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蒙白 -【劍傲重生】《全書完》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天數之七，踏入劍門！】
     
   問劍山莊的客人還在繼續。

    當一名女子和一名老者聯袂到達的時候，就連山莊莊主的聲音也變得肅然起敬。

    「想不到尊駕兩位也到了此處……韓老先生，四大奇書你終究還是選了我山莊的問心劍典麼？」

    那老人疲憊的抬起頭來，但眼神依然是明亮之極。

    「慚愧……老夫走遍星河，最後還是要來走這一條劍門之路，只有請莊主多多關照了。」

    問劍山莊莊主微微一笑，「玲瓏姑娘到此，想必是看不上我問心劍典，只是為了助韓老先生一臂之力吧？」

    來者，正是號稱宇內無敵的韓王孫和風子岳的舊識玲瓏婉！

    玲瓏婉一襲白衣，意態嫻靜，雙目之中有著不容侵犯的威嚴，她身上的強者氣息比之風子岳在遠古世界之中初見的時候更多了幾分。

    「我欠韓老一份人情，問劍山莊自然說不得是要來一趟。」她微微一笑，從容淡定。

    「兩位請。」

    對於這樣的高手，莊主也就不再寒暄，語氣肅然，請他們入劍門。

    韓王孫與玲瓏婉對視一眼，施施然跨過了面前的門檻！

    問劍山莊的莊主長歎一聲，在他們消失在莊院之中以後，幽幽開口，「想不到這麼短的時間之內，竟然聚集了五位絕頂高手在此——再差兩人，就成天數之七，問心劍典，難道真的要出世了麼？」

    「希望這一次，不要讓我等太久……」

    他的聲音悠悠淡去，散入半空之中。

    一切。又歸於靜寂。

    ※※※

    問劍山莊之中，並無時間的概念，這五人前來雖然有先後之分，可能甚至隔了百年光陰，但對於問劍山莊這個奇特的地方來說。只要在一個既定的時間段之中，就都能夠巧妙地重合。

    但即使如此，問劍山莊能夠湊齊天數之七，劍典出世的機會這數萬年來，都未曾遇上一次。

    不過對於莊主來說。時間已經沒有意義，他有著足夠的耐心，靜靜地等待。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感覺。

    這一次，他可以等到他想要等的人。

    落葉蕭索，四下無人，這座山莊永遠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靜之中。就連周圍的空氣，也散發著一股寂寞的氣息，仔細觀察之下，可以發現有一層淡金色的薄霧籠罩四方，將一切與這一片孤寂隔絕。彷彿**地形成了一個世界。

    遠處，儘是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在那五人進入萬劍山莊之後，這種沉寂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

    突然！

    那籠罩在問劍山莊周圍的薄霧，忽然起了輕微的波動。

    「咦？」

    山莊之中，傳來莊主訝異的驚呼聲。

    「修為這麼低。竟然也能突破我問劍山莊的障壁？」

    問劍山莊，隔絕於時間於空間之外，不是已經接近突破的絕頂高手。根本不可能踏入半步。

    除非……

    「來者，難道是天生為劍而生之人？」

    莊主的語氣多了一分激動。

    有多久，沒有出現這樣的人了？

    在漫長而模糊的記憶裡面，莊主無法肯定過去了多久的歲月，但每逢有這樣的人誕生，也是問心劍典最活躍的時候。

    嗤！

    只聽恍若裂帛之聲。一個白衣年輕人持劍破霧而出，正正地站在問劍山莊大門之前。

    風子岳！

    與劍聖一戰。踏入聚天巔峰歸真之境的風子岳，在月主神殿大牧祭的指引之下，終於走到了問劍山莊的門口。

    這是一條奇異的旅途，但他終究還是成功的走到此地。

    平靜、沉著，風子岳瞇著眼睛，望著面前那寂寞的山莊大門。

    「年輕人，歡迎你來到問劍山莊。」

    莊主的聲音悠悠傳來，此時已經變得甚為平靜。

    他話音剛落，在風子岳的身邊又隱隱浮現一個老者的身影，佝僂著身軀，咳嗽不停。

    「哦？想不到閣下還是與一位老朋友同來？」

    莊主輕笑一聲，「十二主牧祭之一，這麼多年不見，還是不肯放下對我問心劍典的執念麼？」

    來者，正是月主神殿的大牧祭，他與風子岳同行而來，此時緩緩地直起身，苦笑道：「莊主，老夫已經不在是十二主牧祭之一，早已僻處一隅，是個老廢人罷了……」

    「不過——」

    大牧祭頓了一頓，眼中流露出迷醉的神采，「想必莊主也明白，既然見識過問心劍典的神采，我在死之前又怎麼可能放得下？」

    「今日我帶這一位小友同來，也是想要碰碰運氣。」

    莊主哈哈大笑，「不錯，不錯，失敗這麼多次之後，牧祭大人還能有此執念，也實在是了不得，不過這次你真是來得巧了，加上你們兩位，天數之七已成，看來真是問心劍典出世之期！」

    「什麼？」

    大牧祭面色微微一變，目光閃爍不定。

    「天數之七竟然達成，那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五人抵達？」

    他臉上的驚愕之色一閃即逝，隨即又皺起了眉頭。

    「天數之七？」

    風子岳壓低了聲音，輕輕向大牧祭詢問。

    「嗯，這是問劍山莊的傳說，據說每次問心劍典出世，都是有七位高手一起抵達，從無例外，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也只能視為天數……」

    「問劍山莊隔絕於時空之外，卻不知道這次到來的，到底有哪些高手？」

    這個消息讓大牧祭又喜又驚，喜者是因為這麼多年過去，他圖謀問心劍典終於能夠有一個結果；驚者，則是有五名絕頂高手已經先行到此，這可是讓人頭疼。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兩人要面對的敵人有多麼強大。

    別人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走到這裡，能夠到這裡的，都是武道劍道臻於極致，踏不出最後一步的人物，就算是在朱雀七宿耀武揚威萬年的劍聖，都未必能有踏足此地的資格！

    大牧祭咬了咬牙，搖了搖頭。

    「風小友，多想無益，不管對手是誰，我們總得勇往直前才是。」

    「劍門就在前面，我們一起先跨過這道門檻吧！」

    大牧祭指一指面前敞開的大門，風子岳點了點頭，神色凝重，緩步向前。

    他自然是知道劍門的厲害，只是瞥上一眼，就有一股無形的威壓撲面而來，但在劍窟之中苦修數年的他，早已不在乎這種潛在的威脅，凝神靜氣，一步跨入！

  入劍門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持劍一生，所為何者？】
   
   問劍山莊，問心求劍。

    風子岳踏入劍門的時候，只覺得天旋地轉，彷彿這一生——不，包括重生前那一生的景象，都在眼前流轉不定，變幻萬方！

    他靜靜地佇立當地，並沒有因為這些神奇的景象而感到慌亂。

    重生之前的人生，充滿了屈辱和痛苦，雖然也在被封印的世界之中踏上了巔峰，但最後被圍攻而死，知道一生被小人撥弄，他的劍意帶了一點瘋狂和憤怒。

    直到重生之後，揚眉吐氣，滅鄭家、屠離花宮、過天武試煉、誅管中流、敗龍布陽、戰楚狂人、制止神水大劫，破碎虛空，這才找回本心，開始對無上劍道的追求。

    在踏出天外之後，他以一劍轉戰三千里，劍壓八大世家四大宗門，登通天巨塔，得隱龍傳承，更在七星封印開啟之時，戰勝浮萍蒼生，得悟聚天之道。

    踏足星河，他在秘境之中又得到完整的五寶血煉**，繼承了五寶神宮，一入朱雀七宿，就連折七大勢力，在遠古世界的核心，堅定了本身劍道，與玲瓏婉重見。

    又應閻夜殿主夜王沖之請，入朱雀書院，奪得天人化生壺，為此結識了飛紅尺素，也開始了與朱雀劍聖轟轟烈烈的一戰。

    這一幕幕的經歷，就像是重演一般，在他面前掠過，風子岳心頭明澈，若有所悟。

    「持劍一生，所求何者？」

    他在劍窟之中，妙悟聚天巔峰歸真之境，如今的實力，剛剛越過了衝擊巔峰的那一道門檻。

    這歸真之路。漫漫長遠，別人領先他千萬年，也不過只是多走了一步而已。

    雖然這一步之遙，可能就是天淵之別，但同樣都只是模模糊糊。望到巔峰之上的景象。

    「呼——」

    在這靜止而變幻的世界之中，風子岳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自己的人生，他更加有了一些鮮明的體悟。

    「金衣之我的劍道，也同樣是登臨無上的一種途徑——當時竟然是沒有看出來，如此想來。重生倒是一件有趣之事……」

    金衣風子岳的產生，對風子岳來說一直是一件疑惑之事。

    這個厲害的角色，到底是存在於想像之中，還是真實存在？若是真實存在，是自己所演變的未來，還是什麼其它的情形？

    在這時空凝聚於一點的問劍山莊，風子岳突然恍然大悟。

    金衣風子岳。確實就是他自己。

    或者說，是得到了太玄感應篇的自己。

    在重生之前，他得太玄感應篇卻不能自悟，但神物有靈，這太玄感應篇本身。也有自己的靈性，在最後他以萬劍歸一誅殺眾人，一念不甘，轉世重生，卻又有執念與太玄感應篇的真靈相合，化身為金衣風子岳。得皇者至尊！

    在隱龍試煉之中，金衣風子岳曾經驚鴻一現，而在遠古世界最後的太玄感應篇洩露的劍氣真靈之中。風子岳也曾得到過提示。

    如果那時候他為真靈說服，就同樣能夠得到純粹的太玄感應篇真靈，走上另一條劍道之路。

    但風子岳很清楚，他所求的，並不僅僅是這樣。

    金衣風子岳，代表的只是太玄感應篇。

    而風子岳本人。並不僅僅是這四大奇書之一。

    他擁有的已然太多。

    在這一世之中，他保住了自己的親人。有父母和妹妹，有爺爺和好友，更有一生傾心的愛侶小蝶，他們在他所營造的萬劍山莊之中安然生存，時時相聚。

    這也意味著，他不可能再是純粹的求劍之人，他的劍道，也不可能那麼單純！

    四大奇書的誘惑力再大，也不可能讓他背棄自己的信念。

    ——自己的劍道！

    「四大奇書之力，確實玄妙非常，居然能夠扭曲時空，當初我能夠轉世重生，大約也是借了這太玄感應篇一臂之力，也正是因此，我與那太玄感應篇真靈失之交臂，不可能再成金衣皇者……」

    不一樣的人生，必然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如今他的劍道，充滿了生機，充滿了創造之力。

    容納，包含，吞吐，創生。

    劍是殺人的利器，但同樣的，也能夠起到救人的作用。

    以殺滅仇，以劍護親！

    生生滅滅，起源之道！

    風子岳長笑一聲，又向前跨出了一步，身邊所有的幻相，忽然消失，只留下無盡的黑暗。

    「當初跨入先天之時，得天地感應，創出的無名劍法，已經由虛化實，證明了我的劍道了……」

    無名者，滅世創世，以無敵神劍，守護心中摯愛。

    劍道至此，已達極致！

    風子岳又進了一步！

    黑暗陡然消散，面前有乳白色的光明，漸漸地籠罩了一切，一座莊嚴肅穆的大殿現身眼前，四壁為銅，刻著古老的篆字。

    大殿中央，一座香爐裊裊冒著青煙，而四周，零零散散站著幾個人。

    「小公子，你也來了！」

    風子岳剛剛走進大殿，就聽有人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驚愕之餘，抬頭看去，只見古玄機正背對著銅壁，對自己不停地揮手。

    「古先生？」

    風子岳心中一愣，轉頭看時，果然見到身穿黑色披風身材魁梧的楚狂人正靜靜地站在銅壁正面，一動不動。

    其餘諸人，也絲毫沒有被古玄機發出的聲音所影響，沒有一個人回頭。

    「哈哈哈，主公說你一定會來，說的真是沒錯。」

    古玄機湊到風子岳面前，親熱道：「主公說銅壁上的武學太過深奧，我觀之無益，正是無聊之際……」

    他的武功低微，如何能夠理解問心劍典的博大深奧，若是貿然觀看，只怕死無葬身之地，他也老實，楚狂人要他不看，他就連眼角都不會轉一下，正自靜坐，看到風子岳到來，自是大喜。

    「外公什麼時候來的？」

    風子岳看著楚狂人的背影，心中也自震撼。

    「也不久，不過你也知道，這裡的時間沒有意義。」古玄機搖了搖頭，笑道：「一會兒你看了銅壁之後，估計也不會理我了，來，讓我先給你介紹介紹，這殿上其他幾位絕頂高手吧！」

    除了楚狂人之外，如今殿上還有四人！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至高劍殿，萬年金屍！】
   
   風子岳抬眼望去，殿上四人當中，竟然倒是有兩人相識。

    尤其是看到那白衣女子背影，他心頭一震，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小兄弟，你也來了。」

    他的目光望向玲瓏婉的時候，玲瓏婉也剛好轉過頭來，看到他時，雖然露出錯愕的神色，卻也有更多的驚喜。

    當初在遠古世界見到風子岳的時候，她早就想像到會有今天這一日，這個少年必然是前程無量，只是他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

    他竟然已經站到了這個高度！

    問心劍典，至高劍殿！

    「原來姑娘和我們小少爺認識？」

    古襲人反應過來，臉上倒是露出玩味之色。

    他一生只忠誠於楚狂人，也知道楚狂人雖然不說，心裡最重視的對手，仍然是這個有著血緣至親的外孫。

    自從踏入星河之後，楚狂人在這短短幾年之中，也有著大量的奇遇，古襲人追隨在他的身邊，也曾見過無數的奇景和高人，雖然武功沒什麼長進，但是眼光卻是越來越高。

    回想起當日所認為的高手，如今都好像只是笑話一般。

    但沒想到的是，風子岳仍然是能夠如此迅猛的成長，一點也不落後於楚狂人，與這絕頂高手的女子竟然也認識，倒是讓他暗暗納罕。

    「不錯，我們相識已久了。」

    玲瓏婉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沉浸於壁上武學的韓王孫，韓王孫如夢初醒，回過頭來。見到風子岳，略略一思索，才點了點頭，微露驚奇之色，算是打了個招呼。旋即又迫不及待地轉過頭，盯著牆壁沉思。

    「玲瓏小姐好久不見。」風子岳湊近了過來，與玲瓏婉拱手為禮。

    玲瓏婉欣慰地望著他，看了看韓王孫，歉意道：「韓老前輩急於獲得四大奇書。有些失禮了，他能見到你到此，也是甚為驚喜的。」

    在遠古世界中心，為了尋找太玄感應篇，韓王孫與風子岳也打過交道，不過當時也最多認為這是玲瓏婉看好的潛力少年而已，如今在這至高殿堂相遇。老人心中也是驚奇萬分，只是問心劍典武學的吸引力實在太大，讓他根本沒有辦法移開注意力來詢問些什麼。

    問劍山莊之中，這一座至高劍殿，就是記載問心劍典無上武學所在。任何人只要能夠突破時空的障壁，明瞭劍心，也就是經過力、境、心三層的考驗，就可以踏入至高劍殿之中，參悟問心劍典。

    至高劍殿四壁，刻滿了武學心得。可惜太過玄奧莫測，數十萬年來，能夠借此悟出問心劍典精要。最後奪得這部秘笈之人，寥寥無幾。

    而一旦開始參悟這其中的武學，難免就會被問心劍典的博大精深所影響，若是不能參悟透徹，只怕是徹底絕了再提升一個境界的途徑。

    所以真正能夠抵達天人之境，即將突破的武者。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也不會選擇問心這條艱難之路。

    韓王孫縱橫星河。也是因為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才會最終做這個決定。

    如今他既然踏足此處，自然是一點時間都不會浪費。

    既然玲瓏婉做了介紹的工作，倒也是省了古襲人的事，他雖然與楚狂人心靈相通，但畢竟對星河深處之事也不太瞭解，雖然見過了那兩人，卻並不知道來歷，對問心劍典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於是也興致盎然地旁聽。

    「……此人就是北星河之中，僅次於北星河之主的天淵門之主天淵無常……」玲瓏婉一指站在殿堂右側的黑衣人。

    「哦？」

    風子岳倒是吃了一驚，轉頭朝著那黑衣人望去。

    這就是天淵無常？

    風子岳雖然沒見過他，但是這名字卻已經聽過了無數次。

    天淵門下四大弟子，還有他最心愛的小兒子，都是死在風子岳的劍下，他的大弟子玄真子，算來不過死在三日之前。

    原本就想到，這位名震北星河的大高手必然有與自己狹路相逢的一日，只是沒想到竟然冤家路窄，在這種地方遇到了。

    「怎麼，你跟他相識？」

    玲瓏婉倒吸了一口涼氣，看風子岳的樣子，似乎不僅跟天淵無常相識，甚至還有仇怨的樣子。

    這小子惹禍的能力，與他的卓絕天賦一樣，都是讓人無語。

    風子岳微微一笑，三言兩語將自己與天淵門的仇怨說了清楚，玲瓏婉聽得直視咋舌，連連搖頭，自然也就絕了要將他介紹給天淵無常認識的念頭。

    雖然說天淵無常一樣是沉浸於無上劍典之中，但他脾氣暴戾，睚眥必報，要是真在這兒跟風子岳動起手來，縱然不懼，總是不美。

    玲瓏婉頓了一頓，轉頭望向另一位。

    渾身金光包裹，身軀龐大，卻是看不清面容。

    「這一位……」

    玲瓏婉苦笑一聲，微微搖頭，「我也不清楚他以前的身份，不過這具軀體，我卻是認識的……」

    她正說話之際，那人卻轉過頭來，直直地望著風子岳，雖然一言不發，但面龐之上金光流動，似乎是有了情緒上的反應。

    「不會這個人你也認識吧？」

    玲瓏婉吐了吐舌頭，竟然流露出一些小兒女的情態。

    風子岳瞇起了眼睛，用心感應良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認識。」

    這個人的氣息，全然都不熟悉，雖然又古怪地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決然知道不是。

    「此人所得，乃是宇內最為神奇的萬年金屍，若不是我，只怕誰都認不出來？」

    「萬年金屍？」

    風子岳皺起了眉頭，總覺得這個名字也有些熟悉的樣子。

    「不錯，經宇宙罡風所化的絕頂高手屍體，葬於星河古墓之中，就有機會化作萬年金屍，習武之人，若能得到這樣一具軀體，可以陡增數萬年的修為，足以讓一個普通人成為星河級別的高手！」

    「若是一個高手得到此物……」

    「……那就如虎添翼，實力的提升，無可估量！」

    玲瓏婉說話之際，那人身上金光吞吐不定，忽然一晃，竟然一道金氣衝著風子岳撲面直刺而來！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忘招忘意，忘情忘我！】
   
   劍氣！

    縱橫十萬里，獨行一寂寥！

    這一劍之中，蘊含的寂寞之意森森然撲面而來，劍雖未至，卻讓人心中一寒。

    「好寂寞的劍意！」

    玲瓏婉驚歎一聲，卻並未出手。

    她相信風子岳能夠應付得來，她也想看看，幾年不見，這位小兄弟的武功到底進步了多少。

    這萬年金屍她也很好奇，原本以為只是借體而得無窮巨力，縱然強大也是極為有限，但沒想到的是劍意竟然也如此高明！

    能有這樣劍意之人，本身也絕不會是泛泛之輩。

    「到底是什麼人？」

    風子岳心神一凜，手指輕輕一劃，發出一道劍意，口中吟嘯，只聽蕭然之聲響起，兩道劍意在空中一撞，同時消散於無形！

    他的身子晃了晃，那金色壯漢也同樣是身子一震，冷哼了一聲，旋即轉過頭去，一句話也沒說。

    風子岳皺了皺眉頭，垂下了手指。

    「你的武功果然進步良多。」

    玲瓏婉點了點頭，剛才電光火石之間，兩人交鋒雖然只是一剎那，但高手過招，一動便知。

    風子岳如今的劍法，已經到了返璞歸真之境，雖然只是普普通通一橫，卻已經展現了劍道至高精義，蘊藏無數後招，那寂寞劍氣來得雖然凶狠，若是稍稍用力過度，就會被十倍的反擊回去！

    而那人卻也拿捏的極為準確，一劍無功，當即揮散，根本不給風子岳反擊的機會。

    這一攻一守。兩人竟然是平分秋色，展現的實力，都已達巔峰！

    「能夠來此之人，果然是都不簡單。」

    「不過……」

    風子岳沉吟搖頭，眉宇之間似乎是有些疑惑。「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人有些熟悉。」

    他可以肯定，他絕沒有見識過在這人龐大的力量和寂寞的劍意，無論是力、技兩個方面，都是全新的對手。可偏偏就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熟悉感，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熟悉不熟悉，總有交手的機會。」

    玲瓏婉歎息一聲，「到了這問劍山莊之中，為了奪得問心劍典，任誰都是敵人，就算是你跟韓老。只怕也要一分高下才是……」

    風子岳渾身一震，望著玲瓏婉，「那我與玲瓏小姐你也要……」

    他從天武試煉開始，走上無盡武道之途，得玲瓏婉的鼓勵和指點甚多。無論如何也沒有想過要跟她兵戎相見。

    「那倒是不必……」

    玲瓏婉微笑搖了搖頭，「我並非為問心劍典而來，我的武學早已明澈，不必再假外求。」

    風子岳聞言一怔，心中不由一動。

    問心劍典是四大奇書之一，乃是宇宙星河最頂級的武學秘笈。與他的太玄感應篇同級，玲瓏婉竟然能夠說出不假外求的話，難道說她同樣獲得了另一部四大奇書？

    玲瓏婉看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似是會意。

    這時候他們的身後傳來腳步聲，大牧祭也同樣邁過了劍門的門檻，直入至高劍殿之中。

    他的臉上顯得甚是疲憊，顯然這對於衰朽的他來說，是一件辛苦之事。

    玲瓏婉的目光一閃。微微點頭，「原來是牧祭大人……」

    大牧祭環視眾人。歎了口氣，「玲瓏姑娘你也來了，看著你們一代代成長至此，老朽真是自覺衰朽不堪了……」

    玲瓏婉與大牧祭也曾相識，風子岳心中暗驚，看來隱居在朱雀七宿的大牧祭來頭非小，所知所見，遠遠超過了七宿的範疇，他能安心居於七宿之中，讓劍聖佔據第一之名，一來確實是因為年老，二來也是所謀甚大。

    殿中嘈雜喧嘩了一陣，但楚狂人始終也沒有回頭，在他眼中似乎只有壁上武學，根本就不在乎其他人一般。

    玲瓏婉與風子岳寒暄一陣，問了問他近況，之後歉意一笑。

    「小兄弟，至高劍殿之中時間有限，我也不耽誤你了，你自行去參悟壁上武學，只要注意收攝心神便是，不可太過沉迷。」

    「我要過去助韓老前輩一臂之力，你若有什麼難事，只管叫我。」

    風子岳點了點頭，「玲瓏小姐請自便。」

    他見玲瓏婉走回韓王孫身旁，大牧祭也急於看著壁上武學，沒有與他多說，古襲人自然是回返楚狂人身邊，也不再來打擾他。

    風子岳這才施施然往前走去，他並不心急，心如止水，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先往左邊牆壁上看去。

    錚！

    只是目光所及，風子岳只覺得腦中有金屬撞擊之聲，宛若劍擊，眼前竟是一片光華，彷彿是一道炫目的劍光，在空中飛舞！

    他急忙閉眼，再睜眼時，那劍光幻相才消失無蹤，只見牆壁之上，龍飛鳳舞的字跡延綿而下，密密麻麻，差不多有數千字之多。

    天淵無常正在這一道壁前，癡癡呆呆地望著牆壁，黑衣震動不止，右手探出，手指變幻無方，每一屈伸，都是一招極盡精妙的劍法！

    面對著這無上劍道奇典，像天淵無常這樣的高手，幾乎是每分每秒，都能創造出絕世的劍法武學！

    但是他的臉上卻殊無歡喜之意。

    「不對……還是不對……」

    天淵無常臉色蒼白，額頭竟然是漸漸滲出汗珠，他手指上每一招在一般的高手看來都是絕頂武學，可能會為此打破頭，可他卻棄若敝履，從來都沒有重試一次。

    不對，即使是最精妙的劍法，也還是不對！

    他的神色越來越懊喪和憤怒，那種始終找不到最後關鍵的感覺，讓人無比的鬱結！

    風子岳歎了口氣，讀了壁上記載不過半句，心中一動，果然也是有無數絕世的劍法奧義，從腦中源源不斷地湧現，但他卻沒有像天淵無常一樣演示出來，只是微微搖頭，將這些絕妙劍法，盡數忘卻！

    有招之法，絕不是這問心劍典達到的高度！

    忘招忘意，忘情忘我，才能明晰這劍道精義所在！

    不可為外物所執，不可為力量所迷！

    不知道為什麼，在瞥見問心劍典記載的同時，風子岳的腦中，陡然一陣清明，這些認知好像是寫在他腦中的一樣！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武學之障，一眼破之！】
   
   「呼——」

    風岳長長地歎了口氣，收攝心神，將剛所悟統統趕出自己的腦海！

    無上劍道，精妙武學，似乎就是放在他的面前，垂手而得。

    ——然而他卻棄若敝履！

    始終分出一絲精神關注著他的玲瓏婉，也不由得發出一聲讚歎。

    「武學之障，一眼破之，韓老，他可是比你還要強上一點啊。」

    入場之人，玲瓏婉都一一觀察過。

    在她看來，這麼多人之中，天淵無常的武功雖高，她卻並不放在心上，因為此人的武學障重。

    踏入至高劍殿之後，他一直盯著壁上武學，從未分心，沉浸在那些精妙的劍招之中。

    而韓王孫也是沉浸了好一陣，好不容易能脫身出來，卻又無法抵擋誘惑。

    相對而言，那風岳認識的楚狂人和那金色壯漢，表現得為出色。

    那金色壯漢雖然也一直在看著壁上武學，卻不知為何總有一些脫離感，彷彿始終心分二用，關注著外界的動向，就像是身體裡面容納著兩個人一樣。

    而楚狂人卻是絲毫未曾被武學所迷，雖然他面色不變，卻是眼神清澈，始終保持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似乎是想要將至高劍殿的武學全數吸收！

    與這些人相比，風岳修習的時間短，見識少，玲瓏婉雖然知道他天資卓絕，但也不指望他能夠有如此驚艷的表現。

    沒想到他面對至高劍殿武學，竟然是從容自如，只是一眼之間就已經破障而出！

    「比之那楚狂人，也是未遑多讓啊……」

    玲瓏婉皺了皺眉頭，目光在風岳和楚狂人兩人身上一轉，若有所思。

    如今與風岳同來的大牧祭，也已經沉浸於壁上武學，除了聽從楚狂人吩咐，不曾往牆上看上一眼的古襲人之外。殿上七人，以玲瓏婉、風岳和楚狂人三人為超脫。

    玲瓏婉深知自己得另一部四大奇書，所以能夠抵抗問心劍典的誘惑。那風岳和楚狂人兩人，又是如何……

    她心中一震，眉頭蹙得緊。

    ※※※

    這時候的問劍山莊之外，卻又來了一位客人。

    彷彿從虛空中踏步而來。來者的面色如金紙，渾身裹在一團灰色的霧氣之中，朦朦朧朧看不真切，偏偏背後又掛著彩光千道，展示著無邊的尊貴。

    他的身邊。跟著一位年輕女。

    月嵐如霜！

    風岳在劍窟之中，結識的大小姐，神秘的月嵐如霜！

    她的武功極高，她的來頭極大，但這個時候，她卻低頭安心地跟在那人的身後，露出畏懼和尊敬之色。

    「是你！」

    問劍山莊的莊主倒吸了一口涼氣，發出一聲驚呼。

    「北星河之主。你到此何為？」

    來者。正是月嵐如霜的父親，北星河之主，第一強者，劍霜吟！

    劍出星河動，萬載寒霜吟！

    此人之劍道，已經超越極境。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常年只在星河深處閉關。輕易不踏出半步。

    他已有自己的劍道，雖然還未能跨出後一步。但是問心劍典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只能起到參考的作用了。

    那他為什麼還要來？

    何況，風岳和大牧祭到達問劍山莊之後，這一代解悟問心劍典之人，已經到達了七人，也就是天數之七。

    天數之七已滿，問劍山莊自然關閉，劍霜吟又是如何進來的？

    「莊主。」

    劍霜吟眼珠都沒有轉一下，聲音如金鐵，冷若冰霜。

    「我只差一步，便可以踏入神之境界，此來，不過是想要與繼承問心劍典之人一戰，借此一戰，飛昇而去！」

    「一戰？」

    莊主的聲音顫抖不已，只聽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在一直寂寥的問劍山莊門口，竟然出現了一個道裝高冠的中年男。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莊主終於現身！

    「你是要殺了問心劍典的繼承人？」

    只是一句話，莊主就明白了劍霜吟的意思。

    這位北星河之主，劍道玄妙，走得乃是殺戮求道的路，對他而言，天下無不可殺之人，問心劍典的繼承人，對他而言，也不過只是一個可殺的對手。

    ——一個可以幫助他突破後一步的對手。

    「我苦等這麼多年，就是要等天數之七湊齊。」

    劍霜吟倒是點了點頭，身上的灰霧抖動不止。

    「這一殺，是我必行之事，莊主若是要阻我，那我也將你殺了。」

    他的口氣輕描淡寫，彷彿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

    莊主面色一凜，緊緊握住了拳頭，額頭青筋爆起。

    在這問劍山莊之中，無有歲月，他一直是從容自如的模樣，但這劍霜吟陡一現身，就將他逼到了絕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老夫所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守護問心劍典，無論如何，我絕不會容你傷害到問心劍典的繼承人，如今天數之七已成，老夫的命也已經沒什麼重要之處……」

    「……就算我不是你的對手，我也要拚死阻你踏入問劍山莊一步！」

    莊主身上的氣勢陡然上升，氣沖星河，一時之間，竟是有了與劍霜吟分庭抗禮的氣勢。

    劍霜吟微微點頭。

    「問心劍典，果然不弱，你守護這秘笈歲月良久，沾染了這劍道氣息，倒是有資格接我一劍……」

    他歎了口氣，旋即又搖了搖頭。

    「只可惜天數之七已經湊齊，問心劍典即將出世，你能夠借到的力量有限，可惜，可惜……」

    劍霜吟一邊歎息，一邊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

    ——如閃電一般的一劍！

    嗤！

    那是劍氣消融的聲音，只是在空中一閃，劍氣即沒。

    但這已經夠了！

    莊主呆呆地站在原地，剛剛鼓起的氣勢，陡然全失！

    在他的眉心，有一道細細的傷口，滲出淡紅色的血珠！

    一劍斃命！

    借用了問心劍典之力，實力攀至絕頂的問劍山莊莊主，在這一劍之下斃命！

    嗤！

    與此同時，只聽撕裂之聲響起，四周的薄霧似乎被撕開一般，滾進了三個人來。

    「還是來晚了！」

    當先一人，發出懊惱的呼喝聲。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星河宇宙之心   

     湮無霸、燕落紅塵、劍守老人！

        抵達問劍山莊之人，竟然是三個劍窟之中的關鍵人物。

        劍守老人面色蒼白，站在莊主的屍體面前，渾身顫抖不止，良久才迸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吼聲。

        「大哥——」

        劍窟的劍守，竟然與問劍山莊的莊主是同胞兄弟！

        燕落紅塵和湮無霸二人，靜靜地站在劍守老人的身後，迫於北星河之主劍霜吟的氣勢，這兩位年輕一代的俊傑，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劍霜吟的目光冷冷在三人身上一掃，冷哼一聲，渾不在意。

        「你們兩人來此，想必是為了觀禮問心劍典出世了？可惜，這一次問心劍典傳人一現，就必死無疑，你們這次算是白來了。」

        作為劍窟修行最出色的年輕人，燕落紅塵和湮無霸二人，在天數之七湊齊之後，有機會作為嘉賓，來觀禮問心劍典的出世，他們的武功修為，雖然也已經到了極致，但距離那最後一步，還遙遠得很，這種經驗，有助於他們未來的修行。

        至於劍守老人，乃是一種奇異的警兆，擔心兄長的安危，急急隨同兩人一起趕來，卻最終還是晚了一步。

        面對恍若無事的劍霜吟，燕落紅塵和湮無霸儘管沒有流露出畏懼之色，但是尊敬和忌憚之意，卻是在所難免。

        他們擁有的是未來，雖然有少年人的驕傲，但在當今北星河最強之人面前，卻要盡力壓抑著自己。

        「能夠見到北星河之主與問心劍典傳人一戰，我們也算來得不枉……」

        燕落紅塵定了定神，語調平靜。

        劍霜吟的殺氣一斂，輕蔑一笑。

        「你們很聰明，沒有想來挑戰我，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要比我們那時候聰明多了……」

        他殺人之後，氣勢外洩。更是全心準備下一戰，若是有人來捋虎鬚，他可不管是誰。一概手下不會留情。

        劍守老人的身子一僵，緩緩站起身來，目光轉向劍霜吟，在他身上停了一停。

        即使是守護劍窟不知歲月的他。在兄長的屍首面前，也抑制不住仇恨。

        「哦？劍守老人，你想跟我動手？」

        劍霜吟注意到了他的動向，語氣之中，倒是有幾分戲謔和期待。

        劍守老人放下莊主的屍體。緩緩地站起身來，臉上滿是痛苦之色，搖了搖頭。

        「我不是你的對手。」

        「你倒也有自知之明。」劍霜吟冷笑一聲。

        劍守老人握緊了拳頭，額頭上滿是青筋，雙目赤紅，卻終究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劍霜吟轉過頭去，望著問劍山莊的大門，微微地瞇起了眼睛。

        如今。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月嵐如霜的身子輕輕震了一震。

        ※※※

        「劍之道。奇正變幻，可為天地演化之理……」

        至高劍殿之中，天淵無常面對四壁，一直在揪著頭髮喃喃自語；不知何時，他與韓王孫湊到了一起，兩人時時比劃。有的時候還爭論幾句。

        「若無變化，稱何為劍招？」

        「劍既已到極境。又有什麼變化？」

        倏忽之間，兩人交手。又急退分開，一個神思恍惚，一個愁眉苦臉。

        那金衣壯漢站在壁前，卻更是古怪，只見他右手持劍，左手出掌，竟是自己與自己鬥了個不亦樂乎，忽而高聲怪叫，在殿中翻身撲騰，翻起了觔斗。

        相比之下，已經進入至高劍殿幾次的大牧祭要安靜許多，他只是面對著牆壁，瘋狂地出手，只見星星點點，也不知道多少無形劍氣，轟入壁中，留下許多斑駁痕跡，不過很快又消失無蹤。

        這牆壁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所鑄，無論多強的攻擊，都不能在上面留下太久的痕跡。

        楚狂人卻是像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一般，他一直都是靜靜地站在同一個位置，甚至連動都不曾動一下。

        玲瓏婉甚為超然，不過顧慮到韓王孫他，她要在韓王孫太過激動之時，出手平復，一時也分身不暇。

        風子岳站在這六人身後，凝神靜氣，靜靜地打量著四壁。

        一開始他看出來的景象，四壁之上，各是奇妙文字，記載各種精妙劍道，哪怕是只看一個字，都會讓他腦中不停地悟出絕妙的劍法。

        但當他定下神來之後，四壁的景象又有變化。

        就像是一幅一幅變動的圖像，像是一個絕頂地高手，在他面前演練著神秘玄奧的劍招。

        每個動作都妙到巔峰，懂得劍的人，只要看到這圖像的一小角落，就會不知不覺地沉迷其中，就像是吃了人參果一般，身上十萬八千個毛孔無一處不舒坦。

        然而這種感覺，依然不是劍之真諦。

        問心劍典，問的是劍心。

        風子岳繼續收攝心神，不再用肉眼去觀看，而是用心眼去感覺。

        四壁上的圖像，不斷地輪迴變化，劍招也越發的精妙神奇，讓人目眩神迷，但風子岳就是置之不理，直到自己的心完全平靜下來。

        一片沉寂！

        四周的一切，他也漸漸都看不見聽不見，只見四壁之上的景象，變化不定越來越慢，最後，變成了一片深邃的黑暗！

        他彷彿獨自站在無垠的星河之中！

        星雲環繞，恆星放著清冷的光輝，在這寂靜的星河宇宙之中，點綴著各色的光芒。

        一切像是極端的寧靜，四下無聲。

        但風子岳也明白，這同時也是動之極限。

        他曾親身踏入無限星河之中，自然知道周天星斗，都是運動不停，那遙遠的光芒，若是湊近了，更是熾熱無比，是任何武者不能抵擋的高熱。

        但這一切的熾熱和極速，在巨大的宇宙這個背景之下，就顯得微不足道。

        就像是強悍的劍招，在更高數級的高手面前，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而宇宙的尺度，比之人來說，又不知要浩瀚了多少。

        無論是怎樣的武者，在第一次面對星河的時候，都難免會有滄海一粟的震撼。

        但此刻的風子岳，卻是目光炯炯，感悟著這星河深處，醞釀的一股劍意。

        「這劍意……」
   
        好生博大浩瀚！

        風子岳的身子一震，面色微變。

        問心劍典，問心劍典。

        問的到底是什麼心？

        莫非，就是這星河宇宙之心？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五種終極劍意！】

        風子岳獨自立在浩瀚的星河宇宙之中

        不知何時，天生神劍已經出鞘，靜靜地懸浮在他的面前，散發出迷濛的光彩

        劍中的少女碧絲之魂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即使已經化為劍魂，在這浩瀚的無邊劍意衝擊之下，她也不可能有任何的反應

        風子岳感受到的，是無邊的孤寂和蒼涼

        「不，不對……」

        他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

        星河宇宙之心，固然寂寞，但這並不是整個宇宙的真意

        從一開始，風子岳就明白這一點

        在這寂寞和淒清之外，仍然有無限的劍道

        他瞇起了眼睛，目光投向星河的深處，在那裡璀璨的星雲正在創生，龐大的光的洪流正在反覆翻湧著，彷彿是一個蒸騰的鍋爐，散發出無邊的光和熱力

        漫卷的洪流發出無聲的咆哮，肆意張揚地生長著，雖然僻處一隅，卻有吞噬和成長的無窮力量

        星辰閃爍，盤旋飛舞，在絕對的寂靜面前，也要盡力放出最大的光亮

        這是創生的力量

        從無中而生有，從死中而得活

        這種力量鼓舞人心，化為劍意，是不可遏制

        風子岳自己，也曾體悟過創生的劍意，是得心應手

        「不，還是不對……」

        但他卻仍然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並不僅僅只有創生並不僅僅只有光明和生長

        同樣的，也有毀滅

        一樣是在星河的深處，衰朽的恆星發出暗紅色的光波，顫顫巍巍的就像是步入老年的的生命，也像是蠟燭的最後一點光亮，彷彿隨時都會泯滅

        噗

        就像是一個氣泡破裂的聲音，整個星河宇宙似乎也因此而一顫
   
        那巨大的恆星彷彿在剎那之間就黯淡了下去，在一兩秒中之後，又突然噴薄出刺眼的光芒

        滅亡

        這是毀滅之光

        恆星進入衰朽的暮年之後，因為自身的坍塌，而迸發出最後的光芒那原本不起眼的暗紅色巨星，陡然成為整個天穹最為亮眼的焦點

        不過，也只是一瞬而已

        對於漫長的星河宇宙壽命來說，這一瞬說不定是幾萬年幾十萬年，但在這飛變幻的劍意世界之中，這仍然只不過是一瞬

        那毀滅的光芒瞬間消逝，燦爛只能保持一剎那的時間

        旋即就是徹頭徹尾的黑暗

        彷彿連光纖都可以吞噬掉的黑暗

        風子岳的目光僅僅與其一觸，就好像是再也離不開一樣被牽扯著頭像那幽深的無限遠處

        「呼——」

        良久他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陡然閉上了眼睛

       「毀滅的劍意，當真是讓人無法抵抗」

        劍，從創生開始就是一種殺人的利器

        毀滅的力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與劍的本質最為相合，也是最容易讓劍道中人體會的終極劍意

        即使是風子岳也不免為之而迷惑

        但很快他就擺脫了這種狀態

        毀滅的劍意固然強大，固然是一種迷惑人心的力量，但對他來說，還不是全部

        「這不是星河宇宙之心的全部」

        風子岳的目光，仍然沒有停留

        空無、創生、毀滅

        這三種狀態，三種力量，代表了三種終極的劍意，劍客得到這劍意之後，也許一躍就能成為星河絕頂的高手，但風子岳卻棄若敝履，仍然堅定地向前望去

        他注意到，星河在不斷地膨脹中

        整個宇宙，原本是在無邊黑暗之中的一團星光，但是卻是在不停地鼓脹著身軀，就像是有生命一樣，向前扭動突破，要將光明佈滿整個時間和空間

        在這種扭動和膨脹之中，充滿著無窮的**

        不錯，正是**

        這種貪婪的**，讓人充滿了力量

        風子岳微微搖頭，毫不猶豫地放棄了這種獲得力量的方式

        **不可避免，但是以**來獲得力量，必然會被**所制，這並不是他想要的道路

        反而是在克制這種**的一種玄乎又玄的規律，讓風子岳心中一動

        星辰旋轉，星河流動，都有其規律可循

        這種內在的規律，引導著這個無邊的宇宙，形成多姿多彩而有跡可循的模樣

        「可惜……」

        風子岳凝視良久，還是廢然搖了搖頭

        這種劍意固然神奇，甚至隱隱能夠感覺到其中蘊含的磅礡力量，但對風子岳來說，卻與他的劍路依然不合

        他的天性是自由而張揚的，他不想去限制別人，也不想被別人所限制，只是希望能夠保護好自己要保護的人，營造一個理想的環境，而不是以條條框框來限制它

        「如果以此推演，說不定能得無上武學之基……」

        萬事萬物，都以規律而成，若是能夠掌握規律之理，不管是什麼武學都信手拈來，並不僅僅限於劍道

        但對於風子岳來說，他的武學道路，立基為劍，這仍然不是他所需要的劍意

        轉瞬之間，風子岳體悟到了五種終極劍意，卻一樣都沒有選擇

        星河宇宙變幻不定，風子岳卻閉上了眼睛，他在絢爛的星辰光芒之中，沉吟不語，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這五種終極劍意，任意一種走到盡頭，都會是無上劍豪，他一一放棄，還在等待星河宇宙之心的頓悟

        這之後，還有什麼劍意？

        這一片宇宙星河，陷入了深深的沉寂當中

        在這個時間沒有意義的問劍山莊，誰也不知道經過了多久

        至高劍殿之中，所有的人都越來越沉默，到最後，簡直是一點聲息都沒有，若是有人到此，看不到殿中人影的話，一定會覺得這地方死寂無人

        天數之七，已經湊齊，問心劍典，合該要有傳人

        守護問心劍典的莊主也已經死去，這或許將是最後的傳承

        在至高劍殿之中的七人，誰能夠獲得？

        山莊之外的五人，也是神色各異，劍守老人面色沉肅，帶著恨意一言不發，而燕落紅塵和湮無霸兩人則是面色緊張，一邊焦急地望著劍殿之中，一邊還偷眼看著在身旁散發出壓迫氣勢的劍霜吟

        劍霜吟雙眉一翻，眼中忽然散出奇特的光彩。

【第一千兩百章 讓我將你碎屍萬段】

「開始了。」

北星河之主，可稱北星河之中劍法第一高手的劍霜吟，雙目之中放出神光，認真地凝實著至高劍殿的方向，好像是能夠看見什麼一樣。

「問心劍典的傳承，開始了！」

「天數之七，劍意相殺，這一場好鬥，真是讓我期待已久了。」

他挺直了身軀，衣衫飄揚，傲然懸浮在半空之中。

「劍意相殺？」

燕落紅塵和湮無霸對望一眼，臉上都是現出疑惑之色，他們畢竟年輕，雖然專注練武，已經有了不俗的成就，但是與這些老怪物比起來，見識終究是有限。

劍守老人也隨之抬起頭來，望向至高劍殿的上方。

只見金光耀眼，沖天而起，在劍殿上空竟然隱隱出現了七道虛影。

天淵無常。

渾身冒著黑氣，原本就帶著死亡氣息的他，如今簡直就成了死亡和毀滅的化身。

金衣壯漢。

他的虛影不斷地抖動著，仿佛隨時都要消失的模樣，若隱若現，詮釋著無邊的寂寞。

韓王孫和玲瓏婉。

玲瓏婉站在韓王孫的身後，神色肅然，一手抵在他的後心，韓王孫虯髯戟張，雙目瞪得溜圓，眼神之中，似見無限。

大牧祭。

蒼老的身軀，卻似乎充滿了狂熱的力量，挺直了腰桿。

楚狂人。

他靜靜地站在一旁，雙目之中只有平靜仿佛冷眼旁觀著一切，又像是一切的裁判者。

在這六人中間，風子岳的虛影雙目緊閉，握著手中的長劍，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沉思，又像是在養神。

「父親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月嵐如霜望見風子岳的虛影，身子一震，忍不住開口向她最為畏懼的父親詢問。

燕落紅塵和湮無霸也豎起了耳朵想聽聽劍霜吟的解釋。

「哼！」

劍霜吟輕輕冷哼了一聲。

「問心劍典的傳承，本來就是要以各人的感悟為戰，誰能最後獲得勝利誰就是星河宇宙之心的繼承者，也就是這一界的劍神。」

「與此人一戰，才是生平快事！」

他輕笑一聲，目光卻投注在那七個虛影身上。

「這一次，卻不知道是誰能獲勝呢？」

「一界劍神？」月嵐如霜驚呼一聲，她緊緊盯著風子岳的背影，眼神之中多了幾分迷離之色。

問心劍典的傳承，本身就是一次感悟的歷程。

但哪種感悟正確，貼近於星河宇宙之心，卻是由力量來決定。

天數之七七人都能感受到適合自己的劍意，當他們以這樣的劍意進行對決之後，才能夠產生真正的繼承者。

也就是說，在最初的至高劍殿感悟之後，最重要的是之後的戰鬥。

能夠踏進至高劍殿之人都是絕世無雙的劍客，他們不可能無所領悟，只不過若是沒有對手，就無法確定他的領悟是正確的。

事實上，若不能湊足天數之七，想要真正得到問心劍典的傳承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一旦湊足了七人，那就必然意味著一場可怕的決戰。

「看來各位，都有所領悟了。」

在至高劍殿的上方，天淵無常的虛影緩緩開口。

他的聲音殘忍而冷酷，就像是金屬摩擦聲一般。

「那麼，第一個誰來領死？」

他是第一個開口的人，也是最有信心的人。

作為北星河之中絕頂的存在，天淵無常從來不會認為自己弱於任何人。

在這七人當中，幾乎沒有他熟悉的面孔，他又會畏懼何人？

「哈哈哈！」

韓王孫狂笑一聲，「好久不來北星河，沒想到天淵無常還是這麼狂傲，你連劍霜吟都打不過，還在這裡耀武揚威什麼？」

「你……」

天淵無常大怒，身子一挺，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韓老鬼，你奔波宇宙星河這麼多年，終究得不到四大奇書，還是回來找問心劍典，哼，喪家之犬，何足言勇。」

兩人唇槍舌劍，都是口不容情。

玲瓏婉皺了皺眉頭，悄悄地拉了拉韓王孫。

七人對峙，最後只能有一個勝利者，這一點她也非常明白，目前的情勢，自然是對韓王孫非常有利，因為有玲瓏婉的全力支持，等於對上任何一個對手，他們都可以以二對一，但若是一開始就消耗實力，那未免會成為眾矢之的，倒不如韜光養晦，靜待時機。

其餘諸人，不知道是有同樣的想法，還是另有心思，一時之間，倒都是沒有急於說話。

天淵無常見韓王孫不再回應，冷哼一聲。

「怎麼，就沒有人敢來試試我的死之劍意麼？若是如此，那還比什麼，你們都退下去就是了。」

問劍山莊，並無時間的概念，也許這一戰會持續良久，但天淵無常卻沒有心思等待。

這時候風子岳突然睜開了眼。

他雙目之中，隱現光華。

「天淵無常，還是我先來試試你的劍法，本來我殺你一子與四大弟子，這段恩怨也需要了結，此處動手，最好不過。」

風子岳朗聲長嘯，炯炯望著天淵無常，面色從容。

「小兄弟！」

玲瓏婉大驚，想要開口制止，卻已經晚了。

風子岳說了這樣的話，他與天淵無常一戰，已經不可避免。

「是你殺了我兒？」

四大弟子之死，固然讓天淵無常切齒痛恨，但唯有這獨子，才是他真正的心頭肉，若不是因為問心劍典之行，他早就親身殺往劍窟，為兒子報仇。

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在這劍殿之上，竟然遇到了這個仇人。

「好好少年好膽色，怪不得能以弱冠的年紀，就踏入至高劍殿之中，就讓我將你碎屍萬段，一邊祭劍，一邊給我那孩兒與四個不成器的徒弟報仇。」

鏘然聲中，天淵無常的劍已經出鞘。

那是純黑色的長劍，細長，閃爍著詭異的光輝。

這是殺戮之劍，這是黑暗之劍，在北星河之中，已經讓人聞風喪膽，而當他領悟了問心劍典之中的毀滅之心意以後，是變得詭秘而肅穆，原本那奇特的曲線，也變得加得大氣與殘酷。

這是死亡的肅穆與殘酷。

他的劍，就代表著死亡。

【第一千兩百零一章 劍尖現，人命畢】

劍拔弩張！

在天淵無常的劍出鞘之後，他的眼中就只剩下風子岳一人。

相應的，風子岳的面前，似乎也只剩下天淵無常這一道虛影。

其餘眾人，全都被一種無形巨力，推到了一邊——不，他們的位置似乎並沒有移動，但不知道為什麼，卻已經無法介入到兩人的氣場之中。

這是一場一對一的比試！

這是問心第一戰！

「問心劍典的傳承，從來不是靠什麼參悟……」

劍霜吟冷哼一聲，「即使是四大奇書，也是一樣的勢利，誰的拳頭大，誰的劍利，誰就能拿到最終的傳承。」

「這七人之中，車輪而戰，最後能夠戰著的那個，就是問心劍典的傳人！」

「噝！」

燕落紅塵與湮無霸一起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不就是跟搶奪什麼寶物一樣沒什麼區別？這問心劍典，未免也太沒骨氣了吧？」

奇物有靈，像問心劍典這樣的神奇秘笈，雖然不能說已經形成了自己的思想，但往往都有擇主之能，在他們的預想之中，四大奇書玄奧莫測，當然最重的是悟性。

但沒想到問心劍典的傳承竟然如此簡單。

誰能打贏，誰就得到傳承。

「……這……這算什麼？」

湮無霸攤了攤手，「就算是普通的秘笈，也要靠自行參悟，看適不適合個人。這問心劍典這等簡單，又怎麼能算四大奇書？」

「嗤！」

劍霜吟冷笑一聲，「問心劍典怎麼沒有擇主之能了？」

他頓了一頓，目光望向整個問劍山莊，眼神之中反而是難得的流露出一絲敬意。

「問心劍典，所重的就是強者，它營造這時間與空間之外的問劍山莊。就是為了湊齊天數之七，選出這七人之中的最強者。」

「悟性、資質、福緣、心性，這些東西雖然重要。但終究是未來的東西。」

「對於這個層次的武者來說，需要的不是未來，而是現在！」

「問心劍典。就是要找到現在的最強者，一舉領悟無上劍道，成就劍神，哪有那麼多時間來磨磨唧唧？」

「你們兩人在劍窟之中排名最前，據說是年輕一代最強的高手，也是未來數十萬年之中絕頂高手的候選，沒想到竟然如此不明所以，看來是太高看你們了……」

劍霜吟又不屑地掃了他們二人一眼，搖了搖頭。

「你們兩人，就算是比那個小子。也差得遠了！」

他指了指風子岳的虛影，眉頭一挑。

燕落紅塵與湮無霸兩人如受重擊，身子一晃，臉色漸漸蒼白。

悟性、資質、福緣、心性，這是他們最引以為傲的東西。也是他們的將來，平時任何人都不會輕視他們兩人，但現在在劍霜吟的面前，他們陡然覺得自己一錢不值！

不錯，強者最重的就是現在。

未來對於現在而言，根本就是算不得什麼。

他們也非常清楚，這麼多年來，死在劍霜吟手下的天才，已經不計其數！

剛才踏入問劍山莊的時候，他們二人還有些畏懼，擔心劍霜吟一時意動，要拿他們試劍，那這次問劍山莊之行，就算是自尋死路。

可如今劍霜吟剛才那句話一出，他們是明白了這位北星河之主已經絕對不會找他們出手，這似乎讓人松了口氣，卻又讓人感覺到受到一種侮辱。

尤其……尤其是那個小子。

「風子岳……」

燕落紅塵陡然抬起頭來，看著風子岳的虛影，喃喃自語。

風子岳在劍窟之中三年，這兩位最出色的年輕人自然也弄清了他的身份，從他的虛影面容上也能將他認出。

說實在他們是不敢相信自己都無法踏入的至高劍殿，居然讓一個劍窟之中的後輩輕易進入。

但現在就算是劍霜吟，也對風子岳做了肯定，他們不得不相信！

「這個小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他們兩人呆若木雞，月嵐如霜卻是皺了皺眉頭，心中對風子岳仍然有幾分擔心，她咬了咬牙，還是吞吞吐吐地開口詢問。

「父親大人，不知道以你看來，這七人之鬥，會是怎樣的結果？」

「結果？」

劍霜吟抬起頭來，看著對峙的風子岳和天淵無常，良久沉吟不語。

這個時候天淵無常和風子岳已經開始交手。

電光火石之間，風子岳已經向天淵無常刺出了二十七劍！

是風子岳搶先進攻！

與他有殺子殺徒大仇，氣勢又已經攀至巔峰的天淵無常，倒看上去頗有耐心，黑色長劍出鞘之後，一直只是靜靜地留在原地，仿佛是一個等待死亡的使者。

黑暗漸漸籠罩，死亡逐漸來臨。

死亡不懼怕時間，也是最有耐心的一件事。

他能等。

風子岳卻不能等。

他的劍平平無奇，似乎一點都沒有什麼改變，問心劍典就像是對他沒有任何幫助一樣，他所施展的，仍然是平時的劍法。

迅捷、有力，但是平凡。

圍觀幾人，都皺起了眉頭。

大牧祭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白發飄揚，「風小兄弟難道沒有感悟星河宇宙之心的劍意，怎麼在這之後，劍招仍然沒有什麼變化？」

韓王孫也是露出了憐憫之色，「玲瓏姑娘，你這個小朋友看來還是劍道修為不足，未能感悟星河宇宙之心，只怕這第一場，就要敗了……」

「未必！」

玲瓏婉搖了搖頭，她沉吟半晌，仔細地盯著風子岳出手的動作，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一時之間，卻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只是不管如何，直覺風子岳的劍沒那麼簡單。

金衣壯漢冷笑一聲，也是搖了搖頭，似乎對風子岳也有些失望。

只有楚狂人的面色依然不變，他依舊靜靜地立在原地，似乎面前一切，都跟他沒什麼關系。

「哈哈哈哈！」

這時候天淵無常發出狂笑，「小子，你這樣的武功，也敢來挑戰我？真是自不量力，讓你看見我的劍真是浪費，你等著，當你再次看到我的劍尖的時候，就是你斃命之時！」

他身子一抖，手中長劍陡然消失，就像是憑空飛走一般！

【第一千兩百零二章 我有一劍，請君品鑒】

死亡是無聲無息，也無法尋覓的。

誰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到來，而當它出現的時候，就是生命的終結。

天淵無常的劍，也同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在他手中黑色長劍消失的同時，他懸浮在空中的虛影，也同時消散無蹤！

「天淵無常的武功，倒是進步了不少，他這些年閉關不出，看來總算有些成果……」

劍霜吟輕描淡寫，語氣之中雖然帶著一點贊賞，但更多的還是不屑。

這樣的劍法，還不在他的眼中！

但其餘觀戰之人，卻一個個都是斂氣凝神，靜心思索著如果自己站在風子岳的位置，該怎麼應對這無形無影的死亡劍意。

天淵無常的武功本來就極為高明，他的劍法詭秘而神奇，在參悟了死亡劍意之後，更是有一種超凡脫俗的力量，大部分的人臉上都露出了謹慎的神色。

若不拿出全副的精神，只怕難以應對！

然而風子岳卻不動。

一動不動。

他原本如風馳電掣一般的出劍，但當天淵無常消失之後，卻突然地靜止下來，就像是進入死寂一般，連衣角都沒有一絲波動。

「咦？」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金衣壯漢突然皺了皺眉頭，發出了一聲驚異的呼聲。

「看來他在體悟星河宇宙之心上，也不是一無所獲呢……」

玲瓏婉略微松了口氣，雖然還是不知道風子岳與天淵無常一戰可能的結果。但是不管如何，他至少有一線機會。

這沉靜寂寞的劍意，雖然總覺得有點似是而非，但至少在面對天淵無常攻擊的時候，他不會全無還手之能。

「哼，這個級別的劍意，豈能是我的對手？」

不知從何處傳來天淵無常的冷笑聲。死亡的陰影始終籠罩在風子岳的頭頂，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中，他依然沒有現身！

「這時候要比拼的。就是他們兩人的耐心和根基了……」

大牧祭長嘆一聲，微微搖頭，眼神中閃現一絲異樣的光芒。仿佛是回想起了什麼東西。

他暗暗攥緊了拳頭，眉頭越皺越緊。

他帶風子岳來此，自然有他的目的，可不希望他就這麼隕落在天淵無常的手中。這一次天數之七中人，比他料想中比之以前更強了幾分，風子岳的作用就更大了。

可惜如今兩人對戰，他壓根兒插不進手去，心中更是焦急。

「這小子如此心急，非要這麼早下場，這倒罷了……若是比劍意的領悟。他也未必不能勝過天淵無常，但現在比根基……」

大牧祭的掌心濕熱，不知不覺中竟是出了一手的汗。

天淵無常數萬年的修為，與風子岳這種不過二十來歲的少年相比，哪里會是一個數量級的？

這個局面僵持下去。最先堅持不住的，一定是風子岳！

只聽一聲清越如龍吟的金鐵交鳴之聲，果然如大牧祭所料，風子岳不再保持徹底靜止的狀態，而是莫名其妙地反手一劍，刺向虛空之中！

「糟了！」

大牧祭臉上變色。若是風子岳能夠以不變應萬變，保持不動，至少可以立於不敗之地，此時搶先出手，精氣已泄，天淵無常後發制人，只怕能置他於死地！

「哈哈哈哈哈！」

天淵無常爆發出長笑之聲，「果然你忍不住了，那麼，現在就給我死吧！」

他的話音未落，黑色的劍尖陡然在空中平白浮現，惡毒地刺向風子岳的肋下三寸之地！

避無可避！

這一劍的時機、角度、速度，都像是事先計算的十分精確一樣，風子岳出劍身子偏斜，絕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避開這必殺的一劍！

就如沒有人能夠避開死亡一樣！

在場之人，齊齊變色！

難道風子岳在這一劍之中，就要隕落？

雖然借至高劍殿之助，如今拼鬥的只是各人的虛影，但這虛影也是全部精氣神的凝聚，一旦被殺，本身至少也要受到重傷！

天淵無常如此狠絕一劍，又豈會留下餘地！

正當眾人閉目之時，只聽當的一聲，夾雜著天淵無常不敢置信的驚呼，兩道虛影空中一觸，竟是各自飄開！

風子岳，依然白衣勝雪，穩穩地立在當場！

「怎麼可能？」

大牧祭都瞠目結舌！

在剛剛天淵無常黑色劍尖顯現的時候，風子岳已經完全沒有抵抗的餘地，但他卻不知如何手中長劍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和不可思議的速度反手射出，劍尖正刺在天淵無常的劍尖之上！

火星四濺！

天淵無常這必殺的一劍，竟然是被他在間不容發之際從容化解！

兩人對劍，平分秋色，各自而退，但天淵無常卻是面色蒼白！

他的劍招，本來就是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死亡，在劍尖顯現的時候，就應該是對手倒下的時機。

一擊不中，氣勢已泄！

若是比劍，這一個照面之間，他已經輸了半招！

「怎麼可能……」

他咬緊了牙關，額頭上冷汗涔涔，只覺得手腕酸軟，自從他武功大成以來，從來都不曾有這樣的畏懼！

這對面的少年，到底是用了什麼邪法，破解了他的劍招？

他已經殺了自己的兒子和最得意的四大弟子，如今在問心劍典的傳承之中，還要來阻攔自己……難道說，此人正是自己命中的剋星？

「嗤！」

劍霜吟又一次發出了一聲冷笑。

「天淵無常，到底還是沒有出息，面對這樣一個少年，居然都失了信心……這一戰，都不用看下去了……」

他這麼說完，竟是當真的閉上了眼睛，看都懶得再看一眼。

燕落紅塵和湮無霸駭然對視一眼，手腳發軟。

剛才天淵無常那一劍他們看得分明，無論是他們哪一個……不，就算是兩人一起上，也會被那一劍串成糖葫蘆。

但風子岳卻化解了這一劍！

面對這樣的少年，他們有什麼資格自稱年輕一代第一？

只聽風子岳朗聲長笑。

「天淵門主，死亡之劍果然了得，在下僥幸化解，如今倒也有一劍，想請天淵門主品鑒！」

他長劍一展，光華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