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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uo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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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血珊瑚】 大隱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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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6 17:42: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集 第三章 戰前準備

  已經是新年的第九天了,雪仍舊在下個不停,年頭下雪絕對是吉兆,預示著今年又會是一個豐收年。

  在卡奧尼,不管是那些村民還是招來的流浪者,臉上都掛著笑容,他們全都穿上了新衣服。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的要求非常簡單,只要能夠填飽肚子,有一個睡覺的地方,再有一件保暖的衣服,就已經滿足了。

  正因如此,就算除夕和新年那兩天,他們也都在工作,當然,這也是因為幹的活是為自己建造房子,所以才會這麼起勁。這麼冷的天氣裡還住在帳篷裡,畢竟不舒服。

  而此刻,莊園裡的氣氛卻完全相反,正中央的會議廳內,五個人沉默的坐在那裡。

  尼斯帶來的壞消息,讓另外四個人完全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之後,還是路克最先開口。

  “反正我們本來就是一無所有,現在就算丟了這個職務,至少我們手裡還有錢,再加上我們已經在那些村民心裡建立起威信,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人會跟著我們走。”

  這個傢伙不愧是樂天派,一切都往好的方面想,至於是否真的有三分之一的人會選擇他們,那只有天知道了。

  “不是已經有對策了嗎?有必要發愁嗎?”

  伊斯特也在一旁幫著鼓舞士氣,不過他說的這些話,強打精神的意味太濃了。

  這是第一次上戰場,還是一場勝率不高的戰爭,而且他們需要對付的不只是敵人,需要防範的名單上,排在第一位的居然是自己這邊的指揮官。

  “別只看到壞處,多想想好處,一旦征招令下來,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徵召士兵了。”

  路克繼續撿好聽的話講。

  這確實是實話,沒有徵召令的話,身為管理者的他們頂多只能弄到幾個侍從或扈從跟在身邊。但是有了徵召令,他們就可以用備戰的名義,每個人至少可以招募十二個士兵。

  “你打算召多少兵?”

  帕爾姆問了一個比較直接的問題。

  路克一下子愣住了。

  這場仗失敗的可能性比較高,人帶的太多的話,顯然不合適,一旦士兵大量折損,就算他們支付得起撫恤金,也會招致村民的怨念,好不容易建立的威信肯定會蕩然無存,但是人數太少的話……

  突然他發現自己的憂慮非常可笑。

  這些農夫的戰鬥力根本就無法指望,讓他們上戰場頂多也就是搖旗呐喊的分,說得不客氣一些,別說是那些農夫,即使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在那些高階騎士,大騎士面前,同樣也沒有他們表現的餘地。

  一想到這些,他突然意識到,尼斯的計畫雖然不錯,但是要實現,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能不能夠成功得要看他們的運氣怎麼樣,運氣不好,碰上一個實力強橫的對手,恐怕他們全都得成為俘虜。

  路克倒不認為自己會被殺,這種搶地盤的戰爭通常不會大肆殺戮,如果遇上實力堅強的傢伙,他們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俘虜,然後支付一大筆贖金換取自由。

  反正他們有錢,在這方面倒是不怎麼在乎。

  “不需要帶太多人,帶上二十個士兵就足夠了,每個人正好帶五個士兵。”

  路克想通這一切之後,立刻就做出決定。他並沒有把尼斯算進去,因為尼斯就是隱修院派過去的,並不算在他們裡面。

  “每個人六個吧,五個是底線,那顯得太沒誠意了,我相信大部分參戰的見習騎士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伊斯特比較注重人情世故。

  “就這樣辦。”

  路克不打算計較,多四個人也沒關係。

  “給他們配上十字弓,弓和棱鏢,不指望他們上陣殺敵,遠遠的開弓放箭總是可以吧?”

  帕爾姆也動起腦筋,一旦和打仗有關,他的腦筋還是很好使的。

  “這由你決定,那些村民一直都是你負責訓練的。”

  路克不是那種喜歡把權力緊緊握在手裡的人。

  五個人都有些慶倖他們早就在為招募士兵做準備了。

  他們以護村隊的名義,挑選了一批年輕力壯的村民,交給帕爾姆負責訓練,有時候還帶他們進去山裡清除剩餘的老鼠。至於其他的村民,在傍晚收工之後,也要接受訓練,知道山裡的老鼠還沒有被滅絕,村民之中倒也沒有人敢懈怠。

  “反正我們有錢,可以在裝備上想些辦法。”

  梅特洛在一旁提議道。

  “武器上沒什麼花樣可想,頂多就是弄一身好一點的盔甲,鎖鏈甲已經有了,還需要幫每個人弄一件鐵甲衣……”

  帕爾姆說到這裡,感到有些猶豫,他倒不是在乎錢,而是擔心士兵的體力不行,這兩樣東西加起來,分量可不輕。

  “弓箭手一般都是輕裝,鎖鏈甲加上鐵甲衣都快趕上重裝步兵,行動起來太不方便了。”

  伊斯特也想到這一點,他說行動不方便,實際上的意思卻是不容易逃跑。

  “這用不著擔心,想要行動方便,靠得不是輕裝,兩條腿絕對跑不過四條腿。”

  尼斯說道。

  “你不會打算給每個人都配一匹戰馬吧?”

  伊斯特皺起眉頭。

  帕爾姆確實在訓練上花了很多心思,不過他只教了步戰的技巧,根本沒做騎兵的訓練。

  “準備兩輛大車怎麼樣?”

  梅特洛提議道,不過這純粹是隨便提出的想法,他自己都沒有當真,路況不好的話,大車的速度還不如人跑的快。

  其他人都沒怎麼在意,唯獨尼斯聽進去了,同時出現在他腦子裡的,是他穿著橇在雪地上飛馳的那種感覺。

  “梅特洛的想法不錯,不過有比大車更好的東西,村裡不是有很多扒犁嗎?”尼斯的話讓其他人全都感到一陣愕然。

  因為砍伐下來的木頭需要從山裡面運出來,這裡根本沒路,用大車運顯然不太實際,所以他們打造了許多扒犁。

  有一段時間,來往阿德蒙特也都是用扒犁,因為那條路實在爛得可以,大車很容易出事。

  仔細一思考,路克他們四個都覺得確實有道理。

  扒犁最合適的就是在冬天使用,特別是下雪之後更是跑得飛快,沒雪的時候也能用,這玩意不挑路,硬地上可以走,軟泥上也可以走,山地和坡地上同樣沒問題,速度也絕對不慢,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放太多東西。

  對這個缺點,他們並不太在意,他們不是運貨,要講究效率,載人的話,一張扒犁裝五個人。

  “二十四個士兵加上你們四個,再加上三個混血兒待從,辛多就別上戰場了,他是個殘廢,上了戰場也沒用。”尼斯一邊計算著:“再加上我和伊蓮娜,修道院那邊可能也要派兩個牧師,這樣就是三十五個人,我們的馬至少有八匹……”他算的是路克加上自己和伊蓮娜,再加上兩個牧師,其他人沒資格騎馬。

  “我們至少要帶上十六匹馬,在戰場上馬兒的損耗會很高。”路克連忙糾正道,在這方面尼斯畢竟是外行,不曾有系統地學過軍事。

  “那肯定夠了,三個人坐在一張扒犁上,馬拉著根本就沒什麼感覺,其中一個人負責駕馭,另外兩個人還可以注意身後,防禦追兵。”尼斯連分工都想好了。

  說完這些之後,他自己首先鬆了一口氣,過年的那段日子,他整天泡在圖書館裡,看那些戰爭類的書籍。

  他練的是暗器,作戰方式和他最接近的就是魔弓手,而魔弓手最厲害的就是在行動中消滅敵人,只要有足夠的機動力,在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魔弓手就算沒辦法贏得勝利,至少也不會輸。

  他在動腦筋,其他人也沒閑著。

  “可以考慮一下連馬都披上重鎧。”伊斯特說出他的設想,他的想法顯然和尼斯不同,他是騎士,首先想到的就是增加防禦力。

  尼斯的臉頰抽動了兩下,他剛剛還想著要採用魔弓手的那戰法,伊斯特就砸下一副沉重的馬鐙。

  騎士穿的全套護甲通常重三十到四十公斤,那已經很重了,馬穿的護甲絕對絕對更重,全都由銅片組成的重甲馬鐙,重量超過六十公斤,即便“偷工減料”只在要害部位使用銅片組成的那種馬鐙,也有四十幾公斤重,披上這玩意兒,馬的速度根本就快不起來。

  但是他也不敢說伊斯特的想法不對。

  前前後後經歷過好幾次戰鬥,他也明白多一身護甲的好處,增加的不只是一點點防護力,只要無法破開護甲防禦,他就可以放心戰鬥,十成的戰鬥力可以發揮出十十成的效果。

  這樣一想就沒辦法反對了,只能另外琢磨看看能不能在扒犁上做點文章,讓扒犁分擔一部分馬鐙的重量。

  “就這麼辦。”路克最終拍板了:“不過二十四件護甲衣,十六副馬鐙,恐怕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做好。”

  他又陷入苦愁,如果有一兩個月的準備時間,他當然不會在意,現在最怕的就是徵召令突然發佈下來。

  “這東西用不著武器匠出手打造,只不過是幾塊銅片,普通的鐵匠也一樣可以做出來,你,我,梅洛特,再加伍德他們幾個,大家分頭去周圍有鐵鋪的城裡,請他們打造甲片,把甲片拿回來之後,我們自己縫製成鐵甲衣。”伊斯特倒是有了主意。

  當初的聖地之行也是如此,尼斯扔出想法之後,就是伊斯特負責執行尼斯的想法,這也是他不嫉妒尼斯頭腦的原因,因為尼斯和他是互補的,誰都不會搶另外一個人的位置。

  “梅特洛就別去了,他負責買馬。”

  路克的心思細密,最擅長的就是拾漏補缺。

  “帕爾姆也別去,他負責招募和訓練士兵,主要教他們怎麼服從命令,怎麼用最快的速度撤退。”

  在路克看來,最後那項才是重要的。

  “尼斯,你回一趟隱修院,帶著阿卜杜勒送給我們的那些劍和弓過去,請他們幫我們加工一下。”

  路克現在豁出去了。

  他們拿到那幾把弓和劍的日子並不短,但因為格羅里爾院長的愛錢個性,讓他們一直都想找其他人幫他們煉製成魔法裝備,現在他們等不下去了,也就只能任憑剝皮鬼宰上一刀。

  尼斯一口答應下來,反正利用滑雪來回,花不了多少時間。

  不過有一件事讓他猶豫不決。他也得到了一把弓和一張劍,要不要也請隱修院的人改一下?

  那把劍確實是一把好劍,鋒利無比,吹毛斷發,可惜不太順手,對他來說太重,也太長了,他還是喜歡用自己的那把軟劍。

  那把弓更是無話可說,他連拉開都做不到。

  難道真的能夠路克說的那樣,只拉三分之一就放箭?這可能有用,他的敵人說不定會笑得從馬上摔下來。或者像伊斯特說的那樣,裝一組滑輪上去?

  尼斯的腦子裡出現一幅圖畫,他一手拿著弓,另外一隻手的手臂上安著一組滑輪,當手臂將弓完全拉開的時候,手指正好夠的著弓弦。

  這確實有實現的可能,實際上有一種重弩就是這樣的。

  尼斯無意識的曲伸著手臂,琢磨者怎麼才能讓人看不出破綻,但是這種感覺始終不怎麼舒服,如此彆扭,還不如用他原來那張弓呢!

  戰爭的陰影使得卡奧尼的每一個人都變得忙碌起來。

  為首的五個人當天就離開卡奧尼,幾天之後,路克、伊斯特和五個混血兒隨從各自趕了回來,他們帶回許多鐵片。

  一回到卡奧尼,路克立刻把紡織作坊的女工們叫來。

  把一件現成的鐵甲衣和一套從修道院借來的馬鐙扔在桌子上,他又讓莎爾拉拿來一袋銀幣,當著那些女工的面,他抓起一把銀幣,讓它們從指縫間漏下,落回袋子裡。那“叮叮噹當”的碰撞聲,讓女工們都覺得心裡有只小貓在撓。

  “我需要你們加班幹活,我不會讓你們白幹。”

  路克又抓起一把銀幣,這一次他沒有讓銀幣落回袋裡,而是讓莎爾拉發下去。

  看著那些女工發亮的兩眼,路克繼續說道:“如果你們做得好,還會得到更多的獎賞。”

  錢能通鬼神,有錢任何事都好辦。

  那天晚上,紡織作坊裡面的燈光一直沒有熄滅過,被動員起來的不只是女工,所有會木工手藝的人也被派了任務,他們負責制作箭矢。

  路克他們早就打聽清楚了,腓特烈公爵一向都只提供食物和清水,參戰各方必須自備所需的一切,這也是公爵一直受人詬病的理由之一。

  又是三天過去,梅特洛趕了回來,他帶回六十多匹馬。

  戰爭結束之後,不管腓特烈公爵是否獲勝,馬的價格肯定會迅速抬升,反正他們有錢,乾脆先囤積起來。

  尼斯比梅特洛晚回來一天,他帶回來的是四把劍和五張弓,他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讓拉爾文幫他把弓煉成一件魔法兵刃。

  “所有的劍上全都加持了“鋒銳術”和“撕裂術”帕爾姆的那把劍還加上“邪惡之吻”你最好小心一點。”

  尼斯警告了一聲,這是拉爾文讓他轉達的。

  “邪惡之吻”是一種詛咒,被它所傷的人會迅速衰弱,最後導致氣血虧損。

  “誰會管這些?”

  帕爾姆根本不在意。

  往兵刃加持禁忌魔法的人多著呢,宗教裁判所很清楚這一點,一直都睜一眼閉一眼,確實有人因為這個緣故而被抓,不過大家都清楚,那只是幌子,背後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看到帕爾姆沒把警告放在心上,尼斯只能繼續說道:“路克、伊斯特和梅特洛,你們三個人的弓上加持了“精准術”帕爾姆的弓是按照他自己的要求煉製,上面加了“巨力術”。”

  “你自己的呢?”

  伊斯特還有心情看別人的笑話。

  尼斯笑了笑,沒搭理這個壞心眼的傢伙。

  “你回來得正好。”

  路克可沒心情看什麼笑話:“因為趕時間,所以打出來的鐵皮有點問題,你幫忙想辦法。”

  “我先去看一下再說。”

  尼斯不敢隨意答應下來,連賽門老人都有無能為力的時候,更別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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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6 17:43:46 |只看該作者
紡織作坊就在河邊,大部分的房間都空著,只有幾台紡織機和織布機,那是年前從隱修院搬來的,為的是讓女工們熟悉,製作鐵甲衣並不需要這些機器,而是純粹的手工活。大老遠,尼斯就聽到紡織作坊裡傳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女人做事的時候,嘴巴總是不會停著,不過她們看到尼斯過來,立刻就安靜下來。

  只有那個叫蒂娜的女孩迎上來,她現在是這裡的頭頭,這並不是路克他們的決定,而是女工們自己推選的。

  理由倒也簡單,憑女孩和帕爾姆的關係,她說話自然有分量得多,讓她坐這個位子,要起賞錢來也容易得多。

  或許是因為環境的關係,這裡的女人全都非常精明,那個已經潛逃的莫妮卡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些精明的女人早就看出路克這幫人不在乎錢,手指縫稍微漏一點,對於她們來說,就是一大筆錢。

  蒂娜看到尼斯過來,已經知道他的來意,她指了指扔在牆角邊的一堆鐵片說道;“這些鐵片全都是變形的,根本沒辦法縫在衣服上。”

  女孩撅著嘴,又像是在抱怨,又像是撒嬌,現在她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尼斯走過去一看,頓時鄒起眉頭,那些鐵片看上去是平整的,但是放在一起,就很容易發現它們都有點扭曲。

  這又是一個教訓。

  當初以為只是一些鐵片,什麼人打都一樣,所以很多鐵片是由鐵匠鋪裡的學徒打造的,沒想到結果卻變成這樣。

  爐火熊熊燃燒著,尼斯和梅特洛卻沒有在打鐵,而是面對著一塊扭扭曲曲的鐵片發愁。

  梅特洛是被尼斯拉來當苦力的,畢竟這個傢伙是騎士,不管在力量上還是在運用力量的技巧上,都不是尼斯可以比擬的。他們兩個人親自上陣,是因為村裡沒有鐵匠。

  鐵鋪倒是早就有了,新砌的煉鐵爐、全套工具,可惜鐵匠不好找,所以煉鐵爐一直沒有生過火。

  原本就知道打鐵不容易,沒有想到難度這麼高。

  “怎麼辦?動作不能慢,一旦慢了,鐵片就冷了,根本來不及淬火,動作快了之後,就打成這樣。”

  梅特洛從來沒有感覺這樣無奈過。

  尼斯站起身來,抄起大鐵鉗子,把另外一塊燒紅的鐵片取出來,扔在地上,紅亮的鐵片漸漸變得暗淡,最後變成黑漆漆的顏色。

  尼斯重新用大鐵鉗子鉗住鐵片放在鐵砧上:“你來打。”

  “你打算敲平了之後,塞進爐膛裡加熱,然後再進行淬火?剛才那兩次打得慢,不就已經把鐵片整得挺平整了嗎?淬火的時候還是彎彎曲曲的。”

  梅特洛搖了搖頭,他覺得這招沒用。

  尼斯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下巴。

  他會想到這招,完全是因為看過那些隱修士們做鎖鏈甲,那些人就是先敲打出鐵片,讓鐵片慢慢冷卻,然後用鋼刀把鐵片裁成一根根纖細的鐵絲,再繞成鐵環回爐淬火。

  仔細想來,梅特洛的話確實有道理,那些鐵環再怎麼變形都沒關係,只要差不多像一個圓環就可以了,這些鐵片就不同了,不能有稍微扭曲。

  尼斯苦苦思索著,反正鐵片已經冷了,他也不趕時間,突然,他的目光掃過正在建造中的教堂,一個念頭從他的腦子裡面閃過。

  “用力敲,把這東西敲成圓弧形。”

  他咬牙說道。

  教堂的圓頂是用木條搭出框架,再用柳條盤繞而成,比一般的屋頂單薄得多。但是這個圓頂的承重能力,絕對不比一般的屋頂差。

  在這方面伊斯特做過實驗,他用麥稈做成的模型,測試過普通房頂和圓頂的承重能力,結果是,普通房頂的大樑承重能力遠比圓頂高,但是其他地方就很脆弱了。

  圓是最完美的幾何圖形,經過這次試驗之後,尼斯同樣也記住了這句話。

  沉重的錘子一起一落,錘子在梅特洛的手裡舞動如飛,異常精准的落在鐵片上。梅特洛在四個人裡面實力最差,在修道院的學員裡也只能算是中游偏下的水準,但是他和普通人比要強得太多了。

  很快,一個優美略微彎曲的弧形就出現在兩個人的眼前。

  “停。”

  尼斯喝道,他將這塊弧形的鐵片投進爐子,又用大鉗子撥了撥,將燒紅的炭塊覆蓋在上面。

  鐵片漸漸被燒得通紅,等到鐵片紅的發亮,尼斯用鐵鉗把鐵片夾了出來,這一次,他一下子就把燒紅的鐵片進入旁邊的水池裡。

  只聽到“嗤嗤”一陣亂響,白色的霧氣不停往上蒸騰,水面劇烈翻滾著,把鐵片從水裡夾出來,這東西還冒著熱氣。

  尼斯把這東西夾到鐵砧上,鐵片仍舊有點翹,不過比剛才好多了,那微微隆起的弧度限制了它的扭曲變形。

  “還是有一點問題。”

  梅特洛說道。

  尼斯也是要面子的,梅特洛的話讓他感覺自己受到質疑。

  “不要緊,四周打扁就可以了。”

  尼斯硬著頭皮說道。

  “淬過火了,怎麼打?”

  梅特洛苦笑著說道,他實在不想打擊小傢伙的信心:“再說,我擔心你剛才的淬火太猛,鐵片現在可能太硬了。”

  說著,他舉起錘子在鐵片的一角敲了一下,只聽到“當”的一聲,那個角頓時碎成幾片。

  梅特洛倒也沒感覺心疼,當初打這些鐵片的時候,他們已經留出了餘量。

  看到這樣的結果,尼斯十分鬱悶,不過他沒打算放棄,他的個性有著不肯服輸的因數。

  又苦思冥想了好一陣子,他從地上抓了一把泥巴,沾上水塗抹在鐵片的中央,只留下四周一圈邊緣沒塗,他這麼做其實已經有點亂來。

  梅特洛在一旁直翻白眼,卻又不敢動,他知道尼斯平時很好說話,但是執拗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鐵片再次被放進火裡,這一次尼斯沒把整塊鐵片放進去,而是只放進去一邊,因為有濕泥巴的關係,也因為鐵片並不是插在爐心溫度最高的地方,而是比較靠近邊緣的位置,所以鐵片遲遲沒有變紅。

  整整半個小時過去了,尼斯失去耐性,他把鐵片夾出來,放在鐵砧上,對梅特洛喊道:“打扁它。”

  梅特洛已經沒什麼想法了,尼斯要怎麼做都行,他拎起錘子就砸了下去,只聽“當”的一聲,錘子彈了起來,鐵片沒碎,也沒被敲平整,只是比剛才稍微好一些。

  梅特洛愣住了,他很清楚那一錘的力量。

  掄起錘子,再一次砸下去,不過這一次他砸的是弧面。

  “當!”

  又是一聲巨響,梅特洛手裡的錘子居然高高的蕩了起來,弧面上的泥塊全被敲碎了,露出黑漆漆的鐵片,剛才被敲的地方微微凹下去一塊。

  “你成功了。”

  梅特洛又用力砸了一錘,這一次他換了個角度,鐵片上多了一個凹坑,比之前那個更淺。

  “你真的成功了,你又弄出一種全新的技術。”

  梅特洛興奮的跳起來。

  剛才那兩下雖然沒怎麼用力,他手上用的還是最小號的錘子,但這是結結實實的兩下,一般的鐵片早就被砸扁了,這樣的強度以及接近鋼。

  一種熬制白砂糖的技術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滿,也讓他們擁有眼前的一切,現在又搞出一種技術,還和兵刃打造有關,前途絕對更加光明。

  畢竟一種只是奢侈品,另外一種是武器。

  用力敲了敲剛剛做出來的鐵甲衣,上面明顯有一塊塊隆起。

  “這東西能用嗎?”

  帕爾姆一臉不信任的樣子,性命交關,他情願相信已經成熟的技術。

  “我和尼斯都試過了,比普通的護甲鐵片絕對堅韌得多,我們用的那種十字弓靠近到三十公尺之內,才能夠洞穿這種鐵片。”

  梅特洛一邊說著,一邊取出兩塊滿是洞眼的鐵片,其中一片略帶弧形,另外一片則是平的,兩塊鐵片上全都星星點點,滿是洞眼,不過前者的洞眼有大有小,後者卻都是一個個的大洞,那是被弩箭完全穿透之後留下的。

  “三十公尺?”

  帕爾姆這才有些動容。

  評定護甲的好壞,就是用標準十字弓射擊,三十公尺之內才能夠完全貫穿,那已經是精製鋼片甲的程度了。

  “全都再重新加工的話,不知道時間夠不夠?”

  路克同樣動心了。

  他當然清楚精製鋼片甲和普通鐵片甲的差異,當初從聖地回來,他們做的第一件就是各自買了一匹好馬和一件精製的鋼片甲。

  “其他的可以不要考慮,如果只換胸前和背後那六塊最大的鐵片,工作量還不算大。”

  梅特洛早就琢磨好了。

  “修道院那邊會派兩個牧師過來,要不要……”

  尼斯問道。

  “這東西是保命用的,我們是自己人,當然相信這種技術絕對沒問題,外人就很難說了,與其好心換來猜疑,還不如讓他們穿自己準備的護甲。”

  伊斯特比較精通人情世故,同樣,他也肯定那兩個牧師為了自己的安全,絕對會做大量的準備。

  “我倒是想試試把我那件鐵甲衣改造一下。”

  梅特洛一反平時吝嗇的性格,突然變得大方起來,居然肯拿自己的東西做實驗。

  普通的鐵片用上這種技術,可以達到精製鋼片的程度,如果換成精製鋼片,豈不是要接近魔法裝備的程度了?

  魔法裝備價格不菲,護甲類就更貴了,因為製造護甲用的材料遠比兵刃多得多。一把劍的重量在一公斤到一點五公斤之間,最重的戰斧也只不過十公斤左右,而一件鎖鏈甲重量就要十五公斤。

  “莎爾拉,你去把蒂娜叫來。”

  路克轉頭吩咐道。

  打鐵是他們這些人的事,但是把鐵片拆下,卻要叫那些女工們動手。

  人很快就過來了,那個女孩乖巧地站在帕爾姆的身後。

  “讓你來是有一件事……”

  路克多少有些開不了口,人家才剛完成工作,又要讓她們把縫上去的鐵片拆下來,簡直就是折騰人。

  “你和你的手下,把鐵甲衣胸前和背後的六塊鐵片全都拆下來,我們要重新打造。”

  帕爾姆就沒有那麼多顧慮,自己的女人用起來很順手。

  那個女孩非常委屈地揚了揚手,她的手上全都是傷口,那是縫鐵片時弄傷的。

  帕爾姆用力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他知道,這個女人其實是想邀功。

  “好好幹,晚上我會獎勵你的。”

  帕爾姆倒也不在乎旁邊還有別人,他的心情,另外幾個人完全能夠理解。

  馬上就要上戰場了,雖然心裡充滿期待,不過期待的同時也有一些忐忑。戰場永遠和死亡相伴,說他們不害怕是假的,只不過他們走的是騎士的路,追求的一切都只能夠從戰場上獲取。

  剩下的幾個人被帕爾姆這一手,勾起心中的那一絲憂愁。

  熊熊的爐火再一次點燃,煉鐵爐邊是兩個柳條筐,裡面放著的全都是剛才拆下來的鐵片和鋼片,這些東西縫上去花了不少時間,拆下來卻沒費什麼功夫。

  這裡本來就有六個鐵砧,路克他們四個親自上陣,尼斯則專門負責最後一道工序之前,他和梅特洛已經摸索出竅門。

  這道工序其實很簡單,只要再淬好火之後,讓鐵片在不太高的溫度上“悶燒”一段時間,然後再讓他們自然冷卻。

  身為一個牧師,他在掌握火候方面非常有優勢,牧師的感知力全都遠超出常人,這是上帝的恩賜,隱修院的人同樣選擇靠打鐵賺錢,這不是沒有理由的。

  此刻,被尼斯煉鐵爐裡面的鐵片,已經打成需要的形狀,四周是平的,中間微微凸起呈弧形,因為弧形的結構,淬火之後並沒有太大的變形,等他這道工序完成之後,就可以直接縫回去。

  按照他的推算,有兩、三天的時間應該足夠了。

  “老爺、老爺,哈斯家族的特使到了。”

  伍德急匆匆的跑過來,一邊跑、一邊高聲喊著。

  五個人全都心頭一震,他們知道,一直等待的事終於到了。

  路克轉頭朝著其他幾個人看了看。

  “你一個人去吧,我們還有事。”

  伊斯特明白路克的想法,卡奧尼的管理者已經改了,不再是路克,而是變成剛剛建立的“玫瑰十字團”的主要成員,他們幾個人同樣有資格過去。

  但是,伊斯特不打算出這個風頭,讓路克這個大團長出面已經足夠。

  梅特洛和帕爾姆同樣也不在乎,尼斯更是覺得和自己無關,所以三個人都沒發話,而是繼續手頭上的工作。

  “好吧,我一個人過去。”

  路克點了點頭,反正這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路克離開後,其他人繼續幹活,這一次,鐵錘敲打的聲音明顯急促起來。

  戰爭的腳步更近了。

  半個小時之後,路克拿著一份文書走回來,看上去比離開時輕鬆許多。

  “公爵命令我們,月底之前必須到諾斯堡集合。”

  路克展開那份文書,其他幾個人連看的興趣都沒有。

  “月底的話,時間倒是挺寬裕。”

  伊斯特也鬆了口氣。

  他說這話,是在他們已經做好充分準備的前提下,如果現在才知道這件事,肯定會急得雞飛狗跳。

  “我去叫蒂娜把我們的鐵甲衣全都拆開。”

  帕爾姆扔下鐵錘。

  之前他們已經試過,精製鋼片甲用這種工藝重新打造之後,強度確實提升許多,比起一些等級較低的魔法護甲,在防禦力方面的差距已經很小。

  用來測試的那件鐵甲衣是尼斯的。但是現在他已經有了身上的這件輕甲,那件鐵甲衣就顯得多餘。

  沒人反對帕爾姆的決定,這種性命攸關的事,做再多準備也不嫌多。以他們的財力,完全能夠負擔。

  可惜魔法護甲可遇而不可求,花個一年半載留意,或許能夠買到,現在這麼急著要,除非是找菲力浦王子殿下或艾瑪爾紅衣大主教這樣的人物幫忙,但是,這分人情欠得可就大了。

  帕爾姆很快就領著一大群女工回來,這一次他變聰明了,與其一趟趟叫人,還不如把人召集到旁邊,讓他們當場拆下那些鋼片,再把打好的甲片重新縫上去。

  一塊塊鋼片被迅速地拆下,有人在旁邊盯著,那些女人再也不敢一邊嘻嘻哈哈聊天,一邊幹活,效率一下子提升許多。

  時間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地過去,吃過晚飯,路克讓人點起火把,他估算了一下,這些工作今晚上肯定能夠做完。

  隨著夜色降臨,打鐵的聲音顯得更加刺耳,整個卡奧尼全在籠罩在緊張的氣氛之中。

  一件又一件的鐵甲衣被重新縫好,鐵片上已經有穿孔和鉚眼,這些在製作上是最花工夫的,現在全都省了。

  當月亮快要升到頭頂的時候,爐火終於熄滅了,把最後一片鐵片縫回原來的地方,眾人全都鬆了口氣。

  帕爾姆突然走到蒂娜旁邊,一把抄起她的腿彎,什麼話都沒說,大步地朝著莊園走去。

  幾個人中,最先醒悟過來的就是伊斯特,他拉住莎爾拉的手說道:“我有些事要問你。”

  看到這兩個人摟著女人雙雙離去,梅特洛的心底頓時生出一股說不清楚的欲念,對著女工們看了一眼,長得稍微好一些的全都在這裡了。

  卡奧尼的風水不錯,這裡的女人不但精明,長得也都不錯,不過像蒂娜那樣的漂亮女孩實在是絕無僅有。

  梅特洛感到十分鬱悶,他一向都認為自己比帕爾姆有優勢,地位也比帕爾姆高那麼一些,如果從這些女工裡面挑一個,就會被帕爾姆比下去,但是不挑的話,他又憋得慌。

  不只是生理上需要,此刻他的心裡也是一片茫然,他需要找一個女人陪伴他,也算是一種心理上的寂慰。

  好半天後,他一咬牙,上前幾步,抓住一個女孩子的手,說到:“有興趣跟我嗎?”

  那個女孩比蒂娜和莉莉絲還小,還沒有發育完全,胸脯只是微微鼓起,屁股也不大,臉蛋倒是長得不錯,只是顯得青澀了一些,挑年紀這麼小的也是沒有辦法,梅特洛可不想找一個有夫之婦。

  看到梅特洛一副毅然決然的樣子,路克和尼斯有點哭笑不得,周圍的其他人則一臉羡慕。

  “要不要我把莉莉絲給你?”

  路克問尼斯道。

  “我有。”

  尼斯彎腰撿起一件鐵甲衣,那是伊蓮娜的,比其他人的鐵甲衣全都大好幾圈,實在太醒目了,即便堆在一起,也可以一眼認出來。

  回到自己的房子,尼斯並沒有進自己的房間,而是走進旁邊的小房間,那是伊蓮娜住的地方,裡面只有一張很大的床和一個床頭櫃。

  “這是給你的。”

  尼斯把那件鐵甲衣扔到伊蓮娜的身邊。

  這個女人其實有自己的護甲,只不過當初打造鐵甲衣的時候,想到多做幾件也花不了幾個錢,所以乾脆也替她打造了一件,就算當替換的也好。

  伊蓮娜原本躺在床上,立即坐了起來,拿起那件鐵甲衣看了看,然後猛地拉開床頭櫃從裡面取出一件鐵甲衣。

  突然,她拔出靴筒裡的匕首,朝著兩件鐵甲衣各紮了一下。

  兩件鐵甲衣頓時多了兩個窟窿,新的那件鐵甲衣上的窟窿要小一些,另外一件則幾乎被紮穿了。

  “你……你倒是直接。”

  尼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關係到自己的性命,我當然要親手測試過,才能決定要穿哪一件。”

  伊蓮娜理直氣壯地說道。

  “護甲上多了一個窟窿,你覺得就安全了?”

  尼斯問道。

  “補一下不就行了?”

  那個野蠻女人根本不在乎,在她們那裡,一個好戰士同時也是一個好的工匠,會修補護甲、會打造戰船。

  “這要錢嗎?要錢的話,我可不要。”

  高個子美女狐疑地問道。

  尼斯不感到意外,蠻族就是這種性格。

  “我可沒打算要你的錢,只要你在戰場上發揮出更大的作用,什麼都值了。”

  尼斯說道。

  “你這麼說,是不是打算仗打完之後,從我的那份扣掉?那我可不同意。”

  高個子美女更加狐疑地看著尼斯。

  尼斯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

  “你不打算要這件護甲?”

  尼斯開玩笑地問道。

  “當然不是,我可以用其他方式支付護甲的錢,這一路上我幫你們搬行李怎麼樣?”

  她問道。

  尼斯哭笑不得,突然他心頭一動,走到那個女人面前,將雙手搭在她的乳房上。

  “你想用這種方式,為什麼不早說?”

  高個子美女一把將尼斯拉了過去。

  門立刻就關上了,伊蓮娜迅速地脫掉身上的衣服。

  對這個女人,尼斯以往都有些抗拒,但是此刻,即將踏上戰場的壓力讓他想要找一個女人發洩一下。

  “我要在上面。”

  “好吧,好吧。”

  高個子美女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不過她還是躺了下來。

  尼斯雙手抱住伊蓮娜的乳房,那是兩隻異常飽滿的乳球,渾圓、鼓脹、形狀優美,頂端那嫣紅的兩點像兩顆挺立的葡萄,顏色粉嫩,乳暈也不大。

  他用力捏了捏,手指立刻陷了下去。

  剛才的感覺就像捏著一團棉花,綿軟而又有彈性,可以輕易地團成一團,但是一放開,就立刻恢復原狀,與此同時,蕩起一陣陣的乳波。

  “想吃兩口嗎?”

  這個高個子美女絕對是一個豪放人物。

  尼斯的臉一紅,因為他剛才就是這樣想的,不過真的讓他做,他又沒有興趣。換成是瑪格麗特的話還好,他和瑪格麗特的個頭雖然有點差距,不過差得並不多,感覺只是情人之間的遊戲。

  和伊蓮娜這樣做的話,真的就變成小娃娃在吃奶了,這讓他的面子往哪裡放?

  或許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個男人,尼斯將硬挺的老二對準伊蓮娜的花徑,用力往裡面撞去,他想給這個高個子美女一點顏色瞧瞧。

  沒想到,只進入到一半,他就再也插不下去了,想拔出來同樣也做不到,就像是被鐵箍箍住一樣。

  高個子美女一陣咯咯輕笑,顯然這個惡作劇讓她感覺很有趣。

  “怎麼樣?我很厲害吧?”

  她得意地問道。

  這種事連莎爾拉這個在流氓堆裡混事的女孩都不好意思說出口,這個蠻族女人卻一點都不在意。

  “你從哪裡學來的這套本事的?”

  尼斯說起這些的時候,心裡多少有點不舒服。

  雖然他不在乎女人是不是處女,但是一個被很多人上過的女人,總是讓他感到不大自在。

  “吃醋了?”

  高個子美女似乎很喜歡逗尼斯玩:“我有很多男人,有的叫蘿蔔,有的叫茄子,有的叫黃瓜……這下你滿意了吧?”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我是你第一個真正的男人吧?”

  尼斯有些驚訝。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長成這樣,有男人會要嗎?”

  伊蓮娜苦笑起來。

  她長得其實很漂亮,身材也是絕佳,如果縮小幾號的話,肯定是那種讓男人看直了眼睛的美女。

  可惜她那麼高的個子,哪個男人在她面前都會感覺到壓力,在有壓力的情況下,底下那根東西還能夠硬得起來的人,絕對是少之又少。

  尼斯感覺下身一松,那緊箍著的感覺一下就消失了,之前他已經和這個高個子美女幹過一次,知道她的花徑很深,整根沒入沒有問題。

  不過上一次是淺嘗即止,因為心理作用,也因為一開始已經和瑪格麗特幹了很久,所以一下子就射出來了。

  這一次,尼斯打算好好享受一下其中的滋味。

  他大幅度地抽插起來,房間裡面頓時響起“啪啪”的拍打聲,真的幹起來,他立刻感覺到這個高個子美女的妙處。

  她的身體充滿力量,每一寸肌肉都有著驚人的爆發力,即使是做這種事的時候,也仍舊能夠讓人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這種爆發力。

  和這樣一個體力充沛的女人做愛,男人肯定會非常累,奇怪的是,他居然一點累的感覺都沒有,精力反而越來越旺盛。

  沒有太多技巧,完全是肉體和肉體的激烈碰撞,每一次撞擊都迸發出無比的激情,同時也釋放出強烈的快感。

  碰撞得最厲害的還是裡面,尼斯的龜頭不停地在伊蓮娜的陰道深處衝擊著,不但操,還不停地往裡鑽。

  龜頭被陰道底部的軟肉用力刮著,高個子美女的力氣很大,陰道的收縮也異常強烈,每一次刮蹭都讓他感覺到差一點就要射出來了。

  尼斯咬牙強忍著,為了面子,他要盡可能支撐得久一點,除此之外,這種欲吐未吐的感覺也確實非常美妙。

  每個人的喜好不同,有的人追求的是巔峰和極致,而他喜歡的是平淡中見神奇,所以在做愛的時候,他在意的是整個過程,而不是最後的高潮。

  可惜,其他女人全都太柔弱了,根本不堪“鞭撻”雖然很有征服感,但是征服的次數多了,也會覺得膩煩。

  尼斯用力舉起高個子美女的雙腿,把她的身體折了起來,讓她的膝蓋頂在那高挺而又碩大的雙乳之上,而尼斯的身體整個壓在伊蓮娜的身上,他就像是打樁一樣高高抬起,然後猛地插入進去,插到底部的時候他還會扭轉兩下,頂住裡面那張小嘴往深處鑽。

  高個子美女的兩腿腿緊併攏著,裡面自然夾得更緊,每一次抽插都有明顯的阻塞感,就仿佛是在黏土層中打孔。

  突然,伊蓮娜的身體產生一陣顫抖,她的手用力抓著床沿,硬木的床沿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一股強烈的麻癢從她的身體深處透出來,然後沿著脊椎骨一直竄到腦門上,那強烈的刺激感讓她瞬間停止呼吸。

  與此同時,尼斯也感覺到高個子美女的陰道再一次收緊,把他的性器緊緊攥住,動彈不得,而陰道的深處,那原本緊閉的小嘴突然張開,把他的龜頭一口含了進去,一股強烈的吸力伴隨著奇癢的感覺,瞬間充斥尼斯的每一根神經。

  兩個人幾乎同時發出吼聲,就像兩頭野獸撞在一起然後緊緊的扭成一團。

  之前的長時間醞釀,換來前所未有的高潮。

  高個子美女雖然看上去沒有半點女人的韻味,但是此刻的反映證明她確實是一個女人,她尖叫著,將屁股抬離床面,臉上的神情仿佛強忍著無比的痛苦。

  她的陰道一陣陣的緊縮著,黏糊糊的半透明的液體不停地流淌下來,順著她的臀部流到床上。

  此刻的尼斯同樣也是一泄如注,這是他射的最爽的一次,好像怎樣射都射不完,他知道這是錯覺,再強壯的男人,體內的精液也是有限。

  更令他感到詫異的是,隨著他不停地射出,原本該變得空虛的身體突然間被一股奇怪的熱流填滿,這股熱流有點像是聖力,又有點像生命力,一進入他的體內就在肌肉裡亂竄。

  尼斯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充滿爆發力,這好像是蠻族獨有的暴勁。

  他在書裡面看過有關暴勁的描述,暴勁和鬥氣的性質差不多,都是生命能量的一種轉化形式,不過鬥氣像是弓,暴勁像是弩,後者的爆發力更強,但是持續性很差。

  毫無疑問,暴勁來自於他身子底下的這個高個子美女。

  有過吸取聖力和魔力的經驗,他立刻明白又是那種特殊冥想術的效果。前兩次,他都是在祈禱的時候發動這種效果,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祈禱,只是在做愛。

  但是,一想到那本書原本就是愛神信徒留下的東西,他就不感覺奇怪了。

  既然可以吸取暴勁,那麼鬥氣十有八九也可以吸取,或許以後有機會的話,應該找一個女騎士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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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四章 覲見

  大道上全都是一支支隊伍,士兵們穿著厚棉布做的衣甲,排著隊往前走;騎士們騎著馬,身上沒穿盔甲,馬背上除了長劍之外,也沒其他的兵刃。每支隊伍的後面總有幾輛大車隨隊而行,武器和盔甲全都在車上,車上還有糧草,營帳、旌旗和箭矢之類的東西。

  在所有的隊伍之中,有一支隊伍特別引人注目。

  這支隊伍沒有車輛隨行,卻多了十幾張扒犁,連士兵也坐在扒犁上面,這些士兵全部都低著頭,一路上他們遭遇許多冷眼,也聽到許多嘲諷,反倒是騎在馬上的那幾個人一點都不在乎。

  除了兩個新來的牧師,其他都是看著這些扒犁打造出來的人,也看到了尼斯和伊斯特對它的反復修改,這些扒犁從外表來看,和普通扒犁沒什麼二樣,都只是二根板上面頂著一塊大木板。

  實際上,橇板底下有一排滾輪,這些滾輪只有核桃大小,每根橇板的前後還各有一個巴掌大的輪子,平時只有這二個大輪了與地面接觸,小輪子是懸空的,但是遇到凹凸不平的地面時,這些小輪子就派上用場了。

  那塊大木板也很有講究,不像普通扒犁是直接固定的,而是裝在四塊弓形的木板上,那四塊弓形木板發揮類似彈簧的作用,所以這些扒犁走在大道上,根本感覺不出顛簸,比大車穩當多了。

  那二個新來的牧師當然不知道其中的奧妙,不過他們很清楚路克這幫人的底細。路克他們前往聖地的經歷和他們賺錢的手段,在修道院裡面已經人盡皆知。他們也都聽說過聖地回來時,尼斯買了一大堆凳子,用這些凳子拼湊成一百多門駑炮,靠這些弩炮,全心全意打敗一群海盜,結識了王子殿下,連凳子都可以成為制勝的武器,那麼帶著扒犁戰場,也就沒什麼不可理解的了。

  隊伍愈走愈慢,前方已經可以看到一座城堡,那就是諾斯堡,預定集合的地方,城堡外面是成片的營帳,這麼多軍隊,不可能都駐守在城堡裡。

  在營帳的外面有一圈圈欄杆,出入口只有一個。

  所有的隊伍都在出入口停了下來,在那裡登記,然後再由哈斯家庭的人引領著,前往駐守的地方。

  路克他們也早早下了馬,士兵們也從扒犁上下來排隊等候著。

  “看,一群鄉巴佬,連馬車都沒有嗎?居然是坐著扒犁來的。”

  “真是丟臉,和他們共同作戰的我們也跟著丟臉。”

  “他們的裝備倒是挺不錯的,不至於會這麼寒酸吧?”

  “什麼不錯?你沒看到他們的護甲衣全都一塊塊鼓起來嗎?說不定底下墊著的是木板。”

  四周全都是冷嘲熱諷的聲音,按照帕爾姆的脾氣,恐怕早就爆發,不過這一次他居然忍了下來。

  一個多小時之後,總算挨到他們。

  路克被留了下來,他要負責登記,其他人跟著一個哈斯家庭的侍從往東南角走去。他們分的駐地有些偏僻,不過尼斯他們都不怎麼在乎。

  建好營帳,讓伍德負責喂馬,幾個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們來得比較晚,這一路上全都是趕來集合的軍隊,行進得很慢,好在,在最後期限之前到了。

  過了一會兒,路克來了,他的身後跟著幾個農夫,他們推著小車,車上放著幾塊鹹肉和幾袋黑豆,那是給他們的配給。

  “穿上盔甲,戴上長劍,我們要去見公爵大人。”

  路克說道,他轉頭又給了伊蓮娜一個命令:“我們不在這裡的時候,由你負責。”

  城堡的大門敞開著,不停有人進進出出。

  一進門,只見一排房子緊挨著城牆,那裡是下人和僕婦住的地方,再往裡走是一片很大的庭院,此刻這裡非常淩亂,橫七豎八停著十幾輛大車,下人們正忙著裝卸東西,這些都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戰爭作準備。

  穿過庭院才是真正的城堡,那用大塊岩石堆砌而成的牆壁,給人一種異常厚重的感覺。

  迎面的臺階上站著幾個騎士。

  路克他們四個的肩膀同時往下一沉,那些騎士並沒有刻意釋放出威壓,但是那恐怖的氣息仍舊讓路克他們感到難以承受。

  尼斯和修道院派來的牧師也不太好受,牧師的感知特別敏感,雖然這幾股氣息對他們並不會造成壓制,但是那不可力敵的感覺實在太沉重了。

  一進入城堡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哈斯家族不愧為頂級豪門,整個大廳裡面充斥著強大的氣息,身處其中,那巨大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個大廳長至少有五六十公尺,寬也有二十公尺左右,正前方有一公尺多高的地台,上面放著一張寶座,此刻座位上沒人在。

  大廳有兩層,上面一層只是一圈回廊,在左側的回廊上,有六個樂師在那裡奏樂,不過沒人在意他們演奏的是什麼;底層非常嘈雜,一大群人聚集在中間,他們在交談,在閒聊。這些人很明顯分成幾群。

  在靠近地台的一角,站著幾個身穿寬大紅袍和紫袍的人,他們的袍服上全都點綴著神秘的圖紋,那是魔法師,而且是大魔法師級的存在。

  尼斯的眼皮微微地跳動起來,他還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到這些傳說中的人物。

  論等級,大魔法師和主教、大騎士相同,但是前者的數量遠遠少於後兩者,破壞力也遠遠大於後兩者,他們簡直就是毀滅的代名詞。

  離得那麼遠,尼斯都能感覺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令人難以靠近的波動,那是魔力震盪,又叫元素共鳴。大騎士散發出的氣息只能用來壓制別人,而這東西卻可以直接殺人。

  在另外一個角落裡,一大群牧師站在那裡,他們之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審判者,那如同芒刺一般噴發出來的聖力,比摩根修士更加凝實,另外三分之二,有不少是苦修士打扮,他們給人的感覺和賽門老人很像。

  不過,數量最多的還是騎士,有老的,也有年輕的,他們身上無一例外,全都散發著驚人的氣勢。

  有幾個年輕的騎士看上去才二十五六歲的模樣,但是他們身上散發的氣息,卻不亞于艾瑪爾紅衣主教身邊的那個扈從。

  尼斯並不驚訝。

  騎士實力提升的速度是先快後慢;牧師雖然有許多捷徑可走,但是實力提升的速度還是不能和騎士相比,很少聽到有二十幾歲的主教,但是二十幾歲的大騎士卻有不少。

  不過有利有弊,騎士的後勁不足,成為大騎士之後,再進一步都難上加難,每一步都有一道關卡。而且騎士的實力和身體狀況有關,過了四十歲之後,身體的機能開始衰弱,實力也會隨之退步,所以到了後期,全都是牧師和魔法師的天下。

  當然,這只是通常的情況。

  任何一種職業都可能出現變態等級的人物,一個大騎士像砍瓜切菜一樣殺掉同等級的主教或者大魔法師,這種情況也經常出現。

  尼斯不敢往大廳中間那群人裡面湊,他早就注意到了,和他們年紀差不多的人全都站在大廳的四周。

  四周這圈人,年紀最大的二十歲左右,最小的和他差不多,從裝束來看,全都只是見習的等級。

  “真是奇怪,一般的騎士怎麼這麼少?”

  尼斯低聲問旁邊的路克。

  大廳裡要不就是站在頂峰上的人物,要不就是見習等級的菜鳥,作為戰場主力的騎士卻一個都看不到。

  “你說的那些人各有司職。”

  路克同樣低聲的說道:“這也是一種傳統,就是為了讓我們這些菜鳥能夠見識到頂級強者的風采,這樣既能夠提升士氣,又可以讓年輕人知道實力的差距,今後更加勤奮一些。”

  伊斯特也湊過來說道:“這樣的安排也有拉近關係的意思。”

  他不敢說得更詳細,不過尼斯也能夠猜到。

  見習等級的人都還沒做出選擇,還沒決定要投靠哪位領主,這個傳統,就是為了讓見習等級的人能夠接觸到那些大貴族,增加相互之間的親密度,而那些騎士用不著這樣做,他們已經做出了選擇。

  “你家和路克家有人在這裡嗎?”

  尼斯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問道。

  “沒有,路克家駐守邊疆,不需要參與這種戰爭,我家只有兩個兒子,我的兄長對於自己的性命非常看重,情願花錢也不願意打仗。”

  伊斯特很無奈的說道。

  尼斯對這兩個人的事多少有點瞭解。路克的父母還年輕,家裡仍舊是父親說了算,他的父親對這個小兒子非常疼愛;伊斯特的處境就差多了,他家裡現在是哥哥掌權,而這個哥哥防著自己的弟弟,就像防賊似的。

  和其他同齡人一樣,站在大廳四周等了好長一段時間,他們才看到一個人跑了出來,並使勁的拍著手掌。

  大廳裡所有的人,全都將頭轉了過來。

  “公爵出來了。”

  路克低聲說道。

  從角落的角門,出來一個二十歲左右,樣子頗為英武的騎士。

  尼斯早就知道這位公爵大人的年紀並不大,而且儀錶堂堂,可惜沒什麼本事,心裡雖然充滿鄙夷,但是尼斯表面上卻和其他人一樣,朝著那個方向恭恭敬敬地行禮。

  旁邊的見習騎士有不少人單腿跪地,這其中有一些人是為了拍馬屁,也有一些人士和哈斯家族關係密切的,父親、兄長都為公爵服務,甚至他們本人就做過公爵的侍從。

  公爵朝著眾人點頭致意後,在正中央的寶座上坐了下來。

  大廳裡面的人一個個走上前去和公爵搭話。

  先上去的自然是那些實力高強的人物,對於這些人,年輕的公爵顯的彬彬有禮,並沒有傳聞中那樣驕傲蠻橫。

  等到那些實力高強的人物全都打過招呼之後,終於輪到周圍這些年輕一輩。

  公爵懶洋洋的靠在寶座上,一批批人走到他的近前。

  “再下帶來五十個士兵,略盡微薄之力。”“再下帶來二十五個士兵和四個侍從,正在外面待命。”“我和我的朋友們帶來七十六個士兵,願公爵大人旗開得勝。”

  每一批人走上前去,都沒有任何廢話,首先說的都是帶來的士兵數量,因為這是關鍵。

  腓特烈公爵其實對這些並不在意,戰爭的勝負不是由這個等級的力量決定,一萬個士兵比不過一個高階騎士,他在乎的是別人對他的看法。

  好不容易等到路克他們上去。

  腓特烈公爵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還沒等路克開口,他就朝著隊伍之中最年長的那個牧師說道:“就算敷衍,至少也表現得好一些吧!你們修道院沒人了嗎?派個小孩來。”

  他用眼角餘光掃過尼斯。

  “年齡並不代表一切。”

  尼斯不卑不亢地回道,他事先已經知道公爵的脾氣,這位公爵的脾氣很古怪,不喜歡有人頂撞他,但是同樣也不喜歡唯唯諾諾的傢伙。

  尼斯並不擔心他的話會觸怒公爵,因為他表現出來的是自信,而不是對公爵剛才的話提出質疑。

  果然,公爵的嘴角牽了牽,帶著一絲冷漠說道:“你如果再年長兩歲,就比較有說服力了。”

  “這是通常的認為,不過,我想您身後的菲力浦王子殿下,恐怕會有另外的想法,我相信,如果讓他選擇的話,他肯定會選擇我,而不是比我大上幾歲的牧師。”

  尼斯把公爵的話頂了回去。

  他敢這麼做,是因為他相信,這番話不會引起公爵的怒意,只會挑起他的好奇心。

  果然,公爵轉頭問道:“是嗎?菲力,你和這個小傢伙認識?”

  菲力是菲力浦王子的昵稱,菲力浦王子是施蒂利亞公爵夫人的侄子,而施蒂利亞家族是哈斯家族的旁支,所以菲力浦王子和公爵的關係也不遠,兩個人的年紀相差不多,關係一向不錯。

  “我確實會這麼做,不光是我。艾瑪爾紅衣主教也會這麼做。”

  王子同樣也是聰明人,他連忙拉了紅衣主教進來分擔壓力:“那位紅衣主教連朗基努斯槍和荊棘冠都拿了出來。”

  “是嗎?”

  這一次,公爵稍微有點動容了。

  他當然不會在乎朗基努斯槍的仿製品,依他的身份,很容易就可以召來最好的武器匠和煉金術士,請他們打造最頂級的兵刃,哈斯堡的寶庫裡甚至還藏著幾件神器,不過,他也清楚這兩種東西代表的意義。

  就在這時候,公爵旁邊的一個人,在公爵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

  尼斯敢肯定那絕對不是好話,因為剛剛顯得平和一些的腓特烈公爵,臉色再次沉了下來。

  “那麼你說說看,你們的修道院只派了這麼幾個人過來,是想要表達什麼?”

  公爵的語氣比剛才重得多了。

  好在尼斯早已料到公爵可能會提出這樣的質疑,所以他一點都不慌張,立刻答道:“修道院並不希望看到這場戰爭發生,他們不能夠公然阻止,所以只能採用這種方式。”

  這完全是信口開河,修道院完全不看好這位公爵,但是他不敢這麼說,只能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反正這話也沒錯,教會一向對內部的戰爭非常反感,一直都認為武力應該只用於對付撒拉森人。

  “這是教會的意思?”

  公爵冷著臉問道。

  “那倒不是,修道院並沒有接到上面的命令,想必教廷更希望您會獲勝,他們對於路易公爵不太有好感……至於原因,您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

  尼斯偷偷替換了物件,把教會換成教廷。

  這其實是賽門老人的猜測。

  在各國之間,教廷以往一直保持中立,但是現在教廷成了法蘭克人的傀儡,這讓組成神聖帝國的各國全都很不滿,那位魯道夫公爵應該也不會例外。

  腓特烈公爵聽出尼斯話中的含義,他確實很清楚表兄對教廷的反感,不過,他並不想放過尼斯,所以仍舊追問道:“我問的是教會。”

  “當一匹馬拉著一輛車往一個方向走的時候,那就叫馬車,一旦它們朝著相反的方向而行,那就不叫馬車了。”

  尼斯非常巧妙的回避了這個問題。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此刻的教會正如他形容的那樣,已經陷入混亂。

  教廷搬往阿維尼翁,教皇國卻仍舊存在,而且也在行使權利,兩邊的命令經常是完全衝突的,底下的各個教派和宗教機構現在也無所適從,或者乾脆自行其事。

  說了半天,尼斯就是不肯扯出教會。

  公爵無可奈何地說到:“你果然與眾不同。”

  他並沒有表示欣賞,因為他從來就不看重耍嘴皮子的傢伙,對他來說,實力才是一切,更何況,阿德蒙特修道院的做法確實讓他很不高興。

  “你們可以退下了。”

  他懶洋洋的揮了揮手。

  路克帶頭退了下來。

  下去之後,路克、梅特洛和帕爾姆同時長籲了一口氣,他們剛才很緊張,和尼斯不同,他們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人,對這位公爵大人的糟糕脾氣聽的太多了。

  “多虧了你。”

  路克拍了拍尼斯的肩膀。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一隊人冷言冷語說道:“不愧是教會的人,確實能言善辯。”

  路克眼睛一瞪,怒道:“什麼意思?”

  他原本不是一個容易發怒的人,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們原本就計畫好,要找機會挑起事端。

  現在機會自己送上門來了。

  “我們的意思還不夠明白嗎?你們就是嘴皮子厲害。”

  剛才那個人很給面子地順著路克的意思說了下去。

  剛才路克一瞪眼睛,伊斯特、梅特洛和帕爾姆就得到信號,他們已經準備把事情鬧大。

  角落這邊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周圍的人對於這種事毫不在意,就像瑪格麗特說過的那樣,腓特烈公爵剛愎自用,所以他手底下的人也都有樣學樣,喜歡沒事找事,那拳頭說話。

  “你們打算挑事?”

  路克責問道。

  他這樣問,正說明他狡猾,他要讓對方承擔下挑起爭端的罪名。

  在腓特烈公爵的麾下,挑起爭端並不是過錯,只要最後獲得勝利,一切都是對的,不過一旦失敗,那就是不可原諒的錯誤。

  “就算是挑事又怎麼樣?我們最看不起你們這些只會耍嘴皮子的人了。”

  這一次發話已經不是剛才那個人了,當然對方也很團結。

  路克故作憤怒,過了片刻又裝作強忍憤怒,咬牙切齒道:“你很幸運,要不是戰爭在即,我絕對會讓你知道話不能亂說。”

  “你想怎麼樣?顯示武力嗎?你有多少實力?”

  對面那支隊伍顯然不打算放過路克。

  一支手套扔到路克的面前。

  “不如我們鬥一場吧?開戰之前為了鼓舞士氣,總是會來點小小比試,有膽量嗎?”

  “只要公爵不阻止,悉聽尊便。”

  路克同樣摞下狠話,他的心底其實高興多了。

  一切都按照他們的計畫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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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外早已經佈置好決鬥場,那是一個很大的空地,長有五六百公尺,寬有一百多公尺,一側搭起了高臺,那群身份高貴的人物全都坐在高臺上,他們是裁判,也是觀眾。

  在決鬥場的兩端,二支隊伍正做著準備。

  “有必要和他們一般見識嗎?”

  菲力浦王子問道,他跑過來,完全是一番好意。

  “在那種場合下,我們總不可能服軟吧?”

  路克覺得無奈,他當然不會說出這原本就是尼斯的計畫。

  王子其實也不真心勸導。他知道路克這幫人如果選擇退賽的話,公爵肯定會更看不起他們。

  “小心一些,那群人實力不錯。”

  他過來,真正的目的是為了透露情報:“他們是故意激怒你們,想拿你們立威,這群人為首的那個,實力已經到了低階的頂峰,只差一步就能跨入中階。”

  這顯然不是一個好消息。

  路克他們全都面面相覷,現在總明白了,不只是他們在算計別人,別人也在算計他們。

  “那個人是幾歲?”

  帕爾姆問道,他一向認為自己是天才,所以對同樣的天才人物,總是有點在意。

  “二十二歲。”

  王子事先已經打聽清楚。二十出頭就接近中階,天賦已經不錯了,三十歲之前肯定能夠成為高階騎士,在四十歲之前還可能挑戰大騎士境界。

  帕爾姆頓時松了口氣,他今年十八歲,實力在低階裡邊位於中等偏上,他有信心在二十歲左右晉階中階。

  “可惜,我的扈從不能上。”

  尼斯則在一旁歎息道。

  伊蓮娜是女神戰士,蠻族對實力的劃分有些不同,伊蓮娜平時的戰力只相當於中階騎士,但是當她爆發的時候,連高階騎士也會被斬于馬下。可惜比武不允許扈從上場,要不然就沒什麼好比的了。

  像尼斯這樣擁有強力扈從的人絕對不在少數,眼前這位王子殿下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的身邊就有八個強力扈從。

  一陣悠長的軍號聲打斷他們的交談,王子殿下連忙回到高臺上,路克他們五個上了戰馬。

  伊斯特,梅特洛和帕爾姆冷冷地回頭看了那兩個牧師一眼,修道院派來的那兩個牧師居然不肯幫忙,實在太讓人失望了。

  “算了,教會對比武一向都非常反感,好幾次宣佈比武為非法行為,他們畢竟是教會的人。”

  路克在一旁替那兩個人解釋。伊斯特、梅特洛和帕爾姆看了看尼斯,尼斯聳了聳肩,他經常不把自己當成教會的人來看待。

  從馬鞍前的武器架上解下兵刃,幾個人各自揮舞了幾下。

  這些兵刃全都是用木頭做的,木頭的長槍,木頭的劍,木頭的斧頭,唯一不是木頭的就只有弓,不過箭矢的箭頭已經被摘掉了。

  “這東西真夠勁。”

  帕爾姆嘟囔了一聲。

  “可惜,不能刻意傷害對方的戰馬。”

  尼斯也嘟囔了一句,如果可以那樣做的話,他一個人就可以把對方全都解決。

  有一類暗器並不是以殺傷為目的,而是為了捕捉活口,這類暗器有套索、鐵球、甩棍,它們都不是金屬做的。

  “對面果然多了一個人。”

  梅特洛的眼睛最尖,他用木頭長槍朝著對面一指。

  那就是對方的王牌,也是對方敢挑起這場比武的依仗。

  兩邊越走越近,相隔百公尺的距離,兩隊人馬停了下來。路克他們拉下頭盔上的前罩,舉起手裡的盾牌,尼斯早已經把帽子翻上去,連面罩都拉了起來,他第一時間替路克他們加持了一個魔法。

  這絕對不該是一個牧師在戰場上做的第一件事。低階牧師上了戰場,第一個施展的機會都是“戰鬥禱告”尼斯施展的這個魔法叫“二十公尺秘密交談”是一個持續性的魔法,通常用在談機密要事時,讓人無法偷聽。

  在戰場上用這個魔法,是賽門老人傳授的訣竅,加持它之後,可以讓同一個小隊的人保持聯絡,又不至於讓敵人聽到。

  這個魔法剛剛完成,尼斯立刻撕開一道神術卷軸。

  地面上頓時出現無數由光組成的漣漪,幾乎在一瞬間,連同他在內,五個人全都感覺到雙腿的肌肉充滿爆發性的力量,不只是人,連馬也受到影響。

  路克他們四個催動戰馬,朝著對面猛衝而去。

  尼斯沒有衝鋒,他迅速地完成了另一個魔法。

  一片青光帶著無數羽毛的虛影徐徐從天空飄落,籠罩在五個人身上,路克他們的速度立刻加快許多。

  那是“輕靈術”一個神術加上一個魔法,讓路克他們四個快得像一縷輕風,眨眼間就沖過百公尺的距離。

  他們在上場之前,就已經商量好了分工。

  路克負責指揮,尼斯負責制訂戰術,帕爾姆負責擋住對方最強的人物。

  兩邊往中間走的時候,尼斯已經確定戰術。對方不只有一個接近中階的人物,還有兩個實力不錯的牧師,如果大家都慢慢地加持神術,最後倒楣的肯定是路克他們,所以不能讓對方有太多的準備時間。

  這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施法,全落在看臺上的那些觀眾眼裡。

  “非常聰明,神術發動起來太慢,魔法卻快得多,用這種辦法快速拉近兩邊的距離。”

  看臺上公爵身邊的一個魔法師,撚著鬍鬚連連點頭。

  “這還算是牧師嗎?”

  另外一個魔法師卻搖著頭。連續三次施法,其中兩個是魔法,只有一個是神術。

  話音剛落,就看到兩枝標槍從尼斯的手裡飛了出去。標槍分別射向那兩個牧師。

  兩個牧師正在施法,眼看就快要完成,迎面射來的標槍頓時讓他們手忙腳亂。

  對面為首的那個人確實厲害,他用長槍一挑,格開其中的一枝標槍,可惜他的長槍只有一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另外一個牧師被標槍刺中。

  幾乎在一瞬間,那個牧師身上籠罩一層黯淡的紅光,他既動彈不得,也沒有辦法繼續施法。

  這是比武的規則,比武場被無形的結界籠罩著,維持結界的魔法師會判定被擊中的人是否死亡。

  兩枝標槍射出,尼斯瞬間換上弓,他右手持弓,左手抓著一把箭,眨眼間五枝箭連續射出,箭矢在空中連成一條直線。

  “這還是牧師嗎?”

  剛才那個魔法師驚詫地叫起來。

  臺上坐著的並不是只有魔法師,還有牧師,牧師的數量甚至更多,此刻他們一個個都顯得臉上無光。

  “他是左撇子嗎?右手持弓,左手放箭。”

  一個比較細心的人突然問道。

  他剛剛問出這個問題,就看到尼斯的馬轉了個方向,他右手的弓也換到左手。

  “左右開弓,遊牧民族的拿手好戲,他恐怕也和那些遊牧民一樣,用大拇指發弦。”

  一個對弓術比較清楚的大騎士在一旁解釋著。

  比武場上,局勢已經有了變化。

  被尼斯先聲奪人幹掉一個牧師,又被他的連珠箭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的對手一上來就失去主動權。

  實力最強的那個人只能守在原地,唯恐剩下的那個牧師也遭受暗算,其他人則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原本要強上幾分的實力被這麼一分開,立刻落在下風。

  兩邊剛接觸,兩道紅光就憑空出現,落在梅特洛和對面的一個人的身上,梅特洛滿臉笑容,而他的對手則怒不可遏。

  這同樣也是尼斯制定的戰術。

  路克他們四個裡,實力最差的就是梅特洛,所以他一上來就瞄準了對手之中排名第二的人物,用同歸於盡的打法,把這個傢伙淘汰出局。

  路克這邊是四個騎士加一個牧師,對面是五個騎士加兩個牧師,現在尼斯一個人釘死對方最強的人物和一個牧師,梅特洛又幹掉一個,現在變成了三對三。

  帕爾姆對上的是實力最差的一個,兩匹馬錯身而過的一刹那,帕爾姆用手中的長槍格擋住對方的長槍,然後猛地挺盾撞去。

  對面那人一個踉蹌,在馬背上歪了歪,還沒恢復平衡,五、六支箭矢就筆直朝著他的臉射到。

  騎士一身重甲,對箭矢並不怎麼害怕,不過臉除外,那個人連忙舉起手裡的盾牌,就在這個時候,一杆長槍從他看不見的對方戳了過來,命中他的右肋,把他從馬上挑了下去。

  又是一道紅光落下。

  對面那個最厲害的人終於忍不住了,繼續這樣下去,結果肯定會輸,他乾脆扔下牧師,朝著路克殺過去。

  路克是首領,一旦被幹掉,對整支隊伍的士氣絕對是一個打擊。

  可惜,他一動,帕爾姆立刻催馬橫檔在前,帕爾姆的身上加持了一個神術和一個魔法,速度快得多。

  長槍架住長槍,只聽到“哢嚓”一聲脆響,折斷的碎木四處飛散。

  早有準備的帕爾姆扔掉折斷的長槍,抽出掛在馬鞍上的木頭長劍,朝著對手砍了過去,那個人的反應也很快,用手中的斷槍把長劍擋開,另一隻手同樣抽出長劍,不過還沒等他反擊,五支箭矢就迎面射來。

  舞動長劍,把所有的箭矢格開,那個人已經失去反擊的機會,帕爾姆的長劍卻再一次砍了過去。

  兩個人你來我往,眨眼間就鬥了十幾個回合。

  論實力,帕爾姆明顯差了一些,不過這點差距被尼斯的冷箭彌補了,每一次他快支撐不住的時候,尼斯的連珠箭總是會讓那個傢伙不得不防守。

  不過,那個人的實力確實很強,只要稍微喘口氣,就立刻把帕爾姆壓的沒有還手之力。

  打著打著,那個人感覺到身體越來越沉重,出手也越來越慢,身體好像被許多濕冷的繩子纏繞住一樣。

  他知道自己中了負面魔法。

  轉頭四顧,他才發現,另外一個牧師也被幹掉了,他的戰友一個不剩,全部都被紅光籠罩,知道大勢已去,再打下去已經沒有必要,他猛地把帕爾姆的長劍彈開,然後調轉馬頭朝著邊界而去。

  過了邊界線,他怒氣衝衝的把長劍猛地往地上一擲,木頭的長劍居然整柄沒入泥土之中。

  在看臺上,公爵懶洋洋的拍了拍手。

  “實力不怎麼樣,但是很有頭腦。”

  這就是他的評價。

  尼斯的表現讓他稍微提高了一些對他們的評價,不過他相信的仍舊是實力,在低階的戰鬥中,稍微加上一點技巧,確實可以輕易獲取勝利,但是實力提升之後,計謀的作用就越來越小。

  而一個喜歡用計謀的人,往往難以達到很高的境界,即便牧師可以靠灌輸聖力提升到主教等級,但是那種強大也是虛假的,而且再難有寸進。

  周圍那些身份高貴的人全部都點頭表示贊同,到了他們這樣的程度,任何巧計都是會被他們強行擊破,能夠抗衡他們的只有同層次的對手。

  唯獨菲力浦王子笑了笑,沒有發出任何言語,他不想頂撞公爵,不過他的心裡卻另有想法。

  雖然博而不精確實是大忌,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平均分配,但是尼斯給他的感覺卻是不是貪多,而是有自己的選擇。

  有一種人,他們不屑於走別人的路,而是自己開創出一條路,這樣的人絕大部分都失敗了,開創道路並不是那麼容易,但是一旦成功,前途將是無限光明。

  正當眾人漸漸退場,突然聽到下面傳來憤怒的聲音:“這種比武一點意義都沒有,到了戰場上,這些花招根本沒用。”

  說話的是一個剛剛從僵硬狀態恢復過來的見習騎士,這個人顯然是無法承認他們的失敗的。

  “真是丟臉,明明輸了還說這種話。”

  公爵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失敗者,更不喜歡輸了還不肯承認的人。

  周圍人自然是一陣應和,讓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公爵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這些話倒是沒錯,那些花招在戰場上沒用。”

  “不如這樣。”

  菲力浦王子輕笑著說道:“在給他們一個機會,在戰場上比一次,看看誰能得到更多功績?”

  他說這話自然是受了路克的囑託,而且他已經知道是尼斯的主意。

  以這位王子的聰明和他對腓特烈公爵的瞭解,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尼斯的意圖,他對小傢伙更加感興趣了,也就願意幫這個忙。

  “好主意。”

  公爵立刻應承下來,反正這對他絕對沒什麼壞處。

  美貌的侍女、精美的食物、無限量供應的美酒,旁邊還有人演奏音樂、有小丑表演雜耍。

  一排排的長桌前,騎士們或坐或站一邊吃喝一邊大聲交談著,話題全都是怎麼打仗、怎麼殺人,也有一些老資格的騎士談論著以往經歷的戰爭。

  路克他們這一桌就安靜多了,主要都是路克在說。他說的大部分都是這個圈子的趣事和傳聞,伊斯特顯然也聽說過,有時候會插上兩句。

  教會的騎士任何時候都差不多,不會顯得太過拘謹或有禮,同樣也不會太過放肆,這就是教會出身的騎士和在其他貴族家裡長大的騎士的區別。

  那些從小被送往其他貴族家庭的騎士,在背著人的時候肆無忌憚,要多粗魯就有多粗魯,但是在大人物面前又變得彬彬有禮,永遠都帶著兩副面孔。

  路克對此倒是見怪不怪,他頗為輕蔑的掃了四周一眼,然後輕聲點評道:“他們從小在別人家長大,一開始的時候和下人住在一起,和僕從們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和女僕們打情罵俏,不知不覺就染上了下人的習氣。”

  “這也是我們選教會的原因。”

  伊斯特比路克更有體會。

  他的表弟就被送去一位伯爵的家裡,睡覺吃飯都和下人們在一起,在伯爵一家面前的時候必須顯得謙恭有禮,不能出一點差錯,要不然就會迎來一頓重罰,根本和那些奴僕沒什麼兩樣。

  這樣培養出來的人,天性中就帶著粗魯和奴性,哪裡還有資格被稱為高貴的騎士?再說,這些人從小和下人們在一起,根本沒有機會讀書,所以十個裡面有九個都是文盲。

  在修道院裡除了學習武技和必須知道的禮儀,還有文化課,需要學歷史,當然神學也是必修課。這也是教會出身的騎士看不起從小在其他貴族家長大的騎士的重要原因。

  坐在這裡的並不只有路克他們幾個,在桌子一角,菲力浦王子殿下斜靠在那裡。

  對於剛才那番話王子殿下不想做出任何評論,這兩種騎士互相看不起、互相仇視,之前那群人偏偏找上他們挑釁,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這種傳統作祟。

  “你們就那麼肯定我們會失敗?”

  王子提到正題,他並不擔心被人聽到,四周早已被魔法隔絕起來。

  “你不會是明知故問吧?”

  尼斯和這位王子已經很熟了,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樣矜持。

  王子苦笑起來,他當然心知肚明,尤其是他聽說波希米亞王已經拒絕公爵的援助請求。

  不只是他,那些接受邀請前來幫忙的強力人物們,也都有各自的消息來源,他們也都不看好腓特烈公爵,因此上了戰場之後,別指望他們會全力出手,那些人之所以前來,實在是有推脫不了的理由,他本人就是這樣。

  “我帶來一個壞消息。”

  王子說道:“還記得嗎?你們見公爵時公爵身後站著一個人,這個人曾經在公爵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接下來,感覺對你們的態度就完全變了。”

  路克聞言臉色頓時變了,他連忙問道:“他是誰?我們好像沒有得罪過這個人。”

  “這個人叫皮亞斯特,是多特爾堡的伯爵。你們確實沒有得罪過他,可是你們在阿薩克斯港有一個仇家,皮亞斯特伯爵就是那個貝爾蘭多斯子爵的後臺。”

  王子為了打聽這些花了不少力氣。

  路克他們四個面面相覷,雖然早知道貝爾蘭多斯子爵是一個大麻煩,卻沒有想到麻煩會這麼大。

  “你們恐怕還不知道吧?我的姑姑對你們的生意感興趣,也是受了某些人的煽動,而那些人則是收了貝爾蘭多斯子爵的錢,才幫他說話,這位子爵確實是一個小人。”

  王子苦笑著,說實話像這樣絲毫沒有貴族氣質的傢伙,倒也不是很常見。

  “你們到底有什麼打算?”

  王子問道,他現在想看看路克他們有什麼應對之策。

  “這一次我們沒指望得到什麼,完全是盡義務,讓公爵沒有理由發飆。”

  路克一臉苦澀,他發現連這個最低的要求好像也不容易達到。

  “就為了那片災難之地?”

  王子笑了起來,他的故鄉是一片苦寒之地,但是比起卡奧尼,卻已經是天堂了。

  “你們實在沒有門路的話,就來幫我吧!”

  王子正式提出招攬的意思,他以前沒提,是因為沒什麼把握,現在路克他們的處境可不妙,所以他適時地拋出了橄欖枝。

  “有朝一日,您有自己的領地,我們一定過去。”

  路克這樣說,實際上等於是答應了,只是時間往後拖延了一下。

  王子倒也不在意,他現在確實不急,他招攬這幫人是看中他們的能力,需要他們為他出謀劃策,替他的國家找出一條繁榮之路。他甚至沒打算讓路克這四個人像其他騎士一樣,為他守衛領土,為他打仗。

  在他的國家根本就不缺強悍的騎士,缺的是有頭腦的人。

  “我們現在倒是有一件事想要找您合作。”

  尼斯湊到王子的身邊,儘管知道四周已經被魔法隔絕,他的聲音仍舊壓得很低:“我們又搞出來一種新的技術。”

  這是對王子殿下剛才那番提醒的報答。

  一直坐在旁邊的梅特洛立刻將自己身上的鐵甲衣脫下,放在王子的面前。

  王子早就看到這些人的鐵甲衣鼓鼓囊囊的,他當然不會以為那是木板,只是猜測路克他們塞了什麼東西進去,為了加強防禦力,也為了重量不至於增加太多,確實有人試過塞一些東西進去,用得最多的是龜殼。

  翻開鐵甲衣,看著那鼓起來的鋼片,他不知道其中有什麼蹊蹺,不過他對這幫人研發出來的新技術確實有信心。

  “這本來是一件精緻鋼片甲,改造之後,它的防禦力比得上初級魔法護甲。”

  尼斯在一旁介紹到。

  王子果然動容,他有興趣,而且興趣很大。

  “你們需要些什麼?”

  王子並沒有問他能夠得到些什麼,他對眼前這群人很瞭解,知道他們從來沒有讓合作者吃過虧。

  “需要鐵匠,數量越多越好,我們雖然掌握著技術,但是人數實在太少了。”

  路克說道。

  他們在來的路上就已經琢磨許久,最後決定找這位王子殿下合夥,除了這位王子殿下的為人確實不錯,另外一個原因是他的國家非常落後,而越落後的地方對於技術就越渴求,對技術的控制也越嚴密。

  “你們什麼時候要?”

  王子有些迫不及待,這等於是把技術白白送給他,打鐵可不同於熬制白糖,不可能把技術秘不示人。

  他並不知道,尼斯手裡的技術,最關鍵的就是最後一道工序,尼斯為了這道工序取了個名字,叫“回火”而這道工序完全可以秘密完成。

  “當然是越快越好。”路克想到的是那些士兵。

  士兵們的護甲只是前後六塊鐵片採用新工藝,離開戰還有一段時間,如果工匠數量足夠的話,絕對來得及把所有的鐵片打造一遍。

  “這還只是開始。”

  尼斯又用當初在聖地對付阿卜杜勒的那招,他要用一個更加美妙的誘餌,讓王子殿下不至於沉溺于眼前的利益:“鐵甲衣太重了,有了這種新的技術,絕對可以打造出更輕更好的護甲。”

  “那實在太好了,自從發明護甲衣後,已經有八個世紀,護甲沒有任何變化了。”

  王子更加興奮起來,兵刃和護甲的每一次改進,都伴隨著戰力的大幅度提升,而每一次戰力的大幅度提升,必然導致一場大規模的軍事變革,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新的帝國的崛起。

  身為一個王子,他同樣也有夢想,他的夢想比普通人要高得多。

  他夢想自己能夠像歷史上那幾位大帝一樣,帶領自己的國家走向繁榮和昌盛,最後變成橫跨大陸的龐大帝國。

  這絕對不是奢望,所有曾經盛極一時的帝國,在最初的時候也只不過是小部落,他的國家雖然貧窮落後,至少還是一個王國,比部落要強得多了。

  “我打算請公爵允許,將你們編入我的戰陣隊伍當中。”

  王子殿下很懂得投桃報李。

  “您的位置有可能會在哪裡?”

  路克沒有直接答應這樣的好事,因為他們早就已經商量好一切,並不希望有太大的改變。

  “我應該會在兩翼的側後方”王子說道,他說這話的時候覺得有些尷尬。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位置,打的順手的時候,不容易搶功勞,因為位置太偏,而且靠後,但是對方如果突襲的話,那裡卻是最容易遭受攻擊的地方。

  路克他們很有深意地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對腓特烈公爵的印象更加糟糕,那個人連前來幫他的友軍都要算計,果然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的物件。更讓人鬱悶的是,腓特烈公爵還很年輕,他的統治至少還能夠持續二、三十年。

  路克朝著尼斯看了一眼,後者點了點頭,他們的計畫原本就是要找一個有活動空間的位子,最合適的就是兩翼或者後側。

  “那麼就麻煩您了,我們就編入您的陣列。”

  路克接收這個善意的幫助。

  這是個皆大歡喜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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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7 14:32: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集 第五章 初戰

  長長的隊伍沿著大道而行,無數旗幟隨風飄揚,在休息了五天之後,集結在一起的軍隊終於開赴戰場。

  路克這群人同樣在隊伍的中間行進,那些扒犁已經不在了,二十四個士兵步行前進。

  這並不是路克他們的命令,那些士兵受不了其他人的冷嘲熱諷,他們也是要面子的。當兵比農夫危險的多,但是地位也要高的多,所以他們現在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的冷眼和嘲諷。

  他們身上的鐵甲衣比起之前,更加鼓鼓囊囊,不止是胸前,現在連背後,兩肋,雙腿外側也都是一塊塊鼓突,這讓他們看上去有些臃腫。

  不只是路克的隊伍如此,連和他們並肩而行的菲力浦王子的軍隊也裝備這種新式的護甲,王子殿下這次帶來五百多人,算是一隻不小的隊伍。

  和其他隊伍比起來,這支隊伍的旗幟很淩亂,王子殿下旗幟上的圖案是一頭鷹,他身邊的扈從也都有各自的旗幟,中間還夾雜著路克他們的旗幟。

  路克他們組建的隊伍名稱是“玫瑰十字團”旗幟的圖案是纏繞在十字架上的玫瑰花。

  這一路行來,全都是山路。

  哈斯堡和上巴里亞都是多山地形,不同的是哈斯堡的山全都顯得陡峭了一些,而上巴里亞的山勢則相對低緩,可以開闢成農田和草場,又有大片的谷地。

  以往那些山谷大多被河水浸泡,成為無法住人的沼澤,但是現在,隨著路易公爵以及他父、兄兩代人的墾荒,沼澤變成肥沃的農田。

  上巴里亞絕對是一塊令人垂涎的土地。

  這只浩浩蕩蕩的軍隊已經行進兩天,眼看著快到晌午,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來。

  路克他們也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命令。

  “去前面看看怎麼樣?”

  王子殿下發出了邀請。

  “遵命。”

  路克這一次非常簡潔的回答道,畢竟現在是在軍隊裡。

  把帕爾姆留了下來,讓他暫時指揮隊伍,路克帶著其他人跟隨在王子殿下的身後,而王子只帶了兩個扈從。

  行軍的隊伍拉的很長,王子所在的位置在隊伍的中間偏後,離前面還有一段距離,好在他們不需要跑到最前面去,一公里外有一座山崗,從那裡就可以看到前方的情況。

  那座山崗上已經站著很多人,王子一到,最中間的位置立刻讓了出來,不過路克他們得不到這樣的待遇,他們只能在四周呆著。

  遠遠望去,只見大隊人馬沿著盤旋扭曲的山道,如同一條長蛇一般,蛇頭深入一片很開闊的山谷之中,而對面也一樣有一條長蛇爬了進來。

  “只看外表的話,路易公爵的人馬還算可以。”

  “那支軍隊有半個世紀沒有打過仗,哪像我們,戰爭一直沒有停過。”

  “也不能這麼說,當年打波希米亞,他們也有參戰。”

  “那只是參戰,僅僅來了千把人。”

  看著對面的陣勢,四周的人說什麼話的都有。

  突然,一隊人馬拉著大車,大車上裝著木頭,往這邊而來,為首的騎士高聲喊著:“散開、散開,我們要在這裡建造要塞。”

  那個騎士從服飾上看來,只是一個普通軍官,站在山崗上的人,有一大半的職位都比他高,但是聽到這聲呼喝,還是散了開來。

  這就是軍隊,指揮官的命令高於一切。

  同樣的一幕也在其他地方發生,那片山谷四周的山崗,全都出現負責土木工程的隊伍。

  稍微遠一些的地方有一片樹林,士兵們拎著斧頭在那裡砍伐樹木,砍下來的大樹連樹皮都不剝掉,只是稍微修整一下,砍掉枝葉,就直接拖了過來。

  一根根木頭打進土裡,圍成一個木牆,木牆的後面是一排架子,士兵們可以站在木架上攻擊來犯的敵人,這種臨時要塞的中間是一座高聳的木堡,裡面可以駐紮二、三十個士兵,這種木堡同時也有瞭望哨的作用。

  不只是這邊,那邊也是一樣,遠處的山崗上同樣造起一座座臨時要塞。

  “這會不會成為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尼斯問旁邊那幾個人。

  “應該不會吧?”

  路克並不是很肯定。

  這種搶地盤的戰爭因為兩邊都很近,有時候會變成零零碎碎的戰爭,連續不斷的打上幾十年都有可能,不過更常見的是一下子就打完了,因為兩邊都不想拖的太久。

  第二種可能也很容易理解。

  兩邊離的太近,沒有足夠的緩衝地帶,很容易因為一個閃失,被對方抓住機會致命一擊。所以,其中一方感覺不妙就立刻認輸,另外一邊也不會窮追猛打,惟恐對方狗急跳牆。

  菲力浦王子突然插話道:“不會太久,時間一旦拖長,教會肯定會插手調解,現在東部的局勢可不太秒。”

  聽到這話,幾個人稍微一想,很快就認可了。

  雖然教會的意見不統一,但在對抗撒拉森人這件事上,大家的觀點還是一致的。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原本的第一道防線——聖地,已經落在撒拉森人手裡,原本守衛第一道防線的主力——聖殿騎士團,在敗退之後毀在自己人的手裡。現在第一道防線後移到東部各國,波希米亞也成了前線。

  這樣一來,哈斯堡和上巴里亞就成了第二道防線,它們還有增援第一道防線的義務,這個時候兩邊都在窩裡大打出手,絕對是教會和教會控制下的各國所不願意看到的。

  隊伍在短暫的休息之後,重新往前進發,大隊人馬全都進入那片平原,對面路易公爵的軍隊也開了進來。

  突然,一個騎士從對面的陣營裡出來,他騎著馬,高舉著長槍,槍頭上挑著一面白色的旗幟,朝著這邊飛馳而來。

  “這是幹什麼?不會是來投降的吧?”

  尼斯問道,這一年來他學了很多東西,但是時間畢竟短促,仍舊有許多不知道的事,好在他有一個優點,只要有不懂的就會立刻詢問,因為這樣能夠最快得獲得知識。

  “那是來談交戰規則的,兩邊會確定好什麼時候開戰,怎麼開戰,哪些武器禁止使用,我們不但帶了十字弓,還帶了弓,不就是因為擔心這一點嗎?”路克在一旁解釋著。

  “這豈不是和遊戲差不多?”

  尼斯感覺不可思議。

  “對於某些人來說,戰爭原本就是遊戲。”

  路克很無奈地承認了這一點,更令他感到無奈的是,將戰爭看作是遊戲的傢伙,往往都是上位者,他們的遊戲總是把很多人捲進去。

  不過,他又覺得自己沒有批評的立場,因為騎士想要獲取的一切,都只有從這種遊戲中才可能得到。

  那個騎士在十幾公尺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邊也有一個騎士迎上去,同樣高舉著長矛,頂端同樣舉著一面白旗。

  “哈尼,多年沒見了,看上去你的身子骨還不錯。”

  那邊的騎士親熱地打著招呼。

  “馬馬虎虎,還騎得了馬,舞得動長槍,不過實力已經不比當初了。”

  這邊的騎士歎息了一聲。

  兩個人在戰場上面對面地交談起來,那樣子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仇敵,反倒像是一對多年沒有見面的好友。

  他們的聲音不大,但是遠遠地傳開了,至少這邊的人全都可以聽得很清楚。

  “真不願意和你們開戰,兩邊的關係這麼近,唉——”

  那邊的騎士一副苦悶的樣子,但是接下來他就轉入正題:“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打?要不要休息一天,你們遠道而來,行軍的路程比我們長得多。”

  這邊的老騎士在來之前,已經得到腓特烈公爵的授意,他立刻擺了擺手說道:“用不著,我們沒有你們那麼嬌氣,反正現在時間還早,吃過午飯之後就開戰,你認為怎麼樣?”

  選在午後開戰,主要是為了能夠有時間把臨時要塞全都建造完成,另一個原因是,能夠控制好時間。

  現在是二月初,晝短夜長,下午五點,天就開始暗了,戰鬥肯定要在天黑之前結束,這樣一來,敗的一方不至於敗得太慘。

  這種戰爭就算持續時間再短,也不可能一天就打完,所以第一天的戰鬥僅僅只是試探。

  “時間就由你們定,我們希望盡可能找同級的對手,避免恃強淩弱,怎麼樣?”

  對面那個騎士提出他們的要求。

  這是為了把戰爭的規模盡可能地控制在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如果沒有這個限制的話,那將會是一場屠殺,誰都難以預料最後的結果。

  “可以接受。”

  這邊的代表點了點頭。

  腓特烈公爵雖然剛愎自用,卻不是瘋子和白癡,也不願意兩敗俱傷之後讓其他人占了便宜,哈斯家族周圍雖然沒有什麼虎視眈眈的強鄰,但是不懷好意的目光仍舊是有的。

  “你們和我們並不是世仇,兩位公爵還是親戚,沒必要分個你死我活吧?那些禁忌手段就不要用了,還有十字弓這類兇殘的武器也不應該出現——”對面那個騎士一連提了七、八項要求。

  這一次老騎士沒有答覆,因為涉及的方面太多了,有些是腓特烈公爵沒提到的,他只能等待。

  過了片刻,腓特烈公爵身邊的一個扈從拍馬來到老騎士身邊,他對老騎士耳語了幾句。

  “我們接受。”

  老騎士終於同意了。

  一塊麵包,從中間剖開一條縫,裡面塞了一些碎肉和乳酪,這就是午餐。

  兩匹快馬從公爵所在的地方朝著兩翼飛馳而去,騎在馬上的人高聲喊著:“把十字弓收起來,所有的十字弓都收起來。”

  “把十字弓收起來。”

  王子也轉頭命令道,他是向自己的人下令,不過路克他們也照著做了。

  十字弓全都被扔在腳下,有專門的人負責收取,戰鬥結束之後,這些十字弓會還給對方,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就會被所有的騎士看不起。

  “還好我們準備充分。”

  路克暗自慶倖。

  他們的士兵還配備了短弓,他們同時帶著箭矢和弩矢,雖然累贅。卻不用擔心沒有武器可用。

  一捆捆箭矢給搬了過來,它們原本都放在扒犁上,這些箭矢與眾不同,箭杆很細,箭頭同樣細長尖銳,和普通的箭矢一比,這些箭簡直可以被稱為針。

  把箭矢做得這麼細,主要是為了節省空間,因為他們不但要帶上箭矢,還要帶上弩矢,扒犁上還要坐人,實在沒有太多的空間。

  除此之外,尼斯和伊斯特還琢磨著,讓這些箭矢能夠從鎖鏈甲的環圈裡穿透過去,他們倒不擔心箭頭太小,殺傷力不夠,這玩意兒的杆子十分纖細,很容易折斷。

  這兩個陰人用豬和羊做過測試,他們的箭矢一旦射進肉裡,箭杆有七成幾率會折斷,這些箭杆又是中空的,放起血來異常兇猛,絕對是一種兇殘的武器。

  輕細箭矢的缺點就是射程稍微近了一些,不過飛行速度卻要快得多,最適合尼斯的連珠射法。

  “你們的箭上有沒有塗抹毒藥?”

  王子殿下問道。他的眼睛掃過那些箭矢,在他看來,如此纖細的箭矢,除非塗抹毒藥,要不然沒什麼威力,而塗抹毒藥,絕對是一種禁忌的手段。

  “根本沒這個必要。”

  尼斯和伊斯特相視一笑。

  “毒藥是要錢的。”

  梅特洛也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道。他也是一個陰人,同時還是一個財迷。

  “塗抹毒藥倒是用不著,不過等一會兒,需要您的手下的魔法師幫我們的箭矢加一個“鋒銳術””

  尼斯順口提了個請求,鋒銳術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一種魔法。當初他用加持了“鋒銳術”的蘆葦,射殺許多水鳥和野兔,從老家到阿德蒙特的一路上都能夠吃到肉,全都靠他的天賦和這種魔法。王子一口答應下來,這不是什麼問題,他確實也想見識一下這些箭矢的威力。從尼斯、伊斯特和梅特洛的神情之中,他完全能夠想到這些箭矢絕對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

  午餐很快就結束了,休息了半個小時之後,兩邊開始列隊。

  路克他們全都十分緊張,尼斯也是一樣,他乾脆給眾人加了一個“戰鬥禱告”大家總算平靜下來。

  “別浪費聖力,正式開戰還早著呢!”

  王子手下的一個牧師喝道。

  尼斯這才發現,修道院派來的那兩個牧師也都沒有動手。

  “謝謝,我知道了。”

  他有個優點就是知錯能改。

  兩邊的隊伍迅速展開,一面面旗幟隨風飄揚。

  “沙拉文司、卡托爾、馬格諾姆……”

  王子身邊的一個騎士,嘴裡不停地叨念著,他的眼睛盯著對面的旗幟。

  每一面旗幟就代表著一方勢力。

  尼斯早就聽說過有些人能夠記住所有的旗幟和它們代表的勢力,以前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人,沒想到這一次居然見到了。

  他同樣也注意到,那個人每說出一個名字,周圍的人包括路克他們在內,臉色都會多一絲陰沉之色。

  “這些全都是諸侯國。”

  伊斯特知道尼斯不明白,所以在一旁解釋道。

  諸侯國也就是組成神聖帝國的那些國家,施蒂利亞、波西米亞也都是諸侯國。

  由此可以看出,那位腓特烈公爵很不得人心,這邊連同根同枝的兩個國家都沒有派出軍隊,參與的全都是直屬部下,對面卻有一大堆諸侯國參戰。

  這些諸侯國派出的人馬很少,對戰局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但是他們肯派兵,就已經算是表明立場。

  想的更深一些,尼斯馬上就聯想到神聖帝國皇帝的寶座,那張寶座至今都還空懸著,皇帝的名頭只是一個尊號,並沒有實際的意義,但是被推選為皇帝,就表明了諸侯國的認可。

  很顯然對面那位大公已經是熱門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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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7 14:33:02 |只看該作者
尼斯多少有些明白,為什麼腓特烈公爵急著要進行一場戰爭,恐怕對上巴厘亞的覬覦根本就是一種掩飾,他想要證明的應該是他比他的表兄更強,更有資格被推選為皇帝。

  這根本就是一場為了面子而進行的戰爭。

  與此同時,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修道院不願意參與這場戰爭,為什麼施蒂利亞公爵和波西米亞王不幫自己的親戚,大家顯然已經看透這場戰爭的本質。

  沒有人願意讓這樣一個剛愎自用、自以為是的傢伙,站在自己的頭頂上,越是親戚,這種感覺肯定越是強烈。

  “等一會兒別太拼命,就是輸給那幫人也沒關係,安全第一。”

  尼斯低聲對四周的人說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避開王子身邊的人,那些人聽在耳朵裡,也只是微微一笑,根本沒怎麼在意,似乎也認可尼斯的話。

  “你不在乎卡奧尼被收回去?”

  帕爾姆冷哼一聲,這話裡面有一絲怨氣。管理領就算被收回去,對尼斯的影響也很小,只要教會不派新的神父過來,卡奧尼仍舊是屬於他的教區。

  教會派新的神父過來的可能性很小,這是規矩,誰開發誰受益,想要拿走別人開發的教區,就必須用更好的位置來換,就連以往最狂的那幾位教皇也不敢破壞這個規矩,因為它是教會得以存在和發展的根基。

  “別亂說話。”

  路克怒瞪了帕爾姆一眼:“尼斯也是為了我們大家好,卡奧尼那片災難之地不要也罷。”

  他同樣看出來了,腓特烈公爵不是一個值得跟隨的領主,與其被綁在這輛戰車上,還不如及時放手尋找其他的機會。

  佇列已經展開,只剩下細微的調整了。

  “你們打算站在那裡?是隊伍中間?還是靠外側?”

  王子轉頭問道,這是一種關切。

  在隊伍中間,路克這幫人可以收到更好的保護,相對安全一些,缺點是不過自由只能跟著王子殿下的人馬一起進退。

  靠外側則正好相反,自由度確實夠高,但敵人的騎兵一旦包抄過來他們就首當其衝,一旦那種事發生,他們必須立刻迎上去,為其他人爭取時間。

  “我們在外面。”

  路克和其他人早已商量好了。

  王子尊重路克他們的選擇,他重新調整了一下隊形。

  兩邊的各支隊伍都是如此,全都在調整著隊形。

  路克他們在右翼的外側,一站到新的位置上,尼斯立刻掏出一疊神術卷軸,他的嘴裡吟誦起啟動這些神術卷軸的祈禱文。

  這就是神術卷軸的好處,可以事先發動,一旦需要使用的時候直接撕開神術卷軸,那上面的神術就會立刻起作用。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當初和他們一起在大廳裡的幾個見習騎士被領到了公爵的面前,那些人都下了馬,單腿跪在地上,公爵抽出一把劍架在其中一個人的肩膀上。

  尼斯對此並不陌生那是騎士授予的儀式。

  從小在大貴族家裡長大的見習騎士比起教會的騎士有更多的機會,說的就是這件事,開戰之前總是要封一大堆騎士。

  見習騎士只是副手,指揮官沒有權利把他們扔到最危險的位置,有沒有權利驅使他們衝鋒,這是一種保護,對新人的保護。

  騎士就不同了,指揮官可以把他們放在任何地方。

  權利和義務是對等的。

  “你說,這算不算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尼斯暫時停止吟誦,轉過頭問道。

  路克他們相視而笑,說實話,以前他們挺羡慕這種機會的,他們也會想辦法委託。

  不只是這邊在授予騎士,對面也是一樣,衝鋒陷陣的人絕對是越多越好,更何況剛才兩邊已經定下基調,那些強力人物不會隨意出手,這場戰爭就成了中、低階武力的較量。

  突然,路克他們幾個人臉上全部露出怒意。

  只見之前敗在他們手裡的那個人,也被帶到腓特烈公爵面前。

  “別多想了,這個傢伙實力不錯,會被封為騎士也是正常的一件事。”

  尼斯在一旁解釋道。

  這個解釋並沒錯,那個人擁有初階頂峰的實力,此刻正是用人之際,被授予騎士的身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過按照慣例,路克這群人曾經擊敗此人,應該更有資格被封為騎士。

  現在這種做法,擺明就是針對路克他們。

  幾個人全都臉色鐵青,到了最後,他們乾脆轉頭不再往那邊看,這一來二去倒也有些好處,憤怒讓他們全都忘記了緊張。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邊再次吹響軍號。

  “準備……”

  一聲悠長的呼喝聲遠遠傳來,牧師們立刻開始準備神術,魔法師也站在各自的位置上,他們的四周全都浮現出一個個法陣。

  突然,一片銀光灑落在路克他們的戰陣之中,他們的鋼刀、槍頭、箭尖,全都浮現出一層金屬流光,王子殿下履行他的承諾,讓身邊的魔法師替他們的武器上全都加持了“鋒銳術”這同樣也預示著戰鬥已經開始。

  幾乎在一瞬間,牧師們全都完成祈禱文的吟誦,將聖光灑落在士兵們的身上。

  數十個由神文構成的巨大法陣,將兩邊的隊伍完全籠罩起來,這就是高級神術的好處,範圍廣,而且作用時間長。

  尼斯感覺自己體內突然湧出無窮的力量,比起當初和院長一起進山時,效果更加明顯,看了一下身上加持的神術,他把那些神術卷軸塞回去一大半,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同類型的神術,效果並不會疊加。

  這邊加持了一大堆神術,對面也是一樣,對面的士兵身上,同樣各種光芒此起彼伏。

  突然,從腓特烈公爵所在的方向升起了一股讓人想跪在地上頂禮膜拜的氣息,緊接著大家的頭頂上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罩子,這個罩子是由無數的大大小小的圓形護盾組成。

  尼斯看著頭頂,他感覺體內的聖力不停地流逝著,那不斷流逝的聖力維持著其中的一個圓形護盾,這顯然是一個組合型的神術。

  按照剛才的談判,那些強力人物不能夠攻擊對方。但是他們可以增強自己這邊的力量。

  這個護盾一出現,代表腓特烈公爵的那面旗幟就開始舞動起來,這是進攻的信號。隊伍開始前進。

  伊蓮娜催動戰馬搶到尼斯的側後方,她用手中的盾牌擋住尼斯的大半個身體,伊斯特從另外一側靠了過來,擋住尼斯另外半邊身體,牧師在戰馬上永遠是重點保護對象。

  這支隊伍裡還有兩個牧師,他們就得不到這樣的待遇了,他們同樣也有保護,不過保護他們的是四個普通的士兵。這兩個人既然不把他們當成隊伍的一員,路克他們也就不會把他們當作自己人看待。

  隊伍往前開進,速度並不是很快,最前排的士兵全都緊緊地排在一起,手裡的盾牌就像鱗片一樣,一片緊挨著一片,互相之間還重疊著。

  騎士們則拉開距離,他們平托著長槍,身體微微俯下,沖在最前面的騎士全都是中,低階的人物,剛才在陣前被授予騎士身體的那些人,也在其中。

  沉重的馬蹄聲如同擂鼓,大地被震得微微顫抖著。與之相對應的是鐵甲拉動的聲音,金屬環圈互相碰撞著,發出細碎的聲響,不時還摻雜著一,兩聲戰馬的嘶鳴。

  兩邊的騎士最先撞在一起,看上去沒有任何的花俏,一撞之下,有人墜落馬下,有人繼續往前沖。

  不過尼斯知道,那一撞絕對不簡單,決定勝負的是力量和技巧,還要加上一點運氣的成分。

  沒人去管那些被撞落馬下的騎士,這些失敗者必須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仍舊騎在馬上的騎士繼續朝前衝殺著,他們即將碰上雙方陣營中的第二波騎士。

  兩支軍隊就像是兩股相向而來的海潮,海浪一波接著一波,互相對撞在一起,前面的浪頭還沒有消去,後面的浪頭又撞了上來,最後兩個最大的浪頭撞在一起。在撞擊前的那一瞬間,大片的炎光,閃電落在兩邊人馬的頭頂上,這是雙方魔法師施放出的魔法。

  撞擊前的一瞬間,是施放魔法的最佳時機,一旦魔法奏效,對對方的戰陣造成損失,對方根本來不及變陣,甚至連預備隊都來不及補上漏洞,等到撞上之後,那個缺口就會立刻被撕開。

  這是為了節省魔力,也是為了將利益最大化。

  頭頂上火光和刺眼的電芒亂竄,尼斯只感覺身上像是挨了一錘,砸得他差一點吐血,五臟六腑一陣翻騰,聖力如同決堤的河水,迅速傾瀉而出。

  由他支撐著的那個圓形護盾,瞬間被爆炸的火光和飛竄的閃電擊打成碎片,化作無數的星屑從天而降。

  被擊碎的護盾並不只這一個,那個巨大的防護罩頓時露出許多破洞,不過這只是一瞬間的破損,下一瞬間,被擊散的圓形護盾重新出現,所有的破口都被補上了。

  正式的戰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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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7 23:14:34 |只看該作者
第七集 第一章 戰戰戰

  鋼鐵包裹著血肉,兩邊洪流轟然撞在一起,喊殺聲、哀號聲、劈砍聲、慘叫聲、金屬交擊聲、骨頭折斷聲,此起彼伏。

  騎士和騎士對戰,士兵和士兵廝殺。

  最前排的士兵以手中大盾頂住對面的敵人,後面的士兵將長槍刺入盾牌之間的縫隙,等到長槍拔出來的時候,槍頭不是帶著血,就是已經折斷了。

  戰場另一角,玫瑰十字軍所在的右翼,情況稍微好一些。

  這裡並不是戰場的焦點。

  後面那兩個牧師正不急不徐地替每一個人加持著神術,這個時候多一份力量都是好的。

  尼斯從胸前的袋子裡掏出一張神術卷軸,這是一張非常特別的神術卷軸,外側畫著一隻金色的眼睛。

  卷軸上籠罩著一層光芒,它早就被啟動了。

  尼斯猛然將它抖開,迎風一展,卷軸頓時射出刺眼的金光,轉瞬間化作無數碎片,就在卷軸粉碎的同時,他的眼睛裡亮起一道光芒,光芒隱約組成一個神秘的法陣。

  天空不再是藍色,大地也不再是金色,全都變成深淺不一的灰色調,只有人的身上還帶著顏色,不同的人顏色也不一樣。士兵全都是黯然的藍色,而像路克他們這些低階騎士,身上則散發綠色的光。至於那些在後方動也不動的頂級存在,全都是顯眼的黃色和橙色,同時還放射著相同顏色的光芒,有的柔和,有的刺眼。

  原本顯得異常紛亂的戰場,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身上呈現深綠色和墨綠色的低階騎士互相廝殺著,同時也在尋找機會,想要在深藍色的士兵陣列中打開一個缺口。

  而草綠色的中階騎士則是戰場的主力,他們散得很開。一旦對方的低階騎士沖過來,他們就會立刻攔截上去,並且毫不留情地將他擊殺。與此同時,他們還隨時留意著同樣顏色的敵人,如果己方的低階騎士被對方攔截,他們也會立刻上去解救。

  這就是戰爭,每一分力量都要精打細算。

  之前尼斯把戰爭視為一場遊戲,現在他不敢再有這種心態了。即便這是一場遊戲,也是將性命當成賭注的遊戲。

  突然,他感覺伊斯特拉了他一下。

  “有敵人沖著我們來了。”

  果然有一隊人馬從對方的右翼分離出來。

  沒有絲毫猶豫,尼斯在路克他們三個人身上掃了一眼,然後從胸前的袋子裡抽出幾張對應的神術卷軸。

  隨著一張張卷軸被撕開,所有人身上都多了幾道流轉的光芒。

  做完這件事,尼斯又掏出一張紅色的卷軸,上面還帶著禁忌的封印。

  這一次他沒有將卷軸施放在路克他們身上,而是轉身將卷軸對準身後的那些士兵。隨著紅光一閃,每一個士兵的眼睛裡多了一個紅色環圈。

  這是“意識連接”一個禁忌級魔法。

  這個魔法並不是因為太過傷天害理才被禁止,禁止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屬於精神類魔法,對教會來說,除了上帝賜予,任何和精神相關的魔法全都是邪術。

  此刻,所有的士兵的意識都與尼斯相連,那個紅色環圈就是他注意力集中的地方。尼斯早已持弓在手,他的手裡抓著一把箭矢,這些箭矢夾在指縫,模樣確實很酷。

  看著那隊人馬已經接近到百公尺之內,尼斯抬起手裡的弓,另一隻手如同撥動琴弦一般,迅速無比地撥動著弓弦。

  一支支箭矢急射而出,在空中排成一直線。

  士兵們同樣舉起弓,他們根本不用尋找目標,也不用瞄準,只要將箭矢對準那個紅色的環圈。

  他們用的弓已經事先校準過,用這些弓射箭,箭矢的軌跡和尼斯射出的箭一模一樣,等於不需要經過太多的訓練,就能一下子擁有二十四名神箭手。

  可惜這招只有在人少,而且站的很緊密的情況下才能用上。一旦人多,並且站的比較分散,射角肯定有所不同。

  尼斯的連珠箭如同細密的雨點,朝著衝殺過來的那隊騎士射去。在這陣箭雨之中,還夾雜著一波密集的亂箭,二十四個士兵同時齊射,威力絕對不小。

  更要命的是,尼斯從來不相信騎士那套,他絕對不會為了光明正大而將箭矢避開戰馬,那反而是他最喜歡的目標。

  至於那些士兵,能夠保持方向正確已是相當了不起,哪裡還會在意射人還是射馬?

  戰場上頓時響起一連串戰馬的嘶鳴。

  馬上騎士的身手確實不凡,在那麼快的行進速度中摔下馬,居然打了一個滾後就立刻站起來。

  有人被射下馬,也有人格開箭矢,這些用箭矢收拾不了的傢伙,絕對是厲害角色。路克、帕爾姆、梅特洛他們三個連忙迎上。

  這就是戰場上的配合。

  帕爾姆沖在最前面,這三個人如同撞角,而他便是撞角的尖端。他的身上如同禮炮炸開一般,爆出一道火焰,轉瞬間,整個人和手中的長槍仿佛融為一體,化作金色流星朝對面最強的人殺去。

  對面那個人的槍尖隱約可見如同火焰般的光芒,顯示他已經觸及鬥氣階段,只論自身實力的話,帕爾姆絕對不是對手。不過,裝備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比裝備的話,帕爾姆強的可不是只有一星半點。

  隨著一聲震耳巨響,兩個人撞在一起,槍尖和槍尖互相擦過,冒出一大串火花,兩把長槍同時被蕩開。

  兩匹戰馬都發出痛苦的嘶鳴,對方的戰馬直挺挺地倒下,帕爾姆的戰馬則往旁邊踏出一步,緊接著馬腿一軟,也倒了下去。

  兩邊的騎士管不了別的,都連忙救人。

  尼斯出手最快,他用的是弓箭,比其他人都佔優勢,一連串的箭矢朝著那個正騰空躍下戰馬的騎士射過去。

  這一次要射的是人,他當然不會對準鐵甲衣射,輕細的箭矢根本穿透不了鐵片,他瞄準的是鐵甲衣的縫隙,那裡只有一層鎖鏈甲。

  如果沒有被撞下馬,以那個騎士的實力,絕對不會被冷箭射中,如果這裡不是戰場,那個騎士不用顧忌那些實力遠比尼斯高強的對手,這樣的冷箭同樣也別想射中他,如果不是身體在半空中,就算被冷箭射中,他也能夠瞬間反應過來,避開致命的要害。

  可惜世上沒有那麼多如果,他被撞下馬來,四周全是強敵,而且身體在半空中,毫無借力的可能。

  鋒利的箭頭穿過鎖鏈甲的環圈,毫無阻擋地射進肉裡,他總共中了三箭,兩箭射中腋窩,一箭命中咽喉,都是致命的部位。

  那個騎士倒了下去,就像戰馬上其他不幸的騎士一樣,倒在地上。

  尼斯感覺到前方射來憤怒目光,讓他意外的是,怒瞪著他的不是敵人,而是帕爾姆。

  帕爾姆知道尼斯是為了幫他,但是他不喜歡這種暗箭傷人的做法,他想堂堂正正地作戰,而那個人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對手。

  尼斯並沒有感覺到不舒服或者委屈,也沒有因為帕爾姆的不知好歹而惱怒,這是理念的不同,他不會強求帕爾姆接受他那套觀點,同樣也不會試圖迎合那個傢伙的想法。

  “現在不危險,你們用不著管我。”

  尼斯對身旁的兩個人說道,同時又抽出一把箭矢。

  高個子美女聽命令地收起盾牌,拔出一把標槍,在手裡掂了掂,隨後猛然擲出。

  沒有任何鬥氣的光彩,這枝看似平淡無奇的標槍,唯一令人震憾的是它的速度,絕對不比尼斯射出的箭矢慢多少。

  被伊蓮娜鎖定的那個人,似乎感覺到不妙。

  那個人的實力雖然不算特別強,但是他的裝備絕對是最豪華的,而且旁邊一直都有兩個人保護著,身份明顯不一樣。不過,那兩個扈從的注意力此刻並不在這邊。

  被鎖定那個騎士知道無法靠別人,他舉起盾牌。

  那面盾牌亮如銀鏡,四周點綴著神秘的圖紋,顯然是一件魔法裝備。

  標槍命中盾牌後,盾牌上流光閃爍,撞擊的那一點上爆射出無數火花,這些火花飛竄出五,六公尺遠,撞擊聲異常刺耳。

  不過,刺耳的撞擊聲之後,卻是一陣清脆的破碎聲。

  高個子美女投擲標槍時,動作看似普通,實際上帶著一股暗勁。

  蠻族不懂得鬥氣,卻有另外一套技巧,這套技巧沒有鬥氣那麼持久,只能瞬間爆發,但是這股力量卻更加強大,也更加神秘。

  標槍不但打穿盾牌,更釘穿盾牌後面的手臂。

  那個騎士捂住手臂,大聲慘叫著,他身邊的兩個扈從立刻擋住他的面前,但是這慌亂間的舉措卻帶來致命的後果,這三個人都忘了帕爾姆的存在。

  雖然從戰馬上掉下來,帕爾姆卻毫髮未傷,更重要的是,他手裡握著朗基努斯槍的仿製品。

  這件武器實在是太強了。

  只見他一個箭步閃到那三匹戰馬前,長槍如同閃電不般刺出,出手的軌跡異常刁鑽,從兩匹馬之間的縫隙穿過去。

  又是一連串火星亂爆,那個手臂被射穿的騎士,身上的鎧甲同樣也是魔法裝備,不過,朗基努斯槍等級遠在他的魔法鎧甲之上。

  血光迸現,那一槍穿透右肋。

  帕爾姆沒有痛下殺手,能夠擁有這樣的裝備,肯定是有來歷的人物,他可不想糊裡糊途地和某個家族結下死仇。

  路克和海特洛兩個人早有準備,這兩個人有自知之明,知道幫不上帕爾姆的忙,乾脆在一旁伺機而動,兩個人同時迎上,擋下那兩個扈從。

  此刻,尼斯的冷箭也已經來到,一箭射殺戰馬後,另一箭命中那個人的大腿,這下子他想逃都逃不了了。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突然有一匹戰馬疾馳而來,馬上的騎士散發著草綠色的光芒。

  那是負責壓陣的高階騎士。

  “快,幫忙。”

  尼斯急道。

  高個子美女同樣也看出來者不善,她又擲出一把標槍。

  飛奔而來的騎士揮動手中長槍,將來勢洶洶的標槍打落在地。

  伊蓮娜擲出三把標槍,不過這次她不指望標槍可以發揮作用,標槍一離手,她立刻抄起長槍沖上去。

  尼斯同樣也感覺到壓力,他舉起弓箭,箭發連珠。

  他身後那些士兵也同樣將弓箭瞄準這邊,一排箭矢朝著那個高階騎士射去。

  一聲如雷鳴般的暴喝在眾人耳邊響起,那個騎士渾身爆射出青色的光芒。

  帕爾姆離得最近,他只感覺一股氣浪過來,推著他連退十幾步,手中的盾牌不堪重負地碎成幾片。

  只憑釋放出來的氣勢,就可以逼退帕爾姆,高階騎士的恐怖,讓這個角落裡第一次上戰場的年輕人,全都被震攝住。

  不過,鬥氣的光芒也引來其他人對這塊區域的注意,王子身邊的兩個人立刻奉命前往增援,朝著這邊疾馳而來,而伊蓮娜比他們更早一步,已經沖上去。

  就在眾人都以為這兩個人肯定要糾纏片刻時,那個騎士突然調轉馬頭,似乎想要避開什麼。

  與此同時,尼斯脖頸後面的寒毛全都豎立起來,他感覺到這邊被鎖定了,那是魔法發動的徵兆。

  另外兩個牧師同樣也感覺到了,牧師的感覺全都異常靈敏,三個人同時看了頭頂一眼,頭頂上的防護結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支離破碎,只有正中央那塊還算完好。

  兩個牧師手忙腳亂地準備著防護類的神術,而尼斯則抽出一張神術卷軸,那是“驅散術”牧師對付魔法師的招牌絕技,也是教會勢力能夠茁壯強大,最終把魔法師逼得無路可逃,只能托庇於世俗的原因。

  拔出一支箭矢,將驅散卷軸纏繞其上,尼斯一邊吟誦開啟卷軸的祈禱文,一邊張弓搭箭。

  被鎮定的感覺變得愈來愈清晰,對方的魔法已經準備完成。

  突然,一點火光朝著這邊飛來,一開始大如綠豆,轉眼間就變成如拳頭大小,而且還在迅速變大之中。

  兩道結界憑空出現,為了他們自己的安危,那兩個牧師第一次全力以赴。

  那顆火球已經近在咫尺,大如南瓜,尼斯的手指一松,箭矢疾射而出,瞬間沒入火球之中。

  箭矢一下子就被火球吞沒,但是在下一瞬間,火球淩空爆裂開來,劇烈的衝擊波,將周圍的騎士全都從馬上掀了下來。

  不過這並不是正常爆發,而是被提前引爆。這個魔法原本可以將方圓二、三十公尺內的區域化為火海,被直接命中的人肯定沒命,而被波及到的人將受到輕重不等的燒傷,但是現在除了一陣烤人的熱浪之外,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就是“驅散術”的效果,魔法是凝聚元素然後使其爆發,而這個神術正好相反,是將元素驅散阻止其爆發。

  看到對方下手如此無情,路克他們也被激怒了。

  兩道刺眼的光芒同時爆射,其中一道形如扭曲的長蛇,瞬間穿入敵陣之中,然後又閃了回來;另外一道則仿佛開屏的孔雀,朝著四面八方分散開來。

  那是朗基努斯槍上攜帶的攻擊技,當初對付老鼠時,帕爾姆就曾經用過。剛才被提前引爆的火球,將對面沖上來搶人的騎士全都掀下馬,跟在騎士後面的士兵更是倒地不起,此刻面對路克和梅特洛這兩個殺神,根本沒有任何餘力抵擋。

  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再也爬不起來,從他們的身上得不到贖金,所以路克和梅特洛直接下殺手,槍槍致命。

  至於那些騎士,每一個都相當於一筆贖金,路克和梅特洛都只傷不殺,不過他們出手也夠狠,紮的都是傷勢很難癒合的部位。

  看到這番景象,那個被伊蓮娜擋住的高階騎士,知道做什麼都沒用,再加上王子身邊那兩個騎士已經趕到,他長歎一聲,調轉馬頭返回本陣。

  右翼再一次變得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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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7 23:15:19 |只看該作者
梅特洛跑到帕爾姆旁邊,他從馬上跳下來。

  “你用我的馬。”

  梅洛特把韁繩扔給帕爾姆。

  帕爾姆也不跟他客氣,他踏著馬鐙,上了梅洛特的戰馬。

  梅洛特走到帕爾姆的戰馬旁邊,他單腿跪地,開始檢查戰馬的傷勢,那匹馬的左前腿折斷了,而且倒下的時候還折斷肋骨。

  梅洛特長歎一聲,從靴筒裡面拔出短劍,一劍刺穿馬的心臟,這不是殘忍,在殘酷的戰場上,只有這樣做才是正確的選擇。

  波爾布立刻從後面跑過來,將馬鞍連同上面得東西全都取下。

  這個混血兒隨從和另外三個不一樣,他不像辛多靠頭腦獲得賞識,也沒伍德那樣的勇氣,他的特點是知道自己的位置,一上來就選擇梅特洛這個不起眼的主人,這段時間下來,他和主人之間已經養成默契,根本就用不著吩咐,也知道應該做些什麼。

  “喘一口氣,稍微休息一下,這只是開始。”

  王子派來的其中一個騎士,善意地提醒道。

  地上滿是鮮血,到處都是人和馬的屍體,雖然場面還不如武士之魂記憶中那般血腥,但也已經很令人震撼。

  這就是戰場。

  在這一側的前列,王子殿下的人馬已經散開。

  有王子殿下的人馬擋在前面,路克他們頓時感覺輕鬆許多,尼斯和那些士兵們恢復弓箭手的身份,用弓箭遠遠地支援。

  雖然規模不大,但是因為意識相連,這些第一次上戰場的士兵,卻擁有神射手的實力,所以這支隊伍還是很厲害的。

  不過問題還是出現了,伊斯特一直在注意箭矢的數量,他突然歎了口氣,說道:“速度放慢一點吧!箭矢都快用完了。”

  尼斯轉頭看去,果然,帶上戰場的六捆箭矢,現在只剩下半捆。

  箭矢的消耗如此巨大,其中有一半是他的“功勞”他的箭一發就是五枝,射箭的速度又比其他人快好幾倍。

  另一側的高個子美女早就閑的發慌。蠻族在射箭方面沒有天分,他們更鍾愛標槍和飛斧,高個子美女也是使用這兩種武器,她總共帶了六把標槍和十二把飛斧,此刻早已扔光。

  尼斯摸了摸兜裡的卷軸,卷軸也已經用掉將近一半。

  “難道我們就這樣乾看著?”

  他也有些束手無策。現在他總算明白弓箭為什麼那麼不受歡迎,箭矢的消耗量實在讓人承受不起。

  如果是近戰的士兵,一場仗打下來,頂多折斷幾把長矛,或者劍刃上多了幾個缺口,回頭讓工匠修一下就行了。

  “那邊還有六捆弩矢,要不然就用它們。”

  度過一開始的緊張期,伊斯特又恢復從容的態度,即便是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刻,他仍舊有心情開玩笑。

  不過他的玩笑傳到尼斯耳朵裡,就不再只是玩笑了。

  看著那些弩矢,尼斯確實有些心動,他的腦筋飛快地轉動起來。

  突然,他跳下馬,從地上撿起一把折斷的長矛,矛杆有兩指粗,長度比他們用的箭矢稍微長一點。

  這正是他需要的。

  拔出一把小刀,一刀下去,將這根木條從中剖開,又前後兩刀砍掉斷折的部位之後,尼斯將小刀和那根木條遞給伊斯特。

  “幫我挖出一道溝槽。”

  伊斯特雖然不知道尼斯有何打算,但他還是接過那兩樣東西。他的木工手藝不錯,那麼多模型都是他做的,替這麼一根木條開槽,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快速地來回幾刀,一道食指寬的溝槽就出來了。

  “幫我拿一捆弩矢過來。”

  尼斯接過那根木條,轉頭向身後的伍德發出命令。

  伍德很快就拿來弩矢,尼斯在木杆末端綁了一條皮帶,皮帶套在他的手腕上。

  做完這一切,只見他抽出一跟弩矢搭在弓弦上,弩矢恰好完全嵌入槽裡。

  這玩意兒看起來和十字弓倒是有幾分相似,不過它畢竟不是十字弓,並不違反戰前確立的原則。

  把弓拉開,他隨意瞄準一個士兵,手指一松,那枝弩矢便飛了出去。

  弩矢比箭矢短,所以更輕,所以更快,飛行的軌跡也更接近筆直。

  這一箭毫無阻擋地穿入鎖鏈甲的縫隙中,幾乎完全釘進那個士兵的身體裡。

  “這又是你的另一項發明?”

  伊斯特頗為欣喜。

  尼斯有些不好意思:“這叫片箭,遊牧民族早就在用了。”

  伊斯特頓時大為尷尬,說錯話就證明他沒見識,以前他在那四個人之中,一向以讀的書最多為榮。

  尼斯並不在意伊斯特的反應,他順手抓起一把弩矢,又是一箭射出,這一次他的手指迅速扣住弓弦,馬上又將弓拉開,將第二枝箭矢扣進去。

  連著五箭射出,尼斯將弓放了下來。

  剛才他就感覺不順手,多了一塊滑片,總覺得礙手礙腳,看起來還是得進一步改良,至於要怎麼能改,他的腦子裡已經有輪廓了。

  辦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將滑片固定在弓臂上,相當於一把豎著的十字弓。

  “學這玩意應該不難吧?”

  伊斯特轉頭看了那些士兵一眼。

  尼斯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如果讓士兵們也學會這種技巧,以後就不用準備兩種箭矢了,不只攜帶方便,最重要的是,戰前的準備會變得容易許多。

  弩矢的材料比箭矢更好取得,製作工藝也簡單,花費時間更少,造價也更便宜,差距可不只一、兩倍。

  箭矢的尾羽再怎麼差也要是公雞翅膀頂端的飛翎,一隻公雞也就只有十六根飛翎能用。換成弩矢就不同了,尾羽可以用那些短的硬翎製作,一隻雞身上至少有上百根能用的硬翎,兩者至少相差十倍。

  伊斯特倒不是在乎錢,關鍵是有錢不一定買得到材料。

  當初為了製作那六捆箭矢,梅特洛一邊征人,一邊到處收購飛翎,腿都快跑斷了,而那些硬翎則是順便買的,根本沒花什麼功夫。

  “可以試一下,不過這一次沒時間了。”

  尼斯非常認同伊斯特的想法,這場戰爭進行到現在,已經讓他學到很多東西,他本來以為已經準備得夠充分,但是現在看來還差得遠。

  廝殺仍舊持續著,不過這兩個人敢在戰場上閒談,是因為戰鬥已經進入尾聲,兩邊的進攻節奏都放慢下來。

  魔法師們已經沒什麼魔力了,為了自保,他們肯定會留一手;牧師們同樣也不再釋放神術,神術持續的時間遠比魔法長,但是也有其極限。

  不知道過了多久,軍號聲再一次吹響,兩邊的人全都停下來。

  “不打了?”

  尼斯問道:“兩邊勢均力敵,繼續打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伊斯特放下手中的盾牌,他已經舉了好幾個小時,手早就麻木了。

  “接下來會怎麼樣?”

  尼斯繼續問道。有關戰爭的事,他雖然問過賽門老人,從書本上也看過一些,但是對具體的過程還是知道得很少。

  “接下來收兵回營,兩邊肯定要重新調整一下,再調一批援兵過來。”

  伊斯特同樣是第一次上戰場,但是身為騎士的他,平時接觸的也都是騎士,從小到大,一直都會聽到身邊的人提起戰爭的事。

  兩個人還在說著話時,路克他們已經退回來。

  王子身邊的一個騎士和帕爾姆一起過來,他大概二十五、六歲,一雙手搭在帕爾姆的肩膀上,嘴裡說著:“好樣的,一點都不像第一次上戰場,你們幹的不錯。”

  這個人年紀看起來雖然不大,卻經歷過許多場戰爭,能夠從他嘴裡吐出這樣的讚揚之詞,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代表著一種認可。

  菲力浦王子殿下也騎著馬過來了,此刻的他,對路克他們的印象又有了改變。

  原本他雖然也看重尼斯這群人,不過看重的只是他們的頭腦和賺錢的手段,但是現在,他對這些人的戰力也產生了一絲期待。

  現在這幾個人並不強,即便是帕爾姆的武技,在他眼中也還是稍嫌稚嫩,更別說路克和梅特洛這兩個摸魚的傢伙了。

  他在意的是這幾個人親密無間的配合。

  帕爾姆擔當前鋒,路克輔助攻擊,梅特洛在一旁騷擾,尼斯在遠處牽制,有時侯也會用冷箭配合帕爾姆聯手截殺。

  這樣的組合一旦多經歷幾場戰爭,再用十年的時間,這五個人的實力全提升上去,絕對可以獨當一面。

  隨著一陣陣低緩的鼓聲,兩邊的軍隊退出戰場,退到山谷的邊緣。

  紮營的命令下來了,腓特烈公爵的軍隊沿著一片斜坡展開。王子殿下仍然在右翼,玫瑰十字團更是被安排在右側的角落裡。

  一根根木樁被打進土裡,木樁前面放著一排排的“人”字欄杆,欄杆的頂端削得非常尖銳。這樣的佈置是為了阻擋騎兵偷襲。

  路克他們用不著管這些事,佈置工事是腓特烈公爵的直屬手下在做,這麼做是為了防止徵召的各路人馬里有敵人的奸細。

  剛才激戰的戰場上還有兩方的人馬在遊逛著,他們在收拾戰場。那邊一片狼藉,到處是折斷的長矛、損毀的兵刃和橫臥的屍體。

  這兩隊人各由一個牧師率領,那兩位牧師的手裡面全都握著一把權杖,權杖很美,像是用銀打造而成,頂端鑲嵌著一塊如拳頭般大小、形狀並不規則的水晶。

  一具具屍體被抬到一邊排列整齊,那兩個牧師用手中的權杖一一觸碰,每一次碰觸,權杖頂端的水晶都會射出一道光,然後一個和死者一模一樣的虛影在光中徐徐升起。

  這是淨化,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死者的靈魂得不到安息,會變成冤魂,這片戰場會變成死亡之地。

  在那兩個牧師的身後,有人拿著紙和筆在記錄。

  淨化的同時,可以看到死者被殺前的那一瞬間,並且知道他們是被誰所殺。

  平時這是用來破案,只要兇殺案發生的時間在一個星期之內,任何兇手都難以逃脫。而在戰場上,則被用來確定戰績。

  相比起來,俘虜們得到的待遇比大部分傷患都要好,因為有資格成為俘虜,肯定是有價值的人,可以換取大筆的贖金。

  在戰地醫院的門口,梅特洛抱著一大堆衣服出來。

  尼斯看著這個傢伙,忍不住撓了撓頭,那些衣服全都是從俘虜的身上剝下來的,連內衣、內褲都沒漏掉。

  “沒必要這樣吧?就算是搶戰利品,也至少給別人留點穿的。”

  尼斯忍不住埋怨到。

  “這是防止俘虜逃跑,或者玩什麼把戲。”

  梅特洛強詞奪理。

  不過這麼說也不無道理,當初尼斯在卡奧尼遭到偷襲時,如果那個寡婦也把他剝個精光,他就真的只能等死,根本沒有機會逃出去。

  “東西的損壞程度嚴重嗎?”

  帕爾姆可不關心這個,他早就對那套魔法套裝垂涎三尺了。

  那是一整套裝備,盾牌、鐵甲衣和鎖鏈甲都有,屬性還完全一樣。

  “問題不大,只是破了幾個窟窿。”

  梅特洛說到。

  盾牌破損得稍微嚴重一些,那兩件護甲確實問題不大,尤其是鎖鏈甲,這玩意兒修理起來非常容易,而且修好之後和新的沒什麼兩樣,鐵甲衣則要換掉一塊甲片。

  “那玩意兒沒什麼用,只是一般的貨色。”

  高個子美女有些不削,那上面的窟窿大部分都是她的傑作,他的標槍穿透了盾牌,又穿透對方的手臂,這樣就已經三個窟窿了,她都還覺得沒怎麼用力呢!

  不過沒人在意他的話。

  路克他們都知道,這個女人爆發的瞬間實力相當於高階騎士,而對方手臂上只有鎖鏈甲,能夠讓標槍卡在手臂上,說名那件鎖鏈甲的防禦力已經很厲害了。

  尼斯則暗自慶倖他身上的護甲和其他的魔法護甲不一樣,是把攻擊彈開而不是擋住。如果換成他挨了那麼一槍,要不一點損傷都沒有,要不就是被打出一個對穿的窟窿,至少比卡在中間要好得多。

  “我會請菲力浦王子幫個忙,讓大營的工匠修一下。”

  路克也希望早一些把那套東西修好,讓帕爾姆換上的話,這支隊伍的戰力會再一次提升。

  梅特洛連忙拿起那兩件護甲和破掉的盾牌,一起遞過去,路克拿起那三件東西,立刻就出門了。

  軍隊裡面總是會有一個工匠隊,專門負責修理那些有價值的武器,當場修好,當場能用。

  而每一場戰鬥都會造成很多裝備損壞,這些裝備有些是自己的,也有一些是戰利品。所以在戰鬥間隙,工匠隊的工作總是非常忙碌,想要修理東西的話需要排隊,而地位高的人總是會有一些特權。

  王子的營帳就在旁邊,事實上,路克他們駐紮的地方,就是王子營地的一角,去一趟應該很快。

  尼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路克一直沒有回來,直到士兵們燒起篝火,大家已經開始點火做飯,路克才從外面進來。

  他並不是一個人回來,身邊還跟著菲力浦王子殿下,兩個人的臉上全是無可奈何的神情。

  “怎麼了?不會是又有壞消息吧?”

  伊斯特問道。他往旁邊讓了讓,留出一點空位,讓路克和王子殿下可以坐下。

  圍攏著篝火,橫放著一圈樹椿,同樣也沒剝掉樹皮,王子和路克坐了下來。

  旁邊的士兵連忙遞了兩根燒叉過去,燒叉頂端各插著一雙鵪鶉,這不是腓特烈公爵配給軍隊的軍糧,而是路克他們自己帶的。

  路克百無聊賴地翻動著燒叉,說到:“戰功的記錄已經出來了,剛才我和殿下去大營時順便問了一下,想知道我們和那幫人的比賽到底誰贏。”

  “不會是我們輸了吧?”

  伊斯特問道。

  “他們告訴我,大部分戰功都已經算清楚了,但是有一小部分還沒有完成,而我們的戰功就在還沒完成的一小部分裡。”

  路克的消息還不至於壞到那個地步。

  “這種鬼話誰會相信?”

  帕爾姆罵了起來。

  伊斯特和尼斯相視一笑,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可以猜到,肯定又是他們贏了,所以腓特烈公爵身邊的人才玩這種花樣。

  勝負其實在開戰之初就已經確定。

  和他們競爭的那支隊伍一上場就被拆開,最強的那個人被封為騎士,扔進前鋒的陣列裡。

  這樣的安排恐怕是腓特烈公爵私心作祟,因為前鋒的成員,計算戰功時有額外加成。

  但是這偏偏證明腓特烈公爵是一個草包,他根本沒想到剩下的人。

  任何一支隊伍的戰術,都是圍繞著最強的人制定,就如同車輪必須繞著車軸轉,現在車軸沒了,車輪那裡轉的起來?

  一旦想清楚這些,兩個人便知道,就算去問,肯定也不會有結果,因為這件事十有八九是公爵授意的。

  總所周知,腓特烈公爵大人最在意他的面子。

  “公爵是不會道歉的,只能由我說一聲抱歉了。”

  王子殿下這一次並非刻意示好。

  說實話,有腓特烈公爵這樣的親戚,確實讓人覺得很丟臉。

  最讓人丟臉的是,那位公爵本人從來沒意識到丟臉,這就像個駝背的人,為了掩飾自己的殘疾,卻拼命往背上貼金箔,反而讓人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個畸形的後背上。

  “這和您又沒什麼關係。”

  路克連忙說道。

  王子並不想在這件事繼續糾纏下去,他順口說道:“這還得感謝你們,你們打造戰甲的新技術確實不錯,我手下的士兵幾乎沒有損失。”

  他的感謝確實充滿真誠。

  那些士兵名義上是他的手下,實際上是施蒂利亞公爵的人馬,施蒂利亞公爵不方便出面,又不想惹腦哈斯家族當代的掌控者,所以採用這樣隱晦的做法。

  這樣一來,大家的面子上都還過得去,卻讓王子感到為難,上了戰場後,他指揮得相當小心。

  這就是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小國悲哀。

  “幫您也是在幫我們自己,剛才您那兩位扈從至少救了我們三次。”

  路克說出這句話,多少有點客氣的意思,他們的戰鬥節奏把握得很不錯,即使沒有那兩個人,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不過正因為有這兩個人的壓陣,他們才能放開手腳戰鬥,獲得如此的戰功,所以路克的感激之情倒是沒有半分虛假。

  “我現在更是期待新式戰甲了,真希望這場戰爭早點結束。我的腦子裡面已經有想法了。”

  尼斯插嘴道,他不想聽路克和菲力浦王子繼續互相感謝,這種客套話實在是太沒有營養了,不但無助於拉近彼此的距離,時間長了,反而會造成隔閡。在他看來,拉近距離的最簡單辦法就是合作,而合作的前提就是擁有共同的利益。

  果然,他一提起新式戰甲,立刻引起王子的興趣:“已經有想法了?說說看。”

  “不是什麼新花樣,我只是覺得,想要提高防護力,最好恢復到古老的整體式板甲,用一塊鋼板護住身體。”

  尼斯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過年的那段時間,他一直在研究著戰爭史。

  他發現,戰爭一直是防禦、進攻、機動力這三方面交替著占上風。

  最初是重裝甲步兵無敵天下,後來長槍方陣橫掃四方,接下來一種近戰用短劍,遠攻用標槍,戰法靈活多變的步兵強盛了千年之久,往後,裝甲又變得越來越重,再一次走上注重防禦的道路……最近一次變革是蠻族入侵,讓大家對機動力有了新的認知,便於活動的鎖鏈甲變成最流行的護甲,到處是縫隙的鐵甲衣成了標準裝備。

  想要戰勝機動力,最好的辦法就是強悍的防禦力,強到讓對方啃不動,而防禦力最好的護甲莫過於整體式的板甲。

  另一個讓他決定使用板甲的原因是,把板甲練成魔法裝備的話,雖然材料上無法節省,但是,工序上卻簡單多了,至少魔法陣只需要畫在前後兩塊板子上,不像鐵甲衣要在每一塊甲片上都刻上魔法陣。

  尼斯可不是外行,他身上的護甲就是自己煉製的。

  “這一次需要我幫什麼忙?”

  王子問道。

  “現在用不著,一開始的階段有我和伊斯特就足夠了。”

  尼斯並不是客氣,伊斯特擅長製造,而且藝術品味很高,外型結構完全可以扔給他做,他本人負責的一定是技術,一旦打造出板甲,他還可以在那個基礎上把板甲煉製成魔法裝備。

  實驗階段,工作量不會很大,用不著請人幫忙,而且自己動手更容易控制,自由度也高得多。

  真正需要王子殿下幫忙,是在大規模生產的時候,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王子正打算問什麼時候能夠做出樣品,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著這邊而來。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伍德滿面通紅地跑過來,兩邊臉頰上各有一個掌印。

  “怎麼回事?”

  帕爾姆是個急性子,首先跳了起來。

  “路克老爺讓我在修理作坊外面等候,看著那些工匠修理您的三件戰利品,修好之後就立刻拿回來,本來一切都順利,沒想到公爵的一個手下來了之後,便強行搶走那三件戰利品……”

  伍德十分委屈地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這實在太過分了。”

  菲力浦王子也站了起來,之前的小打小鬧都在規矩允許的範圍之內,但是現在明顯超出界限。

  在戰爭中搶奪戰利品是經常發生的事,軍隊裡面的紛爭,有很多都是因為搶奪戰利品和戰功引發的,那種情況通常發生在戰場上。

  有時候後幾個人盯上同一個目標,大家都出了力,就必然會引發爭端,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人本事不濟,卻仗著手快,搶走別人的戰利品。雖然這種行為令人反感,但是能夠搶走戰利品,也算是一種本事。

  不過,路克他們此刻遭遇的可不是這種情況,而是已經確定歸屬權的戰利品被別人強行奪走。

  “這絕對不可能是公爵讓人做的。”

  王子殿下毫不猶豫地說到。

  他並非是在為自己的親戚辯護,而是因為腓特烈公爵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已經有主的戰利品絕對不允許搶奪,這是一種鐵律,而且身為全軍統帥,更是不敢做出這種傻事。

  這和道德準則無關,是一種絕對的禁忌,已經延續兩千年的禁忌,這個禁忌的源頭來自於兩千年前的一場戰爭,一場已經成為神話的戰爭。

  在那場戰爭中,進攻一方的統帥強行奪走手下第一大將的戰利品,結果導致一場災難,在付出巨大的代價之後,這場災難才得以平息。

  從此之後,這個禁忌就流傳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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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7 23:16:01 |只看該作者
第七集 第二章 分道

  大營的中央有一座營帳,那是一座很大的營帳,長三十多公尺,寬也有十幾公尺,如同一座宮殿一樣矗立在那裡。

  圍繞著營帳四周,豎著一圈火把,這些火把每隔幾公尺一根,將營帳四周照得通明透亮。

  營帳裡也是燈火通明,而且非常喧鬧,公爵和他的重要幕僚們以及一群身分高貴的人,正在裡面談論接下來的仗應該怎麼打。

  門口傳來通報的聲音:“菲力浦王子殿下請求覲見。”

  “請他進來。”

  公爵點頭說道。他暫時放下手中的工作,他很清楚,在這個時侯求見肯定是有事。

  營帳的門始終敞開著,沒有門簾,也沒有其它阻擋,王子殿下徑直走進去,他是獨自一個人來的。

  有些話只有他能說,帶著路克反而麻煩。

  “親愛的菲力,有什麼事情嗎?”

  公爵對於這位年輕的殿下倒也不敢太過簡慢。

  “我只是來告訴您一個好消息,這場戰爭可能會名垂史冊,因為您或許有機會被稱為阿伽門農第二。”

  腓特烈公爵的臉頓時變得僵硬起來。他再粗鄙、再沒有知識,也不可能連那場已經成為神話的戰爭都不知道。

  阿伽門農身為一方的統帥,絕對是名人之中的名人,不過他的名聲可不怎麼好聽。

  在那場戰爭中,幾乎沒有什麼反派角色,雙方都是英雄,不管是勝利者還是失敗者,他們的所作所為都可歌可泣,如果硬要拉幾個反派角色出來,這位統帥倒是可以算上半個。

  所以王子殿下說的這句並不難聽的話,卻比任何難聽的話都更讓公爵難以接受。

  他正要發作,突然發現大帳裡的那些聽差一個個臉色蒼白,甚至有一個人正偷偷地試圖將剛呈上來的文件抽走。

  “這是怎麼一回事?”

  腓特烈公爵的臉頓時板起,他一把搶過那疊文件。

  其中一張紙已經被抽出來。那是關於雙方交換俘虜的確認書。

  一場仗打下來,兩邊肯定有大量的俘虜,如果全都用錢贖回,代價實在太高,所以交戰雙方會用交換的方式,贖一批自己的人回來。

  不過這種交換俘虜肯定是有規矩的,像路克他們這樣的隊伍,並不屬於公爵的直屬部隊,也沒有人被俘,他們的俘虜不能碰,但是此刻,那幾個俘虜的名字赫然在紙上。

  腓特烈公爵的臉頓時漲的通紅,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似的。

  這和那場戰爭中的情節簡直一模一樣,怪不得菲力浦王子特地跑過來把他和阿伽門農相提並論。

  “這份名單是誰擬的?”

  他揮舞著手裡的紙片大聲吼道。

  腓特烈公爵憤怒到想殺人,這不但陷他於不義,更關鍵的是,這等於是詛咒他輸掉這場戰爭。

  從兩千年前的那場戰爭開始,身為統帥,如果搶奪屬下的俘虜,肯定會輸掉戰爭,這是禁忌,百分之百的禁忌,每一個統帥都絕對在意的禁忌。

  營帳裡頓時一片寂靜,連那位王子殿下都嚇一跳,他這麼一說,原本多少有些誇張的意味,完全沒想到竟然真的出了這樣的事。

  他站的位置離開腓特烈公爵很近,當然看得出公爵手裡拿著什麼東西。

  交換俘虜的清單非常特殊。

  俘虜的身分不同,有高有低,想要交換的話,絕對要一一對應,同樣身分的俘虜才能交換。所以上面是一排紅字和一排黑字,紅的是己方的俘虜名字,黑得是另一邊的,當中還有一條條相連的直線,是為了方便確認。

  看到這份清單,王子殿下當然能夠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不只是他猜到了,周圍其他人也一樣,大家都面面相覷,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我……我事先不知道這件事,還好這東西還沒有簽。”

  腓特烈公爵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恢復理智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自己辯解。

  雖然他還沒有簽字,但卻夠麻煩的。因為這類清單由底下的人擬好之後,肯定會一式二份,將另外一份送到對方手中。

  也就是說,他那位表兄路易公爵手中,已經有一份一模一樣的清單,現在再想更改,不只會有一堆麻煩,而且等於告訴對方這邊出了問題。

  腓特烈公爵現在心中想的是怎麼把那幾個俘虜買下來。反正俘虜最後也要換成贖金,頂多他慷慨一些,開出幾倍的價錢。

  王子咳了一聲,尷尬地說道:“不只是這些,還有三件才剛修理好的戰利品已經被拿走了。”

  他看著公爵的模樣,有些不太忍心提到這件事。

  營帳裡頓時鴉雀無聲,那些聽差的臉色一個個都變得更加蒼白。

  腓特烈公爵無話可說,手上這份名單還有轉圜餘地,畢竟俘虜沒有交換,但那三件戰利品卻是既成事實,再怎麼解釋都沒用。

  “那三件戰利品到底是什麼?”

  公爵問道。

  “一件鎖鏈甲、一件鐵甲衣和一面盾牌,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他們自己也不太看重,他們身上的護甲不比那個差,只是咽不下這口氣。”

  菲力浦王子熟知公爵的脾氣,所以他才這麼說。

  果然,腓特烈公爵鬱悶得想要吐血。

  他不認為菲力撒謊,那五個年輕人連朗基努斯槍和荊棘冠的仿製品都有,用的長劍和弓箭也都是魔法裝備,證明他們很有錢,有魔法護甲並不奇怪,沒有的話反倒比較稀奇,這也把他想用錢擺平的念頭徹底堵了回去。

  “把戰功記錄拿來。”

  腓特烈公爵轉頭吩咐道。他是對身後的侍從下令,這也意味著他對那些聽差已經失去信任,如果讓聽差們拿戰功記錄的話,他很懷疑會不會再出現意外。

  他身邊的一個侍從立刻跑出去。

  戰功記錄早就出來了,只不過為了那場賭賽,這兩隊人馬的戰功記錄被刻意刪掉,現在公爵既然要看,就必須重新填上去。

  那個侍從很快就抱進來一本很厚的簿冊,其中一頁翻開著。

  只看了一眼,腓特烈公爵的臉就沉了下來,他原本打算慷慨一點,既然對方不在乎錢財,那麼他就給他們戰功,或者乾脆授予對方騎士的頭銜。

  但是翻看戰功記錄,他看到路克這群人並沒有選擇將戰功兌換成功勳。

  功勳很難獲得,同時作用也最大,想要成為騎士,其中有一條路就是積累功勳,然後換取地位,功勳高的話,還可以換取相應的爵位。

  這套制度已經沿用幾個世紀,就是為了不讓那些老實人吃虧。任何人即便再不擅長表現自我,只要能夠埋頭苦幹,總是會有收穫,而獲取功勳的最好方法,就是用戰功兌換:“騎士的一切都從戰場上獲得”這句話就是源自於此。

  不過戰功並非一定要兌換功勳,像菲力浦王子是來幫忙的,和公爵並沒有統屬關係,別國的功勳對王子殿下沒有任何意義。考慮到這類人的存在,所以戰功也可以兌換其他的東西。

  而路克他們選擇的是免除軍役,以後如果再爆發戰爭,他們就可以拒絕徵召。

  不選擇功勳而選擇免除軍役,表明他們對卡奧尼並不看好,根本沒打算把那裡變成領地,擁有管理權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

  這同樣也表示他們不打算憑功勳成為騎士,而這背後隱含的意思,就是對他、對哈斯家裝並不看好,不想投靠這邊。

  “你們真的要退出作戰行列?”

  在營帳外,菲力浦王子十分遺憾地問著路克。

  “話都說出去了,要怎麼收回?”

  路克聽出王子殿下挽留的意思,但是他不會接受,也不想解釋,這本來就是他們事先計畫好的。

  退出作戰行列,也就是不用再接受公爵的命令,不過他們仍舊會留在戰場上,這一刻開始,他們只能孤軍奮戰,得不到支援,甚至連食物和飲水也要自己搞定。

  而這一切,換來的是自由。

  他們可以自己決定攻擊的目標,自己決定進攻和撤退。唯一的限制就是,他們仍舊要遵守兩邊已經確立的規則,不能用十字弓、不能用禁忌的手段。

  現在他們的身份也變了,更類似於雇傭軍,不過雇傭軍打仗是為了錢,而他們獲取的仍舊是戰功,到時候再用戰功換取免除軍役。

  卡奧尼是一個託管領,之前他們覺得託管領比不上領地,但是他們現在終於感受到託管領的好處。

  託管領的軍役是領地的十分之一,他們已經獲得的戰功及用那幾個俘虜換來的額外戰功,足以抵消今後五年的所有軍役。

  現在他們的目標是盡可能多獲取一些戰功,多抵消一些軍役。

  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等到這場戰爭結束之後,腓特烈公爵一定會將卡奧尼升格,將村莊提升為鎮,那樣一來,軍役也會隨之提升,再想免除軍役,要比現在多花十幾倍的力氣。

  和王子殿下道別,路克讓所有士兵都上了扒犁,他們自己則上了馬。

  騎馬的人和原來一樣多,不過其中有兩個人卻已經換了,修道院派過來的那兩個牧師,從頭到尾都沒有把自己當成這支隊伍的成員,這一次自然也不打算加入。

  替換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菲力浦王子的手下,是一位魔法師。

  路克他們這支隊伍原本有三個牧師,神術方面的實力絕對不缺,卻沒有一個魔法師,實在太不平衡了,所以王子殿下非常好心地借了一個魔法師給他們。

  另外一個是從教區派過來的牧師,這個人並不屬於任何勢力,他既是幫忙,又負責記錄這支隊伍的戰功,同時也是監督者,監督路克他們有沒有破壞規則。

  離大營五、六公里遠的地方,尼斯拉住戰馬,其他人也跟著停下來。

  雖然首領是路克,不過尼斯的地位非常特殊,他既是智囊,同時也是負責偵查的人。

  這原本不應該是牧師的事,牧師應該待在後面的安全地方,一支隊伍通常會有專門負責偵查的斥候。

  問題是這只隊伍才剛成立不久,成員也只有路克他們五個,尼斯是牧師,同時還是弓箭手,而弓箭手往往在沒有斥候時擔任隊伍的眼睛。

  “黑夜裡騎馬不安全,大家都上扒犁,那樣比較安全,也更舒服一些。”

  這番話是說給新來的兩個人聽的。

  這兩個人倒是從善如流,再加上現在天已黑,沒人會看到他們坐著扒犁,也就不用擔心會被人笑話。

  路克他們所帶的扒犁,數量絕對足夠,因為是趕夜路,所以扒犁兩側扶欄翻起,座位也被翻起,變成有靠背的椅子,隨著扒犁顛簸上下,倒也不感覺難受。

  當初設計扒犁的時候,路克和伊斯特就已經考慮過夜晚行軍的情況,專門設計出這樣的扒犁,現在看來,這種設計非常成功。

  上巴里亞雖然多山,但是山勢低緩,就算沒有路,也不感覺危險,一排扒犁在戰馬的拖曳下,跑得又快又穩。

  這支隊伍剛開始是朝著後方走,繞了一個大圈,避開白天修建起來的要塞群之後,又轉而向北。

  在群山間繞來繞去,他們走的全都是荒無人煙的地方,就算沒有夜色隱蔽,也不用擔心會被發現。

  因為走過的地方幾乎全都是草地,所以耳邊盡是“沙沙”的聲響。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在第二張扒犁上,路克、尼斯、伊斯特三個人坐在一起,伍德在前面駕車,剛才問出問題的是路克。

  “之前那位王子殿下不是說了嗎?兩邊暫時打成平手,肯定會休戰一段時間,各自再拉更多的人馬過來,我們需要做的,只是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對方增援的人馬通過,如果人數多的話,我們仍舊躲著;如果人數少,我們就幹一票。”

  尼斯說出自己的想法。

  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他們的默契,之前尼斯並沒有說出他的計畫,其他人卻沒什麼猶豫,就這樣離開大營。

  “我怎麼覺得這好像是土匪的做法?”

  伊斯特摸了摸下巴。

  知道這個傢伙又要開始抱怨,尼斯反問道:“你有比這更好的辦法嗎?”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就算伏擊,我們也不能違背之前確立的規則,要堂堂正正地列隊,然後和對手交戰。”

  路克怕尼斯不明白,特意提醒道。

  “他已經問過了。”

  伊斯特說道。出發之前,尼斯已經詢問過伊斯特。

  知道這一點,也無法讓尼斯放棄原訂的計畫。他不是騎士,也沒有騎士的榮譽感,對他來說,怎麼有利就怎麼做,更何況,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所謂堂堂正正列隊,只不過是站出來之後再開打,而一般的伏擊是先放一波冷箭再說,兩者的區別其實並不大。

  即便按照規矩來,伏擊的一方仍舊大佔便宜,他們事先有所準備,還可以佔據有利地形,最重要的是,他們選擇的對手肯定比他們還要弱小。

  “你打算幹幾票?”

  路克馬上進入狀況,他一開口就是滿嘴匪氣。

  “不能太多,太過分的話,對方肯定會派人過來對付我們,派來一個厲害的人,就輪到我們倒楣了。”

  尼斯非常實際,賽門老人曾經警告過他,任何事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你不打算多立一些戰功?以後可沒這麼好的機會。”

  伊斯特多少有些不以為然,他的賭性又開始膨脹了。

  “我們現在已經免除五年的軍役,最好能夠增加到十年,再多就沒必要了。”

  尼斯說道。

  他是以自身情況來考量。

  十年之後,他如果擁有主教的實力,那麼一切就都用不著太在意。年紀二十幾歲的主教,在教會的地位絕對不會太差,到了那個時候,就算見到腓特烈公爵,頂多只要點頭致意。即便路克這幫人沒有任何長處,看在他的面子上,公爵也不至於為了一個小小的託管領為難他們。

  如果十年之後他沒有到達那樣的程度。他的後半生將會在逃亡中度過,卡奧尼變成什麼樣子,對他都沒有任何意義。

  路克和伊斯特當然不知道尼斯的心思。

  不過他們也覺得有點道理,十年的時間已足夠他們發展,如果十年後仍舊混得像現在這樣,那麼再給他們十年,同樣不會有什麼作為。

  相反的,如果按照他們現在的發展速度,十年之後肯定已經擁有讓公爵掂量一下得失的分量。

  說到底,卡奧尼畢竟只有那麼大,為了這樣一個小地方大動干戈,實在沒什麼必要,他們明白這一點,腓特烈公爵肯定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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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7 23:16:27 |只看該作者
山間的黎明時分總是籠罩在一片露氣之中,現在是二月,雖然最冷的時節已經過去,但是在陰寒的霧氣中趕路,仍舊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尼斯裹緊身上的毯子,雖然是細絨毛毯,仍舊擋不住陰冷的霧氣。

  更讓人討厭的是潮濕,霧氣不但沾在裸露的皮膚上,還不停往毯子和衣服裡滲進去。

  “大家停一下吧?”

  最先受不了的是伊斯特。

  路克看了頭頂一眼,天色已經徹底亮了。

  “也好,我們也該找一個地方躲起來,要不然等到霧氣散去,說不定就會有麻煩。”

  聽到這句話,所有的人都感到異常振奮,坐在扒犁上,穿行在寒霧中,每個人只能裹緊毯子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根本沒有活動的空間,身體早已僵硬。

  “現在要先確定我們的位置,哈蘭先生,這個要請您幫忙了。”

  路克對後面一張扒犁上的魔法師說道。

  那個魔法師倒也沒有拒絕,只見他撩起長袍的下擺,從腰帶上摘下一隻皮袋,伸手掏出一個圓盤。

  尼斯非常羡慕地盯著那只皮袋,皮袋的體積看上去不大,卻可以裝很多東西。因為任何東西一旦進入裡面,就會被縮小到原來的十幾分之一,一把雙手大劍扔進去,就成了削水果的小刀般大小。

  他也很想擁有這麼一隻皮袋,可惜想要使用它,必須擁有魔法師中階的實力,他的魔力是夠了,但是其他方面還差得遠。

  那個魔法師舉起圓盤,圓盤上全都是發亮的小光點,這些小光點和天空中星辰的位置是一致的。

  他看了好一會兒後,打開地圖,朝著一個位置指了指:“我們就在這個鎮附近,誤差大概在十幾公里左右。”

  “這好像離人煙稍微近了一些,會不會不夠安全?”

  路克是一個謹慎的人。

  “只要我們離開大路有一段距離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要小心住在山裡的人。”

  梅特洛從前面那張扒犁上跳下,朝著這邊走來。

  “離城鎮近一些也有好處,打聽消息比較容易。”

  伊斯特也表達他的意見。

  打伏擊戰並不是在路邊一趴就行了,連土匪都要事先打探清楚,更別說他們了。

  “我先探一下四周的情況,你們就趁這個機會先找地方躲起來吧!”

  尼斯自告奮勇充當斥候。

  沒人跟他爭這個差事,除了他,確實沒有第二個人適合做這件事。

  “把這個帶上。”

  魔法師哈蘭遞了幾根羽毛過去。

  這些羽毛除了顏色雪白,和普通的羽毛沒什麼兩樣,尼斯非常小心的接過它們,放近貼身的袋子裡。

  他當然知道這些羽毛是什麼東西。

  隨手替自己加持了幾個神術,他飛身竄出去,一進入迷霧之中,他的身影就立刻消失了。

  這是他第一次運用佩森斯教派的秘法。

  以往他最喜歡用的是“輕靈術”此刻他用的是“輕身術”,輕靈術是魔法,能夠讓身體周圍一尺之內的東西全都變得很輕。而輕身術是佩森斯教派的秘法,只能讓身體變得輕盈,對於身體以外的東西沒有任何作用。所以佩森斯教派用的是輕甲,用的也都是輕盈的武器。

  因為這個緣故,尼斯不敢帶太重的東西,更沒有帶那件飛刀披風,他身上除了一件輕甲,就只有一柄軟劍和三十把飛刀。

  佩森斯教派的秘法全都非常實用,修煉起來也很容易,缺點是效果和修煉的程度有關,他的輕身術練成不久,只能讓身體的重量輕一半。另外一個缺點是輕身術只對自己有用,不能施加在別人身上。

  魔法就不同了,只要能夠施展,效果就絕對不會太差,用輕靈術的話,他可以讓重量減少到十分之一。

  不過各有利弊,輕靈術這個魔法只能維持七、八分鐘,輕身術可以持續大半天,現在是戰爭時期,他要盡可能減少魔力消耗。

  四周都是迷霧,一公尺之外就看不清了。

  不同於黑夜,對付黑夜有很多方法,但是對付迷霧就沒有那麼容易,他也只能看著腳下方寸的大地。

  沿著山坡往下沖,他的速度愈來愈快,突然,他一拉肩上的繩索,只聽“呼”的一聲,背後彈開一對翅膀,這對翅膀很小,全長僅一公尺,最寬的地方只有一尺,形狀像是蝙蝠的翅膀,是用兩層皮膜和許多木質的骨架做成的。

  這東西一張開,他的身體立刻一輕,甚至差一點飄飛起來。

  這同樣是佩森斯教派的秘法,按照那些典籍上所說,這招練成之後,能夠貼地飛翔,一日夜間,來去千里。

  更妙的是,這種秘法和純粹只是用來趕路的“風翼術”不同,戰鬥的時候也能派上用場。

  沿著山嶺間的低凹之處,蜿蜒曲折地繞著群山,不知道跑了多久,尼斯終於找到路了。

  那是一條用細沙和石子鋪成的路。

  既然找到路,接下來就容易多了,他順著路朝前方潛過去,因為用不著再像剛才那樣漫無目的打轉,所以這一次沒走遠,他就看到了朦朧的火光。

  那一定是哈蘭魔法師所說的小鎮。

  他不敢隨便靠近,有人的地方,就隱藏著危險。

  從貼身的袋子掏出一根羽毛,湊到嘴邊低語了幾句,他把羽毛扔到空中,那根羽毛在空中轉了幾個圈,緊接著箭矢般地朝遠方射去。

  這是“風精之羽”一種用於短距離聯絡的魔法。

  要說的話會被存儲在羽毛的縫隙之中,它能夠附帶的訊息不多,距離隨著使用者的實力而定,最遠可以到二十多公里。

  這東西還可以用來指引方向,他把風精之羽放回去,哈蘭魔法師收回風精之羽的同時,就能知道小鎮的方向,再對照地圖,就可以知道他們位於在什麼地方。

  做完這一切,尼斯朝著小鎮潛去。

  那是一個和他故鄉差不多的小鎮,同樣也是沿著大道展開,整個小鎮呈長條形,大道兩邊是一排排的房子,愈靠近大道的房子,愈是整齊漂亮,愈是外側的房子,就愈是破爛簡陋。

  在他靠近小鎮週邊一百多公尺的地方時,小鎮裡突然響起一陣犬吠聲。

  尼斯不敢再隨意靠近了。

  這一點也和他的故鄉很像,每戶人家都有養狗的習慣。或許是因為“鎮”大多數不設圍牆,遠不如“城”安全,養條看家護院的狗就成了一般的選擇。

  尼斯不喜歡狗,狗非常討厭,不但聽力絕佳,嗅覺又特別靈敏。

  一直起來,他都在搜集對付狗的辦法,現在他已經有把握逃脫狗的追蹤,但是想要避開狗的耳目潛入某個地方,他還沒有太大的把握。

  他繞著小鎮轉起圈,尋找每一個可以潛入的角落,與此同時,他還能夠從狗叫的聲音,大略分辨出小鎮上住著多少人家。

  有狗叫的地方肯定住著人,有人的房子裡肯定養著狗。

  霧氣漸漸散去,透過最後一絲薄霧,尼斯將小鎮的各個出口全都看在眼中,並且牢牢記在腦子裡。

  當小鎮裡響起人的聲音後,他終於離開了。

  沿著剛才風精之羽飛回的方向,他開始往回跑,當他回到原來的地方時,霧氣已經散去。那個地方根本看不到人的蹤跡,甚至連扒犁走過時留下的痕跡,也全都消失了。

  “這邊,我們在這邊。”

  遠處傳來路克的聲音。

  只見山腳下的一片樹林裡,探出一顆鬼鬼崇崇的腦袋,尼斯立刻跑過去,也鑽進那處樹林。

  這確實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從外面看是一片平地,進到裡面之後才發現這是一個山坳,只不過被茂密的樹冠擋住。

  現在是冬天,樹葉還沒有長出來,所以路克他們在樹上掛了一張大網,把地上撿來的枯枝落葉全都鋪上網上,不靠近的話,根本看不出這裡藏著人。

  所有的戰馬都被集中在樹林正中央,扒犁則被抬起靠在樹上,它們是最好的擋板,朝外面的那一側,同樣插上許多枯枝落葉。從外面絕對看不出來。

  在這個臨時隱蔽所的四角,各有一個人在那裡探頭探腦的放哨。剩下的人全都裹著毯子,背靠著樹休息,很多人的鼻腔裡已經傳出呼嚕聲。

  “辛苦你了。”

  路克拿著一塊烤餅走過來。

  烤餅是冷的,裡面塞著乾肉片。現在身處敵後,沒人敢生火,所以只能吃冷食。

  尼斯確實餓了,他接過烤餅啃了一口,或者是因為太餓的緣故,雖然是冷食,他卻覺得頗為美味。

  一屁股坐在地上,幾口解決掉烤餅後,他才說道:“我找到那個小鎮了,可惜沒有辦法接近。那個鎮上全是狗。”

  “有狗好。”

  梅特洛很精明,他立刻叫起來:“家家都有狗的話,說明那個小鎮頂多只有一座小教堂,絕對不會藏著什麼厲害人物。”

  他這話是經驗之談。

  像阿德蒙特同樣也是一個鎮,卻因為有兩座修道院、一座教堂和一座隱修院,整個鎮上沒什麼人養狗。

  “等到天亮之後,你想辦法潛入。”

  路克對梅特洛說道。

  這個隊伍的人各有各的特色,帕爾姆戰力強悍,伊斯特擅長建造,又工于藝術,梅特洛的優勢就是他去過的地方多,見識多,擅長和別人打交道。

  梅特洛還有一個本事,它可以模擬各種方言,會說的語言也多,絕對是打聽消息的最佳人選。

  “只有我一個可不行。”

  梅特洛立刻回道。偷東西也要一個把風的人,打探消息這種高難度的工作,更需要有人配合。

  “那還是我走一趟吧!”

  尼斯不想讓路克為難。這幾個人之中,帕爾姆肯定無法信任,而伊斯特賭性太重,再加上他身上有種特有的氣質,扮成學者或藝術家絕對沒問題,但是裝成別的就不太像了,而學者和藝術家顯然不太可能會去那種窮地方,路克倒是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不過身為隊長的他,也不適合這種危險的任務。

  休息了一個多小時,等到陽光斜斜照進樹林,尼斯從地上爬了起來。

  梅特洛早就準備好了,他拿來兩件很破爛的衣服,還有兩頂打著卷的發臭假髮。

  只用了幾分鐘,兩個人就徹底變了模樣,變成兩個農夫,為了不被人看出來,他們的臉、手和脖子,都塗抹上一些棕色的油脂,看上去髒兮兮的。

  路克則牽來一匹馬,這匹馬也是特地準備的,是一匹身形枯瘦的老馬,毛色雜亂,而且因為上了年紀,還有些發白。

  扒犁也已經準備好了,可能露馬腳的地方全拆除乾淨,上面還塗滿泥漿,看上去就像是用了很久的樣子。

  梅特洛把馬套上,兩個人趕著扒犁,朝著小鎮而去。

  一路上,尼斯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用手摸袖子和肩膀上的補丁,看上去是補丁,實際上裡面藏著飛刀。除此之外,他們的小腿邊還綁著匕首,扒犁上還有兩把草叉,這就是他們全部的武器。

  尼斯已經很少會感到害怕,但是此刻他們的心裡充滿忐忑。

  讓這兩個人感到慶倖的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一方面是因為農夫還是不受到重視,不過更關鍵的原因是他們坐在扒犁上。

  在人們的印象中,車子代表長途旅行,尤其四輪馬車更是如此,而扒犁則是農具,頂多趕集的時候使用。

  這座小鎮比較靠近的前線,不過位置有些偏,還算平靜。一大清早,鎮上的人還進進出出,都做著各自的事。

  現在是二月,仍舊是冬季,地還沒有開耕,沒人下地幹活。大家都聚集在小鎮附近,所以顯得挺熱鬧。

  在小鎮的入口有一隊士兵把守,這些士兵對出出入入的鎮民視而不見,只有車隊經過,他們才會上去攔截。

  尼斯和梅特洛對望一眼,他們本來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小鎮,但是有人駐守就不同了,說明這裡有什麼東西。

  梅特洛一拉韁繩,讓拉車的馬拐上田壟,扒犁在田壟上照樣行駛,而且速度一點都不慢。

  行走了數百公尺,扒犁在一堆柴草邊停下來,兩個人拎著用樹枝削成的草叉,從扒犁上面下來。草叉本來是當成武器準備的,沒想到現在真的派上用場。

  梅特洛叉起一把柴草就往扒犁上堆,尼斯跟著學,他沒用過這玩意兒,用起來多少有些不太順手,好在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

  兩個人一邊幹活,一邊偷偷觀察鎮口的士兵。

  三輛馬車朝著小鎮而來,像是一支商隊,梅特洛和尼斯對望一眼,兩個人顯然都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

  把草叉扔回扒犁上,兩個人駕著扒犁朝著小鎮入口而去,他們控制住速度,讓那三輛馬車比他們先到。

  果然,馬車被攔截下來,一個軍官上前盤問,士兵們則開始搜查車上的東西。

  梅特洛和尼斯表現得異常平靜,他們駕著扒犁徑直通過崗哨,進入小鎮的那一瞬間,尼斯的心已經提到喉嚨,他已經很少會這麼緊張了。

  那些士兵果然沒有注意到這輛耙犁,兩個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就在兩個人琢磨著下一步該怎麼做的時候,那些軍官突然大喝一聲:“站住。”

  尼斯不由自主地伸進袖子裡的補丁裡,手指夾住一把飛刀;梅特洛則連忙從扒犁上下來,他彎腰曲背,滿臉恭敬看著那個軍官。

  “柴草散了一地,馬上收拾起來。”

  軍官捂著鼻子罵道,他甚至沒看梅特洛一眼。

  那些柴草露天堆放,這麼好幾個月的風吹雨打,裡邊已經發黴變質,不時散發出一股酸臭的氣味。

  兩個人心中的石塊總算落地,梅特洛連忙撿起地上散落的柴草,鎮上的人並沒有在意這邊,誰會注意兩個渾身散發著臭味的農夫?

  在小鎮的另一半也有士兵守著,更讓他們在意的是,有一條小巷的入口同樣站著士兵。

  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把扒犁趕進旁邊的岔道。

  這種小鎮原本應該四通八達從任何一條小巷都可以通往鎮外,但是,這些小巷的盡頭此刻都被木頭的柵欄阻擋著。

  他們並不是隨意地拐進一條岔道,之前來的時候,尼斯已經透過犬吠聲知道裡面有兩個區域沒人居住,其中一個就是有士兵站崗的地方。

  一拐進這條小巷,尼斯的耳朵一直仔細聽著四周的動靜,突然他指了指一個院子,裡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此刻兩個人是在那個院子的後面,看到四周沒人,尼斯飛身跳上牆頭,院牆只比人稍微高一些,很容易跳進去。

  他在房子裡面轉了一圈,裡面果然一個人都沒有,所有的門全都開著,院子裡滿是落葉,這家人離開已經有一段時間,可能是聽到馬上就要打仗,所以這家人暫時搬到其他地方,這樣的人很多。

  尼斯和梅特洛敢溜進這座小鎮,就是考慮到這種可能。

  穿過院子,打開前門,探頭朝著左右看了看,確定前面沒人,他又回到後院牆根邊,朝著牆外打了個呼哨。

  一直等在那裡的梅特洛,立刻趕著扒犁繞到前面。

  梅特洛趕著扒犁進了院子,尼斯隨手關上前門,還上了門閂。

  “我到外面去溜達一圈,看看有什麼情況。”

  梅特洛說道。

  “先別走,我需要你幫我把一下風。”

  尼斯一把拉住梅特洛。

  用小刀撬開房門後,裡面傢俱都在,尼斯拉開櫃子,果然衣服什麼的都不見了,這下子他徹底放心,用不著擔心房子的主人突然闖進來。

  他徑直上樓。

  這幢房子有二層樓,他要看上面有沒有閣樓,當初他就是在自家的閣樓裡找到很多東西,所以他對閣樓有特別的好感。

  可惜,這一次他失望了,這幢房子沒有閣樓。

  “你幫忙開個小門。”

  尼斯指了指天花板。

  梅特洛責無旁貸,他沿著牆角爬上去,抽出匕首,朝著天花板連著捅了幾十下,每一下都刺出一個對穿的窟窿,那一連串窟窿形成一個圓圈。抬手就是一掌,天花板上頓時破了個大窟窿,灰塵從窟窿裡噴了出來。

  梅特洛沒有防備,連打了幾個噴嚏後退到一旁。

  與之相比,尼斯就聰明多了,他進過閣樓,知道裡面有多髒,早就用塊布蒙住頭,等到灰塵散去,他飛身躍起,一雙腿在牆角上踩了一下,閃身跳進去。

  房頂和天花板之間有一個很低很矮的隔層,裡面連束光都沒有,灰塵堆積得很厚,而且到處都是蜘蛛網。

  尼斯拔出小刀,在屋頂上連刺了幾下,這是從梅特洛那裡學來的,挖出一個窟窿之後,他小心翼翼地掀開瓦片。

  “你可以上來嗎?”

  尼斯朝著底下問道。

  “我不擅長這個。”

  梅特洛連連搖頭:“我還在這裡替你把風吧!”

  尼斯也不在意,他不打算強求別人做什麼。

  從袋子裡翻出一塊布披在身上,他從屋頂的破口溜了出去,那塊布上面佈滿鱗片,這些鱗片迅速變換著顏色,變得和那些瓦片沒有什麼兩樣。

  尼斯輕手輕腳往旁邊爬,現在是白天,他用不著擔心狗,狗在白天不在會亂叫,就算有狗在叫,也沒人會在意,因為白天肯定有很多過往的旅人和行商經過。

  從一個屋頂爬到另一個屋頂,往前爬了三十多公尺,他停了下來。

  他已經看到那個有士兵站崗的小巷深處,那是一個很大的院子,現在似乎被當作臨時倉庫,院子的四角全都有士兵把守。

  偵察是一項需要耐心的工作,尼斯的耐心一向不錯,他趴在屋頂上一動不動,耐心地傾聽著從那座倉庫裡傳出來的聲音。

  他不敢一直用眼睛盯著那邊,這很容易會被察覺,用耳朵聽就安全多了,此時,他的耳朵緊貼著一個小喇叭,上面繪滿神秘的符文。

  這玩意兒可以把聲音放大,用法有兩種,可以將自己的聲音放大,讓很遠的人聽到,也可以把外面的聲音放大,讓自已聽得更加清楚,而且這玩意兒還有方向性,能夠隔絕從旁邊傳來的聲音。

  那座倉庫一直有人進進出出,不停地往外搬東西,聽著聽著,尼斯的心頭多了一種陰影。從搬運的聲音聽起來,大部分是兵刃、盾牌、護甲、頭盔和箭矢,而不是食物之類的東西。

  兵刃和箭矢還好說,畢竟是消耗品。護甲和頭盔就有點說不過去了,那玩意兒就算壞了,只要稍微修理一下就又可以用。

  突然間,尼斯的眼睛一亮,他明白了。

  路易公爵根本還沒有使出全力,他們一開始就隱藏了一部分人馬。

  之前大部分的人,甚至包括賽門老人和瑪格麗特,都認為路易公爵的實力比不上腓特烈公爵,現在看來,大家全都猜錯了,背後有神聖帝國各諸侯國支持,路易公爵的實力十之八九更強一些。

  一想通這些,尼斯馬上猜到路易公爵的全盤計畫。

  那位公爵藏起一部分兵力,裝成比較弱的樣子,而這點差距並不足以造成一面倒的形勢,所以第一戰的結果是勢均力敵。

  現在兩邊再次徵召軍隊,腓特烈公爵能夠徵召的援軍非常有限,而路易公爵只要把之前藏起來的那部分力量拿出來,再加上新徵召的人馬,兵力就會反超出一大截。

  一開始兵力弱的時候,還能夠打個平手,等到增兵之後,兵力大幅增加,而且這部分是生力軍,對於路易公爵是巨大的鼓舞,對於腓特烈公爵卻是極大的打擊。

  到時候勝利的天平肯定會向對方傾斜。

  雖然明白了這一切,尼斯卻沒有改變的能力,事實上他也不想改變,戰爭的勝負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他需要做的只是盡一份義務。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太陽升起又漸漸落下,快到下午三點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一些異樣的聲音。

  一個軍官走進倉庫,負責看管的士兵都被召集起來。

  “你們快點準備好十五副全套的重甲,包括馬鎧,摩倫堡的麥克米安勳爵和他的人很快就要到了,再準備五輛大車,把要發往前線的那批物資裝好,我請勳爵幫忙把這些東西帶到前線去。”

  那個軍官的指令非常簡短。

  趴在屋頂上偷聽的尼斯,心頭頓時一動,但心動的同時,他也頗為猶豫,他不知道那麥克米安勳爵到底是何許人。

  勳爵這個稱號非常特殊,這是一個榮譽頭銜,沒有實際封地,而且無法世襲。

  所以這位勳爵有可能只是一個勉強稱得上貴族的小角色,不過也可能是一個不可小看傢伙,那些公爵、侯爵、伯爵的兒子,在沒有獲得封地之前,同樣也被稱為勳爵。

  還有一些騎士憑藉強大的實力,讓人不敢輕視,他們往往也被授予勳爵的頭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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