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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uo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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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血珊瑚】 大隱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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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21 00:13:30 |只看該作者
第十集 第一章 攪局

  夜色下,海面顯得異常平靜。

  細碎的月光灑落在海面上。

  耳邊能夠聽到的只有海浪拍岸的聲音,那聲音很和緩,也很淩亂,因為這裡是一片亂石灘,到處是礁石。

  有一艘船孤零零的停在岸邊,停在一堆礁石的中間,那是一艘漁船。

  這處海灘離阿薩克斯有七十多公里,因為礁石林立,有經驗的水手都會往外海走,盡可能的避開這塊區域。現在又是夜晚,就算有船從旁邊經過,也不可能看得見停在岸邊的這艘漁船。

  船頭上正站著一個人,這個人滿臉絡腮胡,頭上綁著水手頭巾,赤著上身,庫管高高撩起,他時不時地學著海鷗的聲音朝著岸上叫。

  船上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坐在船尾,另外一個爬上桅杆朝著四周眺望。

  站在船頭的那個人,正是阿克薩斯魚市場裡賣魚的那個中年人。

  月亮越升越高,快升到頭頂的時候,就聽到遠處也傳來海鷗的叫聲。

  “快,他來了,往那邊划。”中年人對身後兩個人命令道。

  只聽到“撲通、撲通”兩聲響,兩副船槳放進了水裡,那是兩個很大的船槳,槳的形狀如同蒲扇,如果讓普通人來劃的話,至少要六個人才劃得動。

  這條船上的人全都不是普通人,他們是聖殿騎士,所以才能一個人使一枝槳,不過他們也不敢太快,這裡礁石林立,撞到一下可不得了。中年人還拎著一根很長的木杆站在船頭,時不時往海裡戳幾下,以便確認前面沒有暗礁。

  這樣摸黑緩緩而行,走了大概有兩百多米,終於看到岸上有一點晃動的人影:“你可以過來了,岸邊水淺,我的船靠不過去。”中年人朝著人影喊道。

  海邊的那個人影自然是尼斯,中午時分他才得到通知,這讓他感到措手不及。

  雖然他早就為離開阿薩克斯找好了個理由,但是如此突然說走就走,難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尼斯對聖殿騎士團越發沒有好感了。

  看著漂浮在海上的破漁船,聞到那撲鼻的魚腥味,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就用這艘破船載我去開會的地方?”尼斯確實很不滿意,船破爛一些也就算了,那滿船的魚腥味一旦沾上就很難洗掉,這樣一來他回去之後就多了一絲暴露的可能。

  讓尼斯意想不到的是,對面船頭上的中年人反倒生氣了。

  “你還想怎麼樣?”

  他為了和尼斯保持聯絡,在阿斯克斯這個小港口捕了一個月的魚,現在身上總是有股洗不掉的魚腥味。

  “我自己準備了船。”尼斯也不辯解,他覺得和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

  他同樣也暗自慶倖自己早有準備。

  從旁邊一塊大石頭後面拖了一艘小艇出來,尼斯把小艇推進海裡。

  在月光下勉強可以看清這是一艘形狀很像豆莢的小艇,上上下下全都被密封起來,浮在水面上的部分開了幾個圓形的舷窗,正中央豎著一根桅杆。

  如果安娜、伊蓮娜或者那位老騎士在這裡的話,肯定能確認出這根本就是帆板的放大版。

  尼斯把一根繩索扔給中年人:“你們的船在前面拖著我走。”

  中年人翻了翻白眼,他很想破口大駡,但是想了想之後,他還是接過繩索系在船尾。

  尼斯跳上船,打開蓋板,鑽進了小艇。

  那蓋板是一整塊橡木板,四周還墊著一圈皮墊,介面的地方製作成“L”形,一旦關閉,絕對連一滴水都滲不進來。

  小艇裡的空間不大,只夠讓他半躺著,他的靠背後面有一個空倉,他為這次旅行準備的東西全都放在裡面,其中最重要的是一個容量一升半的水囊。

  一升半的量並不算大,但那是一件魔導器,上面篆刻著造水術的法陣,裡面的水用完之後,還可以繼續製造出來。

  除了淡水,還有一些食物、一件重甲和一把十字弓。

  從裡面把頂蓋關上,擰緊螺栓,頂蓋四周那一圈皮墊將內外徹底隔絕開來,大口呼吸了十幾下,尼斯感覺有點氣悶,這證明封得很嚴密。

  尼斯從靠背旁摘下了一個碗形的罩子扣在臉上,罩子連著一根皮管,頂端有個皮質的活塞。小艇完全封閉之後,他就要靠這個東西呼吸。

  皮管的另一頭連通著桅杆,桅杆是空心的,設計的時候考慮到用它做通氣口。

  為了這個會議,尼斯做了很多準備,這艘小艇就是他親手打造的,造這艘小艇時,他就像做賊似的,總是趁著其他人不在的時候偷偷摸摸躲在地窖裡做。

  之前,他還擔心聖殿騎士團高層的那些人會改變主意,不把開會的地點設在海上,這樣他的準備就全都白費了。

  有幾次他甚至產生向教會告發那些人的念頭。

  雖然他最後沒有這樣做,但是他讓卡奧尼那邊的人加班,最後在五天前,一下子交給艾瑪爾紅衣主教十七艘船。

  這樣的表現讓紅衣主教異常高興,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在拍紅衣主教的馬屁,絕對不會想到這是因為他對聖殿騎士團有所不滿。

  半躺在小艇裡,尼斯看了窗外一眼,他的腦袋兩側就有兩扇舷窗。

  此刻小艇正緩緩地離開岸邊,借著月光他能夠看到劃槳時蕩起的一圈漩渦。

  過了大概一刻多鐘,船終於離開礁石區,槳劃得越來越快,船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那個中年人將船帆升了起來,從船帆鼓起的形狀來看,船是順風航行,雙桅漁船的速度雖然比不上狹長形的船,但比起圓腹商船來仍舊快得多。

  這個季節的風總是由西往東刮。顯然開會的地方是在阿薩克斯的東面。

  知道開會的地點在海上之後,尼斯就猜到是東面的某座小島。

  聖地在東方,對於在聖地駐紮兩個世紀之久的聖殿騎士團來說,越往東面的大海他們越熟悉。

  萬一出事的話,往東逃也是容易脫身。

  一個大浪打來,小艇劇烈晃動著。

  大浪一個接著一個,他們已經進入了外海。

  船越小,晃動得就越厲害,尼斯感覺自己像是躺在搖籃裡,這多少減輕了一些心中的焦慮。

  他在這種晃動中漸漸入睡。

  當他再一次醒來的時候,陽光正好從前方的玻璃窗照進來。

  等到他看清前面的船,一下子楞住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拖著他的已經換成了一艘槳帆船。

  那絕對是一艘戰艦,而且是三排船槳的大型戰艦,每一側的船槳有三十而枝之多。

  稍微琢磨了一下,尼斯就明白了聖殿騎士團的安排。

  先用漁船把人載到海上,在某個事先約定的地點會和之後,換乘速度更快得槳帆船。

  這樣一來,既達到隱密的目的,又可以保證安全,而且參加會議的人只需要知道開會的地點是在海上,用不著告知其他事情。

  這樣的安排稱得上天衣無縫。

  不得不承認,那些想要重建聖殿騎士團的人雖然心胸狹窄了一些,私心重了一些,但是智慧確實不凡。

  與此同時,尼斯也發現了自己的一個錯誤。

  他設計這艘小艇的時候太注重密封的性能了,昨天晚上兩艘船會和的時候,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但是他卻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

  絕佳的密封性能,同樣也隔絕他對外界的感知。

  這一點很要命。

  尼斯連忙打開艙蓋。

  一股清新的海風灌了進來。

  和海風一起進來的是嘈雜的聲音,有海浪聲,有劃槳聲,不過更多的是說話聲。

  前面那艘船上似乎坐著不少人。

  “你醒了?要不要上來?”中年人一直斜靠在船尾,他朝著尼斯打了聲招呼。

  “會議是在船上召開?”尼斯問道。

  “不是,這只是負責接送開會人員的船,這樣的船還有好幾艘,我們的人現在分散各地。”中年人倒也不在乎透露一些消息,反正這也算不上什麼秘密。

  “我可以隱瞞身份嗎?”尼斯來這裡之前就想好了,即便出席會議,他也不打算讓其他知道自己是誰。此刻他只是出於禮貌,所以才這麼問道。

  “隨你的便。”

  中年人這麼說,是因為上面的人覺得不公開尼斯的身份對他們有好處。

  之前,他們就已經懷疑聖殿騎士團剩餘的人裡出了叛徒,但是一直沒辦法找出來,尼斯提供的情報使得圈子小了許多,甚至已經列出幾個懷疑物件。

  這件事讓他們意識到,完全可以利用尼斯和艾瑪爾紅衣主教的關係獲取一些重要要情報。

  兩個人正說話的時候,船突然調轉了方向。

  中年人站了起來,迅速爬上桅杆,朝著右側海面眺望著。

  尼斯從小艇裡鑽了出來,也朝著遠處眺望。

  他隱約可以看到海平面附近有一個小黑點,那應該是一艘船。

  無數種可能性從他的腦子裡面閃過,或許只是路過的商船,也可能是艾瑪爾紅衣主教的人馬。

  猶豫了好一會兒,他最終還是從口袋裡摸出一隻卷軸。

  那是一隻紅色的卷軸,卷起來可以放在手掌心裡,完全展開有一尺多長,卷軸的背面印著一隻金色的眼睛,正面有一個很繁瑣的法陣,使用墨水畫上去的,在法陣的左側有一行魔法文字,是施展這個魔法所需要的咒語。

  隨著尼斯吟誦起那段咒語,卷軸就像是被濺了幾點火星似的,迅速燃燒起來,雖然沒有火頭,也沒有煙冒出來,卷軸就這樣漸漸化成了灰燼。

  卷軸完全燒盡,尼斯的眼睛立刻變得銳利無比,遠處那個小黑點瞬間被拉近到眼前。

  這裡面封印的是“鷹眼術”。

  鷹可以從千米的高空看清躲藏在灌木叢中的兔子,此刻的他同樣也可以看清十幾公里外的一艘船。

  那是一艘雙桅漁船,有些舊麼,和中年人他們的那艘漁船一模一樣。

  他立刻就明白了,聖殿騎士團為了保證會議的安全,還準備了一套保護措施。

  那艘漁船就是一個瞭望哨。

  沿路肯定佈設了很多這樣的瞭望哨。

  一旦有可疑的船隻靠近,他們就會向這邊發出警報,運送開會人員的船隻會立刻改變航線,躲開那些可以的船隻。

  顯然這也是他們把開會地點設在海上的原因之一。

  在海上根本沒有可以隱藏的地方,視線所及的範圍少說十幾公里,像這樣扔幾艘當瞭望哨,就可以保證方圓幾十公里內的絕對安全。教廷就算有再多的人馬,也不可能不下這樣大的搜索網。

  放下心來,尼斯有點可惜剛才用掉的那只卷軸。

  如果他自己會“鷹眼術”,用卷軸雖然方便,但是價錢他可不敢恭維。

  “鷹眼術”很有用,被稱作為最實用的中級魔法之一,以前他就猶豫過要不要在中級魔法上花點力氣。

  他的魔力已經到了可以實戰中級魔法的程度,只是對魔法本質的認知不夠,在魔法陣構成、魔法理論和元素控制力方面都有些欠缺,離中級魔法師的境界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

  魔力是根本,如果他想要往這方面發展的話,用個三、五年,應該可以把不足之處全都補上。

  這樣的速度已經很快了,那個千林塔的天才女魔法師也不過是中階魔法師。

  問題是他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在剩下的八年半裡成為一個高階魔法師?

  魔法師一旦晉入高階,就可以在身上施加遮罩感知的魔法,這種魔法可以讓大部分預言術失效。

  讓尼斯感到困擾的是,他的魔力不是自己修煉出來的,而是當初殺死那頭鼠王後從鼠王的身上奪來的。

  先不考慮再找一頭魔獸的可能,首先他就沒法確定,用什麼辦法殺死魔獸才能夠奪取它們的魔力?

  他在那些徹底魔化的小老鼠身上做過很多試驗,一次都沒有成功過。

  尼斯的心裡充滿猶豫。

  海上的航行總是那樣漫長。在之後的航程中,尼斯一直都在思考那個問題——要不要多花一些心思在魔法研究中?

  中級魔法裡有一些非常實用的魔法。“鷹眼術”就是其中一種,除此之外還有他一直都眼饞的“縮放術”。

  會“縮放術”的話,他就可以弄一個魔法口袋,出門旅行用不著再帶行李,一個口袋足夠裝下好幾箱的東西。這指的只是普通物品。“縮放術”不但可以縮小,還可以放大,很多單一功能的魔導器都會加上“縮放術”,這樣從魔法口袋裡取出來的時候,先恢復到正常大小,然後再放大十倍,一來一去縮放比例就是一百倍。

  那個灼炎塔魔法師所使用的飛翼,完全展開時長十二米、寬六米,一旦折疊起來只有巴掌大小,這就是一百倍的縮放比率。

  除了鷹眼術和縮放術,還有一些魔法也讓他很感興趣,比如加速術、隱形術、風翼術……

  尼斯還沒有做出決定,開會的地方卻已經到了。遠遠地就看到幾艘外型差不多的槳帆船朝著同一個方向駛去,那裡有一座小島。地圖上看起來,那是一座位于大海中央的孤島,而且遠離航道。島並不是很大,甚至還比不上阿薩克斯港口外面的那座島。上面也是光禿禿的,沒有任何地方可以藏人,唯一的優點就是四周沒什麼暗礁。

  不等船靠岸,船上的人紛紛跳了下去,聖殿騎士團的成員除了尼斯之外,最差的也是高階騎士,不用借勢就可以一掠十幾米。

  中年人解開船後掛著的繩索之後,也跳上了岸。

  原本載滿了人的槳帆船只剩下幾個槳手,他們劃著船繞著小島轉了半圈,然後停靠在小島的另外一側。

  那邊是下風處,一旦出事的話,扯起船帆就可以逃跑。

  這是當年和蠻族打仗學到的經驗。

  尼斯也駕著船靠在那邊,他沒必要特立獨行。再說,萬一出事的話,混在大隊人馬里逃脫的機會要大得多。

  靠岸之後,他沒急著從小艇裡出來,先要替自己改裝一番。

  首先要改變和就是身高,他現在太矮了,很容易被人記得;體形也要改變,這倒是容易,只要往衣服裡塞點棉花就可以了;臉上倒用不著化妝,只要把兜帽翻起來,再把面罩帶上就足夠了。

  等到尼斯從小艇裡出來,已經變得連他自己都認不得了。

  他這副打扮很引人注目,島上的人全都轉頭朝著他上上下下掃視一番,可惜他們什麼都看不出來。尼斯把自己嚴嚴實實包裹在斗篷裡,就連眼睛的部位都蒙著一層黑色的面紗,兜帽的前沿也壓得很低。層黑色的面紗,兜帽的前沿也壓得很低。

  別人注意尼斯,他也在注意別人。

  島上的人不少,大概有三百多人,年齡大部分在三十歲左右,在聖殿騎士團裡絕對算是“年輕一代”。

  突然他看到了一個熟人,那個人正是當初在聖地和他見過面的約翰•德•丹卡頓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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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21 00:13:54 |只看該作者
這位長老自稱是賽門老人的好友,卻毫不留情地塞給他一個極其危險的工作,只要一想起這件事,尼斯對此人就沒有一絲好感。

  讓尼斯有點意外的是,傳信給他並且帶他來這裡的中年人,居然孤零零地獨自一個人坐在海邊的石頭上。

  在他原本的猜想之中,這個人既然被派來作為特使,肯定是正走紅的人物,要不然就是某位高層人物的親信,但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你好像也是一個邊緣人物。”尼斯湊了過去,在這裡他就認識兩個人,和那位約翰長老相比,他對這個坐冷板凳的中年人更有好感一些。

  “我和你不一樣,你才是真正的邊緣人物,本來就不屬於我們中的一員,想必你對聖殿騎士團也沒什麼感情吧?”中年人嘴裡很不客氣,和他的外邊粗豪不羈完全兩樣。

  “我對我的老師很有感情,我救了他,他教導我很多東西。自從父親去世之後,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他讓我去聖地聯絡騎士團,我就照著做了,結果呢?人聯絡上了,可惜現在的騎士團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了……這是老師親口說的。”

  尼斯發著牢騷,他是在試探,想看看這個人對此的反應。

  果然中年人沒有反駁,外面的人都看出這一點,內部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那中年人雖然算不上核心,卻離核心很近,當初就是他們闖入宗教裁判所的監獄,把一批被關押在那裡的同伴救了出來,其中就包括賽門老人。

  他們原本準備再幹一次,把總團長救出來。

  讓他們失望的是,別說其他人,就連被他們救出來的人都不願意幫忙。

  所以當尼斯說現在的騎士團已經不是原來那個的時候,他深有同感。

  雖然心裡承認,中年人嘴裡卻不肯承認,他翻了翻白眼:“那麼你為什麼還來?”

  “老師讓我來,所以我來了。他仍舊把自己看作聖殿騎士團的一員,只不過他對現狀非常失望,不想見到這些‘老朋友’。”尼斯撿好聽的說。

  “失望?”中年人苦笑起來:“他躲在修道院裡,整天忙著種菜,還好意思對別人感到失望?”

  “你有成為瘋狗的跡象。”尼斯最聽不得別人誹謗他的親人。他已經沒有興趣和這個傢伙多囉嗦了,這個人在其他地方碰了壁,就覺得再也沒有好人,所以看誰都不順眼。

  尼斯剛要走開,就看到一個人朝著他走來。

  走過來的人正是除了中年人之外,他唯一認識的那位約翰長老,曾經的十二主座牧師之一,和賽門老人地位同等的人物。

  當初在聖地第一次看到這位長老的時候,尼斯覺得這位長老和賽門老人很像,但是一年之後的現在,他卻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覺。

  賽門老人變得越來越淡泊,越來越像一個普通人,而這位長老卻意氣風發,恐怕地位不跌反升。看到約翰長老過來,中年人轉身就走,而這位長老也沒有挽留的意思。

  和對中年人的冷漠相反,這位長老對尼斯卻非常客氣。

  “很高興又看到你,這一次你確實幫了大忙,我們早就知道聖殿騎士團裡出了叛徒,但是一直都不知道是誰,現在有機會把這個傢伙揪出來了。”

  這位長老說話非常有技巧,先肯定尼斯的功勞,緊接著又暗示他們早就知道有叛徒,所以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算沒有警告,他們也不會有事,只要看這一路上的佈置就明白了。

  尼斯並不在意,他還清楚記得一年之前這位長老高高在上的模樣,開口就是考驗,閉口就是榮耀。

  一年之前的他,對聖殿騎士團確實充滿憧憬和嚮往,但是現在,他已經發現聖殿騎士團對於仰慕者的態度,就像他對卡奧尼的那些農夫一樣,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拿華而不實的東西引誘他們。所不同的是,他拿出來的東西叫“虛榮心”,這位長老拿出來的東西叫“聖殿騎士團的榮耀”。

  “已經確定叛徒是誰?”尼斯有一句沒一句地和這位長老說話。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走頭無路的小傢伙,對聖殿騎士團也已經沒什麼敬意。

  “嫌疑人有五個,不過我們暫時不打算下手。”約翰長老好像沒注意到尼斯敷衍似的態度。

  “為什麼?”尼斯多少有了些興趣。

  約翰長老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了看島上的人,輕歎了一聲:“現在這番景象,讓我感到異常悲哀。當初騎士團全盛的時候,全部成員加起來有一萬七千人,單單騎士就有二百八十二人,士官有四千之眾,現在被抓的被抓,遇害的遇害,退團的退團,留下的只剩下一千多人,其中大部分還都是以前的侍從,用處不是很大,也沒資格參加會議,真正的支柱就只有眼前這三百多人。”

  這番話看似是感歎今非昔比,是為聖殿騎士團的巨大損失而悲痛,實際上等於告訴尼斯,他現在也被算進精英當中。

  如果是半年之前,尼斯或許會上當,但是現在他根本不為所動。

  連開會的地點在哪裡都不肯告訴他,剛問道一點涉及機密的事情就立刻轉移話題,他實在看不出自己哪裡被當成精英了?

  再說,就算被當成精英又能怎麼樣?

  一個棋盤上有很多棋子,除了國王之外,其他棋子只不過是利用價值高低罷了,在必要的時候都可以捨棄。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不想待在這個棋盤上。

  一陣鐘聲打斷兩個人的閒談。

  原本散開著的人紛紛朝著島中央走去。

  約翰長老走得比較急,他是會議的主持者之一,中年人就顯得有些懶散,拖拖拉拉地走在後面,尼斯對這個會議更沒興趣,他跟在最後面。

  島的正中央有一個很淺的大坑,顯然是為了開會而特意挖的,眾人坐在坑邊的斜坡上,約翰長老和另外兩個人站在坑底,顯然這三個人就是現在的聖殿騎士團的主事者,也就是他們想要重建騎士團。

  主持會議的是一個禿頂老頭,這個人身高很高,應該也是一個騎士,但是優越的生活讓他的體態變得肥胖,大大削弱了他的形象。

  約翰長老站在左側,站在右側的是一個長得頗為正氣、方臉大鼻、滿額皺紋花白頭髮,骨架很大的老人。

  主持會議的那個胖子正打算開口,就看到中年人舉起手來喊道:“在會議開始之前,我想先問一個問題。”

  胖老頭顯然很不高興被別人打斷,但是他又不得不忍耐,只得擠出一絲笑容,點了點頭。

  中年人坐在坑的邊緣,這個位置也最高,所以看上去很顯眼,他的聲音也很洪亮。

  “各位,我們的很多兄弟現在仍舊被關在宗教裁判所的監獄裡,每天都有人死去,我希望能夠得到大家的支持,再一次採取行動把那些人救出來。”

  話音落下,他滿懷期待地看著底下的人。

  可惜,底下是一陣沉默。

  居然沒有一個人表示支持,所有的人全都靜靜地坐在那裡。

  胖老頭的臉上露出一絲很難察覺的笑容,他咳嗽一聲打破了沉默。

  “親愛的麥克馬倫,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我也知道你最希望的就是能夠把總團長救出來,之前我們不是已經討論過這種問題了嗎?現在,還確定活著的總共只有十七個人,問題是他們都已經供認自己有罪,雖然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做出供認,可這種行為仍舊屬於背叛,教會就是用他們的供詞誣陷騎士團的。”

  旁邊那個方臉老騎士也冷冷地說道:“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當初堅持要把騎士團遷回法蘭克的就是總團長,請你告訴我,如果我們把他救出來了,我們應該要怎麼對待他?讓他繼續領導我們?還是投票彈劾他,然後另外選出一個總團長?”

  胖老頭顯然又想到一個打擊中年人的說法。

  他立刻接過話題:“那十七個人裡,你真正在意的有幾個?恐怕就只有總團長、牧師長和那幾位分團長吧?想必你認為犧牲一些人救出他們幾個是絕對值得的……我想問一句,如果沒有他們的話,你會不會仍舊這樣認為?”

  中年人沒有辦法回答。

  如果說“會”。那就是撒謊;如果說“不會”,那對大多數騎士絕對是一種傷害。所以他說不出口。

  看到麥克馬倫這個搗亂分子沉默下來,胖老頭趁機說道:“這一次冒著巨大的風險把大家召集到這裡,就是為了討論騎士團下一步應該走向何方?”

  他這麼說,絕對是仔細考慮了很久之後的結果。

  這句話等於繞開是否要重建聖殿騎士團的問題,直接跳到下一步。

  與此同時,他也把自己放在了領導者的位置上。

  如果有人反對的話,他最多改口;如果沒人反對的話,這幾件事等於定了下來。

  讓胖老頭感到高興的是,沒有一個人表示反對。他連忙說道:“我們之前幾個人開了個會,商量的結果有兩個選擇,一個選擇是我們獨立建國,在東方找一座島嶼組建我們自己的國家;另外一個選擇是投靠同情我們的國家。”

  這一次底下的人不再沉默,立刻有人提出質疑:“你們沒考慮過教廷的反應嗎?”

  坑地站著的三個人早就商量好了一切,當然不會被這個問題難倒。回應這個問題的是約翰長老。

  “大家不用擔心,到時候教廷根本顧不上我們,因為有件非常重大的事情即將發生……因為某些原因,我不能多說。”

  這個回答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也引起了大家的猜測。

  尼斯的心裡也充滿了好奇。

  他不認為這位長老是信口開河,聖殿騎士團在預言方面的實力很強,完全有可能看透未來,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

  能夠預先知道即將發生的事件,就可以提前做好準備,從中獲得利益。

  聖殿騎士團絕對有這個實力。

  那個胖老頭再一次接過話題,他顯然很有表現的欲望。

  “我們不會以聖殿騎士團的名義組建國家,而是用其他身份。當初我們不得不退出聖地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幾手安排,其中就有獨立建國的選項,甚至連地方都選好了。”

  這絕對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底下頓時響起一陣喧嘩聲。

  自從騎士團解散之後,這些騎士全都混得不怎麼如意,他們有著超強的實力,卻只能躲躲藏藏,像麥克馬倫那樣有條漁船的已經算是過得不錯了。

  旁邊的方臉老騎士顯然覺得大家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有必要冷靜下來:“獨立建國的話,可能會辛苦一點,那塊土地比聖地還不如,以前我們還能夠得到捐獻,又有遍佈各地的經營網路,現在這些都沒有了,如何維持一個國家是讓人頭痛的問題。”

  原本打算只說好聽的,不提其中的困難,現在被盟友揭破,胖老頭暗自惱怒,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胖老頭只能硬著頭皮,為剛才的話進行解釋。

  “當初騎士團高層選擇遷回法蘭克,就是那片土地實在太荒涼,想要在那裡立足,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

  他歎息了一聲,繼續說道:“現在我們面臨的選擇和當初一樣,但是條件更加惡劣。”

  這番話揭開了當初不為人知的內幕,底下的人面面相覷,沒有人想到轉了一圈後又回到原來的地方,面對著同樣的岔路。

  “難道沒有第三個選擇了嗎?”一個年輕的騎士站起來問道。

  “這就是把大家召集過來的原因。”約翰長老以退為進:“有誰能夠提出新的建議?”

  眾人交頭接耳,在場大部分的人全都是第一次聽到這些內幕,事先根本沒有考慮過類似的問題。

  看到沒人開口,尼斯終於打破沉默,他是知道內幕的人,當初賽門老人曾經提過這件往事,也說過,騎士團最後仍舊要面對同樣的選擇。

  不過,選擇並不只這兩種,也不是只能做單一選擇。

  “受到教會打壓的並不是只有聖殿騎士團,一千多年來教會一直在打壓和搜捕符記會,但是他們仍舊活得好好的,為什麼不學學他們?”

  尼斯這樣說,完全是出於私心。

  如果聖殿騎士團真的學符記會,那就肯定要和符記會取得聯絡,而他就可以趁機利用這種合作,查明父親的身份,以及和他的身世有關的一切。

  還沒等那三個人回答,立刻有人站出來提出質疑:“你是什麼人?為什麼鬼鬼祟祟的?”

  其他人也偷來懷疑的目光,他們早就想知道尼斯的身份。

  “大家不用著緊張,這位是賽門老人的弟子,他的身份有點特殊,不適合公開。”

  胖老頭替尼斯解圍,他倒不是出於好心,如果是一個月前,他並不會把尼斯放在眼裡,但是之前的那個警告讓他看出尼斯的價值。

  聖殿騎士團現在耳目閉塞,特別是對教廷高層的情報一無所知,這樣一來,尼斯和艾瑪爾紅衣主教之間的關係就顯得彌足珍貴。

  “賽門長老?難道這是他的想法?”底下的人立刻被誤導了。

  不只是這些人有所誤會,連站在前面的那三個人也不太肯定這是不是賽門•阿拉貢的意思。

  賽門現在躲在阿德蒙特修道院的倉庫裡,過著普通看門人的生活,連修道院的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這確實有點符記會的味道。

  “這條路我們不是沒有想過,但是最終放棄了,符記會是一個非常鬆散的組織,騎士團如果走上這條路,肯定也會變成那樣。”

  回答的人是約翰長老。他的身份擺在那裡,論智慧,只能同為十二主座騎士之一的他能夠跟賽門老人抗衡。

  “以前的聖殿騎士團也有位於各地的分部,正是這些分部經營的業務讓騎士團得以立足聖地,剛才你們提到的那兩條路都需要隱藏身份,為什麼就不能讓一部分人隱藏身份重建各個分部呢?不是說獨立建國需要大量的資金才能夠維持嗎?

  這些隱秘的分部應該可以像以前那樣向總部輸送養分。同樣地,騎士團如果投靠了某個國家的話,就算重蹈覆轍,有分部的成員在,騎士團仍舊有一絲希望。”

  尼斯可不會對這位長老有什麼敬畏之心,這種問題沒有標準答案,誰都可以說出一連串的理由,只有時間才能夠證明哪個是正確的。

  他現在就是來攪局的。

  果然他這麼一開頭,底下立刻有人起來相應。

  “也可以三條路同時走嘛!一部分獨立建國,一部分人找同情我們得國家投靠,謀求更強有力的支持,另外一部分秘密組建分部。”

  有一個人氣頭,其他人紛紛跟進。

  “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越發有必要保持警戒。”

  “那片土地既然如此貧瘠,就算建國,也難以維持我們所有人的開銷,有必要分散壓力。”

  “那些同情我們的國家未必會一直同情我們,絕對有必要做兩手準備。”

  “……”

  越來越多的騎士發表自己的看法。

  大家都不傻,重建騎士團確實有好處,但是如果再像以前那樣排定坐席,一切都有總團長說了算,各階級之間的距離相差巨大,他們就沒興趣了。

  正如約翰長老所說,現在剩餘的這些人很多都只是士官,在以前的騎士團裡,他們屬於最底層的人物。他們希望找回往日的輝煌,但是不希望仍舊像以前那樣被踩在底下。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讓這些人支持尼斯的提議。

  聖殿騎士團裡從來不存在真正的公平。

  剛剛加入騎士團的人全都懷抱著夢想,但是時間長了,他們也發現騎士團高層基本上都是法蘭克人,歷代總團長更是如此。其他國家的人再有能力,頂多也就做到分團長。

  以前聖殿騎士團是軍事組織,一隻軍隊肯定只能有一個聲音,所以大家就算有想法,也不敢說出來。

  現在,騎士團的首要目的是繼續生存,不可能再和撒拉森人打仗,也就沒人願意再忍受那些不公平。

  隨著底下的喧嘩聲越來越響,場面漸漸失控,站在最前面主持會議的那三個人立刻知道他們的計畫落空了。

  聖殿騎士團雖然已經重建,卻不可能像原來那樣組織階級森嚴,只會是類似符記會的鬆散聯盟,頂多比符記會稍微緊密一些。

  “這也是一個選擇。”

  首先表態的是約翰長老,畢竟這個結果對他來說損失並不是那麼大。

  他原本也是主做牧師,在以前的騎士團裡並不管具體事務,所以他的手底下沒什麼人,不象旁邊兩位全都有直屬人馬。

  所以就算重建騎士團之後他進入領導層,掌控力也不如另外兩位。

  與其當老三,還不如把大家都拉到同一條線上。

  “為了保證騎士團不會像符記會那樣,最終變成一個鬆散的組織,我們必須規定騎士團每個成員的權利和義務。”方臉的老騎士大聲說道。

  “為了避免重蹈覆轍,必須限制各級團長的權利。”底下立刻有人針鋒相對地提出觀點。

  聖殿騎士團可不是一群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騎士組合,這裡面藏龍臥虎,智慧深遠之輩數不勝數。

  那三個人之前能夠非常順利地控制一切,並不是因為他們的職位比旁人更高,只不過他們占了先機,比其他人擁有更多資源,也有著更大的發言權。

  再加上,騎士團的解散讓很多人陷入迷惘,大家都看不清未來的方向,都等著別人的引領,免不了就有些盲從。

  但是此刻,聖殿騎士團已經重建,當年的內幕也被揭開,如同迷霧漸漸散去,很多智慧高超的人已經有了自己的選擇。不可能再被別人隨意擺弄。

  “重大事件必須有騎士團全體表決,日常事務由多人決策層決定,這個多人決策層必須由各方面推薦的代表組成。”

  一個明顯不是法蘭克人的騎士提出更加尖銳的提議。

  “權利和義務必須對等,一旦讓騎士團造成損失,必須對此負責。”

  說話的人明顯對前總團長莫勒非常不滿。

  底下的提議越來越多,騎士團積聚了兩個世紀的問題,一下子全暴露了出來。

  到了這種時候,會議已經徹底失控了。

  尼斯出過一次風頭就再也沒有說過話,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老人讓他來一趟,並且在信裡對他說那番話。

  在沒來之前,他確實感覺到天就像要塌了一樣,聖殿騎士團的強勢讓他喘不過氣來。

  但是此刻他卻感覺很輕鬆,聖殿騎士團雖然強勢,但本身就有一大堆問題,如果好好利用的話,完全可以像老人所說的那樣,遊走各個勢力之間。

  當然他也不敢太過得意,畢竟實力的對比擺在那裡,這裡面任何一個人掌握的力量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把玫瑰十字團碾成塵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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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7 18:26: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集 第二章 敵蹤

  大海正中,一座孤零零的島嶼上此刻擠滿了人。

  大部分人都聚攏在正中央的大坑裡,只有幾個人在四周隨意走動著。其中有兩個人最為悠閒,他們拿著魚竿在海邊釣魚。

  這兩個人,一個是尼斯,另外一個是麥克馬倫這個中年大叔。

  “我現在越來越佩服你的老師了,當初我看到他在倉庫後面忙著種菜的時候,實在有些難以置信,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假像。”

  麥克馬倫一臉自嘲的苦笑。

  想起一個月前,他以為自己已經進入決策的核心圈子,對曾經的血天使賽門•阿拉貢完全不放在眼裡。

  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只是被利用的工具,利用完了就被扔到一邊。

  而那個老傢伙自己躲在倉庫裡,只讓徒弟出頭,就把上面那幫人精心策劃的事播了個亂七八糟。

  這就是差距,不佩服都不行。

  “那可不是假像,老師經歷這麼多事,看透世俗繁華,重新歸於平淡,我看他離凝結聖性恐怕不遠了。”

  尼斯當然要為自己的老師臉上貼金,他並不知道自己隨口的胡說,居然正好說中了。

  他同樣也沒意識到,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麥克馬倫不由得回想起他和老人見面的情景。

  老人給他的感覺就像一個普通人,他都已經走到近前了,老人才反應過來,這完全不像聖殿騎士團成員應有的表現。

  當時他並沒有太在意,只以為老人已經廢了,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但是現在想起來,這裡面確實有一些可疑之處。

  除此之外,老人的突然消失也是一個疑點。

  聖殿騎士團一直有人監視著老人,負責監視的人實力絕對不差,也知道老人向修道院辭去倉庫管理員的職務,卻還是失去他的蹤跡。

  之前大家都以為是監視的人疏忽大意,現在想來,問題恐怕出在老人身上。

  “你的老師突然間離開那個地方,想必就是為了凝結聖性吧?”中年人問道。

  “你們一直在監視我們?”尼斯有些不高興的道。

  “這不關我的事。”中年人連忙撇清關係。

  尼斯往旁邊挪了一些距離,他突然發現,想要和這個中年人拉近關係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這個傢伙總是能夠讓他火冒三丈。

  但是他偏偏又不想回去開會,那邊不管發生什麼都和他無關。

  在島中央的大坑裡,會議仍舊在進行著。

  這個會開到現在已經整整兩天,在這兩天裡,一個個議題被提出來,而每一個議題都會引來激烈的爭論。

  “現在是第一百二十五項議題,騎士團的經費如何籌措?又怎麼樣分配?”胖老頭手裡拿著一張紙念著。

  底下的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雖然大家仍舊沿著坑邊的斜坡坐著,和一開始的時候卻已經不同了,明顯分成幾群人。

  在最靠近坑底的地方坐著十幾個人,他們就是被推選出來的最高決策層成員。

  尼斯也是最高決策層成員之一,他在會議一開始的那番話替重建的騎士團定下基調,大家並不知道這是尼斯自己的想法,都認為是賽門長老的意思,正因為如此,在場大部分人都認為賽門長老應該成為決策層的一員。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連會議主持者居然也有兩個人投了贊成票,這兩個人正是胖老頭和約翰長老,只有那個方臉的老騎士表示反對。

  一開始,尼斯同樣也想不明白,事後他才琢磨過來。

  那三個人都知道賽門老人的境況,也知道老人現在已經沒了往日的鋒芒,變得越來越普通,對爭權奪利更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以後再召開類似的會議,老人也仍舊會讓尼斯擔任代表,尼斯不願意和聖殿騎士團攪在一起,這也是眾所皆知的,再加上他在騎士團裡沒什麼根基。

  把這樣一個人放進決策層裡,對於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事實證明,這兩個人的算計是正確的,這兩天裡,尼斯大多數時間都在島上溜達,根本不參與會議,讓他投票也一律棄權。

  底下的人看在眼裡也沒有反對,因為尼斯本來就代表賽門長老,充當傳話筒的用途,如果太喜歡表現的話,反倒會讓人感到擔憂。

  尼斯也樂得什麼事都不管,不然的話,像現在這個議題,那些知道他底細的人說不定就要將他一軍。

  以前騎士團是靠替別人管理財產和提供貸款獲取大量的財富,憑的是騎士團可靠的信譽和崇高的名聲,並不需要花費太多的心思經營,也沒有失敗的風險。

  現在這招不能用了,負責籌措經費的人只能像一般商人那樣經營商行,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裡面還有一個問題,辛辛苦苦地經營,賺來的錢全都交給騎士團,而一旦失敗,就要自己承受,肯定誰都不會願意。如果失敗由騎士團承受的話,又難免有人會懈怠,甚至中飽私囊。

  “按照以前的戰功計算方式來做,怎麼樣?”終於有人提出建議。

  任何措施都會有疏漏之處,所以馬上有人站起來反對。

  “如果那樣的話,大家都會前往最繁華的那幾座城市,那裡的機會多,做生意容易。”

  說這話的人以前屬於某個分部,他很清楚,別說做生意,即便是以前的各個分部,每年上繳的財富也差別巨大。

  “還是指定必須完成的金額好了,按照地域不同,任務的額度也不同。”約翰長老說道,這也是以前採用的做法。

  話音剛落,立刻有人提出質疑:“總部不能像以前那樣只有索取。”

  這其實是質疑高層的利益分配。

  聖殿騎士團組建之初,每個人都沒有自己的財產,所以這根本不成問題,但是騎士團出事之前,騎士團高層全都擁有巨額的財富,還享受著極好的待遇,但底下的士官完全享受不到好處。

  “騎士團確實有必要恢復創建之初的單純。”約翰長老立刻說道。

  那個方臉的騎士也點著頭,只有胖老頭臉上雖然帶著微笑,眼神卻一片漠然。

  此刻談論的問題,離原來的議題已經有些偏斜,不過這確實和資金的籌措和使用有關,胖老頭沒辦法阻止。

  他如果阻止的話,肯定會被人認為是要阻撓這項議題,甚至引來許多猜測,絕對會讓他的位子坐得不穩。

  “騎士團的任何成員都應該有權力核查資金使用的情況。”

  “以前的公共金庫制度很好,應該恢復,不允許有什麼分部金庫。”

  “對個人財產必須進行清查,有必要清理一下那些蛀蟲。”

  “……”

  底下的人早已經對分配的不公正感到怨憤,大家也都想過怎麼杜絕這種不公正。

  胖老頭的表情變得越來越不自然。

  “確實有必要這麼做。”方臉老騎士搶先表示支持。

  就在這個時候,海邊傳來呼喊聲:“警報,有警報。”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遠處天空中澱放出幾團彩色的煙霧。

  “走,快離開這裡,會議到此結束。”胖老頭首先表態,他巴不得這場會議快點結束,這兩天下來他是越來越難受,因為隨著更多重建的細節被提出來討論,情況對他越來越不利。

  胖老頭身體雖然發福走樣,但以前的根底夠扎實,居然兩三步就跨到海邊,飛身跳上了一艘船。

  其他人反應也不慢,全都紛紛跳上船。

  船上的人看到那邊升起彩煙的時候,就已經在拔錨了。

  尼斯也飛快地朝著海邊跑去,他的那艘小艇沒有船錨,只能拖到岸上,他想走的話,要先把小艇推進海裡。

  “我來幫你,反正我們是一路的。”麥克馬倫走了過來,這一次的會議讓他大受打擊,以前的戰友都像不認識了一樣,全都忘記身為騎士團成員的榮耀,一個個變得非常現實。

  不過,更讓他失落的是,兩天的會開下來,他深深感覺到大多數人對以前騎士團的怨氣。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騎士團的每一個成員都以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豪,就算為了這分榮譽感也會拋頭顱灑熱血。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迷惘過。

  “我這船的設計原本只能坐一個人。”尼斯想要推託。

  他不想和聖殿騎士扯上關係,這群人全都非常麻煩。

  再說,他的話也沒錯,這艘小艇本來就是為單人準備的,多一個人就多一分沉。

  “放心,我之前已經試過,加上我根本沒任何問題。我躺在甲板上就行。”

  麥克馬倫的臉皮很厚,對尼斯的拒絕毫不在意,徑直把小艇推下水。

  尼斯拿這個厚臉皮的傢伙沒辦法,他看了一眼已經駛離岸邊的那些船,只得跳麥克馬倫倒也信守承諾,在小艇的後半部一躺,這樣倒是一點都不會阻擋住尼斯的視線。他的一條腿伸進水裡,朝著岸邊一蹬,小艇立刻被他蹬離岸邊。

  在艙室裡,尼斯用力地拉拽著一根繩子,船帆漸漸升起。

  這艘小艇的風帆就像是摺扇,之前一直都折疊著,因為來的路上是被別人拖曳著前進。

  現在風帆終於有用了。

  在強勁的海風吹拂下,小艇如同狂奔的快馬飛馳在海面上,如刀一般鋒利的船頭輕易地割裂開前方的海水。

  尼斯原本以為多了一個人,船行駛速度肯定會變慢,沒想到此刻的速度好像比試驗的時候還快了一些。

  看著那微微翹起的船頭,他隱約有所領悟。

  或許是因為船尾多了一個人以至於船頭翹起,船的重心後移。

  回去之後可以讓西科斯試試,將他們的船重新修改一下,把船的重心往尾部挪一些,然後再讓船頭往上翹起,也許能夠讓船跑得更快。

  “你這船不錯,看來我選擇上你這艘船還真是選對了,就算其他人全都被逮住,你我也不會有事。”麥克馬倫在後面說道,他這話近乎於詛咒,不這麼說,他心中那口悶氣難以消除。

  尼斯可沒心情聽他聒噪,他乾脆關上艙蓋。

  小艇越來越快,速度上的優勢終於顯露出來,尼斯那一個月的準備總算沒白費。

  最快的槳帆船每小時可以跑十四公里,那已經是很驚人的速度了,而這艘小艇每小時差不多可以跑四十公里,快了近三倍。只是片刻工夫就把其他的船遠遠拋在後面。

  風的方向是從西往東吹,所以小艇也是往東飛馳。

  遠處的海平線上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小黑點。

  尼斯鬼使神差一般,掏出一張“鷹眼術”卷軸。

  隨著卷軸化去,轉瞬間,遠處那個小黑點被拉近到眼前。

  那是一艘雙桅漁船,和一路上看到的那些雙桅漁船一模一樣。

  尼斯駕船繼續直駛。

  不過他仍舊有些不放心,隨手取出占卜用的銀盤。

  他現在要用的不是預言類的神術,神術太容易被教會封鎖,甚至有可能看到的是假像,當初聖殿騎士團就是栽在這上面。

  他也不打算用魔法,和預言有關的魔法等級全都太高了,唯一不需要等級的就是占星術,可現在是白天,天上只有一顆大太陽,根本看不到星星。

  他現在用的是巫術。巫術作為神術和魔法的源頭,比兩者更貼近本源,雖然缺點一大堆,比如不太準確、能夠知道的東西比較少、容易產生歧義,但是它有一個優點,就是不容易被人做手腳。

  靜下心來,用一根銀針剌破右手食指,將一滴血塗抹在銀色的珠子上,他的嘴裡念念有詞,吟誦著古老的巫咒。

  巫咒更接近於神術中的祈禱,不過並非借用神靈的力量,而是請求自然之靈的幫助。

  隨著輕輕一投,銀珠在盤子裡滾動著,越轉越慢,最終停了下來。

  讓尼斯感到意外的是,銀珠最終停在相反的方向,那也是發出警報的方向。

  居然不准!尼斯非常鬱悶,他收起了銀盤。

  巫術不能常施,一次不成功的話,再施展多少次也不會成功。

  小艇繼續往前航行,離前方那艘雙桅漁船越發的近了。不知道為什麼,尼斯總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剛才那個占卜的結果始終在腦子裡時賺時現。

  原本他已經下定決心不用預言類神術,但是現在他忍不住了。

  重新用神術預測了一下凶吉,得到的結果是前方平安無事。

  尼斯頓時愣住了。

  他絕對不會忘記當年聖殿騎士團在遷回法蘭克之前進行的預言,所有人得到的都是吉兆。

  他又掏出一張“鷹眼術”卷軸。

  這一次他非常仔細的檢查著遠處那艘漁船,從船頭一直看到船尾,連掛著的那張網也沒漏掉。

  打開艙蓋,尼斯轉頭朝著躺在船尾的麥克馬倫問道:“你如果駕著漁船巡視的話,怎麼打發時間?”

  “怎麼打發時間?”麥克馬倫摸著滿臉的中年人想了想:“我會跳下水遊一會兒泳,順手抓兩條魚,或者撒上一網,反正船上有三個人,只要有一個人盯著就行,再說,既然要偽裝,就要做得盡可能像一些,漁船不捕魚怎麼行?”

  尼斯的心裡一沉,他把頭縮了回去,猛地一扳舵杆。

  小艇頓時在海面上畫出一道圓弧,漸漸調轉了方向。

  “怎麼回事?”麥克馬倫頓時一驚,他不傻,尼斯剛才問了他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然後突然調轉方向,不可能沒有原因。

  尼斯並不回答,而是又撕開一張卷軸打在麥克馬倫的身上。“鷹眼術”不但能夠對自己使用,同樣也可以用在別人身上。

  “看看那艘船是不是你們的?”尼斯指了指身後。

  麥克馬倫連忙朝著遠處看去,過了片刻他跳上桅杆眺望遠方的船,好半天之後,他重新跳下來,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你說對了,真的有問題,如果是我們的人,至少要有一個人待在甲板上,但是那艘船上的人全都躲進了船艙裡。”

  “你們事先有沒有警告過負責放哨的船不能互相靠近?”尼斯已經猜到,這看似天衣無縫的保護措施哪裡出現了漏洞。

  來然麥克馬倫猛地一拍巴掌。

  他現在也明白疏漏在那裡了。

  他們的人駕駛漁船盯著四周,潛意識裡就已經把漁船當成自己人,一旦敵人同樣駕著漁船過來,他們的人十有八九不會做出反應,等到發現對方是偽裝的,恐怕一切都已經晩了。

  “你打算往哪個方向逃?”麥克馬倫問道。他剛才看到尼斯用巫術占卜,也看到尼斯用神術預測凶吉。

  “既然知道前面就是圈套,當然反方向最為安全。”尼斯的語調有些不客氣。

  “那裡是……”麥克馬倫想要提剛才的警報,但是轉念一想,海上不比陸地,想要搞伏擊的話絕對非常困難,必須把網子布得很緊密才行。即便如此,他們也仍舊有很大的機會逃脫,畢竟大海是如此廣闊。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設個圈套,讓他們往裡面鑽。

  這招又叫“趕魚入網”,他做了長時間的漁民,對此並不陌生。

  “其他人怎麼辦?”麥克馬倫雖然對其他人有怨氣,但是真要出了事,他仍舊會捨命相救。

  “我帶著你過去,你自己去解釋。”尼斯不想參與此事,他說得太多,反而會招致懷疑。

  他和賽門老人現在的心態非常平和,聖殿騎士團的人在意他們也好,不在意也好,信任他們也好,不信任也好,都沒什麼關係。

  逆風行船,那速度簡直是慢到讓無言,尼斯乾脆把風帆降了下來,然後鑽出艙室,打開船舷兩側的護板。

  護板底下有兩枝船槳,槳的中間有一個鐵環,正好能夠穿在船舷南邊的鉤子裡。

  “想要快的話,過來當苦力。”尼斯毫不客氣地對麥克馬倫說道。

  麥克馬倫嘟囔了一聲走到前面,雙手握住船槳用力劃了起來。

  身為聖殿騎士中的精英,這個傢伙的實力當然不會差,再加上道艘船原本就輕,每劃一下,船就會竄出去兩、三米,速度不比剛才慢多少。

  尼斯的船突然折返,後面那幾艘船頓時有了反應。

  所有人裡,就數那位約翰長老對尼斯的認識最深,再加上小艇上劃槳的是麥克馬倫,就算尼斯在胡鬧,麥克馬倫不可能跟著發瘋。

  這位長老大人飛快跑上船頭,一邊跑,他的身上一邊冒著光芒。

  突然,他變成一隻灰色的遊隼,眨眼間飛到空中。

  這是變形術。

  魔法裡有變形術,一些古代教派也有類似的秘法,但是不管在哪個派別裡,都是偏門之中的偏門。

  飛到了小艇上,游隼重新變回人形。

  小艇頓時往下沉了沉,幸好海水在離甲板還有兩、三寸的地方停了下來,小艇的浮力勉強夠承受三個人的重量。

  尼斯頓時急了,這艘小艇設計的時候是只能載一個人,加上麥克馬倫還勉強可以,沒想到現在又多了一個人。

  還沒等他提出抗議,就看到麥克馬倫和這位長老說起話來,他說的正是剛才他們的發現。

  既然有人幫他解釋,他就不打算出頭了。

  那兩個人交談了沒幾句,約翰長老就再一次化作遊隼,朝著空中飛去。

  他越飛越高,轉眼間就飛到那艘漁船的上空,在漁船四周盤旋了兩圈之後,立刻往回飛,速度明顯比剛才快了很多,還帶著一絲慌亂的感覺。

  還沒等他飛回船上,海平線下飛起一道火光,眨眼間火光變成了一顆火流星。

  遊隼飛得再快,也快不過火流星的速度,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突然,遊隼發出了刺眼的光芒,那位長老再一次變化形狀。

  當光芒消失,遊隼已經不見了,換成一隻鷹頭獅身、背後長著雙翅的怪物。

  那是獅鷲,傳說中非常強大的怪物。

  火流星的速度很快,但是明顯不夠靈活,和獅鷲撞在一起。

  空中傳來“轟”的一聲巨響,火光四濺,火星紛飛,那只獅鷲胸前的羽毛全都燒了起來,看上去異常狼狽。

  那顆火流星也一樣,被一巴掌拍出去數十米遠,當火光散去,底下的人終於看清,那其實是一個人,一個包裹在火焰之中的人。

  此人毫無疑問是一個大魔法師,而且是一個專注於火系魔法的元素法師。

  到了這個時候。誰都能夠猜到前面有埋伏。

  所有的船一起調轉方向,一枝枝船漿從船裡伸了出來。這些船全都是四、五百噸重的大型戰艦,調頭非常困難,但是此刻,在那麼多聖殿騎士的聯手下,這些船就像尼斯的小艇一樣,輕易地跳調過頭來,它們的速度甚至比順風時還快一些。

  騎士們全都奮力劃槳,騎士團的牧師則紛紛跑到船尾,他們將片片光幕投進了海裡,這此光幕一碰到大海,立刻朝箸四面八方擴散開來,眨眼問佈滿方圓數公里的海面。

  原本空蕩蕩的海面立刻變得星光點點,那並不是真的星光,而是凝聚在一起的白光,光的強弱表明了生命力的多少。

  當初隱修院長格羅里爾在卡奧尼的時候就施展過,它可以讓有生命的東西無所遁形。

  光幕剛剛布下,就看到有一處海面看上去非常詭異,就像是油布上有一滴水,油布的紋路全都扭曲了起來。

  “這裡還有一個敵人。”一個牧師大聲喊道。他的手朝著那邊一指,指尖上頓時射出一道藍色的光芒。

  那是破解術,常初尼斯也曾經用過,但是在此人手裡施展出來,遠不是尼斯所能夠比擬。

  破解術被稱為魔法師的剋星,這絕對不誇張,特別是當這個神術出自主教級的牧師之手。

  聖殿騎士的的牧師全都是主教級。

  海面一陣波動,一個人影漸漸顯露出來。那同樣是一個大魔法師。

  此人雙腳踩在海面上,他腳下的海面平得如同鏡面。

  大海被認為是魔法師的天下,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這類人的存在,他們專精于水的掌控。

  一看到對面又多了一個專精水系魔法的元素法師,船上的兩個牧師對望了一眼,然後一起跳進海裡。

  他們倆明顯比不上那個魔法師,兩個人雖然也能夠腳踩海面,卻不能將海水凝結成鏡面。

  “聖殿騎士團果然人才濟濟。”水元素法師哈哈大笑,他的笑聲中帶著無比的自信,雖然對方也精通水系魔法,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實力。

  空中那個火元素法師卻沒有這樣張狂,他和約翰長老遠遠地對峙著。

  擅長操縱火的人絕對不喜歡大海,他們甚至比教會更討厭大侮,因為大海會大幅削弱他們的實力,削弱的程度比神術更甚。

  “能夠成為大魔法師都很不容易,你們應該不缺任何東西,有必要為教廷賣命嗎?”如雷一般的巨吼從天空中那頭獅鷲的嘴裡吐了出來。

  “這算是求饒?還是挑撥?”海面上踏波而行的水元素法師毫不在意地問道。

  他的聲音非常詭異,就像是從四面八方彙聚過來的一樣。

  話音落下,就看到他的身體四周冒起巨大的水柱,這根水柱眨眼間凝結成一個高一百多米、看上去頂天立地的巨人。

  這個巨人只有上半身,像傳說中的海神,並不完全由海水組成,而是海水中漂浮著很多大塊的堅冰,一眼看去就像是披著一件厚重的鎧甲。

  聖殿騎士全都呆愣愣地仰望著這個恐怖的巨人,沒人知道怎麼對付它。

  那幾十米厚的冰壁,就算用重型弩炮或者拋石機配上魔法箭矢或者爆裂火球,也沒辦法將其洞穿。

  更何況,這種東西就算被打爛,也可以重新凝結,唯一的致命點就只有藏在裡面的那個魔法師。但是連此人躲在哪裡都不清楚,更別說穿透厚厚的冰層和魔法屏障將他擊殺了。

  “如果能夠召喚出天使,或者有誰能夠施展天使降臨,倒是可以一拼。”站在船頭的麥克馬神情凝重地自言自語著。

  “你很得意是嗎?”天空中那頭獅鷲吼道:“我最後再給你一個離開機會。”

  “我不知道你這種自信是從哪裡來的?就算聖殿騎士團全盛的時候,誰敢這麼和我說話,也要付出代價。”操縦著海巨人的那個大魔法師咆哮著,舉起了右臂。

  這同樣也是開戰的宣言,只見一枝由海水凝成的標槍,正迅速成型。

  “你既然執迷不悟……那就去死吧!”船上的胖老頭大喝了一聲。

  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從旁邊的一艘船上射了出來。

  白光瞬間吞沒前方的一切,也讓所有的人眼前一片漆黑。緊接著傳來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嗚,然後一股衝擊波朝著四面八方蕩了開去。

  衝擊波不是很強,對船隻並沒有造成損傷,但是仍舊展開著的船帆大部分被震破了。

  尼斯還算走運,他的船帆早就放了下來,所以一點事都沒有。

  等到白光消失,眾人的眼睛勉強能夠看清東西後,很多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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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7 18:27:35 |只看該作者
那百米高的巨人消失得無影無蹤,那片海域只剩下一個巨大的漩渦,四周的海水正朝著漩禍湧去,慢慢將漩渦填滿。

  那艘船的船尾也完全消失了,露出了一根又粗又長的圓筒,它的頂端鑲嵌著一尼斯同樣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看了看那個巨大的漩渦,又看了看那根又粗又長的圓筒,他聽賽門老人說起過這件東西。

  這是用來保護城市的巨型魔導裝置。

  當年聖城總共擁有十二門這樣的東西,就是它們無數次地抵抗了撒拉森人的進攻。它們被稱為“十二聖徒”。

  失去了船尾,海水迅速灌了進去,那艘船漸漸朝後傾斜。

  旁邊那幾條船上的牧師,紛紛出手打出一道道淡藍色的光線,這種光線一搫中海水,就立刻凝結成冰塊。

  轉眼間那個巨大的破口被冰塊封堵了起來,船總算是停止傾斜。

  空中那個火元素法師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他根本就沒去找他那個同伴,因為他知道,被這玩意擊中,他那個同伴肯定連一點殘渣都沒剩下。

  一陣尖銳的獅鷲鳴叫將他驚醒過來。

  這個火元素法師早已經被嚇破了膽,瞬間化作一道長達數公里的火柱,朝著來的方向飛去,眨眼間消失在遠處的海平面。

  也難怪他要逃跑,像“十二聖徒”這樣恐怖的超級武器,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夠抵擋。

  當年撒拉森人曾經派十幾萬人馬、數百名超級強者攻打聖城,卻都在這十二件可怕的武器面前化為飛灰,一直等到撒拉森人從更遠的東方學會一種同樣恐怖的魔導裝置的製造方法,才得以克制住“十二聖徒”,最終靠人數的優勢攻下聖城。

  聖城失守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以為“十二聖徒”全都在最後一仗中毀了,沒想到還留下了一門。

  在海平面的遠處,一千多艘戰艦排成長蛇陣等候在那裡,船和船之間相隔三、四十米,整支艦隊從頭看不到尾。

  這是教廷能夠召集到的所有人馬。

  一千多艘船,每艘船一百多名劃槳手,戰士的數量少則四、五十,多則上百,加在一起足足有十七萬人。

  不久之前腓特烈公爵和路易公爵的那場大戰與之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所有這一切,只是為了抓捕幾百個人。

  曾經有很多人認為這是小題大做,但是此刻,沒有人再敢這麼說了。

  艾瑪爾紅衣主教同樣也進退兩難,遠處那肉眼都能夠看見的閃光讓他感到心悸。

  “這是‘聖徒的怒火’?”旁邊一個二十七、八歲,身披紅色戰袍的年輕騎士非常小心地問道。

  這也是一個大騎士,不過他和紅衣主教身邊的扈從不同,他身份非常高貴,甚至可以和紅衣主教平起平坐。

  “看來傳聞是真的,在聖城陷落的時候,聖殿騎士團就將十二聖徒之中的‘馬太’和‘雅各’藏了起來,埋在聖城的某個地方。後來他們又悄悄的溜了回來,把它們挖了出來。”紅衣主教說到這裡的時候,滿臉都是頹然之色。

  “他們的手裡有兩門‘聖徒’?”年輕的大騎士大吃一驚,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消息了,因為沒人知道另外一門聖徒是不是也在這裡?

  萬一那玩意藏在什麼地方,冷不防的攻擊他們,被瞄準的人絕對沒逃生的可能。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火柱從天而降落在甲板上。

  火光迅速收斂,那個火元素法師怒氣衝衝地瞪著艾瑪爾紅衣主教。

  “你居然沒告訴我們聖殿騎士的手裡有這玩意。還好我小心,不像賈可布那樣得意忘形,以為到了海裡就是他的天下,這才撿回一條性命。”

  擅長火系魔法的元素法師原本就以脾氣暴躁著稱,剛剛死裡逃生,那火氣就更用不著說了。

  艾瑪爾紅衣主教自知理虧,所以他不得不表現得很客氣。

  “我很抱歉,不過這並不是有意的,我們也沒有得到這方面的消息,聖徒的重量超過七十噸,實在難以想像他們是怎麼把這東西運出來旳,更想不到他們居然能夠裝在船上……”

  還沒等紅衣主教解釋完,撲剌剌一陣翅膀的拍打聲,只見一隻信鴿飛了過來。

  更多的信鴿正朝著這邊飛來。

  這些信鴿是船和船之間傳遞消息用的。

  不用看那些信,艾瑪爾紅衣主教也可以猜到信裡面說些什麼。

  被他以教廷名義招來的各方勢力的指揮官,肯定猜到對面有什麼東西等著他們。

  知道前面有這麼一件恐怖的凶物,再狂妄的人都會退縮,再勇猛的騎士都會止步。

  “聖殿騎士團沒有專職的魔法師,如果我們讓魔法師追擊,肯定可以讓他們無法逃脫,到時候只要小心那一艘載著‘聖徒’的船就可以了。”年輕的大騎士仍舊有些不甘心,這不只是年輕氣盛,只要是騎士,面對聖殿騎士就會有較量一番的衝動。

  聖殿騎士的人數一向不多,卻是公認的強悍,能夠打敗聖殿騎士,幾乎是每一個達到大騎士境界的人的夢想。

  可惜他這個提議讓面前的火元素法師怒不可遏。

  “要去你去,我們只是協助行動,之前根本沒說過需要我們充當主力,我們也無需聽命於你們。”

  這次行動是教廷召集的,魔法師和教廷原本就不對頭,現在讓他們執行這種如同送死的任務,他們肯定不會答應。

  年輕的大騎士也惱怒起來,他從來沒有這樣被頂撞過,幾乎在一瞬間他就沖到那個魔法師的面前,但是同一瞬間,魔法師身體四周變成赤紅色,腳下的木板迅速變成焦炭。

  年輕的大騎士沖得快,退得更快,不過衣服上仍舊多了幾片焦痕。

  到達高階之前,魔法師最怕被近身,一旦遭到突襲,他們只能束手就擒。但是高階之後,魔法師能夠瞬間完成魔法,甚至達到意動即發的程度,比騎士發動的速度更快。

  “還沒開始打仗,自己人就先打起來了,這成何體統?把他們倆分開!”艾瑪爾紅衣主教勃然大怒。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他身邊那個扈從立刻踺了出來,站在兩個人中間。

  同樣是大騎士,此人身上沒有散發出絲毫氣息,卻把那個年輕的大騎士完全壓制了下去。

  雖然境界相同,但是對力量的領悟仍舊有高下之分。

  火元素法師並不想挑起爭鬥,他冷哼一聲,化作一道火柱破空飛去,轉眼間落到另外一艘船上。他已經打定主意,從現在開始,只出工不出力。

  年輕的大騎士同樣臉色不好看,要不是紅衣主教及時把他們倆分開,恐怕他還要吃更大的虧,他也知道紅衣主教看似中立,其實已經是幫他了。

  “魔法師就是討厭,有點實力就以為自己超凡脫俗。”年輕的大騎士抱怨著。

  並不是只有教會討厭魔法師,大部分騎士對魔法師也沒什麼好感。當年教會捕殺魔法師,很多騎士都出了力。

  原因很簡單,從中階開始,同等級的騎士始終被魔法師壓制,而且隨著境界提升,這種壓制就變得越明顯。

  牧師就不一樣,雖然也擁有強大的實力,但是牧師的力量並不是用來壓制騎士,而是為了提升騎士的力量。

  一個是敵,一個是友,可想而知當牧師和魔法師產生紛爭的時候,騎士會幫哪一邊了。

  “還是聖殿騎士團聰明,知道外面請來的魔法師靠不住,所以讓牧師們也都學一些魔法。”艾瑪爾紅衣主教苦笑著說道。

  這話如果是其他人說,絕對是一個大忌諱,但是出自紅衣主教之口就沒什麼問題。他的地位夠高,沒人敢拿這做文章。

  再說,船上的人也都承認這句話沒錯。

  即便已經成了仇敵,大家都無法否認聖殿騎士團的強悍,能夠靠兩萬兵力和撤拉森人周旋那麼久,除了聖殿騎士團,沒有第二個勢力能夠做得到。

  無數場戰鬥更是把聖殿騎士團所有戰鬥的力量鍛造得近乎于完美。牧師兼修魔法,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所擅長的一面,組合之後能夠產生遠遠超過同階魔法師的戰力。

  “還要追嗎?”年輕的大騎士顯得有些猶豫,他原本打算憑己方魔法師旳數量抗衡對方擁有“聖徒”的優勢,但是現在這個打算落空了。

  遲疑半晌,紅衣主教最後決定做做樣子。

  “追,聖殿騎士團的餘孽不可能一直保持相同的航線,那樣的話他們根本就不敢登陸,目標太顯眼了,所以最後他們還是要分散開來。我們就算抓不住所有的人,抓到其中的一部分也好。”

  紅衣主教此刻能夠仰仗的只有己方的人數優勢,他們畢竟有十幾萬人,兩邊都分散開來的話,對方仿佛魚蝦,他們相當於大網,總能夠撈到點東西。

  “再給魔法師們下令,讓他們幫忙盯住敵人,用不著靠近,只要遠遠跟著就行……對了,再提高一下酬勞,我不信沒人動心。”艾瑪爾紅衣主教用出教會一貫的招數,用錢鼓舞士氣,反正教會有的是錢。

  他也知道,像剛才那個元素法師就算給再多錢也沒用,那個人根本不缺錢,紅衣主教希望能夠打動的是混得一般的魔法師,那些人肯幫忙,都是沖著教會的報酬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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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第三章 趁火打劫

  大海上一艘孤帆在海浪間顛上顛下,這是一艘很小的小船,一個浪頭拍過來,就把它整個淹沒了,但是當浪頭過去,這艘小船仍舊漂浮在海面上。

  此刻的大海不再像之前那樣風平浪靜,它顯露出狂暴和猙獰的一面,陰沉沉的天空中不停地打起閃電,時不時地卷起一陣狂風。海水劇烈的激蕩著,翻起三、四米高的浪頭。

  就在雲層之下,一個像大鳥的東西翱翔著,離帆船越來越近。突然,在它的身後掀起一波大浪,浪花飛濺,翻滾的浪花間,一枝勁急的弩矢疾射而出。

  天空中的魔法師根本沒有想到背後有人,他只是一個中階魔法師,比不上那些大魔法師能夠瞬間施放魔法,所以對這枝突如其來的弩矢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弩矢一下子釘在他的肚子上,這裡是致命的部位,更要命的是這枝弩矢突然爆燃,燃燒的高溫足以把鋼板融化。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魔法師變成燃燒著的火球,翻滾著從半空中掉落下來。

  在海裡,剛才那片浪花飛濺的地方,一個人影浮了上來。

  這個人一手托著一把很大的十字弓,一手拉著繩索,他的身體趴在一塊滑板上。

  尼斯把十字弓收好,兩隻手緊拽著繩索,交替往前拉,他的腳踩著舵杆,讓滑板朝著魔法師落海的地方漂去。

  換成一個騎士掉進海裡他就沒興趣打撈了,騎士身上隨便穿一件鎧甲,肯定就浮不起來。

  魔法師就不同了,魔法袍非常寬鬆,可以增加很多浮力,更重要的是,魔法師的好東西全都收在魔法袋子裡,單單那只袋子就價值不菲。

  尼斯游到魔法師掉落的地方,那裡果然有一具屍體隨著波濤或沉或浮。這個倒楣蛋的身體中間被燒穿了一個碗口大小的窟窿,身上穿著的魔法袍損壞的程度不輕,就算能夠修復,花費的代價恐怕不會太小。

  尼斯覺得有些可惜,魔法袍並不只是遮體用,它們一般都是不錯的魔導器,上面封印著一些非常實用的防護魔法,可以看作是魔法師的護甲。

  不過魔法袍上封印的防護魔法需要被激發,才能起到作用,沒有被激發的話,魔法袍只相當於一件普通的布袍。

  尼斯非常俐落地把屍體上殘破的魔法袍脫下來,然後摘下魔法袋。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又裡裡外外搜了一遍。

  這招是向梅特洛學的,當初梅特洛連俘虜身上的絲質短褲都搜走了。尼斯做不到這麼絕,他只對有魔法反應的東西感興趣。

  這個魔法師的身上確實帶著不少好東西,他的手上有五隻戒指,脖子上掛著兩條項鍊,腰上還有一條皮帶,再加上腳上的靴子,這些全都是魔導器。

  把能拿的全都拿走後,尼斯掏出一張卷軸,往那具屍體上一拍,只見一片青灰色的煙霧在屍體的表面蔓延開來,所到之處不管是皮肉還是衣服,全都變成了岩石。

  轉眼間,這具屍體就變成了石像。這是“石化之觸”,可以讓碰觸到的東西變成岩石。

  在魔法裡,這類必須碰觸目標才能夠發揮作用的魔法,用途一般都很有限。“石化之觸”是一種攻擊類的魔法,但是它最大的用途卻是建造工事,可以讓一段土牆瞬間變成石牆。

  不過此刻,尼斯用這種魔法是為了毀屍滅跡,變成石像的屍體迅速沉沒到海底。沒有比這更簡單更安全的辦法了。

  教會能夠用神術查出殺人兇手,但是這種神術必須有屍體才能夠使用。現在屍體已經沉入海底,永遠都不會被人發現。

  “石化之觸”是中級魔法,這樣一張卷軸可不便宜,但是和收穫比起來就不算什麼了,那只魔法口袋抵得上十幾張這種卷軸。

  把剝下來的東西塞進皮囊,尼斯把皮囊掛在繩索上,皮囊上有一根絲線牽扯著。

  尼斯抖了抖繩索,遠處小艇上的麥克馬倫無可奈何地拉動絲線把皮囊一點一點拉了過去。

  從皮囊裡掏出東西,麥克馬倫把屁股挪了挪,打開坐在屁股底下的蓋板,把東西全都扔了進去。

  只見那狹小的艙室裡已經堆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魔法口袋有六隻之多。

  “別人全都在拼死拼活,這個傢伙倒好,居然趁機發財……不過,這樣倒也挺輕鬆。”

  麥克馬倫只有羡慕的份,讓他在後面被拖著走,他絕對做不到,給他一把十字弓,讓他從水底下射殺空中的目標,他也沒有把握一擊必中。

  麥克馬倫一邊漫無目的地劃著槳,一邊琢磨著今後的路。

  現在的聖殿騎士團讓他感到失望,這兩天的經歷也讓他對前總團長莫勒心灰意冷。那些與會的人和莫勒並沒有私仇,但是一說起莫勒就滿腹的怨恨,從大家說起的一些事來看,莫勒和他身邊的那群人確實有不少的問題。

  在島上的時候,他和曾經想過,踢開其他人重新組建一支騎士團,繼承聖殿騎士團原來的精神。但是現在他已經沒有這個想法了。

  讓他改變主意的原因是,之前教會的伏擊和騎士團為了擺脫困境暴露出的實力。

  兩邊的實力都遠不是他能夠比擬,他對另外組建一支騎士團徹底沒了信心。這一路上在海上漂流,正好讓他冷靜下來。他想起了聖殿騎士團最初組建的經歷。

  聖殿騎士團能夠建立,是因為創建者的努力,但是有一點也很重要,當時各國上下一心,在教廷的組織之下東征。

  那個時候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東西有東西,聖殿騎士團恰好趕上這個機會,所以才能迅速發展起來。

  除此之外,聖殿騎士那些創建者的身份,也是騎士團能夠迅速發展的重要原因。

  第一任總團長正是當時法蘭克王國的王子,其它創建者也都是王公貴族的子嗣,這背後隱藏的人脈,根本不是他所能夠比擬。

  而現在,各國全都憋著勁互相爭鬥,早已經忘記撒拉森人這個世仇。南方的都些城邦更是明著和撒拉森人為敵,暗中卻將對方視為商業夥伴,兩邊因為貿易而結下了深厚的交情,撒拉森人在那些城邦全都是座上賓,至於教會就更用不著說了。

  麥克馬倫心裡感到一陣冰涼,他突然發現自己失去了前進的動力,前方一片迷茫。

  他機械式地劃著槳。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天空中再也沒有獵物出現,太陽也漸漸往西面落下。系在船尾的繩索開始收緊,尼斯浮出水面,雙手交替拉著繩索朝小艇靠攏過來。

  “你的收穫倒是不錯。”

  麥克馬倫不無嘲諷地說道。

  尼斯並不在乎,他已經漸漸有些瞭解這個傢伙了。

  這個人和伊斯特很像,都是有事沒事喜歡發兩句牢騒,他如果聽進去的話,那實在是太傻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個傢伙的話當做放屁。

  “我們好像逃得太快了,才半天的時間就已經逃出他們的捜索範園。”

  尼斯看了身後一眼。

  他不敢保證現在已經安全了,不過他絕對可以保證他們比其它聖殿騎士要安全得多,因為這艘小艇已經把其它人遠遠甩在了後面。

  “晚上怎麼辦?魔法師在晚上仍舊能夠看到東西,我卻做不到。”

  麥克馬倫問道。

  尼斯浸沒在海裡,有海水的阻隔,很難看到天上的情況,所以麥克馬倫就成了他的眼睛,兩人靠那根繩索互相聯繫,他們之間有一套秘密聯絡方式,通過拉動繩索,麥克馬倫可以把獵物的方向、距離和飛行速度告訴尼斯。

  “用不著擔心,我早有準備。”

  尼斯頗有自信。

  不過他馬上又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這個看上去很邋遢的傢伙。

  在他原來的計畫裡可沒有這個傢伙的存在,現在多了一個人,原來的方案是否仍可行?確實是一個問題。

  “先吃東西再說,我已經餓了一整天了。”

  尼斯摸了摸肚子,他打算暫時拋卻煩惱。

  抬頭看了一下天色,原本陰沉沉的天空已經快看不到光亮了,只有西面地平線上還有一些發白。

  麥克馬倫從船舷邊拎起一個網兜,裡面裝著幾條活魚,這些都是他發呆時隨手抓的。

  兩個人坐在窄小的小艇上,這裡沒辦法生火,就算可以,他們也不敢這麼做,天色這麼暗,又是在海上,很遠的地方都能夠看到火光。

  “我從來沒有吃過生魚。”

  尼斯苦笑著說道。

  “有的吃已經很不錯了。”

  麥克馬倫給了一個白眼,他拔出小刀掛掉身鱗,然後剖開魚肚子,把裡面清理了一下,直接啃了起來。

  尼斯也抓了一條魚,聞了聞,那股腥味直沖鼻子。

  尼斯硬著頭皮,學著麥克馬倫那樣,先是刮去魚身上的魚鱗,然後劃開魚肚子,把裡面清理了一下。不過他畢竟不如麥克馬倫那樣生猛,可以不皺眉頭地把魚生吞下去。

  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他刷刷兩刀把那條魚剖成三片,中間那片是非常整齊的魚骨頭,旁邊兩片是雪白飽滿的魚肉。

  他沒有停下,繼繽把魚肉片成半透明的薄片,這些魚片薄如蟬翼,又如圓散開的花瓣。至少看上去比剛才要好得多了。

  尼斯猛地一拍腦袋,他想起船艙座位後面的箱子裡還有一些可以去除腥味的東西。

  打開艙蓋,在座位後面翻找了起來,很快他就翻出了一顆檸檬。他帶的食物裡以蘋果和檸檬最多。因為這兩種水果容易儲存,當初去聖地的時候,他們就準備了好幾簍蘋果,一路上除了海魚就是以蘋果為食。放檸檬則是西科斯的建議,按照他的說法,在海上航行的時候,多吃檸檬能夠防止航海病。

  尼斯把那顆檸檬切成兩半,用力把檸檬汁擠在片好的魚肉上。他撚起一片魚肉扔進嘴裡。

  沒有想像之中的魚腥味,魚本身的鮮醎在嘴裡迅速化開,被檸檬的酸味一襯托,越發讓人回味無窮。

  這是一種非常清爽的滋昧,就仿佛一幅絕美的素描,不需要添加任何色彩。

  “要來一些嗎?”

  尼斯問麥克馬倫。

  麥克馬倫裝作不在乎,但是他的手卻不慢,同樣撚起一片魚肉扔進嘴裡,好半天之後,他歎息了一聲,把自己啃了一半的那條魚丟進大海。

  “果然有點本事,第一次吃生的東西,就可以琢磨出這樣絕妙的辦法……以前為什麼沒人想到這麼幹?老子吃了那麼多生魚生肉,全是白活了。”

  突然麥克馬倫問道:“你們那邊還要人嗎?”

  尼斯差一點被噎住,他知道這個傢伙受了打擊,有些心灰意冷,卻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轉變。

  這絕對是一件好事,可惜尼斯不敢收留他。

  眼前這個人可不是伊蓮娜,更不是安娜小公主身邊的那位老騎士,後兩位雖然聽命於他,卻是另有統屬。

  麥克馬倫是聖殿騎士,但是他對騎士團感到失望,不會再聽命於任何人,像這個獨來獨往、無牽無掛的人,萬一不高興起來,誰知道會做出些什麼?

  尼斯當然不會這麼拒絕,好在理由很好找。

  “你不擔心被艾瑪爾紅衣主教的人發現?”

  “那倒也是。”

  麥克馬倫摸了摸臉上的鬍子,雖然他留起疵須再加上風吹日曬,比以前顯得老氣,但是紅衣主教身邊的人說不定能夠認出他,還是混在平民百姓當中安全一些。

  看到麥克馬倫一臉失落,尼斯又覺得不能不管,而且他也需要一些強有力的同盟者:“你回去之後就別再做漁夫了,這次騎士團拿漁船作為掩護,已經被教會識破,教會肯定會有所警戒,今後這段日子,漁夫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你說我幹什麼好?”

  麥克馬倫對尼斯有點瞭解,知道尼斯的腦子不錯,也很有門路。

  以前他並不怎麼在意,在他看來,實力才是最重要,但是現在他不這麼認為了。

  “你有一身力氣,學打鐵肯定不錯,不如弄個鐵匠鋪,先打一些普通的器具,然後朝著武器匠發展。武器匠賺的錢不少,也用不著費心經營,更沒有賠本的危險。”尼斯幫麥克馬倫出了個主意。

  他這樣說也是為了自己。他和菲力浦王子有過承諾,要開發出一種新式鎧甲。新的鎧甲一旦開發出來,菲力浦王子手上有可以信任的武器匠,他卻沒有,想要打造些什麼的話,全都必須經過王子殿下之手。

  尼斯一向不喜歡受制於人,再說他有著太多的秘密。就像這一次為了打造小艇,他不得不偷偷摸摸地幹。

  如果有完全屬於他的作坊,有可以信得過的工匠,就用不著這麼累了。

  尼斯的建議讓麥克馬倫陷入了沉思,這條路他倒是沒想過。打造武器確實很賺錢,身為騎士的他很清楚武器和鎧甲的價格,而且幹這一行確沒有失敗的風險,只是辛苦了一些。

  另一個讓他心動的原因是,他可以藉這個機會把一批戰友拉過來。當漁夫的話,一艘漁船上有三個人就夠了,即便一個人也行,人太多會引起懷疑。

  武器作坊就不同了,十七、八個人根本不嫌多,有的時候拿到一筆大訂單,從周圍的鄉村招募數百甚至上千短工都是常有的事。

  “你怎麼這麼好心?”

  麥克馬倫狐疑地看著尼斯,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他卻知道尼斯是無利不起早的那種人。

  尼斯當然不會說實話,新式鎧甲涉及菲力浦王子,他現在腳踩幾條船,最忌諱的就是讓其中一方知道另一方的存在。

  “幫你也是幫我自己,現在的騎士團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我不想直接和他們打交道,有你在的話,你可以充當聯絡人。”

  “應該還有別的理由。”

  麥克馬倫感覺尼斯沒有把理由全都說出來。

  “如果多一家實力不錯的武器作坊的話,對阿薩克斯的繁榮也有好處。”

  尼斯隨便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應該還有其它原因。”

  麥克馬繼續追問著。

  “你還有什麼值得我期待的?我可從來沒有想過請你幫忙打仗。”

  尼斯不想再多解釋了。

  麥克馬倫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他突然發現,眼前這個人長袖善舞而且門路廣闊,根本沒有需要借助他力量的地方,不只是這樣,對方甚至不願意和聖殿騎士團打交道,騎士團帶來的只有麻煩,沒有任何好處。

  他和賽門•阿拉貢也接觸過,同樣感覺那位前長老也漸漸遠離騎士團,這一次的突然失蹤,有和騎士團劃清界線的味道。

  麥克馬倫沉默了下來,尼斯的話觸到他的痛處。

  尼斯害怕麥克馬倫繼續追問下去,所以他也不再說話。

  兩個人埋頭吃東西,這一次不用尼斯動手,麥克馬倫就把剩下的三條魚全都搞定了。

  把魚骨頭和乾癟的檸檬扔進海裡,尼斯掀開艙蓋,鑽了進去。

  現在天已經徹底黑了,他要為他和他的船找一個能安全過夜的地方。

  艙室裡面亂七八糟的,最占地方的就是那六件破損不一的魔法袍,這些東西在沒有修好之前,就是一堆廢物,能不能修好還無法肯定。

  把這些魔法袍揉成一團,塞進後面的箱子裡,尼斯開始檢查其它東西。

  這裡以戒指的數量最多,平均一個人三隻,其次就是項鍊,六個人總共有九條項鍊,除此之外還有六條腰帶、三雙靴子、兩頂帽子、最有價值的還是那六隻魔法袋。

  尼斯先翻了翻腰帶,魔法師的腰帶是用來放藥劑和卷軸的。

  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那裡面正好有它需要的卷軸。尼斯最喜歡的就是免費的東西,這樣用起來不心疼。

  他抽出一隻藍色的卷軸,卷軸的外側畫著一個彎鉤符號,正面同樣是一個魔法陣,旁邊還寫著施用的咒語。

  隨著卷軸化去,四周那些魔法物品上全都浮現出由光組成的深淺不一的紋路。這就是隱藏在魔法物品裡面的魔法陣。

  想要知道它們的用途,就只能靠魔法師平時掌握的知識和眼光了。

  尼斯努力地辨認起來。

  最容易看懂的就是那些戒指和項鍊,那上面封印的全部是單一的魔法。

  那兩頂帽子就有些複雜了,其中一頂帽子上有五個魔法陣,分別是“精神力擴展”、“精神力凝聚”、“意激屏陣”、“精神護甲”;另外一頂帽子只有一個“通幽術”。

  尼斯連忙將後面那頂帽子收了起來:“通幽術”是用來和亡靈溝通的禁忌魔法。他可不想給自己惹來麻煩。

  那三雙靴子倒是不錯的東西,上面全都有“踏浪行走”的魔法陣,顯然是為了這次行動特意準備。除此之外還有“快步疾走”、“輕靈術”、“空中步道”這些非常實用的魔法。

  真正的重頭戲還是那六隻魔法袋。

  把六個魔法袋全都打開,尼斯頓時眉開眼笑起來。那裡面有魔法書、有筆記、有各種認識和不認識的材料,當然也少不了魔導器。

  突然他的眼睛為之一亮。

  其中一隻魔法袋裡放著一塊鏡片。鏡片是用水晶磨成的,四周鑲嵌著一圈金邊,上面篆刻著符文。

  只要是鏡片類的魔導器,上面十有八九有“鷹眼術”。

  尼斯把頭湊近袋口,仔細辨認著鏡片四周浮現的那一堆重疊的魔法陣。

  他看到過很多比這更複雜的複合法陣,但是能夠印刻在這樣小的東西上,卻極為罕見。

  看了好半天,他總算是認出來了。

  裡面果然有“鷹眼術”,另外還有“夜視眼”、“看透迷霧”、“光影解析”這三個魔法陣。

  這三個也都是中級魔法,而且是非常實用的魔法。

  “夜視眼”能夠讓人眼看不到的光線變得可見:“看透迷霧”是迷霧類隱身術的剋星,而“光影解析”則是光影折射類隱身術的剋星。

  這絕對是一件非常實用的魔導器,集偵察、破隱於一體,從外形上來看,應該是某位大師批量製造的作品。

  魔法陣互相疊加會產生干擾,魔法陣越多,魔導器的體積往往越大,只有大師才有可能縮小導器的體積。這可不是容易的事。

  就算大師們也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心血才能夠做到,所以條件允許的話,他們不會只製作一件,往往會製作一批出來。

  這類魔導器絕對可遇不可求。

  尼斯沒敢把東西拿出來。

  魔法袋裡的東西可以拿出來,東西一拿出來就會立刻變大,但是他沒有學過“縮放術”,沒辦法把東西縮小了之後放進去。

  再說他把東西拿出來也沒用,他不會“鷹眼術”,這東西在他手裡只是一個擺設。

  尼斯猶豫了片刻,終於咬牙下定決心,他要在魔法上多花些時間。

  想要使用中級魔法,並不是一定要成為中階魔法師,他的魔力已經到了一定程度,只要肯花時間硏究這幾種魔法,明白這些魔法的構成,就可以激發這些魔導器。

  興奮了一陣之後,尼斯才想起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

  東西全都收好,他輕輕擰動船底的一個旋鈕。那個旋鈕是一個活門,一打開海水會立刻注入進來。

  “我們馬上要下沉了,你如果還想搭順風船的話,最好拿一根繩索把自己和桅杆綁在一起。”

  “下……下沉?”

  麥克馬倫驚詫異常地瞪大眼睛,他朝著船艙裡看了一眼,看著那灌入進來的海水,大聲問道:“你不會是想把船沉入海裡吧?”

  “我就是這樣想的,頭頂上有厚厚一層海水隔絕,我倒是想看看,什麼人能夠把我找出來?”

  尼斯給了一個讓人心驚肉跳的答案。

  “你在裡面倒是舒服,我怎麼辦?”

  麥克馬倫大聲吼道。

  “是你自己要上船的,這艘船原本是我設計給自己用的。”

  尼斯很無奈,他哪裡想得到麥克馬倫會跟著自己?

  “我……我……”

  麥克馬倫很想抽自己一個巴掌,早知道這樣,他絕對不會上這艘船:“那麼呼吸呢?我可沒有像魚那樣長著鰓。”

  尼斯指了指桅杆:“你可以在那裡找到一根管子,透過那裡可以呼吸,桅杆是中空的。”

  “你想得倒是周到。”

  麥克馬倫恨得咬牙切齒,突然他又想到一個問題:“你怎麼確定航行的方向?”

  尼斯並沒有被難住,來開會之前的那個月,他已經把所有的退路都想好了。

  “白天的時候我泡在水裡不只是等待獵物,我一直再尋找海流,剛才上來就是因為我找到合適的海流,這股海流會帶著我們往西北漂,教會的人在我們的背後,我們會離他們越來越遠。”

  “海流的速度好像不是很快。”

  麥克馬倫打了一個月的漁,對海流有點認識。

  尼斯笑著指了指那兩支船槳:“反正你閑著沒事,為了讓我們倆盡可能早一些逃出生天,就麻煩閣下辛苦一些了。”

  說完話,他關上艙蓋。

  麥克馬倫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但是最終他還是跑到桅杆邊找到那根管子銜在嘴裡,用繩子把自己和桅杆綁在一起。然後他抄起船槳用力劃了起來。

  小艇漸漸沉入海裡,只留下一根桅杆露出海面,桅杆四周時不時會冒上來一股氣泡,那是麥克馬倫呼出的空氣,此刻他只希望儘快回到陸地上。

  在船艙裡尼斯同樣也不舒服,此刻的他就像泡在浴缸裡一樣,大半個身體都被海水淹沒。

  這艘小艇的密封性能還算讓他滿意,船底的旋鈕關上之後,就再也沒有海水進來了。那些玻璃也算結實,在海水的壓力下沒有出現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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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7 18:29:08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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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星期之後,一輛雙輪馬車進入阿薩克斯。駕車的人正是尼斯。

  那輛馬車很一般,拉車的馬也很普通,那是他隨意在一家車馬行買的,馬車後掛著一台拖車,裡面塞滿了東西。

  馬車在玫瑰十字商行的門口停了下來。

  早就有看門人跑到裡面報信去了,所以尼斯剛下馬車,安娜小公主就蹦跳著跑了出來,她在這裡名義上是客人,實際上更像是女主人。

  “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小公主像以往一樣掛在尼斯的身上,膩聲問道。

  “一切順利。”

  尼斯沒打算多說什麼。他在之前離開阿薩克斯,又在這個時候回來,如果有人刻意把他和聖殿騎士團聯想到一起的話,說不定會出事。就因為這個緣故,他在上岸的當天趕了兩百多公里的路,故意在一座大城市露了一下面,那個時候除了麥克馬倫,其他聖殿騎士都還在海上漂流呢。

  之後他又故意在東邊幾座城市轉了轉,所以一直耽誤到現在才回家。

  “路克和梅特洛還沒有回來?”

  尼斯朝著後面看了看,出來的人除了小公主,還有帕爾姆和他們的情人蒂娜。

  這個小村姑在外面轉了一圏之後,居然變得讓人認不出來,她的身上穿著一條紅絲絨長裙,戴著全套的首飾,雖然都是銀的,但是式樣不錯,頗有些品昧,這應該不是帕爾姆挑的。對於這個傢伙的品味,尼斯和另外三個人都深有瞭解。

  “現在有很多人對我們感興趣,那些受到邀請的資賓還邀請了其它人,路克不得不補了很多請帖,然後一家家送上門去。”

  帕爾姆解釋了一下近況。尼斯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被別人在意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這些人會對他們產生興趣,顯然是沖著白糖生意來的。

  他不由得想起切爾哈蘭總督給他的警告,他們原本打算拖延幾年的打算恐怕不太可能。

  雖然心中煩躁,尼斯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他轉到馬車後面取下了一個個包裹。

  “我給大家帶了一些禮物。”

  包裹裡面全都是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

  他給小公主的是一只用貂皮的邊角料做成的小松鼠,雪白的皮毛,背上有兩條紅色的花紋,眼珠子是兩顆棕色的玻璃,也不知道怎麼做的,裡面鑲嵌著兩顆黑色小珠子,那珠子居然能動,像極了真的眼珠。

  這玩偶可愛的模樣對任何女人都有著絕對的殺傷力。

  小公主一把搶過去摟在懷裡,帕爾姆的那個小情人也兩眼發紅,死盯著不放。尼斯當然不會忘記其它人,他把一付鐵手套送給帕爾姆。

  這是在一座城市的舊貨店裡買的,如果有相配的護甲的話,價錢會很貴,可惜只有手套,算是殘品,所以用很便宜的價錢就買了下來。

  他又拿了一條銀項鍊送給蒂挪,項鍊的材質並不值錢,妙在製作非常精巧,底下的墜子是一串葡萄,葡萄粒是用紫色玻璃做的,葉子是銀的。

  這項鍊和送給安娜小公主的松鼠一樣,最能討女人的歡心。

  “不准打壞主意。”

  帕爾姆看到小情人高興的摸樣,心裡不由得擔憂了起來,湊到尼斯身旁,用極低的聲音警告道。

  尼斯翻了翻白眼,他又掏出兩條差不多的項鍊,同樣精緻,同樣小巧,同樣討女人喜歡。

  “這是給莎爾拉和莉莉絲準備的。”

  他拎著項鍊晃了晃。

  這兩個侍女都有項鍊,他當然也不會忘記安娜身邊那位老騎士,他準備的禮物是一把胡桃木柄的折刀。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比如手帕、紗巾、絲帶之類的東西,價錢不高,容易攜帶,拿來送給僕人們最合適不過。

  尼斯這一套學自他的父親,父親從外地回來,總是會帶回來一大堆禮物。

  父親去世的時候,他曾經以為父親這樣做根本沒什麼意義,對那些僕人再好,事到臨頭,大部分人還是選擇背叛。

  但是這一次他終於明白了,這樣做其實是一種證明,證明自己去過某個地方。

  這些東西全都是在不同城市買的,看上去完全是隨心所欲的,實際上這些手工藝品都是獨家製作,其它地方根本沒得買。

  前幾天最忙碌的時候,他一天之中連著跑了六座城市,為的就是買一這些東西。

  以後如果有人問起他在這段時間裡的行蹤,他就可以說一直在各地遊走,今天到一個地方,明天到另外一個地方。這些東西就是最好的證明。

  就算有人去查也沒關係。

  賣他東西的店鋪對他頂多有些印象,肯定沒辦法記住確切的時間,這樣一來,反而成了對他有利的證明。

  將大部分禮物都發了下去,尼斯抱著剩下的東西進了樣品室。

  其它人都以為這些也是禮物,畢竟還有很多人不在家,根本不會想到這裡面混著很多見不得人的贓物。

  樣品室是這幢房子最安全的地方,窗戶上全都是鐵欄杆,門也是鐵的,鑰匙只有兩把,一把在尼斯手裡,另外一把是路克拿著。

  不過就連路克也不知道,樣品室下面的地窖之中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暗格,尼斯把那些贓物全都塞進了暗格裡。

  做完這一切,他拿著兩樣東西回到上面。

  “我去伊斯特那邊,他應該還在工地吧?”

  尼斯問帕爾姆。後者還來不及回答,小公主就迫不及待地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尼斯外出近半個月,原來那處破舊的碼頭已經完全變了樣。當初他離開的時候,高腳架只搭了主體結構,現在基本上已經完工了,工人們正往木板上鋪地磚。

  那具有標誌性的巨型圓頂也都已經弄好了,陽光透進來,絲毫沒有輕薄簡陋的感覺。高腳架底下的軌道也已經鋪設完畢,現在最有用的就是它們,裝著木料、磚石和砂漿的小車川流不息地行進在這些軌道上。

  變化甚至延伸到了海邊,碼頭上多了一座長長的棧橋。

  棧橋的好處是可以大大增加停泊船隻的數量。

  劃給他們的這片碼頭只有三百多米長,大型商船只能停六、七艘,再多就擠不下了。現在有了棧橋就不一樣了,這些棧橋全都長四百多米,棧橋的兩邊都可以停船,三座棧橋就是兩千四百米,再加上原來的三百多米碼頭,足夠供近百艘大船停靠。

  阿薩克斯是一座小型港口,很少會有上百條大船停靠的時候,這樣的設計,在短時間裡面已經夠用了。

  等到這三座棧橋都不夠用的時候,阿薩克斯恐怕早已經落到他們的手裡。

  伊斯特在這裡坐鎮,除了他還有伊蓮娜。

  尼斯拿著的兩件東西裡,有一條非常漂亮的紅色印花絲綢圍巾。

  “這是給你的。”

  尼斯把圍巾放進伊蓮娜的手裡。

  絲綢這東西不管男女都喜歡,再加上絲綢等同于黃金,對於熱愛財富的蠻族來說,絕對是最合適的禮物。

  讓尼斯意外的是,高個子美女的眼睛居然盯著小公主手裡的玩具松鼠。他實在想像不出這個粗線條的女人居然也喜歡這種東西。

  更讓他無語的是,小公主挑釁似地撥弄著那只松鼠,朝著伊蓮娜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你總算回來了。”

  伊斯特咳嗽了一聲,打破了此刻尷尬的氣氛:“你不在的時候,所有的事全部扔給我一個人,真是累死我了。還好卡奧尼那邊有隱修院的人盯著,要不然我還得兩頭跑。”

  尼斯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們這些人各管一塊,他幫不上伊斯特的忙、伊斯特也不會管他這塊,這個傢伙只不過說說罷了。

  “教堂那邊怎麼樣了?”

  尼斯隨口問了一句。

  “放心,隱修院的那幫人幹得非常起勁,這倒是多虧切爾哈蘭侯爵大人,大人已經付了第一批船的款項,我把那筆款子全都給了他們。”

  伊斯特說道。

  “那些船不是借給艾瑪爾紅衣主教嗎?”

  尼斯故作驚訝。他對這件事非常在意,他想知道聖殿騎士團最後是否逃脫了。

  “紅衣主教大人五天之前在法卡爾登岸,他把船交給和切爾哈蘭侯爵有關的一家商行,據說紅衣主教這一次不太順利,動用了十幾萬人馬,居然只抓了幾條小魚,不過這也怪不得他,聖殿騎士團把當初守衛聖城的‘十二聖徒’中的一門裝在了一艘船上。”

  伊斯特說出了尼斯最想知道的事。

  稍微算了一下時間,尼斯就大致猜到,艾瑪爾紅衣主教在看到“聖徒”的閃光之後知道大勢已去,雖然讓其它人繼續追趕,自己卻沒有跟著追下去,而是就近在法卡爾港登岸。

  尼斯暗自松了口氣。

  主持這件事的紅衣主教都離開了,那些借來的人馬肯定無心搜捕,頂多就是用重賞引誘沒有根基的魔法師冒險,應該不會有什麼收穫。

  至於伊斯特所說的幾條小魚,恐怕是指在週邊負責監視的漁船上的人。他並不擔心自己的身份會暴露,在來的路上,他已經從麥克馬倫那裡知道,聖殿騎士團裡面只有七、八個人知道賽門老人和他的身分。

  “這是給你的禮物。”

  尼斯心不在焉地拿出了一本畫冊。

  這也是從一家舊貨店買的。

  他從各個城市的舊貨店裡掏到不少好東西,以至於他有了自己也開一家舊貨店的想法。說不定能夠收到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本書冊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上面居然是動物的解剖圖,裡面有骨骼和肌肉,這東西對醫生有用,對擅長繪畫的人,同樣也是不可多得的參考資料。

  “你是從哪里弄來的?”

  伊斯特絕對是識貨的人。

  最近這段日子他一直在琢磨那些雕像,還是那個老問題,他弄一個腦袋出來還行,但身體始終有僵硬的感覺。

  之前他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剛才看了一眼這本圖冊,他立刻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他對人體結構方面欠缺認識。

  “以後有機會,我要把沿海各個港口的舊貨店全都跑一趟,我本來是在無意間去了那個地方,沒想到居然發現很多好東西,而且價格很便宜。”

  尼斯既解釋了書冊的來源,順便也暗示了這段日子他跑了不少城市,光顧了很多舊貨店。

  伊斯特並沒有太過注意,他隨口說道:“你下次去的話,也叫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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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第四章 佈局

  清晨的陽光從窗戶透了進來。

  現在是夏天,就算是早上,天氣也有些熱,關著窗戶根本沒辦法睡覺,所以窗戶是開著的,只是蒙著一層薄紗阻擋蚊蟲。陽光透過薄紗筆直地照射在床上。

  尼斯睜了睜眼睛,無比厭惡地看了外面一眼,他奔波了那麼久,好不容易回來,只想睡一個懶覺。

  說實話,他已經快忘記睡懶覺的感覺了,自從成了牧師,每天半夜就要爬起來祈禱,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夜也是如此。

  他翻了個身,臉朝著裡面繼續睡。

  就在這個時候,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個人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

  “安娜別鬧,我還想睡一會兒。”尼斯迷迷糊糊地說道。

  偷偷溜進來的果然是那個不安分的小公主,此刻的她就像一隻偷小雞的狐狸一樣,吃吃地笑個不停,一邊用異常柔膩的聲音說道:“你用不著動,我會讓你非常舒服的。”

  小公主一邊說著,一邊躥到尼斯的床邊。

  她的時間不多,因為有兩雙眼睛盯著,她難得有機會能夠和尼斯獨處,現在管束她的老頭要和她的老爸聯絡,這至少得花一個小時。而那個討厭的高個子女人去碼頭巡視了,所有的地方都轉一圏的話,也需要一、兩個小時。

  這位小公主服侍起人來倒是很有一套,替尼斯寬衣解帶之後,她用毛巾輕輕地替尼斯擦拭身體。

  夏天的時候,這樣做會很涼快,她是從老爸的貼身女僕那裡學來的。

  效果很快就出現了,小公主輕輕撥弄著尼斯的那根東西,看著它漸漸變粗變大,一點一點翹了起來。

  她以前沒這麼玩過,上一次在島上看那個高個子女人被尼斯幹,她在旁邊看著,才第一次對男人的東西產生了好奇。

  小公主用嘴含住尼斯的蛋蛋,用舌頭撥動著這兩顆東西,她的一隻手環成一圈箍住那醜陋的頂端,另一隻手則在尼斯的肛門附近搔弄著。

  她聽女僕們說過,男人的這個部位被碰觸同樣很有感覺。

  看到尼斯舒服得抬了抬身體,小公主又興奮又憂愁,因為女僕們教她的辦法是用舌頭舔,但那個地方實在太髒了。

  不過轉念間,小公主又想起尼斯以前對她做的事。尼斯同樣也舔過她的那裡,把那兩顆蛋蛋吐出來,小公主伸出舌頭在那個洞眼周圍舔了起來。

  此刻尼斯早就清醒了,他享受著這種感覺。

  這樣的服侍是瑪格麗特和伊蓮娜給不了他的,這兩個女人都很驕傲,連用嘴巴幫他服務都不肯;莉莉絲和莎爾拉倒是願意這樣做,不過他對那兩個女人沒什麼興趣。小公主先是在那洞眼四周舔弄著,漸漸地收攏起舌頭,往那裡面鑽了進去,一邊鑽,舌頭一邊攪動著。

  這招“毒龍鑽”也是女僕們教她的,號稱是獲取男人寵愛的不二法門。

  突然,小公主感覺到前面那根東西猛地脹大了許多,而且顫抖了兩下,她對尼斯的身體非常瞭解,知道那是要射精的跡象,只不過被強行壓制了下去。

  小公主越發確信女僕們教得沒錯,她很清楚尼斯的厲害。以前尼斯只有想射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反應,如果不想射,任憑她夾得再緊,或者用什麼花招,那根東西都硬如鐵。

  她正打算再加一把力,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自己彷佛騰雲駕霧一般被抱了起來,翻了個身。

  只聽啪的一聲輕響,她那光光的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尼斯再也睡不著了,雖然被弄得很舒服,但是他好不容易有個睡懶覺的機會,就這樣被吵醒,仍舊讓他感覺頗為惱怒,所以這一巴掌打得不輕。

  等到他的手抬起來,只見那雪白的屁股上多了一個粉紅色的巴掌印。

  讓尼斯感到一陣暈眩的是,小公主不但一絲不掛,屁股後面還拖著一根尾巴,那是一根狐狸尾巴,毛茸茸的非常可愛。

  這副模樣要說多淫蕩就有多淫蕩,連莉莉絲和莎爾拉都不敢這樣打扮,她們做愛的時候,也至少要披一條輕紗。

  他又在這個雪白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這次用的力量更大,一巴掌下去,就是一個鮮紅的手掌印。

  讓他無語的是,小公主居然非常享受,她蜷縮著身體,滿臉陶醉,還故意抬了抬屁股,好像是為了讓他更容易拍打似的。

  尼斯一點都不客氣,他一邊用力拍打著,一邊繞著尾巴根打轉。

  那條狐狸尾巴不可能憑空生出來,尾巴根有一寸多長,拇指粗細,質地像是木頭的,就插在小公主後面那個孔裡。

  “我要你的那根東西。”小公主輕聲吟道。

  “幫我再舔一會兒。”尼斯沒有滿足她的要求,這是把他吵醒的懲罰。

  小公主此刻一點也沒有公主的樣子,居然非常聽話地抓住尼斯的性器舔弄起來,她不只是舔,還張開嘴把那東西呑了進去。

  尼斯的性器很粗,把小公主的嘴巴塞得滿滿的,還讓她感覺想要嘔吐,因為那東西頂到了她的喉頭。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奇癢從她的後竅鑽了進來,爽得她渾身的毛孔都開了,那嘔吐的感覺頻時煙消雲散。

  這是一陣讓女人難以忍受的癢,有點像是她那種藥劑的作用,不過感覺比那種藥劑要柔和,也更含蓄一些。

  小公主很想要有什麼東西插進來幫她撓一撓,如果沒有的話,她也承受得住,甚至這樣癢下去,感覺也不錯。

  眯著眼睛享受著那美妙的感覺,小公主的嘴巴不知不覺地舔弄起來,她的舌頭時而掃過龜頭,時而在肉溝裡面舔舐著,時而鑽一下馬眼,她的動作非常熟練,在家裡,她不知道用香蕉練習過多少次了。

  當初教她這套本事的女僕號稱是伊比利斯最擅長口技的魔女,原本是一個知名的交際花,因為嘴巴上的技術太厲害,讓一個大人物爽得中了風,因此吃了官司,是她的父親法外開恩饒了她一命。

  小公主確實有天分,雖然她還不至於能夠讓尼斯爽得中風,卻也讓他有些受不了了。

  尼斯把小公主重新翻轉過來,拔出那根尾巴往床底下一扔,然後用他那根東西塞進了原來的位置。

  兩個人同時感覺到妙不可言,發出了滿足的哼聲。

  小公主並沒有感覺到身體裡的癢被止住了,反而感到更癢,不過這種滋味確實美妙。而尼斯同樣感到整個性器被緊緊地包裹住,龜頭更是被不停的擠壓著。這種刺激的感覺並不強烈,但是令人沉醉。

  過了片刻,他突然想到,那本書上曾經提過,男女之間配合到極致的時候,會進入一種特殊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做愛不會感覺到累,反而會越來越精神。而且令人印象深刻,回味無窮。

  他以前也有過幾次類似的感覺,但是那幾次都出現在交合了很久之後,不像這一次,一上來就進入了狀態。

  他很想知道這種狀態能夠維持多久?更想知道,他和安娜小公主之間能夠達什麼程度上的默契。

  按照那本書上所說,這種狀態也分成好幾個等級,最高等級的時候,男女雙方就如同在天堂中遨遊。其中的美妙無法用言語形容,而且事後會得到很多好處。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分了開來。

  尼斯趟在床上喘著粗氣,小公主趴在尼斯的身上,她的的胸口同樣一起一伏,白濁的精液從她那嬌嫩的洞眼流淌出來,掛在她的腿上。

  休息了一刻鐘,小公主終於恢復了一些力氣,她笑嘻嘻地說道:“管家讓我告訴你,底下有很多人等候著,他們想要見你。”

  “你現在才說。”尼斯用力拍了一下小公主的屁股以示懲罰。

  不過,他並沒有當真,這位小公主並非不知輕重的人,如果有重要事情的話,她絕對不敢耽誤。

  既然小公主覺得不重要,尼斯也就不怎麼在意。他又休息了一刻鐘左右,這才從床上爬起來,洗臉,漱口,穿衣服。

  等到他收拾完畢,小公主也已經穿好衣服坐在外面的沙發上。

  讓尼斯心動的是,那根扔在地上的狐狸尾巴已經不見了,十有八九又插回了老地方。

  他頗為心癢,很想撩起小公主的裙子看看。可惜現在有正事要,尼斯在女人方面絕對糜爛得一塌糊塗,但是他不會因為女人而忘記正事。

  他從房間裡出來,往樓下走去,安娜小公主很溫順地跟在他後面。剛才在房間裡面玩得那麼瘋,一出了門,她的身上卻看不到一絲歡愛的痕跡。

  尼斯快要到樓梯口的時候,往下張望一眼。

  他嚇了一跳。

  偌大一個大廳居然站不下人,不但大廳裡面滿是人,還有很多人不得不等在外面。

  這些人原本在交頭接耳,突然間像是得到什麼信號似的,一下子肅靜了下來,異常恭敬地朝著樓梯站立著。

  尼斯認得站在最前面的人,都是港口有名的商鋪老闆和作坊主。

  “這是怎麼了?”尼斯感到莫名其妙,他輕聲問身後的小公主。

  他剛剛回來,並不知道阿薩克斯最近發生了些什麼事。

  “不是你說要整合當地的產業嗎?”小公主提醒了一下。

  尼斯越發糊塗了,他雖然表達過這樣的意思,也說過接下來他們的重點就是拉攏本地人,但是還沒有著手進行。

  阿薩克斯的人口有一半是外來者,一半是本地人。

  外來者裡又分商行和雇傭者,商行的背後全都有各自的勢力,想要收買並不容易,偏傭者大多是水手和傭兵,阿薩克斯對他們來說只是臨時落腳點,拉攏他們沒有意義,需要他們的時候直接雇傭就是了。

  本地人的成分比較複雜,大部分是底層平民,小部分是有產階級。

  有產階級裡面最有錢的一類人,全都經營商行,他們是比較特殊的階層,不太容易拉攏。

  有產階級裡面數量最多的,就是開店鋪和辦作坊的人。他們也算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些開店鋪的人從商行和作坊拿貨往外賣,商行只做大宗買賣,零碎的生意就交給他們。那些作坊主要生產一些中低等級的商品,因為人工便宜,需要繳的稅也少,也能賺些錢。

  尼斯當初看中的正是這群人,因為他們最容易拉攏,而且拉攏之後也容易控制。問題是他的計畫還沒有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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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爾紅衣主教不是投資了一筆錢嗎?這件事被當地教堂宣揚了出來……或許這裡面也有紅衣主教的原因,他可能想要替我們造勢,所以這些入就投靠過來了。”

  小公主低聲解釋著。

  她從小就在類似的圈子裡打滾,對於這方面的門道比玫瑰十字團的任何一個人都精通,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關鍵。

  “他們這麼相信我們這些外來者?”尼斯讓之前兩次背叛嚇怕了,對於投靠他的人,始終保持著幾分戒心。

  “在這件事上,你應該感謝我。”小公主異常得意地笑了起來。

  “感謝你什麼?”尼斯不明白這個小丫頭幹了些什麼。

  “我只是幫你們宣傳了一下,稍稍改變阿薩克斯人對你們的印象,把你們從外來人變成了本地人。”小公主輕聲說道。

  “你怎麼做到的?”尼斯頗有些驚奇,讓本地人接受一群外來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是你們自己太傻,總把自己看作是外來者,你們既然在這裡設了作坊,而且大部分財富是靠作坊獲得,完全可以把自己算成本地人。那些商行就做不到了,即便像馬文一樣把阿薩克斯作為本部,也不會被看成本地的一員,因為商行的財富分散在各地。”

  小公主解釋著其中的奧妙,此刻的她表現出遠遠超出年齡的成熟。

  尼斯默然無語,這確實是他的疏漏。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自從父親死了之後,他就失去了家,不管在什麼地方,他都只認為自己是一個匆匆過客。

  小公主早就想有所表現,現在總算找到機會,所以她越發賣弄起來。

  “你搞的交易廣場將彙聚阿薩克斯所有的商戶,給大家一個做生意的地方,這是在為大家服務……還是免費的。”

  小公主特意提到“免費”。

  對於交易廣場要不要收費這個問題,當初這群人爭論過。

  梅特洛堅持要收費,尼斯則認為免費更合適,因為他搞這個交易廣場的目的是為了控制阿薩克斯的商業,而不是為了賺錢。

  小公主這樣說,顯然是贊成他的想法。

  免費的東西總是非常吸引人,特別是對那些店鋪老闆來說。

  碼頭區的店鋪都需要租金,租金可不便宜,店鋪的租金裡包括樓上的倉庫,因為有倉庫,所以店鋪老闆們都會囤點貨物,要不然就太虧了,這樣一來,晚上就必須有人睡在店鋪裡。這個人還不好找,肯定要本地人,還要誠實可靠,工錢自然也不能太少。

  這樣東加西加,開一家店鋪的成本不小。

  交易廣場就不一樣了,那裡沒有店鋪,只有兩米長一米寬的門面,放的只是一些樣品,這是免費的。交易廣場還給每個店面提供了一個小倉庫,可以囤點貨,那也是免費的。

  兩邊一比,差距相當巨大。

  小公主前前後後這麼一解釋,尼斯多少有些明白了。

  這些店鋪老闆和作坊主是沖著那一大堆好處來的,交易廣場提供的免費店面和倉庫是實實在在的東西,他們只會有收穫,不會有損失。

  如果能夠再整合一下本地的產業,開發幾種特產,那就更好了,他們的獲利會變高。如果不成功,他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一大群人跟在尼斯的身後,浩浩蕩蕩地穿過阿薩克斯。

  這絕對是一件轟動的事,所有的商行都被驚動了,大家四處打聽,想知道玫瑰十字商行又有什麼新舉動?

  尼斯帶著這些商鋪老闆和作坊主穿過港口,確實有造勢的目的。現在玫瑰十字商行被一堆“龐然大物”盯上,他已經沒時間和馬文那幫人慢慢玩,所以乾脆顯示一下玫瑰十字商行的實力,讓那幫人少動些歪腦筋。

  交易廣場其它地方還在建造,休息區卻已經大致完工,所以他把人帶到這裡來。玫瑰十字商行的駐地實在太小,根本沒辦法容納這麼多人,休息區卻可以。更重要的是,他想讓那些店鋪老闆和作坊主親身體驗一下這裡的華貴和高雅。

  尼斯就像是著了魔似的,只要有機會,就想辦法推銷他那套理念。

  還沒有過來之前,他已經讓僕人給這邊打過招呼,所以他們到這裡的時候,就看到體息區早已經放好足夠數量的椅子。

  這些椅子全都是可以折迭的靠背椅,椅背可以疊起和放下,人可以坐著,也可以躺著。不用的時候可以折起來。

  那些店鋪老闆和作坊主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椅子,全都興致勃勃地擺弄了半天。

  看著底下的人一個個都像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尼斯的心裡頗為滿意,這些椅子也都是伊斯特的傑作,當初他讓伊斯特多搞一些新奇的玩意出來,就是為了達到眼前這個效果。

  一直等到底下的人不再吵鬧,―個個都坐了下來,尼斯朝著頂上打了個手勢。

  在休息區的大圓頂上站著一個僕人,他看到主人的手勢,立刻轉動起旁邊的搖柄。

  只聽到一陣嘩嘩輕響,腳下那些石板的縫隙間有水流淌而過。

  這些全都是海水,它們被抽到圓頂最高處的蓄水池裡,一旦打開閥門,這些水就會從高處流下來。

  現在已經是六月,今年的夏季又來得格外的早,天氣多少有些熱,即便這裡靠海,風很大,仍舊能夠感受到暑氣。但是此刻腳下有海水流過,四周頓時變得涼快了起來。

  這又是一種沒看過的事物。

  底下再一次變得熱鬧異常,那些人一邊嘖嘖稱奇,一邊享受著這難得的清涼。

  尼斯也不催促,他和伊斯特兩個人坐在椅子上,欣賞著底下那群人的表情。

  這套系統當初設計的時候,是為了防止火災。

  交易廣場全都是用木頭搭成的高腳架,肯定要考慮引發火災的可能性,甚至還要防備有人故意縱火,有了這套系統,火就算燒起來,也不容易蔓延。

  直到休息區完工之後測試這套系統的時候,伊斯特才發現這種妙用。交易廣場因此多了一種吸引人的特色。

  又等了片刻,等到那些人重新安靜下來,尼斯這才站起身來說道:“各位找我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當初我確實說過想要整合一下這裡的產業,替這座港口弄一些特產出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底下就是一陣轟動。

  如果說來這裡之前,底下那些人只有三成信心的話,在見識過眼前的這些東西,享受著夏日的清涼,眾人對玫瑰十字商行的信心已經增加到了九成。

  尼斯不得不停了下來,等到喧鬧聲過去之後,他才繼續說道:“為了這個承諾,之前的半個月裡我跑了不少地方,這番忙碌總算沒有白費。”

  他拍了拍手,一群女僕立刻走了過來。

  她們每個人的手裡都托著一隻大盤子,盤子裡放著一塊塊切好的乳白色的東西。

  那些作坊主和店鋪老闆接過乳白的東西,全都有些莫名其妙。

  他們當然知道那是什麼?

  那是奶油。

  “你們的手裡全都有兩塊奶油,其它的地方完全一樣,唯一的不同之處在於砂糖。”尼斯沒有明說,不過白癡都知道,其中一塊用的砂糖就是尼斯他們作坊出產的產品。

  一明白過來,那些人立刻將兩塊奶油分別塞進嘴裡。

  兩邊一比,高下立刻分出來。

  其中一塊奶油的味道更純,而且帶著一絲清新的口感;另外一塊多少帶了一些雜味,甜度也遜許多。

  看到眾人都已經明白兩者的區別,尼斯繼續說道:“我調查了一下,威娜每個月要用掉六十噸奶油,比薩人不太喜歡吃甜食,但是他們每個月仍舊要消耗四十多噸奶油。”

  這兩個數字是他編造的,不過他沒有造假,他用神術占算過,這兩個數字肯定和實際消耗量很接近。別人當然不可能知道數字的來源,只會以為他專門跑過一趟。店鋪老闆和作坊主們一個個兩眼放光。

  奶油這玩意只需要添加一點點白糖,百分之五的比例就已經很甜了,但是價錢卻賣得非常貴,等於是把白糖的利潤一下子提高了幾十倍。

  另一個讓他們興奮的原因是,奶油的生意絕對不是只有一、兩家能吃下的。

  這不像提煉白糖,只需要技術,玫瑰十字商行雇上幾十個工人就可以搞定,奶油的提煉很費人工,需要工人用棍子攪拌好幾個小時。

  尼斯看著底下的人的反應,下面一陣竊竊私語之聲,很多人眉飛色舞,還有一些人已經露出了急不可耐的模樣。

  他知道自己已成功地把這些人綁上戰車。

  綁在一起的還不只是這些人。

  提煉奶油需要用到奶,這就需要養牛,而且規模會很大,養牛就需要大量的牧草,那只能專門種植,這需要的人更多。

  提煉出奶油之後,剩下的奶液除了口味稍微清淡一些,和原來的奶液沒什麼兩樣,可以喝,可以做成糕點,不過最合適的是製成乾酪,這又是一大財源。

  牛產出的不只是奶,還有牛肉、牛皮之類的東西,數量也會很多,這樣一來,牛肉可以醃制,或者直接往外賣,牛皮鞣制之後用途更加廣泛。

  這個產業就像是一座金字塔,越是往下,面積就越大,涉及的領域也越多。

  單單一塊奶油就可以玩出這麼多花樣,而這只是開始。

  等到底下的人把剛才的話消化得差不多了,也不再像一開始那樣興奮後,尼斯繼續往下說。

  “你們原來的那些產業同樣有進一步提升的餘地。我看過各家作坊的產品,你們什麼都能做,只是等級低了一些,不夠精緻,口味也差了一些。”

  底下那些作坊主一個個滿臉愧色。

  尼斯感覺冷水潑得夠多了,這才拋出自己的想法。

  “我不打算插手太多的行業,我們人手不夠,根本顧不過來。”他先扔了一棵定心丸出來,讓在場的作坊主們放心,玫瑰十字商行沒有呑掉他們的意思:“等到交易廣場建造好之後,我們會再弄一個作坊……只有一個。”

  他停了下來,看著眾人的反應。

  作坊主們大部分都很鎮定,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的眼神之中透出不太信任的目光。

  “您打算辦的是什麼作坊?做玻璃器皿的?還是金屬器具的?”一個坐在後排的小作坊主被旁邊的人煽動之後發問了。

  “我們的作坊什麼都做,但是一樣都不會往外賣,我們賣的是技術。”尼斯說出了答案。

  底下再一次嘩動起來,這個消息的震撼力不比剛才那個差。

  尼斯說得拫含蓄,但是底下的人都聽得懂,就算自己沒明白,旁邊的人也會解釋。

  這將是一個專門開發高級商品的作坊,一旦開發成功,他們並不會自己生產,而是把製作技術當成商品往外賣。

  這番話讓作坊主們感覺可信,玫瑰十字商行確實有這個本事,這樣做對玫瑰十字商行來說也省心省力。

  開一家作坊不是那麼容易的,原料要有地方進,生產出來的東西要有門路往外賣,最關鍵的是雇傭的工人,不但要有手藝,還要能夠保證忠誠,別養了一群白眼狼,偷了手藝之後投奔別家。

  玫瑰十字商行當初建那座制糖作坊的時候,就傷透了腦筋,十個工人裡有九個是探子,其中的六個人還同時被幾家收買,防著這些工人像防賊似的。

  在座的這些作坊主,他們手底下的工人不但要從學徒做起,還必須是身家清白,知根知底的那種,跟了五、六年確定絕對可靠之後才把技術一點一點的教給他們,即便這樣,作坊主們還都會留一手,把最關鍵的技術留在手裡。

  就是靠這種辦法,各家作坊才能夠保證技術不被洩露出去。

  如果兩邊合作的話,玫瑰十字商行提供技術,購買技術的作坊絕對會把那些技術看得比命還重。這樣一來,既能夠保證開發出來的技術能夠變成利益,也能夠保證技術不會外泄。

  作坊主們也不敢不合作,他們現在雖然聯合在一起,但是實質上各家作坊之間是競爭關係,有誰不和玫瑰十字商行合作的話,等到別家製作的技術全都提升之後,能夠做出高級的東西來,他們免不了會被擠出市場。

  “你是打算借雞生蛋,還要讓雞感謝你,真是夠狡猾的。”小公主湊在尼斯的耳邊輕聲說道。尼斯並沒感到驚訝,安娜小公主能夠看透他的這層想法是很正常的事。

  玫瑰十字商行成長得太快,根基卻跟不上,就像他們缺少可靠而且訓練有素的僕人一樣,他們也缺少手藝好的工人。

  所以他藉整合阿薩克斯產業的機會,拉攏這些作坊主。借用他們的工人和手藝彌補攻瑰十字商行此刻最欠缺的一環。

  “您打算計麼時候開始建造這個作坊?”一個坐在前排的作坊主被當成代表推選出來發問。

  底下的人全都坐不住了,他們已經看到金幣的影子,也聞到了金幣的味遵,可惜看得見,摸不著,這讓他們心裡癢得很。

  “你看我們有空嗎?”尼斯指了指自己和伊斯特。

  他有意表現得冷淡一些,他們不急,就該底下的那些人急了。

  不過,這也是事實。

  之前那段日子,商行五個主事者出去了四個,帕爾姆和他剛剛回來,另外兩個還在外面。他們手頭的事情一大堆,涉及的全都是一些大人物,與之相比,這些作坊主真算不上什麼。

  底下那個作坊主很有自知之明,所以越發顯得謙卑,他弓著腰說道:“您沒空,我們有空啊!作坊可以先建起來。您只要確定一個地方,然後畫個樣子出來,其它的事絕對用不著您操心,從造房子到需要置辦些什麼,我們一手包了。”

  他敢說這話,是因為他和旁邊幾個作坊主已經商量好了,所有的費用全都平攤,不至於讓他一家出錢。

  他還巴不得有人不願意出錢呢!可以名正言順地把這些人踢出局。競爭對手越少越好。

  “去做吧。”尼斯同樣也巴不得作坊主們這麼幹,商行現在欠了一屁股債,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還完呢。

  “是不是還要搞個奶油作坊?”旁邊一個作坊主試探道。

  “你們先組建個聯合組織,先確定將來怎麼合作,然後再談下一步如何進行。”尼斯是以退為進。

  他越是表現得不在意,那些店鋪老闆和作坊主就越跟得緊。

  特別是這句話裡透露出玫瑰十字商行沒有興趣掌控這個聯合會,這讓底下的人最後一絲擔憂都不存在了。

  交易廣場的休息區在開會,馬文的宅邸裡面同樣也在開會。

  時不時地會有一個僕人悄悄溜進來,帶來休息區那邊的最新消息。

  此刻阿薩克斯剩下的三巨頭全都坐在馬文的書房裡,從陽臺上可以看到交易廣場。

  “你當初的話一點沒錯,玫瑰十字商行果然用新技術將大家拉攏到了他們那邊。”莫内爾顯得異常苦悶。

  最新得到的消息是,玫瑰十字商行的人全都都已經離開了,但是店鋪老闆和作坊主們卻沒有走,而是商量著組建聯合會。

  這個聯合會和莫内爾掌控的居民委員會明顯有重迭的地方,會分掉他很大一部權力。

  馬文並沒有因為莫内爾的焦慮感到得意,他的眉頭緊皺著。

  他確實猜到尼斯的策略,不過他沒猜到尼斯會採用這種做法。

  “高明,這個人比我以前認為的還要高明。”馬文歎道。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很不想與之為敵,可惜他之前已經得罪了那群人。

  “你看出什麼了?”莫内爾在一旁催促。

  “現在很多人對白糖生意產生了興趣,那個小牧師有了危機感,所以他想辦法把白糖生意變得更大,也更誘人,奶油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恐怕是甜品,最後會波及所有和糖有關的產業。”馬文越說,聲音越低沉。

  他很清楚,這個消息一旦散佈出去,那些盯著白糖生意的人肯定都會產生興趣,想看看白糖生意的影響力,最後能夠將交易範圍變得多大?

  這樣一來,就會拖延他們對白糖生意下手的時間。

  對於那人來說,他們並不會有什麼損失,反而隨著白糖生意覆蓋的範圍擴大,能夠獲得更多的利益。

  但是對他們三個人就不一樣了,只要再拖個一年半載,玫瑰十字商行就不是他們所能夠抗衡的了。

  被馬文這麼一點透其中的關鍵,另外兩個人頓時明白了。

  “這可如何是好?”莫内爾用力搓著手,現在最急的反倒是他。

  之前他能夠沉得住氣,是因為他背後的靠山許諾過,很快就會對玫瑰十字商行下手,但是現在情況有變。

  更讓他恐慌的是,玫瑰十字商行明顯把他當做第一個對付的目標。

  他很想阻止,但是做不到。

  俗話說:“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不管是誰,敢從中破壞的話,肯定全被所有的阿薩克斯人撕成碎片。

  “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那個小牧師的計畫對阿薩克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肯定會受到本地人的擁護,想找一些反對者出來非常困難。”莫内爾也有一些無賴,他乾脆把難題扔給另外兩個人。

  “本地人確實指望不上。”馬文用手指敲著腦門,他感覺腦袋大了足足一圈。

  “不能找本地人,就只能靠外來者,要不要弄些人來搗亂?”安德魯在一旁建議道。

  “你想成為第二個貝爾蘭多斯?”馬文斜眼看了這個老搭檔一眼。能用這種爛招的話,他還需要這麼發愁嗎?

  貝爾蘭多斯之所以會完蛋,並不是因為他和那群人作對,而是因為他的手段實在太無賴、太噁心了。

  他以為自己只要在規則的範圍內玩花樣,不給別人抓住把柄,就沒人能奈何得了他,卻沒有想到,他這些讓人作嘔的手段最終導致大家都對他敬而遠之。

  就象一個惡丐老是抱住別人小腿詐錢,別人不給,就把鼻涕唾沫往別人的褲子上抹。

  這並不違法,自然沒人會管。大部分人只能自認晦氣,扔兩個錢了事,但是有朝一日,某個狠人被惹火了,一腳踩死惡丐,同樣也沒人會替惡丐說話。

  想了好半天,馬文總算是有了一個釜底抽薪的辦法。

  “我們現在可以做的就只有幫他們宣傳,先告訴周邊城鎮鄉村的人,阿薩克斯馬上就要大批收購鮮奶,我相信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養牛的農戶們會聯手起來提高牛的價格。我們再把消息散佈到其它地方,散佈得越遠越好,那些做奶油的作坊肯定不願意看到一個強大的競爭者出現,他們為了自己的生計,會想盡辦法阻止。”

  馬文覺得得意,嘿嘿奸笑了兩聲。

  這招不算無賴,完全是堂堂正正的對策。更關鍵的是,玫瑰十字商行的人就算懷疑他們在搞鬼,也拿不出證據。

  “高,確實高。”莫内爾大聲叫好:“我負責周邊的城鎮鄉村,你們倆負責往其它城市散佈消息。”

  “我?”安德魯疑惑不解地看著莫内爾,他沒想到這事也有自已的一份:“我拿什麼散佈消息?難道讓那些傭兵去散佈消息?”

  他這麼說是不想和玫瑰十字商行結仇,不過,他也確實有理由。

  安德魯的手裡只有一家屬於自己的小商行,生意做得並不大,在其它城市也沒什麼人脈,他的財富來自于傭金抽成。

  這也是他不願對付玫瑰十字商行的原因。阿薩克斯越繁榮,他賺的錢就越多。

  “這邊由我負責。”馬文把這件事攬了下來,他可不希望還沒有動手,自己人先出現裂痕。

  交易廣場休息區的動靜不但驚動了三巨頭,同樣也驚動了其它人。

  在另一家不太大的商行,有兩個人正躲在一間陰暗的房間裡。

  這家商行離交易廣場很近,站在視窗就可以聽到遙遠的喧嘩聲。那兩個人藏在厚厚的窗簾後面,掀開窗簾的一角朝著休息區窺視著,其中一個人嘴裡時不時地會吐出一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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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7 18:42:18 |只看該作者
  這個人正是岡波斯,身為高階騎士,他的耳朵遠比常人要靈敏的多,隔著這麼遠,他也可以聽得到那邊的說話聲。

  自從交易廣場開工,他們就把一家商行的總部搬到這裡,為的就是便於觀察。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真可惜,那幫人集合的時候只允許本地人加入,把我們這些外來者全部都排斥在外面,雖然我們得到消息,卻沒有一點辦法。”

  莫妮卡感到無奈,她同樣也料到這個小牧師首先會從那些作坊下手,為此,她讓手下的兩家商行辦了幾個作坊,可惜那幾個名義上的作坊主全部都被排斥在外。

  “我早就料到了。這裡的作坊主有一個小圈子,只有那些被他們認可的人才能夠被他們接受,這是為了防止有人學了手藝之後自立門戶。”岡波斯比較清楚其中的底細。

  “我們還是有機會的。”莫妮卡並沒有氣餒。“他們做出的東西,肯定要往外賣,馬文他們絕對不會幫忙,到是有可能在背後使絆子。”

  “猜猜看馬文他們會怎麼做?”岡波斯突然來了興趣。

  “那群傢伙?”莫妮卡的語氣頗為輕視:“他們十有八九會把消息散佈給周圍的農莊的養牛戶,讓那些農夫趁機提高牛奶的價錢,或許他們還會把消息散佈得更遠,讓其他地方的製作奶油的作坊感到恐慌,聯合起來抵制阿亞克斯的奶油。”

  “這會有用嗎?”岡波斯倒是不恥下問,現在的他已經接受了新的身份,不再把自己看作是高高在上的軍事長官。

  “一開始或許有用。”莫妮卡淡淡的說道。

  “也就是說,最終不會有什麼效果,可以跟我解釋一下嗎。”岡波斯想知道原因,他在學習,他要儘快適應這個身份。

  今後的他不再需要用刀劍廝殺,換成了用陰謀詭計殺人。

  “農夫大多目光短淺,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而且他們的很難團結一心,只要有人撬動其中的一部分養牛戶,許諾以後只從他們這裡購進牛奶,並且把那些堅決提高價格的養牛戶,劃進黑名單,宣佈以後絕對不用他們的牛奶,那些農夫就會服軟。”

  莫妮卡自己就是農夫出身,自然最明白農夫的弱點。

  “其它地方製作奶油的作坊聯起手來抵制呢?也沒用嗎?”岡波斯繼續問道。

  “你看過某座城市的特產居然賣不出去的事嗎?”莫妮卡冷笑了一聲問道。

  岡波斯摸了摸下巴,想了一會兒,最後搖了搖頭。

  他不但沒看過,也沒聽說過。

  特產永遠都是最賺錢的買賣,而商人為了利潤可以鋌而走險,就算不能合法地進行貿易,他們也會走私過去,透過黑市賣。

  再說,奶油這種東西不是一般人能夠享用的,喜歡吃這東西的人大多有錢有地位。他們不可能因為一群作坊主的抵制,放棄更好的享受,忍耐差勁的東西。

  “你認為他們會成功?”岡波斯看了那座樣子奇特的交易廣場一眼,他的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滋味,有遺憾,也有鬱悶,還有一絲敬佩。

  “他們這一次肯定能夠成功,所以我們應該儘快插上一腳,做任何事都是最早的部批人能夠得益。”莫妮卡已經在盤算應該怎麼做了。

  “你為什麼不拜訪一下那個小牧師?”岡波斯隨口開了個玩笑。

  “有道理。”

  那個女人居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她確實有這個自信,她改變的不只是談吐和氣質,身體和臉型也有了不小的變化,她的臉以前有點尖翹,鼻粱也不好看,有些塌,顴骨太高,皮膚有些黑,也顯得粗糙,現在這些缺點全都沒有了。

  之前尼斯不在的時候,她曾經去玫瑰十字商行拜訪過,那些僕人裡有不少是村裡的人,居然沒有一個人能夠認出她,她甚至還和蒂娜結成了好姐妹,那個小女人也一點都沒有懷疑過她。

  “我佩服你的勇氣。”岡波斯說的是實話,他不太敢肯定,等到他熟悉現在這個身分之後,敢不敢出現在那個小牧師的面前?

  “你也有一件事可以做。”莫妮卡笑著說道,岡波斯剛才給了她一個難題,現在她也要回敬一個難題。

  “讓我做什麼?”岡波斯倒也不含糊。

  “貝爾蘭多斯留下幾本筆記,裡面有一些人的犯罪證據,我本來不想這麼做。”

  莫妮卡更相信自家的作坊,可惜那三家作坊被排斥在圈子外面,現在她不得不冒一下險了。

  岡波斯立刻就明白了那是什麼東西。

  貝爾蘭多斯控制著阿薩克斯的黑幫,這裡每一件敲詐勒索案的背後,其實都有他的身影。

  顯然,這個女人是讓他幹貝爾蘭多斯當年的老本行,不過他敲詐的不是錢財,而是讓對方充當他們的眼線。

  “有必要多此一舉嗎?我們以商行的身分也可以和他們合作。”岡波斯有些太明白。

  “不一樣的,以商行的身分合作,兩邊是交易關係,而那些作坊則更像手下,地位看上去低,關係卻要緊密的多。”

  岡波斯明白了,他沒忘記當初皮亞斯特伯爵帶他過來的時候,這個女人就曾經說過,對付那群人最好辦法就是貼到很近的距離,然後從背後猛捅一刀。

  能夠貼得越近,自然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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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7 18:43: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集 第五章 落成儀式

  “知了……知了……知了……”

  隨處都是能夠聽到那惱人的蟬鳴。

  火辣辣的太陽噴吐著說熱的火炎,把地面烤得發燙。今年的夏季不但來得早,而且特別炎熱。

  更讓尼斯感到難受的是,他剛剛從海邊趕回來。

  海邊有海風吹著,實在熱得厲害,還可以到海水裡泡一泡,卡奧尼就沒有這麼多好處了,勉強能夠減弱一些暑氣的,就只有旁邊那條河,可惜現在來了太多的客人,他不可能扔下客人到河裡游泳。

  同樣也是因為這些客人,他必須穿上禮儀長袍,那玩意確實漂亮,但是又悶又熱。

  尼斯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路克他們也都一起回來了,除此之外,還有從阿薩克斯各家借來的僕人。

  這一次他們可不只借十幾個人,而是把說得上話的人家都借了一遍,帶著四、五百個僕人一起回到卡尼奧,現在莊園裡上上下下全都換成了這麼多借來的僕人。

  盛夏的卡奧尼雖然熱得讓人受不了,景致倒是不錯。

  春天的時候,這裡的植被已經恢復生機,植物的長勢根式驚人,所以現在除了那些山間小路,其他地方根本看不到泥土的顏色。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一列鏤空雕花的車在四匹馬的牽引下進入山谷,這列車總共五節,後面四節用彩漆裝點,上面坐滿了人,最前面那節是金漆的,顯得富麗堂皇。卻只坐著五個人,其中的一個顯然是護衛,另外四個是一家子,夫妻倆帶著兩個小孩,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六、七歲,女孩更小一些。

  車一停下,後面的那些侍從、僕傭就立刻跳了下來,過了片刻,那夫妻倆才領著孩子從車上下來。

  下車的地方鋪著猩紅色的地毯,地毯一直往前伸展,幾乎要拖到河邊。

  踩在地毯上,那位夫人頗為驚訝地看著四周,然後用手絹輕輕捂住嘴巴,低聲對丈夫說道:“這地方不像是災難之地。”

  眼前這一切不但不像是災難之地,反倒更像是世外桃源,滿山的綠色,其間還點綴著散碎的花朵,山谷間成片的農田鬱鬱蔥蔥,最顯眼的還要數河邊那一排船塢,和遠處那座高大的圓形樓宇。

  “菲力說得不錯,這群年輕人確實很會治理。”那個丈夫連連點頭,他看上去三十五、六歲,確實有資格說路克他們是年輕人。

  負責迎賓的那些僕人連忙在前面帶路。

  紅地毯的盡頭是用青石板鋪成的路面,這條路刻意避開山谷,從周圍的那座山嶺上繞過去,一直繞到莊園門口。

  因為地勢高,所以走在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底下的一切。

  山谷下,淩亂中顯露出一片繁榮,成排的作坊裡,數不清的工人在那裡忙碌著,那位夫人對此一點都不感興趣,但是他的丈夫卻停了下來。

  “有什麼好看的?”夫人皺著眉頭問道。

  “當初菲特烈公爵重新劃定等級,把這裡劃為二級鎮,我原本以為公爵大人是受了皮亞斯特伯爵的挑唆,故意為難那幾個年輕人,現在才知道不是這樣。”那個中年人同樣也是一個領主,這些淩亂的作坊在他的眼裡可不是什麼無趣的東西。它們代表的是財富,是繁榮。

  突然,他看到一大群人朝著碼頭湧去。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連忙問道。

  負責迎賓的那些僕人當然不知道,其中一個人連忙跑出去詢問,過了片刻他跑了回來,氣喘吁吁地說道:“那…那是艾瑪爾紅衣主教……和林登大主教…到了。”

  中年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他知道艾瑪爾紅衣主教和那幾個年輕人關係匪淺,卻沒想到紅衣主教會這樣抬舉他們,不但親自到場,還邀來了本地的大主教。

  他順口說道:“這兩位到了,不如我們一起去迎接吧,林登大主教和我家的關係可不一般。”

  他這話多少有些臉上貼金的味道,不過也不算錯。林登大主教是哈斯家族的成員,是腓特烈公爵的親叔叔,身為哈斯家族屬臣的他,確實可以說和這位大主教關係不一般。

  “那好,那好。”他的夫人在一旁說道。

  貴族間的往來很有些講究。

  艾瑪爾紅衣主教的身份比林登大主教要高,但是身為哈斯家族屬臣的他們一家並不合適和紅衣主教太過親近,反倒是拉近和大主教的關係對他們家非常有好處。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大群人從莊園裡跑了出來,跑在最前面的正是路克、尼斯和伊斯特,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一群賓客。

  來卡奧尼的賓客分成三大陣營,有一部分是艾瑪爾紅衣主教代為邀請的,另一部分是施蒂利亞家族的關係,最後還有一部分是看在切爾哈蘭總督的面子上來得。

  此刻跟著路克他們出來的,全都是和紅衣主教有關的那些客人。

  快要到碼頭的時候,就聽到教堂裡響起了一陣洪亮的鐘聲。鐘聲朝著四面八方蕩了開去。

  那是對紅衣主教和大主教表示敬意。

  在世俗世界,這樣的利益就只有各國君主能夠享受到。

  如果施蒂利亞公爵也親自到場的話,鐘聲也會敲響,換成其他人,包括公爵夫人、菲力浦王子和切爾哈蘭侯爵就沒有這樣的資格。

  地位差一級,就是天壤之別。

  卡奧尼的碼頭也經過整修,多樂一片專門的區域,厚厚的紅地毯底下,隱約露出胡桃木的地板。

  這是伊斯特的設計,梅特洛為此還嘀咕了一陣子,認為這是有錢沒地方花地敗家行為,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效果顯然不錯。

  卡奧尼的碼頭狹小擁擠,這片碼頭是專門開闢出來的,長度不過十幾米,肯定體現不出氣派,所以只能在精緻上做文章。

  先下船的是艾瑪爾紅衣主教,林登大主教緊隨其後,從兩者貼近的距離可以看得出,他們在教會裡面屬於同一個派系。

  這位大主教是一個身材矮胖的修士,滿臉的肉沒地方長,全都滿溢了出來,光禿禿的腦袋上頂著白色的冠冕。

  一踏上碼頭,遠遠地就能夠看到那座教堂。經歷了大半年的時間,教堂總算完工了。

  看到這座教堂,紅衣主教還沒什麼,大主教卻有點失神,他看著教堂巨大的圓頂,喃喃自語地說道:“這真是一座和這個小地方不相符合的教堂。”

  因為是蓋在山上,所以這座教堂顯得特別高聳挺立,很有氣勢,而巨大的圓頂充滿了古典的美,教堂表面繁複的線條又給人一種華貴的感覺。

  最令人矚目的是那眾多的窗戶,這座教堂的窗戶比任何一座教堂都多,窗戶上全都是話狀的窗框。

  別說是這位大主教,所有前來的客人第一眼看到教堂,就對這樣的結構非常喜歡,他們當然不知道,伊斯特和尼斯當初這樣設計只是為了減輕整體重量,為了少建一些牆壁,減輕工作量。

  林登大主教看著那座教堂有些失神。

  他和艾瑪爾紅衣主教不同,世俗氣息要濃得多,他想到的是,自己早就想重修住所,卻一直沒有動手,因為他手下建築師都拿不出讓他滿意的設計稿。

  “我很有興趣見見這座教堂的設計師。”大主教轉頭對路克說道。

  還沒等路克說話,旁邊的伊斯特就湊了過來:“很榮幸能夠得到您的誇獎,這座教堂是在下設計的。”

  大主教打量了一下伊斯特,他多少感到有些可惜,因為他知道這個人沒法招攬。

  這群年輕人正處以上升時期,前途很難估量,而他能夠給的頂多是教區的營造總監,這個職位看上去不低,還附帶一個宮廷子爵的頭銜,卻沒有領地,而且爵位也不能世襲。

  “海姆恩的獵宮很可能要重建,你有沒有興趣擔任建築師?”大主教問道,他不提自己的住所,而拿獵宮說事。

  海姆恩的獵宮是哈斯家族夏季避暑的地方,規模要小的多,用來試手最合適不過,哈斯家族也不止這一座避暑行宮,所以造的不滿意也沒有什麼關係。

  至於所需的費用自然由教會掏錢,這位大主教是哈斯家族的成員,這種事並不是第一次。

  “這事不急,我們先走近一些看看。”紅衣主教在一旁插話道,他和林登大主教雖然屬於同一派系,不過對大主教拿教會的錢為哈斯家族添置產業,始終有意見。

  這位發話,大主教自然不能反對。

  兩個人被簇擁著朝著教堂而去,這座教堂是他們此行的目的,當然有必要仔細看看。

  走近之後,越發感覺氣派非凡,教堂四周是一片階梯狀的廣場,廣場的邊緣聳立著一圈雕像,這些雕像有十幾米高,要幾個人才抱的過來,大主教剛想發表一些感歎,突然說不出話了。

  因為他看到了那些雕像。

  對一般人來說,那些雕像已經很不錯了。但是對他而言,這些雕像是他難以忍受的敗筆。

  雕像的臉倒是雕的頗為細緻,其他地方倒是用砂漿弄出來的。纏頭裹腦包的嚴嚴實實。非常符合教會裡那些保守派的要求,卻沒有一絲藝術感可言。

  大主教看到那些雕像,臉頰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他感覺看到了一個美人的臉上停著一隻蒼蠅,實在太讓人難受了。

  他十二歲加入教會,一開始是聖彼得大教堂的主教,三年之後成為大主教,根本用不著靠自己往上爬,到了大主教位置上之後,又不可能再往上一步。再加上他是哈斯家族的成員,肯定向著家族,一直主張世俗的權力要歸還給世俗。

  不需要在意教會內部的勾心鬥角,也不存在教會和世俗王權的爭鬥,所以他大把的時間放在他喜歡的東西上,其中就包括藝術。

  他這一次肯大駕光臨,除了看在艾瑪而紅衣主教的面子上,另一個原因就是聽說這裡搞得不錯,很有藝術氣息。

  沒想到剛才還挺滿意,馬上這邊就讓人失望。

  不只是廣場上的雕像讓他看得難受,教堂外牆上也全部都是這樣的雕像,造型不錯,臉型也雕刻得也挺精細,但是其他地方全都是砂漿抹出來的。

  他現在有些明白剛才紅衣主教為什麼阻止他了,紅衣主教就是想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以便打消他的念頭。

  剛才那個年輕人確實很有才華,也確實有藝術氣質,可惜太過功利了,而一個功利之徒的作品難免會帶有一絲市儈的味道,眼前就是最好的證明。

  大主教確實猶豫起來。

  不過他也承認瑕不掩瑜,從整體來看,這絕對是一座氣勢恢弘、典雅中資的教堂。沒人能夠想像這是只用大半年的時間就建造完工。

  紅衣主教可沒時間管大主教的心情,他把尼斯叫了過來,在尼斯的頭頂上拍了兩下贊道:“能夠讓這片災難之地變成現在的模樣,而且在如此短的時間裡面完成這樣一座大教堂,你做得確實不錯,想必在天之父對這一切也會非常滿意。”

  這樣的讚賞之詞沒什麼特別的,不過聽得懂的人,卻都對紅衣主教如此力挺尼斯感到異常驚訝。

  這翻話裡面的關鍵就是“大教堂”。

  教堂和大教堂完全不一樣,教堂的主持者最高等級只能到神父,大教堂可不一樣,最高可以到大主教。

  區別還遠不只是這些。

  教會對兩者的待遇也大不相同。

  教堂的維護全都由主持教堂的神父負責,教會一枚銅子也不會給,大教堂就不一樣了,所在的教區肯定會撥一筆經費,還會送一批人過來。

  林登大主教不擅長玩心眼,但是這不意味他聽不懂這番話的含意。

  他沒打算反對。

  沒有哪個大主教會嫌自己教區的大教堂太多。

  這就像沒有哪個領主會嫌領地裡面的城鎮太多,沒有哪個君王會嫌國內的城市太多。

  再說,眼前這座教堂無論從規模還是從氣勢上,都已經具備成為大教堂的資格,在藝術性方面更是遠遠超出了標準。

  他連忙轉過頭來,朝著身後一個同樣帶著主教冠冕的人低語了幾句。

  那個人是卡奧尼所在格拉茨教區的主教。

  這座教堂落成,紅衣主教和大主教都到了,教區的主教們不可能不到場。

  自己的教區裡面多了一座大教堂,這位主教當然高興。不過高興的同時他又有些煩惱。

  建造這座教堂的人年紀實在太小了,而且階級太低,即便破格提拔,也頂多到輔祭這一級,所以他派的人階級也不能太高,最多也只能是輔祭。

  不過他也樂見其成。

  一座剛剛建立的大教堂,不管是凝聚聖力的速度,還是提升聖性的速度,又或是聖職晉升的速度,都非常快。

  別看這些人現在階別還低,十年之後說不定就能夠成為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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