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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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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 請夫入甕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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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11 16:41:32 |只看該作者
第036章  誰先動手

古越不以為然的看著她的動作,"就這麼,也挺好。"

在場的人,個個知道活屍一事的,對剛才的詭異,除了白筱和古越,雖然都不知是什麼,卻也隱隱感到不安。

但終是容若的滿月小宴,個人攬著心事,臉上不露聲色,直到二更,方盡興而散。

容若已玩得累了,趴在白筱肩膀上睡得死沉。

白筱暗裡給三梅遞了個眼色,叫三梅不忙回去。

古越從白筱懷裡接過容若自己攬著,送了她們兩母子回屋,說與子涵有事商議,便朝著書房去了。

白筱等古越離開,方叫在一旁服侍的三梅看著容若,她自己也隨在古越身後去了書房。

古越拍了拍將將親信執行任務回來的豆兒,才在書案後坐下,對子涵道:"沒外人,不必約束,坐吧。"

子涵也不客氣,在他書案後坐下。

知秋雖然已升坐管事,但凡是古越在書房商量要事,能是他親手服侍,並不許其他下人靠近。

斟好了茶才放輕腳步退了出去。

古越才要開口,卻見白筱緩緩推開書房門,微微一征,她這幾個月來對朝終事,從不過問,這時突然過來,自與午後空中濁氣有關。

向她伸出一手,"過來。"

白筱先向子涵微微一笑,才走向古越,將手放進他手掌中。

他往裡挪了挪,白筱順勢在他身邊坐下。

古越也不叫知秋近來斟茶,端了自己的茶給了她。

白筱接過喝了兩口放下,執了茶壺為子涵斟上茶。

古越喝了這許久的酒,也是口渴,也不急著說事,順手端了白筱喝剩下的茶,也不顧慮,一口氣喝乾。

白筱與他雖然已是夫妻,但見他當著子涵也不避忌,臉上微燙,見他握著茶伸到面前,忙為他斟上。

古越見她過來了,反不再著急,落吹冷了茶,仍是一口氣喝了,才向子涵問道:"送來的是什麼東西?"

子涵臉色沉了沉,取出一個盒子放在書案上,不安的看了眼白筱,"有點嚇人。"

古越皺了皺眉,握了白筱的手,"要不,你不看?"

"與你活屍洞都去過,還怕這個?"白筱神色淡定,"子涵將軍,不妨事。"

盒子裡擺的竟是一顆跳動著的暗紅發黑的心臟。

白筱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仍是臉色微白,胃中一陣翻湧,這心臟她並不陌生。

那時容華和古越去處理活屍時,雖然將她帶得走遠,,但她回眸間仍是看清了將將從活屍體內挖出的心臟便是如此。

"什麼時候送來的?"

"濁氣襲來之前,我不願驚擾大家,掃了興,所以叫子涵去攔了下來。"古越緊握著她的手,感到她掌心冰涼,"本想明日白天在告訴你的。"

白筱將另一只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淺笑了笑,"不妨事,我沒這麼嬌氣。"

古越反手過來,將她兩只小手一併握住,點了點頭,看向子涵,"送這東西來的人可有跟著?"

子涵輕嘆了口氣,"來的是死士,交了這東西,立刻服毒自盡了。"

"她們防的當真緊,看來真是快到時候了。"古越神色不變,那人自盡才是在他意料之中。

"為何我們不提前行動?"子涵有些沉不住氣。

"我倒是想行動,可是失蹤的人口,差了一萬多人下落不明,這一萬多人如果不出我所料,也必備做成活屍,可是這達一萬多的活屍的下落,卻一直查不到。"

"那得一萬來具,何須怕人了們,這麼等著著實叫人心慌。"

"如果是他們先動,定是大規模的行動,無論那一萬來具活屍在何處,都只是棋局中的一些散棋,不足為懼。但我們先動,北皇只會照著我們逼近的路線激活活屍,來反擊我們,那樣就會知道那些活屍已然無用,他們的勢力削弱。北皇不是輸不得的人,一旦發現那些活屍無用,必然會退,絕不會與我們硬拼。再下去,就會將這剩餘的一萬多具活屍更用在刀口上,別看只得一萬來具,卻叫千軍萬馬,更能防範。"

子涵倒抽了口氣,"活屍已經可以激活?"

古越輕點了點頭,"今日濁氣便是活屍已吸夠了地靈之氣,釋放出來的大量邪毒之氣。"

"那他們送這東西來是什麼意思?"

"激我們先動。"

子涵呼吸一緊,"那該如何是好?"

"等。"古越眸子一沉,冷寒淡定。

白筱靜坐在古越身邊,兩眼卻一直沒離那裝著活屍心臟的盒子,這時突然道:"這活屍就在這附近。"

古越和子涵一同像她看去。

白筱撥了頭上一支釵子,在心臟上輕輕一刮,又取過一張宣紙,折了幾折,將釵子上的沾著的污血,往宣紙上一抹,釵子上的污血,隨著釵子所過之處沒能結團的污血滲入紙中。

古越憂黑犯著深藍的眸子一閃,面露喜色,"果然,還是夫人聰明。"

子涵卻是依臉的迷惑,看了看古越,又看白筱,在看那染了污血的宣紙,"這有何不妥?"

"血這東西乾的很快,照送來的時間,已進申時,從申時到現在,這血差不多也該乾透,但這盒子的緣故可以延緩些時間,但時間一長,卻也是萬萬不能的,照我們發現的活屍藏處,最近的也在城外三十里,從那裡過來,正是天熱的時候,這血送來怎麼也蒸的乾透。可是你看......"

白筱用釵尖輕點宣紙上凝結著,卻未完全乾去的血塊。

子涵恍然大悟,"這寫道現在能沒完全乾去,說明是在將近申時方挖出來,這麼短時間變能送進宮,說明必在附近。"

他說完,後被甚初一層冷汗,"可許就在京外。"

"或許就在京里!"古越腳尖清點了點地面,但定的眸子里也凝聚上沈重,"或許就在我們角下。"

子涵"嗖"地一下起身,連給古越行李都忘了,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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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11 16:42:25 |只看該作者
第037章容華將醒

“你去哪里?”古越視線從那抹污血上挪開,長指輕敲桌面。

“我去把那些龜孫子挖出來。”子涵急上來,口無遮攔,忘了白筱還在旁邊,直接暴了粗話。

話出了口才覺得不妥,忙咳了一聲,“我帶人去尋暗道。”

“自然要尋,然地宮,我們已占了這幾年,都不曾發現另有暗處,可見他們藏得極為隱避,大肆搜尋只會打草驚蛇。”

古越起身取了牛皮紙地圖,鋪開來,“我們先看看地圖,可有可疑之處,你明日將負責巡邏的各隊長招在一處,分派下去,暗中細細的查,切記,千萬不可以走露風聲。”

子涵將頭一點,“是。”

四個月后……

受封以來,一直忙于修建防事,四個月前,終于將新城修建完畢,進宮面謝圣上的小孤帶來一個叫眾人心里一沉的消息。

當時容華派人處理關外活尸,由于那里還有一個暗道未滿,估計對方必然還會往那時押送活尸。

為了不被對方發現,那個暗道中活尸并沒處理。

果然被容華料中,前兩批趕尸人都準確無誤的將新來活尸送進那個暗道。

不料一個月前,押送活尸的人或許是記錯了地方,竟將活尸送到另外的暗道,發現里面活尸的不正常,即刻放了飛鴿。

鴿子被小孤派去潛伏那附近暗中監視的人射殺,趕尸匠渾身是毒,沒辦法擒拿,也盡數射死,立刻將這事飛鴿通知了小孤。

但那隊趕尸隊失蹤的時間長了,必然會被發現,那么那些活尸被清理過的事早晚被北皇所知。

古越聽完,并不意外,他們處置那些活尸之時便沒指望能一直瞞著對方,早做了應對的措施。

只是四個月來,幾乎將這地下的暗道掘地三尺,暗藏的活尸竟一直沒能尋到,這才是最叫人最為擔憂的。

等小孤出宮去了曲崢府上,古越仍鎖著眉頭,半晌無語。

古越性子豁達,遇上再難的事,也能一笑而過,象這般神情,卻是少見。

白筱將茶遞給他,“會不會是我判斷錯了,并不在這附近?”

古越接了茶,卻不喝,輕搖了搖頭,“不會錯。”

知秋在門外通報,“陛下,子涵將軍來了。”

“快請。”古越看著大步進來,在三步外見禮的子涵,神情一整,“你來得正好。”

子涵也不等古越開口,搶先道:“臣查到,失蹤的那一萬來人,雖然京城的人有一小部份,但大多數,都不是京城的人,但是我們能問到的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有意到京城,或者進過京城。”

“這么說,那些人果然全是在京里失蹤?”古越和白筱互看了一眼。

“應該是如此,要不明日臣帶人搜城?”

“不可,這么做只會擾亂民心,如果有怕事的,來回走動,正好給對方有機可乘。”古越搖了搖頭,“合京以來,還沒做過人口普查,現在是時候了。”

“這件事要曲崢去做合適。”白筱目光隨著古越來回轉動,人口普查的事畢竟是由文官去辦合適。

雖然曲崢現在官職已高,但這樣一來,反倒可以讓百姓認為古越對這件事十分關注,而對百姓更是在乎,所以非旦不會引人懷疑,反而還能撈些愛民的美名。

古越輕點了點頭,停了下來,“明天上朝,我就會頒令,要曲崢著手這件事,為了防止暗藏在民間的匪人,確保百姓和曲崢的安全,要你親自帶隊協助。”

子涵雙眼一亮,“這招好,以前南朝三年普查一次,現在南北朝并京,還沒普查登記過,就借這機會入屋細查。”

“一定要看得仔細了,特別是有暗道的人家,萬萬不可以疏漏,但是有一點,派去的人定要牢靠,如果做出什么傷害百姓的事,嚴懲不貸。”

“是,只是京中人口眾多,要一一普查,這時間……”

古越薄唇輕抿,“搶的就是時間。”北皇得到活尸出事的事,也要清查,將那些暗藏之處一一查過也得好幾個月時間。

如今就是比一比,看誰的動作更快。

“爹爹,娘親。”門外傳來容若嬌糯糯的聲音。

古越板著的臉頓時緩了下來,目光溫柔的朝門口看去。

小容若已然拉扯著三梅出現在門口。

他今天穿了件月白小袍,腰間束著同色繡紋腰帶,越發顯得精雕細琢。

白筱已離座走向門口。

容若丟了三梅牽著的手,見子涵在場,站直小身子,又喚了聲‘將軍’,等子涵笑著應了,才向白筱撲了過來。

白筱將他接住,見他小臉跑得通紅,憐惜的在他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才問三梅,“怎么到這兒來了?”

不等三梅回答,容若已搶先道:“若若要去看容華爹爹。”

白筱這才想起,今天事務繁多,過了帶他去看容華的時辰,笑著摸摸他的頭,“等爹爹辦完正事,我們就去,可好?”

容若乖巧的點了點頭。

三梅忙上來牽了他的手,要領他出去。

白筱攔下,“讓他留在這兒,你先回去吧。”

三梅行禮出去。

子涵看看天色已是不早,問著古越不再有別的事,也告辭而去。

古越過來,將容若抱起,令他坐在肩膀上,“走,爹爹帶你去看容華爹爹去。”

容華的石墓不允許別人進來,所以都是白筱自己親自清掃。

雖然石墓中極為干凈,幾乎是一塵不染,但白筱仍每天會細心抹拭一遍。

不管長明燈里的油有沒有燒盡,古越仍每日必添新油,絕不容許燈火有絲毫滅去的隱患。

添了燈油便會去助白筱清掃。

而每當古越和白筱各自忙碌的時候,容若就會趴在石棺沿上,去把玩容華耳邊如絲黑發。

今天容若正伸著小手去順容華的發束,突然見躺在棺中的容華長睫微微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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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11 16:46:06 |只看該作者
第038章爹爹是若若的

容若握著容華長發的手,停了下來,定定的看著容華的眼,好奇的將頭一歪,輕喚了聲:“容華爹爹。”

古越和白筱轉頭過來,見容若同往常一般趴在石棺沿上玩耍,也沒在意,又自忙手中的活。

二人卻沒想到,這時容華竟睜開眼,含笑看向棺邊長得與他酷似的小人兒。

容若烏黑的大眼瞬間圓睜,伸了小手去摸容華的臉。

容華唇角也慢慢勾起,神色溫柔至極,然僅是一眼,便又將眼重新閉上。

然僅那一眼,容若卻象是突然從他眼中看到什么,連呼吸都停下了。

容若偏著頭看了一陣,見他胸口微微起伏,懵懵的將小手移下,放在他胸口上。

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見容華再睜開眼,小手輕輕撫上他的眼,低聲輕喚,“容華爹爹。”

白筱聽得著心酸,險些落淚。

古越暗嘆了口氣,輕拍了拍白筱,走向石棺。

這時容華微微起伏的胸口也停止下來,好象什么也不曾發生過。

古越在容若身邊蹲了下去,將容若抱了,放在自己膝頭上,也看了一陣棺中如同沉睡的容華,才柔聲對容若道:“容華爹爹在休息。”

容若乖巧的輕點了點頭,偏頭看著古越,“容華爹爹什么時候才會起來?”

古越心下黯然,揉了揉他已過耳的細絨黑發,強裝笑顏,“睡醒了就會起來。”

容若又點了點頭,“他們說容華爹爹死了。”

古越臉色微變,又自笑了笑,“對,容華爹爹是死了。人都會死,只不過看怎么個死法,你容華爹爹是為了除壞人,為了保若若而死,死有所值,他是大英雄,好父親。”

“爹爹,死了會如何?”

“死了就不會再說話,不能再睜眼看這世上的一切。”

古越不知這么小小的人兒懂不懂什么叫死,不過先說在這里,就算現在不懂,等他大了自會明白。

如果哪一天,自己死了,容若也會比尋常孩子失去父親更堅強。

容若將頭歪了一歪,眼里存著迷惑,看著古越,終是什么也沒說,依在他懷中,看向平躺在石棺中的容華,視線掃過容華的胸脯,再轉向他的眼,大眼中閃著抹異樣的光華。

白筱聽著他們父子的話,淚忍不住的滾了下來,背著身以抹拭燈臺做掩飾,偷偷擦去滾落下來的淚。

轉眼秋去冬來,院中又開了一院的寒梅。

古越一邊聽著子涵匯報當天人口普查的情況,一邊看著在身邊正在堆雪人的白筱和容若。

幾個月來,京中已然查得七七八八,那些暗藏的活尸當真如隱形一般。

眉頭緊鎖,一萬多具活尸,又腐臭難當,如何能在隱得如此不著痕跡。

繞他再是煩悶,看著白筱和容若堆出的兩大一小三個挨在一起的雪人,仍禁不住唇角露出微笑。

雖然北皇的事叫他心煩意燥,但白筱和容若給他的這一年多的天倫之樂,卻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就算以后能有什么事,他此生已是無怨。

今天是容若兩周歲,由于北皇一事,古越這幾個月來實在疲憊,所以白筱執意今年不給容若過生辰,約定一會兒就他們夫妻陪著容若好好的玩一玩。

雖然生辰不再請人,古越仍是為容若備下禮物,是他尋著京中最好的鑄劍師用玄鐵比著容若的身高鑄造的一把小劍,只是劍身中空,并不多重,而且沒有開刃,使起來,不會誤傷了他。

而白筱為容若備下的卻是一個只要戴上,便無毒蟲敢近身的避毒珠,避毒珠的淡淡茶香,透過香包溢出,十分宜人。

這時白筱與容若正玩著尋物的游戲,在容若背轉身時,悄悄取了古越要送給容若的那把小劍,在標示著古越的那個雪人上破開一條縫,將小劍藏了進去,再飛快的加上雪歸還原樣。

再如此將避毒珠藏入另一個略矮的雪人里面。

有風吹過,茶香散去,再無跡可尋。

容若轉身過來,尋遍了白筱周圍,卻不見東西,搔了搔頭,扁著小嘴將他母親看著。

白筱裝模作樣,看樹,看地,看天,就是不看雪人。

容若突然‘咯咯’一笑,撲到雪人前,將雪人抱了,卻小心的不將雪人弄壞。

白筱心里跳了一跳,假意笑道:“你不去尋東西,抱著你爹爹做什么?”

容若沖著母親‘嘻嘻’一笑,嗔聲道:“若若尋到了。”

古越‘哈哈’大笑,“筱筱,你小看若兒了。”

白筱白了古越一眼,唇邊卻浮起笑意,孩兒聰明,最開心的莫于過做娘的,“尋到了,為何不取出來?”

容若扁了小嘴,搖了搖頭,“這是爹爹,若若要好好的護著,不要弄壞爹爹。”

“那若若豈不是拿不到爹爹送給若若的禮物?”古越胸口潮涌,他和白筱從來不曾瞞著這孩子,容華才是他親爹,容若卻對一直視他如親爹。

容若想了想,小手輕撫著雪人,垂著頭道:“爹爹是若若的。”

小人兒雖然不再說什么,但白筱和古越卻是明白,容若是說,這雪人是他的,那么古越送給他的禮物,放在這里面又有何防?

古越再忍不得,也不顧身邊還有個子涵,大步走到容若和白筱面前,將他們母子二人伸臂一同抱了,在小人兒興奮的發紅的小臉上親了一口,“若兒說的對,爹爹是若兒的。那你娘給你的禮物呢?你可尋著?”

小人兒又笑嘻嘻的,伸了小胖手去摸另一個大雪人。

古越和白筱相視一笑,心中均是暖暖融融。

二人看向藏著小劍的雪人,又看藏著避毒珠的那個雪人,一同默了下去,片刻后同時所悟齊看向對方。

“我知道在哪里了。”

“我知道在哪里了。”

二人同時出聲。

“我知道活尸在哪里了。”

“我知道活尸在哪里了。”

二人又是一同出聲,不由的相視一笑。

子涵心里猛的一緊,“哪里?”

古越放開白筱和容若,慢慢起身,望向前方,冷笑了笑,“那老狐貍果然狡猾,那些活尸就在百姓家中。”

子涵呼吸一緊,他們之前便已然猜到,所以才會讓曲崢挨家普查,可是他帶人搜遍了京中住戶的地窖,暗道,一點收獲也沒有,“可是并沒尋到。”

古越唇角輕勾,眼里的閃著的光芒卻越加森冷,“老狐貍知道我們顧惜百姓,就算懷疑到百姓頭上,也斷然不會傷及無辜,也不會做出對百姓有損之事,所以才有持無恐的將活尸藏在百姓家中。”

子涵越加迷惑,“可是……”

白筱指了指那個藏有避毒珠的雪人。

“難道……”子涵恍然大悟。

古越冷哼了一聲,“不錯,就墻壁之中。那些失蹤的人全跟京中有關,其實根本就是在這些人家中被殺,直接做成活尸,再封入墻中,如何能有氣味透出?”

子涵臉色瞬間白了下去。

這幾個月來,他和手下去到百姓家中,怕給百姓帶來麻煩,搜查之時,加倍小心,盡自己所能的不碰壞一樣東西,只對有暗道和地窖的家中格外留心。

“隨我來。”古越大步向書房走去。

白筱忙抱了容若和子涵一同跟在后面,隨他進了書房。

桌案上擺著京中住戶詳細地圖。

古越這幾個月來,沒一天不看這副地圖,對這副地圖早爛熟于胸。

提筆在地圖上一陣圈點,“你即刻帶人去先將這些人家圍起來,盡數控制住了,便照著厚實的墻下手。見一個銷毀一個,一定要快。”

子涵看著地圖上圈出的房屋,對古越更是佩服。

太上皇還在世的時候,京中莫名的發生了一場大火災,燒去許多房屋,弄得百姓苦不堪言,太上皇開國庫命那時的皇子,也就是后來的北皇領了銀兩去為百姓重新修建房屋。

在他記憶中這些房屋都是北皇當年為百姓所建。

這些房屋的墻壁都較普通人間厚了不少,那時在火災中存活下來的百姓只道是皇恩浩蕩,為他們修建了更結實的房屋。

事隔多年,這些住戶人員變換,報出的姓氏仍是當年的那些百姓,他們只當是那些百姓的后人,并沒有起疑,這時想來,便覺得不對勁了。

如果古越和白筱所料不差的話,如此看來,早在那時北皇便已有蓄謀。

子涵奔波了幾個月,全無收獲,心力疲憊不說,更多的卻是失望。

這時有了線索,信心大增,面色沉著,領了命,片刻不停的去了。

古越等子涵離開,回頭對容若歉意一笑,“今天爹爹有事要去辦,不能和若兒過生辰了,改天爹爹賠給你,可好?”

容若懂事的點了點頭,抱了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若若要和爹爹一起去。”

“爹爹有正事要辦,不能帶若兒去。”古越心里隱隱感到一抹不安,親了親他,才看向白筱,抬手輕撫她在外面吹得冰涼細滑的臉,“我得上宮城上看著,你和若兒早些休息,今晚我就不陪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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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隱患現世

古越還沒回答,容若卻搶著死摟了白筱:“娘親,若若要去。”

容若平時極為聽話,旦凡他們有事要辦,絕不纏他們,象今天這么反常還是頭一回。

白筱奇怪的看向懷中小人兒。

小人兒雙手緊緊拽著她的衣裳,見白筱和古越沒有要帶他的意思,更急得紅了眼,哀喚著:“娘親。”

古越也覺得蹊蹺,握著天方畫戟轉回身:“若兒,告訴爹爹,你為何一定要去?”

小人兒張了張小嘴,欲言又止。

容若平時話少,但有什么事,卻不會被么吞吞吐吐。

知兒者娘,雖然容若只得兩歲,反正叫子涵去搜,就算有消息,一來一回,也得些時間,將容若放在地上,蹲下身去,與他平視,“爹娘是要去辦很重要的事,如果若兒說不出該去的理由,爹娘是不能帶你去的。”

容若看著母親,又仰頭看了看古越,終是下定決定,“今晚會有好多妖怪,若若不怕妖怪。”

白筱倒抽了口冷氣,看向天邊,果然烏云密布,卻不似平時要下大雨的樣子,心臟即時收緊,想起容華生前交待她好好帶大容若,說容若是邪魔的克星,難道當真如此?

話雖然這樣說,但容若終只得兩歲,兩歲的娃娃又能做什么?“若兒,你為何說自己不怕妖怪?”

容若歪了歪頭,“因為妖怪會怕若若。”

白筱哭笑不得,這叫什么狗屁理由,沉了臉,“若兒,不許胡鬧,乖乖跟奶娘睡覺。”

抱了容若就要走。

容若急了,死勁拽著古越的衣袖,“爹爹,若若真的不怕妖怪。”

古越握了他的小手,“爹爹相信若兒,可是你娘不信,該如何是好?”

容若略一遲疑,突然看向前面花架上擺著的一個小瓷瓶,那個小瓶是容華封著的從珠兒身上剝下來的那縷惡魂。

漆黑的眼眸驟然一閃,一道金光射出,瓷瓶即時破碎,跌散下地。

古越和白筱同時一驚,如果放走那縷惡魂還得了?

就在這時卻見那抹殘魂在地上不住痛苦扭曲,接著火光一閃,殘魂莫名的燃燒起來,轉眼間便燒成灰燼,火光滅去,被風一吹,地上除了那打破的瓷瓶,再沒有任何燃燒過的痕跡。

白筱半晌才回過神,自己兒子是有靈根的,可是這到底是什么樣的靈根,卻不是她所能知曉的:“若兒,你把它弄去了哪里?”

“化去了。”容若歪著頭,殺了那縷殘魂,既沒有歡喜之態,也沒有任何得意之色,眼巴巴的等著白筱答應帶他一同前往。

白筱掃了眼那堆殘渣,冥王在這一世為惡,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這個兒子,一共才存了兩脈魂,一脈被埋在了火山底,一脈就這么被容若滅了,北皇就算是墜入魔道也得不回兒子。

他們父子兩走到今天的地步,只為了個‘貪’字。

心里緊巴巴的,正色道:“若兒,世間萬物都有存在的因果,不可以隨便取人性命。”這邪魂不是不該殺,她是怕容若今后憑著自己的能耐,殺了本不該殺的。

“他是壞人,如果是好人,若若化不去他。”

“就算是壞人,是生是死,也是有天命在,該收他的時候自有人收他。”

容若不懂母親的意思,歪著頭想了一陣,仍是不懂,不過見母親板著臉,忙點了點頭。

白筱見他答應,崩著的臉才緩和下來,微笑著揉了揉他頭頂的小角,原來若兒生來便是仙胎。

抱起容若,看了眼古越手中畫戟:“帶上若兒吧。”

古越輕點了點頭:“可以,不過如果萬一有事發生,你好生看著若兒,不許出戰,盡快退回宮中。”

白筱眼里閃過一抹猶豫,如果當真有事,她如何能棄他離開?

“如果你不答應,你和若兒一起留在宮中。”古越面色堅毅,絕無半點回轉的余地。

白筱漫吸了口氣:“好。”

古越從她懷中接過容若,單手抱著,朝門口走去。

白筱忙回轉身,奔到對面琴幾前,輕撫容華為她削的那把琴,心里默念:“你一定要保你兄弟平安。”

從琴底暗格中抽出許久不曾用過的薄刃長劍。

這劍名赤炎,是她在劫難中遺失,不知容華如何得到。

劍身如冰刀一般透明,極薄,原來如冰一般純清潔白,殺伐越重,劍身便越紅,九九八十一劫下來以后,便泛著淡淡淺紅光澤。

旦凡神器,雖然好用,但都另有逆性在里面,一旦發起狂來,如果不能掌控,便會反被自己的神器反噬,輕則受傷,重則丟掉性命。

她被父皇封去仙術,赤炎劍如此好好的倒也罷了,一旦發狂,以現在的她實在難以控制。

所以容華送她這把琴時,雖然將劍歸還了她,卻從來不曾對她提起過琴中還藏有這劍。

容華死后,她常借琴來思念他,一年前方無意中發現了這暗格中藏著的赤炎。

這時心里的不安怎么也揮之不去,再加上容若的話,哪里還顧得上赤炎會不會發狂,以指輕撫劍身,劍過處,留下一條血痕。

唇輕壓劍身,低聲道:“好久不曾喂過你,現在讓你吃飽些,今晚萬一有事,你可得賣命些。”

赤炎一聲歡愉的輕鳴,那道鮮紅血痕果然瞬間滲入劍身,光華越加的盈潤。

古越抱著容若,站在珠簾后回頭看來,目光落在白筱手中薄劍上,微垂了眼瞼,斂了斂氣息,眼角余光見白筱走來,方抬了眼:“能不用,最好別用。”

白筱應了,他才大步出屋。

登上城門不久,就有子涵差來的人回稟,果然在離宮城最近的住戶的墻壁中尋到活尸,子涵將軍正帶人加緊處理。

一直尋不到殘余活尸的下落是隱患,可是得到這個消息,卻更讓白筱心中陰影瞬間擴大。

見容若抬頭看著天邊,隨他望去,天邊那團陰云正快速擴展,較一年前所見更加洶涌。

心里莫名的慌亂,再沉不住氣,正想將自己的不安告訴古越,卻見他喚來朝中另一名得力干將,也是他戰場上的另一條手臂,云墨云將軍:“你立刻去與子涵匯合,要他與你配合一邊加緊手上的活,一邊將附近的居民盡快暫時轉移,要快。”

白筱看著他斧削一般的俊美側影,微微一笑,他算是跟自己想到了一處。

如果那些住戶家中真藏了上萬的活尸,他們這么大的搜尋動作,而不被對方所知,根本不可能,北皇一旦察覺,哪能任自己多年所為毀于一旦,而不激起反攻。

“為何突然行動,不一家家暗中的搜?”白筱看著宮城下正在布署的軍隊。

“他們能在這京里布下這么龐大的活尸陣,與聯絡方式必然相當了得。普查時已經錯過,二次上門,一家兩家倒也罷了,但一旦多上一兩戶人家,必然引起懷疑。只要他們派人一查,便會知曉,所以沒有時間。現在能做的,就是跟他們搶時間,能除多少是多少,如果做得好,剩下不多,也不足為懼。”

“如果他們發現的早,一旦發動,我們的人頂得住嗎?”

“抵不住也要抵。”古越默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才重新道:“我已經安排好了,如果他們發動進攻,你就帶若兒隨知秋和三梅從暗道離開。”

白筱心里一沉,前些天無意中聽見他和子涵密謀。

如果抵不住活尸,便會設計將活尸盡數引入宮中,宮門另有暗門,暗門一旦關閉,活尸不能跳,便再也出不去,城墻上和地下潛伏的官兵就會打開各處機關,便會有大量的硫酸灌入宮中,燒毀活尸。

當然宮里的人也將再無活路。

古越那日迫子涵發了毒誓,一旦走上這條路,子涵定不可隨他同死,定要他保著白筱母子平安前往西越尋到風荻。

要風荻前來收拾這個殘局。

白筱的心砰砰亂跳,當真到了那一步,她又豈能獨自離開,不過她沒與他爭辯一句,這時與他爭辯,只會適得其反。

看了眼身后跟在不遠處的三梅,“若兒,到娘親這里來。”既然他有了這個打算,便早些將容若交給三梅,一旦事發,就可以叫三梅帶了容若離開。

換成平時,容若定會想也不想的便撲到她懷中,這時卻摟著古越脖子,將小臉緊緊貼著他的肩窩,死活不肯下來,竟象是已然感到會和父親分開。

古越再是在沙場中滾打了十幾年,看慣了生死離別,這時也忍不住心酸,轉臉過去親了親容若的小臉,柔聲道:“若兒聽話,去娘親那里,可好?”

不料容若竟大眼一紅,搖了搖頭,將他抱得更緊,“若若要和爹爹一起。”

容若打出生便不愛哭,這時平白紅了眼眶,白筱心里更加不安,見古越向她看來,他臉上雖然淡然,但眼里的柔情,卻怎么也掩不去。

白筱伸手撫上他削瘦的面頰,“算了,由著他吧。”

容若已失去親生父親,說不定過了今天又將會失去自己和他,能在一起多呆一時算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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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章終于對上了

寒冬站在宮墻上,風刮在臉上,如冰刀割過。

如果換成別家,定不愿才將將兩歲的小孩在這里吹冷風。

不過白筱和古越在這一點上卻謀而合,認為男孩不該過于嬌養,風雖然吹得臉痛,但對長百富貴人家的孩子來說,也算是一種小小的磨練。

所以倒也不特意將他護著。

不過容若體質純陽,所以吹著風,就算覺得冷得不舒服,這樣的氣候卻也不會怎么感冒。

身后宮中傳來更漏的聲音,和前方遠處的更聲摻和在一起,整整齊齊的敲了十二下。

已過子夜。

古越望向遠方那團翻滾的陰濁之氣,神色真加的慎重。

轉眼向身邊白筱看去。

白筱徑直將臉別開,不與他的視線相碰,她知道他是想催自己離開。

她知他,他又何嘗不知她?她這是在避。

“筱筱。”然這時候,不是避可以解決的。

白筱輕嘆了口氣,他是不容她避的,回臉過來,“我得和你一起守著,我已經失去了他,不能再沒了你。”

他微微一笑,將她摟緊,下巴輕抵了她的頭頂,有她這句話,他這世值了,“筱筱,你的心意,我明白。如果只得你我,我也不放你離開,但你得帶著若兒……”

“走,還想走?”一個森冷得象是從地獄里升起的聲音傳來。

白筱心頭惴惴,宮墻下全是官兵,北皇要想混在官兵中并不是難事,但他敢公然露面,那就得另當別論。

感到與她緊挨著的身體,微微一僵后,很快便又自恢復正常。

環抱著她肩膀的手臂慢慢松開。

古越握緊畫戟,將懷中容若遞給白筱。

容若這次卻沒再死纏著他,安分的依進母親懷中。

白筱目光在宮墻下巡過,下面燈光通明,官來馬往,視線最后落在了離他們較遠的一個普通士兵打扮的人身上。

聽身邊古越漫笑一聲,“實在朕太過于疏忽大意,竟讓北皇委身做一員小兵。”

北皇知道在他這兒是得不到好話,但聽古越居然在他面前公然稱‘朕’仍心頭火起,臉頓時沉了下去,眼眸在火把下閃著陰桀的光,只恨不得將墻上的高大筆挺的身影戳死在他目光之下。

上前一步,身邊官兵即刻將他團團圍住。

白筱胸口驟然收緊,北皇敢這么單身前來,定是有備而來,這些官兵如果貿然上去捉拿他,十成是上去送命的。

上前一步,正要開口阻止,才想起這些軍隊只聽他們頂頭上司的命令。

回頭已見古越抬手揮了揮,那些將北皇圍著的人已然退下。

北皇冷哼了一聲,“天地間哪來兒子跟老子‘稱’朕的?這等有大逆不道的話,你也說得出。”

“你是哪門子的老子……”白筱氣得一張臉通紅,虎不食子,北皇為了自己私欲,做出那么多畜牲不如的事,還有臉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他是古越的父親,指責古越不孝。

古越伸手過來,攬了她的腰,將她的話打住,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北皇練邪功,走火入魔到自己兒子都認不得,可憐。如果朕記得不錯,閣下的兒子不過是兩縷早該散去的殘魂。”

隨意一句話,便將北皇的注意力轉了開去,“我兒子呢?”相比在這里揭露古越是他的私生子,讓對方難堪,他更關心的還是那個早該灰飛煙滅的邪魂。

古越與他不過是這一世,說得更難聽些,就是他故意弄出來為自己鋪路的棋子,而散去的那個才是他生生的親子。

“他死了。”古越聲無波瀾。

北皇不屑的嗤笑一笑,“我兒子的魂魄在哪兒。”魂哪有死了的說法。

這樣的對話,在別人聽來,只會覺得他當真是走火入魔了,說的話都是瘋的。

古越卻裂唇一笑,“魂滅便是二次死亡,他魂滅了,你說還能去哪里?”

北皇輕狂的眼角斜光終于起了變化,愕了愕,很快又如方才一樣目空一切,仰天大笑,“就憑你們這些凡胎俗體,能讓我的兒子魂滅。古越小兒,你以為就憑這么句話,就能亂我心神,讓你有機可乘?”

古越面色仍然沉靜,眸子里也無一絲起伏,冷看著墻之下之人。

這一刻,白筱突然感到他與容華出奇的象,越是遇上大事,越是沉著淡然,怪不得這么多年來他們兩個換來換去,竟沒能被人看出來。

“朕的話,北皇無需相信,但是托你的福,免了那里的火山噴發之災。我代那里的數萬百姓向閣下說聲謝謝。

不過你要找兒子的話,建議你去火焰山的火山洞底去撈撈看,沒準那殘魂還能剩上一星半點的殘渣沫子。”古越慣來話少,這時氣起北皇來,卻也是一點不含糊。

如果說別處,北皇自不會相信,但提到關外,他便不會不信。

就算白筱躲出京城是為了生孩子,卻也無需躲到關外去;而他派去關外的那隊人馬,一個未回,能滅掉他派去的幾千精良兵馬,只能是有更強大的軍隊出現。

白筱和那么強大的軍隊出現在關外,絕不會只為了生個孩子這么簡單。

那座火山已然活躍,噴發是近期的事,但這兩年來,卻全無動靜。

抑制火山噴發,只能迅速降低火山地下熔漿的溫度。

就算往火山下灌萬斗的冰,也降不下那高溫,除非……

北皇臉色赫然沒了血色,眼眸即時迸了火,再看城墻上靜立的二人,目光卻是寒歷:“你可知道傷了我的孩兒,會有什么下場?”

“就算不傷,又有何不同?”古越唇邊的譏誚不屑之色絲毫不掩,就算與他相隔數十尺,仍讓他能感覺得到。

北皇回視天邊濁云,已濃如染墨,再回頭時,眼里恨意中又多了些詭色,“當然不同,如果我孩兒當真如你所說,你會死的更慘。”

古越對他的話不為所動,望向遠處,濃眉卻不由的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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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逼宮

白筱隨他的目光看向遠處,驚見遠處一道道黑色人影從陰暗處走出,越來越來,到得后來竟密密麻麻的一個緊挨一個的朝這邊走來。

走到近處,能看到一些赤出的白骨在月光下反射著慘白的詭異光芒,明明在動,卻感覺不到一點生氣。

他們步伐僵直,身前被昏黃的月影拖出長長的影子,在黑夜中顯得無比的詭異。

有風吹來,能隱隱聞到難聞的腐臭傳來。

墻下官兵不知那些是什么東西,免不得有些慌亂,但終究是平日訓練有素的,只是轉眼功夫,便有序的排開陣式,將宮門牢牢護住。

白筱放眼開去,雖然墻下官兵也有數千人之多,但是這些都是血肉之驅,如何能抵得那些無知無覺的行尸走肉。

之前便猜到今晚會發生這樣的事,但這時親見,心臟仍止不住的一陣又一陣的縮緊。

眼看著那些活尸慢慢走近,只要再有一盞茶功夫,便會與自己這方的官兵相遇,緊張喉間象是哽著塊干巴巴的泥塊,怎么都不能順暢。

帶在身邊的赤炎雖然在這凡間,但終是神器,仿佛已聞到了死亡的氣息,興奮劍身紅光游動,只等著主人出手。

白筱心里略定,赤炎靈性沒被封存。

耳邊是古越仍然冷靜沉著的聲音,“筱筱,帶若兒回宮。”

只要白筱回了宮,自有人將她帶入暗道離開,那他便再無顧之憂,可以與墻下這讓他恨之入骨人做個了斷。

白筱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將容若死勁抱了抱,正要交給身后三梅。

見北皇略抬了抬手,不知念了句什么,那些活尸一起停下,立在原處。

“古越,白筱,朕想你們也知道,全城的百姓和官兵,甚至京城以后的所有百姓的性命全握在我的手上。”

“你想要什么?”白筱停了下來,北皇到了這時候,不直接進攻,還說這些廢話,就說明他還有所求,那么就還有轉機。

古越面對北皇,以及那許多邪物,沒有什么大的表示,這時見她沒帶容若離開,眉心反而死死的擰了起來,然白筱開口問了話,而且也是他想知道的,才忍著氣,沒將白筱直接抓了拋給身后屬下強行帶走。

氣是忍下了,仍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眼里是不加掩飾的怒意。

白筱朝著他微微一笑,柔聲報怨道:“都這時候了,你也不肯給我一個好臉色。”

古越微低著頭,雙眸緊鎖著她含笑的眼,良久長嘆了口氣,抬手將她臉上被風吹亂了的一縷秀發繞到耳后,手指在她面頰上留連不去:“你就不肯乖乖的聽我一次。”她是他唯一的軟肋。

白筱握了他的大手,“你什么事都一直依著我的,再依多一次,又有何防?”

“哼,好恩愛啊。不過愛得越深,分開心里也就會越痛吧?”北皇嫉妒的發狂,真恨不得能沖上城墻將古越撕成碎片。

白筱只迎視著古越怒中帶著無奈的目光,平靜的道:“他說的不錯,分開心里會很痛,我不想痛。”

古越深吸了口氣,他又何嘗愿意與她分開,如果沒有若兒,沒有或許會醒的容華,他也愿意與她并肩而戰,哪怕流盡最后一滴血,也要和她死在一處。

但現在他不能答應她。

“若兒,知秋和三梅會帶的很好,你不必擔心。”只要他們將容若帶走,六哥總會尋到他們,一定會將容若帶回青丘。

“先聽那廝說什么。”古越在白筱眼中看見的只有絕決,他知道在這時候說服不了白筱,要想她離開,只能用別的辦法。

白筱這才隨他一同看向墻下,他想要什么,她和古越已隱約想到,不過是要聽他親口說出罷了。

“我現在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照我的話去做了,我會放這些人一條生路。”北皇脫去套在外面的兵服,露出里面白色長袍。

容華也愛穿白衣,但容華無論何時,都給人一種飄逸清儒的感覺,仿佛永遠那么一塵不塵,干干凈凈。

而北皇身上的白衣,白得刺眼,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森冷之意,比他身后的那些活尸露出的白骨,更為可怖。

白筱細看北皇,這時的他與過去在宮中之時看上去差不多,但看得深了,卻是不同,暗暗吃驚,他竟解了封印,以仙體在凡法作惡,此行哪里還能再說他是仙?

再看死死護著宮門,一步不肯退開的官兵,白筱的唇慢慢咬緊,如果北皇大開殺戒,這些凡胎的身血之驅如何能抵得一個如魔的上仙

雖然古越已想好可以與這些活尸同歸于盡的方法,但那一招對一個可以飛天入云的上仙,全無用處。

容華一心想讓百姓太太平平的生活,難道當真就要毀于今夜?

低頭看向懷中容若,小人兒睜圓著眼好奇的到處亂看,全無懼意。

心里痛得一抽,若若太小,小得還不知什么害怕,過了夜晚他便會連寵他愛他的繼父也會失去。

不管他以后會如何,都會比別的孩子少一份父母之愛,一生中再難完美。

雙眼不由的浮上一層霧氣,在他胖嘟嘟的小臉上親了親。

“娘親。”容若轉頭回來,抱了她的脖子,白筱越加的心酸。

古越見她如此,心中更痛,她越是如此,越沒有離開自己的意思,薄唇一抿,冷看向墻下:“我的人怎么樣了?”

“你認為能如何?”北皇神態張揚,心里卻是鬼火亂竄,容華和古越難對付,連他們手下的一個只會行軍打仗的將軍都滑得象泥鰍。

他雖然料到古越突然的人口普查或許是猜到京中有潛伏著的活尸,但這些活尸隱藏的極好,他并不擔心。

果然對方搜了幾個月全無所獲。

這樣一來,北皇反而有所放松,定好時間突然發動襲擊,眼見成功就在眼前。

沒想到今晚子涵會突然襲擊。

等他得到消息時已然受到拆損,如果不有所行動,他這些最后的底牌盡數要被對方毀去,這才迫得他提前行動,與對方硬拼,做破斧之戰,雖然這樣一來遠不如突然襲擊效果來的好,但有附近那么多百姓做人質,勝算仍是百分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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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心愿

原以為只要活尸一活,便能將那些挨戶搜查的官兵殺個干凈,結果一處官兵受襲后,其余官兵竟象隱形一樣撤了個一個不剩,而附近居民也同樣走得干干凈凈,那一地的血,不過是些雞鴨,豬羊的血。

死在他們手下的官兵也只得他們突然轉活時,對方沒來得及反應撤去的那十余個官兵,而他們這邊清點下來,拆去的活尸盡有四千多具。

他實在不敢相信對方的手腳能快到這個地步。

這頭仗,他打得并不漂亮,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古越和白筱。

他怕古越和白筱逃走,放棄去追捕搜查那些官兵和百姓,直逼宮城而來。

就在這時遠處一團閃紅信號帶著急哨直沖天空。

接著又有幾處同樣的信號彈竄上。

那是子涵他們安然撤離發出的信號。

古越的視線追隨著信號彈,直至信號彈在空中滅去,才笑看向北皇,“看來你多年營造的東西,并不如你想的那么好用。”

北皇臉上一僵,重哼了一聲:“好不好用,會讓你見識到。”

“少廢話,把你的臭屁放完,該怎么就怎么。”古越臉色一冷,不再與他耽擱,畢竟控制這些邪物需要消耗大最的神力,怕時間長了,北皇的神力有所減退,難保有一些遠些的活尸失去控制會到處亂竄,傷害無辜。

然現在北皇靈力又太強,直接引入宮中,現在宮里那些還沒來得及撤去的宮人,也將盡數死在宮中。

他們現在只能暫時拖延一陣,宮人們能撤去多少是多少,好歹也少造些殺孽。

“把白筱和容若交給我,這些人只要尊我為帝的,都可以和以前一樣,什么也不會改變,當然逆我者亡。”北皇聽前方官兵罵聲四起,冷哼了一聲,不識事務的東西,傲慢的睨視著宮墻上并肩而立,如同人間仙侶般的男女,眼里恨意直迸出來。

那女人本該是他和他兒子的,不過只要白筱在,兒子散了魂也沒關系,他可以跟她再生,要多少兒子,都可以,迫視向古越:“至于你,跪在我面前以劍破腹,血祭我的兒子。”

白筱聽完早得發抖,將懷中容若交給三梅,將赤炎緊握在掌中,只恨不得飛下宮墻,將赤炎直接插進那人心臟。

古越手掌按著她的肩膀,漫聲而笑,“尊你為帝,不難,就要看我的這些兄弟們同不同意。”說完驀然以戟一指北皇,大聲向下問道:“兄弟們,可有人愿意為生,尊這人為帝?”

他的啞沉的聲音隨風傳出老遠。

“可有人愿意尊這人為帝?有愿意者,古某絕不為難。”

他連問三聲,城下數千精兵,竟無一人出聲,靜得只得剩下寒風聲。

古越笑了笑,上前一步,立在宮墻邊,又問道:“可有兄弟愿與古某人同生共死與其一戰?”

只一聲,城下眾將士齊聲吶喊,“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聲震四海,驚飛了四周飛鳥遠遠傳出,遠處伏兵也傳來吶喊聲,同樣是“同生共死”

轉眼間四面八方都傳來吶喊聲,越來越多,到得后來竟象是全城的軍民都在吶喊,最后連成一片,整整齊齊的吶喊聲,聲聲震耳,久久不絕。

白筱望著身前高大筆挺的背影,他自打骨子里便有一股霸氣流淌,一直也認定他便是該為帝王的人,但這時他無形透出的帝王的之氣,絕不是靠著與人勾心斗角而成,而是多年來與戰士們一同出生入死,以血換血,滾打出來的依賴。

他的將士們對他的依賴,他就是他們的天。

這樣的他更讓她折服,再沒有誰比他更適合執掌這天下。

白筱也上前兩步,走到他身邊停下,將手覆上他撐在灰白石垛上的大手上。

他轉頭過來,她只是朝著他微微一笑。

古越略為遲疑,回頭望了一眼三梅緊抱著的容若,再看向白筱含笑的眼。

這眼神,他懂,她也要與他同生共死。

蹙緊的眉頭陳驟然一松,反手將她的小手緊緊握住,只要容若交了出去,就容他自私一回。

白筱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去,唇角笑意越加的明媚。

他崩著的唇角也總算化出一抹淺笑,是那種極致的欣喜,她的心里總有了他。

城下吶喊聲在白筱的手覆上古越的手的時候,停了下來,這時頓時又自響起,比方才更為激昂,喊的卻是:“與陛下,皇后同生共死”

白筱視線掃下城下,笑道:“你看,你的將士們都不許我離開,你是不能再撇開我的。”

古越伸臂一把將她抱住,“我如何舍得撇開你。”

白筱依著他寬闊的肩膀,能感覺到他身上的體溫,心反而平靜的象一片靜水,只有一圈圈被他的話激起的漣漪。

這一生與他一起就這么結束,怎么算都是她白筱賺了。

心中默想:容華,我不能保住你的兄弟,但這樣陪著他,也算是沒違了你的意。

古越舉了舉手中天方畫戟,城下吶喊剎時停了下來,遠處呼應的吶喊聲也隨之很快靜了下去,沒有人揮指,卻不輸于有人指揮,這樣的軍威,又豈是他人能比。

北皇一張臉已經青得沒法再看,過去就知道古越和容華厲害,軍紀嚴整,深得民心,現在親眼所見,卻又哪里是那些傳聞所能比。

如果實打實的硬,他早輸得不知去了何處。

越是如此,他對古越越是恨之入骨,這人是萬萬不能留。

眼眸陰冷森然,這些不過是些凡胎,再吆喝的起勁,只要他的活尸隊壓來,還不是得個‘死’字。

古越立在高處,自上而下的看著他,“他們不肯隨你,怪不得我。一個男人要保護的只有腳下的這方土地和家人,白筱和容若,是我的妻兒。我是一個男人,又豈能將自己的妻兒交給惡魔蹂躪?所以第二條,朕也恕難從命。”

白筱笑了笑,只看身邊的男人,他要保的只是腳下的這方土地和家人。

而她想要的也只有她的夫君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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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容華好狠心

(四更完成,可以呼呼了,姐妹們晚安)

“至于第三條。”古越一口氣不停的接著說下去,“朕雖然身為國君,但也是一個戰士。做為戰士,只有戰死的,沒有跪死的。”

“既然如此,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事到如今,北皇也知道想兩全,是不可能的,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速戰速決,盡快殺入宮中,殺死古越,擒下白筱和容若。

手一揮,身后活尸慢慢向這邊逼來。

活尸黑壓壓的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緩緩逼近,這份詭異與過去的沖殺打仗又全然不同,到處充滿一種可怖的邪惡之氣。

墻下將士不管心里再怎么驚,卻全無退意,擺開陣式,架好盾牌長槍靜等著他們靠近,不發出一點聲響,神情漠然,已經將生死看得淡去。

一道巨自天下直刺而下,閃亮了整片天空,大雨傾刻間自天空倒下,雨聲加風聲,讓這片本該祥和的夜陷入詭異的死寂。

沒一會兒功夫,活尸已到近處,有將士指揮著第一批官兵揮槍而上。

果然如白筱所料,那些東西根是是殺不死的,不管槍劍怎么落在他們身上,對他們的前進全無作用。

而活尸竟的手掌竟如堅硬的鐵石,所過之處,無不血流成河,慘叫聲不絕于耳。

好在他們行動緩慢,否則一路撕殺過來,這些人哪能有一個存活。

墻下官兵無論再怎么死傷,無一人后退,明明看見前面同伴的身體支離破碎,仍勇往直前,試圖用自己的血肉之驅抵住那些邪惡之物。

白筱雖然也曾身陷沙場,見過血流成河的景象,但何曾見過這么完全是被屠殺的凄慘形容,再也沉不住氣。

要想阻止這一切,只有一個辦法,殺了縮身活尸堆里的北皇。

握了劍便要躍下城墻。

肩膀一緊,已被古越按住,就在這時,見有與她同樣想法、功夫高強的將士躍起。

要刺殺北皇,就得從那些活尸頭上飛躍過去,然宮外寬闊,無論再好的輕功,也不可能直接飛躍過去,只要身形落下,便會被活尸抓住腳,再快的身形,也避不開眾多的活尸之手。

只眨眼間,行刺的人便被撕為碎片,鮮血,肉碎四處散開,被踩踏在活尸腳下。

白筱看著眼前的慘相,險些落下淚,該死的冥王做出這等慘無人道的惡行,就不怕遭天譴嗎?

看向天空,老天瞎眼,竟由著他在人間如此為惡。

“不行,我不能由著那惡魔這么濫殺下去。”

古越深看了她一眼,大聲道:“全體撤入宮中,不許戀戰。”

這些官兵進了宮,便會照著安排潛入密道,如果計劃成功,起碼這些官兵還有生還的機會。

活尸行動緩慢,速度上自是無法和將士們相對,沒一會兒功夫,留下守護宮城的數千官兵盡數撤入宮中。

宮門‘哐’的一聲關合。

北皇在城外‘哈哈’大笑,“古越小兒,你以為那破門可以攔得住我?”

古越立在墻頭,冷笑了笑,“不防試試。”回頭一睨還愣在那兒的知秋和三梅,“怎么還不走。”

知秋和三梅含淚雙雙跪下,向古越和白筱磕下頭去。

白筱忙將他們扶起:“你們幫我保住若,便是我們的大恩人,這大禮不需再行。”

古越也是一嘆,聲音柔和下來,“若兒就拜托你們了,快去吧,子涵會在岸邊等你們。”

知秋點頭,扯著袖子抹了淚,“陛下,娘娘,您們盡管放心,不管如何,我們都會保住小太子周全,將他好好養大成人,為陛下和娘娘報仇。”

古越眼瞼也泛了潮,點了點頭,“好,快去。”

白筱看著容若,更是萬般不舍,為了與古越同生死,只能舍了孩子,可是真的到了分別,卻生生的象被挖去了心臟一般的痛。

強忍著不去抱容若,怕只要抱上一抱,便再也狠不下心舍他而去,只是輕輕撫摸著他的頭,“若兒一定要好好聽三梅姨和知秋叔叔的話。”

容若兩眼卻只看城外慢慢靠近的活尸,“爹爹,娘親,若若的血加帝王之血可以殺死那些邪妖。”

白筱的心猛的跳到了噪子眼上,突然將容若抓住:“你說什么?”急情之下,聲音也大了些。

容若很少見母親這么大聲跟他說話,而且手臂被母親死死捏住,痛得入骨,嚇了一跳,將小嘴一抿,忍著手臂上的痛,卻是不哭,仍重復了一遍。

這樣的話如果出自一個大人之口,只會覺得荒謬,但出自才將將兩歲的容若口中,就十分怪異。

古越也是胸口一緊,看了白筱一眼,白筱才醒起自己急起來,沒注意力道,忙松了手。

“若兒,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沒有人告訴我。”

“那你是從哪里知道的?”

“我在容華爹爹眼睛里看見的。”

“你說什么?”白筱心里一片冰冷,看見北皇帶著活尸而來,心里存著的那團陰影并沒擴開,這時卻突然放大起來,“他已經死了,不會睜眼,你怎么能看得見?”

“容華爹爹沒有死,他還看著我笑,是他讓我看他的眼。”

白筱呼吸一緊,又將容若一把抓住,“若兒,你看娘親的眼,告訴娘親,娘親現在心里在想什么?”

容若看向母親的眼,小腦袋一歪,“若若有一個舅舅叫白真,娘親的家在青丘,西越風荻是若若的表舅,尋到風荻表舅,讓表舅帶若兒去尋白真舅舅,帶若兒回青丘。”

白筱臉色慘白無色,腳下一個踉蹌,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這孩子承了容華的讀心術,是容華讓若兒讀的他的心,那么說容華當真活著,既然他沒死,為何要如此?

古越將她接住,卻是面露喜色。

果然……他果然沒死……或許是死了,又復生……

只要容華在,白筱和容若便不會死去,他就算死在這里,也再無后顧之憂。

“若兒,容華爹爹沒有死,你為何不告訴爹娘?”白筱臉沉了下去。

容若從來不愛哭,這時大眼里卻包了一包淚,委屈的低了頭,玩著手指:“容華爹爹說如果沒有看見邪妖前告訴了爹娘,爹娘就會死去。爹爹說人死了,就不能再說話,不能再看見這世上的一切。若兒不想爹娘看不見若兒,不想爹娘不能再和若兒說話。”

白筱鼻子一酸,落下淚來,將小人兒抱過來,柔聲道:“對不起,娘親不該兇若兒。”

容若伸手抹了白筱臉上的淚:“娘親不哭。”

白筱睨了眼宮墻下,活尸已經越來越近,再不能耽擱,忙吸了吸鼻子拭了淚:“娘親不哭。”

古越輕拍白筱,他明白容華瞞著白筱,白筱將會何等痛苦,然此卻是沒有時間去撫平她內心的痛:“若兒,你剛才說只要若兒的血加帝王之血就可以殺死這些妖邪,容華爹爹有沒有告訴你要怎么做?”

容若使勁點了點頭,伸出三支胖乎乎的小手指,“只要若若的三滴血加上帝王的全身的血,混在一起,用水化開來,它們觸到一星半點就會化去。”

“爹爹明白了。”古越摸了摸容若頭頂小角,眼角上揚,瞥看向宮墻下活尸堆中的北皇,懸著的心頓時落了下來。

他果然是安排好了一切。

白筱手一抖,赤炎劍跌落在地,渾身的血液卻瞬時轉涼,整個人象被浸入冰潭,又象被塞進火爐,冰里浸,火里燒。

心更是痛得裂成碎片。

全身的血表示什么,容若不懂,她如何能不懂?

“若兒,你沒看錯?容華爹爹心里當真是這想的?當真是帝王全身的血?”

容若點了點頭。

白筱的心沉了下去,存下的一點僥幸也化風而去,容若天生象她一般,過目不忘,絕不會記錯。

撕心裂肺的痛從四面八方涌來,絞得她渾身上下,五腑六臟無處不痛。

熱血直涌上頭,容華……你好狠……

古越抬掌,拇指輕撫去她眼角殘余的淚,笑了笑,壓在心頭的巨石完全拋去:“他是大局為重,別怪他。”

白筱喉嚨哽著,一句也說不出來,然此時哪有時間去追究什么,古越肩膀上壓著這千千萬萬百姓和官兵的性命。

輕咬了咬唇,強忍下涌上淚,默默接過三梅遞來的竹傘,撐開來,遮去他頭頂的雨,凝看著他的眼,他黑中帶藍的眼,被雨水洗過,象寶石一般盈亮,眼神總是那么坦爽,永遠不會擔心他會騙你,望到深處,卻是深深的不舍。

他也不舍得她,她的心一點點被絞碎。

強忍著痛,笑了笑,輕點了點頭。

古越這才笑看向容若,“若兒,怕不怕痛?”

容若搖了搖頭,“若若和爹爹一樣是男子漢,不怕痛。”

古越親了親他,“乖兒子。”將他抱在懷中,走向宮門上方城墻,仰頭看向漫天的大雨,原來這場雨并非無故而來。

這老天倒也開了一次眼。

白筱撐著傘,走在他身后,傘遮了古越和容若的身子,她自己卻淋在了雨中,雨水沖去她眼里不斷涌出的淚,握著赤炎的手,手背死死堵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古越回身過來,將她拽進傘下,“別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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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帝王之血

白筱仰看著他,好象每一次呼吸,胸口都痛得透不過氣,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懷里,將他緊緊抱住,竹傘歪過一邊,冰冷的雨水順著他們的衣領直灌而下,然身體之冷卻哪及得心里的冷萬分之一,“不該如此,這些都不該你來承受。”

古越將容若放下,把竹傘撿起塞到他小手中,抹去小人兒臉上雨水,才直起身,突然一把將白筱拽入懷中,緊緊抱住,唇緊壓向她的唇,嘗到她唇上被咬破的血腥味,眼角微微一跳,心被劇痛瞬間卷襲。

白筱好想在他懷里失聲哭出來,老天不該如此不公平,不該這么對他。

他自小大到大,無一日好過,受盡了人間凄苦,剛剛有所轉機,卻要生生的取了他的性格,不該如此。

她想哭,這時卻哪里敢哭,實在不愿再給他添加痛苦。

然再怎么忍,淚仍奪框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她慶幸這場大雨,雨水和著淚水流去,他不會看見她在哭,起碼此時他心里會少一分疼痛。

不管她再如何掩飾,在他懷里的身體仍不自覺的抖,那是心痛到深處,是她自己都再無法克制的顫抖。

被雨水打濕的衣裳緊貼著他結實的后背,她環過他后背的雙手,緊的象是怕一松手,他便會離她而去。

她的唇冰冷,不住的輕顫,緊緊抱住他,想回應他的吻,唇卻哆得不受控制。

當年容華離她而去時的恐懼再次將她層層疊疊的包覆,雖然存了心與他同生共死。

然而她明白,自己結束的只是這一世,而他卻是永生。

說是同死,其實不過是她換一個地方為失去他而痛苦。

還沒分離,離別之痛已經卷卷襲來,如噬骨般鉆進她的四肢百骸,痛得怎么也穩不住牙根,實在止不住唇上的哆嗦,強忍著抽搐,在他的狂肆的吮吻中不住低聲輕喚他的名字,“古越。”

短短一年半的夫妻,他的名字卻銘刻進她心里,直至永遠。

任她怎么掩飾,她不住顫抖的身體和哽咽的聲音都泄漏著她的內心的恐懼和痛楚。

他無論身還是心,無論再痛,都是無防,但他受不得她有絲毫疼痛。

然感覺到她的這份心痛,又有一縷幸福甜意慢慢流淌開來。

她痛,他會心疼,只要有愛,又豈能不痛。

白筱對他的這份愛,讓自小與兄長相依為命,從不知何為愛的他,如同手中緊攥著的一點光明,如今這點光明將去,他如何能當真釋懷,然不能釋懷,又能如何?

胸中情潮翻滾,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毫無忌憚的吻著她,如同他第一次吻她時那般霸道狂虐。

她是他的妻子,而他是她的夫君,他們之間的溫存僅此一次,這將是他最后一次親近她,何需再有所保留和隱忍,藏在霸道后面的不舍柔情纏綿輾轉反側。

眼框陣陣滾燙,有熱淚涌出,涌出的淚瞬間便被雨水沖去,他不舍得她。

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這一世再無遺憾,但內心深處終是不舍。

繆繆紅塵,她是他唯一的眷戀,叫他如何能舍得?

然此時卻不能不舍。

順著面頰而下的雨水淌進嘴中,淡淡的咸,他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心里的痛撩到極點。

這些年來,一直看淡生死,這時方知,他根本沒有看淡。

戰場上的萬箭穿心,死不過是瞬眼間的事,又有何痛之有,而他卻得讓她看著自己一點點死去,到這時方知,死去將會讓他痛成這般。

眼角余光,活尸離他們只得數丈,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內心之痛,緊抱著她的手臂慢慢放松。

白筱心里一涼,竟有些憎恨被封去仙術的自己,空有一身的本事,落在這凡間,竟全然施展不出來,這么個上仙,又有何用,將他抱得更緊,再忍不住,聲音帶了哭腔,“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他暗嘆了口氣,將她重新摟緊,唇輕貼著她被雨濕透的耳鬢,“筱筱,我又何嘗舍得,然我們只能舍,時間無多了,為我把風。”

白筱身體一震,不舍……這是古越第一次在她面前不掩他的怯弱,他也是不舍,但不得不舍。

閉上眼,將再次涌上的淚咽下,緩緩墜下緊抱著他闊實的后背的手。

“爹爹,娘親。”裙角被拽了拽。

白筱落眼看去,扛著竹傘立在腳邊小人兒,吃力的仰臉看著他們,“爹爹,娘親,你們怎么了?”

“開心些,別讓若兒看出什么。”古越在白筱耳邊輕輕一吻,蹲下身,笑了笑,將小人兒抱起,坐在知秋為他備下的木椅上,“沒事,我們要開始了,爹爹和若兒一起殺死這些妖人,保護百姓,可好?”

“好。”容若點了點頭,被雨水洗過的黑眸閃著興奮的光芒,更顯得晶瑩通透,純凈如水。

古越從容若手中取過竹傘,遞給白筱。

白筱撐了傘,緊依在木椅旁邊。

方才離古越和白筱近的親兵已然知道要發生什么事,心里象灌了鉛一般,將胸膛實實的壓住,又悶又痛,卻無人可以為他們的君王做些什么,靜看著相擁相依的君王和皇后,淚止不住的流,又不敢泣出聲擾亂軍心,死咬著唇,生生的將這份痛憋在心里。

墻上墻下的戰士們已然感到他們的君王有所行動,所有人靜靜的等候著調遣,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黑夜中只得交錯的風雨聲和宮外漸漸靠近的拖拉腳步聲,這些聲音和在一起,卻越加顯得死寂。

古越直看向前方,算準時間差不多了,慢慢的挽了衣袖,動作慢而沉著,沒有一絲抖動,將左手擱置在宮墻上,緊握著的拳驀然一松,握了身側佩劍,刀光過處,他左手腕上已劃下深深傷口,血流頓時如注般涌出,瞬間被雨水沖去順著宮墻而下。

而容若小小的手指尖上也留下一道小小的血口。

古越將手中重劍插入身邊石板,一邊捏了容若的胖胖小小的指頭,擠著血滴往自己腕間血口,一邊笑看向他,“若兒,爹爹的這把劍,以后就歸你了,你可喜歡?”

“當真?”容若睨向豎在古越身側的重劍,喜笑顏開。

“當真。”古越笑著將他的手指放入口中輕吮,助他止血。

容若喜得快忘了形,依進古越懷中,便想去摸那劍,然被父親捉著手,卻不敢亂動。

白筱立在他們身邊看著容若開心的小臉,以及古越臉上寵溺的神情,更是心如刀絞,伸臂過去,攬了古越肩膀,將他靠向自己。

古越的頭輕靠著白筱胸口,神色鎮定的看著漸近的活尸,白筱卻是眼一瞬不瞬的看著靠在她身上的男人。

沒一會兒功夫,活尸已近宮門,突然走在最前面的腳下冒起一股青煙,整個人莫名撲倒,眨眼間,撲倒在雨水中的活尸在青煙中化去,變成一癱濃血,被雨水一沖,四處流開,空中氣味更是腐臭難聞。

后面的活尸踩著前面未化完的尸體而過,然只要腳沾了地,便馬上撲倒。

重重疊疊,轉眼間已有大批的活尸化在雨水之中。

隨著雨水的不斷沖刷,古越腕中血水不住的流失,而下面的活尸也越來越多的撲倒。

白筱看見他唇邊蔑視不羈的淺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下面的活尸雖然不斷滅去,但懷中的身體也是越來越冷,這感覺她再熟悉不過,心無休無止的沉了下去,將他緊緊抱住,只求能多留他一刻是一刻。

北皇得意的看著向宮門進逼的活尸,只消等它們攻破宮門,他就可以去擒下白筱,殺死古越,他的邪功只差一線便登峰造極,只要得了白筱,便可以如愿,再加上這些活尸相助,就算上天來拿他,也奈何不了他。

這里的天下是他的,以后上天的寶座也是他的。

他仰天大笑,仿佛已然看見自己坐上九重天上的寶座,那些自視清高的家伙們盡數跪伏在他的座下。

“你笑得太早了。”一個清冷平和的聲音從他身后來。

北皇笑聲嘎然而止,速度轉身。

雨簾中一角雪白衣袍隨風而飄,沉黃的竹傘,略略抬起,露出一張清瀟俊儒的面龐,頭頂束發緞帶隨著墨黑長發翻飛開來。

面頰少些血色,白如他身上衣衫,一雙眼卻黑得深不見底。

北皇飛快的看向宮墻上同樣的俊美面龐,驚愕的再看向眼前文溫而雅的身影,臉色大變,“容華?”

“難得冥王還認得在下。”

北皇后退一步,“不可能,這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容華微微一笑,依然從容淡然,眸子里的冷寒卻直刺入對方身體,讓北皇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你不是死了嗎?”

“我死也罷,活也罷,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不能再見到明天的太陽。”

容華背在身后的手一轉,隱在夜色中的黝黑天方畫戟,槍尖指了北皇,一道光暈順槍而過。

“古越小子那些精兵都敵不了我的活尸隊,就憑你還能反上天?”北皇眼里浮起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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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情何以堪

“你不防回頭看看你的活尸隊。”

北皇方才看向宮墻上,已感到前方不大對勁,這時再看臉色頓時白了下去,“這怎么可能?”

“你只知道我和白筱的兒子可以增長地靈之氣,助你激活活尸。卻不知,他的血加上帝王之血,就是活尸的天敵。一個人的血不會太多,但對付這幾千具活尸,卻還是夠的。”

“所以你才詐死,減緩地靈之氣添長的速度,好讓古越有時間除去我多余的活尸?”北皇心底冰冷,忽然想到什么,大吼出聲,“不可能,詐死怎么可能有散光。”

容華唇邊閃過一抹難隱的苦澀,“我確實是散魂,并非詐死。”

“你說謊,散了魂,豈還能站在這里與我說話。”北皇后退一步,如見鬼魅。

“我如何生還的,無需說與你知道,事實就是如此。結果只是你的活尸激活的一天,也就是你末日。”容華的聲音一改往日的淡然,森冷的如同從地獄中滲出。

北皇看著一批批不斷倒下的活尸,眼睛泛了綠光,突然一聲不出的揮了雙刀搶先向容華砍去。

容華舉戟攔開,與他斗在一處。

古越頭越來越昏沉,身上乏力的象是抬不起一根手指,眼前景致漸漸模糊,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卻在這時生生的撞入他的眼簾。

崩緊的唇角終于松了下來,眼角化開一抹欣慰。

想再定眼將那抹白色身影看得真切些,卻怎么也不能,只是越來越模糊,遠處雨夜在眼前只剩下一片隱約的影子。

而白筱雙臂緊箍著他的感覺卻越加清晰,抬臉看去,眼前白玉般的面龐也漸漸遠去。

用盡身上殘余的力氣,將她拉拽下來,緊攬進懷里。

冬夜本來就冷,這時更覺得風刺骨般穿進他的皮肉,即使是將她緊緊抱住,仍冷得骨骼都痛。

他笑了笑,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傘滾過一邊,白筱也不去拾,任由他抱著,視線從遠處與北皇戰在一處的白色身影上收回,心里空空蕩蕩,已然分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覺。

曾經痛到極處,已不知什么是痛,凄凄然中只剩下無助的悲涼,緊依在古越胸前,用抖得連她自己都險些聽不清的聲音低聲道:“你要撐住,他一定能救你的。”

不管容華有再多的心機,但他是古越的親哥哥。

容華寧肯自己剝魂也要維持古越的性命。

只要除了北皇,他不可能不來救古越。

他有絕高的醫術,他一定會有辦法,如今只能盼著古越能撐住。

抬手撫著他消瘦的面頰,“一定要挺住,你說過這件事過了,若兒由你來教的。”

他笑了笑,眼里閃著極亮的光芒,美過晴空里的任何一顆明星。

冰冷的下巴輕蹭了蹭她光滑的額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輕抵著她,眼角斜過看著去一邊撿起竹傘,踮高腳,吃力的為爹娘遮雨的小人兒,眼角笑意更深。

吃力的將他抱起,放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手抱著小人兒,一手緊攬著白筱,笑著輕嘆了口氣。

他也好想能與他母子一同生活下去,好好的教導若兒,可惜不能了。

眼前越來越黑,黑的已經看不見任何事物,只能靠著身體的感覺,還能感到她母子二人的存在。

昏昏沉沉中聞到她身上散發開來的淡淡幽香,唇角上揚,腦海中留下最后一個意識,這樣離開,也好……

“你不能睡。”白筱不住的輕搖著他,他只要一睡過去,便再不能醒來。

看向宮墻外的目光也越加焦急,真是想上前去助那個人早些將北皇解決掉,然她怕自己一走開,回來看見的卻是古越一具冰冷的尸體。

然而不管她再怎么盼,緊環著她的手臂總是軟軟松落下去。

只留下一縷被風一吹便散去的聲音,“筱筱,你要和容華好好的活下去,別怪他。”

白筱身體一僵,連呼吸都忘記,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身邊容若喚了聲:“爹爹,你怎么了?”

才赫然驚醒,飛快的仰起臉,一點點向頭頂的俊顏看去。

入眼是他薄唇邊噙著的一抹似有非有的淺笑。

這時雨已經停下,他的眼角卻分明有一滴淚滑下。

白筱愣看著眼前慘白無色的俊顏,腦海里盡是他黑中帶藍的深眸。

這一年多來,她無數次在噩夢中哭醒,醒來后總是看見這張滿含關懷和憐惜的面龐。

一次次的被他擁進溫暖的懷抱中,用他的心跳,一點點平復她夢中的無助和孤寂。

那時她看著他,便會將他與夢中那人重合,將內心的害怕一點點驅去。

不知什么時候,發噩夢的時候越來越少,也不知什么時候她知道在他懷中就不再害怕。

一直以為那是因為他身體里揣著容華的魂魄。

可是這時明明夢中的那個人就在那邊,可是她抱著懷中冷下去的驅體,久違的恐懼瞬時襲來。

風吹著她身上被雨水濕透的衣裳,她絲毫感不到冷,她靜靜的看了他一陣,什么也沒做,慢慢的閉上眼,仍由著他的下巴輕抵著她的額角,或許再等一等,他會突然醒來。

雖然已經停了雨,容若仍不肯將舉著的傘放下,手已經軟得撐不住,斜斜的歪過一邊,咬牙忍著,又將傘豎了豎。

傘碰了碰白筱的頭,白筱才緩緩睜開眼,抬手輕撫緊貼著她額頭的面龐,“你不是說要教若兒功夫嗎?若兒在旁邊等著呢。”

她等了一陣,得到的只是呼呼的風聲,淚從她木著的臉上滑落下去。

垂下眼,他割破的手腕已沒有血液流出。

“已經流干了嗎?”她怔忡的自言自語,不想承認他就這么去了,卻不能不承認。

慢慢起身,將他扶正靠坐在椅背,深吸了口氣擴充象是沒了氣息的胸膛,“若兒,好好看著你爹爹。”

說完撿了跌在地上的赤炎劍,躍上宮墻,向宮外飛撲而去。

沒有古越的命令,沒有人敢開宮門。

宮墻外,北皇已被容華迫得節節敗退,手中雙刀正吃力的架開容華刺來的畫戟,未及閃開,一柄赤紅的薄劍穿胸而過。

北皇不敢相信的看著面前如同白玉蘭花般的冰冷面龐,“你怎么可能會武,還有這把劍,這怎么可能……”

白筱一言不發,猛的撥出薄劍,噬了血的赤炎流光四射,劍鳴不絕。

又是紅光閃過,薄劍再次深刺入北皇胸脯。

北皇睜大眼,一直到倒下,都沒能相信眼見所見。

白筱直到這時,腳下才一軟,身體向地上倒去。

身體一頓,已被人接住,鼻息間飄來她所熟悉的寒梅冷香,一線希望陡然升起。

她飛快的拽住接著她的人,直看進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眸,是無數次在她夢中出現過的眼,“快去救古越。”

他眸色微沉,“古越這時血早已流干,如何能救?”

剎時間,白筱如墜冰窖。

在容若說他沒死的時候,她就已然知道這一切全是他設下的局,要如何心冷的一個人才能布得下這么個局。

這時當真面對他,他只是一言便將她的心,生生的揉碎。

猛的站直身,將他一推,后退開來。

定定的看著他,素來知道他心冷,卻不料,他竟心冷至此,“你自殺就是為了布這個局?”

“是。”他聲音平和,迎看著她的眼,她含淚掩痛的眼。

“要我嫁他,你圖的是什么?”

“若兒祥光太強,三日不散,如果你不嫁他,上頭自然要查,這一查,自然是明明白白。我也就不能將他的祥光引成我的散光,來補齊未散去的那六魂六魄,迷惑不了天眼。”

“這么說,你早知道破活尸的辦法,是若兒的血加帝王之血。”

“是。”

白筱仰面朝天,強咽下涌上的淚,“所以你故意放他坐上帝位,所以今日在宮墻之上血流而干的就會是他,而不會是你?”

“是。”他聲音依然平和無瀾。

白筱心中存下的那點僥幸,也被他的這一聲聲‘是’攪得粉碎,再也壓不下心頭憤怒和痛楚,胸中氣血上涌,壓在胸口中的郁氣直沖而上,鮮血噴口而出,染紅了他與她身上雪白的衫袍。

他陡然一驚,搶上前去扶她。

她驀然手中赤炎一緊,向他當胸刺去。

這一劍又快又狠,然以他的身手,要避卻并不難。

她沒想到明明看見赤炎的紅光閃過,卻停步站在了那兒,只看著她的眼,任劍尖刺來,不避不讓,一動也不動一下。

白筱恨他冷血,恨他無情,然眼睜睜的見劍尖要刺入他胸脯,卻終是不忍,要想收招卻也來不及,只能一抖手,生生的讓那一劍刺偏過去,避開了心臟位置。

他身體只是微微一僵,兩眼仍是不看刺入胸脯的薄劍,抬手去握她握著劍柄的手。

白筱回手一避,他的手便抓在了劍刃上,一串血珠自他掌中滴下,他渾然不覺,凝著她的眼,他已經太久不曾睜眼看過她,“筱筱。”

穿心的痛自白筱胸中化開,無法呼吸。

再怎么恨他,傷他,她同樣心疼,看向宮墻上再不能動彈的高大身影。

古越對她,和他的這份心叫她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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