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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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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 與君aa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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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12 08:26:24 |只看該作者
039 不忍心
王妃見她沒精打采,只道是中毒的原因,終于沒忍住問道:“他給你下的什么毒?有些什么癥狀?”

“不知是什么毒,只是說每月初七子時七刻發作一回,發作時痛上一痛,僅此而已。”

王妃松了口氣:“如果只是痛上一痛,你師傅多少能有些辦法,就算解不了,也能幫你減緩些疼痛,也不見得會有多難受忍。”

無憂點了點頭,也不解釋,她是學醫的人,自然知道剔骨之痛除非用大量的麻醉藥,否則哪能緩減得了,不過這些話說出來,也是白白添加姨娘的煩惱,不如自己另想辦法。

“你得遭些罪了。”王妃看了無憂一陣,眼里多少透著些無奈:“不凡今天到城里辦事,我叫他別回去了,今晚宿在你那里。”

無憂微愕,避到婉城,還是避不開啊:“我去叫丫頭收拾客房。”

王妃奇了:“收拾客房做什么?”

“我覺得還是跟他分房合適些。”無憂拈了枝花枝在手中把玩,一片一片的拔上面的樹葉。

“不凡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那個人滑得泥鰍,能惹著她什么?

“那……”王妃越加不解。

“年齡大了,不合適。”

“我信得過不凡,他的為人,絕不會亂來。只要你不胡來,什么事也不會有。”王妃似笑非笑。

一側守著的丫頭低頭悶笑,見無憂眼風飄來,忙強忍著笑,神情有些怪模怪樣。

無憂啞然,興寧這點年紀,就能活出這么個個性,確實是個人才。

抬頭見自己院子里丫頭進來,等向王妃行過禮,才問道:“有什么事嗎?”

“番王的女兒,趙雅郡主求見。”

無憂和王妃對看了一眼,

知道這個人早晚會來尋自己,只是沒想到竟這么直接來了府上。

王妃眉頭皺了皺:“也不知番王怎么想的,放著女兒出來亂來。”頓了下:“她好歹也是個郡主,不能怠慢了,你去看看。不過,如果她是沖著鳳止的事來,你可不許胡來,鳳止入府是勢在必行。”

無憂應了,吩咐丫頭去接著,她自己隨后回去。

她帶著千千,從另一條小路穿行回去,路上被一枝花枝勾了裙子,彎腰解了解,裙擺與花枝絞在一起,花枝又生了倒鉤,一時間竟沒能解開,又不敢硬扯。

千千忙蹲下身幫她小心退出刺入裙料的花刺。

“紇公子。”前方傳來趙雅的聲音。

無憂裙子被勾著,不敢站直身影響千千手上動作,只能抬頭,從花樹縫隙中望去。

果然見不凡正停了下來,往路邊站了站,他身后不遠處,趙雅被一群丫頭擁著。

無憂有些意外,不凡是常樂郡主夫郎的身份,而趙雅同是郡主,公然在這里叫住不凡,可以說是非常不合適,但她居然這么做了。

她和千千的身影被花枝遮去,對面的人也沒發現她們的存在。

不凡神色淡然,也看不出對這事做何想法,只是平視向趙雅,微微一額首算是見過禮:“有事?”

趙雅朝自己的丫頭揮了揮手,將她們退下,見靖王府中的丫頭沒有退開之意,才開了口:“我有點事要問一問紇公子,你們先退一退。”

不管她這么做失不失禮,但她終究是郡主,開了口,丫頭也不能還這么杵著:“我們在前面等郡主。”

趙雅點了點頭,等丫頭走開,才向前走出幾步,在不凡面前方停下:“是覺得我這么做,不合禮節?”

“趙雅郡主有什么話,請問。”不凡雙眸微垂,不答她的問題,擺出的態度卻是再明白不過,這么做確實不合適。

“你知道我想問什么。”

“不凡并不隨意揣摩人心,趙雅郡主的心思,不凡不知,也不想知。”

“你不是不知,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們番人,沒有你們這么禮數和顧忌,所以……”趙雅又向不凡靠近一步,微仰起頭,看向不看她的眼:“鳳止的事,我不會放棄。”

“敬請尊便,如果沒有別的事,不凡告辭。”不凡退開一步,略行了個禮,轉身仍是慢慢前行。

趙雅望著他的背影,臉色沉了沉:“就算他不答應做我的夫侍,也不能做常樂的,否則我寧肯毀了他。”

不凡停下,回頭過來,神色間仍然沒有任何變化:“你這么做,不過是枉然。”

“就算是枉然,我也不會放棄。”趙雅眼圈竟微微泛了紅。

不凡幽黑的眸子,仍沒有一絲波瀾,不再停留,繼續前行。

趙雅站在原地,眼角竟有淚光閃過。

“趙雅這是圖什么?難道是為了幫峻珩太子?不惜自己搭進去?而且這和紇公子有什么關系?”千千趴在花枝縫隙中看得眼也不轉。

“這得問趙雅。”無憂睨了千千一眼,趙雅豈能為了一個斷袖太子,大老遠的來嫁個神棍,只怕是另有所圖,目光落在了漫步而行的不凡身上,微抿了唇。

不凡走到分岔路口,眼角余光見無憂彎著腰,正看著蹲在地上折騰的一頭汗的千千,想也沒想,繞了過來。

低頭看了看,和聲道:“讓我來。”

千千瞄了他一眼,自覺的退開。

他自然的占了千千方才的位置,指尖捏了穿過裙料的那根花刺,小心的扳斷。

無憂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他神色怡然,絲毫沒將將與人私會的心虛,好奇心終是占了上風,將過去一直告誡自己的話丟在了腦后:“喂,你剛剛才做了錯事,怎么跟沒事一樣?”

“和趙雅搭話嗎?那也算不上什么錯事。”他頭也不抬,接著掐另一根花刺。

“你要約會女人,也該在府外啊,叫府里丫頭看著,該怎么說。”

他抬頭起來,眼里帶了微笑:“碰上了,說兩句話,也算得上約會?”

“其實……也不算了。”

他又是一笑,低頭繼續手上的工作。

“可是……你知道鳳止的事,不管結果如何,都是我母親的意思,那些話丫頭聽著,如果傳到我娘那兒……你怕是會難做。”

他仍垂著頭,手上微頓:“你是在擔心我?”

無憂心里某根弦動了動,神情微滯,是關心么?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好了。”不凡的話音打斷她的思緒,站了起來:“這條小路平時少人走動,花枝難免長得茂密些,穿這樣的裙子,還是不走這條路的好。”

無憂低頭才發現,裙擺已從花枝上取下,正從他掌心中滑落,懵懵了點了點頭,望進他的眼:“你今晚住這里?”

“嗯。”他不避開她的視線。

無憂無意識的又點了點頭:“我叫人給你備房間嗎?”

“好。”他退開一步:“我買了你喜歡吃的水晶小籠包,叫千千送去廚房,叫他們蒸了給你吃。”

無憂這時才看見他還帶著一個小盒子,看包裝正是婉城‘千香樓’的水晶小籠包。

胸口莫名的有股暖流淌過,她還是宮里的常樂公主時,最愛的就是婉城‘千香樓’的水晶小籠包。不過那時候,這東西對她而言,完全是奢侈品,只有姨娘從婉城去京里看她,而且還得是冬天,東西不會輕易變質的季節,她才有幸吃上一次。

正因為難得,這東西對她而言就更為向往,不時的盼著冬天,盼著姨娘能來看她。

回來后,一直忙著應對更換了身份后的人際之事,這水晶小籠包的事卻是一次也沒想起過。

多年來記憶猶新的美味,仿佛回到唇齒之間,唇角不自覺的微微勾起。

難道興寧也喜歡這東西嗎?

突然間,無憂竟很想見見興寧,她們有太多的相似,相似的甚至有些幻覺,自己和興寧如同一體。

不凡將小盒子遞給千千:“我去王爺那邊,陪王爺下兩盤棋。”

“好。”

無憂看著他順著小路走了下去,微風輕拂他白袍下擺,修長的背影平添出一些蕭傷。

回轉身朝著前方望了望,花枝后露出她寢屋的檐上圖騰。

輕咬了唇,他分明是徑直朝著她那里去的,因為她的一句話,才臨時去了王爺那里,不著痕跡給她時間另外給他安排住處。

再想方才姨娘所說的話,他留宿王府中,并沒另外安置過,府中上下也是習慣了這樣的,所以他過來,并沒有另外的動靜。

這時突然向他提起另外安置,分明是擠兌和排斥于他。

下人們看在眼里,背后不知如何的議論他。

他處事得體的讓人不會有任何一點難堪,可是他在做這些時,自己心里可有覺得難受,感到委屈?

握了握袖中的手,分不清這具身體到底是興寧的,還是自己的,不管是誰的,這身份是興寧的卻是雷打不動的事實。

自己不過是一個占人身份的外來人,怎么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心,將別人迫入難堪處境?

無憂想到這里,驀然回轉身,朝不凡叫道:“別去的太久,別誤了晚膳的時間,我等你一起吃水晶包子。”

他停了下來,隔了片刻,才轉過身來,一如既往的溫雅柔和:“好,兩局就過來。”

☆☆☆☆☆☆☆☆☆☆

目前出場的男主有不凡、開心、了了、寧墨、鳳止,大家對哪些男主感興趣?

書評也是作者的動力,希望大家多發評說說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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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發表於 2012-8-12 08:26:50 |只看該作者
040 周旋
無憂見他答應,不知為何,竟長松了口氣,笑了笑,轉身繞出小道,朝著花廳方向走去。

千千小心捧著裝著水晶包子的小盒子:“我去廚房。”

無憂“嗯”了一聲:“叫他們小心點蒸,火候拿得合適些,別蒸破了皮,里面湯汁沒了,味道可就差了許多。”人家好心買來,雖然是為了興寧才買,但自己總算沾光得了口福,總要小心對付才好。

千千應了,又問:“給公子安排哪間客房?”

無憂站住:“你叫人在我房里加多床干凈被子,一定要全新的。”

望了望前方淌過的溪水,象泉水一樣干凈的人,怕是受不得人家用過的東西。

和冥王能同一屋檐下十八年,與他又有何不可?

想是這么想,但她六歲就跟著冥王,冥王對她而言,就如同家人,可是她怎么也沒辦法將不凡僅看成家人。

舔了舔唇,耳根卻微微的發熱,瞅了杵在那兒的千千一眼:“還不快去?”

千千怔了一怔,明白過來,跑著走開了。

···

無憂邁進花廳,丫頭們向她屈膝行禮,齊喚:“郡主。”

趙雅正端了茶盅湊到嘴邊,驀然見了她,怔了怔,一臉迷惑:“你是常樂?”

無憂慢慢踱到她旁邊位置坐下,微微一笑:“聽說你來了婉城,本該投貼相邀,只是一直瑣事纏身,未能得空,實在是無憂怠慢了。”

趙雅兩眼只盯著無憂的臉,只等客套過場過了,迫不及待的問道:“你的臉?”

無憂摸了摸臉:“以前就是這模樣,只是出麻疹時結下一些結痂,最近才完全落去。”

“這樣啊。”趙雅失望之色難掩。

無憂接過丫頭遞來的茶盅,雙手握在掌中,低頭吹茶葉,只當沒看見她眼中之色。

趙雅只道常樂臭名遠揚,人長得又丑,哪知這一見,與傳聞天地之別。

之前的信心滿滿,剎時支離,坐了一陣,也不見無憂問她前來的目的,越加沉不住氣,定了定神,握緊手中茶盅:“我們能單獨談談嗎?”

無憂朝左右使了個眼色,退去廳堂中服侍的丫頭,趙雅的丫頭也跟著退了出去。

左右無人,趙雅開門見山的問道:“聽說你要招鳳止入府?”

無憂笑了笑,眼角微斜,睨看向趙雅:“為鳳止的事而來?”

“是。”趙雅看她比自己還小幾歲,也不再繞圈子:“我來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助我招了鳳止。”

“這件事,是我母親的意思,我做不了主。”

無憂面無表情,只是看著手中沉黃的茶水,如果趙雅昨天來找她,她一定毫不猶豫的答應,然這時……她倒不是非要招鳳止入府,只是有些事,必須弄明白。

巫仙鳳止,冥王鳳止,名字相同也罷了,竟連相貌都會相同,當真是巧合?

可是如果不是巧合,冥王就是巫仙,又有更多的說不通。

冥王是冥界的人,與她一起生活了十八年;而巫仙鳳止卻是神巫的徒弟,一直生活在這世上,這如何解釋?

與巫仙鳳止見面時是下午陽光正強的時候,整整一個下午,卻行動自如,并沒有不適。

如果換成不能多見陽光的冥王而言,早曬得如沙灘上的死魚,動彈不得。

再說冥王送她回來時,說的明明白白,再不能幫她,又如何出現在這里。

然不管如何,她得弄明白這個神棍的來歷,與冥王是否有所牽連,或許當真是巧得不能再巧的巧合。

“那你的意思呢?”趙雅抬起頭,直看向無憂。

“嫁娶之事,均由父母做主,就連我現在的夫侍,均是皇上和爹娘的意思,豈能有我的什么意思?”無憂將這件事盡數推到家長身上,以后趙雅要為這件事糾纏也尋不到她的頭上。

“那你為何非要得鳳止不可?”姨娘想她得鳳止,是為了續命,那趙雅圖的是什么?難不成也是想要鳳止的那口陽氣?

“我們番人慣來崇拜奇人異士,你不會不知道巫仙鳳止,是個了不得的秘術士,而且品性長相也與我登對,我愛慕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無憂不得不承認番人的性子直率許多,愛慕的話隨意出口,臉也不紅,與二十一世紀的小姑娘倒是有得一拼,然她看不出趙雅說到‘愛慕’二字時,神情中當真有愛慕之意。

“這件事,我確實愛莫能助,讓你白跑一趟。”如果她不知道姨娘非要鳳止入府的原因,倒也樂得賣這個人情,然既然知道,還貿然不顧興寧的性命,逆著姨娘的意思,那是自尋死路。

按理事情到了這一步,這件事,也就該結了,不料趙雅竟突然一笑,放下茶盅:“如此看來,傳聞是真的。”

“什么傳聞?”

“如果沒有鳳止,你只能活到十五。”趙雅話出了口,眼定定的看著無憂,看她如何反應。

“這么說,你來這一趟,并非是想我助你得鳳止,而是來求證這個傳聞的真假?”一個念頭閃過,無憂赫然一驚,重新打量趙雅。

“只是隨口問問。”趙雅避開無憂的審視,揭了茶盅蓋,慢慢的飲,好象剛才那句話當真只是無心的一句話。

無憂看了她一陣,驀然半真半戲謔的打趣:“你愛的是不凡?”

趙雅的手一抖,茶水潑出,濕了手,扯出一個有些牽強的笑:“怎么可能?”

無憂斜瞥了眼她手指上的水漬,淡淡一笑:“如果你喜歡他,更應該希望我招了鳳止才對,如果鳳止進了我府中,得了我的心,我自然就疏離不凡,對于喜歡他的人,應該是好事。”

“但我想要的是鳳止,而不是不凡。”趙雅眼里閃過一抹警惕。

無憂不理會趙雅的反應,徑直道:“不凡溫文如玉,相貌如同人間仙人,非他人所能比,自是很討姑娘們喜歡,你愛慕他,也不足為奇。再說他學識淵博,聽說這三年在軍中,給我的兄長如虎添翼,從而讓峻珩太子撈了不少功勛。一心想扶持二皇子的番王定然十分不高興。所以不凡這樣的人,要么攬為己用,要么殺之。但我相信,按番王的想法,更想得他。只不過不凡是我的夫郎,又是我父王的親信,得他殺他都不容易。”

無憂第說一句,趙雅唇邊的笑意就僵上一分,到了后來,那張嬌美的面龐上已經緊緊崩住,無憂笑盈盈的瞅著她:“如果我死了,不凡不就自由了,你不就更有機可乘?殺他,得他,都容易許多,番王自然樂意你跑這一趟。”

爭奪鳳止,表面看來是小兒女的情愛之爭,背后只怕不會這么簡單。

趙雅臉色一變,沉下臉,猛然站起身:

“你胡說什么?不凡和你的兄長助著太子立下戰功,不也是為了北齊的國泰民安。你父親和我父親同為北齊的王,我父親也巴不得北齊好,豈能有你說的那意思。再說你我同為郡主,你口口聲聲說拿著一個夫侍來羞辱于我,難道這就是靖王府的待客之道?”

她拿出禮數和身份說事,無憂也沉下臉,

“你想必也聽說過,我自小隨著不凡長大,他對我而言是夫,也是兄長,我對他自是不同于別人。那日在街上見著姐姐那般對他,才會生出這樣的心思。我又是個藏不住話的人,想什么就說什么,如果你當真對他沒那個意思,我在這里給你賠不是。”

無憂忙站了起來,親自端了茶壺為趙雅斟了杯茶,茶是斟了,臉色卻并不多好看。

番人雖然男女之間雖然沒有那么多禮節約束,但并不是不重身份地位,鳳止怎么說也只是一個神棍,番王如果不是另有所圖,豈能由著女兒這么胡來,然而畢竟只是她捕風捉影的一種直覺,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將方才的那一席話推到那日在街上撞見趙雅對不凡的曖昧舉動上。

趙雅微微一怔,重新打量她,果然眉眼間有些熟悉,再想那日洪凌和不凡的舉動,暗自吃了一驚,“你……你就是那天那個小姑娘。”怎么就沒想到是她。

有那天的事在先,氣焰頓時矮了下來,重新坐下:“你誤會了,我在婉城認得的人實在有限,他算是一個,我尋他本是想請他助我招攬鳳止的事。”

“他同意了?”

“他拒絕了。”

無憂在她眼底深處捕捉到一閃而逝的惱意,不經意的笑了笑。

二人各懷心事的坐了一陣,也就散了。

無憂踱出花廳,偏頭看著一側花枝,又垂頭看向自己裙擺,唇角微勾,低念了聲“不凡”二字,這個人當真注定不會平凡,興寧得他為夫,可真是福氣……

如果子言尚在,會不會也如他對興寧這般對她。

唇邊笑意慢慢淡褪,子言……你一定活著……

抬頭間,一襲白色身影正朝這邊走來,忙收斂紛亂的思緒,笑笑然的依花而立:“誰贏了?”

“一勝一負。”他在她面前站定,低頭看過她迎著晚霞,如春花般的笑臉,明媚的眸子后卻有一抹還沒去盡的殘留失落:“方才在想什么,那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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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12 08:27:29 |只看該作者
041 另有居心
無憂背了手,轉過身,領先朝寢屋方向走:“趙雅是來確認,我是不是只能活到十五的那個傳聞。”他這么聰明,自然能猜到趙雅前來的目的。

“然后呢?”他跟隨在她身后,慢慢走著。

“她自然是得到了想知道的結果。”無憂回頭朝他一笑:“看來這本來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瞞著我一人,是嗎?”

“王妃也是為你好。”到了這時,他也不必再瞞她:“再然后呢?”

“再然后……”無憂驀然深看了他一眼,回頭接著走自己的路:“再然后,也讓她知道,我對與鳳止的婚事也是勢在必行。”

“你做得很好。”他上前一步,與她并肩而行:“你能這樣,王妃也可以放心了。”

“那你呢?是否也可以安心了?”無憂只看前方,并不看他。

“是。”他微垂著頭,看著前方路中間躺著的一顆小石子。

無憂唇邊扯了個笑,抬腳踢飛那顆小石子。

“無憂。”

“嗯?”

“你長大了。”

“呃?”無憂側了臉,抬頭向他看去。

他只是望著前方,微微笑了一笑,神色間卻是淡淡的,不再說什么。

無憂竟有片刻間的恍惚,他更象興寧的兄長,而不是夫君。對興寧更象一種責任,而不是夫妻之間的愛戀。

他淡得如同清風中的那縷梅香,真不知什么樣子的女子,才能得到他這么樣一個人的真心。

更不知興寧對他,又是何種心思,如果存著的是男女之情,或許該是她的不幸。

···

無憂含著水晶小籠包小心的咬了一口,任里面濃香的湯汁流入口中,愜意的瞇上了眼,和記憶中一樣的好吃。

接連三個包子下了肚,才發現不凡只是含笑看著她吃,自己卻并不動筷子。

抓了他面前的筷子塞到他手中,又挾了一個小籠包到他碗中:“趁熱,涼了可就沒這么香了。”

“你喜歡,就多吃些。”不凡仍看著她,并不動筷子,眼里柔意又深了一些。

“你不陪我,我也不吃了。”無憂扁了嘴,放下筷子,固執的迫他一起享用。

他平看著她,眼里笑意有一瞬的微滯,然那抹異樣神情,只是一閃而逝,無憂想再看真些,他已垂下眼,去挾碗中水晶包,神色間看不出有絲毫異樣,仿佛剛才的那一瞬變化,只是她的幻覺。

無憂把與鳳止相親的事搞砸了,還沒想到該怎么交待,看著他吃完那個水晶包,不見他再有說點什么的意思,索性悶了頭吃自己的飯,打算將這事暫時含混過去。

有不凡帶來的水晶小籠包,這餐飯可以說是無憂回來后吃得最舒暢的一餐飯。

如果按著她到二十一世紀的時間來算,懷念這水晶包子,已有十八年之久,又怎么舍得浪費掉一個。

就她來說,只要這些包子,這一餐就已經足夠,偏偏他說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挑食,又迫著她每樣菜都吃下一些。

不知不覺中,竟比平日多吃了許多東西。

塞下最后一個水晶小籠包,最終導致撐得一動也不想再動,舒服得想一頭栽到里間大床上,就此美美的睡上一覺,托腮看著對面正放下碗筷的不凡,突然覺得需要充當興寧的日子,有他共存并不象想象中那么糟糕……這是不是就叫做:吃人嘴短。

無憂好不容易等到他喚了下人進來收拾殘局,伸了個懶腰,正想往里間轉,被他一把拽住:“出去走走。”

“不去了,困了。”無憂打了個哈欠,來來去去的折騰了一天,又塞了一肚子的包子,實在困乏。

“吃這么多,存了食可不好。”他不由分說的,拖著她往門外走。

無憂掙了掙,沒能掙脫,郁悶的癟了嘴:“我的夫君都沒你管的多。”

他回頭施施然的看來,笑了:“你哪個夫君。”

無憂這才醒起失言,她只有一個駙馬子言,而興寧卻有一堆的夫君,而眼前這位還是眾夫君中的一位,忙更正道:“你聽錯了,我是說我娘都沒你管的多。”

他自然知道自己并沒聽錯,卻也不與她爭辯:“王妃沒我這么得閑罷了。”

“你平時不是很忙的嗎?”無憂被他直拽出了院子,塘風一吹,清清涼涼,疲意竟去了幾分。

“到了這里就是閑人一個。”他放開她的手,慢慢走在她身側:“無憂。”

“恩。”

“后日婉城商會,有汗國的訓獸班子前來,聽說一路表演過來,很受人歡迎,你反正也是閑著,不如和鳳止一起去玩玩?”他轉臉過來,輕睨了她一眼,便將視線轉開,看向前方。

“怎么感覺,你比我娘更想將他塞給我?”

“王妃的意思,誰敢違?我不過是奉命行事。”

“說是奉命,倒更象是你巴不得快些將我打包處理。”

他飛快的掃了她一眼,躊躇片刻,試著問道:“鳳止……不合你的心意嗎?”

“鳳止么……”無憂眼前浮過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對這么一張從六歲就看著,看了十八年,沒一點變化的臉,能生出什么感覺?“你什么時候認識他的?”

“八年前。”

八年前,無憂心里猛的一抽緊,“你怎么認識他的?”

“那時我受了點傷……”

無憂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怎么傷的?”

“房子意外塌了,被房梁壓的,怎么?”他的視線落在幾乎掐進他手臂中的小手上。

無憂眸子閃了一閃:“那后來呢?”

“后來我義父將我送去神醫那里,恰好南極巫神帶著徒弟鳳止前來山中小住,鳳止充當藥童,日日幫我熬煮湯藥,大家都是小孩子,又年紀相仿,漸漸的也就有了話說,就這么認識了。”

無憂心里騰起的那點希望剎時間滅得渣都不剩,不是被火燒傷,也不是姨娘所救啊,而且這個鳳止那時還是孩子,并不是已然成年的半神半魔。

低下頭才看見自己緊箍著他的手臂,忙松開手:“原來你還有義父。”

不凡笑了:“我為何不能有義父?”

“也是。”無憂也笑,他又不是草木,有些人情關系,實在是再正常不過,再說如果不是有些特別的關系,也不能在興寧這兒得了個二夫之位。

“你義父是誰?”

“他老人家本是歸隱之人,又已離世,不提的好。”

“對不住了,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傷心事。”

“不防事。”他口中說不防,神色間卻是微微一黯。

無憂順手折了枝柳條,沿路劃著身側水面,激起一道道水波:“這么說鳳止一直在這世上,不曾離開?”

不凡啞然失笑:“他好好的,能去哪里?”

無憂一愕,才反應過來,在他們看來,只有死了才會去另一個世界,那就是陰間。

象自己這樣,死了卻去到另一個世紀,由冥王撫養長大,再重新回來。

無論電視里的鬼片,還是小說里的靈異故事,如果小孩死了,就會變成小鬼,變成小鬼后,便永遠都只是小鬼。

可是她死了,雖然沒變成小鬼,卻變成了活死人,而且還是個可以成長的活死人,由此可見,不管是電視里演的,還是書里寫的那些東西,也是人幻想出來的,做不得事實依據。

再就是明明在二十一世紀活了十八年,可是回來后,卻只過了八年,仿佛二十一世紀和這里是并存的,只是二十一紀的日子比這里過得更快些。

這些東西不管說給誰聽,人家都會認為她不是腦子有病,就是患了狂想癥。

“我的意思是說,他這些年一直跟在他師傅身邊學本事,不曾去過別處嗎?”

“他自從隨師傅探望神醫那次回去后,第二次出山,便是三年前到府中接你那回。除此外,不曾聽說過他出過山。”

無憂用柳條打散塘中聚成堆的錦鯉,如此看來此鳳止果然非頗鳳止,對鳳止已然失去了興趣:“你真想讓鳳止入府?”

他輕點了點頭:“最近南朝又蠢蠢欲動,過些日子,怕是又有大仗要打,王爺的意思,仍叫我回軍中。我希望不在府中的時候,有人能陪著你。我與他還算有些交情,對他多少有些了解,有他在,我也放心些。”

“又要去湘陽?”無憂攪動著塘水的柳枝驀然停住,在二十一世紀時,雖然沒奢望能再見子言,但以前的事,她卻時常一件件翻出來反復品味,品得多了,便覺得子言和南朝有脫不去的關系,甚至懷疑過他會不會是北齊廢后帶回南朝途中遇害的某個兒子,但時間又對不上,齊后遇害時,他已經是她的駙馬。

“這倒未必,你最近才從山里出來,或許不知道湘陽割給了番王管轄,等番王的人到了,你哥哥們就會撤回婉城,所以湘陽是不必再去。”

無憂冷笑,番王由趙雅任性胡為,前來婉城向鳳止遞交婚書,果然是另的居心:“番王不是扶持著二皇子,他們兵精馬壯,退去南朝的進攻,正是大功一件。既然哥哥們都撤回來了,要打也該由番王去打,你踩這淌渾水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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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12 08:27:57 |只看該作者
042 一句戲言
不凡笑了:“打勝仗并不是攬功績的唯一辦法,如果湘陽得以太平,他才是大功一件。城鎮接替是最薄弱的時候,但正因為薄弱,所以會更加用心的防守。番王向齊皇請兵,加強對湘陽的守衛,齊皇為了得番人的民心,自然準奏。所以除了番外的人馬外,齊皇命二皇子帶三萬精兵親自前往湘陽,所以看似薄弱,其實更為難攻。南皇不傻,豈能會這時候去與番王硬碰硬。”

“番王這么做,根本是把與南朝的戰線往婉城引,婉城是商業重地,以前靠著湘陽固守,這一來……”無憂吃了一驚,這根本是番王借機會利用南皇兵馬來削弱靖王的勢力,從而提升自己。

“王爺長年駐守婉城,要攻下婉城卻也不容易,要不然齊皇也不敢輕易將湘陽給了番王,不過亂一陣子是在所難免。這些事本不該告訴你,不過你身為靖王府的郡主,知道些,萬一有什么事,也有心理準備。”

不凡看著無憂驚詫的模樣,云淡風輕的笑了,好象這一場戰爭只不過是捉幾個偷東西的小賊那么簡單。

“其實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過王爺的意思,要我一同留守婉城,我也不能違,所以以后回府的時間怕是會少。”

他以后少在府中,對無憂來說,是好事,然而想到郡主府中亂哄哄的一堆人,幾句話不對,還惹了每月初七的剔骨之痛,又倍感頭痛。

在塘邊立了一陣,夜幕降下,她才隨他一起回走。

無憂推開門,才發現不凡仍站在臺階下,并沒跟上來,正側了頭望向一側廂房,臉上不由的微微發燙:“丫頭沒空,所以沒給你收拾廂房。”

不凡掃了眼蹲在一角廊下逗貓兒的兩個小丫頭,丫頭沒空?

似笑非笑的向無憂望來。

無憂隨著他收回視線,臉越加的燙,干咳了一聲,“我叫丫頭給你備水。”

“不必了,我去隔壁。”他低聲阻止。

無憂一愣之后,窘得恨不得將他一腳踹出院子,感情之前對他的歉疚,全是自己的一廂情愿,而他本人對這些根本無所謂。

抬腿邁進門檻,沉下臉:“真沒給你另備房間,只加了床被子,你不樂意,睡臺階好了。”

他眼角溢出一絲忍笑:“我只是去隔壁沐浴,這也不許,難道郡主是想與共浴?”

無憂‘騰’的一下,臉上象著了火,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如墨畫的眉眼,明明溫文而雅,暖玉一般的人,說出的話,怎么就這么氣人,比剛才更想一腳將他踹出去后再加一腳,將他有多遠,踹多遠,口中卻是不肯示弱。

“換洗衣衫都沒有帶,洗了也白洗,不洗也罷了,晚上睡地板。”

“書房備有衣裳,是否可以免了地板之災,分上半邊床?”他明明是想笑的,卻是一本正經的神情。

無憂險些一口血噴了出來,面如涂血,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扭身往里急逃,門檻外的腳抬得低了些,勾得一個踉蹌,不凡立在臺階之下,正要搶上來扶,她已先行穩住身形,逃竄開了。

不凡終于沒能忍下眼里的笑意,抬手以袖遮了唇,低低悶笑。

笑意化開,卻在唇邊僵住,隨后慢慢褪去,自己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對她說出這等沒有分寸的玩笑話。

這樣的自己,讓他感到陌生,漫吸了口氣,眼里竟閃過一絲無措,垂下手,轉身朝隔壁書房而去。

無憂徑直奔到里間,見床上果然多堆了床全新的被子,越加不自在,小聲嘀咕:“今晚就要你睡地板。”抱了被子就要往地上擲。

“真是可惡到了極點。”將被子舉了半天,最終是丟回床上,沖外面嚷道:“備水。”

沐浴出來,不凡已經在房中,手中捏了卷手冊,斜依在一角的香妃榻上用心閱讀,對她進來,也不搭理,浴后的眸子在燭光下,越加的沉黑,然神情淡漠,與方才判若兩人。

她為他備下的那床被子團成一團,靠在他身后。

無憂見他看得入神,放輕腳步,自行上了床,側身朝里而睡。

直到這時,他的眼風方朝著她飄來,落在她的耳根處的一縷秀發上,那縷秀發下隱著小小的朱砂紅痣,良久才視線才挪開重看向手中書卷,字跡入了眼,卻上不了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無憂赫然驚醒,朦朧中感到房中火燭已熄,香妃榻上一陣輕微翻覆,轉過身睜眼看去,黑暗中能看見床幔已落,透過半透明的床幔,隱約看見香妃榻上睡臥的人影,而身邊卻是空空蕩蕩。

無憂暗松了口氣,雖然與他也算有過同床共枕的經歷,但終究是不習慣與別人的夫郎共用一張床。

第二天醒來,揭開床幔,向香妃榻上望去,已是人去榻空,就連昨夜給他備下的錦被也不見蹤影。

“紇公子五更天便已經離府。”千千湊了上來,遞了衣裳給她,兩眼在無憂臉上滴溜溜的亂轉,嘴里分明還另外含著話,就等著無憂開口相問。

無憂瞥了她一眼,這丫頭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眉頭蹙了蹙,什么也不問,伸手將手臂伸入千千撐開的衣裳,走向屏風后洗漱。

千千跟在無憂身后,終究是沒忍住,遞了漱口水給無憂,又湊近些:“聽說以前紇公子在府中留宿,雖然沒另備廂房,卻也是不與郡主同床,都是睡的那張軟榻。”

無憂微微一愣,感情昨天他說分半張床,根本就是玩笑之言,他那樣的人,居然也會開玩笑,倒讓她有些意外,接過千千遞來的水瓢,含水漱口。

千千瞅著無憂耳根,后者的淡定讓她更感到好奇:“以前郡主丑,紇公子不愿與丑女臉對臉的睡在一處,也是在情在理。可是現在郡主明明美過春花,連同為女人的我,每次看著,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可是紇公子卻不為所動,仍睡那張榻,難道他也是不能人道,或者根本是好男不好女?”

無憂險些將一口水噴了出去,耳邊隱約響起,不凡低沉輕柔的聲音……你知道我不嫌……

陰森森的向千千睨去:“千千……”

“在,奴婢在。”千千看著無憂的森森笑意忙住了嘴。

“你為了多掙些八卦,填充你那所謂的野史,以后回去能多撈幾個小錢,竟將我也繞進去,你的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了。”

“奴……奴婢哪能有這意思……”千千嚇得退開一步,雙手亂搖,見無憂一瞪眼,忙改了口,悶悶道:“奴婢不敢了。”

無憂也不追究:“我叫你打聽的事,打聽得如何了?”

“全打聽好了。”千千偷伸了伸舌頭,這小姑娘分明是跟自己一同跌下來的,但無形中竟帶著一股無形的懾人之氣,好象天生就是郡主,公主一流。

“那個人是做什么的?”

“是收糞的,叫馬蛋,每天穿街走巷,婉城的人,幾乎沒有不認得他。他爹娘死的早,沒人張羅,加上人長得丑,三十歲也沒能娶上媳婦,直到前不久,花樓一個跑堂的尋到他,說有個花娘年紀大了再接不上客,只要花上一百兩銀子,就能贖了她當老婆,不過有一個條件,就是得那花娘點頭。跑堂又說他與花娘情同姐弟,也想她找到個好歸宿,所以看上了收糞的老實,如果收糞的有這個心,他就去牽這紅線。收糞的自是認為天上掉了餡餅,二話不說,取了銀子給跑堂的,還另給了五兩銀子做酬謝。當天下午跑堂的真領了那花娘來,沒想到那女人嫌他臭,一夜沒睡。第二天天沒亮,就卷著錢跑了。收糞的慌了神,忙去找花樓尋跑堂的,才知道是那花娘懷了跑堂的種,照著規矩,兩人都要受罰,但跑堂的愿意花五十兩銀子把花娘贖了,再接不上客的花娘,已經沒有用處,有人肯贖,自然是一拍即合,讓二人交了銀子,收拾著打發出去了。收糞的聽完,才知道自己受騙上當,如今落了個人財兩空。他放下了話,除了殺人放火,只要給錢,什么都肯做,說是要掙錢將那兩個狗男女挖出來。”

“他現在人在哪兒?”無憂雙眸閃了閃,那天和千千在那家花樓對面賣春gong,看見這個人臭哄哄的被人從花樓丟出來,卻不肯走,在門外又蹦又跳的鬧了許久,最后又被人按著打了一頓,才算灰溜溜的走了。

當時千千還打趣這個人不洗洗就去叫姑娘,不被人丟出來才叫稀奇。

無憂卻另有看法,想著這里面另有文章,不過世間的是是非非太多,也無心理會,沒想到竟派上用場。

“就住在南城城角的那個小胡同里。”千千很佩服無憂能一邊聽收糞人的故事,一邊用早膳,絲毫不影響食欲:“郡主打聽這個做什么?難道是想給他打打抱不平,助他尋到那對狗男女?”

“確實有這個意思。”無憂放下筷子,吩咐千千收拾收拾,仍扮成村姑的模樣,出府朝著南城城角的小胡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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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半夜交易
天已黑盡,桃林里攏著靡靡薄霧,風拂過,樹影輕搖,月光透過樹梢,落下銀光點點,轉眼便又碎去了。

無憂從頭到腳包在黑色夜行服內,如貓兒般在夜色中穿行,直到進了桃樹林中一棵大樹下,才停了下來,背對著樹桿剛剛站穩。

一個黑影從頭頂掠過,鬼魅般落在面前,與她貼身而立。

無憂明知來人是誰,也明知他一定會來,但她剛剛站定,他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面前,仍不由自主驚的后退一步,后背抵了身后樹桿,無處可退,才微蹙了秀眉,仰了頭看向身前與夜色幾乎融于一體的黑衣人。

還沒等她看清,他已欺身而上,手臂撐了她耳邊樹桿,于黑暗中鎖了她的眼,埋頭下來,一點點向她靠近,直到彼此只看得見對方的眼,再看不清別處,方停下,漫聲道:“你很準時。”

無憂的頭竭力后仰,后腦在樹桿上抵得發痛,卻拉不開與他的距離,背光中看不清他眼中神色:“為了三百金珠,當然得準時些,錢帶了嗎?”

“玉佩帶了嗎?”

無憂將玉佩扣在手心中:“你先給錢。”

他低笑一聲,掏出一個錢袋,在她耳邊晃了晃:“聽見了吧,三百金珠,一個不少。”

在無憂伸手去拿他手中錢袋之際,將手臂一抬,舉高來,懸在她手夠不到的地方:“玉呢?”

無憂將手中玉佩在他眼前一晃,也不管他看沒看清,又一把捏住。

在金珠沒到手之前,玉佩說什么也不能交到他手中,這個人身手實在太快,快得讓她無法把握,如果他拿了玉佩立馬走人,她根本奈何不了他。

踮起腳,手追著他手中錢袋,沒留意到隨著她的動作,身體離他越加的近。

仰著頭,鼻尖幾乎擦了他的面頰,溫熱的呼吸透過黑色面罩,輕拂著他的下巴。

他面罩下的肌膚絲絲的癢,陣陣的熱,象是有柔風從他心尖上搔過,在得知她是常樂身邊的人時的嫌惡隨之被拋之腦后。

心臟剎時猛的提起,感到手中錢袋往下一沉,忙緊捏住袋口,阻止被她奪去:“如果常樂知道你偷了這玉佩出來換錢,會怎么對你?”

“不知道。”無憂舔了舔微干的唇,興寧應該更介意,她占用這個身份與不凡同床共枕:“或許剁成肉塊?”

“你膽子可真大,敢在她眼皮下干這事。”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冒些險,怎么能得你這三百金珠。”無憂拽了拽錢袋,沒能拽下來,又不敢硬搶,怕搶破了錢袋,金珠撒到地上,黑燈瞎火的,可就沒得拾了。

他‘哧’的一聲笑:“你要這么錢做什么?”

“與你無關。”無憂雖然看不清他的眼,卻能感到他眸子里閃爍的光澤,想著他那夜的可惡舉止,心里開始皺巴皺巴的,盡量退后些,與他能有多遠,離多遠,然被他囚在手臂中,又哪里拉得開距離,頭皮開始發麻,只想快些結束這場交易:“給錢啊。”

“玉佩,你還沒給我呢。”他聲音里帶著戲謔。

無憂將握在掌心里的玉佩往他手中一塞,在他分心看玉佩的時候,往上一跳,奪了錢袋,緊緊握住,防他再搶回去:“夠不夠三百金珠?”

他撇了臉:“你不信,可以不要,金珠還我。”作勢伸手要搶她手中錢袋。

“我沒說不要。”無憂將身體緊靠向身后樹桿,壓住藏向身后的錢袋,到手的錢,哪能再還他?

他指腹在玉佩圖紋上撫過,玉佩上還帶著她的體溫:“這玉是不是峻珩帶來的那塊。”

一陣風吹開頭頂樹葉,月光透過拂開的樹葉,落在他僅露出眼睛的黑色面罩上。

在這一剎間,無憂看見他眼里閃過一抹失望:“你不信可以不要。”話是這么說,卻將藏到身后的錢袋捏得更緊。

他沉默了下來,無憂緊張的將錢袋捏了又捏,真怕他說不要了,這些金珠就得泡了湯,小聲問道:“你是銀狐?”

“嗯,想捉拿我去換賞金?”他扯出一個滿不在乎的聲音。

“沒……我沒這個意思。”無憂已然感到,這塊玉不是他想要的。

在姨娘口中得知,他并不竊財,所以他成為天下最窮的大賊也可以理解,那么三百金珠對他而言不是小數。

而這塊玉,如果不是他所要的,也無法出手倒賣換成錢,更不可能拿出來用,也就是說他拿了三百金珠買了個沒用的東西。

雖然在做這筆交易前,他就料到有這風險,這筆買賣也是你情我愿,并非她詐騙,但真是這樣的結果,無憂仍有些于心不忍:“那玉……真的是那塊,我沒騙你。”

他點了點頭,退開一步:“我信,你走吧。”

無憂長松口氣,向他攤開手掌:“筆,還我。”

他哧的一聲:“你可真吝嗇得緊,才得了三百金珠,一支破筆也不肯落下。”

“你把那支筆還我,我另給你買上十支八支。”

無憂白了他一眼,那支筆如果是她的,有這三百金珠,就是再送他一百支也是無防,但那支筆是千千的,千千這幾天正發瘋的到處找,她本想著不過是支小炭筆,另買一支給她便是,千千卻說那支筆對她很重要,說什么也不能丟。

這幾天看著千千著急,又不能說出這支筆被他拿了去,心里也不好受,只指望著今天見了他,將這筆要回去還她,了去這樁心事。

“丟了。”他漫不經心的轉身要走。

無憂急了,拽住他的衣裳:“我知道你沒丟的,那筆真的很重要,還我吧。”

他轉臉過來,就著月光,看著她閃爍的眸子里,盡是焦急,挑了眉,戲謔問道:“說說看,怎么個重要法?如果當真重要,沒準我能給你尋回來。”

無憂恨不得給他兩巴掌:“那筆不是我的,是別人的。”

“情郎的?”他語調中的玩味更濃。

無憂只求能拿回那筆,至于是什么理由卻是不重要,眼巴巴的將他瞅著,點了點頭,情郎就情郎吧,還來就好。

他沒來由的一陣心煩:“丟了。”

無憂于斑斕月影中定定的看著他的眼,咬了咬唇,將心一定,把手中裝著金珠的錢袋塞還到他懷中:“錢還你,這筆買賣,我不做了,把筆還我。”

她不能為了這些錢,讓千千搭上心愛之物。

他微微一愣,立在原地,對上她焦急的眼:“那筆對你來說,就這么重要?”

無憂點了點頭,每個人都有自己想珍惜的,如果那時子言給她留下點什么,她也一定會好好珍惜,可惜他什么也沒給自己留下,她連想珍惜的東西都沒有,每次思念他的時候,如果手中能攥著點什么,或許心里也會踏實些,可惜有的只是腦子中的那點飄忽記憶,這是她十幾年來的遺憾。

在她看著千千著急的時候,甚至有些羨慕,羨慕能有讓她著急的東西。

他凝視著她的眼,神色微黯,眼里戲謔盡去。

隨著他的沉默,雖然只是很短的時間,無憂卻象是過了很長時間,長得讓她幾乎要沉不住氣。

直到他伸手入懷,掏了那只小炭筆出來,連著那袋金珠一起遞還給她。

她崩著的神經頓時松了下來,長吁了口氣,先小心的將那支小炭筆握住,收入懷中,才伸手接過錢袋。

他眸子殘余的那點暖意也瞬間冷去,覺得吹在身上的風也是冷的,直冷進心坎,由里及外的冷。

看著她轉身離開,握著玉佩的手,攥成拳,用力一握,慢慢攤開手掌,掌中玉佩已化成粉沫隨風散去。

正要閃身離去,突然聽見前方傳來‘哎呀’一聲低呼,接著是一聲痛苦的悶哼。

一頓之下,調頭朝聲音傳來處急躍而去。

月光下隱約能看見前面不處遠,有一個獵戶用于捕捉獵物所挖的深坑,深坑中傳來極沉的悶聲呻吟。

這林中沒有猛獸,偶爾能見的也不過是些野鹿,山豬。

對這一類獵物,獵戶基本都會采用活捉的方式,所以所挖的陷阱大多較深,但坑下并無殺傷性的尖竹一類,掉下去的人,自不會有性命之憂,但無防備下跌進去,是否會傷到手腳就很難說了。

銀狐不及多想,直撲過去,在坑邊蹲下身查看。

林中只得從樹葉縫隙中漏下的月光,光線本來就暗,淺淺的鋪過洞口,便已然無光,陷阱又深,根本無法看清坑內情景,細辯之下,只能隱約看見下面有黑影蠕動。

“喂,你怎么樣?”他連問了兩聲,坑下只傳來低輕的痛苦呻吟。

銀狐暗驚,從她掠身上樹,摘取手帕的身手看來,輕功不弱,就算不備之下跌入坑中,也能做出適當應急。

這時竟傷成這般,難道是坑中被放置了捕獸夾一類的東西?

如果是被捕獸夾一類的東西所傷,失血過多,難道有性命之憂,不敢再做耽擱。

不知坑中布置,也不敢貿然躍下,一邊朝下安慰道:“別怕,我馬上下來救你。”一邊后背貼了坑壁,攀滑下去。

☆☆☆☆☆☆☆☆☆

突發奇想,將不凡這個名字換掉,思前想后,還是不換了。因為大家熟悉了一個人名,突然換去,也很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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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報輕薄之仇
他的身體只滑下了半個來人高,腳便著了地,越加心驚,急問道:“喂,丫頭,傷到哪里?”

這點高度對會功夫的人來說,是摔不到的,如此看來,她必是被異物所傷。

坑中雖黑,但他是習慣了夜間行動的人,并不難分辨她的所在,腳不離地的向她挪靠過去,在她身邊蹲下:“有火褶子嗎?”

等了一陣,不見她回答,只聽見斷斷續續的呻-吟,再不理不顧,伸手往她腿下試著摸去。

“忍一忍,我會帶你出去。”

卷曲成一團的人向他靠過來。

他怕她的腳卡在捕獸夾中,不敢隨便動彈,由著她靠緊:“小心。”

手握了她的腳踝,腳踝骨骼粗壯,并不見被什么東西夾著,慢慢摸下,是一雙極大的腳。

這腳踝,這雙腳,實在讓他難以與她那纖細的身體聯想在一處。

微怔間,她手臂纏來,抱了他的腰,跟著整個身子也向他壓了過來,他本能的一偏頭,粗重的呼吸落在他耳邊。

他的呼吸微微一緊,心臟猛的跳了一跳,方才的那點迷惑瞬間淡去一些:“別怕,讓我看看傷到哪里。”

扶了她的肩膀,入手更覺得不對勁,這肩膀厚實堅硬,與記憶中的纖柔細軟全然不同,而且鼻息間隨之有異臭襲來,與方才靠近她時似梅似菊的淡淡幽香,更是天地之別。

愣了愣,再沒有懷疑,懷中之人并非千千,沉聲問道:“你是誰?”

那人不答,將他抱得更緊,黑呼呼的頭額向他湊上來。

他感到對方燙熱的呼吸直噴向他的面罩,皺了眉頭,將臉別開,手臂由攬變撐,將她推開些:“別亂動,我帶你出去。”

不管坑里人是不是千千,既然是落難的人,他都不能坐視不理。

那人對他的話,不但不聽,反而收緊手臂,伸長脖子,腦袋使足了勁向他面龐湊來。

他感到那人手勁大的出奇,頓時心驚,然那人雖然緊抱著他,卻沒有傷之他之意。

一時間分不清是敵是友,也不敢貿然出手傷人,只是臂上用力,將那人竭力推開,低聲喝問:“你做什么?如果沒傷到,趕緊放手,我帶你出去。”

那人不答,只是想方設法的向他的臉龐靠近,然被他死死扣住,左擰右扭,也沒能再靠近他絲毫,終于忍不住出了聲,聲音如破鑼撕破夜空,全無方才的虛弱痛呤:“別這么多廢話,讓我親幾口再談出去的事。”

銀狐整個人都懵了,這是什么鬼話。

怒從心起,正要發作,赫然發覺破鑼般的聲音十分耳熟,一張丑臉在腦海中慢慢定型,迷亂中冷不丁竟被那人按倒。

那人撐身而起,恰好面頰對了月光,嘟著厚嘴唇朝他親來的丑陋臉龐與他腦海中的人形剎時重合,驚得即時瞪大眼,哪還顧得上對方有沒有受傷,扳了對方肩膀,猛的一翻身,反扭著對方的手臂,將那人按趴在土坑里:“你瘋了嗎?”

“我才沒瘋。”那人掙扎了一陣,反而被按得更實:“我的手,要斷了,要斷了,快放手。”

“深更半夜的,你在這兒做什么?”月輝撒下,銀狐眼里凝著警惕的冷寒。

那人又掙了掙,掙不脫絲毫,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才老實了下來:“不……不干什么,只是出來逛……逛逛。”

“還不說實話。”銀狐手上稍稍用力。

那人手臂被反絞,嘴啃著泥,痛得鬼哭狼嚎:“手斷了,手斷了,你把我的手弄斷了,我明天怎么收糞。”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婉城收糞的馬蛋。

“明天還想收糞就老實回話,否則我保證你再也摸不到你那輛糞車。”銀狐的聲音越加的森冷。

馬蛋覺得手臂象要斷了一般的痛,又急又怕,忙道:“有人給了我十兩銀子,叫我在這兒等你。”

“是誰叫你來的?”銀狐抬頭向坑外望了一眼,隱約猜到是誰,眼中惱意更盛。

馬蛋拿了人家錢財,也不好就這么把人家給賣了,閉了嘴,不肯答。

“說。”銀狐按著馬蛋肩膀上的手,又是一壓。

馬蛋痛得一聲慘叫:“我說,我說,你輕點,輕點。”

銀狐將手輕開些:“想不遭罪,就老實回話。”

“我說,我說。”馬蛋哭喪著臉:“我不認得她,以前也從來沒見過。”

銀狐冷哼了一聲:“叫你來的人,長什么樣子?”

“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圓臉,細長眼,頭上頂著兩個小豆沙包,模樣很是機靈,長得特別好看。”馬蛋怕再吃苦頭,唯恐自己描繪的不夠清楚。

銀狐臉一沉,磨著牙低罵了一聲:“該死。”

馬蛋以為說他該死,即時嚇得癱了,連聲求饒:“大俠饒命,我不過得收了人家十兩銀子,可我啥也沒做成。冤有頭,債有主,真要殺要剮的,您也該找到那姑娘去啊。”

“她叫你在這兒等我做什么?”

“她……她……她……”馬蛋她了半天,就是沒說出一個字來。

“說。”

馬蛋被他一吼,嚇得一哆嗦,忙道:“她……她……她就叫我親你……親你的……你的嘴……說……說……說我親到一下,就給我一個金珠……”

銀狐一愕之后,怒火即時沖了上來,燒得兩額發痛,咬牙切齒道:“這該死的丫頭。”

就在這時,頭頂樹上傳來一聲女子輕笑。

原來無憂事先前來林中探察過地勢,發現了這處獵戶用于捕捉山鹿的陷阱,便想出這個損計來捉弄銀狐,報那日被他輕薄的仇。

叫千千去給了馬蛋十兩銀子,讓他事先藏在坑中。

馬蛋收一個月的糞也最多能掙上二兩不到的銀子,人家出手就是十兩銀子,而且親一親就是一個金珠,他就是掙上一年也未必能掙上一個金珠。

別說親一個男人,就是親豬,親大便也愿意,只求能多親上那人幾口,多掙幾個金珠,果然按時躲在了這土坑里。

無憂和銀狐分開后,便故意裝做跌入坑中,然后爬上離陷阱最近的樹梢等候。

銀狐果然中計前來。

雖然樹下陷阱太黑,看不清下面情景,但聽聲音動靜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明知他是為救自己而來,仍沒能忍住,沒心沒肺的笑出了聲。

一笑之后知道露了身形,再躲不住,這時被銀狐抓住,絕對有苦要吃。

哪里還顧得上再看熱鬧,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從樹上躍下,一邊朝出桃林的方向急奔,一邊笑道:“馬蛋,雖然你沒親到他,不過你抱了他那一陣,也算有功,送你一粒金珠做獎勵,明天自會有人給你送去。”

馬蛋雖然聽說有金珠得,但自己現在還在人家手中,哪里接話,悶著頭不敢出聲。

銀狐胸口燃著的怒火即時被煽得直沖上頭頂,哪里還忍得住,沖坑外吼道:“別跑。”

無憂頭皮一陣發麻,逃得更快。

銀狐盛怒下扳著馬蛋肩膀的手失了輕重,手下“咔嚓’一聲輕響。

他已然躍出土坑,坑中馬蛋慘聲哭叫:“我的手,我的手。”

銀狐心頭一凌,醒起剛才那聲輕響卻是骷髏錯位之聲。

馬蛋家中本來就窮,又被人騙了錢財,他固然可恨,但也是受錢財的誘惑,這時將他傷在了這里,以后生計也成困難。

銀狐望著前方正跑遠的黑影,眼中幾乎噴了火,終是咬了咬牙重新反身躍入坑中,將馬蛋提了上來,麻利的一手握了他的手臂,一手捏了他的肩膀,又是一聲骨骼輕響。

馬蛋的慘叫聲遠遠傳開,又嘎然而止:“我的手……咦……我的手好了。”跪坐起來,朝著銀狐一疊聲的道謝:“謝謝大俠,謝謝大俠。”

銀狐厭煩的瞥了他一眼,不加以搭理,站起身,皺眉望向遠處,只得一片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這一耽擱,無憂已去得沒了蹤影。

重哼一聲:“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回頭瞪了眼坐在地上,搓著手上泥土的馬蛋,正要離去。

馬蛋從地上爬起,拍著身上的土,低聲嘀咕:“幸好今天收了糞沒洗手換衣服,要不然可得白白浪費了那些水。”

銀狐剎時間覺得包裹在身邊的空氣全是臭哄哄的,不由的一陣干嘔。被馬蛋抱過的地方,更是陣陣發麻,難受得恨不得扒了那層皮去,胸腔里的怨氣更是憋到極點,一跺腳,如鬼魅一般飄身上樹,隱身在黑夜中,半瞇了眼,回瞥向靖王府的方向:

千千,你這該死的丫頭,給我等著,我跟你沒完。

···

無憂潛到靖王府附近,尋地方換下夜行服,才悄悄從大院西側的小門進府,丟了一小塊碎銀給給她留門的老媽子。

一來懾于她的身份,二來又有銀子可得,老媽子對她出府一事,自然是守口如瓶。

而以興寧過去的惡名,在回院子的路上,遇上巡邏的護院,護院見是她,只道是她睡不著,出來尋樂子,避之唯恐不及,哪里還有人敢出來多事向她問話。

所以她這趟進出靖王府是鬼不知,鬼不覺。

人名不會再改,字數太多,沒辦法改,‘不凡’這個名字,我個人很喜歡,以前只是覺得和末凡相似,但是去翻了不少別的成功作者的書,有些作者所有主角一個姓,所以我覺得我想多了,一本書好壞,在于的是情節,而不是一個人名,或者一個人物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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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12 08:29:15 |只看該作者
045 擠一晚
無憂進了院子,打開從銀狐那兒得來的錢袋,里面果然是滿滿的三百金珠,重新束好袋口,往空中一拋,在錢袋落下之際,又自接住,手中沉甸甸的,心滿意足的笑了。

子言,我一定會找到你……

有了這一袋金珠做信息費,打探子言的消息,也能容易些。

掏出千千的小炭筆,在指間轉了一圈,低頭撇笑:“我們算是扯平了。”

繞過花墻,夜色中見,本該在睡覺的千千托著下巴百無聊賴的坐在臺階上,愣了愣:“千千,出了什么事了?”

千千抬頭見是她,喜笑顏開,起身向她迎來:“你終于回來了,紇公子回來了。”

無憂心里‘砰’的一跳,壓低了聲音:“他什么時候來的?”

“也就一盞茶功夫。”

無憂松了口氣,將手中小炭筆塞給千千。

“郡主哪兒找到的?”

“你掉院子里了,被一個小丫頭撿了去,我恰好見她拿出來用,便給你要了回來。”

“怪不得我一直尋不到呢,原來是被別人撿去了。”千千高興得將小炭筆湊到嘴上親了兩下:“你可回來了。”

無憂笑了笑,眼里閃過一抹失落,如果他能給自己也留下點什么,該多好。

步上臺階,正要推門,低頭掃過自己身上衣裳,抬了手臂,到鼻下聞了聞,從桃林一路奔回來,沒少出汗,退了下來,繞到隔壁備用的浴房,匆匆洗了個澡,換過衣裳。

又將包著夜行服的小包裹藏好,才轉回寢室。

腦海里盤思著,如果他問她去了哪里,就說睡不著,去跑了一圈,出了一身的汗,回來聽千千說他來了,怕他已經睡下,驚了他休息,便去隔壁洗了個澡。

覺得這番說辭天衣無縫,推開房門,隔著雕花門框,看見一襲白色衣角從窗前飄起。

明明想好了應對臺詞,馬上要面對,仍有些緊張。

那個人實在太過聰明,只要有一點風影,就能順影撈魚。

步入里間,窗前矮幾是點著燈,不凡一身白衣坐在幾后,向她抬頭望來,微微一笑:“回來了?”

無憂盯著前方的溫文面龐:“嗯。”了一聲,等著他接著問話。

他眼風掃過她滴水的發尾,起身取了塊干巾回來,解了她頭上發髻,為她抹拭方才沐浴時打濕的頭發:“頭濕了就不該捂著。”

“不是聽說你來了,急著過來嗎?”無憂抬頭,就著燭光看向他的眼。

他只是淡淡的向她睨了一眼,繼續握著軟巾,擰她發上的水。

無憂僵著身子一動不動,這些本該丫頭做的事,他做起來動作絲毫不顯生疏。

在她六歲前,每次洗了頭,或者打濕了頭發,子言也總是這么給她擦頭。

后來去了二十一世紀,就再沒有人給她擦頭,那時才六歲,為自己洗不干凈頭,理不順打結的頭發沒少哭過,每每那時都會想起子言,但也只得個想。

恍惚間竟又象回到了過去,直到他拿著軟巾走開,將她送上床,吹熄了蠟燭,在對面的貴妃榻上躺下,才想起他對她什么也沒問。

這一夜,她聽著對面榻上極輕微的呼吸聲,久久不能入睡。

起身蹭到貴妃榻前,就著月光看著他慢慢睜開眼,向她看來,聲音帶著睡意的沙啞:“睡不著嗎?”

無憂‘嗯’了一聲,擠上軟榻,偎著他躺下,慢慢閉上眼,他真的好象子言。

“無憂。”他往里讓了讓,讓她可以睡得舒服些。

“嗯。”無憂并不睜眼,向他又偎得緊些。

他將頭偏開些,讓月光撒到她面龐上,眼角似有光亮閃過。

輕抿了唇,抬起手,手指撫上她的眼角,點點涼意在指尖化開:“怎么了?”

“沒什么。”她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后背貼著他溫熱的胸脯,空落落的心象有了一點著落:“就想跟你一起睡。”

不凡猶豫了片刻,才伸臂過來,將她抱進懷中,下顎輕貼了她的后腦:“還是覺得很孤獨,是嗎?”

無憂身體微僵,屏著呼吸沒敢答,過了好一會兒,聽不見他再說什么,慢慢睜開眼,望著前方黑暗,慢慢將氣呼出。

自從那場大火將她和子言分開,冥王為了她能在二十一世紀生存,將她交給了劇團。

六歲的她除了上鏡,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縮在角落里看著別人忙,沒人有時間理會她,那時她真的很想子言,真的很孤獨,后來漸漸的習慣了那份孤獨,被孤獨緊緊的包裹了十八年。

這樣的她孤獨也就罷了,可是有父母寵著,眾多夫侍陪著,而皇恩罩著的興寧也會孤獨就叫她難以理解。

不過說難理解,卻又極好理解。

雖然她在宮里時,每次姨娘來看她,都讓她覺得姨娘親近得如同親娘。

到了這里,也時不時的與姨娘接觸,能感到姨娘是寵她的,但在這寵愛的背后,反而隱隱感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生疏。

比方除非有事,或者她去看姨娘,才會有和姨娘小聚的日子。

而姨娘從來沒有主動到她這邊來閑坐閑聊,也就是說無事不登三寶殿。

不過她過去在宮中,也從來不見母皇去看她,所以覺得或許母女之間便是如此。

想到這些,不由的嘆了口氣,或許那時候,姨娘是覺得她可憐,才會特意去看望她,而興寧是她的女兒,常在身邊看見的,也就無需這些了。

想是這么想,總有些失落,反而懷念以前姨娘帶著好吃的,去宮里探望她的日子。

攬在腰間的手臂并不多緊,卻讓她莫名的生出一種踏實感,后背的溫暖卻讓她突然間覺得有片刻的依靠:“這世上有你想去珍惜的嗎?”

她豎著耳朵等待,可是身后靜得只有他平和輕微的呼吸聲,過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回應,就在她要放棄,閉上眼睡覺之際,傳來他淡淡的聲音:“沒有。”

“是嗎?”無憂略略失望,閉上了眼:“沒有想念的人,會越加的孤獨。”

不凡垂下眼瞼,看著眼前輕拂的發絲:“那你的想念是什么?”

無憂頓了頓,喉間象是被什么東西哽住,過了會兒,笑了:“我也沒有。”

二人又沉默下來,良久,他才又再開口:“你自山里回來,身上為什么總是這么涼?”

無憂身體一僵,死人當然涼,遇上特別時候,就算捂上兩床被子,也不見得捂得熱……不過這話卻是不敢說出來,挪動身體離他遠些:“風吹的……不過,我一點不冷。”為了表示自己當真不冷,還用手扇了兩扇。

他手臂收緊,將她摟了回去,在懷中抱得更實,下顎將她的頭頂抵得更緊些:“睡吧。”

無憂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沒有想念,但這一夜,在他懷中睡得很沉。

第二天醒來,難得的是,居然發現他沒有如往常一樣離去。

睜開眼,看著他仍閉著眼的面容,晨光透過窗格,碎碎的在他臉上撒了一層淡金。

頭發齊整,依然束著發,沒因為睡了一夜而凌亂,只得耳邊的柔順發束落在枕邊。

墨發,白瓷枕,如同一道天然的水墨畫。

他的眉平直如裁,十分的整齊,整齊的尋不出多的一根雜眉,睫毛很長,鼻梁筆直,唇的曲線也是極好,雖然尋不出一點瑕疵,但無論哪里都沒特別的出眾,然就這么一張臉,卻叫人看著好象能將人心也洗滌一空,任人怎么看都不會膩,越看越想看。

伸了手去觸他的眉,指尖卻在離他的眉稍只差一線時停下,僵著沒敢落下,手指在他臉上投下一道陰影,如果子言活著,會不會也是這么樣一張臉。

“醒了?”他濃密的睫毛動了動,慢慢睜開眼。

無憂忙將手縮回來,心虛的垂下眼:“嗯,醒了。”

等了一陣,不見他動彈,抬眼看去,見他正垂著眼將她看著,神色仍如往常的平和:“不起床嗎?”

“起。”

“怎么不動?”

“你壓著我呢。”

無憂視線下移,才發現自己還半壓在他身上,慌得匆忙爬起身,理了理衣裳,滾下軟榻:“我……我昨晚不是有意的……”

說完,見他眼里露出一抹似笑非笑,臉就紅了,半夜爬到人家床上,說不是有意的,誰信?

“昨晚,我一個人睡得冷,所以來跟你擠擠。”眼角掃過大床上散著的那堆被子,再看他身上半蓋著的那床薄薄的毯子,這借口也著實破了些。

果然見他雖然不反駁,眼角卻是斜飛了起來,笑意更濃。

無憂咬了唇,干巴巴的咳了聲,解釋等于掩飾,干脆使了橫:“還不起來?”

“手麻了。”他保持著姿勢,慢慢轉動手腕。

無憂這才醒起自己在他手臂上枕了一夜,而他竟一夜沒動過手臂。

有些過意不去的坐到榻上,去幫他揉手臂:“手麻了怎么也不把手臂收回來。”

“你難得睡這么熟。”他彎了彎手臂,轉動了兩下:“沒事了,去洗臉吧。”

無憂心里慢慢淌過一汪熱流,同時又感到愧疚。

☆☆☆☆☆☆☆☆

最近進入了迷茫期,看不清自己兩年來寫的文到底讓大家喜歡的是什么,在書評開了個貼,希望大家能跟跟貼說說,讓我早些走出迷茫,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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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發表於 2012-8-12 08:29:37 |只看該作者
046 心念
雖然他對興寧沒有男女之情,但他對興寧是打心底的好。

她開始感覺到,他對興寧的這個好,并不一定是為了權和地位。

或許當真如他所說,興寧對他很重要。

如果興寧因為自己再也回不來了,他會如何?

或許該想辦法打聽一下興寧的下落。

然要尋到興寧,只怕是要尋到冥王,然而要去哪里尋那個冥界的人,實在不得而知。

開始后悔與他相處十八年,竟沒想到分別的事,更沒想到分別后要怎么與他聯系。

在車上,無憂得知這次回府竟是為了與峻珩正式見面,表面上不做什么表示,暗里卻覺得興寧這日子過的也真是無趣。

家里弄了一堆八字不合的夫郎不說,長大了,不是神棍相親,就是和所謂的正夫見面。

照理說一個女人坐擁三夫六侍,而且個個人才出眾是艷福,可是興寧這些個夫郎,除去外貌,沒一個正常,就說不得是禍是福了。

而現在,自己卻回來什么人不好當,偏當了興寧。

幫興寧應付著這些破事,時運也實在背了些,

最霉的還是來就得罪了曼珠,弄了個什么每月初七的剔骨之痛,現在只盼那毒在自己這具半死人的身體上不靈驗。

想到興寧的夫郎沒一個正常,不由的抬頭望向依在車廂一角看書的不凡,不知這個算不算是一個正常的。

不凡一身白衣,身體陷在靠枕上鋪著的雪白狐貍毛里,指尖挾著的那縷墨黑的耳發和漆黑的眼眸就越加黑得純凈。

他從上車就窩在了那里,除了他手中偶爾翻動的書頁和眸子在光線中晃動的一絲淡淡流光,幾乎感覺不到他是活物。

無憂突然生出一些優越感,在他面前,自己更象個活人,想到這兒,還故意對著小銅鏡,使勁轉了轉眼珠,來證明自己的想法。

看著鏡子中夸張的表情,覺得自己的想法確實不錯,得知要見峻珩的煩悶心情好了幾分。

車中比較無聊,看來看去,視線便又落在了不凡身上,一點點看過,最后停在他輕挾著耳邊那縷發束的手指上。

他的手如凝玉所雕,只得修剪得很整齊的指甲蓋上泛著粉紅的淺淺光暈,怎么看怎么干凈的一個人落在了郡主府,不知算不算上天不長眼。

“看出什么沒有?”他眼皮不抬,慢慢開口。

無憂以為他在專心看書,對自己的偷看并不知曉,這時象是做賊被人捉了個現場,心虛的臉上紅了紅,干笑道:“你的手真干凈。”

他保持著姿勢不變,只是將挾著發束的手移到眼前,攤開來,看了一陣,輕輕一笑:“沾滿血腥的手,何來干凈。”

將手握成拳,垂了下去,接著看他的書。

無憂愣了,初初進府,便見他以墨梅為令,殺人的事這些日子已經淡去,這時重新浮了上來,看著他垂著眼瞼,恬玉般的臉龐,竟不知該說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才咬著下唇舔了舔,繞過矮幾,挨著他身邊坐下:“你對殺那些人,很介意嗎?”

“不介意。”他聲音平和,沒有一絲波瀾,就好象他真的一點不介意。

無憂仰頭看著他美好的側臉,微垂的眼靜如止水,如果他真的一點不介意,又為何會覺得自己雙手沾滿血腥。

他也不過十八九歲,沒有強大的家庭背景,獨自在這人吃人的社會生存下來,執管了府中事務這么多年,還要約束邪惡的興寧,實在不容易。

柔弱的外表下,要何等強硬的一顆心和鐵打的手腕才能做到,這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但再剝心深處,他是否還這么強硬,無憂說不上來。

無憂明明打著主意與他保持距離,能有多遠就離多遠,可是每次對著他,卻又想對他知道的更多些,將他手中的書卷抽出來:“你昨夜為什么會那樣問我?”

他眼波終于向她飄來,問出的話卻叫無憂險些咯了血:“我問了什么?”

“就是……就是問我,是不是還感到孤獨……”昨天夜里聽他問著,只是淺淺一語就戳進了她的心里,這時反問出來,就覺得別扭,可能有些話真得講究時宜。

“我問過嗎?”他嘴角微勾,眼里浮了絲戲謔。

無憂頓時噎住,臉上瞬間漲得通紅。

就象一個男孩向那個女孩說了情綿綿的話來表白,當時女孩暈頭轉向中沒想著一錘子將這事敲死,等清醒了想起來,反問男孩,人家卻不認賬了。

雖然這個比喻用在他們之間,不太合適,但無憂覺得這種感覺卻是極對的,就如她現在的心情。

他們之間固然不是那么層關系,但昨天他的表現,確實象是象她表露了心跡。

這時他卻突然來個翻臉不認。

無憂有些惱羞成怒的將書卷砸回到他身上:“你夢游嗎?”

他低頭悶笑,她臉上越加崩不住,轉身要撤。

“當我什么也沒問。”

他握了她的手腕,將她拽了回去。

她跌坐在他身邊,和他一起窩在那方狐貍毛里。

他低頭看向她的眼,眸色有片刻的黯沉,忙將視線錯開:“你別怪王妃,她疏遠你,并非真心。”語調輕柔如三月暖陽。

無憂窩在他身邊不動,原來那些感覺并非無中生有,臉上怒意瞬間褪去,心里生出說不出的失落,悠悠問道:“你說人生下來,是不是就得被母親疏離?直到死……”

“無憂。”

微涼的手掌貼上她的臉龐,將她的臉扳了過去,她抬眼,望進他黑不見底的眼,眼底深處有一抹平時難見的心疼。

無憂一愣之后,迷失在那雙幽黑的眸子里,呼吸不得。

“你怎么會這么想?”他鎖著她的眼,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細嫩如白如蘭的臉頰:“別這么看王妃,她是天下最好的母親。”

無憂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慢慢凝了淚。

自記事起,便沒看過母親一正眼看她,在她開始想知道世間許多事,開始對一些事情渴望的時候,給她的卻是一杯毒酒,到死也沒來看她一眼。

母親……什么才是母親……

他凝看著她的眼,指尖劃去她眼里涌出的淚,輕嘆了口氣,將她攬入懷中,面頰輕蹭她的耳鬢:“無憂,開心些,你還有我。”

無憂的頭靠著他的肩膀,望著前方車壁,興寧還有他,可是她的子言卻在哪里。

兩滴淚自臉龐上滑下,在他雪白的衣裳上化開兩個水暈,回望兩世,她除了生來帶著的那塊死玉,便只有子言,可是子言……

他溫暖的手臂包裹著她,多年一直冰冷的身體,似乎感到了些暖意,明知他是興寧的夫君,也明知不該,這懷抱竟讓她貪婪的想能持續的久些。

閉上眼,將臉埋進他肩窩,如果他是子言,該多好……

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世界,哪怕他手上沾滿血腥,哪怕他淌血而過,那又有何防,只要他還活著……

過了好一會兒,等無憂心情平靜些,不凡將她放開些,道:“我這幾天辦事,遇上件有趣的事,要不要聽?”

無憂在他懷里賴了這半天,也有些不好意思,見他有意拿話岔開,便配合的坐直身子,點了點頭。

“這幾個月來,一直叫人頭痛的江洋大盜,終于落了網,居然是個波斯人。”

無憂一聽‘盜’字,便想到了銀狐,雖然昨夜才見過銀狐,落網的自然不會是他,心里仍是狠狠的揪了一下,用了心來聽:“在婉城捉到的?”

“在姜城,離婉城也不過個把時辰的路程,因為這案子是王妃督管的,所以審案時,王妃親自前往姜城,那日恰好我在婉城辦完事,也閑著,便被王妃叫著一同去聽了這樁案子。

不料那個大盜,不會說漢語,只得堂上的師爺懂一些波絲話,加上口風很硬,問他盜竊的財物藏在哪里,他硬是咬著不肯交待,那案子審起來,也叫人十分心煩。

后來王妃不耐煩了,便叫師爺對他說:你再不說,就把你斬了。

師爺照著王妃的話翻譯了,大盜嚇得不輕,嘀嘀咕咕的叫了一通,卻不住搖頭。師爺回稟說,大盜打死不肯招。

王妃便叫人將大盜處決了。”

“就這么結了?”

“嗯,結了。”

“沒后來了?”無憂無語望天,這也太草率了。

“當天晚上,許多窮困的百姓都分得了不少錢財。第二天,審那案子的知府前來尋王妃,說失了竊,失竊的錢財數量大的出奇,足有萬金,偷窺的人是銀狐。”

“銀狐?可是一個知府哪能有那多錢?”

“這就是關鍵了,王妃也這么問知府,知府說是大盜盜去的錢財搜了出來。王妃奇了問:他不是不肯招嗎?人都斬了,哪來的錢財?難道審案時你們有所藏私?結果順藤摸瓜將知府和爺師辦了。”

“那個大盜到底死之前嚷的什么?”

“盜去的錢財藏在知府的后院外的一個枯井里。”

無憂倒抽了口氣:“那知府和師爺真是膽大包天。”

不凡淡笑了笑:“人為財亡嘛,不過他們心大了些,把別人也看低了些,運氣也不夠好。”

無憂恍然所悟,向他靠近些:“你懂波斯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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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發表於 2012-8-12 08:30:11 |只看該作者
047 交心
“何以見得?”他向她睨來。

“你就兩個職務,一是我的夫,二是我爹的狗頭軍師。不懂波斯語,我娘拽你去聽什么案子?肯定是你在堂上偷偷跟我娘說了他嚷的什么,所以我娘就由著他們把他斬了。”

不凡低頭笑了,不否認。

“百姓得的那些錢財是枯井里藏的那萬金?”

他拾了書,開始看書。

“那些分給百姓的錢財,怎么處理的,沒追回吧?”無憂眼眸忽閃,那家伙是個俠盜啊,能一夜間偷萬金,自己卻窮得只有三個銅板,這個人也當真有些意思。

“還能怎么處理,沒證沒據的,還能怎么追?不了了之了。”

“那么多錢,你說他一夜間怎么搬的?”

“我哪知道他怎么搬的,如果知道,我也能做做銀狐了。”

“我娘行啊。”無憂笑著抱了他的胳膊:“不過你可真狡猾,堂上不把人給辦了,下來搗鼓人家。”輕咬了唇,怎么也掩不住笑,如果不這么辦,在堂上拱了出來,那些錢也落不到百姓手中,姨娘這么做,不過是打了個時間仗,給銀狐留了有機可乘的時間。

不凡啞然失笑,放下手中書卷:“無憂,你說愛百姓的人,又怎么能不愛自己的女兒?”

無憂眼角笑意慢慢褪去,在笑意完全褪去的瞬間又自化開,咬了咬下唇,垂下了眼瞼,姨娘在她心目中比親娘還親,但這話她不能代興寧說。

不凡也不強求她做出什么表示,看向矮幾上,無憂一直搗鼓著那張羊皮紙:“那輪椅是給寧墨的?”

無憂點了點頭,將這些天認真細寫出來的輪椅圖紙拿過來,遞到他手中:“寧墨的那輛輪椅的輪子軸稍微出點問題,如果沒有人跟著,就很容易失控,我給加了點東西,用銅把軸包一包,再橡膠羊皮做個剎車,這兩條鐵索和剎車連著,遇上緊急情況,只要用力絞緊,橡膠能把車軸卡住,輪椅也就給停下來。不過橡膠的形狀和輪子一定要吻合,否則起不了作用。你看,能有好工匠做得了嗎?”

不凡看完,問道:“你怎么想到的?”

“瞎想的。”無憂以前在醫院,沒少看輪椅,只不過這里沒有二十一世紀的那些高科技材料罷了,不過原理卻是一樣:“你就說能不能做吧。”

不凡取了個用皮革重重疊疊用金絲縫合得實實貼貼的塊狀東西出來,遞于她看:“這個不是橡膠,但大致起到差不多的效果。

無憂眸子一亮,他手中之物只需裁剪的形狀合適,不用削橡膠那么高難度,而且皮革的磨擦力更大,比用橡膠效果更好,只是所用的材料成本高出許多,不過常樂府里可不愁這些錢:“你做的?”

“尋人比劃著做的。”

“我們想到一塊了,只是我用畫的,你卻已經動上手了。”無憂端詳著手中縫合得十分細致的皮革塊,對他不得不更加另眼相看。

不凡看著無憂畫的圖型:“我雖然有這想法,也是尋思著試試看,遠不如你想的完善。”

無憂揚了揚眉稍,他是自個想,而她是有樣照樣的模仿,算下來,還是他更了得:“正好,這事就交給你了。不過這件事,你就說是你自己辦的就行了,別讓他知道我有參與。如果他知道我也插了一手,非得叫人把這輪椅燒了不可。”

“還在為那把琴的事生氣?”他輕睨了她兩眼,將羊皮紙鋪在矮幾上,又改了兩個細節地方。

“我哪能跟他一般見識,不過被他燒了,還得重做,費力又費錢,何苦呢?你管家也挺辛苦的,不是給你節約銀子嗎?省點事嗎?”無憂想著那縷琴聲,眉頭便是一蹙。

“你和以前變化,真的很大。”他聽著她口是心非的話,搖了搖頭,又笑了一笑,繼續看圖紙。

無憂象是被人踩了尾巴,吸了吸鼻子,將頭扭開,算是將這話題給打住。

揭了車簾,見離郡主府已近,整了衣裳,安份的坐了回去,畢竟門口人來人往的,下車時得保證衣裳整齊,省得又背后胡亂嚼耳根,說她在車上把不凡非禮了。

不凡在外忙了幾天,回到郡主府,便忙得不見人影。

無憂自然又淪落為閑人一族。

她那一堆夫郎中,唯一來尋她的,只有十一郎。

與十一郎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半天,終是沒抵住他如同受傷的小獸一般的可憐眼神,勉為其難的糊了個風箏,心不甘,情不愿的邁出了院子。

也不知興寧抽的什么瘋,這哪里是招的夫郎,分明是領了個兒子來帶。

她小時候,每年一到四月,子言就會給她糊風箏,子言給她糊的風箏總是宮里第一個飛上天,也總是飛得最高的那個。

可是在她五歲那年,風箏的線斷了,她看著風箏飛遠,哭了許久,因為在那時,她便下意識的將風箏當成子言,風箏的飛走,便如同他的離開。

雖然子言重新給她糊了一個,但她卻再也不肯將風箏放上天,只是掛在床頭,能一直看著。

就好象子言一直陪著她一般。

后來一把火,把床頭的風箏給燒了,也只剩下了她一個人,雖然換了個地方,但每年四月,她也會給自己糊一個風箏掛在床頭,十幾年下來,雖然不知自己糊的風箏到底能不能飛上天,但從表面上看,非常的漂亮,至于款式上永遠都是飛走的那個,連上面的畫的圖案都是一樣。

忐忑的看著風箏在十一郎手上放飛,跟在他身后,千叮萬囑,如果他敢把風箏放飛了,她便再不搭理他。

第一次看著自己做的風箏在天上飄飛,無憂的心也隨之騰起,心里存著一絲想念,盼一會兒風箏能安然收回,意喻著子言能順利回到自己身邊。

不凡揉了揉漲痛的額頭,翻開另一本厚厚的賬薄,無意中側頭望見窗外在空中飛翔的風箏,那圖案,那色彩……

心中莫名的一緊,放下筆,起身踱到窗邊,微仰了頭,視線追著那個風箏,冷然的眸子漸漸浮上一抹溫柔。

無憂看著風箏一點點被回收,向自己一點點的靠近,整個心臟都揪得緊緊的,不住的對十一郎道:“慢點收,別崩斷了線。”

然事總與愿違,無論她再小心的護著,風箏仍是脫了線。

無憂看著脫了線在天上飄飄蕩蕩,只覺得腦中‘嗡’的一下,有瞬間的黑,胸腔中象是生生的塞進一塊巨石,壓得無法透不過氣,兩額麻漲的什么也不能想。

不祥的感覺從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襲來,她搖了搖頭,不該認命。

丟下十一郎,提了裙子便向風箏跌落的方向趕去。

在風箏斷線的那一瞬,不凡面色微僵,抽身向書房外急走。

風也算不得大,可是斷了線的風箏在半空中卻硬是不肯掉下來,悠來蕩去的直飛出郡主府才徐徐下落。

無憂追著風箏一直出了府,看著風箏跌落下來,掛在了一棵大樹上,閉上眼,長松了口氣,總算是沒丟。

這么著,也算是尋到了。

提著裙擺奔了過去,到了近前,卻停了下來。

風箏纏著的權枝上吊著一架由木板子做的簡易秋千,秋千雖然只是普通的木板做成,卻很新,日曬雨淋的,卻連兩側的繩索都沒損上一點,兩邊吊繩上各系了兩個鈴鐺,只要風大些,鈴鐺就晃得叮當脆響。

秋千旁邊擺著個涼茶鋪子,一個老婦人帶著一個小女孩正忙著收攤。

無憂懵懵的走過去,摸了摸干凈得幾乎不沾什么灰塵的秋千,指尖觸了繩索上的鈴鐺,眼眶有些發燙,險些落下淚來。

剛埋好火的老婦人放下手中燒火棍,走了過來:“姑娘,您這是……”

無憂赫然驚過神,退開一步,笑笑道:“沒事,我是來拾風箏的。”

老婦人見她衣著光鮮,不敢怠慢,又望了望頭頂樹桿上掛著的風箏,就算搭了凳子也夠不著:“要不姑娘在這兒等等,我去喚個人幫你拿?”

“不用了,我自己能拿。”爬爬樹,對無憂而言簡直輕而易舉,也不著取風箏,搖了搖鈴鐺,抬頭看向吊著秋千的樹枝,樹枝系著繩索的地方結著老皮,陷下去不少:“大娘,這樹枝怎么陷下去這么多啊,那兩印好象專門給這秋千繩留的。”

“那兩迎是掛秋千掛出來的,這秋千都掛了十年了,這樹枝都粗了幾圈了,能不勒出兩印子嗎?”

“可是這秋千明明是新的啊。”

“三個月一換,頭幾天才換過,哪能不新嗎?”

無憂望向前方,不遠處,零散著的七八戶人家,視線繞回秋千上,耳邊是鈴鐺的叮當輕響:“你們這兒的人,可真是有心,雖然秋千花不了幾個錢,但這么多年,每三個月一換,光這份心思卻極是難得。”

“姑娘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吧?”老婦人一邊收拾著攤子,看著無憂迷惑的眼光。

無憂點了點頭,皇家確實是大戶。

☆☆☆☆☆☆☆☆☆☆☆☆☆☆

明天上架,希望大家能繼續支持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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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寵幸惹禍
正文048寵幸惹禍

正文048寵幸惹禍

老婦人笑了:“這就難怪了,我們普通百姓人家,弄個秋千給孩子們玩,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大伙都忙著生計,秋千壞了。如果不是誰家孩子鬧得厲害,非要不可,也沒人去理會,誰家有心思為著個秋千三個月一換的轉悠。”

無憂微微一愣:“那這秋千。”

“這秋千不是我們換的,每三個月,自有人來換,除了換秋千,每年還會給我們一些錢財,看著這秋千,不被人毀了,拆了。這秋千和著這些地啊,養著我們這七八戶人家。”

無憂聽到這里,再望向那些房屋,有個別之處還有隱約有似曾見過的感覺,試著問道:“大娘,這里以前是不是有一個齋堂?”

“早沒了,在建郡主府的時候,風水道人說這齋堂沖著郡主,就拆了。”

“那以前住在齋堂的那些人呢?”無憂的心剎時提到了嗓子眼上。

“以前齋堂的人早散了,我們這些個人,是從前面村牽過來給郡主府種些新鮮果蔬的。”

“散了啊……”無憂的心越加的抽緊,就象落水的人,又不會游泳,突然有人丟了條救命的繩索過來,沒等她抓組,便又慢慢的抽走,急問道:“那換秋千的人是什么人?”

老婦人搖了搖頭:“這不知道,以前也有人問過,人家不說,我們也不敢再問。不過肯定是有錢人家,不是有錢人家,誰會為個秋千,一年花上好幾百兩銀子的養著。”

“那他們為什么要養著這處秋千,這秋千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這秋千能有什么特別之處,只是說是他們家小姐喜歡這秋千,拿不準什么時候會來玩玩。”

“那家小姐經常來嗎?”

“從來沒見來過。”老婦人看看天色,無心再和無憂聊下去,和小女孩推了收拾妥當的板車:“我兒子和媳婦也快從地里回來了,我得回去給他們做飯。如果姑娘沒事,我們就回去了。”

“那這秋千,下次什么時候換?”

“才換了沒幾天,過兩個來月,肯定來換的,如果你要尋那家人,到時來守著,準能見著。”

無憂也不好再扭著老婦人,只得點頭謝過。

等老婦人走開,望著那架秋千,輕抿了唇,低聲自語:“子言,是你嗎?是你換的秋千嗎?”

站了一會兒,怕人看著起疑,張望左右沒人,撩起裙擺,麻利的爬上樹,取下繞在樹上的風箏,躍下樹,吹去上面沾著的樹皮渣子,有回頭望了望那架秋千,才慢慢回走。

沒走出多遠,便見不凡朝著這邊而來,有些意外:“你去哪里了?”

不凡在看見她的瞬間站住,暮光掃過她手中風箏,又朝他身后望了一眼,才出聲問道:“怎么自己出來尋。”

無憂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分明感覺他眼里有一抹驚訝一閃而過,把手中風箏反過來看看:“我看著它飛掉的,等叫到人,都不知它飛哪兒,沒準尋不到了,倒不如自己出來尋。”

他上前一步,手指捏了衣袖,給她拭額頭的滲出的微汗:“不就一個風箏嗎?尋不到,再做一個就是。你身體不大好,跑的那么急,又不叫一個人跟著,萬一在外面犯了暈怎么辦?”

無憂微愣,興寧身體嬌弱成這摸樣?跑幾步都不行?當初她訓練的時候,可是滿山的跑,一跑就是一兩小時,累得直想就地趴下,也不會有事。

低頭看著手中的風箏,對他而言只是一個普通的風箏,沒了再做一個,可是對她而言,卻在這風箏上存了另一層寓意:“我騎馬射箭都沒事。”

他給她拭汗的手頓了頓,垂了下來,接過她手中風箏:“回吧。”

無憂又回頭望了眼那個秋千,一臉的迷惑:“你出來不是辦什么事?”前面也就那幾乎人家,再往前的村鎮就離得遠了,他既沒騎馬,又沒駕車,靠著兩條腿,實在想不出他能有什么事可辦。

難不成,種菜,收菜的事,還得他親力親為?如果是那樣,他不是太過空閑,就是想生生的把自己給忙死。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風箏:“出來走走。”聲聲無波瀾,聽不出一點情緒。

無憂飛快的看了他一眼,這破理由放誰哪兒,也沒人會信,偏尋不到話反駁。

一路走回,也不見他再說一句話。

無憂瞅了他半天,也沒看明白,他的想去是好,還是不好。

直到回了府,他將風箏還給她,只說了句還有事要忙,便衣擺帶風的離開了。

無憂捏著風箏也不知道自己哪兒得罪了他,最后用這個院子里的男人,沒一個正常的作為結論,將這事給結了。

回到后花院,卻見十一郎還呆在原處,愁苦著一張笑臉,心事重重的托了下巴坐在花壇上愣愣發呆。

見她回來,雀躍的起身飛撲過來,立到她面前就開始脫衣服。

無憂看重他解開小袍,露出圓滾滾的小身子,摸了摸脖子,方才追風箏跑了一陣出的汗也早干了,并不覺得熱,迷惑道:“你脫衣衫做什么?”

十一郎大眼里包著兩包淚,委屈的瞅著她道:“如果惹了富人生氣,只要……只要……”他歪著頭想了半天,沒想起那話是怎么說的,窘得小臉通紅,干脆不說了,直接向無憂撲了過來。

無憂嚇得往后一退,踩到身后一顆小石子上,腳下一滑,向后坐倒,風箏脫手而出,十一郎一頭栽進她懷里。

無憂怕他摔著,忙將他抱住。

“你在做什么?”一個熟悉的厲喝,從身后披頭而來,一只大手抓住往后飛出的風箏。

高大的陰影當頭罩下。

無憂只覺得身上一輕,衣裳不整的十一郎被人從身上提開。

暗噓了口氣,扭頭看去。

開心一手抓著風箏,一手提著十一郎,一張臉烏云滾滾,松碎的留海發梢隨著他氣得扭曲的臉輕輕顫動。

瞪著無憂冷聲問道:“你這是在做什么?”

十一郎紅著臉,聲音如貓兒叫一般,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郡主要寵幸我呢,郡主舒服了,就不會再生氣。”

“啥?”無憂差點一口血噴了出去,這是誰教的鬼話,鳥鳥?

“常樂,你太無恥了,他還是個孩子,你卻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對他做出這么齷齪的事。”開心摔掉風箏,順手將十一郎也丟到一邊立著,繞到她身前蹲下,迫視向她,眼前白玉蘭花瓣一樣瑩白細嫩的臉蛋,是足以欺人騙俗的清純面容。

側臉看著一旁敞胸露懷,委屈得耷拉著頭的孩童。

再看無憂,這張嬌柔的面龐便讓他倒足了胃口,嫌惡的目光像是要將她切成碎片:“天下怎么有你這么惡心的女人?”

無憂一身的熱血剎時涌上的頭頂,與眼前的人,大眼瞪小眼,殺人的心都有,臉色一沉,將他猛的推開,站起身,拽了杵在一邊的十一郎就走。

十一郎年紀雖小,卻也知道自己撞了闖,小臉煞白,瞅無憂一眼,又瞅開心一眼,埋著頭,一聲不敢出,像個木偶娃娃般,被無憂怎么拽,怎么走。

開心臉色愈加黑了下去,雙手握了拳,飛快的繞到無憂身前,攔了他的去路:“這事我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撞上了,就由不得你胡來。”

無憂仰頭瞪著他,臉上陰晴不定,手也是將拳頭握了又握,牙咬了又咬,真恨不得能不再裝柔弱,狠狠揍他一頓:“姓白的,我數三聲,你不在我面前消失,今晚上你就等著給我暖床。”

“你是在癡人說夢。”他‘哧’的一聲,眉間碎發輕搖,不羈的俊顏帶著滿滿的譏誚。

“是不是癡人說夢,你盡管試試。”她現在占著興寧的身份,那么這些男人就是她暫時的夫郎。

這些日子她只求太太平平的過,可以安靜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既然他們不讓她好過,那她也不用跟他們客氣。

興寧沒本事拿捏住他們,那她代興寧來管教他們。

他盯了她半響,眼里怒意化去,換上玩世不恭戲謔,晲了偷看著他們的十一郎一眼,低頭湊到無憂耳邊,將聲音壓的極低,吊兒郎當的道:“好啊,我就在你與太子大婚前,嘗嘗你的味道。”

無憂磨牙,冷冷一笑,想拿大婚來威脅她,做夢。

伸手攥了他胸前衣襟:“既然這樣,也不用等晚上,你乖乖的給我滾回去洗干凈了在床上等著。”

他眼角微斜,視線帶著厭惡掃過她身上寬大的衣裳,嘴角勾起,神態放蕩不羈:“人雖然人惡心,臉蛋還是不錯,就是不知這身衣裳下面的腰夠不夠細,身子骨夠不夠軟?”

無憂暫時壓下火氣,將他的衣襟放開:“等我處理了昔了了,就來尋你,你有種別跑。”

“了了?”他一愣之后,飛快的睨了十一郎一眼,又回頭望了望無憂要去的方向,挑起眉梢:“你這是要去了了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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