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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東一方]回到三國的特種狙擊手[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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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6 19:16:12
第490章 涼州亂

    涼州,威武郡,城東一座酒肆當中。

    酒肆的酒聞名遐邇,過往的商客和百姓都喜歡在酒肆中喝酒聊天。

    “听說了麼?王允掌握朝政後,已經下令要解散西涼軍,讓所有人卸甲歸田。”說話的是一個面貌粗獷,頜下長著絡腮胡的中年漢子。他端起一碗酒灌下去後,重重的把酒碗放在案桌上,說道︰“西涼軍若是被解散了,咱們這些小老百姓恐怕也要遭殃了。”

    “噗嗤!”

    中年漢子話音落下,旁邊立刻響起一聲哂笑聲。

    一名身穿儒袍,神色傲然的青年撇撇嘴,說道︰“王司徒早就說董卓罪該萬死,但西涼軍的部將和士兵卻沒有罪,不會追究罪責。王允當世大儒,好歹也是當朝司徒,位居三公,他說的話怎麼可能輕易改變,我看你這番話純屬造謠。”

    青年搖頭晃腦,明顯不相信中年漢子的話。

    而且,他還懷疑中年漢子居心不良,蠱惑百姓。

    中年漢子听後,猛地站起身,嚷嚷著說道︰“老子剛剛從長安趕回涼州,知道長安發生的事情,我的消息怎麼可能是假的?哼,虧王允還是位居三公的人,說的話就好像是放屁一樣,早上才頒布的命令,到晚上就改變了。小皇帝有這樣的臣子,還不如咱們西涼軍出身的董卓,雖然董卓霸道,可他對咱們西涼百姓好,大家說是不是?”

    “是啊!”

    “就是,還是董卓好。”

    “誒,可惜董卓已經死了。”

    ……

    酒肆中,中年漢子的話博得眾人的贊同。穿著一身儒袍的青年听著周圍的話,羞得面紅耳赤,臉色非常的難看。

    他站起身,看了眼中年漢子,大袖一拂,便走開了。

    青年走開後,立刻就有一個身穿麻布袍,似是青皮無賴的人走過來坐下。他不管其他,先是端起一酒碗往肚子里面灌下去,然後身體微微前傾,神秘的說道︰“你們得到的都不是最新消息,我才知道長安最新傳出來的消息。”

    他環視周圍的商客和百姓一眼,很享受目光落在在他身上的感覺,沉聲說道︰“王允的命令再次改變,已經不準備赦免所有西涼軍的罪責,而是要把董卓的部將和董卓麾下的西涼軍一網打盡,全部殺死。”

    一句話,好似一塊巨石落入水中,讓嘈雜的酒肆嘩聲四起。

    “不可能吧,西涼軍全部加起來,足有好幾萬人,王允絕不可能殺死所有士兵。”旁邊的酒桌上,一名身穿錦袍的中年人淡淡的說道。

    中年人是一名商客,頗有頭腦。

    青皮無賴聞言,眼珠子一轉,說道︰“嘿嘿,你就不知道里面的行情了,王允要殺的是董卓的嫡系,是所有忠于董卓的武將和士兵。你難道不知道朝中被董卓提拔起來的人都被貶斥,或者是已經被殺死了麼?再說了,張濟、李蒙和樊稠率領的西涼軍足有好幾萬人,若是不殺死這些士兵,王允睡覺都不安穩。”

    這時候,又有一人說道︰“你們都錯了,我听說王允發狠了,要株連所有和董卓有關系的百姓,凡是和董卓牽連上關系,都要被殺死。那董卓是西涼人,牽扯的百姓非常多,若是追查下來,很多西涼人都要被殺死。這些當兵的殺紅了眼,管你是否和董卓有關系,殺了再說,如此一來,百姓恐怕也要被殺很多啊。”

    “危言聳听!”

    一個身穿錦衣華服的老者說了一聲,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但是,其他的百姓听了後,一顆心卻沉了下去。

    或許,王允誅殺和董卓有關系的西涼百姓消息不可靠,可百姓哪里知道真正的事情,也不會仔細的思考,只知道將這些消息告訴其他人,讓其他人來參詳參詳。這樣一來,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知道的人越多,消息就逐漸的變化,變得越來越恐怖。

    其中,有些消息仔細的想一想,便能明白是假的,但仍有人相信。

    到最後,消息演變成王允要殺死所有西涼百姓,以泄心中之恨。

    更有甚者,說王允怒發沖冠,要派遣大軍掃蕩西涼,將西涼變成不毛之地。總之,各種各樣的消息滿天飛,西涼百姓都亂了套,恐慌不已。西涼大亂,住在長安的王允卻一點都不知道,還在謀劃著削掉西涼軍的兵權。

    ……

    城北,一座宅院。

    大廳中,坐著一個頭戴青色璞巾,身穿一襲黑色長袍的中年人。

    中年人正襟危坐,神情不悲不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然而,中年人就這麼坐著,卻也給人一種陰鷙的感覺,讓人覺得是面對著一條吐信的毒蛇,非常的危險。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從長安出來的李儒。

    他帶著幾名黑衣武士,耗費半個月時間,趕到了威武郡。李儒到了威武郡後,並沒有直接去拜訪李蒙、樊稠等人,而是住在宅院中準備著。

    到現在,李儒已經完成了布局。

    “踏!踏!”

    大廳外,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名身穿黑衣的武士快速來到大廳中,這名黑衣武士是史阿培養出來的劍客,特意派來保護李儒的安全,同時幫助李儒收集和探听消息。當然,史阿派人跟著李儒,也還有另一層意思,便是通過黑衣武士監視李儒,以免李儒做出不利于王燦的事情。

    李儒見黑衣武士走來,問道︰“情況如何了?”

    黑衣武士拱手道︰“回稟先生,卑職已經招攬了幾十個青皮無賴,分發錢財給他們,讓他們四處宣傳王允要殺死所有西涼軍的消息,甚至于殺死西涼百姓的消息。到現在為止,城中的百姓人心惶惶,軍心不穩,都害怕王允要殺死所有人。”

    李儒笑了笑,說道︰“謠言止于智者,可惜西涼貧瘠不堪,民風剽悍,讀書識字的人不多,否則也不會如此恐慌。”

    他好像是自言自語,根本沒理會站在眼前的黑衣武士。

    沉默了片刻,李儒擺手說道︰“好了,下去吧。你現在盡量找人,讓他們繼續蠱惑士兵,讓城中負責防守的士兵也恐慌起來。如此一來,才能由外而內,讓百姓和士兵,乃至于西涼軍的將領們都恐慌害怕。”

    “諾!”

    黑衣武士回答一聲,轉身離去。

    這名黑衣武士看了眼李儒,心中升起一絲涼意。

    王允的命令本來很簡單,沒有多大影響,但經過眼前這位‘李先生’推波助瀾,暗地里派人煽動百姓,將王允的命令大變樣,變成了各種各樣的消息,如今是什麼消息都在傳播,而且全都是危言聳听的話。

    李儒坐在屋子中,望著大廳外蔚藍的天空,喃喃自語說道︰“不夠,還不夠火候。還得再等幾天才行,只有李蒙、樊稠等人嚇怕了,再勸說一番,才能讓他們出兵。”

    ……

    威武郡,郡守府。

    大廳中,坐著李蒙、樊稠、張濟三個西涼軍主將。

    董卓死後,由于李儒消失不見,董卓的女婿牛輔當仁不讓的成為西涼軍的老大,然而,牛輔卻不是當統帥的料子,沒有一點頭腦,他雖然領兵擊敗朝廷派遣的大將朱雋(jun),卻又因為疑心殺了前來投奔他的董卓部將董越。

    牛輔殺人後,心生畏懼,害怕董越的士兵叛變,便急匆匆的帶著自己的士兵想要逃回西涼,然而,卻沒有料到在半路上被麾下的士兵殺死,奪了錢財。

    牛輔死後,董卓部將便只剩下張濟、李蒙、樊稠、段煨、徐榮。

    其中,段煨和徐榮歸順朝廷。

    五個排得上號的將領,只有李蒙、張濟和樊稠仍舊不服朝廷,不願意歸順呂布。他們三人想要繼續盤踞西涼,過著瀟灑自在的日子。然而,好景不長,城中傳播的消息越來越多,不利于他們的消息滿天飛,都是要將他們殺死。

    對于王允要殺西涼百姓的消息,樊稠、李蒙和張濟等人是不相信的。

    因為他們清楚,王允沒有這個膽子,也沒有這個實力。

    但是,王允卻可以殺掉他們三個西涼軍的統領。這一點,三個人都是清楚地,也都在考慮著如何才能保全自己,而不被王允殺死。

    李蒙沉思一番,率先說道︰“如今局勢動蕩,軍心不穩,我們領兵出擊,肯定打不贏呂布。反正我們有足夠的錢財,干脆解散軍隊,逃回鄉里過隱姓埋名的日子。”

    三個人中,李蒙一出口,便透出未戰先怯的意思。

    樊稠身形魁梧,有著西涼人的健壯體格和粗獷面龐。

    他听見李蒙的話,臉色陰晴不定,好半響後,也跟著說道︰“李蒙說得很對,我們都已經家財萬貫,即使隱姓埋名,也能過錦衣玉食的日子,我同意解散軍隊。”

    張濟武藝頗為出眾,又有嬌妻在家,還有一顆雄心,哪肯過隱姓埋名的日子,他猛地站起身,大聲說道︰“雖然段煨和徐榮背叛,但我們三人還有幾千西涼精銳,還有幾萬普通西涼兵。只要豎起大旗,肯定還會有其他的西涼兵前來歸附。我們就留在西涼,等著呂布來打,到時候鹿死誰手,一戰便知。”

    樊稠和李蒙聞言,連連搖頭,不願意答應。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不斷地勸說張濟。到最後,張濟也被兩人勸說得想要解散軍隊,帶著萬貫家財去過隱姓埋名的生活。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跑進大廳,稟報道︰“報,賈大人來訪。”

    賈大人,自然是賈詡。

    樊稠听見後,急忙讓士兵將賈詡帶進來。

    大廳外,緩緩地腳步聲傳來。賈詡一步一步進入大廳中,他身穿一襲藏青色長袍,頭戴長冠,身材高大,長著一副寬厚平凡的國字臉,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頜下有著三縷長須,給人一種人畜無害的感覺。

    放在人堆中,賈詡絕對不出眾。

    然而,他那一雙微眯的眼楮,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令人不可輕視。賈詡緩緩走進大廳中,立刻吸引樊稠、張濟和李蒙的注意力。

    樊稠是西涼人,知道賈詡是一個胸有韜略的人,急忙問道︰“賈先生,你來得正好,我們三人仔細的商議一番,覺得難以抵擋朝廷大軍,想要解散軍隊,回到各自的鄉里隱姓埋名,從此不問世事,賈先生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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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6 19:16:42
第491章 兩個陰人

    賈詡大步走入大廳中,朝樊稠、李蒙和張濟分別行了一禮,然後在大廳中坐下。他听見樊稠發問,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和聲問道︰“敢問將軍,您若是站在王允的位置上,是否會眼睜睜的看著將軍隱居山林,而不管不顧呢?”

    樊稠立刻回答道︰“當然不會,若是我,肯定會斬盡殺絕!”話剛剛說出口,樊稠便明白了賈詡的意思。

    賈詡听見後,淡然一笑。

    所謂謠言止于智者,所有的風聞傳到賈詡耳中,他立刻就能分析出消息的真假,並且以此推斷樊稠、李蒙和張濟等人很可能會不戰而逃。因為投降也已經不可能,王允並不接受西涼軍的投降,所以擺在西涼軍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其一是奮起抵抗,其二是棄軍逃跑。

    樊稠三人畏懼呂布,便只有逃跑。

    賈詡推斷出樊稠、李蒙和張濟的心思,便立刻趕來郡守府,拜見三人。

    說出的一席話,便點醒了樊稠。

    賈詡見李蒙不以為然,並沒有因為他的話就改變主意,依舊準備逃跑,想了想,又說道︰“太師身死,王允和呂布掌握大權,正商議把西領軍一網打盡,全部殺死。若是三位將軍拋棄士兵逃跑,主動放棄兵權,到時候一個亭長就能帶人抓住將軍。這樣的情況,三位將軍想要隱居不出,談何容易?”

    “與其逃竄,不如領兵往長安而去,在沿途收攏逃竄的西涼兵,最後攻打長安,為太師報仇。西涼軍攻打長安,如果能夠成功,三位將軍便位極人臣,執掌天下,若是無法擊敗王允和呂布,再領兵逃竄也不遲啊。”

    賈詡將心中的想法緩緩道來,目光又掃了眼張濟和李蒙。

    此時,李蒙開始動搖了。

    賈詡的話,正中李蒙下懷,反正都要逃竄,還不如拼命搏一把。若是僥幸能擊敗呂布和王允,他便有機會位極人臣,執掌天下,這樣的誘惑讓李蒙心中蠢蠢欲動,藏在深處的野心便不可遏止的滋長起來。

    至于張濟,直接轉變了態度。一開始,張濟就是領兵和呂布交戰的,只是架不住李蒙和樊稠輪番勸說,便答應下來。

    如今,賈詡給出了最好的選擇,讓三人都準備拼一把。

    樊稠心中一動,拱手道︰“若無先生,我等三人拋棄士兵,去鄉里隱居後,肯定都要被抓起來殺死,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他听見賈詡一句話就點破關鍵,心中佩服不已。誠如賈詡所言,王允一定要殺死他們,便不會讓他們隱居山林,因為三人是西涼軍的首領,有樊稠、張濟和李蒙在,始終都會有威脅,王允可以放過西涼軍的士兵,但絕不會放過他們。

    張濟看向賈詡,拱手說道︰“先生大才,我等三人欲拜先生為軍師,請先生答應。”張濟的話,立刻得到樊稠和李蒙的認同。

    樊稠拱手道︰“請先生擔任軍師。”

    李蒙也跟著說道︰“請先生應允,擔任軍師”

    賈詡並不想冒頭,因為這不符合他韜光養晦的策略。他故作沉吟,停頓了片刻,搖頭說道︰“詡微末之士,難登大雅之堂,詡願意為三位將軍出謀劃策,制定方略,但軍師一職請三位將軍留給有識之士,請三位將軍見諒。”

    樊稠非常不甘心,再次勸說道︰“先生是西涼名士,聲名赫赫,先生若不擔任,誰敢擔任,請先生答應。”

    賈詡依舊搖頭,說道︰“樊將軍,非是詡不願意,而是不能啊!詡願意作為參軍為三位將軍出謀劃策,至于軍師一職,請樊將軍留給有才之士。”

    所謂參軍,是參謀軍事,類似于幕僚。

    賈詡作為三人的謀士,便把他自己隱藏起來,不為人知。

    賈詡很清楚他若是作為西涼軍的軍師,勢必成為王允和呂布重點‘關照’的目標,所以不管樊稠、張濟和李蒙怎麼勸說,他都沒有答應。

    賈詡死不答應,樊稠等人也沒有辦法。畢竟他們兵進長安,需要賈詡出謀劃策,賈詡能夠作為參軍,替他們三人參謀軍事還算差強人意。樊稠、李蒙和張濟相視一望,微不可查的點點頭,然後樊稠說道︰“好,就依先生之言,望先生竭盡全力,助我等攻下長安,到時候榮華富貴,必定少不了先生。”

    賈詡拱手答應下來,寬厚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事實上,他主動來勸說三人出兵攻打長安,也是為了自保。

    所以,賈詡才會在關鍵時刻趕到郡守府,將三人勸服。對于賈詡來說,他的武藝比不上樊稠、李蒙,更是難以企及張濟,但是他心中有萬千韜略,腦中有無數計謀,只需要動動腦子,便能擺平眼前的三個武將。

    “踏!踏!……”

    大廳外,傳來急促凌亂的腳步聲。

    “報!”

    焦急並且帶著一絲驚愕的喊聲在大廳外響起,郡守府上的西涼兵面帶急色,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跑進大廳中,砰的一聲跪下,朝樊稠三人行了一禮。樊稠見士兵神情焦急,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情,急忙問道︰“府外發生什麼事情,竟如此慌張?”

    士兵支支吾吾的說道︰“外,外,外面來,來,來了一個……”

    幾個字,好半響都沒說清楚。

    張濟出聲說道︰“緩口氣,想清楚後,再仔細道來。”

    士兵點點頭,深吸口氣,平復了內心激動地情緒,沉聲說道︰“府外來了一個中年人,自稱是李儒,是董太師的女婿,他說要見一見三位將軍。”

    “嘶!嘶!”

    樊稠、李蒙和張濟听了後,猛地倒抽一口涼氣。

    三人相視一望,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

    董卓死後,李儒和他的妻兒便消失了蹤影,沒有被王允的士兵找到,沒想到卻在西涼出現了,這讓三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知道該怎麼辦?

    李儒是董卓的女婿,現在董家一家老小死得干干淨淨,而且董卓的另一個女婿牛輔也死了,董家就剩下李儒一根獨苗。按理說,董卓的基業就該讓李儒來繼承,現在李儒回來了,就意味著樊稠、張濟和李蒙要以李儒為尊。

    但是,三人習慣了大權在握的日子,都不願意再被人呼來喝去的指使,心中不情願將手中的權利交給李儒。

    賈詡坐在廳中,眉頭微蹙。

    李儒突然返回西涼,也打了賈詡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賈詡思慮片刻後,便露出了笑容。他心思何其厲害,轉念一想,便想明白李儒所為何來?因為擺在西涼軍眼前的路只有兩條,戰斗或者是逃跑。李儒返回西涼,前來拜會樊稠等人,絕不是讓西涼軍逃跑的,肯定要整軍再戰。

    驀地,賈詡又想到一個念頭。

    他微眯著眼楮,深邃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或許,李儒所謀劃的並不只是讓大軍攻打長安這麼簡單,而是另有所圖。

    好戲上場咯!

    賈詡心中笑了笑,等著樊稠三人的決定。

    听見李儒回來,三人都站起身,站在一起低聲商議。不多時,三人便讓士兵帶路,去大門口迎接李儒。見此,賈詡也站起身,去迎接李儒。對于董卓的第一謀士,賈詡是有所耳聞,也和李儒打過交道,有所了解。

    對于李儒的才華,賈詡也頗為欣賞,但他卻不贊同李儒的做法。在賈詡看來,不論是做什麼事情,都應該把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

    先是自保,才能施展才華。

    李儒為董卓的基業,付出了太多,不值!

    郡守府門口,樊稠、張濟和李蒙看見李儒後,同時拱手拜道︰“末將樊稠(張濟、李蒙),拜見李大人。”三人身後,賈詡也躬身向李儒拜了一拜。李儒趕忙扶起幾人,說了幾句客套話,一行人便往大廳中行去。

    大廳中,李儒並沒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坐在賈詡對面。

    樊稠三人看見這一幕,心中安定下來。

    不過,樊稠還是抱拳說道︰“李大人是太師女婿,有道是一個女婿半個兒,如今董太師被滅族,家小都被殺死,無人繼承太師的基業。李大人返回西涼後,正好可以繼承大業,統帥西涼軍,討伐王允。”

    李蒙和張濟也出聲附和,臉上露出笑容。

    李儒目光掃了言三人,卻見三人言笑晏晏,眼中的神色卻並非如此。

    他心中冷笑,臉上卻毫無表情,說道︰“樊將軍言重了,儒不過是一介書生,哪里懂得治軍治國的道理。若是讓李儒出點計謀,儒勉強能夠勝任,若是讓儒領兵,肯定是一團糟,難堪大任。西涼軍有三位將軍統帥,足以支撐西涼軍的大局,此乃西涼軍之幸。”

    樊稠三人听後,都輕輕的出了口氣。

    李儒目光掠過樊稠、李蒙和張濟的面頰,又繼續說道︰“儒返回西涼,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請三位將軍發兵攻打長安,為岳父報仇。除此之外,別無其他想法,等誅殺呂布和往後,為岳父報仇後,儒便歸隱山林,不問世事。”

    賈詡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樊稠三人聞言,連連點頭。

    他們听從賈詡的建議,本就準備攻打長安,現在听見李儒的話,立刻答應下來。再說了,李儒作為董卓的第一謀士,相當厲害,李儒的本領他們都是知曉的,有李儒在一旁幫助,攻打長安的把握又能增加幾分。

    這時候,李儒的目光看向賈詡,眼中露出一抹詫色。

    先前,因為賈詡站在樊稠等人身後,又低著頭,李儒沒有注意到。

    現在看見賈詡後,李儒立刻想到王燦的命令,招攬賈詡,收為己用。李儒壓下心中的想法,笑說道︰“儒本以為三位將軍缺少謀士,沒想到文和先生竟然為三位將軍出謀劃策。三位將軍有文和先生,攻下長安如探囊取物啊!”

    賈詡見李儒抬舉他,嘴角微微抽搐。

    李儒如此說,是把他推出來,為眾人所知啊!

    賈詡心中心思轉動,旋即說道︰“三位將軍,李大人才智出眾,現在返回軍中,正好由李大人擔任軍師一職,三位將軍意下如何?”

    一句話,賈詡又將李儒推到前台上。

    而賈詡本人,依舊隱藏在暗處,不會被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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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屯兵漢中

    張濟听了賈詡的話,眼楮一亮,拱手道︰“請李大人擔任軍師。

    李蒙也反應過來,拱手道︰“請李大人大擔任軍師。”

    樊稠沒有說話,卻死死的盯著李儒,目光灼灼,等候李儒的回答。那神情,那眼神,好似是李儒必須答應下來。

    李儒听後,也不推辭,拱手道︰“三位將軍相邀,敢不從命。”

    說完,李儒看向賈詡,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賈詡見此,心中咯 一下。

    他心思一轉,便知道踩到李儒的套子里面去了。李儒主動返回西涼軍,正需要一個突破口作為切入點,才能融入西涼軍里面。賈詡這樣一說,讓李儒順理成章的成為西涼軍的軍師,有了一定的權利,並且能影響樊稠三人的決定。

    樊稠、張濟和李蒙見李儒答應下來,都非常高興。

    董卓還在的時候,李儒地位比他們高,現在卻成為他們的下屬,很有成就感。

    賈詡見李儒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沉寂的心變得活躍起來,笑眯眯的問道︰“李大人,當日長安大亂,王允和呂布率領著士兵大開殺戒,凡是和太師有聯系的親族都被殺死,不知李大人如何擺脫呂布和王允,最終返回西涼。”

    李儒听了後,大罵賈詡胡攪蠻纏。

    這句話,直接戳中李儒心中的軟肋。

    當日王允和呂布殺死董卓,史阿帶人潛入府中,將李儒和妻兒劫走。

    雖然李儒被史阿劫持,可史阿卻又救下他和妻兒的性命,如此一來,讓李儒心中很糾結。一方面是被史阿強行劫持,非常不爽;另一方面卻是因為史阿的救命之恩,讓李儒心生感激,兩者結合在一起,心情很復雜,難以言明。

    賈詡看著李儒,眼楮微眯成一條線。

    那神情,好似說︰小樣,更我斗,還嫩了點。

    賈詡靜坐著,沒有繼續追問。

    然而,樊稠、張濟和李蒙卻來了興趣,尤其是對于李儒如何逃長安非常感興趣,其實也是三人心生疑惑,想要知道李儒是怎麼逃走的。

    李蒙盯著李儒,問道︰“李先生,說說,你是如何逃走的?”

    這時候,李蒙對李儒的稱呼發生了改變。

    剛見面的時候,稱呼李儒為‘李大人’,現在李儒擔任西涼軍的軍師,李蒙便稱作‘李先生’,這樣的轉變雖然是在細微之間,卻體現出李儒身份的變化,已經成為樊稠三人的下屬,屈居人下,不再是權傾一時的李儒了。

    李儒暗恨賈詡多事,心中卻不停地考慮著怎麼解釋。

    他思慮一番,決定將事情推到英雄樓上。

    李儒看向李蒙,笑說道︰“當時呂布和王允在皇宮殺死太師,株連和太師有關系的人,消息迅速傳出來,被英雄樓的游俠兒史阿得到。他得到消息後,派人保護我藏匿在英雄樓里面,才躲過王允和呂布的追殺。等過了幾天,呂布和王允放松警惕,在史阿的幫助下,我便離開長安,返回西涼。”

    說完,李儒也松了口氣。

    他的目光瞥了賈詡一眼,暗道王燦給的任務有點困難。

    他和賈詡剛踫面,就針鋒相對,想要說服賈詡,讓賈詡投奔王燦,這是一個非常有難度的事情。況且以賈詡的心智,不管是投奔誰,都會仔細的斟酌一番,若是他認為沒有前途的人,絕對不可能投奔。

    換句話說,若是賈詡不認同王燦,則不可能投奔王燦。

    樊稠听了後,仔細思索一番,又問道︰“史阿和先生素不相識,為何救下先生?”

    李儒暗道不解釋清楚,肯定不可能消除樊稠三人的戒心。他突然間在長安消失,又突然從西涼冒出來,不解釋清楚,終究是一個問題。

    李儒笑了笑,說道︰“史阿有求于我,自然願意派人救援。錦上添花雖好,終究比不得雪中送炭和救命大恩。史阿派人救下李儒,卻也希望李儒能幫助他進入官場,入仕為官。說起來,這也是當年王越的習慣,王越是官迷,門下的弟子也是官迷,都想著入仕為官。”

    樊稠三人點點頭,相信了李儒的話。

    賈詡仔細的思索一下,覺得難以找出李儒的破綻。

    驀地,賈詡問道︰“李大人,既然史阿有求于大人,能否請李大人和史阿聯系,等西涼軍攻打長安的時候,里應外合,攻破長安。”

    李儒聞言,陰鷙的目光盯著賈詡,眼眸中閃過一絲怒意。

    小肚雞腸!死纏爛打!

    這兩個成語,便是李儒給賈詡的評價。他對賈詡揪著他死死不放,非常不滿,心中充滿了怨氣,恨不得痛扁賈詡一頓。

    李儒眼珠子一動,冷聲說道︰“若賈先生願意作為使節前往長安,倒也可以和史阿聯系上,到時候里應外合,攻破長安。只是,賈先生曾經在太師麾下做官,不少朝廷官員都認識賈先生,不知賈先生前往長安後,會不會被王允抓起來殺了。”

    賈詡聞言,嘴角微微抽搐。

    樊稠見賈詡和李儒針鋒相對,臉上露出歡喜的笑容。

    賈詡和李儒,都是胸有韜略的牛人,不輕易服人。這兩人相互牽制著,對于樊稠三人來說,倒也算得上一個好消息,可以從中得利。

    樊稠面帶笑容,說道︰“兩位先生不要繼續爭論了,大家都靜下心來,好好想想怎麼攻打長安?兵者大事,不可不慎重對待,我們起兵攻打長安,雖說打不贏就可以撤退逃跑,但也要爭取拿下長安,掌控朝綱。”

    樊稠說話,李儒和賈詡都不約而同的放棄了爭斗。

    幾個人,商量著進兵的策略。

    ……

    成都,州牧府。

    書房中,依舊是王燦、郭嘉、程昱和荀攸四個人。

    王燦目光掠過程昱三人,說道︰“李儒的家眷已經抵達成都,被安頓下來,李儒也孤身前往西涼,準備說服西涼軍反攻長安。”

    頓了頓,王燦又說道︰“李儒有手段,能隱忍,肯定能煽動西涼軍攻打長安,一旦西涼軍反攻,長安勢必會亂成一團。因此,我們必須要及早作出準備,隨時都能北上長安,我決定率領軍隊北上,屯兵漢中,靜待變化。”

    程昱撫須說道︰“主公言之有理,此事宜早不宜遲,早作打算為好。”

    荀攸問道︰“主公準備帶哪些人前往漢中?”

    王燦思慮一番,說道︰“此去長安,多以騎兵為主,要靈活機動,又能發起突襲,而且並不需要和大軍交戰,因此我準備讓趙雲率領破軍營北上,再有典韋、嚴顏和黃忠一起北上。除此之外,再有呂蒙率領的狼牙兵,便足以應對局面。”

    荀攸想了想,又說道︰“益州幅員遼闊,兵源充足,但真正派得上戰場的士兵只有漢中訓練出來的幾萬士兵。除此之外,其他收攏的士兵稀松平常,需要重新訓練才能編入軍隊。由于軍中事情很多,攸必須要留在成都訓練士兵,而仲德公需要留在成都主持政務,便只有奉孝隨主公前往漢中,北上長安。”

    王燦笑說道︰“有奉孝出謀劃策,再有王越傳遞消息,足夠了。況且李儒被我們控制住,有他在外面謀劃,不會有任何事情的。”

    郭嘉呵呵一笑,並沒有說話。

    程昱嘆口氣,說道︰“法正、徐庶、石韜等人的謀略倒也不錯,張任、陳到的武藝也頗為不凡,可惜這些人都太年輕了,不是剛剛加冠,就是二十出頭,還需要慢慢的打磨,若不是他們都在縣城為官,主公便可以帶幾個人北上,好生打磨一番。”

    王燦笑說道︰“無妨,今後還有許多事情讓他們做。所謂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他們從小事做起,慢慢的磨練,也是不錯的選擇。”

    王燦和程昱三人商定事情,兩日後,王燦便點齊兵馬,往漢中而去。

    此次隨王燦出發的軍隊,只有趙雲的破軍營和呂蒙麾下的狼牙兵。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士兵隨行。

    這一次,裴元紹和周倉留在成都,繼續訓練士兵。

    陪同王燦北上的將領,有嚴顏和黃忠,以及保護王燦安全的典韋。因為攻打長安的事情太過駭人听聞,王燦根本沒有說出來,而是以訓練士兵為由,將趙雲和呂蒙調往漢中,這便是屯兵漢中的理由。

    大軍趕路,往漢中行去。

    漢中接近長安,可以兵出子午谷,攻打長安。

    因此,屯兵在漢中,是最好的選擇。一方面可以訓練士兵,另一方面可以靜待時機,伺機而動。而且,駐守漢中的將領是高順,有高順率領的陷陣營,足以保證漢中的安全。王燦屯兵漢中,便是退可守,進可攻的大好局面。

    ……

    長安,都城。

    皇宮中,小皇帝和劉賢相對而坐。

    劉協身穿一身袞服龍袍,頭戴平天冠,正襟危坐;宮殿下方,劉賢身穿黑色官袍,坐在小皇帝下方,目不斜視。

    劉協看向劉賢,眼中流露出憤憤的眼神,說道︰“皇叔祖,王允忠心為國是好事,可是做事情太沒有章法了,發出去的命令朝令夕改,對西涼兵的態度也是搖擺不定,這樣不好,很不好。您出宮後,去拜見王允,讓他殺盡西涼兵,一個不留。”

    對于西涼兵,劉協沒有半點好感。

    因為西涼兵本是董卓的軍隊,讓劉協非常反感。

    事實上,從殺死董卓開始,劉協就讓王允抓捕董卓的家人,誅殺了董卓三族親屬,並且又讓王允抓捕李儒,由此可以看出劉協對董卓的憤恨。雖然董卓把劉協扶上皇位,但劉協沒有半點感激,反而是充滿了憤恨。

    此時,有機會殺死西涼兵,豈能不報仇雪恨。

    劉賢聞言,苦澀一笑,說道︰“皇上,西涼兵已經起兵造反,往長安方向來了。”

    劉協听了後,身體一顫,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旋即冷靜下來,吩咐道︰“皇叔祖,有呂布在,不用擔心西涼兵,您立刻讓王允和呂布召集士兵,迎擊西涼軍。”

    劉賢說道︰“皇上放心,王允已經在處理了。”

    話雖是如此說,劉賢心中也非常的擔憂,為王允能否擊敗西涼軍而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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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將計就計

    樊稠、張濟和李蒙決定起兵反抗,便準備著兵進長安。

    不過,鑒于李儒的建議,三人都讓士兵傳出消息,說王允要殺光所有的西涼兵,並且還要株連西涼兵的家人。如此一來,不僅士兵要被殺,西涼百姓也要被牽連,波及面非常廣。由于消息是樊稠、張濟和李蒙讓人傳出去的,屬于官方消息,便證實了王允要屠殺西涼百姓的消息。

    一時間,西涼亂成一團,人心惶惶。

    這時候,樊稠、張濟和李蒙舉起反抗王允的大旗,揚言要攻打長安。

    西涼百姓和士兵得到消息後,紛紛響應,幫助西涼軍籌措糧食,參軍抵抗。有了敢于反抗的人,西涼百姓傾囊支持。時間不長,樊稠三人就招募了萬余士兵,全都被組織起來,氣勢洶洶的殺向長安。

    一路上,從長安逃竄到四方的西涼兵知道樊稠起兵,紛紛前來歸附。

    樊稠、李蒙和張濟的勢力,急劇的膨脹起來。

    軍隊的實力不斷地擴張,三人的野心也快速膨脹起來,憧憬著攻破長安以後,掌握天下權柄的美好日子。越是如此,三人邀請李儒和賈詡談話的次數越頻繁,每日都會派人請李儒和賈詡商議對策,商討如何能攻破長安?

    大軍連夜兼程往長安殺去,速度非常快。

    西涼兵反攻長安,消息傳入王允耳中,他並沒有多少驚愕,也沒有畏懼。當下,王允派人把呂布請到司徒府,商議如何才能抵擋樊稠。

    “踏!踏!……”

    沉穩而急促的腳步聲在大廳外響起,呂布快速走進來,朝王允行了一禮,便在大廳中坐下。王允坐在大廳主位上,呂布坐在大廳左側第一位,右側坐著王允的兩個幕僚,其一是範虎,其二是申緒。

    王允目光掠過呂布,說道︰“奉先,樊稠、張濟和李蒙從西涼起兵,往長安殺來,奉先你有什麼計策可打敗樊稠等人?”

    呂布眉頭一挑,傲然道︰“樊稠、張濟和李蒙,庸人耳,不足為慮。”

    語氣傲慢,透出濃濃的不屑。

    這段時間,呂布也享受到權利的好處。

    當日董卓被殺死,王允和呂布領兵攻入太師府的時候,呂布便帶人直接沖進董卓的後院,將董卓後院中最漂亮的妻妾擄了回去,留在府上任他把玩,成為他的玩物。王允雖然知道呂布擄走董卓的妻妾,卻沒有追究呂布的責任,而是默許呂布的行徑。

    現如今,呂布家中有嬌妻美眷,麾下有幾千西涼精銳,可謂是春風得意。

    呂布雖然不管朝廷的事情,卻有‘假節’和‘儀比三司’兩個特權,權勢並不比王允低。他率領士兵留在長安,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身上的傲氣也漸漸的冒出來,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所謂得志便猖狂,便是如此。

    王允听了呂布的話,瞥了呂布一眼,眉頭微蹙。雖然,他也沒有把西涼兵攻打長安當回事,但呂布說得如此草率,顯得太過兒戲,讓王允心中不喜。

    和呂布一樣,王允現在也是居功自傲,尾巴快翹上天了。

    董卓活著的時候,他處處忍讓,禮賢下士,和朝中大臣私下里交往甚密。現在一朝得勢,卻擺起了譜,很少說話。朝議的時候,王允也是板起臉,露出生人勿近的模樣,使得原來親近王允的官員逐漸的遠離王允。

    王允,在朝中變得孤立起來。

    雖是如此,王允卻沒有感覺到不妥。

    他覺得這是正常現象,因為他掌握朝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在高處肯定會感到孤單,下面的臣子不敢親近他也是正常的。王允心中不高興,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表情,神情依舊,看向呂布,淡淡的說道︰“奉先啊,西涼兵剽悍勇武,不可輕視啊!”

    說話的時候,王允以一種長輩教訓晚輩的口吻說話。

    那神情,好似呂布就要矮他一截。

    這句話傳入呂布耳中,立刻就變了味道。呂布雖然只是一個將軍,卻也是權勢赫赫,和王允平起平坐。

    他呂布的事情,哪里輪得到王允來說教。呂布想也不想,立刻說道︰“王司徒,當初董卓被殺,你若听從我的建議,把領兵在外的西涼軍將領全部殺死,便不會有今日之禍,您三番五次更改命令,才有今日的局面吶。”

    一句話,呂布便頂了回去。

    董卓死去,呂布想要收攏西涼兵,便建議王允殺死所有的西涼軍將領,方便他收攏西涼兵,但王允直接回絕他的建議,說要赦免西涼軍。可是沒過多久,王允又改變主意,隨後又不斷地更改命令,讓呂布頗為不爽。

    王允听見呂布的話,臉色陰沉下來。

    幕僚申緒見此,暗道不好。

    若是呂布和王允內訌,最終肯定是樊稠等人得利。

    申緒想了想,拱手說道︰“王公,西涼軍長途跋涉,遠道而來,抵達長安的時候肯定精神疲乏,難以作戰。王公何不守株待兔,派遣大軍在新豐縣駐扎。只要西涼軍在新豐縣外駐扎,大軍立刻發起攻擊,一舉擊潰西涼軍。”

    新豐,也就是秦國的故地驪邑,位于長安西面。

    自有漢以來,新豐是一個非常出名的地方。當年劉邦問鼎天下,定都長安,將他的父親劉太公接到長安皇宮中居住,雖然劉太公貴為太上皇,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但是劉太公卻思念故鄉,悶悶不樂。

    為此,劉邦在長安西面的驪邑選址,仿照劉太公家鄉豐邑縣的格局,將所有的街道巷子等等全部照搬過來,重新築城,並且將劉太公的鄉親故友全部都搬遷到驪邑居住,劉太公見此,才高興起來。

    劉太公駕崩後,劉邦便將驪邑改名新豐。

    申緒建議讓大軍屯在新豐,等候西涼軍趕來,以逸待勞,是不錯的辦法。

    王允听後,點頭表示同意。

    但是,王允又犯難了,派誰領兵去迎擊樊稠又成了問題。他目光掠過呂布,見呂布滿臉不在乎的表情,根本沒有把樊稠、張濟和李蒙放在心上,心中便一陣惱怒,直接將呂布踢出戰局,不準備讓呂布出戰。

    或許,呂布是故作高傲,但王允不喜歡。

    範虎見王允犯難,笑說道︰“王公,對付西涼軍,還得用西涼軍才行,徐榮和段煨歸順朝廷,正好可以領兵出戰。兩人是西涼軍名將,當年徐榮在虎牢關和王燦交戰,勝負不分,而段煨前太尉段穎的弟弟,頗為才華,派遣兩人領兵,足以平定西涼軍。”

    王允听後,贊賞的看了眼範虎,點頭微笑。

    呂布看了眼範虎,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他心中篤定王允為了平定西涼軍作亂,必定會低聲下氣的求他領兵出戰。因為西涼軍只有他才能統攝全局,威懾西涼軍。然而,範虎一句話,正中王允下懷,將呂布摘出去,不讓呂布出征,這樣的結果讓呂布很吃癟,卻不好再說話請戰。

    王允和呂布商議對策,稱得上爭鋒相對。

    雖然兩人一個人管理兵事,一個人管理朝政,並沒有交集。但戰亂一起,王允統攝朝政,需要下達命令,並且要調集士兵出戰,便不可避免的和呂布的權利發生糾紛。兩人之間,看似相安無事,相處得非常好,一旦權利有糾葛的時候,便發生權利的爭奪。

    第一次交鋒,呂布完敗。

    他只能留在長安,而王允卻派出段煨和徐榮兵駐兵新豐縣。

    ……

    樊稠、張濟和李蒙率領大軍趕往長安,路上收攏了無數的西涼兵。而且樊稠三人領兵趕往長安的時候,又派人聯絡其他的西涼軍將領,如王方、楊定等西涼軍將領,讓他們也帶著大軍趕往長安,一起攻打長安。

    因為有賈詡和李儒坐鎮,兩人梳理軍隊,將投奔過來的士兵整編入軍隊中,成為軍中的一份子,軍隊的人數越來越多,卻並沒有凌亂。

    “報!”

    大軍正趕路的時候,一名斥侯快速跑到樊稠跟前,朝樊稠揖了一禮。

    樊稠見斥侯回來,急忙問道︰“探听到什麼消息,快快道來。”

    斥侯拱手說道︰“回稟將軍,長安派出段煨和徐榮率領西涼兵駐扎在新豐縣,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動作。”

    樊稠眉頭微微皺起,他揮揮手打發了斥侯。

    他神情復雜,有歡喜,又有疑惑。

    大軍從涼州起兵,便關注著王允和呂布的動靜。行軍許久,都不見王允的動靜,讓樊稠等人心中很奇怪。現在斥侯探听到王允采取了行動。讓樊稠有些忐忑的心終于放松下來。王允和呂布出招了,樊稠心中便有了底氣。

    只是,王允屯兵新豐縣,卻讓樊稠疑惑不已。

    旁邊,張濟和李蒙得知消息後,也都是不明原因。

    李蒙說道︰“樊稠,王允派遣段煨和徐榮出戰,並且駐扎在新豐縣不動,是何意思?”

    張濟也點點頭,看向樊稠。

    樊稠攤開手,說道︰“王允的想法,我怎麼猜得透?不管這麼多,立刻把消息告訴李先生和賈先生,有兩人出謀劃策,不管王允有什麼陰謀詭計,都會被兩人識破的。”說完,樊稠便策馬往李儒和賈詡乘坐的馬車而去,將消息告訴兩人。

    賈詡思慮一番後,目光瞥了李儒一眼,見李儒神色不悲不喜,胸有成竹,笑說道︰“李大人早有策略,不用擔心。”

    樊稠眼楮一亮,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看得出賈詡也想出了辦法,無非是想讓李儒出面解決問題而已。

    樊稠問道︰“李先生,不知有何妙計?”

    李儒沒有推拒,直接說道︰“王允讓徐榮和段煨駐兵新豐縣,無非是想以逸待勞,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既然這樣,我們便將計就計,這樣做……”

    樊稠、張濟和李蒙听了後,眼楮一亮。

    賈詡神色依舊,神情並無變化,對于李儒的計謀,也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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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各逞手段

    新豐縣,縣府大廳。

    徐榮和段煨是大軍主將,分別坐在大廳左右兩側。

    相比于徐榮,段煨出身更加顯赫,兄長是曾經的太尉段穎,家族也是西涼大族。他跟隨董卓,官居中郎將,比徐榮的官職更大。然而,徐榮身經百戰,戰功顯赫,又比段煨更加具有統軍才能。不過兩人坐在大廳中,依舊以段煨為主,徐榮為輔。

    段煨身穿銀白色鎧甲,金刀大馬的端坐著,沉聲說道︰“徐將軍,王司徒讓我們領兵駐扎在新豐縣,等樊稠、張濟和李蒙領兵抵達後,再發起攻擊,這樣以逸待勞的策略雖好,但本將認為非常被動,你認為呢?”

    段煨此人,恃才傲慢,性情多疑,且目中無人。尤其是段煨官居中郎將,官職顯赫,又有兵權在手,即使歸順朝廷,也不服呂布。

    其原因,呂布至今也不過是奮武將軍,屬于雜號將軍。雖然呂布進爵溫侯,儀比三司,也不過是王允安撫呂布的手段。打心底,段煨從來就看不起呂布。即使對于王允,段煨也是口服心不服,迫于形勢听從王允的命令。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段煨領兵在外,王允的策略就可以質疑,可以改變。

    當著徐榮的面,段煨直接提出心中的疑問,不認同王允的戰略。換做普通的將領,哪敢質疑王允,肯定堅決執行王允的命令。但段煨就要別出心裁,不想循規蹈矩按照王允的安排辦事情,而是按照他的思路做事。

    徐榮的心里,不僅看不起呂布,連眼前的段煨也看不上。

    呂布有一身好武藝,卻殺了兩個義父,是為不忠;幫助董卓欺凌皇帝,是為不孝;這樣不忠不孝之人,讓徐榮難以升起好感。

    至于段煨,武藝平凡,又不懂得行兵布陣。能夠在董卓麾下擔任中郎將,還是借著段穎的余蔭。不管是段煨,還是呂布,徐榮一個都看不上,反而是處心積慮殺死董卓的王允,讓徐榮心生佩服,因為王允能隱忍,能成大事。

    他听見段煨的話,問道︰“段將軍有何打算?”

    段煨聞言,眼楮一亮。

    他以為徐榮問話是想听他的打算,立刻便說道︰“徐將軍,我準備主動出擊,率領大軍在半路截擊樊稠。主動出擊和王司徒固守新豐縣相比較,都是以逸待勞,都能打樊稠一個措手不及,但主動出擊更靈活,更容易成功。”

    徐榮看了眼段煨,心說段煨的辦法還不錯。

    西涼軍從威武長途跋涉而來,不管是在新豐縣外駐扎,還是抵達新豐縣,都沒有經過休整,是疲憊之師。段煨領兵主動出擊更佔優勢,也更加靈活多變,不容易被識破,擊敗樊稠的把握也更大。

    但是,徐榮卻不願意違抗王允的命令。

    他想了想,說道︰“段將軍,你我都是降將,若主動出擊,不但沒有取得勝利,反而被樊稠擊敗,失敗的責任就得由我們兩人承擔。然而,只要留守新豐縣,即使沒有打敗樊稠,失敗後也是因為王司徒制定的策略不對,和我們關系不大,段將軍想要出兵,三思而後行啊!”

    段煨哼了聲,不屑的說道︰“樊稠、李蒙和張濟不過是一群廢物,這樣的人集合在一起,能有多大的能耐?本將率領大軍攻擊,定然所向披靡,無人可擋。”

    徐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問道︰“段將軍,你難道沒有讓麾下的斥侯注意西涼軍麼?他們可不僅僅是樊稠、張濟和李蒙組織起來的,其中還有一個相當厲害的狠人坐鎮,若是段將軍領軍前去,恐怕討不了好。”

    段煨撇撇嘴不相信,問道︰“誰坐鎮軍中?”

    徐榮一字一頓的說道︰“李儒!”

    “轟!”

    段煨只覺得腦中一聲炸響,腦中混混沌沌的,一片迷糊。片刻後,段煨清醒過來,支支吾吾的問道︰“徐將軍,果,果真是李,李儒?”

    徐榮點頭道︰“的確是李儒!”

    李儒之名,在西涼軍中是如雷貫耳,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段煨深吸口氣,平復了內心不安的情緒,說道︰“當日呂布和王司徒領兵包圍李府,李儒和妻兒便消失不見,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西涼,並且坐鎮西涼軍中。誒,現在西涼軍中李儒輔佐,我們想要擊敗他們,難矣!”

    此時,段煨心中已經開始打退堂鼓,不願意領兵出戰了。

    頓了頓,段煨又問道︰“徐將軍,你如何知道李儒在西涼軍里面?”

    徐榮暗自搖頭,卻還是解釋道︰“樊稠、張濟和李蒙率領大軍趕往長安,已經說出西涼軍的軍師是李儒。段將軍只要派遣斥候仔細探查,都可以得到李儒坐鎮西涼軍的消息。將軍作為大軍主帥,應該多多注意敵軍的情況。”

    段煨神色尷尬,臉上閃過一絲惱色,旋即說道︰“當初我以為只有樊稠、張濟和李蒙,便沒有放在心上,若是他們三個前來,不過是領兵來送死的。哼,我說他們怎麼敢領兵造反,原來是李儒坐鎮。這一次,是我疏忽大意,沒料到李儒。”

    徐榮又說道︰“將軍,樊稠麾下很可能不止李儒,還有另外一人。”

    段煨心中一顫,問道︰“還有誰?”

    徐榮說道︰“賈詡,賈文和!”

    段煨一听,立刻從坐席上跳起來,大罵道︰“竟是賈詡那老兒,當初賈詡冒充我兄長的外甥,借此擺脫氐人。哼,此人狡猾無比,這一次定要抓住他,好好地教訓一番。”

    賈詡冒充段穎的外甥,段家的人是知道的,卻沒有追究。

    畢竟,這也是凸顯出段穎的威望。

    段煨心中卻很不爽,尤其是對賈詡滿腹怨念。徐榮坐在一旁,見段煨怒氣上涌,氣得上躥下跳,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暗說段煨難成大事,他說出心中的猜測,本是想提醒段煨注意賈詡,卻沒想到段煨竟然想到自家的私事去了。

    徐榮作為西涼軍的統領之一,對董卓麾下的武將了若指掌,尤其是王允誅殺了一部分之後,他對于剩下的人印象更加深刻,能逃出去的人都是有些能耐的,或者是在外面做官,牧守一方的將領。

    賈詡在董卓麾下做事,不是很出名,但也不是籍籍無名。

    徐榮見王允抓到的官員中沒有賈詡,而其他殘余的西涼軍也沒有發現賈詡的蹤跡,便猜測賈詡可能在樊稠、張濟和李蒙的軍中。

    其原因,是因為樊稠率領的軍隊勢力最大。

    段煨得知西涼軍有李儒和賈詡,領兵出戰的想法直接被拋到九霄雲外,沉聲說道︰“好了,我們就按照王司徒的辦法,留在新豐縣,以逸待勞,爭取打樊稠一個措手不及。”

    徐榮對段煨的轉變頗為不恥,卻也點頭答應下來。

    ……

    兩日後,樊稠、張濟和李蒙率領的大軍抵達新豐縣,在城外安營扎寨。

    大軍抵達後,樊稠沒有立刻派兵攻打新豐縣,而是中規中矩的休整大軍,讓士兵養好精神,休息好後再好段煨、徐榮交戰。

    白天的時候,大軍沒有遭到攻擊,風平浪靜。

    營寨中,除了巡邏的士兵,以及站崗放哨的士兵。其余的大軍僅僅在營中晃了一圈,便都回到營帳中,消失了蹤影,沒有出操訓練。他們都回到營帳中,在營帳中休息,養好精神,準備接下來的大戰。

    至于樊稠、張濟、李蒙和李儒等人,根本沒有出現過。

    營寨,死一般的寂靜。

    徐榮的斥侯探听消息後,快速將消息傳回去,稟報給徐榮和段煨。

    此時,縣府,大廳中。

    段煨听了斥候稟報的消息,暗暗沉思,良久後,說道︰“徐將軍,樊稠現在把所有的士兵都解散,讓他們在營帳中休息睡覺,恐怕是想在晚上的時候發起攻擊。他們和我們的想法一樣,恐怕不好對付啊。”

    頓了頓,段煨說道︰“不如這樣,我們立刻發起攻擊,領兵沖擊樊稠的大營,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徐榮搖頭說道︰“段將軍,李儒精通兵法,他讓士兵休息的時候,肯定會派遣士兵埋伏在營地兩側,保護營地的安全。我們現在去攻擊樊稠的營地,必定會遭到大軍的阻截,再加上樊稠、張濟和李蒙從西涼來到新豐縣,已經收攏了幾萬的西涼軍,而我們只有萬余士兵,想要擊敗樊稠等人,就必須一擊奏效,不能搦戰,一旦局勢膠著,受創的肯定是我們。”

    段煨听了後,也是神色凝重。

    徐榮的話,說到點子上了。

    他們麾下的兵力有限,兩人統帥的士兵加起來也就萬余人,不可能靠人海戰術取勝,反倒是樊稠等人率領幾萬大軍前來,聲勢浩大。

    段煨覺得心亂如麻,問道︰“徐將軍,你說該怎麼辦?”

    涉及生命安全,段煨也豁出去了,禮賢下士的向徐榮詢問計策。

    徐榮低頭沉思,仔細的思考著,半響後,說道︰“從目前來看,樊稠率領的大軍都在休息,肯定準備在晚上的時候發起突襲,攻克新豐縣。既然如此,我們就在晚上的時候放松新豐縣的守備,任由他們攻進新豐縣,到時候關門打狗,全殲所有的西涼軍。”

    段煨又問道︰“徐將軍,如此一來,我們就不需要夜襲樊稠的營地嗎?”

    徐榮搖頭道︰“不,還是要夜襲營地,不過是去做做樣子,佯裝攻打營地,迷惑李儒的眼楮,讓他們以為我們大軍離開,城中空虛,他們才會來攻打縣城。”

    段煨聞言一喜,說道︰“好,好,我領兵去佯攻,你留在城中。”

    徐榮嘴角微微抽搐,這廝還真是干脆啊!

    段煨嘿嘿一笑,並沒有因為挑了簡單的事情而感到尷尬,而是繼續問道︰“徐將軍,你帶著大隊士兵留在城中,如何關門打狗?如何攻打縣城的士兵殺死呢?”

    徐榮說道︰“將軍只管領兵去佯裝攻打營地,末將自由安排。”

    段煨踫了一鼻子灰,摸了摸鼻子,尷尬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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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夜幕下的交鋒

    夜幕降臨,天色逐漸的昏暗下來。

    新豐城,被籠罩在夜幕當中,變得朦朧模糊起來。

    “啾!啾!”

    城外,官道兩側的樹林中,驀地響起兩聲鳥鳴聲。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非常的突兀,透出一股怪異的氣氛。時間逐漸流逝,朦朧的夜色中,整座新豐城都變得扭曲起來,讓人看不真切,好似身在夢中,似真似幻。

    到最後,整座新豐城隱入黑暗中,好似一尊藏在暗處的巨獸。

    “嘎吱!”

    寬厚高大的城門,轟然打開。

    “踏!踏!……”

    城門打開後,急促凌亂的腳步聲不斷地響起。

    城內外,一支支火把在夜空中  啪啪燃燒起來,火光沖天,將城內和城外的士兵映照的真真切切。

    凌亂的步伐持續了許久,才停下來。所有士兵在城外集合,最前方的兩人,赫然是段煨和徐榮。兩人都是身穿鎧甲,腰懸戰刀,騎在戰馬上,威風凜凜,眼中透出征戰沙場後擁有的攝人氣勢,非常的凶悍,令周圍的士兵不敢正視。

    “出發!”

    段煨鏗鏘一聲拔出腰間的戰刀,凌空脾劈下,旋即大喝道︰“目標,直奔叛軍大營。”說完後,段煨雙腿一磕馬腹,策馬飛奔出去。

    他一馬當先,率先沖出。緊隨段煨後,徐榮也策馬奔出,緊跟著段煨沖出去。兩人身後,萬余西涼兵撒開腳步,快速跟上段煨和徐榮,轟隆隆的沖向遠方。萬余人快速奔跑,那氣勢直沖雲霄,勢如猛虎,嚇人無比。

    大軍遠去,城門嘎吱一聲關閉。

    城樓上,十來個士兵來回巡邏,臉上並無緊張的神情。

    段煨領兵出發的時候,城外遠處的密林中,傳來一陣的聲響,幾個潛伏在暗中的斥侯看見沖天的火光,以及漫天的火把,眼中露出一抹喜色,快速消失在密林中。這幾個士兵,便是樊稠派出的斥侯。

    大軍不停地趕路,而徐榮目光環視了一眼城外的山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和段煨率領大軍進駐縣城,不準進出,能保證城中沒有探子。即使城中有探子,也無法把消息傳出去。因此,徐榮能肯定城外必定有樊稠派出的探子,他和段煨一起領兵出戰,這些探查消息的探子得知消息後,便會返回營地。

    如此一來,便除去了他的後患。

    約莫一刻鐘後,徐榮派出一隊騎兵,專門清理前方路上的探子,保證沒有探子能夠查探到他和段煨大軍的消息。

    半個時辰後,段煨和徐榮率領的士兵熄滅火把。

    其中,段煨率領兩千余士兵,繼續前進。

    徐榮保證周圍沒有探子的情況下,帶著七千余士兵消失在夜色中。士兵們趕路都沒有使用火把,而是在黑夜中悄悄地往新豐城方向返回。

    一路上,因為徐榮早已清理干淨探子,消息根本不會泄露。

    至于段煨,他率領士兵繼續大張旗鼓的前進,即使沒有火把,依舊能吸引樊稠派出來沿路打探消息的探子。

    至此,徐榮悄悄地返回,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段煨知道情況,臉上並無擔憂,繼續前進。

    對于他來說,他選擇的是輕松且沒有危險的任務,只需佯裝攻擊樊稠的營地就可以完成任務,不需要面臨什麼危險。大軍趕路,耗費一個多時辰,靠近樊稠的營地後停下來。

    遠遠看去,營地中寂靜無比。

    火光照耀,將營地映照得一片通紅。

    營寨內,士兵們正來回巡邏。

    其實,此時段煨的任務已經完成。因為他要做的就是佯裝作出攻打樊稠營地的樣子,掩護徐榮率領的七千多士兵悄悄地返回新豐城,讓樊稠等人依舊認為新豐城是空城一座,並沒有多少士兵守護,從而讓樊稠率領西涼軍輕易的攻下城池,被徐榮埋伏。

    段煨看著靜悄悄、空蕩蕩的營地,眼楮炯炯有神,透出賊亮的眼神。他仔細的盯著營地,心中不停地盤算著是否應該拿下營地?

    拿下營地,便能立下大功。

    轉身返回新豐城,沒有任何功勞。

    因此,段煨心中不斷地考慮著。

    從眼前的情況判斷,營地的大軍很可能已經前往新豐城,只剩下一座空營,這邊是他的機會。段煨咬咬牙,朝身後招了招手,頓時便有一名小校跑到段煨身旁,壓低聲音說道︰“將軍,有什麼吩咐?”

    段煨命令道︰“吹號角,試探一下營內還有多少人?”

    “諾!”

    小校回答一聲,立刻去準備去了。

    段煨回過頭繼續盯著火光閃耀的營地,臉上露出一抹厲色。

    他雖然下定居心攻打營地,但還是讓士兵吹響號角試探一番。若是號角聲響起,營中立刻有無數的士兵集結起來,證明樊稠並沒有派兵離開,他則立刻領兵後退;若是吹響號角後,營地內沒有任何動靜,並沒有士兵出來集合,他便長驅直入,拿下樊稠的營地。

    “嗚!嗚!……”

    頃刻間,身後響起嗚嗚的號角聲。

    聲音高亢激昂,打破了夜空的寂靜,在寂靜的夜空中不停地回蕩著。

    號角聲傳入營地中,卻出現了詭異的一幕。突如其來的聲音並沒有驚嚇到營地巡邏的士兵,那些士兵好似沒有听見營地外響起的聲音,繼續心無旁騖的巡邏。而且,營地內也沒有士兵沖出來,好似營地中就只有幾十個巡邏的士兵一樣。

    段煨見此,心中一突,旋即便露出歡喜的神情。

    很顯然,營中並沒有士兵留守。

    他伸手一招,就要將身後的小校喊來,準備下令發起攻擊。

    “轟!轟!……”

    就在段煨即將下令的時候,他領兵藏匿的地方突然點亮了無數的火把,火把熊熊燃燒,劈啪作響,一支支火把矗立在夜空中,將漆黑的夜空照得一片通明。無數的西涼兵冒出來,左手持著火把,右手持著戰刀,望著被嚇得怔怔發呆的士兵,臉上露出猙獰的神情。

    段煨睜大眼楮,望著周圍通紅的火光,強烈的光線刺得他眼楮都睜不開。好半響,段煨才反應過來。

    然而,眼眸中歡喜的神色已經發生了變化,取而代之的恐懼。

    中計了!

    此時此刻,段煨心亂如麻。他看著周圍無數的敵軍,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此次佯裝攻擊,他只帶了兩千余士兵,這兩千士兵是為了做戲的,不是精銳士兵。

    現在突然被包圍起來,肯定難以抵擋。

    段煨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臉上露出悔恨的神情。

    他和徐榮都料定樊稠會領兵攻打新豐縣,實在是有些唐突了。李儒和賈詡都是智者,厲害該無比,他們能想到的事情,李儒和賈詡也能想到。

    很顯然,李儒和徐榮都有後招。

    而他率領的兩千余士兵,則都成了李儒陷阱中的獵物。

    “撤,往後撤!”

    段煨知道中伏後,根本沒有打算抵抗,直接下令往後撤。尤其是他想到自己中了埋伏,樊稠營地中很可能還屯有士兵,是專門等著他的,就更加的想要逃跑了。

    “中計了,撤,撤!”

    段煨率先翻身上馬,往縣城方向撤退。

    “叛賊,哪里走!”

    夜空中,一聲渾厚洪亮的聲音響起。通紅的火光中,只見一員青年小將從官道上沖出來。這名青年約莫二十四五歲,面如刀削,劍眉朗目,雙目如電,整個人透出一股凌厲的感覺,好似是出鞘的寶劍,鋒利無比。

    他身穿一襲銀白色鎧甲,頭戴銀盔,胯下一匹汗血寶馬,手中一桿虎頭金槍,策馬揮槍,閃電般朝段煨沖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官道上一道火紅色且帶著一絲銀白色光芒閃過,青年將領眨眼工夫就沖到段煨正前方,距離段煨只有兩丈遠。

    長槍閃電般探出,將擋住道路的士兵紛紛砸翻在地上。

    那長槍探出,如鷹擊長空,霸道無比。凡是被長槍刺中,或者是被槍桿掃中的士兵,都是重傷,甚至被一槍殺死。

    “咻!”

    槍尖閃爍,掛著銳嘯聲,不斷地探出。

    眨眼工夫,青年便初殺出一條血路出來,沖向段煨。青年低喝一聲,手中的虎頭金槍一抖,槍尖頓時化作是點點寒星,那閃爍的銀白色光點繪成一幅圖畫,好似是百鳥朝鳳,萬鳥齊鳴,透出一股凌厲的味道。

    金槍閃電般擊出,一股懾人的氣勢從金槍上散發開來,朝著段煨殺去。

    槍尖還沒接觸到段煨,他便已經感到一股極度的危險。

    逃!

    段煨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但是虎頭金槍的速度非常快,讓他撥轉馬頭策馬逃跑的時間都沒有。情急之下,段煨身體一躍,直接從戰馬上跳躍下來,在地上連續打了幾個滾兒,才擺脫了青年手中的虎頭金槍。

    “嗷!嗷!”

    就在段煨翻身躍下馬的時候,他胯下的戰馬昂頭嘶鳴,高亢的嘶吼聲中帶著淒厲和不甘,情況非常慘烈。段煨轉頭看去,只見戰馬的身上被金槍戳了好幾個窟窿,猩紅的鮮血不斷地噴涌出來,灑落在地上,尤其是戰馬的脖子上,竟然也被金槍刺穿了。

    “ !”

    一聲悶響,戰馬轟然倒在地上。

    “咕咚!咕咚!”

    段煨連續吞了幾口唾沫,感覺心中一陣發涼。他娘的,這是哪里竄出來的一個小怪物,僅僅是一招,就直接將他的戰馬殺死,而且戳了好幾個窟窿。若是他也留在戰馬上,恐怕他的下場和戰馬一樣,都要被戳幾個洞。

    “哼,反應挺快的嘛。”

    青年臉上露出戲謔的笑容,嘿嘿笑了笑,說道︰“不過,接下來,你便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青年說話的時候,如刀鋒般的目光掃了周圍一眼,那些蠢蠢欲動想要沖上來的士兵紛紛後撤,不敢接近青年。

    段煨心中畏懼不已,雙手撐在地上,不斷的後退。

    他腦中思索著,想著眼前的青年到底是誰。驀地,段煨腦中想到了青年的身份,突然大吼道︰“你是張濟的佷兒,那個使用長槍的張繡?”

    青年哈哈大笑,朗聲道︰“不錯,某家張繡是也!”

    說完後,張繡一甩馬韁,猛地大喝道︰“段煨,你背叛太師,投降王允,該死,該殺!今日你能死在某家手下,也是你的幸運,去死吧!”張繡胯下的汗血寶馬極為通靈,在張繡聲音落下的時候,竟然甩開四蹄,直接奔馳而出,朝段煨沖過去。

    “咻!”

    尖唳高亢的銳嘯聲響起,張繡手中的虎頭金槍化作一道閃電,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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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死在馬蹄下

    龍虎金槍探出,槍尖刺破空氣,轉瞬間就到了段煨跟前。那閃電般的速度,讓段煨想要舉刀格擋都來不及,只能閉目等死。

    “我命休矣!”

    段煨心中嘆息一聲,暗罵徐榮給了一個狗屎差事。

    若領兵來佯攻的人是徐榮,就不是他死,而是徐榮被殺了。

    正當段煨閉目等死,已經放棄抵抗的時候,卻沒有感覺到身體傳來痛楚,他剛睜開眼楮,就听見刺痛耳膜的金鐵交擊聲響起。只見身體前面突然冒出一柄戰刀,戰刀橫空擊出,剛好擋住張繡的龍虎金槍,迫使槍尖的位置發生變化,沒有刺中段煨。

    張繡見大好機會被士兵破壞,心中騰的升起一股怒火。

    他眉頭一挑,大喝道︰“去死!”

    一聲大喝,如炸雷響起。只見張繡身體一側,掄起龍虎金槍,猛地一抖槍桿,槍尖抖動的時候往前猛然探出,便戳在了刀刃上。頃刻間,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槍尖山傳遞出去,如流星墜落,力大無比,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一點之上。

    這一擊,不僅速度快,而且力量大,直接將戰刀戳飛了。

    張繡沒能殺死段煨,心中怒氣噌噌的往上升。他低喝一聲,龍虎金槍一撩、一削,瞬間就在剛剛遞出戰刀擋住槍尖的士兵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噗!”

    突然,血痕乍裂,鮮血噴濺,士兵睜大眼楮,砰的一聲倒在地上,失去了氣息。

    張繡目光轉向段煨,喝道︰“段煨,受死!”

    段煨听見張繡的怒吼聲,心中一顫,臉上露出恐懼的神情。剛剛張繡金槍朝他刺來,讓他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心中產生了濃濃的恐懼。此刻,張繡從後面追來,讓段煨覺得跟在身後的張繡簡直是黑白無常,專門勾人性命。

    他撒開腳丫子,快速的沖入士兵中,想借助士兵擋住張繡。

    然而,對于自己的性命,每個人都非常看重。

    段煨如此,他麾下的士兵也是如此。當段煨撒開腳丫子想要後撤的時候,前面的士兵也已經轉身後撤,根本不管後面還在被張繡追殺的段煨。況且段煨已經下達後撤的命令,有了命令,士兵們理直氣壯的逃竄,誰去管段煨的死活,先把自己保住再說。

    段煨身邊,除了十來個親兵外,竟沒有士兵保護。

    好在有一個算一個,也能勉強拖住張繡的步伐,讓段煨抓住短暫的機會逃竄。他快速奔逃,距離張繡越來越遠。

    只要再過一會兒,段煨就可以沖入士兵中,不被張繡死死盯住。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聲洪亮的吼聲從前方傳來,一道火紅色的影子沖了出來。來人身穿黑色甲冑,偷開鐵盔,胯下一匹汗血寶馬,手中一桿普通的鑌鐵長槍。他揮舞手中長槍,遙指段煨,喝道︰“段煨,立刻投降,本將保你不死。”

    段煨看了來人一眼,喝道︰“張濟,本將誓死不降!”

    張濟冷聲喝道︰“不投降,你就去死!”

    說完,張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鑌鐵長槍對準了段煨,朝段煨沖去。他雖然武藝比不上張繡,但騎在馬上,借著戰馬沖擊的力量,人借馬力,力量十足,也非常的厲害。鑌鐵長槍探出,刺破空氣,掛著一股刺耳的尖嘯聲,刺向段煨。

    段煨害怕張繡,卻不見得會害怕張濟。

    和張繡相比,張濟差得太遠。

    段煨眼見張濟沖過來,神色凝重,凝神備戰。在戰馬沖過來的剎那間,段煨身體猛地一跳,手中戰刀豁然劈出,和張濟的長槍踫撞在一起。

    “鐺!”

    兵器踫撞,相互撞擊的地方迸發出一溜璀璨的火星,散發出焦糊的味道。

    張濟借助戰馬的力量,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只是武器踫撞後,感覺雙手發麻,握住長槍的手險些松開來,差點握不穩長槍。

    和張濟相比較,段煨更是不堪。

    他揮舞戰刀和張濟的鑌鐵長槍踫撞,感覺如遭雷擊,噌噌的連連後退,連續後退好幾步之後,才得以穩住身形。雖然他和張濟的實力相差不多,卻感覺虎口發麻,握住戰刀的手在輕微的顫抖著,五髒也輕微的受到震蕩。

    由于段煨沒有戰馬,一上來便吃了一個大虧。

    張濟見段煨冥頑不靈,大吼道︰“殺!”

    一聲大喝,張濟帶來的士兵頃刻間發起了沖鋒。一個個士兵凶悍的沖向段煨帶來的兩千余士兵。因為遭到埋伏,段煨帶來的士兵被包圍起來,不管怎麼突圍,或者是往哪個方向突圍,都遇到士兵阻攔,想逃走非常困難。

    如狼似虎的士兵沖上去,殺向段煨麾下的士兵。

    “啊啊??!”

    黑夜中,慘叫聲不斷響起。

    火光照耀下,一蓬蓬猩紅的鮮血噴灑出來,帶著溫潤的熱氣,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味。兩軍交戰,尤其是張濟和張繡率領著幾千士兵圍攻段煨的兩千余士兵,眨眼間便成了一邊倒的局面,形成張繡率領大軍殺戮的局面。

    鮮血流淌,尸體橫飛。

    士兵們神色癲狂,大聲怒吼著,不知疲倦的揮舞著手中的戰刀拼命。此時,段煨看見士兵節節敗退,臉上露出頹敗的神情。

    張濟看向段煨,再次喝道︰“段煨,可願意投降?”

    段煨知道大勢已去,繼續抵抗也只能是徒增傷亡,便想要放棄抵抗了。

    他環顧四周一眼,深吸口氣,說道︰“我願意……”他剛說出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後面的話,身後便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段煨回頭望去,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只見張繡神色猙獰,手提著龍虎金槍,騎著汗血寶馬快速沖過來。戰馬沖到段煨跟前的時候,張繡勒住馬韁,使得戰馬揚起四蹄,朝段煨踩下來,那巴掌大的馬蹄落下,讓段煨睜大了眼楮。

    “啊!!”

    段煨睜大雙眼,大吼一聲。

    “ !”

    馬蹄落下,踩在了段煨的面頰上。

    戰馬奔馳過來,本就已經蓄滿了力量,因為張繡突然間勒住馬韁,戰馬陡然揚起前半部分身體,那巨大的慣性隨著戰馬落下的時候,馬蹄已經帶著千鈞之力,馬蹄落在段煨臉上,立刻便響起嚓 嚓 的聲音。

    “噗!噗!”

    段煨連連吐血,面頰已經被戰馬踏碎。

    不過因為他的腦袋沒有被馬蹄踢到,才保住了性命。

    然而,馬蹄的力量非常大,直接將段煨踢飛出去,又往前翻滾了兩下。此時,段煨不僅破了面相,臉上也是疼痛無比,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從臉上傳來,讓他痛不欲生。可惜的是,段煨的霉運並不止于此,他往前翻滾兩下後,正好在馬蹄落下的地方。

    “砰!”

    一聲悶響傳來,戰馬的馬蹄踩在段煨身上。

    這一下,力量較先前更加威猛。

    馬蹄落下後,不僅承載了戰馬所有的力量,還承載著張繡的力量。戰馬的馬蹄踏在段煨身上,立刻便將段煨踩死,失去了氣息。段煨死得很憋屈,因為馬蹄踩在他的胸腔上,巨大的力量瞬間壓碎段煨的胸腔,讓他窒息而死。

    他的面頰已經爛成一團,猩紅的鮮血汩汩流淌,眼珠子也突出來,透出不甘的神情。然而,他卻已經成了馬下亡魂。

    沒被張繡殺死,卻被張繡胯下的汗血寶馬踩成肉泥。

    其死法,真夠倒霉的。

    臨死的時候,還被如此折騰一番。

    張濟看見段煨身死,臉上閃過一絲悲哀,畢竟都曾經是董卓麾下的將領,現在段煨被殺死,讓張濟心中升起兔死狐悲的感覺。不過,張濟瞬間便恢復過來,大吼道︰“汝等主將一死,降者不殺,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一聲大吼,令正在抵抗的士兵亂了陣腳。

    張繡手提龍虎金槍,看了眼已經死去的段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剛才已經听見段煨說出‘我願意’三個字,也能猜出段煨準備投降。但是,張繡非常討厭段煨這樣的牆頭草,一會兒投降王允,一會兒又投降他們。段煨這樣的人,死不足惜,沒有讓他饒段煨一命的理由,因此張繡策馬將段煨踏死,而不是一槍殺死。

    他騎著汗血寶馬,也跟著張濟大吼。

    聲音在夜空中回蕩著,傳入一個個抵抗的士兵耳中。

    段煨被殺,本就步步後退的士兵立刻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士兵的交鋒,終究還需要一個頂梁柱。然而,當軍隊中的頂梁柱被殺後,再也沒有能夠撐起大局的人,局勢便頃刻間崩潰,沒有人願意繼續抵抗。

    段煨麾下的士兵剛投降,還沒有來得及收殮尸體,營地中已經走出來一行人。

    最前面的人,赫然是賈詡。

    他打量了一眼戰場上死去的士兵,又看了眼投降的士兵,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賈詡手一揮,吩咐身旁的士兵,讓士兵將張繡和張濟請來。

    張濟帶著張繡來到營寨門口,問道︰“先生,有什麼事情麼?”

    賈詡神色凝重,正色道︰“事情有些復雜,領兵的徐榮不是簡單角色。這一次,李儒恐怕遇到麻煩,很可能在新豐城栽個大跟頭,你們兩人立刻領兵出發,即刻前往新豐城,快速和李儒匯合,並且稟報營地發生的事情。”

    張濟不明所以,問道︰“先生,到底發生了何事?”

    賈詡解釋道︰“段煨帶來的人不多,也沒有率先發起攻擊,僅僅是派士兵吹響號角佯攻營地,這樣的方法顯然是徐榮的計謀。他利用段煨吸引探子的注意力,然後領兵返回新豐城,卻等著李儒領兵前去,肯定設下了重重埋伏。如今你局勢非常危險,希望李儒能識破徐榮的計謀,奪下新豐城。”

    頓了頓,賈詡說道︰“兩位將軍立刻去接應李儒,保證他們的安全。”

    張濟想了想,說道︰“好,我這就去,不過留下張繡保護營地。”張濟目光看向張繡,吩咐道︰“你留在營中保護先生,我領兵前去幫助樊稠和李蒙。”

    賈詡搖頭說道︰“小將軍武藝高強,正好可以前去幫忙。現在段煨已死,剩下的士兵不足為慮,張將軍和小將軍盡管去,不用擔心營中情況。”

    張濟和張繡點點頭,留下少許士兵後,領兵往新豐城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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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6 19:19:24
第497章 暫緩進城

    新豐城,好似是一尊巨獸,沉睡在黑暗當中。

    寂靜的夜空,偶爾傳來清脆的鳥鳴聲。

    城樓上,除了站在女牆內側站崗放哨的士兵,以及十幾個來回巡邏的士兵,城樓上便沒有其他士兵。

    “踏!踏!”

    寂靜的城樓上,除了士兵來回走動的腳步聲,非常的安靜。插在城樓上, 啪燃燒的火把透著通紅的火光,散發出一股股熱氣,驅散了黑夜中的絲絲寒氣。但春寒料峭,一股冷氣迎面吹來的時候,依舊讓城樓上的士兵忍不住縮了縮腦袋。

    “阿嚏!”

    一個士兵打了個噴嚏,揉了揉發酸的鼻子。

    他站在女牆內側,仔細的盯著遠處怔怔發呆。

    城樓外黑  的一片,什麼都沒有,只有粘稠的夜色,但士兵依舊如是,盯著前方一動不動。

    突然,士兵怔怔發呆的的眸子中閃爍著幾點亮光,轉瞬間,越來越多的小火點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抹耀眼的光華。士兵怔怔失神的眸子一下活躍了過來,他伸手指向遠方,驚呼道︰“快,快看,前方出現了火光。”

    由于段煨和徐榮領兵去樊稠營地,也出了新豐城,士兵便無法分辨清楚前方出現的是敵軍,還是自己人。他大聲呼叫,其余的士兵听見後,目光都轉移到前方的光點上。通紅的火把閃耀發光,一支龐大的隊伍緩緩的顯現了出來。

    “敵襲!”

    “是敵襲!是敵襲!”

    ……

    城樓上,響起一個個士兵驚呼聲。

    正在巡邏的士兵趕忙跑到女牆邊緣,伸出腦袋仔細的打量著。放眼望去,只見漆黑的夜幕下,黑壓壓的隊伍在火光的照耀下顯現出來。士兵們看見如此多的敵軍,嘴角抽搐,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徐榮和段煨帶著大軍出城,城中的防守力量非常弱,肯定擋不住眼前的敵軍。

    “轟隆隆……”

    無數個士兵的腳步聲混合在一起,如波濤涌來,夾雜著滾雷之聲,令人畏懼。

    寂靜的夜空,突然間沸騰嘈雜起來。

    城樓上,一個巡邏的士兵快速跑到守衛城樓的校尉身旁,壓低聲音說道︰“校尉大人,城中沒有防守的力量,連基本的滾石、沸水、檑木都沒有準備,我們如何防守城池啊?若是等到大軍攻城,恐怕,恐怕……”

    士兵支支吾吾的,後面幾個字愣是沒有說出來。

    校尉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冷厲之色,沉聲問道︰“既然擋不住,你說該怎麼辦?”

    士兵見校尉發問,絲毫沒有察覺到校尉語氣中的冷意,反而以為校尉心中動搖,準備開成投降了。士兵心中歡喜,微微彎腰,低著頭,拱手道︰“校尉大人,大軍攻城,我們肯定是抵擋不住的,與其拼死抵抗,死傷無數後被攻破城門,不如直接開城投降。”

    校尉听後,嘴角勾起,臉上的冷意越加濃郁起來。

    士兵見校尉不回答,心中閃過疑惑之色,他依舊彎著腰,微微抬起頭看向校尉。但是,在抬起頭的剎那間,士兵眼中的瞳孔一縮,眼眸子閃爍恐懼的神色。

    鏗鏘!

    清脆的聲音響起,校尉猛然拔出腰間的戰刀,刀刃往上一撩。

    “噗!”

    刀光閃過,士兵的腦袋立刻搬家,從脖頸上掉落下來,落在城牆上翻滾了幾下,留下了一灘血跡。士兵失去了腦袋,身體還矗立在城牆上,仍有一點感覺。只見一腔溫熱的鮮血從脖子上噴灑出來,灑落在地上,點綴出點點血紅色的梅花。

    撲通一聲,士兵的身體摔倒在地上。

    他甚至來不及出聲,就被殺死了。

    此時,幾點血漬噴濺在校尉的面頰上,使得他本就冷峻的面頰多了一絲猙獰。

    他目光掃了城樓上的士兵一眼,冷聲喝道︰“徐將軍早已料到今日的情況,城中還留下幾百士兵,足以駐守縣城。城外的大軍雖多,但新豐城縣城堅固,只要我們死守待援,一定能等到將軍領兵返回,你們都盡心盡力的守城,若再有動搖軍心者,他就是榜樣。”

    校尉掄刀指著士兵,冷笑連連。

    說完後,校尉便讓士兵去通知城中休息的士兵。

    片刻之後,便有幾百士兵沖上城牆,準備防守城池。校尉掃了眼忙碌的士兵,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他話說得好听,卻知道憑借眼前的幾百士兵想守住新豐城,非常困難。校尉目光一轉,看向城外沖過來的大軍,心中暗道︰用幾百士兵換取大戰的勝利,卻也值得。

    不多時,城外涌來的大軍停下。

    樊稠策馬上前,看著城樓上的校尉,吼道︰“我乃大將樊稠,爾等立刻打開城門,棄城投降,本將饒爾等不死。”

    校尉哈哈大笑,吼道︰“樊稠,你中計了,我家將軍早已領兵前去偷襲營寨,現在多半已經拿下營寨。你大營被毀,糧草被劫,幾萬大軍沒了糧食,看你還能囂張到什麼時候,你雖有幾萬大軍,不過是土雞瓦狗,趕緊退回去吧。”

    樊稠听後,氣得哇哇大叫。

    不過,校尉的話顯然不管用,因為李儒和賈詡早已料到這種情況。

    樊稠還準備說話,卻見李儒走上來,輕聲說道︰“將軍,那校尉是在拖延時間,不用和他糾纏。立刻攻城,盡快拿下新豐城,遲則有變。”

    樊稠點點頭,手中戰刀揮出,吼道︰“攻城!”

    一聲令下,士兵們迅速抬出攻城的器械,準備攻城。

    由于樊稠、李蒙選擇的道路和徐榮不一樣,並不同路,所以兩支軍隊並沒有踫面。雙方各打各的,樊稠領兵攻打新豐城,而段煨則領兵去佯攻營地,雙邊是各展身手,但段煨卻被張繡殺死,而李儒和樊稠還在攻城,最終的結果還不知曉。

    樊稠和李蒙,以及李儒策馬站在城樓下,看著一個個士兵沖上去,臉上的神情不一,樊稠和李蒙神情歡喜,為即將攻下新豐城而高興,李儒卻神色凝重,陷入沉思當中。

    “轟!”

    一聲悶響傳來,整座城樓都感覺到一陣顫抖。

    幾十個士兵抬著一根磨盤粗的巨木,快速沖向城門。巨木的圓錐頭撞擊在城門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那城門被巨木撞到,好似驚濤駭浪中的一艘小船,隨時都要倒下。轟隆隆的聲音響起,一蓬蓬灰塵從城門上灑落下來,但士兵卻絲毫未察覺,繼續扛著巨木撞擊城門。

    城樓上,負責防守的幾百士兵沒有檑木,沒有滾油沸水,沒有巨石……所有的士兵,只是最基本的防守,奮力將爬上雲梯的士兵殺死,抵擋士兵沖上來。

    然而,幾百士兵終究是人數有限,無法抵擋大軍攻城。

    有了第一個登上城樓的西涼兵,緊跟著便有第二個、第三個,一個個士兵快速的沖上來,和城樓上的士兵近身肉搏。

    “ !”

    在城樓上涌出無數士兵的時候,城門被轟然撞開。

    剎那間,一群士兵瘋狂的朝新豐城內沖了進去。李儒看著輕易被撞開的新豐城,眉頭皺起。他伸手一招,一個黑衣人快速出現在李儒身旁,李儒低下頭朝黑衣人低語幾句,黑衣人便消失在夜空中,往城中跑去。

    樊稠和李蒙見城門被攻下,說道︰“走,準備進城。”

    李儒勸說道︰“樊將軍、李將軍,城樓上和城內還有負隅頑抗的士兵抵抗,雙方正在拼殺,您兩位萬金之軀,攻破長安在即,豈能以身犯險,還是等解決了城樓上和城內負隅頑抗的士兵再領兵進城,您看如何?”

    樊稠听後,深以為然,點頭說道︰“李先生之言有理,我們就等一等。”

    此時,城樓上的校尉見大勢已去,心中嘆息一聲。環視四周一眼,不管是城樓上和城牆內,都已經布滿了西涼軍,校尉搖搖頭,大吼道︰“我投降,我投降!”

    他扔掉手中的戰刀,跪在地上投降。

    與此同時,校尉周圍的十余個士兵也跟著跪地投降。

    攻城的時間不長,但幾百個防守的士兵卻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因為涌上城牆的西涼兵實在是太多太多,幾百人在幾千甚至是更多的士兵眼中,簡直可以忽略不計,無法擋住這麼多的士兵攻擊。

    校尉投降,幾個駐守城牆的士兵露出鄙夷的神情。

    剛開始的時候,校尉堅決果斷的殺人立威,讓士兵抵抗。然而,校尉卻第一個扔下武器投降,還真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校尉啊!

    這幾個士兵雖然鄙夷校尉的做法,卻也趕忙扔下武器,跪地投降。

    此時,攻上城牆的校尉見此,心中大喜,吼道︰“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有了第一個投降的,便有第二個、第三個……再有校尉的招降聲,城上的士兵紛紛放棄抵抗,直接選擇了投降。和士兵的性命相比,任何事情都可以拋棄掉,士兵們 當一聲扔下手中的戰刀,跪在地上,祈求投降,同時盡量的不跪在道路中央,以免被波及到。

    時間不長,新豐城便已經攻下。

    其實,能如此輕易的攻下新豐城,其中原因太多。

    沒有主帥指揮,沒有精兵把守,沒有檑木、滾水、滾油等防守的器械……一件件事情疊加起來,使得新豐城無法長久的堅持,最終只能投降。尤其是負責防守的校尉,先是堅決抵抗,看見形勢不對勁後,立刻投降,使得大軍瞬間潰敗。

    城外,樊稠和李蒙策馬而行,緩緩朝前方走去。

    兩人神色興奮,眼中閃爍著灼灼目光,都為進一步接近長安而興奮。

    這時候,黑衣人出現在李儒身旁,低語了一陣。李儒听見後,臉色大變,他心中不斷地思考著,又望了望漆黑的夜色,旋即大喊道︰“樊將軍、李將軍,稍等!”一句話,讓樊稠和李蒙停了下來,兩人回頭望著李儒,臉上露出不解之色。

    這都已經拿下新豐城,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等李儒走上來後,樊稠問道︰“李先生,你叫住我們二人,有什麼事情麼?”

    李儒朝樊稠和李蒙使了使眼色,低聲說話,示意兩人配合他。待兩人點頭應下後,李儒大聲說道︰“兩位將軍,城中一片混亂,不如等清掃戰場後,再進城如何?”

    樊稠大聲說道︰“好,就听李先生之言。”

    李蒙也跟著說道︰“李先生言之有理!”

    三個人,相視一笑。

    此時,在新豐城外,遠處的一片密林中,幾個黑影潛藏在密林中,借著嫩綠的樹葉和漆黑的夜色躲藏起來。士兵們無法看清楚李儒等人的神情,也只能模糊的听見李儒等人說話,他們看著李儒等人一直不進城,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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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下雨了

    密林中,潛藏著幾個人影,其中一人便是徐榮。

    他身穿黑色甲冑,半蹲在地上,躲在密林中盯著城門外的李儒、樊稠和李蒙。徐榮神情鎮定,臉上並無慌亂的神情,但烏黑發亮的眸中卻帶著一絲急色。

    他和段煨率領大軍出城的時候,已經是二更天。

    然後,又在路上一來一回,耗費了一個多時辰。等返回縣城外,在密林中等候樊稠領兵前來,又浪費了一段時間。此時,已經是三更天末尾,即將到四更天,時間對于徐榮來說,非常緊迫,必須要抓緊時間,才能完成他的目的。

    古時,入夜後有五更。

    晚上7點至9點為一更,9點至11點為二更……每一更中間有兩個小時的間隔,到五更天的時候,天色已經灰朦朦亮,五點左右。

    徐榮領兵埋伏在樹林中,已經快到四更天,換句話說,現在已經快凌晨1點了。徐榮後續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一兩個小時太緊張,無法完成全部的事情,他必須有足夠的時間去安排,再設下計謀,讓李儒等人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李儒和樊稠以及李蒙留在城外,徐榮不能發起攻擊。

    其中原因,是因為徐榮麾下只有七千余士兵,而樊稠麾下卻有幾萬士兵,雙方的兵力懸殊太大。因此,徐榮必須要以智取勝,否則雙方都靠一個個士兵沖上去對壘,最後失敗的肯定是他,徐榮躲在密林中,急切的盼望著李儒快些進入城中,他才能開始準備。

    徐榮左側,一個士兵臉上露出急切的神情,壓低聲音說道︰“將軍,他們在城外磨磨蹭蹭的,是不是發現情況了?”

    徐榮神色堅毅,搖頭道︰“不可能,我們做得很隱蔽,不會被發現的。”

    士兵還欲說什麼,到嘴的話卻沒有說出來。表面上,布置得很隱秘,但仔細的觀察,或者是警覺性高的人,一定能查出來。

    時間流逝,一個時辰轉眼就過去了。

    李儒、樊稠和李蒙三人騎在馬上,相互間談笑風生。到現在,交戰早已經結束,三人卻還是沒有進城。由于李儒三人留在外面,攻打城池的士兵都留在外面,只有少許士兵在城中打掃戰場,將城樓上或者是城下的斷肢斷臂清掃干淨。

    四更天,此時已經是四更天了。

    時間,對于徐榮來說,越來越緊迫。

    他躲在密林中,額頭上滲透出細密的汗珠,握住劍柄的右手手心也布滿了汗水,身體雖然半蹲著,可他卻清晰的听見怦怦直跳的心跳聲。他抿緊嘴唇,雙眼死死的盯著李儒,可李儒依舊沒有動靜,騎在馬上和樊稠等人聊天。

    徐榮身後,一名士兵等得不耐煩了,出言勸說道︰“將軍,都等了近兩個時辰了,他們還沒有進城,我們怎麼辦,是否發起進攻?”

    徐榮搖了搖頭,越是這時候,就更加需要冷靜下來。

    相比于任何一個士兵,徐榮心中都更加急迫,但事情急不得,不能慌。

    若是他擁有董卓麾下的飛熊軍,直接領兵沖殺出去,殺他個天翻地覆。然而,他麾下的士兵連精銳都稱不上,只有其中的少部分才是精銳士兵,還有大部分都是剛招募起來,或者是參軍時間不長的士兵。

    兩相比較,徐榮麾下士兵的經驗比不上樊稠麾下士兵的,士兵的數量也比不過,唯一擊敗樊稠的辦法便是出奇制勝,奪得勝利。

    “將軍,進城了,他們進城了。”

    突然,一個士兵低呼一聲,臉上露出雀躍的神情。

    徐榮看見大軍挪動,而李儒、樊稠和李蒙也進入城中,終于長長地舒了口氣,臉上緊繃的神情也放松下來。

    他手一招,一名小校便走到徐榮身旁,等候吩咐。

    徐榮神色嚴肅,吩咐道︰“吩咐士兵準備好,等待我的命令。”

    “諾!”

    校尉回答一聲,便轉身準備去了。

    ……

    城中,縣城府衙。

    李儒和李蒙,以及樊稠坐在大廳中。

    樊稠臉上帶著迷糊的神情,說道︰“李先生,為什麼讓我們在城外逗留了一個多時辰,您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到現在,我都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樊稠腦袋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李儒搞的是什麼名堂,但李儒讓他配合,他也只能答應下來。

    李蒙也問道︰“先生,您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儒神色凝重,說道︰“城中的許多房屋潑上了桐油,只要踫到明火,立刻就能燃燒起來。到時候,城中四處燃起大火,局勢混亂,徐榮和段煨就有可趁之機,趁著我們自亂陣腳的時候,以逸待勞,將我們的士兵剿滅。”

    此時,李儒並不知道段煨已經死了。

    他得知黑衣人傳來的消息,便以為段煨和徐榮離開後,虛晃一槍,便回來了。

    樊稠聞言,噌的一下從坐席上跳了起來。

    他伸手指著李儒,大聲說道︰“李先生,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告訴我們呢?現在城中的房屋被桐油潑過,一旦明火點燃,火勢燃成一片,我們在城中必定成為甕中之鱉,快,快,先出去再說。”

    樊稠心中慌亂無比,只想著逃出去。

    李蒙也感覺如坐針氈,坐不住了,他責怪的看了眼李儒。他和樊稠沒有搭理李儒,都在同事一時間站起身,一溜煙兒跑出縣府大廳。

    大廳中,李儒微微搖頭,暗道兩人難成大事。

    一點小事情就嚇成了這幅模樣,哪有執掌天下權柄的能耐呀!他從坐席上站起來,朝大廳外走去。剛走出大廳,就看見樊稠和李蒙掉頭跑了回來,樊稠問道︰“先生,你神機妙算,定然有破敵之計,請先生教我。”

    李蒙也跟著說道︰“請先生教我!”

    這兩人,剛開始被嚇得心肝直跳,直接跑出大廳。但是還沒跑到縣衙門口的時候,樊稠轉過腦袋往身後瞅了瞅,並沒有看見李儒的身形,他心中覺得驚訝,略微尋思一番,便覺得李儒肯定有破敵之計,否則不可能繼續留在大廳,而不快速逃跑。

    他和李蒙跑了回來,就是請李儒出謀劃策的。

    李儒見此,笑說道︰“兩位將軍放心,這一次不過是有驚無險,並無大礙。管他什麼大火,等大風一起,暴雨驟降,徐榮和段煨想要火攻的計策就失去作用。我們進入城中,就是為了引蛇出洞,將徐榮和段煨引出來,才能一舉殲滅。”

    “啊??!”

    李蒙听了後,驚呼一聲,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好半響之後,李蒙才問道︰“先生,若沒有雨,又該怎麼辦?”

    樊稠也盯著李儒,目光灼灼。

    那眼神,好似李儒臉上的表情不堅定,他就要立刻離開,領兵返回。因為李儒的話太不靠譜,若是大火燃起來,天上卻沒有下雨,他們肯定被大火燒得體無完膚,到時候幾萬士兵蜂擁著沖向城門,死傷無數,徐榮便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李儒抱拳說道︰“兩位將軍,儒以性命擔保,今夜絕對會下雨,而且大雨已經在醞釀中,一個時辰之內,便會有驟雨降下。”

    樊稠問道︰“先生如何得知?”

    李蒙想了想,接著說道︰“先生別說是鬼神之助,我和樊稠不相信這個。”

    李儒大袖一拂,笑說道︰“兩位將軍太小瞧儒的能耐了,子不語怪力亂神,李儒對于鬼神之事,從不涉及。這天降大雨,和鬼神並沒有聯系,儒這段時間都在觀察天氣,是以知道今夜會有驟雨。作為一個謀士,天文地理、行兵布陣,都要有所涉及,能推斷出下雨的時間,並不出奇。”

    樊稠和李蒙相視一眼,旋即異口同聲的說道︰“好,我們陪先生豪賭一場。”兩人都是膽子賊大的人,見李儒說得肯定,立刻答應下來。

    “嗚!嗚!嗚!”

    夜空中,城外突然傳來高亢尖唳的號角聲。

    李儒听見後,說道︰“來了!”旋即,他又說道︰“將軍,趕緊將所有士兵集合在寬敞的地方等待命令。大火燃起後,讓其余的士兵忍耐一會兒,因為大火不會持續不了多久,便會有大雨大降臨,到時候,就是大軍沖殺的好機會。”

    兩人點點頭,立刻去整軍集合。

    “轟!”

    一聲悶響傳來,縣府竟然率先燃起了大火,火勢非常大,再加上有桐油澆灌在府中,大火頃刻間燃燒起來,灼灼逼人。縣府燃起大火的時候,城中相繼又有許多地方燃起了大火,一處處大火燃燒,照亮了漆黑的夜空,所有的火勢連接在一起,整座新豐城的溫度快速的往上竄。

    寂靜的夜空中,百姓的慘叫聲不斷傳來。

    李儒在幾名黑衣武士的保護下,往士兵駐扎的地方行去。一路上,李儒看見百姓們狼狽的跑出來,或者是身上燃起了大火,心中冰冷無比。

    徐榮此人,好狠的心吶!

    為了將西涼軍逼入絕境,徐榮竟然讓城中成千上萬的百姓也跟著陪葬,可謂是毒到了極點。世人都說他毒殺皇帝,幫助董卓霍亂朝綱,狠辣無比,卻不知徐榮一把火讓新豐城中的百姓陷入火海當中,更加凶狠毒辣。

    李儒搖搖頭,來到了大軍集結的地方。

    所有士兵聚集在一處空地,因為空地非常寬廣,周圍也沒有什麼房屋,還沒有受到大火波及。然而,這不過是短時間的情況,一旦火勢蔓延過來,空地也不能幸免。

    幸好有樊稠和李蒙壓陣,大軍並沒有亂。

    兩人見李儒走來,頓時松了口氣。

    ……

    城外,徐榮領兵殺出,屯兵在外。

    大軍列陣,徐榮率領七千多大軍站在城外,等樊稠和李蒙的大軍逃出來。留在城中的士兵被大火一燒,肯定會狼狽逃竄,他就可以以逸待勞,一舉誅殺逃出來的士兵。這樣的計謀,才是真正的以逸待勞。

    城中,已經是火光沖天,通紅一片。

    可惜的是,城門口依舊沒有士兵殺出,所有的士兵還留在城中。

    徐榮看著空蕩蕩的大門,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不過,徐榮看著紅透了半邊天的新豐城,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他並不著急,因為士兵在城中呆的時間越長,飽受的煎熬就越久,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靜靜地等樊稠和李蒙帶著大軍狼狽逃出來。

    “轟隆隆!“

    突然,漆黑的天上響起了炸雷。

    一陣微風吹過,徐榮感覺到臉上一涼,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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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死戰不退

    城中,火勢滔天,滾滾濃煙直沖天際。

    熊熊烈火,散發著灼熱的氣息,幾萬名西涼兵摩肩接踵,相互緊挨著,站在寬闊的空地上一動不動。

    不是士兵們不想動,而是沒有地方動彈,因為空地四周燃燒著熊熊大火,凶猛的火蛇把他們活動的範圍限制得非常狹窄,隨著大火的燃燒,一股股熱浪不斷地噴涌出來,灼熱的氣息將士兵頭上的發絲都燙得卷曲了。

    豆大的汗珠滴落下來,落在地上後眨眼就消失,士兵們的嘴唇也開始干裂開來。

    但是,沒有一個士兵離開。

    這時候,在士兵最前方屹立著三個偉岸的身影。李儒、樊稠和李蒙昂藏站立,屹立如山。麾下的士兵看著三人的身影,並沒有亂了陣腳,因為他們相信李儒說的話。事實上,此時的情況由不得他們不信,往城外沖去不僅要被火燒,還要被屯在外面的士兵殺死,所以士兵們選擇了忍耐,等待著驟雨到來。

    “希聿聿!”

    士兵飽受煎熬的時候,戰馬也昂頭嘶鳴,躁動不安。

    李蒙站在前方,面色發苦,臉上閃過一絲悔意。

    樊稠雖然被大火烘烤得面色通紅,一雙眼楮卻炯炯有神。他知道李儒的能耐,見李儒都沒有慌亂,他也一直留在原地。

    既然賭上了性命,索性豁出去拼一把。

    況且現在的情況,除了相信李儒,沒有其他的選擇。

    “起風了,起風了!”

    軍陣中,突然響起令所有士兵振奮的聲音。一陣涼風吹來,所有的士兵感覺精神為之一振,頓時清醒過來,臉上也露出一抹笑意。士兵們忍受著灼熱,沉浸在涼風吹來的涼意中的時候,天空中突然響起一聲炸雷。

    這一聲雷響,讓所有士兵看到了希望。

    “滴答!”

    一滴雨滴從天空落下,落在士兵的臉上,讓士兵感到一絲涼意。

    “下雨了,下雨了!”

    士兵臉上露出歡喜的神情,猛地舉起雙手,跳了起來。士兵的聲音剛落下,豆大的雨滴就從天空中灑落下來,嘩啦啦的雨聲響起,伴隨著滾滾雷聲。頃刻間,暴雨降臨,密集的雨水落在地上,濺起一地的水珠,將燃燒的大火澆滅。

    暴雨,來了。

    雨勢非常大,不一會兒,李儒身上就已經被大雨淋濕,好似是落湯雞一樣。李儒神情狼狽,卻非常的歡喜,他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嘖嘖稱贊道︰“春雨貴如油,這一場春雨來得太及時了。”

    “呼!呼!……”

    李蒙長長地舒了口氣,臉上苦澀的神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興奮之色。

    樊稠看向李儒,眼中露出欽佩的神情。

    與此同時,樊稠的臉上也閃過一絲慶幸,幸好李儒成了下屬,而不是和他們爭權。現在有李儒在,西涼軍攻下長安的把握又增加一分。經過大雨這件事情,樊稠心中對李儒是既敬佩,又有些畏懼。

    其能力,可懼!

    樊稠說道︰“李先生,暴雨降臨,大火被熄滅,接下來怎麼辦?”

    李儒環視周圍一眼,隱約能听見城中百姓傳來的歡呼聲。他深吸口氣,說道︰“整軍列隊,立刻出城追擊徐榮。我們剛抵達新豐城的時候,不知道徐榮藏在哪里,但徐榮現在必定領兵在城外駐扎,現在追出去,肯定能追上徐榮。”

    樊稠聞言,點點頭。

    他揚起手中的戰刀,大吼道︰“兄弟們,我們被大火烘烤,時刻忍受著灼熱的熱浪,現在天降大雨,終于解脫了,這是天不滅西涼軍啊!憋屈了這麼久,是該發泄出來了,提起你們的戰刀,殺,殺,殺出去。”

    他怒吼一聲,翻身上馬,策馬殺出。

    李蒙也上了戰馬,率領士兵殺了出去。

    李儒騎在馬上,跟在士兵後面。

    他身邊不僅有黑衣武士保護,還有樊稠和李蒙派遣的士兵保護,可謂是層層保護,以免被戰亂波及到。他看著大軍快速往城門口沖去,臉上卻露出一絲憂色,董卓在世時,他和徐榮一起共事過,知道徐榮的能耐,是一個相當厲害的人物。

    就以今夜來說,若非有戰事的時候,他都有觀察天氣,收集所有消息的習慣,今晚領兵抵達新豐城,即使發現了城中的異狀,也只能退回去,不敢進城。

    徐榮此人,不簡單吶。

    此時,李儒最擔心的不是戰敗,而是徐榮不戰而退。因為徐榮退走,就意味著李儒這次只拿下了一座空城,沒有取得任何戰績。所以,李儒希望徐榮率領大軍留在城外,等著樊稠和李蒙決一死戰。

    大軍快速朝城外沖去,準備追擊徐榮。

    城門外,徐榮撩開散落在額前的發絲,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設下計謀,連城中的老百姓都沒有遷移,就是為了殲滅樊稠率領的西涼軍。可是,最終他得了罵名,卻沒有取得任何戰果。

    徐榮听見城內喧囂嘈雜的吵鬧聲,又听見踏踏的腳步聲轟隆隆響起,明顯是樊稠率領大軍沖了出來。徐榮身旁,一名小校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咬牙說道︰“將軍,咱們拼了,他們也就是人多些罷了,沒什麼好害怕的。”

    徐榮搖搖頭,說道︰“不行,一旦被樊稠大軍纏住,我們就難以擺脫他們。撤,立刻撤退,往樊稠營地撤去,和段將軍匯合。”

    小校問道︰“將軍,如此一來,我們豈不是遠離長安了?”

    徐榮深吸口氣,無奈的說道︰“新豐城丟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要盡快和段將軍匯合,然後再往長安方向撤去。長安,才是最後的決戰之地,一旦樊稠率領大軍逼近長安,而我們又無法擋住樊稠,後果不堪設想。”

    徐榮跟隨董卓多年,很清楚當年董卓就是在李儒的輔佐下進入洛陽,現在李儒幫助樊稠等人,很可能攻陷長安,打敗呂布和王允。

    所以,現階段最重要的和段煨匯合,然後撤往長安。

    一戰不勝,便只能後退。

    “撤!”

    徐榮一聲令下,士兵們冒著大雨,踩在泥濘的道路上,快速往樊稠營地的方向撤退。就在徐榮領兵撤退的時候,樊稠和李蒙也領兵追了出來,加快速度沖向徐榮。只是,徐榮麾下的士兵雖然不全是精銳之師,但也令行禁止,很容易調度。

    大軍後撤,速度極快。

    眼見徐榮率領士兵和樊稠拉開距離,可剛剛跑出不遠,便停了下來。

    “噠!噠!”

    馬蹄聲由遠及近,從遠處傳來。只見一名青年和一名中年人率領大軍趕來,擋住了徐榮的去路。這兩人,便是張繡和張濟,兩人領兵一路疾馳,終于在徐榮領兵撤退的時候趕到了,並且成功攔住徐榮的去路。

    徐榮看見張濟,心中猛地一突。

    張繡跟隨張濟在董卓的軍中效力,也知道徐榮的名聲。他看見徐榮後,咧開嘴冷冷一笑,大喝道︰“徐榮,送給你。”

    說完後,張繡提起一口氣,猛地拋出一顆黑乎乎的腦袋,朝徐榮砸去。由于張繡拋出的力量很大,腦袋飛出去後速度極快,轉瞬間就到了徐榮跟前。徐榮來不及反應,腦袋便砸在他的胸口上,旋即砰的一聲落在泥漿中。

    此時,一場驟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天上的烏雲,竟然全都散開了,一輪彎月掛在天空,散發著皎潔的光輝。

    月光灑落下來,將地面上的景物照耀出來,雖然有些模糊,卻勉強能看清楚大致的情況。徐榮身旁,一名小校快速撿起掉落在泥漿中的頭顱,看了兩眼,因為頭顱的面頰血肉模糊,士兵沒有分辨出是誰,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而且,士兵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仔細端詳,便沒有猜出這顆腦袋的身份。

    徐榮接過腦袋,提著發髻仔細查看。

    頭顱的面相經被踩踏得稀爛,唯有額頭上還是完好的,一雙眸子也非常的突出,好似是被撐出來的一樣。

    “段將軍?”

    徐榮端詳一陣後,猛地驚呼一聲。

    段煨的面相被破壞後,有些難以辨認,但他仔細端詳一番,還是辨認出眼前的腦袋是段煨的。他抬頭望了眼張繡,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連段煨都被殺了,李儒和賈詡好算計啊!現如今,他後路被斷,前路被阻,距離段煨的下場也不遠了。

    張濟和徐榮認識,並不想看著徐榮被殺,大喝道︰“徐榮,識時務者為俊杰,你應該明白現在的情況,已經是無路可走了,立刻下馬投降,我保你不死。”

    徐榮大喝道︰“笑話,我徐榮堂堂七尺男兒,豈會投降與你,休想!”

    他臉上露出堅毅的申請,直接拒絕了張濟的招降。

    他原來是董卓麾下的部將,因為董卓死去,便和段煨一起投降王允,成為朝廷官員。因為是投靠朝廷,對于徐榮的名聲而言,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可現在卻不同,若是他因為抵擋不了西涼軍,像牆頭草一樣投降西涼軍,成為叛賊,他的名聲就徹底毀掉了。

    古人重誓言,重承諾,重名聲。

    對于一個人來說,名聲非常重要。君不見劉大耳頭上頂著仁德的光環,不管是走到哪里,都非常受歡迎,而且非常受擁戴。其原因,一方面因為劉大耳是皇室宗親,另一方面是因為劉大耳仁德。

    他別的沒有,仁德卻傳為美談,所以名聲很重要。

    也只有呂布這樣的人,才會先殺丁原,再殺董卓,再投奔朝廷。

    然而,呂布的情況卻很慘。歷史上,呂布被李@凸岣銑齔玻 蘼房勺擼 鈧杖侗莢 埽 叢獾皆 艿拇蜓梗 靜喚郵芩W詈螅 啦既侗劑醣福 龐辛寺浣諾牡胤劍 贍秦俗 劬投崍肆醣傅男 藎 塹湫偷陌籽劾恰br />
    這樣的人,走到哪里,都是被鄙夷的對象。

    因此,徐榮面對張濟和樊稠夾攻,也沒有投降的打算。

    七尺男兒,死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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