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22054|回覆: 538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末果] 請夫入甕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2-2-2 09:56:3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7
本帖最後由 小尹~ 於 2012-8-11 16:56 編輯

內容介紹:
他腹黑自我,將世間萬物玩弄指掌,卻摸不到她的心。
我是你的棋,你是我的劍,前世的孽緣,今生的糾葛,你欠我的,我終是要一件件索回。
經過百態的人生,歷過無數的情緣,握著你撕成萬縷的心,回目往事,到底是你欠我,還是我的欠你,竟無法分辨……
戲看人生,永不談情,剝心深處,當真無情?
曖昧的遊戲,縱情的人生!她該如何選擇?
看小仙如何顛倒乾坤,甕中捉夫,翻手為雲,覆手雨!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2-2-2 09:58:0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盤古開天以來,各族間戰亂多年,終於在幾經易主後,四下太平,然殘餘下來的盤古神祇卻是屈指可數,也只得龍族神君一家,青丘族白止帝一家,魔族炎皇一家,以及寥寥幾個隱居的世外仙人

  太平日子過得太久,天上這些大小神仙們個個無聊的揮著闊袖趕蚊子。

  陽春剛過,天氣就有些燥熱,一道驚天的消息將縮躲在陰涼角落乘涼的各路神仙炸了出來。

  剎時間,平靜的天宮沸沸騰騰,炸開了鍋。

  凌霄殿外,三五成群議論紛紛,難得的熱鬧。

  大伙已經不記得到底有多少年沒見過有人飛昇為上仙,說起上仙,又得怪那早已入了土的浮黎元始天尊,說什麼讓後代保持不可戰敗的拚搏精神和自身能力,給飛昇上仙,定了個九九八十一劫。

  這大大小小的劫難,隨時能把人炸得灰飛煙滅。

  開始還有不少人鬥志昂揚的去嘗試,結果去的人一大籮筐,運氣好回來的也有那麼一兩個。

  雖然上仙是神仙最高的品階,有著無上的榮譽。

  但死的人多了,慢慢就無人問津了,沒多少人願意為了個上仙之名,白白葬送性命。

  偏偏龍族神君太子年青氣盛,不信這個邪,硬闖了上仙台。

  要知神君的這個太子,不光是功夫高強,有謀有略,相貌更是堂堂,除了炎皇的小兒子尚且可以比一比,再無他人能及,愛慕者早排到了九重天外。

  他這壯烈之舉,不知哭煞了多少愛慕他的小仙小魔,只求上仙台太久沒有動作過,關鍵時候卡上一卡,讓神君太子進不了命劫門。

  不想上仙台太久不見人,不但不卡,還興奮過頭,運轉時比以往哪次都歡,激起的漩渦將溜出家門玩耍的白止帝唯一的寶貝小女兒捲了進去。

  這可氣壞了,也愁壞了白止帝夫婦,扯了幾個交好的盤古老神仙,找龍族神君算賬。

  龍族神君正為兒子的膽大妄為氣惱,現在又來了白止帝這擔子事,更是焦頭爛額。

  吵了三天,也得不出結果,一家人哭兒子,一家人哭女兒,到後來竟惺惺相惜,結成親家,定下親事,只要二人過了這九九八十一劫,便讓二人結為夫婦。

  如果兩個都出不來,自是自認倒霉,如果只出來一個,那也得終身守著另一個的靈牌,當然背地裡偷偷情,養個私生子什麼的,可以睜只眼,閉只眼。

  這兩家子女,不知是運氣好,還是當真功夫高強,竟然連闖八十關,今天是八十一關的最後關頭。

  這些人哪能錯過這萬萬年難得一見的時刻,巴巴的湊在一塊,眼巴巴的望著。

  這時東邊天邊化開一道彩虹,橫跨九重天。

  眾人吁噓不已,神君太子飛昇成功,了不得,了不得。

  接著又是一聲長歎,可憐了那白止帝之女,絕世的容顏,還沒完全長成就……

  就在這時,西邊天邊散開漫天繁星!

  眾人嘩然一片,白止帝的這小女兒居然也飛昇成功!

  接下來自然是等著喝上一杯喜酒,這門當戶對的大好喜事,自然是天地間一首絕唱。

  他們卻不知在他們高興之時,神君,白止帝二家卻是愁眉苦臉,一籌莫展。

  白止帝夫婦望著終日枯坐在窗邊不吃,不哭,也不笑的小女兒白筱,不住歎息。

  「這可怎麼是好,什麼劫不好遇,最後一劫遇上個情劫,也不知什麼樣的男人能把她傷成這樣……這個樣子,還怎麼成親?」白止後絞著衣角,就像絞著她的心。

  「不知神君太子遇上的是什麼劫,聽說也讓神君夫婦十分傷神,婚期一事倒可以緩緩。」白止帝長歎了口氣。

  白止後心尖一動,「要不我們去找藥君討粒忘情丹,哄著筱筱吃了,送到凡間去,散散心,沒準就看開了。」

  白止帝眸子一閃,「我怎麼就沒想到這招,不過據說神君太子也去了人間,萬一遇上,這……還有你那表哥炎皇的小兒子天天在洞口守著,怎麼瞞得過去……」

  白止後不以為然,白了夫君一眼,「凡間天大地大,人多過螞蟻,我家筱筱哪能這麼差的運氣,就撞上他。至於洞口那小子,叫我表哥來把他提回去!」

  夫妻兩一拍即合,當即扯了祥雲,尋著藥君去了。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2-2-2 09:59: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01章 給閻王擦屁股

  白筱和往日一樣到處遊蕩,自從那次意外,靈魂脫殼後,輪迴台的通道上永遠擁擠,花著錢財,僱傭幫她排隊的人,三年了只往前挪了一小段,至於何時才能輪到她輪迴,還是遙遙無期,每天要做的事便是如何在這地下打發時間。

  三年又三年再三年,轉眼過了九年

  做為一個上仙到人間體驗生活,來到閻羅殿,卻因為輪迴台過於擁擠而安排不下去,只怕天上人間也只得她一個,讓閻羅王十分不安,好在這位上仙姑娘性子隨和,並沒怎麼刁難。

  衝著對她的歉意,閻羅王給了她足夠的自由,可以在各朝代,胡亂遊玩。

  最怕看到鮮血死亡的她,卻誤進一個正充滿殺伐的戰場。

  數萬騎乘捲著漫天的塵在她身邊踏過,鼓角雷鳴,廝吼聲,馬蹄聲震耳欲聾,鮮血飛濺,遍野的殘肢碎骨。

  驚慌失措正要逃走時,一個身穿黑亮鎧甲的將軍策馬奔來,刀鋒璀璨,在萬千刀戟寒光中從容淡定瞬間吸引住了她的視線,腳再也邁不出去。

  他衝到近前,看了她一眼。

  她看不清那盔甲面罩下的容顏,卻被那眼光一直烙進了心裡,那雙眼深邃沉黑,又亮得攝人心魂,卻望不見底。

  回頭他已陷入刀光血影,很快失了蹤影,心底升起一股從來沒曾有過的落漠,如果自己不是一個鬼魂,該多好。

  沒有了遊玩的心思,漫無目的的瞎走,也不知過了多久,見前方有飲煙升起,才感到肚子餓,匆匆趕過去,正看見一個士兵將一個裝著食物的托盤送進一座營房。

  托盤上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一路小跑著跟了上去,跟在士兵屁股後面飽吸了那道香味,填飽五腑廟。

  正要抽身離去,感到一個灼灼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身上,回身望去。

  燭光閃閃,她的目光直接落進了一雙深邃的眸子裡,就是這雙眼讓她在剛才的戰場上不捨得離開,久久徘徊。

  仍然戴著頭盔,看不見面容,但沒有了鮮血橫飛,這雙眼越加的幽黑,深不見底,像是籠罩著一層霧氣。

  四目相對,各自失神。

  過了許久,她才想起,他不應該能看到她,衝著他伸了伸舌頭,做了一個怪相,他卻笑了。

  「將軍,有急情!」一個參將模樣的人進來,遞上一封密函。

  他接過密函,看完後匆匆和參將離開了。

  白筱尋了個軟墊靠坐下去,想就此打個小盹,等他回來。

  一個地仙鑽了出來,「我的姑奶奶,你怎麼會在這兒,閻羅王到處尋你呢。」一邊說一邊拖了她就走。

  她雖然還想再看看那個將軍,但這輪迴台邊上的事,也不能耽擱,萬一誤了時辰,不知又要排到何年馬月。

  只得一步一回頭的隨著地仙走了。

  ...

  白筱手指敲著桌面,滿面怒容,眼裡又帶了些幸災樂禍的看著桌子對面正為她斟茶倒水,陪著笑臉的俊俏男子。

  男子一頭白色長髮,淡淡的泛著藍光,飽滿的額頭滲著細汗。

  桌子旁邊立著一個鬼差,也是滿頭大汗,正將一本厚厚的藍皮薄翻得嘩嘩作響。

  白髮男子不時的催問鬼差,「找到沒有。」

  鬼差每搖一次頭,他額頭上的汗就多一些。

  白筱『哼』了一聲,白髮男子馬上轉過頭陪笑,斟茶。

  那碗茶早就滿了,他也只是象徵性的做個動作,「別急,別急,馬上好,馬上好。」目光又焦急的轉向鬼差。

  白髮男子正是當任閻羅王,剛上任不久,是有吏以來最年輕的一位閻羅王,當真是風光得緊。

  偏偏白筱來的頭一天,炎君的小皇子來了,你來我往的多喝了些。他酒量本來就淺,這一醉就醉到了第二天。

  等酒醒來才發現本該給白筱投胎嬰胎不見了。

  做了這麼些年的閻羅王,嬰胎被偷還是頭一回,偏偏又尋不到另一個合適的嬰胎補上,再加上輪迴台邊那些人全是早早便安排好的,無奈之下,也只能哄著白筱加入了排隊的隊伍,指望著能盡快尋到個與她相合的嬰胎補上。

  偏偏這九年硬是沒能尋到。

  直到將將鬼差拘了個魂來領身份牌居然對不上號,慌得去翻查當年的輪迴薄才發現,原來這個人本是該打入畜生道的,結果投胎那日被鬼差推錯了道,竟上白筱的嬰胎。

  所以才有了白筱的嬰胎失蹤一案,讓她平白在這兒排了這許久的隊。

  那日他醉一醉酒,鬼差捅了這麼大個漏子,追究起責任,還是他這個閻羅王的錯。

  何況白筱是什麼來頭?白止帝的獨生女,還是個飛仙成功的上仙,他這罪果就更大了,讓他怎麼不驚,如何不怕。

  而這個本該去畜生道的,終是短命,才活到九歲,就被拘了來。

  沒辦法,只得賄賂白筱,設法哄著她回到她那個已經長到九歲的身體裡。

  被別人上過的身體,白筱又哪裡肯上,經不得他百般遊說,勉為其難的等著他給她查清楚,那個長到了九歲的身體是什麼樣的身份,不好不收貨。

  結果鬼差一找,就找了這半天,正在他汗如雨下之時,終於鬼差眼睛一亮,「有了。」

  閻羅王頓時來了精神,見鬼差面色有異不自然的看向白筱,感到不妙,搶過藍皮薄子,看了看,也是一臉的黑線。

  白筱嘴角一抽,手指敲著桌面,「說好了的,不好不要。」誰知道那個畜生道的將她原本的身體活成了什麼狀況。

  閻羅王勉強笑了笑,「絕對好,過幾年長到二八之時,絕代風華,和姑奶奶您現在長相是一般無二,只是現在比您要年輕得多了。」

  白筱一瞪眼,「我老嗎?」

  「不老,不老。」神仙的兩萬歲相當於人間的十六歲,比起這身體的九歲,的確是老了不少,「皇親貴族,家纏萬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白筱有些心動,當真有他說的這麼好,他怎麼能這麼個表情,有貓膩,「家庭背景是什麼?」

  「北朝皇帝的二女兒,長姐貪戀風花,下面只有一個將將出世的幼弟,等北皇過世,您便獨攬大權。」閻羅王陪著笑,唯恐她再來個不要,他可不知再去哪兒給她弄個身體補上,再讓她排上個幾年,打死他,也是萬萬不敢的。

  有權有勢,不必受氣,還不錯,白筱微點了點頭,勉強滿意,「這位二公主有什麼愛好?」

  閻羅王不自然的乾咳了一聲,「好女色……當然有好的男色,也不會推之門外……」

  白筱愣了,不是鬼扯嗎?「雙性?」

  「現在是單性,只好女色,不過這才九歲,還有改正的機會……」閻羅王越說聲音越小,越怕激惱了她,招來一個雷電將他轟成黑炭。

  居然是百合,而且還是九歲的百合,太煞早熟了些,白筱滿頭星星……

  閻羅王又乾咳了一聲,「以前也好男色,但見過一個男子後,便視那些男子如糞土,再也不好男色了。」

  白筱鬆了口氣,還好,還有得救,「那男子現在何處?」

  「那男子不從,投井死了……」

  白筱滿頭的汗,小屁丫好女人,還逼死心愛的男人……打了個寒戰,那人能將好好的一個人活成這麼個環境,也實在是個人才,果真是投畜生道的料。

  閻羅王觀顏察色,「姑奶奶放心,你有絕對的權利,想改變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白筱聽了這話,心情才好了些,還好,還有價值,「這小屁丫平時都喜歡做些什麼?」終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閻羅王神情更加不自然起來,「好采陽補陰……是看別人采!」

  噗……白筱含在口中的茶還沒嚥下,盡數噴了出來,噴了閻羅王一臉,水珠順著他的白髮發稍,直往下淌。

  她順手抓起桌上的扇子來扇,免得被活活氣悶死,隨著她拚命扇動的手,陣陣香風襲來。

  「扇不得,上面有迷香!」閻羅王忙出言阻止,然仍是晚了一步。

  「該死,怎麼不早說?」白筱一陣暈眩,滑下了椅子。

  鬼差看著地上的白筱,怯生生的問:「現在該怎麼辦?」

  「扛著走。」閻羅王先行拉起白筱一支胳膊放在肩膀上,等她醒來,非拆了他的閻羅殿,還是盡早處理來得穩妥些。

  鬼差扛著白筱沒走出幾步,又聽閻羅王在身後道:「別忘了孟婆湯。」

  忙又將白筱往孟婆那兒扛,端了孟婆湯,她卻死咬著嘴,不開口。

  無奈之下,硬著頭皮,捏開她的下巴,將那碗孟婆湯往她嘴裡灌,湯藥自嘴角溢出,到底喝下多少,也只有天知道了。

  他只盼著她醒來別記著,他捏她下巴,灌她這朝就阿彌陀佛了。

  ...

  陽光和媚,微風輕拂,十分愜意。

  白筱隨著鬼差飄飄蕩蕩的在大街上晃蕩。

  街邊圍了一群人,對著地上一個垂死的叫化指指點點。

  一頂藍頂小轎路過,轎子裡傳出極好聽的低啞聲音,「停轎。」

  白筱不覺的看向那頂藍項小轎。

  等轎子停穩,那聲音又道:「抬過來。」

  護在轎子前的一個家丁湊到窗邊,隔著窗簾,低聲道:「公子,回府的時間到了。」

  「抬過來。」那聲音溫和,卻不容人反抗。

  兩個家丁忙奔到路邊,將那個垂死的叫化抬了過去,架在轎子前。

  「公子,這叫化怕是不行了,已經沒氣了。」

  裡面的人也不出來,只是從轎簾後伸出一隻手。

  是一隻極好看的手,白皙修長,略顯瘦削,骨節分明,並不突出。

  他輕把垂死叫化的脈搏,接著手腕一反,一支銀針紮在那人手腕處,輕輕轉動。

  沒了呼吸的人,身子輕輕一顫。

  「有氣了,有氣了。」家丁歡叫著。

  那支手縮了回去,「帶回府。」聲音平穩,聽不出是喜怒。

  小轎如飛的走了,家丁也架著叫化跟在轎子後面離開。

  只剩下街邊行人竊竊私語。

  白筱頓時迷上了那聲音和那隻手,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居然是聲音控和手控。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2-2-2 09:59: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02章 太子的面首

  白筱望著那轎子遠去的方向正看得癡迷。

  鬼差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姑奶奶,所剩時辰不多了,走吧。」

  白筱僵著腳,不肯走,朝著前方努了努嘴,「那轎子裡坐的是什麼人?」

  鬼差順著她的指風望了望,「應該是南國太子的面首。」

  「面……面首?」白筱驚了一身冷汗,還是太子的面首,飄在半空中的心落了下來,冰涼冰涼。

  對那隻手的迷戀,頓時打了千把個結,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

  無語的望天,這個荒謬的世界,北國皇女好百合,南國太子好男風……這都是什麼世道……

  沒了想頭,繼續跟在鬼差身後遊蕩。

  鬼差為人還算是厚道,沒說趕著把她往她的宿體裡一推,就拍拍屁股回去交差。

  引著她四處溜躂,擔心她對這世界一無所知,以後生活的艱難,一路嘮叨,將所知道的大致的給她講解一番。

  不過他雖然能把人的陽壽算得絲毫不差,但對人間的事,就實在是一知半解。

  在她耳邊吹了半天的風,她才算勉強聽明白。

  南北二國本是一家,也是近百來年才裂成兩國,各自為政。

  卻不知是什麼原因,國是分了,竟沒分都。

  只是將原來先皇的宮殿大門一關,上了把千年鎖。

  二帝一南一北的鏟出大片地皮,各自另建宮殿。

  至於地盤,便以京都先皇皇城為中線,對半一破,一人一半,向南向北能發展多少疆土便是各家之事。

  二國雖然共處一都,表面和氣,私裡卻是明爭暗鬥,各不相讓,大有對方家不破,國不滅,不肯罷手的勢頭。

  然當真有外敵強侵,難以支撐之時,另一家又勉強搭上一手,幫上一把。

  於是二國間便形成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等逛完碩大的京都,白筱早已經累得挪不動腳,好不容易被鬼差架著進了北國皇宮,尋到二公主白筱的庭歡殿。

  那位等著白筱上身的九歲宿體,也姓白名筱。

  這讓白筱十分欣慰,不用擔心不習慣新名字。

  仰頭望著龍飛鳳舞的『庭歡殿』三個大字,白筱欲哭無淚,這惡俗的名字,一定得改。

  進了內殿,見到這位九歲的宿體口水滴答的坐在輪騎上,白筱傻了眼,愣過之後,掐著鬼差,只恨不得將他捏死在手上。

  鬼差濕漉漉的捏了一手汗,諾諾的道:「她現在靈魂脫殼,僅靠著閻王的一口氣保著,大腦沒得控制,才是這麼一副德性,等姑奶奶您上了身,也就會恢復正常。」

  白筱哪裡會信他的鬼話,萬一上了身還是這麼一副模樣,可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這模樣暫且不說,那這腿呢?」

  如果讓她在這輪椅上坐一輩子,她寧肯就此打道回青丘,凡間這趟就此作罷。

  拂了袖子要走,鬼差一把拉住,「我的小姑奶奶,走不得,走不得,你這一走,生死譜可就全亂了。」

  白筱聳了聳小鼻尖,斜睨著鬼差,不肯買帳,「那畜生道的上錯了身,就已經亂了,我不過是你們拉來補這破洞的稀泥巴。我來凡間也不過為了順順我爹娘的一番苦心,如果破洞裡的風景還算好,我當一回稀泥巴,幫你們補一補破洞,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偏你們給我擺了這麼一道,叫我情以何堪?」

  鬼差更是汗濕了額發,居然還記得畜生道,記得她爹娘,感情那碗孟婆湯撒了些,藥效的確不夠。

  「這腿不該如此,我一會兒回去便給您細查,細查,絕不讓您吃了虧。」

  白筱哪裡肯依,等他回去,還往哪兒尋他去?

  鬼差側臉見她全無相信之意,眼看時辰要到,實在沒了辦法,陪著笑,「要不我上一回她的身給你看看,如果沒問題,你再上,可好?」

  白筱板著臉不置而否,他願意親自試驗一回給她看,她是願意的,不過嘴上卻是不說,省得到時被他反咬一口,成了她欠上了他一個人情。

  鬼差見她有些動容,忙縮了身,雙腳離地,輕飄飄的進了那宿體。

  那宿體小人,輕咳了一聲,那張呆滯的臉果然正常,扯了袖子就抹口水,「姑奶奶,你看看,是不是正常著呢。」

  他怕白筱不滿意,加大著力道勸說:「這是當初跟著您做的凡胎,因為與那個畜生道的不相合,模樣長得才有些出入,等你回來了,再長些年,便能長回你自生的模樣。」

  白筱噁心被他抹了口水的衣裳,那張恢復正常的小臉到是十分可愛,與她小時候的模樣果然有七八分相似。

  臉色緩和了些。

  鬼差輕吁了口氣,「沒問題,我可出來了。」

  等白筱『嗯』了一聲,便匆匆從那小身體裡鑽了出來。

  白筱留意到在他出來時,那雙腿動了動,心裡一跳,這裡面有蹊蹺。

  鬼差見她定定的看著那雙腿,只道是她仍為了這腿的事不肯上身,再看天,只剩下兩盞茶的功夫,實在耽擱不得,急得直抹汗水,「小姑奶奶,這腿,我回去定會查明,絕不讓您在這輪騎上呆著。」

  等了等,不見她回答,急得沒了辦法,從口中吐出一個仙珠,在手中握了握,將那仙珠外面裹著的銀光掩去,化成一顆拇指頭大的夜明珠,塞到她手中,「我說回去給您查,便一定會查。這是我這些年的修為珠子,我把它暫時抵在您這兒,等您在凡間的這一世圓滿了,再還我。這樣您總信得過我了吧?」

  白筱『呃』的一聲,才回了神,把視線從那腿上挪開,看向手中的珠子。

  鬼差一個小地仙,這幾萬年的修為著實不易,本不想要,但見那珠子盈亮光潤,極是漂亮,反正凡間幾十年,也不過是神仙的幾十天時間,留著玩幾個月再還他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大不了以後給他這珠子上再鍍上一層,幫他點化點化,令他以後修煉,事半功倍,也算償還他這份好心。

  收了珠子,站到輪椅前,「我便幫你們補這一回破洞。」

  鬼差大喜,忙施了法,將她送進了那小宿體裡。

  在宿體剛剛醒來,沒愣過神之時,舉了哭喪棒,飛快的敲向白筱的頭。

  白筱只覺頭上一痛,暈乎乎的便人事不知了。

  鬼差擦了把頭上的汗,長吁了口氣,總算暫時封了她仙胎的記憶,向上天拜了拜,「阿彌陀佛,希望這小姑奶奶歸仙後,別記得我敲了她這一棒子。我敲她這棒子也實出無奈,要怪就怪那孟婆熬湯偷工減料,摻水太多封不了她仙胎的記憶。」

  念叨完,又向白筱做了個揖,一溜煙的走的。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2-2-2 09:59: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03章 太多貓膩

  白筱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還坐在輪椅上,手腦勺火辣辣的痛,抬手摸了摸,老大不小的一個包。

  手輕輕一觸,痛得一嗤牙。

  另一隻手裡緊緊拽著一粒明珠。

  記起眼角餘光看見哭喪棒落下,嘴角一撇,冷哼了一聲,原來這包是這麼得來的。

  再繼續深想,可想了半天,只記得自己在下面排了九年的隊,但自己怎麼去的下面,上一世是誰,卻不記得了。

  多想了幾想,頭痛得厲害,只得丟開了。

  腦海裡又晃過那雙腿在鬼差離開宿體時動的那下,試著動了動腳趾,能動,再動動另一隻腳,同樣能動。

  再試著將腿伸直,彎曲,完全活動自如,並無異樣。

  慢慢站起身,走動幾步,根本就是完全正常,哪裡需要坐什麼輪椅。

  白筱滿腹疑慮,難道這腿也和臉一樣,是因為那畜生道的離了身體才會失控?

  但如果這樣,鬼差不會不知,這裡面怕是有貓膩。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白筱忙奔到輪椅上重新坐下,沒弄明白狀況前,還是保持原狀的好。

  一個男子洪亮的聲音傳來。「你妹妹才九歲,怎麼說中風就中風,宮裡上下御醫居然沒有一個中用。」

  一個女子嬌媚的聲音答道:「父皇不必過於憂心,要不女兒去求求古越,要他派容華過來看看?」

  白筱聽到這兒已然知道這兩人的身份,男子正是北皇,她這一世的父親;而女子正是她的胞姐,北朝長公主白宜。

  他們口中的古越和容華是何人,就不得而知了。

  正琢磨著是不是該扮回將將看到的那副口水滴答的白癡相,眼角瞟向被鬼差擦過口水的衣袖,頓時有些作嘔。

  按理女兒獻策,設法醫治妹妹,乃是好心,不料北皇卻冷哼了一聲,「你妹妹變成這副模樣,你高興還來不及,且能這麼好心,請人為她醫治。」

  白宜忙連連叫屈,「父皇怎麼能這麼曲解女兒好意?容華醫術天下第一,女兒如果不是為妹妹好,且能想著去請他來為妹妹看病?」

  北皇聲音更冷,「你以為我不知你打的那點小算盤?你不過是看上了古越那小子,一直不得機會與他接近,想借你妹妹這事,與他牽扯上些關係。再說容華和古越是什麼關係,全天下無人不知。先不說古越好男風這性子,你把心思放在他身上,怎麼折騰也是個白搭。就說我們二國水火不融的局勢,你也休想跟他扯上關係。」

  白宜萬般委曲的嬌喚了聲,「父皇……」

  北皇不耐煩的打斷她,「好了,不要再說了。」

  珠簾一拋,二人先後進了裡間寢宮。

  白筱對這二人尚不熟悉,不知該如何應對,乾脆舌頭一伸,仍裝出那副白癡相,不過口水是萬萬不肯再滴的。

  北皇三十來歲,長得高大威武,相貌堂堂,舉手抬足之間,處處流露著帝王之相。

  站在他身邊的白宜只得十二三歲,瓜子臉,丹鳳眼,白淨臉膛,十分漂亮,與北皇卻沒有半點相似之處,怕是象了母親。

  北皇走到輪椅邊,蹲下身,全不介意白筱的那副尊容,抬了手去輕撫她的小臉。

  白筱身子一僵,拿眼瞪著眼前的人,這將將上身,就給人吃了豆腐,不過近前的那雙溢滿慈愛的眼,卻讓她心裡暖融融的。

  北皇見她只是瞪著他,也不會認人,歎了口氣,站起身,「這庭歡殿上上下下幾十號人,怎麼沒有一個人服侍?」

  話剛落,一個宮女端了碗藥匆匆進來,見皇上臉色不善,嚇得頓時白了臉,跪了下去,「奴婢去取二公主的藥去了。」

  北皇怒氣不減,「難道這庭歡殿就你一個人領俸祿?」

  宮女一哆嗦,沒敢出聲,手裡捧著的小托盤,不住抖動,上面盛著的湯藥撒了不少,忙竭力穩住。

  片刻間,從各角落裡蹭出不少宮女,黑壓壓的跪了一地,個個如篩豆一抖著身子。

  白宜『哎』了一聲,走上來,「父皇,這事也不能怪她們,您又不是不知皇妹的那點嗜好,這些宮女們,誰不怕被她逮到,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

  北皇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罷了,今天也就算了,我也不罰你們,好生服侍著二公主,再讓我知道你們偷懶,重罰不赦。

  「謝皇上,謝長公主。」宮女們忙伏身磕謝。

  北皇又回身撫了撫白筱的小臉,眉頭擰緊,「照你所說,叫古越那小子,借容華一用。」

  白宜頓時雙眸放光,「女兒一會兒就去辦。」

  北皇又歎了口氣,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他且肯低頭求南朝,起身往殿外走。

  白宜回頭睨了眼宮女手上的藥碗,「三梅,好好服侍我皇妹服藥。」

  等那叫三梅的宮女應了,追著父親身後一同離開。

  白筱長鬆了口氣,縮回舌頭,揉了揉酸痛的下巴。

  三梅站起身,「你們都各自忙自己的去吧。」

  那群宮女才敢應著散了。

  三梅撩著珠簾看了一陣,又聽了一陣,確定沒有人在附近看見,飛快的將小托盤往身邊桌案上一放,端了那碗湯藥走到身邊檀木花架,打開上面的一個花瓶蓋子,將那碗湯藥盡數倒了進去,重新蓋好,再往外張望了一回。

  不見有異常動靜,才鬆了口氣,將湯碗放回小托盤。

  白筱揉著下巴的手停住了,看得稀奇,這丫頭不給藥她喝,是出於什麼目的。

  三梅回過頭,見白筱定定的看著她,似有所思,與方纔的癡呆相全然不同,愣了愣,走到她面前,輕喚了聲,「公主,你好了?」

  白筱皺著眉,『嗯』了一聲,將視線從那個花瓶移向睛兒,晚投了九年的胎,的確是多了許多麻煩,不知道的事實在太多。

  三梅看上去也只得十一二歲,眉清目秀,柳眉,鳳目,一臉機靈,是個美人胚子,身子雖然還顯得單薄,裹在宮服裡仍掩不住體態阿娜。

  她被白筱看得有些不自在,轉身在身邊茶几上倒了杯茶遞給她,眼裡的喜悅慢慢褪去,微紅著臉,埋了頭,「公主答應過的,不會對三梅有別的……別的想法。」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2-2-2 10:00: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04章 美手男子

  白筱也正口渴,接了茶就喝,茶剛進口,聽了這話,滿口的茶噴了出來,好在三梅躲的快,才沒噴她一身。

  端了半杯殘茶,把她的話消化了一遍,苦笑連連,被那畜生道的熏臭了的名聲,怕是一時半會兒香不了了。

  又不好馬上澄清,讓人覺得她變化太大,引起懷疑,「你放心,我說話算數。」

  三梅偷偷的將她打量了一會兒,的確不見她神色間有什麼不妥之處,才算放了心。

  白筱視線又掃向那裝了藥的花瓶。

  三梅這回體貼的做了解釋,「公主放心,我按著您的吩咐,沒人發現您沒喝這藥的事。可是公主,你既然不喝,為什麼不直接叫他們不要再熬這藥了?」

  白筱動了動腿,原來是她吩咐三梅這麼做的,這裡面的貓膩真不是一般的多。

  三梅見她不答,不敢再問,端了藥碗出去了。

  ...

  白筱有些認床,換了地方,雖然是絲褥被,卻怎麼也睡不著,折騰了三天後,熬得臉青眼睛紅,實在困得兩眼昏花,又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天,才濛濛睡著。

  正睡得舒服,隱約聽三梅的聲音傳來,「容公子請。」

  白筱被打擾了清夢,有些不快,半瞇著眼望了望,透過半透明的蓮紋煙帳見三梅手中端著熱氣騰騰的藥碗,隱約能看見她身後飄出的白色衣袍角。

  眼皮實在太重,不願理會,翻了個身,想接著睡。

  細碎的腳步聲走到床邊才停下。

  又聽三梅恭恭敬敬的低聲道:「容公子請坐。」

  白筱半迷半醒中,還知道想,能讓三梅這等恭敬的,怕當真是個人物,隱約記得那日白宜說找古越借容華一用,這個容公子只怕就是那個容華了。

  不過想歸想,卻沒什麼興趣和精力去考究,又翻了個身,尋個舒服的姿勢。

  不料三梅卻將幔帳撩開條細縫,將她的一隻手拖出帳外。

  幾根冰冷的指尖搭上她的手腕,讓她打了個寒戰,睡意去了幾分。

  揉了揉酸澀的眼,打了個哈欠,見床前坐了個身形修長的男人,一身松身的月白緞面長袍,只在領口和袖口處繡著松紋暗花,乾淨清雅,含蓄又不刺眼,戴了個同色的帷帽,遮了面頰,看不到長相。

  但光這麼坐在那兒,已經覺得儒雅絕倫,又像是青山之黛,深谷幽蘭。

  簡單的服飾,內斂的氣韻,卻讓人挪不開眼。

  白筱饒是存了幾天幾夜的瞌睡也瞬間被拋到了幾宵雲外。

  再看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指,白晰修長,清瘦卻不露骨,指甲光潔,一隻十分完美的手,這隻手有些眼熟……

  眉頭慢慢擰緊,扒拉著記憶,片刻後,眉頭一鬆,是他……

  那個轎中人,南朝太子的面首……

  剛剛升起的好感頓時拋了個弧線落了下來,對喜歡男人的男人,實在是沒有多少趣興可言。

  榮華……還富貴呢,這名字還當真與他的身份相合。

  等那只冰冷的手離了手腕,飛快的縮回手,在身邊被褥上擦了擦,像是怕被他的手弄髒了手,雖然他的手看上去非常的乾淨。

  容華一句話沒說,收起脈枕,背了藥箱起身就要走。

  三梅忙叫住,「容公子,我家公主的病……」

  容華帷帽上的面紗,隨風飄了飄,頭微微轉向三梅,淡淡的道:「你家公主沒病,只不過是缺少些睡眠。」

  果然是那日在京城聽到的低沉,極有磁性的那個聲音。

  那日在外,四處嘲雜,加上他說出的話也僅是一詞半字的,聽的不甚真切,這時聽來他的聲音雖然低啞沉穩,但年紀卻也不會大,只怕還只是個少年郎。

  年紀輕輕便有這等醫術名聲,實在難得。

  白筱揚了揚眉,的確是好眼光,光憑把了個脈便知道她缺乏睡眠。

  三梅哪能知道白筱這幾天夜夜失眠,微微一愣,「我家公主前幾日中風……」

  容華站住,風吹著他的衣擺,寬大的衣衫輕貼他略顯單薄的身體,越發顯得欣長飄逸,「你家公主,並沒有中過風的跡象。」

  白筱正翻了個身,想接著剛剛做的美夢,聽了這話,忍不住又翻過來看向他。

  這個宿體前些天的那副癡呆相不過是因為失了魂魄,被閻王的一口氣保著,的確不是中風,這人一語道中,看來這身醫術真不是靠著南朝太子的寵幸,被人吹捧出來的。

  「前幾日明明……」三梅還想辯,但想想白筱已經醒了,這事也不必再深究,「我家公主的腿已有近一年不能動彈了。」

  白筱抽了抽嘴角,雖然感激三梅忠心及好心,處處為主子著想,但這不是在給她找麻煩嗎。

  不過她卻也好奇這個容華會如何答對。

  容華轉過身,沒回答三梅的問題。

  掃了眼三梅放在桌案上,還騰著熱氣的藥碗,碗裡的藥味蔓延在屋內,又再看向床上的煙帳,像是透過了煙帳看進帳裡的她,有意放慢聲調,「公主的腿……」

  白筱忙輕咳了聲,「三梅,容公子大老遠來,怎麼能怠慢,快去給容公子沏杯好茶來。」

  三梅忙應著去了。

  等三梅出了門,容華才道:「如果公主一直服用這藥物,這腿只怕早就動不得;如今公主血脈通暢,並無阻塞現象,想來這藥是沒有服用的,既然公主知道根由,這病也就不是什麼病了。」

  白筱隔著煙帳看著他頭上戴著的帷帽面紗,「果然是神醫,有什麼好藥,能將這藥換上一換。」他僅憑一脈,便能知道這許多,實在是讓人心驚。

  容華靜立床前兩步之外,「看來公主每日倒藥,已是不耐煩,既然如此,不如離開皇宮,尋個安靜住處,反而利於靜養。」

  白筱翻身坐起,盤膝坐在床上,「既然如此,還勞煩公子在我父皇面前提一提,便於我搬出宮去。」能遠離對以前宿體熟悉的人,絕對是讓日子過得舒服些的捷徑。

  等了等,不見對方答話,只得又道:「你是我皇姐請來的,你說上一句,他們定然肯信,我說上一百句,只怕他們也不會相信,只會當我是為了出宮玩耍。」

  「那與我何干?」容華冰冷的聲音,很是不近人情,「我為何要為你做這些?公主既然想搬,自行想辦法便是。」

  白筱微微一愣,那日見他出手搭救街邊叫化,以為他雖然身份彆扭,但應該還算是性情中人,不料竟是這麼冷心冷面,難以相處,「你肯幫我這回,我記下你這個人情,以後自當會重謝。」

  白筱初來這個世界,充其量也就見過繆繆幾人,想尋個人幫自己,真是困難。

  好不容易見到個不是身邊的人,又像是有些能耐的,卻這麼難纏。

  他既然做得人家面首,便應該喜歡攀附皇親權貴中人才對,說什麼也得抓住這個機會。

  容華立在原處,凝看著煙紗帳,雖然只能隱約看見裡面半坐著的人影,但身量骨架均小,再加上剛才所見的那隻手,的確如外面所傳,是個不會超過十歲的女童。

  然這麼小小一個女童便有這等心機,不愧是皇家中人,冷然道:「讓公主失望了,容華暫時想不出有什麼可以向公主討要的東西。」

  「你現在想不出,可以欠著,沒準以後什麼時候就用到了。」白筱突然覺得有些力不從心,開始後悔剛才竟然向他開了口求助。

  「這兵荒馬亂的日子,誰也說不清明天會怎麼樣,容華不做賒賬的賣買。如果公主沒別的事,在下告辭。」容華說完,轉身就走,連禮都不給她行一個,當真是傲慢得很。

  雖然說幫不幫是人家的自由,勉強不來,但他那生冷的態度仍叫白筱很是鬱悶,外加小小的氣惱,幫人說句話會死人嗎?

  一骨碌坐起,只差點沒拋了幔帳,衝上前揪住他,「喂,你肯救一個又髒又臭的,快要死了的小叫化,為什麼就不肯幫我說一句好話?」

  她居然知道他救叫化一事,這到叫他有些意外,單手扶著藥箱停了下來,稍稍側臉,「他無依無靠,任誰搭上一手,也能多活些年月;而公主錦衣華服,被人眾星捧月的活著,要做什麼,不過是費些心思。二者之間且能同日而論。」

  說罷當真是腳下不停的往外走。

  三梅捧了茶進來,見容華已到門口,一時間不知這茶是上好,還是不上好,「容公子,茶。」

  容華只是淡淡的謝了,也不接,猶自外走。

  白筱看著他離開,往靠枕上一歪,生著悶氣,這人間還不如地下排那九年的隊來得舒服。

  又聽門口傳來白宜的聲音,「容公子,就走?」

  容華淡淡的『嗯』了一聲,腳步聲仍自不停的遠去。

  隱約還聽見白宜追著問,「不知家妹的病,如何?」

  後面的話也就聽不見了,想來那不近人情的傢伙會如實相告,她什麼病也沒有,既沒中風,腿上也是好的。

  再接下來,白宜和北皇會來對她怎麼責問,就不得而知了。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2-2-2 10:01: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05章 出人意料的容華

  窗外的陽光十分明媚,不過白筱的心情卻怎麼也好不起來,納悶的靠著輪椅靠背,兩眼望著窗外的花枝。

  身前桌案上堆滿了吏記和各地大小事件記載,以及近來朝中商議之事的記錄和大臣們的奏章。

  白筱實在不明白,北皇為什麼讓一個九歲的孩子看這一堆深奧的東西,就算是望女成龍,九歲也太過早了些。

  再說上面不是還頂著個白宜嗎?

  又再退一步說,繼承皇位大多為皇子,那她下面剛剛好還有一個出世不久的弟弟金璃,大可再等上幾年,讓金璃來學這些。

  偏偏不知那畜生道的為什麼要裝殘廢,在沒得到答案之前,又不敢胡亂動彈,日子過得著實沒趣。

  一隻花斑大蚊子從眼前飛過,繞著她的頭轉來轉去,實在厭煩。

  白筱抄起桌上一本厚重的吏記搧打。

  蚊子嗡的一聲飛開,在略遠的方旋轉,卻是不走。

  白筱本是心情煩燥,罵道:「你一個蚊子也來欺負我人生地不熟?」

  揚了手中史記向飛在半空中的蚊子砸過去。

  蚊子又是『嗡』的一聲不見了。

  白筱在輪椅上坐得實在無聊,左右無人,也懶得叫宮女進來拾書,溜下輪椅。

  雙腳沾了地面,心情頓時一爽,骨頭也輕了三分,剛邁出步,腳在輪椅腳架上一絆,身子晃了幾晃,手舞足蹈的吻向地面,跌了個狗吃屎,唇角剛剛磕在那本史記上。

  白筱捂著嘴,哼哼幾聲,嘗到一股甜腥,攤開手,掌上一小塊鮮紅。

  唇上痛是痛,心思卻在那只蚊子上,撥開史記,蚊子果然被拍扁在那本史記下,嘿嘿一笑,白筱哪能是誰都能欺負的。

  正得意間,門口傳來一聲急呼,接著便見一雙穿著黑底朝靴的大腳奔了過來,明黃衣擺隨著步子飄啊飄,「筱筱,有沒有摔到哪裡?」

  北皇小心的將她抱起,看見她手上的鮮血,濃眉一豎,「來人,快請太醫。」

  幾個宮女從殿外急跑進來,望完屋中情形,嚇得跪了一地,身子索索發抖。

  白筱實在不喜歡這種動不動就嚇人的舉動,不等北皇發難,搶著道:「父皇不必指責她們,是我不喜歡身邊有人晃動,才打發了她們出去。太醫也不必請了,不過是磕破了點皮。」

  北皇臉上閃過一抹複雜,過了好一會兒,眼裡透著欣喜,撫著她的小臉道:「你總算覺悟了。」

  白筱一頭的霧水,覺悟了什麼了?

  北皇將她放回輪椅,朝著那些宮女揚了揚手,「你們下去吧。」

  轉過臉時,一臉的歡悅,「筱筱,你總想明白女人跟女人間,不該那樣,你現在知道遠離她們,是好事,好事。」

  白筱一口氣噎在了喉嚨上,原來是覺悟了這麼回事,僵著臉好一會兒,才覺得好像該說點什麼來表示自己很正常,或者當真『覺悟』了。

  語在嘴裡繞了幾個圈,終是說不出口,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北皇又獨自感歎了一回,道:「容華說的也對,宮外的生活或許更適合你調養身體。」

  白筱一個叮呤,睜大了眼,看著北皇,那人當真幫她說了好話?

  如果當時她沒記錯的話,他明明是一口回絕的,絕對沒有一點回轉的餘地。

  「容華?」

  北皇點了點頭,「就是南朝太子府裡的那個容華,你前幾日中風,或許不知道此事。你皇姐前往南朝求古越借了容華來給你看病,你這病就是他治好的。」

  「容華說,他治好了我的病?」白筱簡直象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他離開以後,你便好了,不是他,還能有誰?」

  白筱無語,她從頭到尾就沒病,而那人只不過是搭了三根手指在她手腕上,與她鬥了幾句嘴,她這病就是他治好的了。

  理所當然的讓北朝皇家欠下了他一個大人情。

  不過托他那張嘴的福,能搬出皇宮,欠他這個人情也值得,「父皇的意思如何?」

  「西城新建了個行宮,本來是打算用來招待各國來使,空著也是空著,不如收拾了出來,你搬過去住吧。」北皇看著白筱剎時間神采飛揚的小臉,不滿的蹙了蹙眉。

  白筱忙收了忘形之態,低眉垂首,「那如果有來使怎麼安置?」

  「行宮是依著以前的一座廟奄所建,那座廟奄是先皇所建,分都後,奄裡的和尚走得一個不剩,那塊地又分了我們所有,這些年來一直荒著。

  我已派人去將廟奄與那行宮相連接的門戶封了,將廟奄重新翻修,拆的拆,建的建,圈出來安置來使,再說來使也向來不多,也都難長住,也用不著多大的地方,那座廟奄也足夠他們住的,不過你進出間得有規矩,別失了禮儀才好。」

  能得一片自由天空,白筱的心早就飛了,對那個容華滋長出一絲好感,沒他這席話,哪能有她這份自在。

  他得了人情,她得了自由,也算是扯了個平。

  北皇一席話說完,停了停,又道:「你這兩日便可以讓人收拾著搬過去,不過我有個條件。」

  「條件?」白筱抽了抽嘴角,就知道天下不會有這麼便宜的好事,不過她要錢沒錢,要九歲的小兒身體有一個,這買賣怎麼做,怎麼不虧。

  北皇拍了拍手掌,對門外揚聲道:「進來吧。」

  白筱扭頭望了過去。

  見門外走進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青衫少年,衣料是極好的,但款式簡單,甚至尋不到一點花紋裝飾,頭頂用青色二指寬絲帶束了發,發尾隨著腦後長髮齊齊整整的披在後背。

  膚色算不上白淨,泛著麥色的健康光澤,削瘦面頰,臥眉長眼,直鼻,薄唇,長得很是俊美,但神色蕭然,顯得少年老成。

  他穿過宮女撩開的珠簾,在離白筱和北皇五步之處停下,垂著眉眼,恭恭敬敬的拱手見禮,「曲崢見過二公主。」

  白筱不知這曲崢是何人,也不知道北皇口中的條件會是什麼,索性閉著嘴,不吱聲。

  曲崢便抱著手,垂眼僵在那兒,手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2-2-2 10:02: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06章 父皇送的狗皮膏藥

  北皇不見白筱免曲崢的禮,像是在意料之中,輕了咳了一聲道:「免禮吧。」

  曲崢這才垂手,側了側身,略站過一邊。

  白筱斜著眼偷看北皇臉色。

  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眼裡閃著遲疑,但瞬間轉為肯定,「我知道你因為曲崢上次當面指責你之事,一直耿耿於懷。但論對各國物產,商業的熟悉,我們北朝再無人能與他相比。而你今後要想強得過古越身後的那位謀士,沒有曲崢相助,怕是不能。所以他將與你一同搬往新居,陪你讀書。」

  原來兩個人之間還有這麼個糾葛,只是不知曲崢因什麼事當面訓斥一個公主,白筱將視線轉向曲崢,這人不是膽子當真壯得很,便是仗著北皇的信任,怙恩恃寵。

  後者站的筆直,形態仍然恭敬,見她看來,卻抬頭與她平視,並不對她有什麼畏懼,眉心慢慢蹙緊,將這樣一個人放在身邊,等於給北皇裝了一對眼,給自己弄個絆腳石,又哪還有自在而言。

  「如果我不同意,他與我同往呢?」

  北皇將她抱著的那本沾著蚊子的史記,接過放上書案,「不要他同往也可以。」

  白筱暗輕了口氣,揚眉笑了,然笑意剛剛綻開,便被北皇下面的話給生生掐住,再也笑不出來。

  「如果他不去,就要辛苦你那幾位太傅。他們就得長住別院,與你同吃同住,以便約束於你,免得將你放養開了,以後不知長成什麼樣子。」

  「父皇就這麼信不過女兒?」一天光光上那幾個古板老頭幾個時辰的課,都要活活憋死,更別說同吃同住。

  如果當真這樣安排的話,白筱死的心都有。

  北皇握了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一聲,「也不是為父信不過你,實在是你太過不爭氣。」翻翻桌上的書錄,「就說這些,你學了多少時間了?昨天史太傅對你進行抽查,你居然答不上一星半點。」

  白筱被北皇這麼一說,真真是啞巴吃黃連,苦笑連連,這麼一堆的東西,前前後後才看了不過兩天,那史老頭問的東西,偏偏是她還沒看到的地方,如何答得出,陪了笑,「那個是意外,意外……」

  眼角見曲崢面色不變,看著她的眸子,波瀾都不起一下,彷彿她答不出是理所當然的事,答得出才是見鬼。

  嘴角抽了抽,對這個人更是不喜。

  北皇全不給面子,隨手拿了一本記事,翻了兩翻,「既然是意外,那我重新考考你,你百題之內沒有出錯,曲崢不必去給你陪讀,而你的太傅們也不必在院中長住。」

  「百題?」白筱腳下一溜,屁股就往下滑,忙雙手握了輪椅扶手,才算穩住沒滑到書案下面。

  餘光處曲崢帶了些幸災樂禍,恨得白筱銀牙一咬,這邊卻聽北皇道:

  「嗯,你三歲便開始學習,到現在已有六年光景,區區百題,想必不成問題?」北皇笑口吟吟,斜瞟了她一眼,手中一頁頁的翻著書頁,「第一題……」

  這一百題出完,她能答上十道才見鬼,這馬腳可就露得大了,被盤問起來,該如何應答,說以前那個投錯了胎,所以被閻王拘走了?他們只怕當她是中風後遺症。

  說病那一場,燒壞了腦子,很多事不記得了?這理由實在太爛,他們相信才叫奇怪。

  白筱雙手一按,將他手中書頁按合上,堆了一臉的笑,道:「這題也不必出了,女兒想了想,一個人讀書也著實無聊,不如就叫曲崢陪我讀書便是。不過他不必留宿別院,每日隨太傅一起來,一同走,父皇看如何?」

  北皇搖了搖頭,「別院距皇宮有些距離,你的太傅們也不能日日去給你上課,他且能隨太傅們一起去,一同回?」

  白筱一聽不用日日上課,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這到更好。

  正高興著,又聽北皇道:「所以平時溫習和學習得由曲崢代太傅之職,所以他萬萬不能隨便來去。」

  話說到這裡,白筱心裡涼撥撥的,這個曲崢怕是甩不掉了,「沒有別的路可走?」

  「有。」

  白筱雙眉一揚,目露喜色,「什麼路?」

  「繼續呆在宮中。」北皇將手中書冊遞給白筱,站起身,抖平衣擺,「罷了,本來覺得容華之言很有道理,不過看來你並不願意,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於你,只能辜負了容華的一番好心。」

  輕睨了一旁靜立的曲崢,道:「想必你也不願陪伴公主,我們走吧。」

  白筱哪肯放過這出宮的大好機會,多個曲崢就多一個吧,大急之下,一把扯了北皇的衣袖,「父皇,女兒貼上這塊狗皮膏藥便是。」

  「狗皮膏藥?」北皇掃了眼,眸中帶了慍色的曲崢,轉頭看向白筱。

  白筱這時才醒起自己失言,捂了嘴乾巴巴的笑了笑,「女兒的意思是,反正父皇說那別院甚大,也不在乎分一個院子給他,當然,如果他住不習慣,隨時可以離開。」

  北皇滿意的點了點頭,慈愛的摸了摸她的頭,「另外分間院子倒是不必,在你隔壁分一間屋子給他便是,這樣你有問題問他,也方便些,再說還能縮減些開銷。」

  白筱雖然不記得自己以前是怎麼樣的,但知道自己絕不是個九歲小娃,被他這麼摸著,實在有些彆扭,臉上的笑越發的幹,難道這北朝就窮到了這個地步,「他男,我女,同住一院,女兒怕難免招惹閒話。」

  北皇不以為然,滿城的百合之說,她都不怕,還怕這個?「你才九歲,有誰會說些什麼?」

  白筱翻了個白眼,既然知道才九歲,怎麼又會有那些風風雨雨的百合流言?「女兒現在雖然才九歲,不過過上兩年……」

  北皇又轉頭看了看曲崢,微笑道:「那還不簡單,如果到時當真如此,封了他做駙馬便是。」

  白筱手中書冊滾落在地,差點噎上一口血把自己嗆死,睜大了眼看著北皇性感的唇片一張一合,

  接著道:「以曲崢的才學人品,再加上這等的外貌,再過上幾年,這北朝中又有誰能比得?配你是絕對配得上的。」

  白筱無語望天,這是九歲的宿體嗎?和九歲小女孩談婚論嫁,實在是早了些。

  呆愣著看著北皇走向殿門。

  曲崢上前一步,彎身拾了撲跌在地上的書冊,撣了撣,抹平被捲起的書頁,放上她身邊桌案,看了她一眼,也轉身離開了。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2-2-2 10:02: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07章 演一齣好戲

  白筱看著三梅端進來的熱氣騰騰的湯藥,眉頭就是一皺,這身份被閻王說得天花亂墜,怪就怪自己一時耳軟,貪圖舒服,答應來給他補這個破洞。

  結果現在得步步小心,錯走一步,錯信一個人,都可能送掉性命。

  她知道死了就去下面輪一回的事,也不太怕死。

  但一想到那些被砍了頭的鬼,提著腦袋下去報道的那副尊容,禁不住連打三個寒戰。

  運氣好,賜杯毒酒保個全屍,也免不了七竅流血,白刷刷的一張臉,來幾行血道道,那副形容也只能是個『慘不忍睹』。

  想想都覺得窩囊,被人笑話不說,自己都覺得沒臉。

  既然來了,就好好活一回,也沒枉走了這一趟,大不了以後到了下面,狠狠的搧那閻王幾巴掌。

  只後悔沒讓閻王將那畜生道的記憶過一些給她,現在處處打啞迷。

  既然畜生道的托得三梅倒藥,想來也信得過,賭注雖然壓得險了些,但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三梅,藥先不忙倒,你還得讓他們再熬上一碗藥?」

  三梅麻利的揭了花瓶蓋,正要將手中藥倒了進去。

  聽了這話,微微一愣,回轉身,「再熬一碗?那這碗……」

  白筱推著輪騎到上前,在她耳邊嘀咕幾句,「聽明白了嗎?」

  「這……」三梅面露難色,「公主,你饒了奴婢吧,奴婢只想太太平平的活到二十五歲出宮。」

  白筱一撇嘴角,靠坐回去,翹著黃瑩白如玉的手捏了個蘭花指,裝模作樣的吹了吹,「那我以前說過的話,就作不得數了。」

  三梅花容慘變,端著碗的手哆嗦了一下,湯藥撒出不少,「公主,三梅服侍了您這麼多年,不帶這樣反悔的,我照您吩咐便是。」

  「當真?」白筱將欣賞手指的目光睨向三梅。

  三梅委屈的點了點頭,將手中藥碗遞給白筱。

  白筱接了碗,狠狠的往地上一擲,裝模作樣的拿了根黃金棍,打罵著三梅。

  三梅跪在地上,揉亂了頭髮,扯著喉嚨,一陣慘叫一慘哭,「公主,奴婢當真沒有偷懶,這藥千真萬確沒有拿錯……」

  白筱伸著脖子,尖著噪子罵道:「你還敢頂嘴,我看是你們唯恐我的腿好了,再難得這麼自在,才胡亂拿藥給我喝,看我打不死你這奴才。」手中黃金棍在空中舞得呼呼作響。

  三梅又是一陣嚎,「公主饒命,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起加害公主之心。」

  白筱冷哼了一聲,「那這藥和往日不同,你做何解釋?」既然北皇拿了那一堆的東西給她看,也沒當她是個九歲女娃,處事老道些,想必也不會引人懷疑。

  正巧裝九歲女娃,想想有些噁心,既然他們不當她是九歲的女娃對等,她也就不必拿個九歲女娃的尊容給他們看。

  三梅頂著個靠枕,低低的哭,揉紅了眼睛也沒擠出一滴淚,使勁的吸著鼻子,弄出些聲響,「這藥的確是和平時一般的味道。」

  她越是想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相,眼角,唇角越是堆了一堆的笑。

  「還敢胡說。」白筱瞪了她一眼,她才忙低了頭讓頭髮滑下來遮了一臉的笑紋。

  黃金榻啪啪的落在三梅頂著的靠枕上。

  三梅更是叫得殺豬一般。

  門外宮女嚇得個個屏息靜氣,怕氣大些,被屋裡的主子聽見,黃金棍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公主別打了,奴婢去醫坊,尋太醫再開上過副,重新熬上一碗送來。」三梅將手盡量的縮在靠枕下面,黃金棍每落下一次,身子就緊一緊,萬一那棍子歪上一歪,手上就少不得要腫上三五天。

  白筱撥著細竹窗簾,從簾縫中看到縮在角落的一個宮女,慢慢退到門口,如飛的去了。

  她一直埋著頭,沒能看見臉,只看到她腰間墜著的一個流梳小腰包。

  問三梅,「那是誰?」

  三梅湊在她臉邊望出去,「是兩個月前才進宮的,叫銀鐲。」

  「知道她的底細嗎?」

  三梅搖了搖頭,「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還有個姐姐一同被賣進了宮。聽說是她爹好賭,欠了一屁股的賭債,才將她們姐妹賣進宮的。」

  白筱目送銀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外,放下手中黃金棍,「你可以去了。」伸手指了指桌上茶壺。

  三梅在茶壺裡倒出些茶水,滴在眼睛裡,眨巴眨巴的,濕了兩隻眼,將手上茶水抹在衣袖上,才撩簾出了寢宮。

  白筱等外面的宮女散了,自己搖著輪椅出了寢宮。

  有宮女看見,怯怯的上來推車,雖然極力不有所表示,可那張臉卻始終帶著沒能完全掩飾掉的視死如歸。

  白筱笑笑道:「你一個人少了些,再叫一個來。」

  那宮女頓時刷白了臉,丟了輪椅,繞到她面前跪下,「公主,饒過奴婢吧,只要公主不要奴婢,那個……那個……奴婢願意為公主做牛做馬。」

  白筱嘴角抽搐了一下,臉沉了下來,「我要你做什麼?」

  宮女還算白淨的面頰瞬間漲紅,結結巴巴的道:「就是拿……拿根黃……黃瓜,和女人……那個……」宮女聲音越說越低……到後面幾乎是低不可聞。

  白筱豎著耳朵聽清楚後,一口口水嗆得咳了出來。

  宮女嚇得面色慘白,忙起身給她拍背,萬一這個公主一口氣沒咳過來,她的小命也別想再要了。

  白筱緩了氣,轉過頭睨著宮女,只見她生著瓜子臉,眉清目秀,十分標緻,大眼裡盈著慌亂和恐懼,還沒學會掩飾,也只得十一二歲,「你叫什麼名字?」

  「回公主,奴婢叫羽兒。」

  「多大了?」

  「十一了。」

  「你進宮多久了?」

  「兩個月。」

  「你怎麼進的宮,又怎麼分到我這兒來的?」

  「我爹娘都死了,正好宮裡招人,我嬸嬸就把我賣到了宮裡。和我一起進宮的有二十幾個人,有關係的人都去了別的地方,我……我不認得人,嬸嬸又不管我,被分到了這裡……」羽兒屏著氣,小心的偷偷看了白筱一眼。

  「為什麼沒關係的,反而分到我這兒?」難道她這個二公主院子裡給的俸祿比別處低些不成?

  羽兒又看了看她,沒敢吱聲。

  白筱已經隱隱猜到原因,不再深問,「和你一起分來的,有幾個?」

  「另外還有一個,加我也就兩個。」羽兒只想討得白筱高興,就此放過她,自是有問必答。

  「另外一個也是沒關係,才被送來我這兒的?」兩個月,只怕就是將將三梅嘴裡的銀鐲。

  羽兒見白筱和和氣氣,沒方纔那般慌亂,「按理應該是這樣,不過她姐姐倒是分到了小皇子那兒。」

  白筱不禁挑眉,能分到這些皇子皇女宮裡的,怕都是少不得有關係的人,當然自己這間除外。

  「你不跟我出去也行,你只要好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放你走。」

  「公主儘管問,只要是奴婢知道的,不敢不說。」

  白筱想著銀鐲的那個腰包,張了張嘴,終是忍了沒問,擺擺手,「算了,你下去吧。」

  羽兒暗鬆了口氣,朝白筱行了禮,飛快轉身,小跑了兩步,才想起這樣是對公主的不敬,忙又慢了下來。轉過身慢慢退開,退到白筱看不到的地方,才長鬆了口氣。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2-2-2 10:03: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08章 意外發現

  白筱出了『庭歡殿』,照著三梅所說的藥坊方向前行。

  宮裡道路複雜,沒走出多遠,便轉錯了方向,迷路不知迷到了什麼地方,進了一道垂花門,周圍儘是半人高的花蘺牆,對她這個坐在輪騎上的小人兒來說,剛剛遮過了頭頂。

  站起身,只見花蘺牆繞來繞去,分不清中間道路是怎麼生著的,對面道是有道朱紅拱門,也不知通向哪裡。

  只好原路退回,輪椅用的還不甚習慣,轉身之際,卡掉了一隻軟底繡花鞋。

  彎腰拾了鞋,正往腳上套,聽到不遠處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叫道:「你別忙著走。」

  白筱左右看了看,身邊沒人,自不會是喚她,不過這聲音有些耳熟。

  抬起頭從花蘺縫隙中望出去,見一個單薄的青衫背影從前面大樹後走出去,雖然沒看見臉,單這身青衫,她還是認得的,正是要與她同住的那塊狗皮膏藥曲崢。

  曲崢沒因為身後的叫喚停下。

  另一個華服小姑娘從樹後飛快閃出,奔到他前面,伸手攔下他,「你怎麼見了我就走?」

  白筱一看,呵……這世界果然小,她不認得幾個人,偏認得這小姑娘。

  這小姑娘是丞相的女兒,姓何,名幼南,今年十歲。

  是被挑選出來陪她讀書的人,據說是白筱四歲起,她便陪著白筱讀書。

  不料白筱長出個百合的嗜好,這個慕容幼南便對白筱處處設防,更不會多言,省得惹事上身。

  而慕容幼南是丞相的女兒,丞相是世襲的貴族,家庭背景自是了得,白筱時常被父皇叮囑,萬萬是不能打慕容幼南的主意。

  於是二小雖然一起長大,年紀也相差不大,但卻一點也不親近。

  慕容幼南年紀雖然不大,或許當真是勤奮,也或許是家庭所迫,不管學習的是不是真的好,但從不缺課。

  所以白筱這幾天被捉去太傅館學習,慕容幼南也是在場的。

  這時突然見了二人,第一想法就是二人有姦情,

  這兩人堆在一塊,正好斷了北皇招曲崢為駙馬的心思,好事,好事。

  白筱想到這兒,禁不住的歡喜,巴不得二人拖個小手,親個小嘴的,做出些什麼事來。

  咳……咳……雖然現在他們的年齡小了些,不過再培養兩年,這樣的事也就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有了想法,自免不得豎了耳朵,仔細聽他們說些什麼。

  不料曲崢很是不給面子,「對不起,在下還有公事在身,請慕容小姐讓讓。」

  慕容幼南像是習慣了他的態度,也不惱,向他湊近些,「你就不問問我,尋你什麼事?」

  曲崢微轉了身,避開慕容幼南,「慕容小姐,尋在下,幾時有過什麼正經事可言?」

  陽光打在他還帶了些稚嫩的俊朗面頰上,卻一點也不溫和,平平板板的神態讓白筱撇了撇嘴角,才這點年紀,便生出這古板的模樣,以後大些,再經歷些世事,還知要變成什麼樣子。

  那慕容幼南看上他,也實在運氣背了些。

  「我尋你沒正經事,難道長公主尋你便是正經事?難道當真如人家傳言,你暗戀長公主?要知道,她年齡比你大,以後肯定會比你早成婚,你根本做不了她的駙馬。」慕容幼南對他的諷刺,全然不在意,轉了個身,又繞到他身前。

  白筱眨了眨眼,原來中間還有這麼一出?看來要曲崢和慕容幼南堆成一堆,還有待觀望。

  曲崢斂了眉,臉上帶了些慍意,又不好與慕容幼南爭鬧,只得將臉撇過一邊,看著身邊花蘺,「你休要胡說,我根本沒那心思。長公主如今管著些朝中之事,她尋我自是為了國事。」

  慕容幼南笑了笑,不反駁他,也不認可,「我尋你也當真有事,也是國事。」

  曲崢眼珠都不朝她轉一轉,她能有什麼國事?「有什麼事,快說,我當真有事。」

  慕容幼南見他鬆了口,得意的挑了挑眉,「聽說你以後要去榮府給白筱陪讀?」

  她與白筱一起長大,加上彼此不喜歡對方,稱呼上也沒多的敬意,只要不在皇上和父親的面前,往往是直呼白筱大名。

  白筱到這時才知道原來那個別院叫『榮府』。

  「是,你以後也不必為再陪二公主讀書頭痛。」曲崢望了望天,不想再耽擱,「如果你問的只是這件事,在下答了,該走了。」

  「我已經向我爹請令,以後還接著陪白筱讀書。」慕容幼南笑看著曲崢。

  白筱搖頭一笑,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哪裡是想陪自己讀書,分明就是想陪曲崢。

  不過她當真能把曲崢纏得脫不得身,倒是件好事。

  曲崢眉頭鎖得更緊,「丞相答應了?」

  「答應了。」慕容幼南面有得色。

  「那皇上的意思呢?」曲崢並不意外,丞相只怕還巴不得慕容幼南多親近白筱。

  「也答應了。」慕容幼南透出些失望,「不過皇上不許我住進榮府,只許我在太傅們前往講課時前往,課後自行回來,可惜得很。」

  白筱也歎了口氣,著實可惜,這樣慕容幼南纏曲崢的時間就少了許多。

  曲崢暗鬆了口氣,「還有其他的事麼?」

  慕容幼南已經沒別的事可說,但知道只要一開口說沒事,他立馬就會離開,閉了嘴不吭聲。

  曲崢等了片刻,「既然如此,告辭。」說完微弓身了個禮,朝著白筱這個方向走過來。

  只要他轉過花蘺牆便能看見白筱。

  被人發現躲在這兒偷聽牆角,實在不在光彩,白筱忙伏著身子,搖動輪椅,向前面垂花門駛去,又不敢太快發出聲響。

  剛出了門,轉過身邊一條小路,便聽見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你在這做什麼?」

  白筱有種做壞事被人捉了現場的感覺,但轉念一想,自己又沒做什麼,只不過無意中聽了個牆角,做什麼心虛,停了下來,微側了臉,冷著聲,「我在這兒做什麼,需要向你匯報?難道曲公子認為我又在看些見不得人的事?」

  曲崢神色有些不自然,輕咳了一聲,「不是。」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17 23:02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