰“鄧賢,你忘龐羲是怎麼死的嗎?”

    “啊?!”

    鄧賢听後,低呼一聲,臉上迅浮現出一抹蒼白之色。

    對于鄧賢來說,龐羲之死的確令鄧賢難以忘記,因為被鄧正伏擊的時候,情況慘烈,讓鄧正為之驚悸。若不是鄧賢選擇和泠苞一起突圍,勉強逃出去,其結果肯定和龐羲、高沛、楊懷一樣,被鄧正砍了腦袋,成為鄧正的戰功。

    鄧賢心中一直很忌憚鄧正,現在被泠苞提醒,心中立刻升起一抹驚懼。

    老而不死是為賊,鄧正老奸巨猾,營地肯定有防守,不會輕易被人偷襲。

    沉默半響,鄧賢說道︰“將軍,大軍糧食不足,我們卻不能主動出擊,再過幾日我們就得空腹交戰,難道將軍已有應對之策……?”說到這里,鄧賢眼眸盯著泠苞,問道︰“將軍,您是作何打算的?”

    泠苞嘆口氣,說道︰“只能強行退兵了,現在的情況是不得不退。即使被鄧正追上,損失一部分大軍,也必須要後撤。”

    “為何?”

    鄧賢有些疑惑,一直以來,泠苞都想擊敗鄧正,率領大軍長驅直入,攻打南鄭。

    現在兩包突然間放棄擊敗鄧正的想法,讓鄧賢有些錯愕。

    然而,鄧賢心中更多的是歡喜,只要泠苞率領大軍撤退,即使被鄧正窮追猛打,死傷許多士兵,但只要能擺脫鄧正,返回成都就行。

    泠苞嘆口氣,無奈的攤開手道︰“鄧賢啊,我率領大軍撤退也是實屬無奈。現在情況危急,其一是沒有足夠的糧草和兵器支持,其二是王燦領軍逼近成都,趙韙堅持不住,讓我領兵返回,駐守成都。誒,現在各方面都不利于我們啊。”

    鄧賢眼珠子一轉,說道︰“若是情況如此,鄧正就絕不會讓我們領兵後撤。”

    泠苞點頭說道︰“所以,我才說即使是損失部分大軍,也要後撤。”

    說到這里,兩人都沉默不言。

    大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營帳的門簾卷起,一名青衣文士走了進來,這人正是龐羲的幕僚謀士。龐羲死後,這青衣文士就跟著泠苞做事,到如今已經成為泠苞的左膀右臂,心腹之人。

    青衣文士走進來,神色恭敬,拱手道︰“將軍,剛剛得到斥侯傳回消息,嚴顏率領大軍北上,距離營地的方向只有十里的距離。”

    “嘶嘶!”泠苞猛地倒抽一口涼氣,說道︰“再探消息!”

    嚴顏領兵來犯,對于泠苞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弄不好,泠苞麾下的一萬余大軍都要留在巴川,無法返回成都。

    “諾!”

    青衣文士拱手抱拳,轉身離開。

    半個時辰後,青衣文士再一次返回營帳內,拱手說道︰“將軍,嚴顏領兵在營地外五里處安營扎寨,停留下來。更重要的是,嚴顏駐扎的地方非常重要,是我們撤往成都的必經之地,若是將軍領兵後撤,勢必要和嚴顏打一場硬戰,只有打敗嚴顏,才有生路。”

    泠苞擺擺手,將青衣文士打。

    鄧賢見此,說道︰“將軍,嚴顏堵住去路,又當如何?”

    泠苞神情凝重,道︰“嚴顏可不比鄧正這老狐狸,嚴顏更年輕,而且文武兼備,武藝極高,單是嚴顏一人,就能夠輕松地斬殺我們兩人。只要有嚴顏領兵駐扎,我們就無法返回成都。誒,早知如此,就不該和鄧正較量,現在後路被嚴顏截斷,前方又有鄧正率領的大軍死追不放,可謂前有豺狼,後有虎豹,令人頭疼啊!”

    泠苞剛剛說完,營帳外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士兵奔跑進來,喊道︰“報!”

    語氣急促,透出一股慌張,而且看士兵臉上的神情,就知道又生了大事。泠苞見士兵慌忙的模樣,心中一陣煩躁,忍不住呵斥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遇到什麼事情,仔細的說清楚?”

    士兵說道︰“將軍,嚴顏帶著一名隨從,孤身來到營地,現在正在營寨外等候。”

    “什麼?嚴顏來了?”

    泠苞猛然從坐席上站起來,神色大變。

    “呼呼……”泠苞深吸幾口氣,平復了內心浮躁的心情,猛地伸手抓起放在案桌旁邊的戰刀,掛在腰間,說道︰“鄧賢,走,隨我去看看。”說話的時候,泠苞邁開步子,就往營帳外走去。

    鄧賢摁住刀柄,也快跟隨泠苞出了營帳,往營寨外走去。

    泠苞和鄧賢來到營寨門口,放眼看去,只見嚴顏身穿一件黑色長袍,外罩一件皮襖子,並沒有穿鎧甲,戴頭盔。

    嚴顏身後,嚴直肅然站立,拿著嚴顏隨身攜帶的大環刀,跟在嚴顏身後。

    “嚴顏,背主之賊,來此作甚?”

    泠苞來到營寨外,突然大喝一聲。

    他臉上露出憤怒的神情,鏗鏘一聲拔出腰間戰刀,對準了嚴顏。周圍士兵見此,也都是手持長矛,死死的盯著嚴顏。

    只要泠苞一句話,士兵們就會沖上去斬殺嚴顏。

    嚴顏微微一笑,說道︰“泠將軍,今日嚴某為你而來,莫非將軍讓嚴某在這里說話?”

    “請!”

    泠苞見嚴顏絲毫不懼,嘴角抽搐兩下,旋即將手中的戰刀入鞘。他並沒有下令殺死嚴顏,反而一擺手,將嚴顏迎入營寨。

    嚴顏大笑兩聲,擺手道︰“請!”

    兩人聯袂進入營寨,嚴顏更是昂闊步,大步行走。

    周圍的士兵望見嚴顏談笑風生,面不改色,都露出欽佩的神情。

    似嚴顏這樣單獨一個人就敢沖入敵軍營寨的人,可真是不多,而且嚴顏作為一軍主將,卻深入益州軍營寨,已經是以身犯險,一旦泠苞下令圍殺嚴顏,縱然嚴顏武藝高強,也難以擺脫益州軍圍殺,最終只能是飲恨收場。

    當然,事情本就需要分別對待。

    不同的情況,有不一樣的處理方式。嚴顏孤身進入泠苞營寨中,是權衡考慮後,才下定決心。

    嚴顏曾經和泠苞有過交集,了解泠苞的為人,而且嚴顏曾經也是益州軍的一員大將,有了這層關系,嚴顏才敢孤身入虎穴。換做是王燦,恐怕剛剛入營,就被瘋涌上來的士兵包圍,而不是像嚴顏這樣,還能夠輕輕松松的進入營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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