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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東方玄幻]蒙白 -【劍傲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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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7-18 00:21:39
第一百七十九章無上護體真罡

    劍招崩碎

    風子岳一招遞出,只覺得這一劍彷彿撞在一塊鐵板之上,劍式崩碎,銀屑紛飛

    只見大日神光的身周,隱隱出現一個蛋形的銀色護罩,劍招撞在其上,綻開朵朵蓮花,無數銀色粉末紛飛,紛紛揚揚的灑落,形成了一片如漫天大雪一般的銀霧。

    視線遮擋,手臂酸麻,風子岳面色如霜,凌空而立,持劍不動。

    直待銀霧散落,才露出了大日神光驕橫而不屑的神情。

    毫髮無傷

    這絕世的心有千千結一招,甚至連一點小傷口都未曾在他身上留下。

    齊小蝶摀住了嘴巴,面色驚惶。

    大日神光被鎖在黑沼通天柱上,動彈不得,可以說任人宰割,這樣的情況之下,風子岳居然是一劍無功?

    連一點點小傷都沒有?

    看他的表情,似乎竟然是根本渾不在意的模樣。

    “哈哈哈哈哈哈”

    大日神光爆發出一陣驕傲地狂笑之聲,“小子,你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破虛高手了吧?就是我在這裡不動,讓你砍上一萬劍,你也傷不了我分毫”

    “先天武者,根本無法突破我的無上護體真罡”

    無上護體真罡

    這是破虛高手才能領悟的無上護體武學,這讓他們破碎虛空之時,可以抵擋住天地破碎之力的衝撞,除非是同為破虛級數的招式,否則根本無法打破他的無上護體真罡

    風子岳悶哼一聲,渾身上下,忽然冒出許多傷口,雖不甚重,但也是鮮血橫流,也多虧他剛剛成就不壞之身,還未服下丹藥,已經開始緩緩恢復。

    這無上護體真罡,不但是隔絕攻擊,甚至能把不能突破護罩的招式反擊回去

    風子岳這一生之中,也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劍招所傷

    “好厲害”

    金毛神犼嘀咕了一聲,雙目之中,卻露出熱切的神色。

    它是九級妖獸,更經獸形轉生,若是成長起來,理論上應該也能有神獸的實力,這種無上護體真罡的本事,卻不知他是否能夠擁有?

    “小風……”齊小蝶眼看風子岳受傷,更是心急如焚,不過她也知道如今只有冷靜等待,才是給風子岳最好的幫助,她摀住嘴巴,眼淚橫流,握緊了拳頭。

    自己跟著小風跑來,卻什麼忙也幫不上,歸根結底,還是太弱的緣故,為了能夠幫上小風的忙,她也需要變強,——至少,決不能再成為他的累贅。

    “小金我們都要好好修煉,下一次,絕對不能再做看客”

    她提起了金毛神犼,咬著銀牙下了決心。

    金毛神犼正是為那拉風的無上護體真罡而感到目眩神迷的時候,心中也是極為激動,當下點了點頭,“嗯,本大爺怎麼能老是被那小雪球欺負?我要變強我要當上神獸”

    她們一人一獸下定決心,風子岳在這個時間段中,卻已經刺出了幾十劍

    當然,無一例外的,這幾十劍全都被反彈了回來。

    風子岳已是遍體鱗傷,他口中含著小回天丹,卻是寸步不退,臉上的表情,更是堅毅無匹。

    大日神光在無上護體真罡之後,冷嘲熱諷。

    “小子,你是自己想死,也不要死在我的面前,滾遠一點”

    風子岳卻是絲毫不在意他說些什麼,只是皺眉思索,每一劍的失敗,他都悉心總結,為下一劍做好準備。

    每一劍的輕重緩急,速度、方位、力量全然不同,但這樣試驗的結果,除了讓他身上的傷痕更增多一分之外,唯一的所得,就是這無上護體真罡,當真是沒有死角的防禦,即使是那大日神光無心運使,也一樣會起作用。

    這就是破虛高手的好處了。

    風子岳甚至覺得,若不是這大日神光被鎮壓千年,也不至於會衰弱至此,這無上護體真罡的力量,至少還要強上一倍。

    如今雖然還是近乎完美的防護,但反彈之力卻是弱小了許多,風子岳幾乎每一劍都是盡力攻出,但反彈到自己身上的傷勢,卻要比預想之中還要輕了許多。

    所以他儘管渾身上下,都已密布傷口,卻完全沒有停止出劍的意思。

    一劍不成,就來更強的下一劍

    風子岳就是這一般固執的人,一劍不行,就刺十劍,十劍不行,就刺一百劍,百劍無功,那就刺上一千劍,一千劍還不成,那就一萬劍

    上一世中,不管是戰鬥還是修煉,這種執著的韌性,讓他永不言敗。

    看著風子岳惡狠狠地一劍一劍刺來,安全地躲在無上護體真罡背後的大日神光,也不由感到一陣膽寒。

    哪裡有這種人?

    自己身上的傷勢,渾然不顧,只是一劍又一劍徒勞無功地向無上護體真罡刺來,被反彈之後,身上多添一道傷痕,他卻是連看都不看,反手又是一劍刺來

    更可怕的是,每一劍的威力,都要比上一劍大上少許,雖然還遠遠未到能夠動搖無上護體真罡的地步,但總讓人覺得膽戰心驚。

    大日神光雖然冷嘲熱諷不絕,但其實背上卻已經沁出了冷汗。

    “瘋子,這一定是瘋子……”

    風子岳的瘋子之名,成功地傳到了破虛高手的口中。

    但他修武道,就是這一種瘋狂的精神,讓他打贏了無數場本來絕不可能獲勝的戰鬥。

    齊小蝶已經不忍再看,她如今的心情,反而是變得極為平靜,臉上也露出了堅決的表情。 她知道風子岳為了大家,是多麼的拼命,若是要做他的伴侶,就必須幫著他把肩上的責任共擔——從此之後,是再不能偷懶了。

    轉生為人的妖獸,本來就有極好的根骨和體質,就算是不練功,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終究也能夠恢復到自己原有的水平。

    比如齊小蝶本是七級妖獸,經過一次轉生,應該是相當於八級妖獸的極限,如果她無所事事,懶懶散散,那大約過個三五百年,也自然而然可以進入先天,成為像樣的高手。

    但如果她能夠堅持修業,這個時間確實可以被大大縮短。

    甚至,突破這個八級妖獸的極限,達成更高的武學境界,也不是沒有可能

    “哎唷哎唷”

    金毛神犼也是看得驚心動魄,風子岳的厲害,它是見識得最多的,自從它誤打誤撞被風子岳收納之後,一直都是跟在風子岳的身邊。 畢竟雖然它不能幫助戰鬥,但由於玄氣外循環的存在,對於風子岳太玄感應篇的修行,卻是有極為重要的意義。

    如今風子岳雖然踏入先天,戰鬥憑得是天地元力,但太玄感應篇卻還是修行飛速,這也促進了武皇之境的成長,所以他每日還是練功不輟,金毛神犼寸步不離,幾乎是目睹了他每一場的戰鬥。

    迄今為止,給風子岳壓力最大的一戰,倒不是對最強的武聖,而是在萬魔洞中,對龍魔一戰,那一戰,因為既要趕時間,又不能給龍魔喘息恢復,所以他拼得是以傷換傷,等他殺了龍魔,再出洞衝破千萬妖魔的重圍,幾乎是耗盡了力氣,傷重難愈,最後遇上黑衣人偷襲的時候,甚至只能靠廢人劍法渡過難關。

    不過和這一戰比起來,龍魔一戰卻還是小兒科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這一戰一點都不熱鬧,大日神光被綁縛在黑沼通天柱之上,根本動彈不得,就是風子岳一劍又一劍的刺去。

    但金毛神犼如今雖然還是幼生,講打架不行,但論看打架,卻絕對算得上內行。

    風子岳每一劍之間,都是越來越狠厲,變化也是越來越精奧,初時還是現成的劍法,等到數百劍之後,全是隨機應變,每一劍都可以說是神乎其神的創造

    如果有學劍的人站在這裡,哪怕是先天高手,見了之後,只怕都要驚訝咋舌,無法想像這些神奇的劍術。

    每一劍的招意變化,只要稍加推演,就可以成為一套劍法的精華。

    這等神乎其技,簡直就是劍法的盛宴。

    可惜,就算是再華麗的劍法,在樸實無華的無上護體真罡之前,都是全無用處,劍光點點,碎為流星,越是精妙威力巨大的劍招,給原本的主人帶來的傷害也就更大。

    這大日神光一動不動,這無上護體真罡的精髓,卻是更為玄妙莫測

    金毛神犼腦中,似乎又有模模糊糊的記憶泛起,似乎什麼時候,也曾見過這麼神奇的護身功夫。

    不過,又好像是在一劍之下,崩為粉碎。

    “對了……本大爺分明是記得那一劍的呀……”

    它伸出前爪,抓了抓腦袋,苦思冥想,那如電光火石的一劍,破碎無上護體真罡,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斬殺了對面護體真罡中的人。

    要是能想到那一招……

    “要是能想到那一招,本大爺一定會提醒你一下的,雖然你現在弱得很,但好歹是我的主人……總不能讓你太丟臉不是?”

    金毛神犼撓著腦袋,奮力回憶,想要回想出那一劍的光華和精髓,出言向風子岳提醒。

    可惜越是用力,腦海之中的那副畫面,就好像越是朦朧,無論怎麼想,也想出那石破天驚的一劍,到底是什麼模樣。

    “怪了……”

    金毛神犼搖了搖尾巴,死活也想不​​出來​​。

    “這是本大爺旁觀,還是親自參與作戰?這麼說來,難道我千年前的主人,也是個用劍的?”

    它一直死活記不起來太多千年前的事情,那一直睡著的姑娘它也去看了,卻是壓根兒不認得,雖然縛獸環當時是戴在她身上,但它也不認為這姑娘曾經是自己的主人。

    如今又起了一丁點模模糊糊的記憶,卻又是想不清楚。

    風子岳的劍法,越來越慢。

    此時劍招的威力,已經提升到了一個極限,每一劍要提高一點,都是難上加難,但風子岳仍然是不氣餒地嘗試著。

    他的心境,彷彿沉入了一個極為空靈的境界。

    每一劍刺出,源自他的心意,但之後的變化,卻是自然而然地生髮出來,彷彿是自行變化,創制劍法一般。

    與其說是他在絞盡腦汁,推算更強的劍法。

    倒不如說他是靠著心與天地元力的溝通,施展出符合天地之道的劍招。

    每一劍刺出,都越發完美,劍光璀璨,就如流星,雖然只存在一刻,卻美妙異常。

    可惜,這裡並沒有一個記錄劍譜的人,今日這些精妙無比,美得像詩句的劍招,只怕也只有這一瞬間的壽命,沒有流傳後世的機會。

    只有在以後另有機緣,等待別人來創造。

    風子岳明白,這些劍招,都只是外皮,這與無上護體真罡對抗的過程中,他漸漸體會到的,是劍的本質。

    雖然只是模模糊糊的認知,但這一瞬間的頓悟,對他劍術境界的提升,卻是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所以他任著反彈回來的劍光,在身上留下一道道的傷痕,卻依然不停地出劍。

    出劍

    彷彿這就是他生命的意義,一刻都不可停止。

    一步步地,走向完美的劍招。

    “是了”

    金毛神犼,拍了拍爪子,跳了起來,“完美的劍招,圓滿的一劍只有圓滿的一劍,才能擊破無上護體真罡”

    如果不是破虛級數的招式,就只有圓滿無暇的招式,才能突入無上護體真罡之中

    金毛神犼雖然已經是記不清楚,但那一劍的完美,似乎正在不知不覺地跟風子岳現在的劍招起著感應。

    隨著一劍又一劍的刺出,風子岳的劍招,也越發地朝著那個方向邁進。

    “不可能的破虛以下,絕不可能突破我的無上護體真罡,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

    不知為什麼,在無上護體真罡之後的大日神光,忽然感到一陣心悸,他氣急敗壞地叫囂著,卻見風子岳充耳不聞,仍然是一劍又一劍的刺來,彷彿反彈出去的劍光,刺中的不是他自己一樣。

    到了最後,風子岳甚至連基本的格擋和閃避也不做了,只是機械地將劍刺出,反彈受傷,似乎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然而大日神光卻是越來越膽寒,恐懼就像是鷹隼一般,攫住了他的內心。

    他害怕著,也似乎期待著下一劍劍光亮起的時刻。

    果然,在刺出四千一百五十九劍之後,風子岳的劍光,忽然間好像是由量變引起了質變。

    一道炫目的光華,如電光火石

    金毛神犼拍掌大吼,“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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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完美的一劍!

    劍

    風子岳這一劍刺出的時候,並無形象,腦海之中,全然只有這一個字。

    今日的頓悟,其實與他平日劍術推演,也就是劍神訣的發展方向並不一致。

    風子岳並非是那種憑著感覺來使劍的劍客,他的劍神訣,與其說是天才的靈光一現,不如說是千錘百煉,經過無數次的改良和推演之後,才成形的絕世劍法。

    從他開始學劍,就一直抱定這種想法。

    雖然說劍是天才的武學,但越是天才,就越是需要磨礪和刻苦的訓練,才能突破自身,成就絕世的劍客。

    這是老師公羊奚告訴他的。

    公羊奚從小就被視為天才劍客,他也對自己的劍充滿了信心,直到二十年前所受挫折,才讓他幡然醒悟,洗盡鉛華,在劍塚之中枯坐十多年,以極度的刻苦磨礪自己的天才,終於被他創出別闢蹊徑的以劍入道之法。

    這一世,隨著風子岳的完善,他也終於避免了為徒弟而死的悲慘命運,突破先天,目前的修為,也是極為強橫。

    風子岳自小就被認為是廢柴,所以他雖然是劍上面的天才,但也從來沒有因此而感到驕傲,他也接受了公羊奚的教誨,靈光一現的劍招,也需要慢慢打磨,才能呈現出炫目的光華。

    不過今日的情況,卻是並不相同。

    他不能耽擱太久,而萬劍歸一這劍神訣第五式的完善,還要很長的時間。

    所以風子岳只能憑著劍的本能,去尋找破開無上護體真罡的辦法。

    有法必有破,長劍在手,不可能沒有破開這護罩的辦法。

    而要最快找到這種辦法,唯有試

    用不停的自身傷勢,換取體內劍的本能感悟,尋找那一剎那的機會,揮出完美的一劍。

    破虛之下,完美的一劍

    也就是他如今的武學境界之中,靠著本能與天才,能夠體悟到的劍的極限

    一劍刺出,光華漫天

    就像是流星劃過天際,快速、短暫、絢爛。

    砰

    再一次的漫天銀霧飛起,這一次,規模卻是更要大得多。

    而那碰撞之聲,也是大不相同,就像是清脆的琉璃打破之聲,漫天的銀屑紛飛落下,齊小蝶和金毛神犼一起高叫,焦急地等待著銀霧散去,看那最後的結果。

    良久。

    塵埃落定。

    風子岳滿身血痕,持劍凌空佇立,身子挺得如標槍一般筆直。

    黑沼通天柱上,大日神光依然是被鎖鏈困住,動彈不得。

    他身周的蛋形銀色護罩,已然化為無形

    無上護體真罡,破

    完美一劍之下,號稱破虛之下,無物可破的無上護體真罡,竟被全數劈散,風子岳的玄木聖劍,也在大日神光的胸膛之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破虛高手,傷在先天武者的劍下

    這個不可能的事情,眼睜睜地發生在眼前。

    “不……不可能……”

    大日神光渾身顫抖,囁喏著從齒縫之中蹦出這幾個字來。

    他不敢相信,即使是無上護體真罡已破,即使是胸口的創傷還在劇痛,但他依然是不肯相信

    這會不會是一場恐怖的噩夢?

    也許包括這千年的黑沼暗獄,也本身就是一場噩夢的一部分,否則的話,破虛境的高手,怎麼會傷在先天武者的劍下?

    無上護體真罡,怎麼會被一劍斬破?

    或者,這又是黑沼暗獄的某種新變化?

    這一切都是幻覺?

    然而面對著森冷提劍向前的風子岳,他終於是崩潰了。

    “別……別殺我”

    壽命漫長的破虛高手,對死亡,也就有著更深的恐懼。

    尤其是這種,並非是追求武道,破碎虛空而去的高手,而是本身就成長在順利的環境之中,幾乎未經磨礪,就順理成章地突破先天,破虛境界,在面對死亡的時候,反而會比普通人更為不堪。

    風子岳搖了搖頭,要離開黑沼暗獄,本來就只有殺了他這一個辦法,就算沒有別的原因,他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講什麼慈悲。

    唯一說要遺憾的,就是不能等這個破虛境高手恢復實力,公平一戰。

    不過風子岳也知道,現在他的實力,比之破虛境界,還是差了好大一截,面對只要努力,就可以戰勝的對手,給他時間和機會恢復,當做一塊磨刀石來用,這是武者之心;但若是面對自己暫時遠遠無法企及對手,不趁他病,要他命的話,那就叫做愚蠢了。

    “五仙教五十六代聖女,就算有幾個是真的被你們欺騙,甘願為眾生而死——那不願死的那些,她們臨死之前,有沒有像你這樣懇求過?”

    風子岳的嘴邊,露出了一絲譏誚的微笑。

    甘凝霜的痛苦和憤怒,他完全承載,在這個千年幕後黑手面前,這種憤怒不可抑止地爆發開來。

    “她們……她們怎麼能跟我比?”

    大日神光不解地望著風子岳,“你禀賦特異,不用多少年,一定也能夠破碎虛空,成為破虛境界的強者,何必要為了幾個女子,來害我的性命?”

    他無法理解,他始終都是高高在上,幾個女子的痛苦與生命,又怎麼會放在他的眼裡?

    風子岳搖了搖頭,知道無法跟這種人解釋,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劍了結他的性命

    他回過頭,看看依然在昏睡中甘凝霜,神色肅然,握緊了劍柄。

    “不……不要”

    大日神光聲嘶力竭地喝止,“我是千佛宗八大護法之一,我在宗門之中,有頭有臉,只要你放過我,日後在破虛境中,我千佛宗一定感恩不盡,一定都罩著你”

    風子岳的劍輕輕地刺入了他咽喉。

    大日神光低下了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那黑色的劍刃。

    “不……不要殺我我是千佛宗……”

    他忽然眼睛一亮,因為氣管已經被割破,用殺雞一般的聲音嚎叫著,“我有大昭寺佛印我有大昭寺佛印你不能殺我,不能殺我?”

    在他狂吼聲中,只見他肩膀之上,有一個新月形狀的印記亮起,露出金色的光芒。

    “噗”

    風子岳的劍,毫不容情地左右一絞,大日神光的頭顱,離頸飛出,剎那之間,他肩膀上的佛印一下子就黯淡下來。

    “……我……我有……大昭寺佛印……”

    飛出去的頭顱,還喃喃地說了最後這麼一句話。

    可惜,生命已經飛速的離去。

    即使是破虛境界的高手,被人砍了腦袋也是要死的。

    不壞之身和無上護體真罡在這種時候,也派不上上什麼用場,大日神光的頭顱墜落地面,滴溜溜地滾動了一圈,徹底地安靜下來。

    而他的軀幹,還在抖動不止,修煉的大日如來訣造成太陽光明火,失去了壓制,開始蠢蠢欲動地拼命遊走,只見他渾身都冒出金色火焰,身體熊熊燃燒,不過多時,就只剩下一副金色骨骼,血肉全都化為飛灰。

    竟是跟剛剛死去的龍鬚上人和爛陀野佛一般模樣,也算是報應不爽。

    風子岳收劍而立,也不免是有些恍然。

    就這麼一下,自己劍下的亡魂,就多了一位破虛高手?

    這可是超越前一世的戰績。

    雖然這個破虛高手,被這招黑沼暗獄鎮壓了千年,除了無上護體真罡,其它幾乎沒有抵抗之力,但這種心理上的感覺,卻是大不相同。

    即使嘴上不承認,風子岳也知道,自己心底對他的外公天下第一楚狂人,總是有一份隱隱的忌憚——否則的話,他也不會這麼逼迫自己,拼了命地提升修為,就是因為害怕他的強大。

    不管是當面相遇,還是上一世所知的戰績傳聞,風子岳都為他強絕的實力而傾倒。

    但今日一役之後,楚狂人的陰影,總算是淡了許多。

    破虛境界的高手,也一樣是人,尚且可以被人殺死。

    楚狂人再強,限於這封魔大陸的限制,終於還是沒有破碎虛空,也絕不會是不可戰勝

    風子岳握緊了手中之劍,心中更是雄心萬丈。

    “喂喂風小子”

    只聽金毛神犼朗聲叫喚,“別發呆了,趁那小子的金身骨頭還沒有燒爛,趕緊丟給我這東西大補,我想你們肯定不願意吃,就讓我吃了吧”

    風子岳愣了愣,抬頭看時,太陽光明火雖然旺盛,卻也不能將大日神光的骨骼燒毀,想不到他竟然也已經凝結金身,若不是真的被這黑沼暗獄壓制,自己是斷然殺不了他。

    佛家的修煉功法,大日如來訣已是極為上乘,傳說中能夠凝成金身,與天地諸佛同等,不過這大日神光的金身顯然也尚未大成,只是凝結了骨骼而已。

    沒想到金毛神犼倒是識得好處,上來討要。

    風子岳笑了一笑,舉劍一挑,滅了金身​​骨骼上還在燃燒的太陽光明火,輕輕一拋,丟在了金毛神犼的面前。

    金毛神犼大喜,撲上去就啃咬起來。

    齊小蝶看得噁心,上去踢了它一腳,“你又不是狗,吃什麼骨頭,還是這種……這種……”

    這種人骨頭,也實在虧得金毛神犼能吃得下去。

    齊小蝶雖是妖獸,但她本體乃是蝶妖,吸風飲露,只採花蜜花粉為食,連葷腥都不沾,更不用說吃人了,這金毛神犼本是猛獸,說不定倒是吃過人的,所以啃著骨頭,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

    “不是大姐你說要我們盡快提昇實力,免得老是當看客的麼?”

    金毛神犼吃得不亦樂乎,它牙齒極為堅硬,這金身骨頭雖硬,卻也被它咬碎囫圇吞了下去,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以後慢慢消化。

    它委屈地瞪了齊小蝶一眼,拿剛才她所說的話來反駁她。

    齊小蝶沒好氣地白了它一眼,不過卻也知道這金毛神犼說得也對,自己尚可以修煉,這金毛神犼獸形轉生,只能靠著時間慢慢成長,若是不想些投機取巧的辦法,只怕幾十年中,也只能當個看客。

    這金身骨骼大補,不過暫時還未曾消化,金毛神犼囫圇吞下去,滿意地打了一個飽嗝,還遺憾太少了些。

    風子岳走回他們身邊,四下打量,眼見黑霧正在慢慢變薄,衝擊的怪獸兵馬,也是減少了許多。

    “小風……你沒事吧……呀……”

    剛才太過緊張,這時候小蝶才注意到經過太陽光明火焚身之後,風子岳完全是一絲不掛,渾身勻稱的肌肉,雖然處處都是傷口,卻也是*光乍洩,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大羞,轉過臉去,摀住了眼睛。

    風子岳也這才想到此事,臉上也不由一陣發燙,幸好甘凝霜還未醒來,讓她看到就更是尷尬,他趕緊先胡亂在傷口上了藥,從須彌納芥石中取出清水略微清洗,又拿了一套白衣換上,這才總算弄好了儀表。

    齊小蝶轉過臉來,臉上還有抹不去的紅暈,“小風,你說宰了那個大日神光,這黑沼暗獄就會破招,現在怎麼還沒有動靜?”

    風子岳再望瞭望四周,只見那些黑霧,更淡了些,點了點頭。

    “此招已經在收勢,只要再等一會兒,很快就應該破開了……”

    齊小蝶好奇地望瞭望四周,“若是此招收勢,不知道我們會是在什麼地方呢?不會就在地底吧?”

    “不會……”

    風子岳微笑搖頭,“這一招威猛之至,其實這所佔的地方,都已經被黑霧腐蝕殆盡,一旦收招,自然是個大坑……”

    他話音未落,忽然聽到嘎嘎之聲,抬頭看時,只見黑沼通天柱上的鎖鏈寸寸鍛煉,而那高聳的黑沼通天柱,竟是搖搖晃晃,眼看就要墜倒。

    “這招已經完結……”

    他剛剛說完這話,就聽轟然聲響,那黑沼通天柱中間斷裂,不偏不倚,竟是惡狠狠地朝著三人的方向,帶著呼呼風聲,急墜倒下。

    “不好”

    風子岳眉頭一皺,拉起兩人一獸,飛身而退

    這黑暗通天柱何等重量,這一砸之威,何等兇猛,覆蓋的範圍也極大,這一瞬之間,竟是無處可退。

    正在此時,又聽頭頂喀啦啦聲響,風子岳急抬頭看時,只見黑霧散盡,有龐大的房舍殿宇,轟然砸下

    大爛陀寺

    是整座大爛陀寺

    黑沼暗獄一招散去,大爛陀寺成了空中樓閣,頓時急墜而下,配合這黑沼通天柱,竟是要將三人活活地埋在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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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大爛陀寺,崩塌!

    大爛陀寺,轟然崩塌,寺中僧侶,還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殿宇傾頹,一時之間,鬼哭狼嚎,死傷無數。

    風子嶽劍尖一挑,擋開那當頭砸來的黑沼通天柱,抬頭望天,卻見大爛陀寺整個轟然砸下,竟是避無可避。

    “好大的陣仗……”

    齊小蝶心中一緊,忽然想起以前叔叔跟她說過的人妖相戀的傳說。

    “聽說以前有蛇妖獸跟人類相戀,被鎮在塔下,千年不得翻身——如今這陣仗,卻是一整座大廟鎮下來,比起塔什麼的要大的多啊…… ”

    大爛陀寺之中,四角就有四座高塔,廟宇殿閣,更是無數。 這一下轟然砸下,簡直就是傾城之威。

    “瞎說些什麼?”風子岳溫柔地拉住了她的手,“有我在這裡,別說是這一座大爛陀寺砸下來,就是天下所有的寺廟一起砸過來,我也必然能夠護得你的安全”

    他將吃飽喝足的金毛神犼收回縛獸環中,左手抱起甘凝霜,讓齊小蝶抱緊自己的腰,右手持劍,飛身而起,幻做一道劍光,向著崩塌而下的建築中間穿了過去

    樑木巨石,瓦片碎屑,佛像家具,間或還有幾個大和尚劈頭蓋臉地掉下來,卻都被他劍光遠遠震開。

    這黑沼暗獄極深,風子岳咬緊牙關,奮力上沖,終於是在坍塌的大爛陀寺之中,殺出一條路來

    大約上沖了幾十丈,抬頭看去,只見天色光明,已是到地面

    只是如今尚無立足之地,風子岳凌空虛度,又往外奔了里許,才終於到了大爛陀寺的圍牆之外,腳踩實地。

    也許是因為大爛陀寺的建築,正是按照這黑沼暗獄的大小來設計,所以這次遭殃的,也只有整個大爛陀寺,周圍民居,就算只有一牆之隔,卻也沒受波及,只是從窗口探出頭來看,就能發現好像是到了懸崖邊上,底下一個巨大的深坑,埋葬著整個大爛陀寺的廢墟。

    寺中之人,倖存的百不存一。

    這幾千和尚的大寺,竟然就這麼一下子完了。

    身毒城中的居民,全都被這巨大的災難所震懾,圍在巨坑​​周圍,議論紛紛,膽子小的以為是天譴,全都跪在地上,默默祝禱。

    風子岳原本還擔心破招之時,殃及無辜,如今見全是大爛陀寺遭殃,普通民眾,全無所害,不得不感慨報應不爽,正待離去,卻見廢墟堆之中,竄出四個人來。

    兩人是日月二羅漢,提著那假冒龍鬚上人的苦渡,正與一個持劍中年人鬥得不可開交。

    “老師”

    風子嶽大喜,那追上來的正是公羊奚,他花了幾天功夫,突破了軒轅古道,踏入大爛陀寺方丈禪室之中,一頭就撞上了苦渡,正要將他拿下問話,日月二羅漢聞聲趕來,與他鬥作一團。

    誰知過了沒幾招,大爛陀寺崩塌,三人只得各自逃出。

    也算是苦渡好命,日月二羅漢來得匆忙也沒看清他的容貌,見了他的袈裟,以為是龍鬚上人,順便就將他救了出來。

    公羊奚聽得風子岳的呼喚聲,轉頭看去,只見甘凝霜已經被風子岳救出,心中大喜,虛晃一劍,將日月二羅漢逼退,飛身掠至,“岳兒,你來的好快”

    他追襲千里,始終也沒把甘凝霜救出來,當初風子岳拜託他時,他可是誇下來海口,如今見還是風子岳救人,不由有些赧然。

    不過更多的則是興奮和歡喜,公羊奚一眼就看出風子岳已然突破先天,天武試煉一別,他竟然突破到這個地步,公羊奚心中歡喜,自不用說。

    這時候日月二羅漢悻悻然提著苦渡也到了一邊,他們認出來這並非龍鬚上人,而是一個不認識的小僧侶,心中只覺奇怪,卻也不知如何問起,隨手將他丟下。

    回頭看一片廢墟的大爛陀寺,不由心中唏噓。

    他們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天災,還是怎麼回事,心中更是迷惘困惑。 日月二羅漢並非公羊奚的對手,如今他們那邊又多了一個先天高手風子岳,更是沒有勝算,也不敢上來挑釁。

    風子岳將來龍去脈,詳細跟公羊奚講述之後,聽得他嘖嘖稱奇,尤其是那破虛高手的存在,更是讓他興奮不已。

    等聽完風子岳所說,公羊奚點了點頭,“原來一切竟然是如此,那幕後的大日神光真是不可思議之至,好在他已經死在你的手上,不然老師也要替花楹夫人刺他兩劍”

    他少年時候,鍾情於甘凝霜之母花楹夫人,為了阻止她自殘,與那守護使者動手,被封了二十年的經脈,最關鍵是眼睜睜看著花楹夫人在自己面前自殘而死,這種痛苦和仇恨,自然是不共戴天。

    如今聽說已經死在風子岳的劍下,他猶自恨恨未已。

    “幸好是岳兒你來得及時,未曾釀成慘劇。不然的話……”公羊奚嘆息一聲,望向甘凝霜的目光也充滿了溫柔之色,“不然我又怎麼有臉到九泉之下去見花楹夫人?”

    如今甘凝霜雖然還是昏迷不醒,但他們也仔細查看過了,她只是神智昏昏在昏睡而已,再過些時間,就會自然醒來,並無大礙。

    “我去殺了那兩個人”

    公羊奚瞥了一眼還在巨坑旁發呆的日月二羅漢,想上去一劍一個殺死,日月二羅漢這時才反應過來,勉力支撐了兩招,他們本來傷勢未癒,就不是公羊奚的對手,如今心氣已沮,自然更是不行,幾招​​之間,就被公羊奚殺死。

    苦渡看見公羊奚凶神惡煞,提著劍要來殺自己,趕緊大喊。

    “風公子救命,救命是我苦渡啊,一路送你來此的苦渡這次公子大獲全勝,殲滅大爛陀寺,我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他見大爛陀寺變成了一片廢墟,也是目瞪口呆,現在更是佩服自己當初為了保命而不得已的選擇。

    誰能想到,這個少年竟然真的以一己之力,毀了整個大爛陀寺?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苦渡屁滾尿流,哪裡還管這些。

    風子岳微微一笑,拉住了老師公羊奚,這苦渡帶他進大爛陀寺,這次這麼順利,也多虧了這個軟骨頭的北爛陀寺主持。

    如今首惡盡已伏誅,大爛陀寺的和尚也不剩幾人,再大的仇恨,也就這麼罷了。

    這時候卻見隔壁的圓身寺中,湧出一批和尚,為首的一個白鬍子老和尚雙手合十,面呈悲天憫人之相,高聲呼佛號。

    “南無阿彌陀佛,大爛陀寺多行不義,已遭天譴,老衲昨日就有神人入夢,講述此事,大家不要慌亂,大爛陀寺雖然毀了,還有我們圓身寺,只要誠心皈依我佛,定然是無事的……”

    他一番話舌綻蓮花,聽得那些愚民紛紛相信,各自跪倒在他的腳下,虔誠頂禮。

    風子岳苦笑一聲,這種寺廟之間的爭權奪利,他可沒有什麼興趣,如今苗疆之事已畢,自然就迴轉家鄉,他可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浪費。

    ※※※

    苦渡死活跟著他們同行,不過回到嶺南州城之後,他卻更是得意,如今他是獨一無二的北爛陀寺主持,再不是什麼分寺的主持,每年打點的銀子,都不知能省下多少,揚眉吐氣,自不用再說。

    他送了好多禮物,巴結眾人,風子岳推辭不過,也都收了,取了馬車,與剛剛醒來的甘凝霜等人一起,返回五羊城去了。

    甘凝霜醒來之後,聽說五仙教聖女千年自殘的秘密,也是不由唏噓良久——不過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被風子岳拿出來的駐顏丹和幾種先天丹藥吸引了,既然俗事已了,她就能全身心地投入先天丹藥的研發之中,更能不斷地提升自身修為,探索先天藥師之路。

    到了五羊城中,風子岳又將爺爺等一眾先天高手叫在一起,再詳細敘述破虛高手和那恐怖的黑沼暗獄招數一事——另外那鎮魔石碑的事情,自然也是和盤托出,眾人盡皆驚嘆,對那先天以上的境界,都是充滿了好奇。

    不過這是將來之事,對於風子岳而言,當前最為緊迫的,還是與楚狂人的一戰。

    只有解決了外公楚狂人,他的心才能放下一大半。

    在此之前,自然就是準備與龍布陽的一戰了

    這一塊磨刀石好好利用,也許就能找到突破到先天巔峰的機會,也就有機會跟楚狂人一爭長短

    如今風子岳的修為,提升到了先天第六重的不壞之境,實際的戰力,應該不會低於先天第八重,只是修為未至,種種異能,未曾顯現。

    他安靜地在家閉關修煉了一陣,也享受了幾天天倫之樂,終於還是下定決心,他的武學終究還是要在冒險和戰鬥之中,才能提升得更快。

    與龍布陽之約,還有半年,反正順路,倒可以趁此機會前去尋找無敵和尚的寶藏。

    他從天奇地怪雙劍的手中,獲得了這寶藏的地圖,也知道這正是上一世中,危機重重的大型上古寶藏,當初可是有不少好手在其中得到了好處,可惜未得地圖,沒能進入內核,如今他又有地圖,又有這寶藏的詳細信息,倒是可以前去一探。

    風子岳跟家人講述之後,楚紅玉固然還是有些捨不得,但風天河與風不凡二人,都是支持他的想法,他們深知,武學的突破,都是要從磨礪中來,若不是這二人得了風子岳的武聖璽,如今正有體悟,要閉關消化,也想一起去了。

    這武聖璽包含歷代武聖的體悟,對這些初入先天的人幫助之大,不可限量,公羊奚也同樣是得了啟示,最近也在劍塚閉關。

    甘凝霜是乾脆地又丟了一包先天靈丹給風子岳,順便叫他不要再打擾她的研究。

    胡小刀、蕭崑崙和諸葛瑜三人,在天武試煉之中也得了大好處,如今正在一起研究切磋,衝擊武尊境界,風子岳如今的實力領先他們太多,也不便帶他們同去。

    就連齊小蝶這次,也是乖乖地拉著雪兒一起閉關,說是要衝擊更高境界,不要成為他的累贅。

    “得——這次又只有本大爺陪你一起去,沒事,不要感到寂寞”

    金毛神犼吃了大日神光的金身骨骼之後,自覺實力大漲,總算可以反過來欺負銀狼雪球了,氣得雪球也要跟著雪兒一起閉關,以求提升。

    金毛神犼是唯一不靠鍛煉提升的妖獸,所以也樂得跟著風子岳到處遊蕩。

    風子岳看到眾人都是熱火朝天的模樣,也是極為欣慰,上一世中,他的身邊可從來沒有圍繞過這麼多人,看著他們提升,更有自保的能力,風子岳心中,也是有融融的暖意。

    他輕輕地敲了敲金毛神犼的腦袋,目光卻早已投向關外無邊無際的戈壁沙漠。

    風子岳辭別眾人,獨自一人往關外飛馳。

    行路之中,只覺江山蒼茫,縱橫馳騁,豪興大發,一路長嘯,驚得一路上的武林人士都是惶惶不安,不知是哪一位高手路過。

    幾日之間,已經到了玉門關城樓之下。

    風子岳連續奔馳了幾日,看天色已晚,長河落日,一片金黃,就找了一處客棧,暫時休息。

    關外荒涼,酒卻是最烈的,他點了一壺最烈的酒,一個人自斟自飲,也是自得其樂。

    此處正是出關的要道,人頭混雜,良莠不齊,他一個白衣少年,獨占了一張桌子喝酒,甚是怪異,看上去就像是剛出道的雛兒,有些不開眼的歹人,難免是動上了腦筋。

    風子岳看在眼中,卻是絲毫不放在心上,他如今是先天六重的高手,用那大日神光的話來說,就是站在那裡給人家打,那些人也傷不了他一根毫毛,若是有人冒犯,就當是行俠仗義,除了這些歹人就是。

    正思忖間,卻聽客棧外駝鈴聲響起,似乎是有一支商隊經過,掌櫃大喜,急吼吼地迎出門去。

    風子岳聽到外間傳來一個溫柔的女子之聲。

    “店家,這裡還有上房麼?我們鏢局的伙計,要在這裡歇息一夜”

    “有有有,姑娘,各位大爺,快裡面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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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絕美女子

    隨著那一群鏢局的人走進客棧,風子岳明顯地感覺到客棧中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耳邊甚至還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

    他微微一愕,抬起頭來,剛好與那走進客棧的女子眼神碰了個正著。

    怪不得客棧中的那些閒雜人等,會是這樣的反應。

    風子岳也算是見多識廣,小蝶的美貌,更是讓人嘆為觀止,但看到這女子容顏的時候,也不由覺得呼吸一滯。

    世間竟然有這麼美的女子?

    小蝶如果說是自然之美的極致,這女子就像是雕琢之美的極致。

    整個人就好像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雕出來一般的美人,肌膚勝雪,環佩叮噹,詮釋著傾國傾城這四個字。

    這樣的女子,怎麼會出來當鏢師?

    風子岳搖了搖頭,低頭繼續喝酒。

    人再美貌,跟他也沒有關係。

    周圍的人,一直在小聲議論,似乎也同樣是關切著這個問題。

    “這是哪家的鏢局?怎麼用這麼美的娘兒做鏢師?我看京師的花魁,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何止是花魁,我看皇后娘娘也比不得她”

    “這樣的女子做什麼鏢師?兩腿一叉,還怕掙不到錢么?何必來這里辛苦?”

    這些人都是粗人,說話自然也是粗俗不堪。 ——但是說起來也確實是如此,這麼美的女子,到關外吃沙子吹風,掙這辛苦錢作甚? 就憑這樣的相貌,就算嫁入豪門,也根本不是難事。

    “噓噤聲好像是羅天鏢局,河朔一帶,實力最強的鏢師都在他們家了——不可得罪”

    總算是有人認出了那鏢隊的旗幟,心中一驚,知道這家鏢局不好惹,頓時那些污言穢語都少了許多。

    那女子卻彷彿全然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麼一樣,挑了個乾淨的桌子,招呼其他幾人落座,正在風子岳的隔鄰一桌。

    掌櫃的趕緊上來招呼,這等鏢局,都是大生意,更何況是聲譽素著的羅天鏢局,他雖然也是被那女子的美貌晃花了眼,但總算也是緩過勁來,知道這等女子並非自己可以高攀,當先眼觀鼻,鼻觀心,只是詢問要用些什麼。

    “各位鏢局的朋友,小店雖然荒僻,東西倒也齊全,不知要用些什麼酒菜?”

    那女子點了點頭,隨手拋了一大錠銀子給他,“有什麼好酒好菜,就儘管上來吧,這些兄弟路上辛苦,正該好好犒勞。”

    那幾個漢子一起拱手,“豈敢豈敢竟要小姐破費……”

    那女子微微一笑,轉頭又向掌櫃說道:“我不用什麼別的東西,給我上一盅清水便是——另外,再準備時間上房,讓鏢局的兄弟們休息……”

    掌櫃的見了銀子,心花怒放,沒口子地答應,急吼吼地奔了下去,想是去叫廚房準備酒菜。

    “小姐,一路之上,承蒙款待,這實在是……”

    桌子上為首的漢子開口向那女子道謝,口氣甚是見外,聽起來,那女子倒不像是鏢局中人。

    “是了”有人一拍大腿,輕聲說道:“我說這麼美的娘兒,怎麼會出來當鏢師?原來是財貨東家,一起跟著走,不過這等女眷,怎麼隨便拋頭露面?”

    原來那女子並非鏢師,似乎是這一趟鏢隊的東主,只是不知為何,並沒有躲在車上,也缺人服侍,孤身一人,拋頭露面,甚是奇怪。

    不一會兒,掌櫃和小二捧著熱氣騰騰的酒菜上來,那幾個鏢局的漢子口頭雖然客氣,但見菜色不錯,也是不客氣地下了筷子,大快朵頤,只有那為首的鏢頭,似乎還有些遲疑之意。

    “王鏢頭,你怎麼不喝酒?”

    那女子十指纖纖,捧著掌櫃用最乾淨的杯子斟上的清水,卻只是看了一眼,一口都沒有喝,巧笑倩兮,向那鏢頭詢問。

    王鏢頭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小姐,此時已經到了玉門關,馬上就要出關了……你總可以告訴我們,這次的目的地是哪裡了吧?”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甚至用了些玄氣束音成線,只傳到那女子的耳中,旁邊眾人都未能聽到。

    但風子岳神識何等強大,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不由也是吃了一驚。

    天武大陸​​之上,雖說這百年來沒什麼大事,也稱得上太平,但總有盜寇強人,流竄四方。

    若是武者高手,自然行走天下,也不愁什麼。

    但到底還是有無數的普通人,尤其是商人行走四方,賤買貴賣,做些生意,貨物需要運輸,若是路上被劫了,那可就是血本無歸,欲哭無淚。

    所以鏢局的生意,也是應運而生。

    商人將貨物托送給鏢局,由鏢局負責押運,鏢局中人,武藝高強,交遊廣闊,大致上就不會有什麼風險。

    這些鏢局的實力,大致也跟一個中等家族相當,好一點的鏢局,都有武尊坐鎮,像這個河朔的羅天鏢局,總鏢頭羅克敵一手銀槍出神入化,是老一代的武尊,北方武林之中,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但是鏢行的規矩,都是要清楚從何地運至何地,根本不知道目的地的鏢,那該怎麼押?

    羅天鏢局是老糊塗了,居然接下這種暗鏢?

    只聽那女子輕輕一笑,環顧四周,卻是毫不在意開口道:“羅天鏢局收了我十萬兩銀子,說好了不問這趟鏢去哪裡,王鏢頭,難道才到半路,你就要後悔麼?”

    她聲音雖低,卻似乎是不會武功,也沒有用​​上那束音成線的法子,附近幾張桌子上的人,雖然不曾聽得清楚,但那“十萬兩”三個字,卻還是有幾人聽到,不由都是抬起了頭來,面色一變。

    王鏢頭苦笑,這女子也真是太不懂江湖規矩,居然隨隨便便就將這話說了出來,要是落到有心人耳朵裡面,只怕這趟鏢,也就更是難走了。

    也怪自己心急,居然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就問了,不過他也沒有想到,那女子竟然是這樣毫無遮掩的回答。

    十萬兩,只是押鏢的費用——那這趟鏢,到底要值多少錢?

    王鏢頭感覺肩上的包袱,像是泰山一般沉重,讓他這個走了三十年鏢的老鏢頭只是心中發虛。

    風子岳聽在耳中,也不由更是吃驚。

    十萬兩銀子,在他眼中雖然算不了什麼,但這差不多也是風家各項產業一年的收入——如今風家雖然一統五羊城,但是分家分走之後,老爺子心思也淡了,並不太在意這些外物,倒是全心撲在武道修煉之上,所以收入也沒什麼增長。

    這個女子,居然隨隨便便就拿出十萬兩來,就為了讓人押一趟鏢?

    周圍的幾個人臉上,已經露出了貪婪之色,若不是羅天鏢局的威名震懾,說不定在店裡就有宵小要撲了上來。

    “小姐,這事情,我們還是回房再說吧……”

    王鏢頭知道一時不慎,已經釀成大錯,想要挽回,又哪裡能來得及。

    那女子嫣然一笑,將手指放進清水之中輕輕攪動,似乎對他這個提議的意思一點都不明白,仍舊自顧自地在說話,“出了玉門關,盜賊蜂起,按照羅總鏢頭的說法,就是步步驚心,我也知道你們有些擔心,倒也並不奇怪。”

    她拈起水珠,輕輕一彈,姿態撩人之至,一時之間客棧之中竟是鴉雀無聲,全都癡癡地盯著她看。

    “小姐……”

    王鏢頭皺了皺眉頭,“此處說話不便,還是……”

    那女子卻壓根兒不搭理他,似乎是巴不得把這趟暗鏢弄得盡人皆知一般。

    “我不能告訴你們具體到哪兒,卻只能說一路向西,千里之外……這本來就是我跟羅總鏢頭說好的條件”

    撩人的美人,加上十萬兩鏢銀的暗鏢,這東西最是刺激人的神經,這客棧中的一群人全都是豎起了耳朵,全神貫注聽那女子說些什麼。

    “一路向西……”

    王鏢頭眉頭皺得更緊,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再要遮遮掩掩也是無用,乾脆就都說開了,“這條路可是危險,前頭是馬賊徹地火的地盤,走過一段,又是黑沙老魔的魔鬼城,過了魔鬼城,就到了蕃國境內,那些番子可都不是好惹的……”

    風子岳的面色也是一緊,這一條路,倒是要跟他走得差相彷彿。

    那無敵和尚的寶藏,原本就是蕃國境內,什麼馬賊徹地火他是沒放在心上,那黑沙老魔,倒是聽說是魔教餘孽中的一個先天高手,在關外頗有聲名,不過憑風子岳現下的功夫,自然也不懼他。

    蕃國他倒是有個老熟人,蕃國國師無道乾坤元元大師,當日長明塔一戰,死在他的劍下,這個老喇嘛的功夫也是不弱,該有先天七重的樣子,與自己現在差相彷彿。

    這鏢隊敢走這麼一條路,膽子倒是不小。

    “十萬兩銀子……”風子岳臉上露出憐憫的表情,真可謂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王鏢頭這一番話說了出來,那些窺伺的小賊也都沒了聲息。

    人家鏢隊走這條路,擺明了就根本不懼其它的小賊,他們還是趁早熄了心思為妙。

    馬賊徹地火,本身就是武尊修為,從來跟各方都沒什麼關係,一味燒殺掠奪,誰的面子都不給——這一場硬仗,鏢隊是準備扛下的,那麼看來,坐鎮中央的銀槍羅克敵羅總鏢頭,一定不會不來。

    至於黑沙老魔的魔鬼城,這老魔雖然自己不太會出手,但徒子徒孫厲害的高手也多,不知道羅天鏢局是打算老老實實花錢買過去,還是硬闖過關?

    蕃國就更不必說,那些蠻子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手段狠辣。

    和這些凶狠的對手相比,這些只敢意yin的小毛賊,簡直就跟善良的小白兔沒什麼兩樣。

    稍微知趣點的,頓時都是放棄了胡思亂想的心思。

    王鏢頭故意說這話,其實也是敲山震虎之意,表示前途如此艱難,我羅天鏢局還敢走鏢,那沒這份本事的朋友,還是掂掂自己的分量,再想要不要出手,如今看眾人反應,果如他所料,心中甚是滿意。

    “羅總鏢頭走另一條路,到了關外就會與我們會合……”

    這也是為了表示出鏢局的實力,還未盡顯,更何況這暗鏢的走法,常常就是故佈疑陣,兩路齊進,讓打這暗鏢主意的人,搞不清到底該向哪一隊下手。

    聽到銀槍羅克敵的威名,眾人也不由都是吸了口涼氣。

    這老頭也是幾十年未曾走鏢了,雖然想到這麼大一趟鏢,他出山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當真聽說,還是惹人驚異。

    照這麼看來,真正的紅貨,應該是帶在羅總鏢頭身上——不過這女子又跟這一鏢一起行動,倒是讓人捉摸不透,羅克敵老謀深算,光這一招,就可以迷惑不少打這鏢主意的人。

    風子岳懶得再聽下去,不管他們押送的是什麼,都跟他沒有關係,倒是自己要早點走,否則了奪鏢之事,只怕前路是一片混亂,倒是耽擱了他的正事。

    他仰頭一口飲盡了壺中的烈酒,站起身來,朝著後面的上房揚長而去。

    本來客棧中所有人都在凝神靜聽那女子和王鏢頭說話,風子岳這麼一走,倒是顯得極為特殊,好幾個人口中,都發出驚異之聲。

    絕色美人,加上巨大的財富,居然都不能讓這個少年多停留一會兒?

    那女子抬起頭來,看著風子岳的背影,卻不由也是有些驚異,她輕咳一聲,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對著風子岳叫了一聲。

    “這位公子,可否留步?”

    她的聲音溫膩之至,喚起來恍如黃鶯兒輕唱,讓人心裡像是有隻柔軟的小手在抓似的,又像是柳絲拂過,癢癢的好不難受。

    在座所有的男子,一瞬間都是血脈賁張,一齊往風子岳的背影望去,又是羨慕又是嫉妒,不知這小白臉什麼時候竟是受了這絕美女子的關注。

    早知道起身一走,就能被這樣叫上一聲,那就該早點也裝作走一下才是——有些腦子靈活的,還在這麼悔恨之中。

    風子岳愣了一愣,倒也是停下了腳步,轉過頭去,一臉愕然之色。

    “姑娘,你叫我?”

    素不相識,叫他作甚?

    風子岳還真有些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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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順便掙十萬兩銀子

    “小女子蘇素,見過公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絕色女子站起身來,微微躬身,向他致意,聲音仍然是十分溫婉。

    蘇素早就知道關注到了這個少年,實際上,在剛剛踏入客棧的時候,她立刻就注意到了風子岳。

    他一身白衣,腰懸黑劍,獨占一桌飲酒,與往來關外的商賈、強盜、鏢師都絕不相同。

    這個孤身少年,看上去極為扎眼,他在這裡要幹什麼?

    別說是她,王鏢頭也早已註意到了這個少年,一眾小賊,他都不放在心上,唯有這個少年,給了他厚重的壓迫感。

    他起身離去,王鏢頭倒是鬆了口氣,沒想到蘇素竟然開口叫住了對方,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深恐這個女人又弄出什麼事來。

    當初羅天鏢局要不要接下這一趟莫名其妙的大鏢,也是起了不少爭議,後來是羅克敵總鏢頭咬牙拍板,才收下了這燙手的十萬兩銀子。

    為了這一趟鏢,羅天鏢局可算是傾巢而出,精英盡出,無論如何,也要順順利利將這趟鏢走了下來。

    前途雖然凶險,但蕃國的鏢,羅天鏢局也不是沒有走過。

    馬賊徹地火雖然不好打交道,但此時乃是夏天,他多在北方一帶活動,未必會如此迫近關內,就算真的是不巧遇上,以羅天鏢局的實力,也盡可以扛得住。

    魔鬼城雖然可怕,但這條線路,羅天鏢局也曾派人打點,畢竟黑沙老魔的徒子徒孫,只是要錢,並不是要命,有了一定的供奉,也好商量。

    至於蕃國那名為軍隊,實為盜賊的輕騎,他們也帶來了一單販馬的大生意,只要見著他們的大單于,就應該也沒什麼大礙。

    但沒想到的是,這個看上去溫柔嫻靜的女子,卻居然是個惹事精,剛出發的兩日還好,等多走了幾日,就見她每日里賣弄風騷,勾三搭四,搞得現在這一支鏢隊身後,綴著無數的尾巴——也不知是衝著暗鏢而來,還是衝著這女子的姿色而來。

    總之,這就是個**煩。

    王鏢頭暗中嘆了口氣,若他是總鏢頭,只怕寧可把十萬兩銀子退回,這一趟鏢也不能接了,只可惜自己並非主事之人,等到到了關外與羅總鏢頭會合之後,只怕也已經為時已晚,只能咬牙向前了。

    怪不得這女子要跟著自己走,而不是跟著武功更強的羅總鏢頭,王鏢頭心中暗自埋怨,卻見風子岳面色淡然,回了一禮。

    “在下五羊城風子岳,卻不知姑娘叫住在下,有什麼事嗎?”

    五羊城? 風子岳?

    王鏢頭腦中轟然一響,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閣下莫非就是天武試煉第一的風子岳風公子?大名已經是久仰了,不想竟然在此處偶遇在下羅天鏢局王武進,見過風公子”王鏢頭搶在蘇素之前說話,踏前一步,恭敬行禮。

    風子岳

    天武試煉第一

    一開始客棧中人聽到這個名字還沒什麼反應,等王鏢頭說出這一席話,紛紛都是驚叫出聲

    風子岳的大名,這時候早已經在那些通過天武試煉的少年宣傳之下,傳遍了大江南北。

    尤其是這一次天武試煉之後,滄瀾山轟然而沒,只留下一處白玉迷宮,這其中的緣故,更是傳得沸沸揚揚,雖說滄瀾山一眾都只是忙於重建真武宮,但也難免有人洩露消息出來,這風子岳的名頭,也就更響。

    不但是天武傳人,而且是如今滄瀾山的武聖

    雖然滄瀾山已經消失不見,但這一群高手仍然存在,仍然是向武聖效忠

    這風子岳何等的身份,怎麼竟然會在這偏僻的小客棧中一個人喝酒?

    這種場面,在五羊城中風子岳也是見得慣了,不過他從天武試煉回來,去苗疆之時,名聲還未來得及傳播這麼廣,所以在五羊城地界之外,還未曾受過這樣的待遇,倒也有些不適應,點頭承認,心中卻是尋思,以後要準備一個假名才是,省得種種麻煩。

    那女子似乎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隨便叫住的一個少年,竟然有這樣的來頭,她美目盼兮,一雙眼眸在風子岳身上打轉,似乎是在評估這麼一個看上去清秀偏幾分柔弱的少年,怎麼竟會是天武試煉第一的高手。

    “原來是風公子,小女子眼拙,竟然有眼不識泰山,還望風公子恕罪。”

    這時候王鏢頭卻已經湊了上來,熱絡地找風子岳攀談,他略略壓低了聲音,“風公子,我們這羅天鏢局,是魏耀祖魏公子的產業……”

    原來是那胖子的產業。

    風子岳恍然大悟,怪不得這王鏢頭聽到自己的名字,居然是一副狂喜的模樣,想必是鑑於魏耀祖的關係,鏢局的麻煩,自己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其實作為河洛魏家的產業,他們走到哪裡也問題不大,只是這鏢主實在有些奇怪,又是這麼凶險的一路,如果能多個靠山,那當然是好事。

    “不知公子是入關,還是出關?”

    鏢局的人消息靈通,王鏢頭其實也知道風子岳最近一直在五羊城中,如今在此,肯定不是從關外回來,出關的可能性更大。

    他滿心希望,風子岳至少能夠跟自己同路一程,那怎麼也能省掉不少麻煩。

    風子岳知道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我是出關。”

    王鏢頭大喜,“那風公子不知要去什麼地方?若是與我們方向相同,不如一路同行如何?”

    在座的眾人全都翻起了白眼,這鏢局也真是會做生意,知道人家少年公子厲害,就拉著一路同行,那要遇到什麼危險,風子岳自然不能自己跑了,少不得要為他們出力,倒是白得一個勞力,這十萬兩銀子,賺的也太容易了。

    有幾個小賊想起一開始自己還想動這單身公子的主意,如今想起來,都是後怕之極,幸好是這女子問了這位公子的名字,否則的話,只怕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風子岳想起魏耀祖的好處,嘴角露出笑容,“巧了,我倒也是去蕃國……”

    蘇素聽了,趕忙插言,“我們鏢局,也是往蕃國的方向而去,風公子若不嫌棄,就與小女子同行如何?”

    她聲音柔媚,面貌嫵媚嬌豔欲滴,只怕是正常的男人,都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王鏢頭這時候倒也是盼望這女人的魅力在這會兒能起點作用,按照魏耀祖的形容,他這個哥們兒可是有通天徹地之能,若是跟他同行,那就什麼都不用愁了。

    風子岳怔了一怔,剛才王鏢頭邀他的時候,他本來就想一口答應。

    魏耀祖當初贈送須彌納芥石,這件事他記在心中,這種順手之勞的事情,作為小小的報答,也不算什麼。

    但這個女子,卻總是透露出一種讓他覺得奇怪的氣息。

    她這麼再次一邀,風子岳倒是躊躇起來。

    他沉吟不語,那蘇素倒是急了,銀牙輕輕一咬下唇,“若是公子願意護送一程,小女子願意再奉上白銀十萬兩,以作酬謝”

    嘩

    客棧之中,眾人大嘩。

    十萬兩銀子

    天可憐見,這些商賈一年辛辛苦苦,冒著生命危險來回關內關外,也不過賺上千兩銀子,若是遇到盜賊,說不得就折了本錢,更可怕的是連命都保不住。

    這些盜匪,看上去倒是風光,但做下案子,分到手上的也不過幾十兩銀子,就算是拼命攢著,一年也不過幾百兩銀子頂天了。

    至於這些鏢師,加上補貼花紅,提著腦袋拼命,也不過一年三四百兩銀子的收入,這女子口氣好大,一許就是十萬兩銀子?

    剛剛聽說羅天鏢局接了十萬兩銀子的生意,他們心生嫉妒,但羅天鏢局要出動好幾百人,分到個人頭上,也得不到多少——這少年卻是一個人,難道他一個人,就頂得上羅天鏢局包括羅克敵總鏢頭在內的幾百個人麼?

    王鏢頭神色尷尬,沒想到蘇素竟然開出了這樣的價碼——這不是明顯的表示,對羅天鏢局,還不夠信任麼?

    不過他也知道,能得魏耀祖如此推崇,又是這一次天武試煉第一的風子岳,絕不簡單,說不定真是值這十萬兩銀子。

    雖然他看不出來,風子岳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先天高手,但反正實力之強,已經駭人聽聞就是了。

    風子岳又是愣了一愣。

    這名叫蘇素的女子,真是古怪之極,而且又是有錢之極。

    出了十萬兩銀子僱用羅天鏢局走這一趟暗鏢,又要出十萬兩銀子讓自己護送,這可真是叫揮金如土。

    風子岳沉吟半晌,終於點頭答應。

    畢竟他總是走這一條路,魏耀祖的交情,他也總要顧及。 如今風子岳的目光放得極遠大,這女子就算有鬼,他也並不在意,順便賺個十萬兩銀子,給小蝶買些首飾也是好的。

    記得從風家後山那個小小的上古寶藏之中,取得的那支金釵,齊小蝶愛不釋手,現在還是整天戴在頭上。

    聽他答應,王鏢頭大喜,蘇素也是抿嘴笑道:“有風公子在此,那真是什麼都不用怕了……”

    那些鏢師雖然怏怏有些不滿,但風子岳的名頭到底厲害,天武試煉第一,至少也是武尊高手,他們哪兒敢得罪,更何況自己的頭兒對他都是這般恭敬,那還有什麼話說。

    “什麼都不用怕?蘇姑娘,你這話說得也太早了吧”

    只聽一個陰柔的男子之聲,從客棧外面傳了進來,王鏢頭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厭煩之至。

    蘇素倒是沒有什麼,只是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看著一個一身紫色絲衣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 那紫衣青年手持一柄如意,由兩個年輕侍婢攙扶著,看上去瘦弱嬝娜,不勝風流的情狀,面皮白淨,只是帶著一股深深的陰翳之氣。

    “南宮公子,這次你追得倒是好快啊……”

    蘇素輕笑一聲,聲如銀鈴,聽得人血脈賁張。

    王鏢頭嘆了口氣,這就是蘇素招惹出來的禍害,若不是這女子一路招搖,這位自詡風流的南宮公子,為什麼會一路追隨到此?

    南宮世家雖然不是先天祕境,不過聽說其中也潛藏著幾個先天級別的老祖宗。

    羅天鏢局雖然是不用怕他們,但也不好撕破了臉皮,這個小子一路跟隨,實在是讓人厭煩之至。

    “南宮公子,如今這蘇姑娘,是我們鏢局的客人,還請公子給我們羅天鏢局一個面子……”王鏢頭琢磨了一下,還是開口打圓場。

    “呸”

    南宮公子只是驕傲地仰了仰頭,旁邊的那個侍婢,就幫他呸了一聲。 這等做派,直讓人目瞪口呆。

    “羅克敵來了,也不敢這麼跟本公子說話,你是什麼東西,還不給我退下”

    退下二字,這南宮公子已經用了內力,王鏢頭只覺得腦中一暈,退了半步,不敢再說,風子岳皺了皺眉頭,但情況未明,也沒有開口。

    “蘇姑娘,前日幾次比試,在下琴、棋、畫三道,都是甘拜下風,所以讓了三日,不巧又讓在下追上——這次,我們來比什麼?”

    南宮公子咳嗽一聲,以白色絲帕抹了抹嘴角,在侍婢的攙扶之下,緩緩地走到了蘇素跟前。

    “比什麼?”

    蘇素眼珠子骨碌一轉,微笑道:“好吧,難得這次南宮公子又追上了我們,這次就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贏了我,我就應了你條件,跟你回南宮家當你的侍妾……”

    “這次,我們比武”

    “什麼?”

    南宮公子倒是吃了一驚,他遲疑地瞥了蘇素一眼,笑道:“莫非這一路比試,蘇姑娘對我已經是芳心暗許?所以才故意認輸?你的才藝卓絕,琴棋書畫之道,在下甘拜下風,至於武藝麼……”

    他冷哼一聲,從鼻子裡面噴出一道涼氣。

    “你自然不算,就是這些羅天鏢局的窩囊鏢師一起算上,都不是我身邊這位小紅的一劍之敵”

    南宮世家,狂傲之極,這種話說出來,自然是對羅天鏢局的極大侮辱,王鏢頭面色鐵青,卻又不敢發作。

    蘇素嬌笑起來,“我自然知道南宮公子的武學高明,所以跟你比的,不是小女子,也不似乎這羅天鏢局中人——而是我剛剛以十萬兩招募的這位朋友

    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風子岳。

    風子岳苦笑,摸了摸鼻子。

    要掙十萬兩銀子,果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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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有血腥氣

    南宮公子兩眼一翻,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這小子是什麼東西,有資格跟我動手麼?小紅,你去把他殺了”

    他見蘇素對風子岳青眼有加,更是惱怒,雖說口氣仍是輕描淡寫,卻是動了殺意。

    風子岳面色一凜,這世家子弟也真夠草菅人命,既然如此,那就給他一點教訓。

    那叫做小紅的侍婢答應一聲,懶洋洋地走了過來,也是一副眼睛長到額頭上的腔調,用下巴點了點風子岳。

    “那個誰,過來受死”

    南宮世家,一個小小的侍婢都驕傲若此

    風子岳自然不會搭理她,冷哼一聲,一動不動。

    小紅大怒,提起劍來,緊奔兩步,一劍就朝著風子岳當胸刺來

    說實在的,這女子的劍法,也算是不錯,精妙詭異之處,頗值得稱道——不過,這個距離風子岳,實在是太遠了。

    劍招未至,小紅忽然覺得手中的劍在顫抖。

    是恐懼的顫抖。

    劍在恐懼

    雖然風子岳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皮都沒抬起來一下,但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勢,已經讓她手中的劍恐懼之極

    砰

    小紅只覺得手中的劍越來越重,竟是完全遞不出去,她把心一橫,用力往前直刺,卻覺手中狂震,砰然一聲,一柄精鋼劍已然碎裂,碎片四散飛出,割斷了她兩鬢的頭髮,削去了衣裙上的飄帶,叮叮噹當地落地。

    她雖然是毫髮無上,卻是嚇得站在原地,完全動彈不得,就像是癡呆了一般。

    在場之人,看到的只是這一幕景象,小紅一劍刺出,劍身粉碎,反彈激射而出,隨後她就頓住不動,眼神呆滯,面色慘白。

    而風子岳,自始自終,卻是連衣角都沒動上一動。

    南宮公子勃然變色。

    “小紅,回來”

    他伸手一吸,小紅跌跌撞撞地退了好幾步,回到他的身邊,面色卻還是極為蒼白,彷彿還是沒有恢復過來。

    “閣下暗箭傷人,對付一個小小婢女的功夫倒是不差……”

    南宮公子輕蔑地冷哼一聲,他正好剛才在小紅的正後方,視線被小紅阻擋,看不到風子岳的動作,以為他是用了什麼手段,才破了小紅的劍法。

    他是絕對不會相信,自家南宮劍法,竟然別人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就破了。

    不過蘇素和王鏢頭卻是在風子岳的身邊,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風子岳真的是完全一動都沒有動過。

    這不是風子岳的動作太快,而讓他們無法捕捉——除非風子岳這麼快動的時候,還能不帶起一絲風聲,否則的話,這左右二人,絕對不會感覺不到。

    一動都不動,竟然就破了這小紅的劍法?

    王鏢頭咋舌不已,怪不得魏公子對這位仁兄推崇不已,這種功夫已然是神乎其神

    小紅的本事,王鏢頭倒也領教過,南宮公子第一次追上他們的時候,兩下不合,還是動了手的,雖說小紅的實力,並不像南宮公子所說,可以橫掃在場的羅天鏢局所有人,但是就是功夫最高的王鏢頭跟她纏鬥了幾十招,也是未分勝負。

    關鍵是這婢女的劍法詭異狠辣,王鏢頭又不便下殺手,因此才陷入了僵持之中。

    哪怕是風子岳只出一招,擊敗了這小紅,那王鏢頭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這還是屬於他可以理解的武學範疇,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竟然能有人坐著不動,就破瞭如此詭異離奇的劍法

    莫非真的是先天境界?

    當初魏耀祖跟風子岳分別的時候,他還未曾踏入先天,所以交待底下人的時候,也說得不是那麼清楚,只是說武學絕頂而已。

    胖子也沒想到,這麼快自己手下的鏢頭,就會與風子岳照面。

    王鏢頭見識不足,心中只是疑惑,不過不管如何,風子岳的實力已經讓他感到震懾不已,有他同行,這一趟是安全多了。

    蘇素美目流轉,目光不停地在風子岳身上掃來掃去,似乎是驚訝之極。

    面對南宮公子的挑釁,風子岳仍然是不以為意。

    對於這種小嘍囉,他已經根本都不放在心上,就好像是蒼蠅,雖然嗡嗡叫的討厭,但只要不飛到自己面前,那也懶得伸手去拍死它。

    不過可惜,蒼蠅之所以討厭,就是它總是要不自量力地飛到他的面前。

    “亮劍吧”

    南宮公子走到他面前三步之處,手臂輕輕一抖,身邊另一位侍婢拉著小紅往後退去。 他舉起手中的玉如意,指著風子岳,冷冷一笑。

    在這種時候,他還不忘了跟蘇素打招呼。

    “蘇姑娘,你放心,很快就好了……”

    蘇素嫣然一笑,粉頸低垂,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嘀咕了一句,“沒錯,我也覺得——很快就好了,真是可惜呢……”

    風子岳壓根兒懶得理他,伸手一揮。

    南宮公子只覺一股沛然大力湧來,他心中大驚,揮起玉如意一擋,只聽砰然一聲,玉如意崩碎,南宮公子站立不穩,被一股巨力推出,轟然倒飛,直撞在牆上,慢慢滑落到地上,哇地吐出一口鮮血,面上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你……”

    風子岳攤了攤手,轉頭對蘇素點了點頭,“蘇姑娘,好了,拜託你以後不要再招惹這些無聊的人,否則的話,那十萬兩銀子,我也寧可不掙你的”

    蘇素眉開眼笑,恰如鮮花盛開一般嬌豔,“風公子,適才相戲,莫要介意,以後小女子斷不敢了——否則的話,你也給我這麼一拂,那我可沒有南宮公子這般硬的身子,只怕是承受不起……”

    南宮公子聽她口中所言,眼前發黑,氣得幾欲暈去。

    只是風子岳的實力太強,再藉他一個膽子,也不敢再上前動手,只是口中叫罵不已,“小子,你是什麼人,留下名號來你毀了我南宮世家的玉如意,我南宮世家絕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他的侍婢匆匆忙忙趕了過來,將他扶起,面色惶恐,從未見過自家公子這個樣子。

    蘇素見風子岳面露不​​耐之色,趕緊勸道:“風公子,你不要生氣,這南宮公子年輕識淺,你莫要跟他一般見識,也只是路上鬥氣,你就饒他一命吧……”

    南宮公子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風子岳卻不過十五六歲,在他面前說年輕識淺,讓南宮公子情何以堪?

    他氣得七竅生煙,卻聽蘇素轉而道:“南宮公子,你還不快走?你身份尊貴,何必枉自把性命送在這裡?”

    南宮公子聽得此言,心中一動,想起現在不是風子岳的對手,還是趕緊回家,向幾位老祖宗苦求,到時候再追上來報仇

    他咬一咬牙,轉身疾走,來得時候排場浩大,走得時候卻是狼狽不堪。

    王鏢頭聽了蘇素的話,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風子岳淡然一笑,蘇素的話中,似乎藏著讓南宮公子回去找人的意思——這女人倒也有趣,彷彿是嫌路上還不夠熱鬧似的,成心還要再找些麻煩?

    不過南宮世家那幾個老傢伙,風子岳也不放在眼裡,當年他試劍天下的時候,這幾個老頭統統是他手下敗將,如今這會兒,他的修為比之當年與南宮四老交手的時候只高不低,自然是完全沒放在心上。

    圍觀眾人,這時候才在一片驚呼聲中回過神來。

    這兩戰兔起鶻落,風子岳連敗二人,卻統共不過只是揮了揮手,讓他們什麼都沒看清,勝負卻已經分曉。

    這南宮世家的公子,倒也有不少人認得,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

    沒想到在風子岳的手下,竟然是不堪一擊

    這風子岳的實力,到底到了何等可怕的程度?

    剛才在打主意的小賊,這會兒更是渾身顫抖,已經不是後怕可以形容的了,甚至有好幾個都在心中感謝菩薩保佑,有打算從此洗手不干,做個好人——風子岳無意之中,倒是又做了一樁功德。

    打退了這南宮公子的攪擾,風子岳與羅天鏢局的眾人,還有這蘇素終於是恢復了正題。

    蘇素毫不猶豫,從腰包裡掏了十萬銀票,送到了風子岳的手中,風子岳隨手揣在袖子裡,也不在意,這份豪爽,也是讓旁觀的人咋舌不已。

    王鏢頭終究還是怕人多嘴雜,拉著他們到了後面的院子,這才跟風子岳詳細講起這一趟鏢的來歷。

    蘇素似乎也與剛才刻意招搖的樣子有所不同,竟然也是怪怪地跟著他們進了後院,聽王鏢頭說當日之事,面露微笑。

    原來當日就是蘇素找上羅天鏢局,說是要送一件東西出關,卻又不肯說明目的地。

    羅克敵為人謹慎,這種鏢本來是堅決不肯接的,但蘇素當場拍出十萬兩銀票,卻是讓鏢局裡面的老兄弟們都紅了眼。

    羅天鏢局雖大,一年也做不了十萬兩銀子的生意,就這麼提著腦袋跑一趟,掙十萬兩銀子回來,有什麼不好?

    群情沸騰之下,羅克敵也只要咬了咬牙,問清這鏢是出關之後一路向西,想到這一路上的敵人,終於是接了下來。

    畢竟羅天鏢局之後,還有河洛魏家的身影,拼上一把,也不見得不能成功。

    蘇素聽說他們接下這鏢之後,這才笑瞇瞇地把一件東西交給了羅克敵,讓他隨身攜帶,只要東西送到,就算是完鏢。

    羅克敵小心謹慎,琢磨著​​還是分兩路而行,他走北路出關,王鏢頭走南路出關,那件東西,卻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到底是在誰的手上。

    等到過了馬賊徹地火的地盤,兩路才會合。

    至於那一件到底是什麼東西,除了蘇素自己,只怕是誰也不知道。

    風子岳皺了皺眉頭,他總覺得這個絕美的女子定有古怪,這種行徑也是詭異之極,羅天鏢局為了十萬兩銀子冒這個險,實在是不太值得。

    不過看在魏耀祖的份上,他就順路出手,看看能不能在關鍵時刻幫他們一把吧。

    當夜眾人各自休息,等到第二天一早方才出發。

    羅天鏢局一行,總共有百餘名趟子手,七八個高級鏢師,由王鏢頭率領,趕著幾輛空空的鏢車,上面插著羅天鏢局的大旗,倒也是威風凜凜。

    風子岳本欲步行,不過王鏢頭送了匹馬來,反正騎馬和步行,對他來說都沒什麼區別,馬背之上,更好思考武學的種種難題,他也就沒有推辭,坐在馬背上,跟隨鏢隊緩緩而行。

    蘇素倒是沒有坐車,也是一樣騎著一匹栗色的母馬,她從後面嗒嗒地趕上,與風子岳並轡而行。

    “風公子,真是想不到,世上有你這麼厲害的武功”

    她這話像是由衷的讚嘆,那種打心眼裡說出來的崇拜之情,最是容易打動男人驕傲的心。 不過風子岳卻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現在的武功,也不過只是滄海之一粟而已”

    如今他雖然已經是先天第六重,卻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算是真正的高手。

    別說還沒有到達上一世的境界,就算到了,在頭上,還有一個楚狂人的陰影。

    更何況風子岳這一世的見識,更是遠遠超過了上一世,天武第六關的神秘白袍女子,黑沼暗獄底破虛境界的大日神光,都讓他感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所以他一刻也不輟地追尋武道,想讓自己變得更強。

    別人說他有多麼厲害,他卻是完全都不覺得。

    所以蘇素這句話說得再誠懇,目光之中,再怎麼流露出崇拜的申請,也絲毫無法打動他的心靈,反而是激起他對武學更高境界的憧憬,一時竟又沉浸其中,身邊這個大美人兒,竟是不理不睬。

    蘇素碰了個軟釘子,風子岳淡淡回了一句之後,居然又好像進入了一種發呆的狀態之中,對她全不搭理。

    她跟男人說話,從來也都沒有這麼不順利過,總覺得心中不爽,正要再開口,忽然見風子岳驚愕地抬起頭,望向西北的方向。

    蘇素吃了一驚,不明白這麼一個少年高手,還有什麼值得驚愕之事,卻見風子岳面色一沉,雙目之中又冷厲之色,沉聲道:

    “有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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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一劍可當百萬軍

    關外蒼茫,大漠孤煙,是一望無際的平川,夏日的草原在這荒漠之上點綴著點點綠意,陽光和煦,玉門關外,也有春風飛度。

    本來是一片靜謐安詳的情境。

    但是風子岳的鼻端,卻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他的六識敏銳,這大漠又是空曠無比,雖然在百里之外,但那血腥的氣味,卻是已經飄到了他的鼻子裡面。

    “血腥氣?”

    在一旁的王鏢頭皺了皺眉,吸了吸鼻子,卻是什麼也沒聞到,“風公子,在哪個方向?”

    風子岳面色肅然,指向前方西北。

    “那裡?”

    王鏢頭心中一驚,“那是白水村的方向,玉門關外第一村怎麼會……”

    玉門關外,不過百里,就是這白水村的所在。

    無論是出關入關,在這白水村中休整,是常年羈旅的商賈和遊子必然會停留的一站。 鏢隊也正打算在那裡落腳,補充食水,再換一些駱駝,往沙漠之中前進。

    出關的,這白水村是故國最後的遙望;進關的,白水村代表著已經回到了故鄉的懷抱。

    白水村,也有幾百上千的人口,盤踞著最好的一處綠洲,商賈往來,雖然不算富裕,但也稱得上是小康。

    關外雖然不安全,但約定俗成的,誰也不會去碰著祖祖輩輩紮根在此的白水村。

    因為即使是再兇惡的盜賊,終究也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

    但是如今——風子岳說那里傳來了濃重的血腥氣,這會是怎麼回事?

    王鏢頭的眉頭緊皺,不會是一出關外,就遇到了什麼不吉利的事情吧?

    他完全沒有懷疑風子岳的說法,魏耀祖的推崇,加上昨日一袖打飛南宮公子的實力,王鏢頭對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已經心悅誠服。

    “風公子……你看,怎麼辦?”

    不知不覺之中,風子岳已經成了一群人的主心骨,一群人都是以他為馬首是瞻。

    遇上這種事,繞路而行比較穩妥,不過王鏢頭自己心裡也沒底,還是要看風子岳的意思。

    “我們去看看”

    這麼濃重的血腥氣,到底是要死了多少人才能達到?

    風子岳面色森然,他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一定要上前去看看。

    “好,繼續向前”

    王鏢頭招呼一聲,一眾鏢師和趟子手牽著駱駝,趕車前行。

    大約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空氣之中瀰漫的血腥氣,就算是那些趟子手也聞到了,除了這濃重的血腥味以外,還有一股隱隱的焦臭氣息。

    殺人之外,還有放火

    鏢師們的神情,也越發凝重起來。

    照這樣的情形看來,白水村真是遭了大劫了

    “公子……”王鏢頭躊躇了一陣,白水村遭劫,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只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所為,如今過去,不知還會不會有危險。

    風子岳卻是搖了搖頭,馳馬奔行在前,王鏢頭無奈,只得指揮鏢隊緊跟在後。

    好在如果是馬賊所為,他們一擊即遁,應該不會還留在村上。

    出了這種事情,他們也顧不得中午休息吃飯,只是拼命趕路,終於在下午的時候,趕到了白水村。

    曾經的白水村

    如今,只是一片冒著黑煙的修羅場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四處烽煙。

    簡直可以說是一片人間地獄

    幾百戶的白水村,居然是慘遭屠村,連一個活口都沒有

    王鏢頭的面色大變,“怎麼……怎麼會這樣?”

    馬賊劫掠,就算是再兇惡,也不會殺雞取卵,將一個村子全部屠滅,屠村之後,這個村子就徹底消失,也就失去了再次劫掠的可能。

    只要稍有理性的盜賊,都不會做出這麼沒有人性的事情。

    然而,這血淋淋的現實,卻是擺在他們的面前。

    無論男、女、老、少,甚至是幾歲的稚齡幼童,都被殘忍地殺死,拋屍在地上,任鮮血浸濕了草地。

    蘇素面色慘白,深深地嘆了口氣,低下頭,似乎是被嚇壞了,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風子岳的面色,也是變得極為冷峻。

    他蹲下身子,抱起一個屍體還算完整的幼童,伸手在他胸口一探,只覺胸口尚溫,鮮血還是燙手得很。

    這慘案,發生未久,殺人的兇手,只怕也還沒有離開太遠。

    風子岳霍然站起身來。

    “王鏢頭,麻煩你將這些屍首掩埋,再派人去關內通知官府吏員,我去去就來”

    出了這麼大的事,自然總是要通知官府,白水村雖然是在玉門關外,但也受大明國扶風州的管轄。

    這些屍體大多已經殘缺不全,無從辨認,如今天氣炎熱,也只有讓他們盡快入土為安了。

    只是他說要去去就來……

    王鏢頭愣了一愣,“風公子,你……你要去哪裡?”

    風子岳面色一凜,望向北面的方向,表情森然,“我在想,那些屠村的賊人,斷然還沒有走遠……”

    他的意思,分明是要單身一人去追趕那些屠村的賊人

    王鏢頭大駭,“風公子,不可啊”

    白水村中,也不是沒有好手,附近能夠將它一舉屠滅的,大約也只有馬賊徹地火一夥——那可是擁有三千精騎的馬賊團

    徹地火本人也是武尊高手,那三千精騎,個個都是武者,縱橫來去,大漠之中無人能抗

    風子岳再強,也不過只是一個人,怎麼可能是這三千精騎的對手?

    王鏢頭苦口婆心的勸說,風子岳卻充耳不聞,他如今的心目中,早已經被憤怒所充斥。

    三十年來,見慣生死,但是他還是不能平靜。

    尤其是那小孩兒稚嫩的身體,更是讓他怒火沸騰,是怎樣的禽獸,才能做出這樣的暴行?

    身為武者,若是在公平的決鬥之中,死,根本算不得什麼大事。

    但是這些孩子,手無縛雞之力,又有何辜?

    武學之道,不是為了欺凌弱小,不是為了草菅人命

    這樣的武者,是武者中的恥辱

    他抄起地上的一把泥沙,放到鼻端,聞了一聞,抬眼望去,望著正北的方向,雙足一點,就如閃電一般,飛馳而去

    王鏢頭還要再攔,又哪裡能夠攔得住?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他……他真的追上去了?”

    他面色蒼白,與手下的鏢師面面相覷。

    風子岳疾奔而行,快逾奔馬。

    他盡全力的施展輕功,狂奔追趕,如果有人在旁邊經過,只能看到一道白影一閃而過,目光根本追不上她的步伐。

    先天六重,生生不息,腳底有風之元力​​運用,這奔行的速度,已是超過了極限。

    若不是他的不漏之身和不壞之境,根本抵擋不住迎面而來劇烈的罡風。

    這一腔憤怒無處宣洩,讓他發揮出了超人的速度。

    約莫奔行了差不多半個多時辰,前方終於隱隱出現了一隊軍馬,煙塵滾滾,似乎也是在急行之中。

    掠奪完的馬賊,心滿意足的離去。

    可惜他們的馬再快,也比不上風子岳全力奔行之速,在後隊的斥候,剛剛發現有一個奇怪的白影追來,還沒來得及報告的時候,風子岳已經超越了這一眾馬賊,擋在三千精騎之前,持劍而立,面色冷厲。

    “什麼人敢擋我大軍?”

    當先的先鋒持著狼牙棒就衝了上來,他根本不在意前方是什麼人,誰敢擋徹地火的大軍,誰就要被碾碎

    他怪叫聲中,馳馬奔行而前,一棒子就朝著風子岳頭上砸來,要將他砸個稀爛,再用馬蹄將他碾碎

    噗

    狼牙棒未及落在風子岳的頭上,就被鋒銳的劍氣切為兩半,連帶著這身穿鐵甲的先鋒,和胯下的黑馬,一起分為兩半

    奔馬疾行,隨著慣性在風子岳的兩邊一穿而過,鮮血狂噴在黃沙之上,兩爿身體各自分開,歪倒在地上。

    而風子岳仍然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沒動,身上,也是連一滴鮮血也沒有沾上。

    一劍之威,全軍震驚

    徹地火舉起手來,示意全軍停止。

    三千馬賊,一起停下了腳步,竟然是絲毫不亂。

    這三千人的精騎,都是身穿鐵甲,胯下的馬,也都是神駿異常,並無雜色,令行禁止,武器也全是製式,凝成一股浩蕩的軍威。

    與其說這是馬賊,不如說是一支精銳的軍隊。

    徹地火的崛起,在這大漠之上也是一個傳奇。

    在二十歲之前,他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盜馬賊,全無一星半點的武功,在大漠上艱難地討生活,有一次到一處部落偷馬,被人發現,打了個臭死,扔到了沙漠之中,原以為必然無幸。

    誰知道十幾年之後,這徹地火居然捲土重來,一身武功,竟已然到了武尊的境界,他先是將當初那部落屠戮乾淨,報了當年之仇,然後又糾結起一幫幫眾,成了這精銳的馬賊團,又幾年功夫,有了三千精騎,縱橫大漠,無人能當。

    這徹地火崛起太過迅速,也是極為奇怪之事,不過地處大漠荒僻之地,也沒有多少人管他。 魔鬼城的黑沙老魔都未曾吭氣,其它遠遠的先天祕境中人,只要不妨害到他們的利益,自然是不會多管。

    至於關中的幾大世俗勢力,若是想要剿滅徹地火,只怕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這種事情,自然沒有人爭著去做。

    在夾縫之中,徹地火就發展到了現在這個規模。

    他們手段狠辣,斬盡殺絕,跟誰都不講交情。

    這麼做法,根本就是自取滅亡,誰也不明白這麼一支注定要覆滅的馬賊團,到底要的是什麼?

    不過風子岳,也壓根兒不在乎他們要的是什麼。

    他冷冷地站在這三千精騎的面前,冷冷地騎在一匹巨大黑馬上的徹地火。

    這個凶橫的馬賊頭子,身形極為魁梧,頭戴重盔,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如火的眸子,目光之中,充滿了暴戾和仇恨,似乎這世上的一切,都是他的仇人一般。

    他穿著黑色的鎧甲,披著黑色的披風,手中提著一柄通體漆黑的陌刀,跨坐在馬鞍之上。

    “是你們屠了白水村?”

    風子岳問這個問題,只是為了確認,其實從馬背上掠奪來的財物,還有他們鐵甲上的血腥氣,早已經能夠證明了這一點。

    只是唯一奇怪的,是他們竟然沒有抓任何的俘虜,連一個年輕女子都沒有,——按照白水村那邊的狀況,似乎也全都是被當場殺死。

    這並不符合一貫馬賊的行徑,但對於這一支詭異的馬賊團,本來就不能以尋常目之。

    徹地火沒有回答風子岳的問題。

    或者說,回答只有三個字。

    “殺了他”

    吼聲之中,前隊大約三四十名馬賊,舉起馬刀,對著風子岳風子岳直衝過來。

    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因為剛才那先鋒被分屍而產生的畏懼,仍然是勇往直前,要砍下這竟敢攔路的小子的腦袋

    風子岳平平地端起劍,只是一掃,劍光飛起,那幾十個衝上來的馬賊,一起被斬去頭顱

    無頭屍體,依然是猛衝而前,只是那些奔馬失去了控制,又受了驚,朝著大漠深處飛奔而去,只留下騰起的黃沙滾滾,還有一路的血跡。

    徹地火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憎恨之色,又舉起了手。

    “放箭”

    “左右前衝”

    這群馬賊,絕對是經過嚴格的訓練,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感到一絲的畏懼——即使是遇到這麼一個妖怪一般的存在,卻依然一絲不苟地執行著命令。

    強勁的弓弩聲響起,漫天箭雨鋪天蓋地而來,風子岳冷笑一聲,劍光一旋,那些射到他身邊的弓箭,全都被絞碎

    一輪弓箭之後,又是左右兩隊馬賊衝鋒,可惜依然是完全奈何不得風子岳,只見劍光絢爛,每一次閃光,都要奪去十幾條的性命。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那兩隊沖鋒的馬賊,只剩下了驚慌的奔馬。

    人,全成了無頭的怨鬼

    徹地火的眼睛,終於瞇了起來。

    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渾身的氣勢突然暴漲,彷彿筋肉都鼓脹了一圈,而剩下的馬賊,全​​都勒馬後退,拉到他的身後,形成了一個錐形的陣列

    “居然還有這等奇技?”

    風子岳持劍而立,不由也是面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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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送你一場大富貴

    武學之道,首在強健自身,然後感應天地,以一人之力,而勝千人萬人。

    不過,也有人別闢蹊徑,投機取巧,將千人萬人之力,聚於一身,從而爆發出極為強悍的力量。

    徹地火這一招,就是聚合背後三千精騎之力,集與己身,要放出驚天動地的大招。

    風子岳淡然一笑,持劍而立,劍指面前,面對千軍之鋒,傲然不​​退

    徹地火這馬賊頭子也可算得上是果決,只是兩次試探之後,在未明風子岳身份之前就毫不猶豫地發動了最強一招

    殺

    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馬賊過得就是就是這種刀頭舔血的日子

    只聽千騎轟然,馬蹄聲如雷聲一般,就像是海潮一般,以徹地火為首,朝著風子岳衝擊而去

    風子岳傲然出劍

    轟然對撞,血肉橫飛

    ※※※

    在白水村的廢墟之中,王鏢頭等一眾鏢師趟子手,正在努力的挖坑埋人,時不時還往風子岳遁去的方向瞄上一眼。

    “鏢頭,你說這風公子他……能不能回來?”

    馬賊徹地火的威名,也是兇名在外,何況無論如何,人家也是幾千人的精騎。 風子岳一個人追上去,真的能行麼?

    這些鏢師也不是沒有熱血,看到這些孩子的慘狀,也一個個都是義憤填膺。

    但再怎麼義憤填膺,他們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差距——也許集這些鏢師之力,以逸待勞,對付徹地火三千精騎,也許可以勉強自保,但若說是要在茫茫大漠之上,追擊這些盜賊,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何況他們自己有重任在身,不可能也不願意無謂地做出犧牲。

    但風子岳卻是義無反顧的去了,這讓他們欽佩之餘,也未免有些擔憂。

    風子岳的武功再高,真的能夠一人力敵三千麼?

    “除非……他真的是到了傳說中的先天境界,否則的話……”

    王鏢頭搖了搖頭,臉色也是甚為苦澀,好不容易碰上了風子岳,以為這一趟鏢大致有了保障,沒想到有遇到這一檔子事,他居然孤身去追三千馬賊——這哪裡能討得了好?

    蘇素靜靜地坐在一旁,未發一言,面色看不出來是喜是憂。

    面對著這屠村的慘況,所有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

    王鏢頭嘆了口氣,“一會兒把屍體一起埋下去,兄弟們就到村外紮營休息吧,不管怎麼樣,風公子今天也是回不來的……”

    他話音未落,卻聽在外圍警戒的鏢師,發出一聲驚喜的叫聲

    “風公子風公子”

    “他回來了”

    “什麼?”

    王鏢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眾還在挖坑的鏢師和趟子手,也全都紛紛丟下手上的工具,往村外奔去,只見一個白衣人緩緩而來,手中好像還提著什麼東西。

    正是風子岳

    從他追出去直到現在,也才不過過了兩三個時辰,天色尚未斷黑——他這是沒有追上那些馬賊吧?

    不過……他手中提的是什麼東西?

    走得近了,才能依稀看到,風子岳手中的,正是一個人的首級

    脖頸之下,還有鮮血不斷滴下。

    “那……那是……”

    悍匪徹地火的真容,多次出現在官府的畫影圖形之上,雖然並不真切,但有一個特徵卻是極為明顯,就是面頰之上,有如十字的醜陋疤痕。

    這個人頭之上,也有一模一樣的疤痕。

    這正是徹地火當年做盜馬賊的時候,被人逮住痛毆留下的傷口,他常年戴著重盔,只怕也有遮掩這傷口的意思。

    難道這兩三個時辰之內,他竟然真的追上了馬賊團,還在三千精騎之中,斬殺了馬賊頭子徹地火,還安然無恙地歸來?

    這……這怎麼可能?

    包括王鏢頭在內,所有的鏢局中人,全都目瞪口呆,為風子岳的實力而震懾。

    馬賊團離去已久,就算一個時辰之內追上,也已經是一件極為不容易的事情,難道風子岳是追上、殺人、返回,就像是出去買個東西一樣這麼輕輕鬆松麼?

    蘇素站起身來,看著風子岳緩緩而行的身影,目光之中,也是帶著一種奇異的光彩。

    沒過多久,風子岳就走到了他們的跟前。

    毫髮無傷,甚至白衣之上,都沒有染上一點血跡。

    而他的手中,正是悍匪徹地火的人頭

    “王鏢頭,這一段路,不必擔心了,徹地火一團馬賊,已經盡數伏誅,我只是把他們首領的人頭帶來,拜祭這些死去的村民,讓他們在酒泉之下,也可以安心。”

    他這句話說得極為輕鬆,王鏢頭卻是目瞪口呆。

    風子岳這話的意思,可不光是說殺了徹地火這麼簡單——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英雄人物,已經是難得一見,至於憑著一人一劍,覆滅大軍的高手,那實在是世間武者不敢置信的境界。

    更何況,在做了這麼一件大事之後。

    風子岳竟然還是氣定神閒,身上不見一點煙火之氣,這是何等的境界。

    蘇素的眉頭,不為人所知的微微一蹙,隨後才恢復了正常的表情。

    這一場戰鬥,其實也並不是那麼輕鬆。

    徹地火集中千萬人之力的這個法門,風子岳以前雖然見識過,但卻發現此人的法門頗有幾分詭異之處,三千武者的力量集中在一起,竟然還得到了增幅— —似乎是利用到了這一片大漠之中的某種天地元力,這一撞之威,驚天動地。

    風子岳也是出了劍神訣的第三式,懸崖百丈冰,才擋住了這兇猛的攻勢,內腑也微微受了些震盪,不過在他不壞之身的作用之下,只是片刻就恢復了傷勢。

    當然接下來反擊的一劍,那更是非同小可。

    一劍飛出,千軍辟易。

    徹地火首當其衝,第一個就被斬斷了頭顱

    其餘殘軍,無一倖免。

    風子岳並非嗜殺之人,不過這些馬賊,留下草原之上,只會害了更多的人,他這才痛下殺手,將他們全部除掉

    等到第二天,鏢隊行進了半日,又遇到了這修羅場的時候,幾個將信將疑的人,這才完全相信,這少年竟然強悍至斯

    當然掩埋屍體的工作,還是要麻煩鏢局的人幫忙。

    連著兩天干挖坑埋人的工作,以王鏢頭為首的一眾鏢師,卻是完全沒有抱怨的意思,即使因此耽擱了行程,他們也並不在意。

    至少,是他們在挖坑埋別人,不是自己在等著被別人埋

    有了風子岳這樣實力恐怖的傢伙同行,只怕被別人埋的機會,也是要小了許多。

    這一群鏢師,只覺得暗自慶幸。

    蘇素的狀態,卻是有些異乎尋常,也許是因為出關之後,也沒有什麼地方是人多聚集之地,她也不再招搖,反而整日是神思恍惚的模樣,似乎是在琢磨著什麼事情。

    於是這一趟鏢,走得倒是越發平穩。

    雖然背後綴著的探子,越來越多,眾鏢師的心中,卻是沒有什麼擔心的。

    在他們看來,有了風子岳這麼一個大高手在,再多的盜賊,他們也根本不放在心上,這些探子​​,大多都是從關內就一路跟上,跟到現在還不敢動手,只怕也沒什麼大出息。

    眼看第一段路程即將走完,再過幾日,就要到大玄沙漠,也就是黑沙老魔的魔鬼城所在了。

    當初的約定,就是在進入大玄沙漠之前,與總鏢頭羅克敵會合。 所以王鏢頭看看即將到達約定的地點,就跟風子岳商量,說若是先到,就暫時在約定地點等上兩日。

    風子岳點了點頭,他既然答應攬下此事,那耽擱幾日,也在他意料之中,反正對他而言,這一路而行,也是修行的一種。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讀書人尚且需要行萬里路來增廣見聞,提升感悟。 習武之人,更是需要藉著這種機會,感悟天地,以求玄奧的更深武學祕境。

    世俗間的武學,往往也會有可觀之處。

    比如這一次徹地火的特殊集合之技,也是讓他頗有感悟,對天地元力的應用,更是多了一層理解。

    不過為什麼這千人聚合之力,會引動大漠之中的一種特殊天地元力,卻是讓風子岳有些奇怪,而且這些馬賊也未免太過悍不畏死,這也是惹人生疑之處。

    再結合他們這幾年間的行為,更是有些奇怪,好像是他們刻意在大漠之上製造殺戮一般。

    不過反正如今這群馬賊已經全部伏誅,風子岳也無心多想,畢竟對這片大漠來說,他只是一個過客,如今他只要陪著這一隻鏢隊安全地抵達蕃國,就算了結此事,他就可以按照天奇地怪雙劍留下的地圖,開始探索那無敵和尚的寶藏了。

    夜色漸深,風子岳在帳幕之中閉目養神,思索武學之道。

    出了玉門關,就很少再有能夠暫時休憩的地方,往往就是行走一日,只能找個地方紮營休息,三五日間,才能遇到一處綠洲,補充食水。

    好在這一次鏢隊所帶的貨物不多,大部分的輜重都可以帶上食水,所以也甚是充裕,並無斷水斷糧之虞。

    他們走得也是最完善的大路,所以問題倒也不大。

    這日晚間,剛好是在兩處綠洲之間,下一處綠洲,就是與羅克敵總鏢頭會合之處。 如今羅天鏢局的鏢師們,對風子岳甚是尊重,晚上紮營休息的時候,一早就給他單獨扎了一頂帳篷。

    他正體味妙處,卻聽門外有人走動之聲,睜開眼睛,卻見是蘇素掀簾而入。

    “蘇姑娘……”

    這個蘇素身上,有太多詭異之處,風子岳並不願意跟他多打交道,他這次願意幫忙,主要可不是為了那十萬兩銀子,而是為了這一批魏胖子的小弟,反正也是順路,就順手幫這個忙。

    但這個蘇素神神秘秘,卻不知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時候夤夜前來,不知又有什麼事了。

    “這麼晚來找在下,可有什麼要緊事麼?”

    蘇素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不可否認,這個女子真的是國色天香,即使這幾日大漠風沙,也不讓她晶瑩的肌膚稍減了幾分神采,雙目靈動,當真是畫中人一般美貌。

    “沒有什麼事,難道就不能找風公子你來聊聊天麼?”

    可惜風子岳心中如古井不波,心性堅定,自然不會為女色所迷。

    他沉吟開口道:“蘇姑娘,我不知你這趟暗鏢,到底目的何在,不過我之所以願意答應你守護此次暗鏢,完全是看在羅天鏢局的面子上,你我也談不上什麼交情,更也不必要晚上聊什麼天……”

    風子岳這話說得硬邦邦的沒有一絲轉圜餘地,若是一般的女子,只怕早​​就要拂袖動怒而去。

    但蘇素豈是一般女子,只見她狡黠一笑,彷彿完全沒聽到他在說些什麼一樣,自顧自地在風子岳身邊坐了下來。

    “我這幾天聽王鏢頭和其他鏢師議論,聽說風公子的武學,早已經超出了世間的境界,到達了先天的高峰,不知是不是真的?”

    她轉過頭來,幽幽問道。

    風子岳淡然一笑,“是真的又如何?是假的又怎麼樣?”

    如果沒有必要,他也不必向其他無關緊要的人透露他自己的武學根底,更何況這蘇素神神秘秘,誰知道她有著什麼樣的秘密?

    “若是公子你真的有先天境界……”

    蘇素嫣然一笑,撥弄著頰邊的垂髫,露出動人的梨渦。

    “那我倒是有一樁大富貴,想要送給公子你?”

    “大富貴?”風子岳無奈一笑,搖了搖頭,“我乃是誠心向武道之人,塵世富貴,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順便賺個十萬兩銀子,那也只不過是給小蝶買首飾討個歡心而已,他潛心武道,目標是突破先天,破碎虛空,塵俗的富貴,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蘇素的眼睛骨碌一轉,微微笑道:“風公子,你誤會了,對於你們這些先天高手來說,自然重要的不是什麼金子銀子——但是,若是無敵和尚千年之前留下的上古寶藏,那又如何?”

    “什麼?”

    風子岳臉色一變,想不到從蘇素口中,居然說出了無敵和尚寶藏這幾個字來

    正待細問,卻聽帳外一陣喧嘩之聲,隨後是取兵刃的雜亂聲音。

    “總鏢頭有難,兄弟們,趕緊起來,趕去救護”

    風子岳愣了一愣,跨出帳篷,只見北方遠處高空,有蛇形焰火飛起,想來就是羅天鏢局的求救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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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深夜救援

    “風公子”

    王鏢頭面色驚慌,匆匆忙忙跑到風子岳的身邊,拱手道:“我們總鏢頭有難,懇請風公子看在魏公子的面上,救他一救”

    能夠困住羅克敵,逼得他不得不放出求救煙花的敵人,絕不是好惹的。

    王鏢頭雖然想要前去救人,但擔心自己實力不足,所以咬了咬牙,還是向風子岳求助。

    風子岳點了點頭,“王鏢頭放心,既然我在此,定然會盡力而為”

    剛才蘇素的話,弄得他有一些心神不寧,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倒是需要一點時間來平復心情,免得不小心著了這個女子的套。

    這羅總鏢頭出事,倒是給了他足夠的是時間。

    反正羅克敵既然有機會放出煙花,說明對手雖然強大,但他至少還能勉強支撐一陣,這才需要求助,風子岳自忖以自己現在的實力,前去救人應該不成問題。

    “多謝風公子”

    王鏢頭大喜,指著那蛇形焰火的方向,“按照這焰火推算,總鏢頭大約是在三十里之外遇上了麻煩,我們已經整好隊形,立刻就走風公子為我們壓陣就是”

    雖說是向風子岳求助,不過作為鏢局中人,自然不可能全靠他人,王鏢頭的懇求,也不過只是以防萬一,怕鏢局人手全上還不是對手的情形出現。

    羅天鏢局,自然也有自己的尊嚴和驕傲在,雖然風子岳的實力,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還要強大,但也是只有先靠自己,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

    風子岳對他們的這種固執,倒是也頗為讚賞,只見這些鏢師有條不紊訓練有素,絲毫不見慌亂,可見也確實都是精銳之師。

    那蛇形焰火尚未消失,鏢局之人已經整隊完畢,本來想要留下十幾個趟子手保護蘇素,不過她表示也願意與眾人同行,那就更好,一群人急急忙忙,向著蛇形焰火的方向飛奔而去。

    此時天色已經斷黑,大漠蒼茫,月色迷濛,倒是一片平野寬闊之狀,面前景物,一覽無餘。

    奔出十幾里之後,果然聽見前方傳來陣陣喝罵與兵刃相擊之聲,火把湧動,似乎是戰得熱鬧。

    其中夾雜著羅克敵老而彌辣的叫罵聲,聽起來中氣十足,看來倒還是無恙。

    王鏢頭聽得總鏢頭的聲音,鬆了口氣,倒是讓鏢局前進的速度稍微放緩了一些,雖然這些人都是武者,但急速飛奔之下,趕到的時候也成了疲憊之軍,只怕未必能夠討得了好。

    更何況他心中也在疑惑,大漠之中,這一段最為有名的盜賊,就是剛剛被風子岳全部斬殺的馬賊徹地火一群,除了他們之外,誰還有實力纏住羅天鏢局的精銳,逼得他們不得不放出蛇形焰火求救?

    他們有條不紊推進到了戰場邊緣,卻見羅天鏢局的人,以鏢車圍成一個圓圈,外圍有無數身穿黑衣之人攻伐不停,不知來路,卻是悍勇無比。

    羅總鏢頭站在車頂,一桿銀槍揮舞得雨潑不進,渾身浴血,雖然看來仍是老當益壯,卻也是危機四伏,至於鏢局中其他的人,早已有了傷亡。

    王鏢頭看見幾個鏢局的兄弟伏在車上,一動不動,顯見是兇多吉少,不由也是紅了眼眶,大吼一聲。

    “羅天鏢局王武進在此兄弟們,隨我上”

    羅克敵站在車頂,雖然是威風凜凜,卻也早已陷入苦戰,如今聽到這轟雷一般的吼聲,也是精神一振

    “援兵來了大夥兒打起精神來”

    鏢局中人,苦戰半夜,已是疲憊之極,如今有生力軍來援,都是士氣大振,一時之間,那圍攻的黑衣人,竟是被他們一輪搶攻逼退

    王鏢頭衝入黑衣人中,砍殺一通,殺出一條血路,鏢局中人,也是一股腦兒地衝了進來。

    黑衣人見鏢局中人來了援軍,知道士氣受挫,倒是攻勢一斂,向後退了幾丈,只是遠遠圍住鏢局的車隊,暫時停止了攻擊。

    “總鏢頭”

    王鏢頭心系羅老鏢頭的安危,趕緊擠上前來,看他的傷勢。

    好在這老兒老當益壯,肩背之上,雖然受了三四處外傷,卻還是悍勇不倒,只是小腹之上,卻是插了一柄匕首,看來是極重的外傷。

    “這……這怎麼回事?”

    羅克敵一桿銀槍,也是威震關中,一寸長,一寸強,誰能正面將這麼一柄短小地匕首刺入他小腹之中?

    若是真有這樣的人,只怕此人的武功也強得不可思議,怎麼會這麼久還沒攻破鏢局中人的防禦?

    羅克敵的面色一變,恨恨道:“想不到我羅天鏢局之中,竟是出了叛徒這一柄匕首,是小六趁我不備,偷偷刺了上來旋即就是這些黑衣人攻來,害得我們鏢局損失慘重”

    “小六?”

    王鏢頭大驚,這小六乃是羅克敵的得意弟子,不是親生,勝似親生,羅克敵甚至有意要將羅天鏢局傳給這個弟子,沒想到他竟然是頭白眼狼,在這種時候反水

    “那小六現在人呢?”

    “已經被我斃了,正在那邊……”

    羅克敵銀槍往車牆背後一點,卻看見蘇素從鏢局中人冒了出來,不由大皺眉頭。

    “老王你糊塗啊我放出蛇形焰火求救,你就該知道敵人強橫,怎麼竟然帶了蘇姑娘來?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叫我們羅天鏢局如何交代?”

    王鏢頭知道總鏢頭即講信譽,就算是羅天鏢局所有人今天都交代在這裡,他也不容這一趟鏢的東主有失,就算不能幫人家把鏢送到目的地,至少也要安安全全地把人送回去,帶到此處,確實是有些危險。

    不過,王鏢頭也並非是思慮不成熟的人,他搖了搖頭,“總鏢頭,你有所不知,這次我帶蘇姑娘來,也是因為她是絕對安全的。因為,有這位五羊城的風公子在此”

    他指了指風子岳,“這位就是魏公子所說,力壓天下少年英豪,奪得天武試煉第一的風子岳風公子”

    “哦?”

    羅克敵的目光在風子岳身上一掠,只見他英華內斂,卻是看不出功夫深淺,雖然這是魏公子推崇之人,又是天武試煉第一人,本事應該不差,不過今晚夜襲的黑衣人,也著實有好幾個高手,這少年到底年輕,不知……行不行?

    “原來是風公子,久仰大名今日來援,羅某感激不盡”

    王鏢頭看他臉上還有狐疑的表情,拉著他走到一旁,悄悄壓低了聲音,“總鏢頭,你不要覺得風公子年輕——就在三日之前,他剛剛單人之劍,斬殺了馬賊徹地火三千精騎,取了徹地火的人頭,連一個也沒跑了”

    “什麼?”

    羅克敵哪里肯信,渾身震顫,面色發白,“哪有這種事?老王,你莫不是發昏了吧?”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如何能與三千精騎對抗? 何況那馬賊徹地火,本身就是武尊修為,聽說縱橫關外,也是一把好手,那三千精騎,訓練有素,個個都是武者,就憑一個少年,怎麼能殺得了他們?

    除非……他是傳說中的先天

    王鏢頭苦笑道:“雖然我們沒有親眼所見,不過那日白水村遭遇屠村,這位風公子見了之後,義憤填膺,獨自追出,不過兩三個時辰,就帶著徹地火的頭顱歸來,我們第二日往前趕路,也見了三千馬賊的屍體——那些屍體,還是我們鏢局的趟子手幫著掩埋,豈會有假”

    羅克敵大受震撼,又遠遠地看了風子岳一眼,只見他一襲白衣,站在車頂之上,遙望外麵包圍的黑衣人,衣袂飄揚,望之如神仙中人,不由心中也是信了八九分。

    “這麼說來,”他悄悄地豎起一根手指頭,“這位風公子,已經是這個?”

    王鏢頭點了點頭,“自然只能已經是先天,不然哪裡拿這等威力?那位蘇小姐已經又出了十萬兩銀子,請風公子保護,這趟鏢,只怕是能夠安心了……”

    羅克敵聽他將來龍去脈一講,更是咋舌稱奇,走上來重新與風子岳見禮,多謝他援手之德。

    風子岳見他肚皮上插了一柄匕首,卻是談笑自若,似乎渾不在意,也是對這種好男兒頗為讚賞。

    “羅總鏢頭,這刀傷刺得甚深,若是不早些處理,只怕有礙。”

    他伸手一探,已是握著那匕首的柄,輕輕一拔,竟是將匕首拔了出來

    羅克敵一時不防,唬得魂飛魄散,要知道這種銳器之傷,刺進去的時候壓住傷口,血液不曾流出,尚且還能支撐一時,拉出來的時候傷口翻開,急速失血,只怕是會傷得更重,所以他寧可讓匕首留在肚子上,也沒有急著處理,誰知道風子岳就這麼輕易地拔了出來。

    王鏢頭也吃了一驚,但他知道風子岳必然沒有惡意,倒也沒有阻止,卻見風子岳伸手一揚,一蓬藥粉飛過,巧妙地吸入羅克敵小腹的傷口之中。

    這一手施藥的功夫,就是極為不簡單,若不是對玄氣控制入微,決不能施展出這一招來。

    羅克敵只覺小腹一涼,低頭看時,卻未見有鮮血湧出,只這一剎那間事,血竟然已經止住,他大喜道:“多謝風公子賜藥,這靈丹妙藥,果然神奇,羅某也算是見過岐黃國手,沒有一個有風公子這般造詣,想不到風公子的武功既高,醫術也甚是精通,羅某佩服”

    他身為關中第一大鏢局的總鏢頭,又是河洛魏家的產業,交遊也算是廣闊,禁宮大內的御醫,他也曾見過幾個。

    但論手法巧妙,用藥精準,竟是比風子岳還差了一籌。

    風子岳微微一笑,遜謝不已。

    他這手法,純粹是從劍道悟出來,無非是用藥的精密控製而已,說起來也不是什麼特別精妙的手法,不過先天武者之下,想必都是施展不出來的。

    至於那藥粉,是甘凝霜研究出來的先天外傷藥。

    先天高手,尋常的外傷藥已經起不到什麼用處,若是受了重傷,普通藥物根本無用,先天的外傷藥才能止血生肌,如今用在一個後天武者的身上,自然是效用如神,只是一會兒功夫,羅克敵就覺得肚皮發癢,竟是傷口癒合之狀,所以才贊不絕口。

    風子岳知道這是藥石之力,並非他自身自己的醫術高明,自然不敢居功,笑了一笑,就轉開了話題。

    “羅總鏢頭,這些黑衣人到底是什麼人?是劫鏢的強盜麼?可知來歷?”

    羅克敵其實也是雲裡霧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關外大漠一帶,一直是馬賊徹地火的活動範圍,但是他也派出鏢局中人偵查,周圍都沒發現馬賊徹底火活動的痕跡,本以為他們早已北上,沒想到反而是南下去劫掠白水村,最後都死在風子岳的手裡。

    那這樣的話,這一大塊地盤之中,就算有些零星蟊賊,那也不該如此強橫。

    更何況他們又是用了什麼方法,竟然可以買通自己的弟子來謀害自己,造成鏢局的巨大損失,羅克敵也想不透。

    他將今夜遭遇之事,一五一十向風子岳講明,卻還是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風子岳皺起了眉頭,看了看周圍虎視眈眈的黑衣人。

    這一趟鏢,實在是太過古怪。

    如果真如羅克敵所說,這一片大漠之中,再無其它強悍的盜賊,那這一群黑衣人,又是從哪裡來的?

    他們一個個黑巾蒙面,藏頭露尾,更是詭異之至。

    風子岳沉吟半晌,忽然高聲喝道:“那些賊子,叫你們為首的人出來講話,不要縮在背後”

    他厲喝一聲,有如天上悶雷滾動,那些黑衣人只覺耳畔一震,腦中一暈,竟是站立不穩,踉蹌退了好幾步。

    這些黑衣人的目光之中,都露出了驚恐之色,只是交頭接耳,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答話。

    羅克敵悶哼一聲,“風公子,這些狗賊就是這樣,我適才也是喊了半天,卻一個個縮頭縮腦,沒有一個人出來說話,真是讓人好​​生氣悶”

    就算是劫鏢的盜賊,一般也會亮明旗號。

    像這樣黑衣人的所作所為,實在是為盜賊都所不齒。

    風子岳點了點頭,正待要出手擒拿一兩個黑衣人來問一問,卻聽前面轔轔聲響,那些黑衣人霍然分開,推出一輛獨輪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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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7-19 00:27:54
第一百八十八章敗了,就再做我的奴僕!

    只見那獨輪車之上,端坐一個黑衣老者,同樣是黑巾蒙面,只是額頭皺紋深刻,身形佝僂,輕輕咳嗽,一眾黑衣人將他團團圍住,顯然這就是黑衣人的主人。

    “羅克敵——”

    那黑衣老者的聲音嘶啞,伴隨著一陣陣的咳嗽聲,極為詭異難聽。

    “你們羅天鏢局保的這一趟暗鏢,聽說光保銀就是十萬兩銀子,這倒讓小老兒有些好奇,今日此來,也只是想看看你這趟鏢的鏢底,並無劫鏢之意,你若是給面子拿出來看,小老兒就讓兄弟們散開,放了你走如何?”

    這黑衣老人,說得倒是好聽。

    不過他以這樣卑鄙的手段襲擊羅天鏢局在先,這個時候又有誰能信他?

    羅克敵冷哼一聲,“老賊,你既然知道這是暗鏢,豈能容你見了底?我羅天鏢局若是讓你見了這鏢底,以後也不用做生意了少說廢話,要戰便戰,不然的話,就給我滾一邊兒去”

    作為關中第一鏢局的總鏢頭,羅克敵的待人處事一向得體,若是這老頭亮明字號,說明是哪一山哪一路的好漢,羅克敵怎麼著說話也要客氣幾分。

    畢竟鏢局的實力,一大半不是靠打,而是靠廣交天下朋友,若是沒遇到一處盜匪,都要打上一場,只怕再強悍的鏢局,每次收的保銀都不夠付撫卹金,走上兩趟鏢,一個鏢局就垮了。

    但像黑衣老者這種,藏頭露尾,不露真容的流竄大盜,卻是鏢局中人最為痛恨的,說不得,遇上了必然是生死相見,更何況想到這一群王八蛋還買通了自己最喜歡的弟子來偷襲於他,羅克敵豈能不怒,三十年來的走鏢生涯,難得的第一次惡狠狠開罵。

    那黑衣老者雙眉一軒,發出桀桀怪笑。

    “羅克敵,到了這個時候,還能由得你麼?我特意讓你放出訊號,將鏢局另一路人馬招來,不就是為了將你們羅天鏢局,一網打盡麼”

    羅總鏢頭心中震驚,如今他也看出不對。

    以黑衣人現在展現出來的實力,他們根本不用暗施偷襲,甚至只要靠著這老者領頭,就能吃下自己這一路人馬,自己被小六偷襲受傷之後,黑衣人更是可以犁庭掃穴,最快時間地解決戰鬥,根本不容自己等到援軍到來。

    如此看來,這黑衣老者倒是故意的。

    看到羅克敵臉上慌亂,那黑衣老者哈哈大笑,似乎甚是得意。

    但這種得意,卻被風子岳輕輕的一聲打破了。

    “禹千仞,想不到你這南海的海上霸王,竟是跑到了關外來做案——這一趟,倒是跑得夠遠的啊”

    那黑衣老者面色大變,竟是霍然從獨輪車上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望著羅克敵身邊站著的少年。

    他竟然是一口道破了黑衣老者的身份

    海上霸王禹千仞,乃是南海的海盜。

    五色帆船,橫行南海,幾無抗手。

    據風子岳所知,這禹千仞大概也是唯一一個做海盜的先天高手。

    先天高手,一般自重身份,不會去做這種搶劫之事——對他們來說,也根本沒有必要去做這種巧取豪奪的盜賊行徑,因為先天祕境與俗世的不對等性,他們隨意拿出些東西交換,就可以得到無量的財富,又何必要強搶?

    不過這禹千仞是真喜歡做強盜。

    他不但要做海盜,還要做最拉風的海盜,五色帆船,海上霸王的威名,傳遍四海,就連大明國中,也有人聽聞,只是沒人知道,這個兇惡的海盜,其實只是一個佝僂的老人。

    而風子岳恰恰是知道的幾個人中的一個。

    因為在二十年之後,他跟這個禹千仞在海上交過手。

    說起來,也是為了火神島霹靂祖師的事情,風子岳與霹靂祖師乃是至交好友,他到南海探望火神島,倒是曾與這五色帆船相遇,與禹千仞狠狠地打過一場。

    這老頭子雖然行事惡劣,貌不驚人,但是手底下的功夫,卻著實來得。

    風子岳當時劍法雖然已經大成,但修為比之現在,大約還差上一籌,差不多是先天五重的境界,也是與禹千仞拼鬥到千招之外,這才找到他海龍神功的一處破綻,將其挫敗。

    當時風子岳就很奇怪,這樣一個先天高手,怎麼會去當海盜。

    誰知這禹千仞振振有詞,倒是講出一番道理。

    原來禹千仞從小就是在海盜中間長大,到了十歲,才在一處荒島之上,得了一部絕世神功的秘傳,自行修煉,竟然突飛猛進,後來成了先天,卻也依然是不肯下船,只是將這帆船裝飾得極盡奢華,還是要當一名海盜。

    他從小就在這種環境之中長大,他父親是海盜,祖父是海盜,祖祖輩輩,也都是海盜,耳濡目染,這種弱肉強食的環境之下,又叫他怎麼會改變。

    “更何況……就算是不做這海盜,無論是這南海,還是天武大陸之上,不都也是一樣麼?”

    當今之世,弱肉強食,雖然說起來不像強盜那麼明顯,但其實強者的所作所為,也不過只是披上了一塊遮羞布,真要計較起來,其實和強盜也沒什麼區別。

    聽禹千仞說完,風子岳喟然而歎,覺得他說得其實也有幾分道理。

    他在這里當海盜,也是偶然駭人,但若是盤踞一處,開創什麼先天祕境,所奪的,又豈是僅僅一船一地的貨物?

    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無論什麼地方,這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鑑於他雖然為盜,但是卻不輕易殺人,對婦孺童子,更是全都放走,還留下糧食清水,風子岳饒了他一命。

    禹千仞佩服風子岳一個殘疾之人,居然還能有此武功胸懷,自願為其奴僕。

    這南海五色帆船海上霸王,也成了萬劍山莊的護法之一。

    當初太玄感應篇之變,可惜禹千仞遠在南海,不及趕回——不過他功夫雖然不差,比之那十幾個先天好手,還是要差了許多,來也只是送死而已。

    不過風子岳倒是不知道,在與他結識的二十年前,這禹千仞還遠至關外,做了這一筆買賣,只是不知當時的結果如何,按理來說,羅克敵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他作為先天高手,既然伸手,就不該會失手才對。

    但風子岳的記憶之中,羅天鏢局只到幾十年之後,似乎還存在,也沒聽說有什麼重大失鏢的消息,銀槍羅克敵在幾十年後還是老當益壯,八十餘歲還能保鏢,也是讓人嘖嘖稱嘆。

    也就是說,這次禹千仞的劫鏢,並未成功。

    風子岳心中倒也奇怪,若他不在此處,又有誰能夠阻攔這禹千仞。

    他心中疑惑不解,禹千仞的心中,其實卻更是大驚。

    這個少年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有本事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 海上霸王禹千仞,雖然是威名赫赫,但從來未在天武大陸之上活動,任何人都不會認得這個佝僂的老頭,就是威震南海的霸王

    他又是怎麼識得?

    羅總鏢頭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海上霸王禹千仞的威名,他自然也是聽說過,雖然不確切他是先天高手,不過根據南方一些鏢局的說法,只要是撞上了禹千仞,那不管鏢局有多少人,多少武尊在場,都還是老老實實認栽,將貨物雙手奉上為妙,可見這老兒的實力。

    羅天鏢局從來不走海路,是以不認得這個海上霸王,卻不料風子岳竟是一口叫了出來。

    “原來是禹前輩,前輩一向在南海活動,怎麼會來此關外,早知前輩到此,羅某自該掃榻相迎,何至於此?”

    羅克敵情知這老兒厲害,又是有名有姓的南海劇盜,當下口氣就是大變,似乎死去的弟子也不放在心上了,一副老江湖的口吻,似乎是想要拉交情。

    禹千仞卻是連理都不理他,只盯著風子岳,上下打量。

    他原本是想要隱匿身份,悄悄做事,這才有心情陪著羅克敵說上幾句,如今身份拆穿,自然是惱羞成怒,哪裡還有空閒搭理這個晚輩。

    “小子,你是哪家先天祕境的弟子,還不快報上名來,免得大水沖了龍王廟,到時候讓你長輩難看”

    能夠認得他海上霸王禹千仞的年輕人,他想來想去,只有幾家大的先天祕境子弟,或者還有可能,只是這少年看著實在眼生,倒是並不認得。

    風子岳淡然一笑,“禹千仞,你不必多問,我也並非先天祕境弟子,我是五羊城風子岳。”

    “五羊城風子岳?”

    禹千仞皺了皺眉頭,這個名字似乎是有點熟悉,只是一時間還沒想起來是誰。

    旁邊左右之人,自有人上來提醒,禹千仞聽得分明,這才點了點頭。

    “我道是誰,原來是天武試煉第一,怪不得這等囂張”

    禹千仞斜眼看他,冷笑數聲,“不過區區天武傳人,竟然就如此高傲?你可知道就算是武聖在日,與老夫書信來往,也是客客氣氣?”

    滄瀾山的巨變,就連世俗世界也有所耳聞,何況這些先天祕境中人,禹千仞身為南海無冕之王,自然也是消息靈通,早就知道滄瀾山夷為平地,武聖隕落之事,心中詫異,卻也並不是很放在心上。

    畢竟他與中原那些先天祕境中人不同,從來跟滄瀾山的關係就不是很密切,倒是滄瀾山有時候要到南海尋些稀奇物事,還要找他幫忙。

    所以禹千仞對風子岳這個天武傳人,就不是怎麼看得起。

    在他看來,參與天武試煉之人,都不過是武尊以下的年輕人,這幾個月的時間,就算這年輕人天資卓越,突破先天之道,最多也不過是先天一二重的功夫,而他在半年之前,已經突破了先天第四重,在先天祕境之中,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把好手,又豈會畏懼一個年輕人?

    風子岳淡然一笑,“天武試煉第一,不過只是虛名,作不得數……”

    他這話自然是真心的,對他而言,天武試煉最大的意義,乃是在第六關之中的武學啟蒙,那神秘白袍女子,給他打開了武學新境界的大門。

    但這天武試煉第一,還遠遠算不上是他武學的巔峰,風子岳根本不需要拿出來吹噓。

    他的戰績,是正面戰勝先天第七重的武聖本人;在黑沼暗獄之底,擊破破虛高手的無上護體真罡。

    如果要說,這兩件事情還值得一提,說出來只怕會嚇倒一大片人。

    不過風子岳這句話的口氣,委實也顯得太過驕傲了一點。

    連天武試煉第一,你都覺得沒啥——那你真的是自以為是到了極點

    大部分人聽了這句話,都會有這樣的理解,禹千仞自然也不例外,他面色一沉,微微有些慍怒,“風小輩,我給滄瀾山一點面子,只要你現在離去,我就不再計較此事,這裡的事情,也與你再無關係,否則的話……”

    禹千仞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下去,不過意思也不言自明。

    羅克敵面色蒼白,明白這老頭是勢在必得,原本他以為風子岳天武傳人的身份,足以嚇倒一切蟊賊——沒想到竟是來了一個真正的海上霸王,聽他口氣,根本沒有將風子岳這個身份放在眼裡,失去了最後的依靠,那羅天鏢局該如何是好? 難道真的要破天荒的第一次失鏢麼?

    “風公子……這乃是羅天鏢局之事,不必連累了你,你還是走吧……”

    羅克敵到底是個鐵錚錚的漢子,明白這一趟鏢,是羅天鏢局接下來的,自然是要羅天鏢局負責,雖然風子岳乃是魏耀祖的好友,但事已至此,就不該拖他進這趟渾水,還是讓他自行離去。

    他轉過頭,又向禹千仞求懇,“前輩,我們羅天鏢局,乃是河​​洛魏家……”

    禹千仞不耐煩地搖了搖手,“少來跟我老人家套關係,小老兒跟這些中原祕境,全都不熟何況我早已查的清楚,你們羅天鏢局,不過是魏家那個敗家子魏耀祖的產業,跟魏家還隔著一層,少拿這個敗落王孫來嚇唬小老兒”

    羅克敵最後的努力宣告失敗,他面色慘白,卻是握緊了手中的銀槍。

    “既然如此,那前輩請恕冒犯,羅某鏢在人在,鏢失人亡,你想要這趟鏢,就先從羅某的屍體上趟過去”

    禹千仞冷笑一聲,“既然你冥頑不靈,那想死還不容易”

    他袖子一拂,只見一道水龍脫袖飛出,撞向羅克敵的胸口,羅克敵只見那水龍張牙舞爪,甚是可怖,避無可避,銀槍都來不及抬起來,只得閉目待死,卻聽啪的一聲,睜開眼時,只見風子岳持劍擋在自己的面前,而那兇惡的水龍,卻已經成了地上的一片水漬。

    “對不住,老禹,這趟鏢,我也有份——既然收了這姑娘十萬兩銀子,我怎麼也要保護到底……你若想要劫鏢,在踩過這位羅總鏢頭的屍體之前,就先接我一劍吧”

    風子岳淡然一笑,稱呼之間,倒是自然地用上了當年的稱呼。

    禹千仞大怒,“年輕人,你也太過不識好歹,小老兒放你一條生路,你還要老找死,那好,小老兒就成全你”

    風子岳哈哈大笑,“說不得,那隻有再鬥一場了——不過,老禹,這次你若是敗了,是不是還是自願投身,做我的奴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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