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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uo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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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血珊瑚】 大隱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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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7 23:27:46 |只看該作者
拉爾窟的火蟻是三個世紀前出現的,取走魔化之源後,就再也沒有人注意,等到大家發現異常時,變化已經穩定下來。

  而眼前這個是剛剛出現的種群,能夠遇上這樣的機會,絕對是她的運氣好。

  “你的老師好像研究過那些火蟻。”

  帶尼斯過來的魔法師說道。女魔法師暗自咬牙,她瞪了這個傢伙一眼,但是不回答不行,那只會讓人猜到些什麼。

  “老師提出過一種猜測,他認為,當種群大到一定規模,肯定會有一部分後代的血脈被純化,他們的魔化程度會大幅度提高,而群居生物強者為王,王有絕對的交配權,而他的後代有很大的可能會繼承他得特徵,這樣一來,魔化不是越來越弱,而是越來越強。最後會達到一種平衡。”

  房間裡面頓時安靜下來,眾人若有所思。

  這個理論大家都是第一次聽到,但是沒人提出質疑,因為它確實很合理。

  “我需要的……其實只是這些老鼠體內的一種血塊。”

  尼斯有些不好意思,終究還是說了實話。

  那些魔法師絲毫不在意,好像這種事情理所當然一樣。

  魔法師和牧師不同,沒有那麼多道德方面的顧慮,為了獲得真知,他們經常會做一些在教會看來非常禁忌的實驗,比如解剖屍體,生物體實驗。

  “你說的血肉,應該是未成形的魔核,如果這些老鼠完成魔化的話,生成的魔核肯定更有用。”

  帶尼斯來的那個魔法師代替女魔法師解釋起來,他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是在理論上的東西還是知道一些,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看出那些老鼠有進一步魔化的潛力。

  尼斯遲疑了半晌,最後他決定賭一把。

  “那麼,怎麼才能讓他們進一步魔化?”

  尼斯詢問女魔法師,此刻的他的神情甚至帶著一絲諂媚。

  女魔法師果然端起架子,她還在為之前的事忿忿不已,被一個只學了一年魔法的傢伙弄得灰頭土臉,實在太丟人了,所以她不打算輕饒這個傢伙。

  “幫個忙嘛!我們都知道,這個對你來說只是小事一樁。”

  “沒錯,難得有機會露一手,正好讓我們見識一下你的手段。”

  “你的老師肯定會對這個課題感興趣。”

  看到她不吭聲,反而像是肉鋪掌櫃看著一塊肉排琢磨著怎麼下刀,旁邊那些魔法師全都幫忙打圓場,尤其是帶著尼斯來的那個魔法師,更是說了不少好話。

  女魔法師本來就對這個魔化種群感興趣,端著架子是為了得到更多好處,她也確實有用得著尼斯的地方。

  眾人的勸解給了她想要的臺階:“好吧,我幫你一次,你以後也得幫我一次忙。”

  千林塔最擅長的就是馴養魔獸,那裡的魔法師有沒有實力看的也不是境界,而是他們手裡有什麼樣的魔寵。

  魔寵的來源有兩種。

  一種是馴服成年魔獸,這樣弄來的魔寵實力強大,但是難度也很高,捕殺魔獸很不容易,更別說是活捉魔獸之後再馴服了。

  另外一種是從幼體開始馴養,魔獸的壽命很長,有些比人還長,他們的幼獸長得很慢,千林塔獨有的秘法可以在短時間裡面讓魔獸幼獸長大,雖然這樣催熟的魔獸,實力遠遠比不上自然長大的魔獸,壽命也會縮短很多,但是和魔法師配合,所能夠發揮的戰力仍舊相當恐怖,千林塔豢養的魔獸大多是這樣來的。

  她一直沒有強力的魔寵,載她來的那頭巨鷹是她老師的魔寵,雖然也能夠和她配合,卻做不到親密無間,她很想擁有一頭自己的強力魔寵。

  這也意味著,她需要冒險潛入一頭魔獸的巢穴,從裡面偷出一頭幼獸,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普通的動物在懷孕和哺乳期間,都會變得異常兇暴,更別說魔獸了。

  更何況,魔法師對上魔獸根本沒有絲毫優勢。

  那幾個魔法師對女魔法師非常瞭解,一聽到她開這個口,立刻知道她有什麼樣的打算,帶尼斯來的那個魔法師,更是連忙朝著尼斯搖了搖頭。

  尼斯立刻意識到這個要求沒那麼簡單:“你至少得給個範圍,送死的事我可不幹。”

  女魔法師臉一紅,朝著向尼斯示警的傢伙瞪了一眼,用很低的聲音罵了一句:“等會再收拾你。”

  帶尼斯來的魔法師頓時臉如土色,他絕對沒少吃這個女魔法師的苦頭。

  “你剛才不是說,你曾經獨自一個人殺掉過一頭魔獸嗎?我需要你幫忙對付另外一頭魔獸,不過不需要你殺死那頭魔獸,只要偷出她的幼獸就可以了。”

  女魔法師說出自己的要求。

  尼斯先是一愣,對於魔獸的恐怖,他有深刻的認知,這樣危險的工作,他絕對不會幹,緊接著他還想起一件事,當初在那頭大老鼠的巢穴裡,除了小東西外,還有兩頭小老鼠,那兩頭小老鼠在院長的手裡也才過了半年,他們可沒機會吞噬那種血塊,所以還是小不點,雖然眼睛睜開了,但還沒斷奶。

  一想到這裡,他迅速解開紐扣,翻出裡面那件軟甲。

  “你看看這頭魔獸是什麼等級的?”

  尼斯把軟甲脫下來,放到桌子中央。

  他解開紐扣的時候,那幾個魔法師全都面面相覷,女魔法師更是紅著臉轉過頭,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等聽到這句話之後,眾人才恍然大悟。

  那個長相憨厚的魔法師站起身來取過那件軟甲,他先用手摸了摸,然後指尖冒出一點亮光,朝著皮上點了下去。

  一開始他的神情還很輕鬆,漸漸的,他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其他魔法師一看到這番景象,立刻知道這塊皮不簡單,紛紛站起身湊過去,就連那個女魔法師也被此刻的氣氛所吸引,眼睛盯著那件軟甲不再挪開。

  長相敦厚的魔法師把軟甲放下,朝著其他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些魔法師都不客氣,一個接一個拿起軟甲測了一遍,他們每個人檢測方法都不一樣,但是有一點相同,當他們檢測完之後,神情都變得凝重或驚訝。

  尤其是那個女魔法師,她連續使用好幾種測試手段測過之後,一張臉忽青忽白,嘴裡喃喃自語著:“居然是土、水、金三屬性子爵級的魔獸,真實實力恐怕還在伯爵級的魔獸之上。”

  “爵級的魔獸沒有一頭是簡單的,居然會被你所殺。”

  那個冷著臉的魔法師緊盯著尼斯,他也產生和尼斯比鬥一場的衝動,他不是實戰型的魔法師,但是論實力,這些人裡面以他為首。

  “你怎麼殺掉這個魔獸的?”

  長相敦厚的魔法師問道,這幾乎是每一個知道此事的人全都會詢問的問題。

  尼斯又不得不說了一遍他的故事。

  聽完故事,那些魔法師全都無話可說,就算他們知道這樣能夠殺死那頭魔獸,他們也不敢這麼做。

  尼斯脫下軟甲讓這些人看,這不是為了打擊他們,看到這些人再也沒有其他問題,他這才說:“這頭魔獸有很多子孫,其中有二十幾隻已經成年,有三隻還是幼獸,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其中一隻成了我的寵物。”

  果然他的話,讓女魔法師兩眼發光,這種等級的魔獸後裔,實力絕對不會太差。

  “還有兩隻幼獸?”

  女魔法師抓住重點。

  “那兩隻幼獸連同其他二十隻老鼠,全都在一個非常貪財的傢伙手裡,他的刀非常鋒利,宰起人來非常狠辣,我可沒有信心幫你弄到手。”

  尼斯先把醜話說在前頭。

  他可不想替這個小心眼的女人買單,再說,他也沒錢了。

  為了應付之前那場戰爭,備戰的幾個月裡,他們絕對稱得上花錢如流水,光是請隱修院的人幫他們煉製弓和劍,就用掉一大筆錢。

  最近這段日子造船塢、碼頭和那些作坊,是因為隱修院也有股份,所以用不著花錢,要不然他們還真沒什麼辦法。

  “如果只需要錢就能搞定的話,那不是什麼問題。”

  女魔法師毫不在意的說。

  魔法師也分三六九等,那些混得差的魔法師確實沒什麼錢,但是像她這樣有天才之名,在魔法塔里又有一定地位,並且被當成接班人培養,絕對不可能缺錢。

  不過,女人天性喜歡砍價,再加上她心裡不舒服,所以雞蛋裡也要挑出骨頭。

  “按照這幾隻老鼠的情況來看,那頭魔獸的後代全都沒有遺傳到他的強悍,能力肯定縮水很多,所以你的回報還不夠。”

  “那麼你要我怎麼做?”

  尼斯生氣了,他的怒氣有一半是真的,另外一半是裝的。

  他有被剝皮鬼院長割肉的豐富經驗,所以對砍價也挺在行,他知道對貪得無厭的傢伙絕對不能表現得太軟弱,也不能夠顯得太急切,最好讓對方明白如果太過分的話,他情願一拍兩散。

  果然,一看到他發怒,女魔法師的態度立刻就軟了下來。

  “我現在還沒有合適的魔獸,找到之後請你幫忙,你如果沒有把握的話,可以拒絕。”

  她還是讓了一步,不再強求。

  “好吧。”

  尼斯也退了一步,畢竟那隻大老鼠的後代全都沒有大老鼠那麼強悍,差距不是只有一點點,他也覺得有些拿不出手,反正到時候看情況,如果事情容易,他倒也不介意幫個忙,實在不行,再拒絕也不遲。

  兩邊達成協議,女魔法師抓起桌子上的其中一隻老鼠,讓它懸浮在半空中。

  只見她從腰際的魔法口袋裡掏了掏,取出一個包裹,從裡面弄了一些粉末出來。

  只聽“噗”的一聲,粉末彌漫在那只老鼠四周,緊接著就看到底下的魔法陣亮了起來,那些粉末漸漸滲透進老鼠的體內。

  那只老鼠沒有別的變化,只是毛色變得愈來愈亮,漸漸帶上一絲金屬的光澤。

  尼斯很清楚,這些老鼠的毛髮只要往金屬色澤靠攏,就說明它們魔化的方向是正確的,那二十幾隻老鼠全都銀光閃閃,小東西現在也往那個方向轉變。

  “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

  女魔法師頗為欣慰,之前她也不怎麼有把握。

  “我剛才說過,你殺死的那個魔獸擁有土、水、金三重屬性,想要讓魔化變得徹底,就必須三種屬性都催發,可惜,這幾隻老鼠都只有水土兩重屬性,他們的體內缺乏金屬成分。”

  女魔法師詳細解釋起來,既然決定合作,她就不會故意留一手。

  “你的意思是說,喂它們的食物裡必須添加一些金屬?”

  尼斯對魔法理論也有一些瞭解。

  “他們的胃液消化不了金屬,你可以添加一些礦石,比如黃鐵礦,這東西很好吸收。”

  女魔法師說道。

  尼斯恍然大悟,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完全魔化的老鼠那麼少了。

  卡奧尼四周多山,卻沒什麼礦藏,更別說金屬礦了。

  與此同時,他也想起當初挖開那個巢穴的時候,曾經在裡面發現了一大堆垃圾,當初以為這些垃圾是老鼠隨意收集的,現在回想起來,那些垃圾裡大部分都是帶著一些金屬的零件。

  很有可能是那變大的老鼠隨著智慧漸漸提升,也明白金屬對於它和它的後代的作用,有意識地收集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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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7 23:29:08 |只看該作者
第八集 第三章 機遇

  一陣撲打翅膀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那隻巨鷹從天而降,落在女魔法師的身邊。

  “你在前面,我跟在後面。”

  女魔法師踩著鞍登上巨鷹的後背,那裡有一張椅子。

  尼斯朝著他的馬車跑去,上了車,他趕著馬往前走,但是那匹馬一靠近巨鷹,就立刻驚慌的嘶鳴起來,它早就被巨鷹嚇壞了。

  尼斯在心底歎息,這匹花了大錢買來的戰馬等於廢了。雖然身上沒有絲毫傷痕,但是就像精神病人,一旦受了刺激,就很有可能出現讓人意想不到的反應,讓這樣的戰馬上戰場,就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他朝著那個女魔法師狠狠地瞪了一眼。

  女魔法師根本就不當一回事,她甚至連一絲歉意都沒有,說實話,她對那匹戰馬根本就看不上眼。

  千林塔不但豢養各種魔獸,同樣也飼養普通的牲畜,其中馬匹的數量很多,那是千林塔最主要的財源之一,每年的交易量都有兩、三千匹左右,全都是血統純正的名馬。

  看到那女人沒有道歉的意思,尼斯也沒辦法,他只能自認倒楣。

  把那匹馬從馬車上解下來,他抽出小刀,一刀將馬鬃剃掉一大片,這是在做記號,表明這匹馬已經不能再當成戰馬了,要不然落到別人的手裡,萬一騎著它上戰場會害死人的。

  做完這件事,他琢磨著怎麼再弄一匹馬來,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我總算找到你了。”

  聲音很熟悉,尼斯連忙轉頭看去,就看到遠處有一個人朝他跑來,在他的身後跟著一群人。

  等到跑近一看,尼斯才注意到不是“他”而是“她”那正是當初被他俘虜,然後又和他發生關係的小女孩。

  這個丫頭仍舊是一副男孩打扮,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王子殿下,一身藍絲絨的衣服,背後披著一條紅色披風,頭上戴著小王冠。

  唯一能夠證明她是女性的只有袖子、領口和衣服下擺的繁複花邊,那是女式的花邊。

  “你怎麼在這裡?”

  尼斯朝著左右看了看,他的心裡充滿了擔憂。

  當初小女孩讓他將她放在雷蒙德大教堂,他看到小女孩進去,也看著她和裡面的一個修士說了幾句話,然後她就被那個修士畢恭畢敬的請了進去。

  難道雷蒙德大教堂的人把小女孩獻給腓特烈公爵?

  小女孩並沒有說明她的身份,但是她加入路易士公爵的陣營,不管怎麼說,和腓特烈公爵都是敵人,隨便踏入敵國的領土,都是一件危險的事。

  當年獅心王從東方回國,不得不把自己化妝成平民,然後才踏上神聖帝國的領地,即使這樣,他也沒能順利歸國,在半路上就被抓到了。就是那一次,他被關進獅子籠裡,雖然最終造就他的不朽威名,但是這位王在牢裡待了好幾年,卻是不爭的事實。

  小女孩顯然猜到尼斯的想法,所以哭喪著臉說:“我被扣在這裡了,你會不會救我?”

  尼斯原本還有些擔心,看到小女孩這副摸樣,他反而不在意,這個小丫頭的想法瞬息萬變,隨時都會有鬼主意,說話做事真真假假,讓人不可捉摸。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如果身處困境的話,絕對不會顯露出軟弱的樣子,反而會露出爪牙,表現得異常兇狠,讓對方不敢輕易對她怎麼樣。

  尼斯領教過小女孩這套手段,自然最清楚不過。

  再說,他看後面追來的那些人畢恭畢敬的模樣,而且恭敬中還帶著一絲焦慮,焦慮裡夾雜著警戒,顯然對小女孩的安危非常關心,這些人怎麼看都不像是追兵,反倒更像是僕從。

  “你這不是逃出來了嗎?我會把你抓回去領賞,別忘了,我也算是哈斯家族治下的臣民。”

  尼斯開玩笑說道,他是教會的人,公爵根本就管不到他。

  “對安娜公主殿下不得無禮。”

  那些隨從中的一個板著臉呵斥著。

  尼斯根本就不搭理這個人,他屬於教會,教會的成員具有超然的地位。

  “你居然還是一位公主?”

  尼斯多少有些驚訝。

  雖然他知道這個小女孩的身份不簡單,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是一位公主。

  仔細一想,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怪不得當初這位公主殿下沒有帶任何護衛,躲在一個伯爵領派出的隊伍裡,那支隊伍還不是伯爵親自率領,而是由伯爵的兒子組建而成,顯然小女孩所屬的國家,表面上應該是中立的,私底下卻站在路易公爵這邊。

  “你到底是哪國的公主?”

  尼斯問道。

  這一次小女孩沒什麼顧忌了:“我其實算不上公主,我的父親是伊比利斯的總督切爾哈蘭。”

  身為教會的成員,對於各方勢力肯定要有所瞭解,尼斯當然聽說過這位切爾哈蘭總督,與此同時,他也明白小女孩當初說她的父親打算讓她繼承一切,而底下的人居然也被說服的原因。

  伊比利斯是一座城市,和阿薩克斯同樣性質,這位總督實際上相當於阿薩克斯港的五巨頭,只不過他一個人說了算,沒有旁人能夠制衡。

  伊比利斯的人口和繁華程度,遠不是阿薩克斯這樣的小港口所能比擬,不過只憑這樣一座城市,切爾哈蘭侯爵的地位還不至於讓兩位公爵為之忌憚。

  讓兩位公爵都將小女孩待若上賓的原因是,伊比利斯的背後還有一個龐然大物,那就是格薩城邦聯盟。

  南方有比薩、弗倫、莫朗、威娜這四個最大也最著名的城邦聯盟,還有一大堆規模小得多的城邦聯盟;北方則只有格薩城邦聯盟,這些城邦聯盟雖然地盤不大,但是財力雄厚。

  有錢就可以招人,可以聘請強者出仕、可以打造最好的兵刃和鎧甲、可以組建魔法師團,所以稍微大一些的城邦聯盟,實力都非常強悍,兩位公爵絕對會大力拉攏,就算不能讓這些城邦聯盟成為盟友,至少也要讓它們保持中立。

  同樣,尼斯也已經明白,格薩城邦聯盟為什麼會插手這兩位公爵的爭鬥。

  五大城邦聯盟從法理上來說,也是屬於神聖帝國的一分子,只不過大部分時間,它們都是自己管自己,很少插手神聖帝國的事。

  很少插手並不代表不插手,就像這一次,格薩城邦聯盟表面上中立,實際上卻是站在路易公爵一側,暗中更是不知道資助了多少東西,現在上巴里亞贏得戰爭的勝利,格薩城邦聯盟肯定會從中分得一份紅利。

  此刻小女孩又跑到埃爾納,十之八九是格薩城邦聯盟打算吃了東家再吃西家,想在失敗者這邊再撈一筆好處。

  尼斯並不打算說破此事,反正他對腓特烈公爵沒什麼好感,再加上路克他們幾個也已經想通,不打算出仕哈斯家族,那位公爵就算蒙受再大的損失,也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更何況就算他說破此事,那位剛愎自用的公爵也不會聽進耳朵裡去。

  “這位阿姨是誰,能夠幫我介紹一下嗎?”

  小女孩瞟了那個女魔法師一眼,她看到尼斯和這個女人同行,情不自禁地吃起醋來。

  女魔法師原本覺得小女孩很可愛,但是一聲“阿姨”立刻讓她改變觀點,她現在覺得這個小妞有多討厭就有多討厭。

  “我這邊還有事,沒工夫和你磨蹭,如果現在不馬上出發的話,我就不去了。”

  她不打算和小女孩計較,把矛頭指向尼斯。

  尼斯心裡挺鬱悶,這完全是無妄之災,但是他又不能解釋,只得對小女孩說道:“我現在有事,而且是急事,不能和你敘舊,回頭我再找你。”

  說著他又打算上馬車,這時才想到那匹馬已經不能用了,不禁一陣尷尬,朝著女魔法師看了一眼,無奈地指了指馬。

  女魔法師哼了一聲,不再說什麼了。

  這邊正在吵吵鬧鬧,遠處又有一群人走過來,為首的正是腓特烈公爵,公爵騎在馬上,他身後還跟著一群人,這些人同樣也騎著馬。

  能夠和腓特烈公爵平起平坐,身分絕對不簡單。

  尼斯看了旁邊的小公主一眼,隱約可以猜到,這些人恐怕和這位小公主一樣,也都是一些名義上中立的代表,或許才剛結束的那場戰爭,讓這位傲慢的公爵意識到,他實在太缺乏支持者了。

  公爵同樣也看到尼斯,原本這種只見過一兩面的小人物,他不會放在心上,更別說讓他記住,但是這五個人給腓特烈公爵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

  尤其是戰後不久,公爵就總聽到一些傳聞,外面把這支隊伍稱為阿喀琉斯小隊,言下之意,他就是阿伽門農。

  從這條新聞又引出另外一條傳聞,這次戰敗完全是因為他處事不公,使得麾下人心渙散,善戰者不願意建功,而他提拔的都是一些逢迎諂媚的人。這些人在戰場上表現平平。

  除此之外,外面還有傳聞,這支隊伍深入上巴里亞之後,曾經發回一個情報,這個情報原本可以讓這邊避免敗局,但是他卻置若罔聞,根本沒把這個情報放在心上,導致最後戰敗。

  讓腓烈特公爵異常憤怒的是——他根本沒有辦法反駁。

  正因為如此,這位公爵對尼斯一點好感都沒有,卻又偏偏不能視而不見。

  “很高興再一次看到你。”

  公爵言不由衷的和尼斯打了個招呼:“你和安娜公主殿下好像很熟悉,你們以前認識?”

  說著他轉頭看了看身後。

  他身後的一匹馬上,馱著一個三十幾歲的胖子,一張圓臉總是帶著微笑,頭上戴著一頂大軟帽,帽子頂上裝飾著孔雀羽毛,四周鑲嵌著寶石,這個胖子身上也是珠光寶氣,外面披著金色的絲綢長袍,華貴的有些俗氣。

  “對了,因為你們早早離開戰場,所以有一件事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們,當初那場競賽,最後的結果是你們贏了。說說看,你想要什麼獎勵?”

  公爵這樣說,是想要證明他沒有偏袒另外一隊的人。

  那些傳聞讓他覺得很沒面子,而第一個和第三個傳聞已經無法改變,他的人確實搶奪過戰利品,他也確實沒在意那個情報,最後還輸掉戰爭,但是第二個傳聞是可以想辦法消除。

  “如果您一定要獎勵我的話,給我一匹馬就可以了,我的馬受了驚嚇,已經不能用了。”

  尼斯轉頭朝著那頭巨鷹看了一眼,反正這正好一舉兩得。

  “那位想必是千林塔的琳達小姐,你怎麼一副急著離開的樣子?”

  公爵對女魔法師絕對客氣多了,這位的天才名聲早已傳遍四方。將來肯定會成為一位大魔法師。

  對於強者,腓特烈公爵一向都是非常在意。

  “我只是去他們那裡看看,據說那裡有一些魔獸的幼獸。公爵大人想必也知道對於我們千林塔來說,只要和魔獸有關,絕對會引起我們的興趣。”

  女魔法師對公爵同樣表現出應有的恭敬。雖然她的身份超然,但是魔法塔不可能完全脫離世俗,身為千林塔的代表,她必須和各大勢力保持良好的關係。

  腓特烈公爵對卡奧尼倒是有所耳聞。在撲滅鼠災這件事上,他出過力,事後他的人還從卡奧尼帶回來半塊隕石。他正打算召集最好的煉金術士幫他打造一件神器,替他的寶庫裡再增添一件藏品。

  “祝你走運。”

  腓特烈公爵對女魔法師揮手致意。

  其他人全部跟著他一起離開,唯獨那個戴著大軟帽的人留了下來,小女孩平時十分活潑,沒有一刻安靜,但是此刻卻顯得異常乖順。

  尼斯早就猜到,這位很有可能就是切爾哈蘭侯爵。

  “有興趣陪我走走嗎?”

  侯爵發出了邀請。

  尼斯朝著女魔法師琳達看了一眼,後者冷哼一聲,從巨鷹身上下來,雖然格薩城邦聯盟比不上哈斯堡,卻也不是她能夠得罪的。

  埃爾納並不是一個同心圓,內城並不完全在外城裡面,而是稍微偏開一些,內城的一側一直延伸出去,和山嶺連接在一起。

  尼斯跟在侯爵後面,兩個人騎馬而行。他騎的仍舊是那匹廢了的馬,這匹馬只是不能上戰場,平時騎著並沒什麼問題。

  小女孩和他共乘一騎。她抱著尼斯的腰,樣子十分曖昧。但是前面那個做父親的卻視而不見。

  切爾哈蘭侯爵不知道女兒和這個俘虜了女兒的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女兒沒吃虧,也沒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這已經足夠了。

  “我聽了很多有關你的事,也讓人查了一下,你的經歷確實很有趣,而且我也看好你。”

  侯爵找了一處比較幽靜的地方停下來,他所說的這些,也是他默認女兒行為的原因之一。

  尼斯最有名的就是會賺錢,擅長經營,而伊比利斯恰好是一個以商業為主的城邦,最需要這樣的人才。

  切爾哈蘭侯爵甚至希望拉攏整個玫瑰十字團,因此他也把這支隊伍的每一個成員情況都摸得一清二楚。

  這只隊伍裡尼斯擅長謀劃和經營,伊斯特擅長營造,梅特洛擅長經商,再加上一個能夠把這些人聚在一起的路克,絕對是一支很有潛力的隊伍。

  “我想考慮一下。”

  侯爵朝著四周打了個手勢,周圍頓時變得異常寂靜。

  尼斯微微一愣,他沒有想到侯爵居然是一個魔法師,而且是實力不錯的魔法師。

  一般來說,身為領主大多會選擇成為騎士,很少會往魔法師方面發展,因為學習魔法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也因為領主最需要防備的就是刺殺,武藝高強的話,就不容易遭到暗殺,魔法師在這方面沒有任何優勢。

  “如果你是一個中立者,和兩位公爵都沒有關係,你會選擇在誰的身上進行投資?”

  侯爵問道。

  “這需要問嗎?肯定是路易公爵。”

  尼斯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

  “年輕人不要只看到眼前的利益。”

  侯爵高深莫測地說道,他略微有些失望。

  如果把兩位公爵比喻成商人的話,一個非常精明,另外一個是志大才疏的二世祖,在前者身上投資的話,很有可能會一帆風順,但是得到的好處未必多,和後者一起做生意就不同了,單單挖牆腳,就可以挖得盆滿缽滿。

  這一次來的勢力以城邦最多,大家的想法一致,如果要選擇的話,他們肯定會站在路易公爵那邊,但是投資的話,腓特烈公爵是很好的投資對象。

  “我堅持自己的想法。”

  尼斯並不打算認錯。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正確和錯誤。從不同的方面看問題,會得出不同的結論,但是不能夠堅持自己的觀點、人云亦云的話,絕對是錯的。

  “說來聽聽。”

  小女孩在後面插了一句,她說這話明顯是偏袒尼斯。

  切爾哈蘭侯爵並沒有反對,他也無力反對,對於這個寶貝女兒,他向來都沒什麼辦法。

  尼斯知道小女孩是在幫他,他同樣也不想讓人看輕。

  “上帝給了一個人絕好的機會,如果那個人不但不接住,還視而不見,是會遭到天譴的,我怎麼可能投資在一個必然要遭到天譴的人的身上?”

  “啊?”

  侯爵心中大奇,這一次他真的想聽聽尼斯的想法了。

  “你快說。”

  小女孩最知道老爸的想法,立刻催促道。

  尼斯不再賣關子,當初塞門老人帶著他離開法蘭克來到阿德蒙特時,就曾經分析過各國的情勢,現在他不但能理解老人的分析,還有了自己的見解。

  “法蘭克王勾結教皇,將教廷遷往阿維尼翁,但是教皇國卻依舊存在,而且仍舊自命正統,教會現在名存實亡,如果我是腓特烈公爵,絕對不會爭什麼神聖帝國的皇帝頭銜,那只是虛名,就算得到這個頭銜,用處也很有限,我會趁著現在這個絕好機會,一邊全力支持教皇國,一邊往教皇國和教會內部滲透,扶持親哈斯家族的派系……”

  尼斯侃侃而談,切爾哈蘭侯爵的神情也變的越來越凝重。

  他確實沒有想過這一點,他手下的人也沒有想到,這並不是智慧高低的差別,而是世俗中人和教會成員看事的角度不同,世俗貴族對高高在上的教會一直都非常忌憚,只想敬而遠之,根本沒想到要轉過頭來控制教會。

  從這方面來說,法蘭克王腓力四世的眼光確實深遠,比其他君王高明的多,只不過,他的做法有些過頭了,讓各國都為之憤怒,同時也讓教廷失去往日的威嚴。

  任何一個國家都不可能永遠昌盛,法蘭克王國現在雖然輝煌一時,總會有走下坡的時候,等到法蘭克王國發生動盪,再也兼顧不了教廷,教廷自然會遷回原來的地方,到了那個時候,在教皇國裡面誰的勢力最大,誰就能夠掌控教廷,進而掌握整個教會。

  想明白這些,切爾哈蘭侯爵頓時感覺鬱悶無比,他的城市在北方,想要插手根本就不可能,反倒是南方那些城邦比較有機會。

  “如此說來,像比薩、弗倫這樣的城邦,才是最適合投資的對象?”

  侯爵問道,他只是試探,肯定不會這麼做,他擁有的也是城邦,和那些城邦是合作者,也是競爭對手,這是絕對無法改變的。

  “他們長期處於教廷的壓迫之下,最不希望教廷回來,如果我的猜測沒錯,那些城邦會趁現在這個機會強化自身的實力,鞏固世俗的權力,盡可能擺脫教會控制。”

  尼斯還有一句話沒說,這些城邦全都太小,根本就吞不下教廷這個龐然大物,有這個資格,在地理位置上合適的,就只有法蘭克王國和哈斯家族。

  他不說是因為格薩城邦和那幾個城邦差不多,要是說出來,侯爵可能會感到沒面子。

  “如果你坐在我的位子上,你會怎選擇?”

  侯爵問道,這不只是說說,他其實有些心動,他並不介意讓這個年輕人入贅。

  他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他的家族並不需要靠政治婚姻牢固地位,這就是城邦貴族和領地貴族相比的好處所在,領地貴族需要靠結盟守望相助,城邦貴族則是靠利益將雙方連結在一起,聯姻對他們來說只是錦上添花。

  尼斯聽出這番話裡隱含的意思,但是他並沒有心動,他的頭頂上始終都懸著一把利劍,即使入贅,那也不是他真正的實力,到時只要教廷一個命令,他仍舊會被抓進牢裡,然後被推上火刑柱。

  不過,他還是決定為這個可能做點準備。

  “和比薩、弗倫這些城邦一樣,您也可以趁機強化世俗的權力,削弱教會的影響,大家聯手的話,這件事做起來就更容易了。再說,南方那些城邦還要顧慮教會將來的反撲,您卻不用在乎,在伊比利斯,教會的勢力要弱得多,所以您的動作可以大一些。”

  “身為教會的成員,卻千方百計想要削弱教會的影響力……”

  侯爵奇怪的看著尼斯。

  “聖殿騎士團也是教會的一部分,裡面的成員遠比我虔誠,對教會做出的貢獻更是我不能比的。”

  尼斯隨手扔出一個理由。

  切爾哈蘭侯爵頓時說不出話來。

  有因才有果,聖殿騎士團遭到誣陷這件事,對教會威信的打擊實在太大了,許多教會內部的派別對教會也愈來愈警戒,教會現在的混亂除了教廷的遷離之外,和這件事也有很大關係。

  尼斯並不知道,其實各個城邦早在兩年前就已經互相接觸過,彼此都有漸漸的擺脫教會影響力的念頭,所以侯爵之前並沒有顯得特別驚訝。

  只不過在此之前,沒有人能像剛才尼斯那樣,分析得如此透徹,大家都只是感覺這個機會不錯,教會內亂,對世俗的管制削弱許多。

  小女孩一直在旁邊靜靜的聽著,看到父親對尼斯露出滿意的神色,她立刻趁機問道:“我打算到他的領地去看看,可以嗎?”

  她確實很會看時機,知道老爸一定會答應。

  “好吧,不過要小心一些,別又被人俘虜了。”

  去的時候是兩個人,回來的時候卻變成一大群。

  兩天之後,小女孩已經在卡奧尼的那座峽谷旁邊,興致勃勃地揉搓著小東西,她下手沒有瑪格麗特那麼重,卻也讓小東西感覺很不舒服。

  “當初我會被你抓住,就是因為這傢伙吧?”

  小女孩總算知道自己是被怎麼俘虜的的了。

  之前她一直猜測,那個將她從馬上擊落下來的銀色物體到底是某種魔法,還是什麼特殊的暗器?

  尼斯滿是歉意地朝著小東西看了一眼,當初他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才沒有把小東西供出來,這一次實在是藏不住了。

  女魔法師琳達也在一旁非常羡慕地看著小東西。

  來此之前,她和尼斯已經去過隱修院,得到另外兩隻幼鼠,同時也看過那些成年的後代。

  同樣是那只鼠王的後代,其中也有區別。

  尼斯手裡的這隻是雜交種,是那隻大老鼠和某種松鼠的後代。

  老鼠和松鼠連樣子都不一樣,生活習性和食物種類更是天差地別,完全是兩個物種,一般來說,不太可能出現後代,不過一旦出現這樣的雜交種,就有很大的可能會發生異變。魔獸變異大部分都會變得更加厲害,通常都是在原有的屬性中增加一種屬性,或者原有的屬性發生融合。

  知道得愈清楚,女魔法師就愈嫉妒,她冷著臉別過頭去,嘴裡嘟嚷著:“哼,有什麼了不起的。”

  在另外一頭,一群僕人正在往已經發酵好的池子裡,倒進一大堆粉末。

  那些都是在回程上買的礦石粉,有黃鐵礦,閃鋅礦和方鉛礦。全都是比較常見的金屬礦石,原本還能買到孔雀石,不過那東西可以製成墜飾,所以價錢比較貴。

  把礦石粉末全都倒進去,之後攪拌均勻,兩個僕人拿著大勺子將坑裡的那些東西往峽谷下面潑倒。

  峽谷中的老鼠早就有些等不及了,它們全都湧到那塊崖壁之下,你踩我,我踩你,不停地動著尖銳的鼻子,焦慮地吱吱直叫。

  那些發酵的飼料一灑下來,所有的老鼠立刻沒命似地爭搶起來,這些散發著怪味的東西,在它們看來,絕對是無上美味。

  幾千萬隻老鼠擁擠爭搶著,那場面異常壯觀。

  如果是普通的女人看到這番景象,肯定會感到毛骨悚然,但是峽谷上面的那兩個女人卻有些另類,小丫頭天不怕地不怕,而那個女魔法師本來就是研究這個的,她看過的魔獸裡,很多都比這個更加醜陋,更加噁心。

  接連把兩個發酵坑裡的飼料投進峽谷之中,差不多可以確定,所有的老鼠都已經喂飽,女魔法師琳達開始吟誦起咒語,她不停地從口袋裡抓出粉末,輕輕地拋撒到空中,這些粉末全都凝固在空中,形成一片彌漫開來的雲霧。

  突然她隨手畫了幾下,她每畫一下,雲霧中就會出現一道發亮的細線,片刻之後,這些細線就組成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等到魔法陣全部完成,女魔法師的雙手往下一壓,雲霧朝著峽谷底部落下,將峽谷籠罩起來,同樣也把那些老鼠籠罩在底下。

  已經吃飽,悠閒地溜達著的老鼠,外表並沒有太多變化,仍舊是原來的模樣,但是感知只要稍微靈敏一些的人,全都能夠發現整個峽谷的氣息正在漸漸變化,變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而在尼斯和女魔法師的眼中,峽谷中原本平靜的魔法元素開始劇烈震盪。

  一、兩隻老鼠根本不會讓人放在心上,但是這裡有數千萬隻老鼠,只要每一隻都變得強大一點,加在一起就非常可觀。

  小東西同樣也感受到這種變化,它變得異常興奮。

  突然,它竄到懸崖邊,雙腿蹬地,身體直立而起,仰天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

  這聲尖嘯遠遠比不上那只大老鼠發出過的嘯聲,但是那滿峽谷的老鼠仍舊為之一振,紛紛人立而起,發出一陣“嘰嘰”的叫聲,仿佛是在應和,又仿佛是表示臣服。

  與此同時,一片紅色的霧翻滾、蒸騰著,徐徐升起,漸漸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團。

  “這是——血之獻祭。”

  女魔法師瞪大了眼睛。

  她很想讓自己手上的兩隻幼鼠替換小東西的位置,血之獻祭是鼠王的證明,那才是真正的鼠王。

  以前那隻大老鼠只是靠威壓讓鼠群聽命,那些老鼠沒什麼智慧,憑著本能活著,自然不可能知道什麼血之獻祭。

  而此刻,這些老鼠體內的魔化之血已經被喚醒,他們變成魔獸,擁有智慧,得到與生俱來的傳承:“血之獻祭”就是它們的承認。

  這塊土地上終於擁有一頭真正的鼠王。

  小東西飛身跳了起來,撲向那片紅霧,霧氣迅速凝聚,變成一滴血珠,血珠“颼”的一下鑽進小東西的體內,迅速融入它的血肉。

  幾乎在同一瞬間,小東西的氣息變了,變得令人不敢靠近,仿佛那不是一隻老鼠,而是一頭猛獸。

  而峽谷底下數以千萬計的老鼠卻像是生了一場大病,全都趴在地上,變得異常虛弱。

  血之獻祭不只是對王的承認,同樣也是一種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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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7 23:29:38 |只看該作者
看到這幅景象,雖然是第一次聽到“血之獻祭”這個詞,尼斯卻已經明白一切。從今往後,小東西再也不用吞噬同類體內的血塊,血之獻祭的效率更高,而且效果也更好。

  “血之獻祭對那些老鼠有什麼影響嗎?”

  尼斯轉頭問女魔法師。

  “那是肯定的,這一滴血,讓它們的壽命至少短了三分之二。”

  女魔法師沒好氣地說道,她其實是眼紅,如果是讓她那兩隻寵物得到血之獻祭,她絕對不會說這種話。

  雖然那些老鼠的壽命縮短了三分之二,但是它們原本就只帶有一點魔化的跡象,壽命僅有兩、三年,比一般的老鼠長不了多少,現在他們的魔化之血被喚醒,壽命一下子增加好幾倍,這一增一減,仍就比原來的壽命長得多。

  這倒是挺符合尼斯的心意,他可不希望這些老鼠的壽命變得太長。

  老鼠的繁殖能力原本就很恐怖,如果壽命再增加幾倍的話,那麼這些老鼠很快又會氾濫成災,到時候再次爆發鼠災,就不像之前那麼容易解決。

  “你占了大便宜,以後那些死老鼠身體裡的魔核,你就不要再和我爭了。”

  女魔法師愈想愈生氣。

  “為什麼?當初說好的,三七分成,你已經占了大部分。”

  尼斯沒有做出反應,旁邊的小女孩已經搶先嚷嚷起來。伊比利斯未來的女總督當然帶著一絲商人的脾性,只要事關利益,就要斤斤計較一番。

  事實上,她已經把尼斯擁有的一切全都當成是她的。

  “我不是說了嗎?他占了大便宜,別看只是一點血,那裡面融入這些老鼠大部分的精華,他們的壽命會縮短很多,而魔獸的壽命愈長,魔核的體積越大,我現在所得絕對沒有原來那麼多……”

  女魔法師當仁不讓,只要是女人就會討價還價,象伊蓮娜那樣的粗線條畢竟是少數。

  “你這樣是說話不算數,之前已經決定的事,現在又要反悔,商人如果像你這樣,根本沒人會和你做生意。”

  小女孩同樣也是分毫不讓。

  兩個女人開始吵了起來。

  尼斯當做沒聽見,他可沒興趣這樣討價還價,或許是和格羅里爾院長相處得久了,他做事總是先退一步,這一步就踩在底線上,然後再也不讓步,談不成的話,乾脆就不進行交易。

  這是對付那個剝皮鬼的唯一辦法,如果一點一點殺價,最後肯定會被對方殺進骨頭裡去。

  對他來說,當初和女魔法師琳達說好三七分賬,所得的魔核也是為了讓小東西吞噬,讓他繼續進化,現在既然有了血之獻祭,那些魔核不要也罷。

  此刻,他更在意他的寵物,小東西早已經跳回懸崖邊,它的氣息不停的提升,突然,再一次人立而起。

  又是一聲尖嘯,這一次的聲音比剛才大得多,也刺耳許多,如同巨浪一般滾滾而去。

  看到小東西人立而起,尼斯已經有了提防,他迅速地布下一個結界。

  巨浪一般的尖嘯聲激得結界不停地抖動,就像是風中燭火、雨中枯葉,也因為佈置得很倉促,這個結界並不是很大,僅僅能夠護住半徑五公尺之內的人,很多人都在結界外面,他們痛得抱著腦袋跪在地上。

  好在這陣嘯聲來得快,去得也快,從那些人痛苦的程度,尼斯大致能夠測算出小東西的實力,比起當初那只大老鼠仍舊遠遠不如。

  大老鼠的叫聲能夠讓伍德和塔莫爾滿地打滾,都無法恢復過來,而且大老鼠當時所在的位置就是現在教堂所在的地方,而他們在莊園的正中央,兩邊相距兩、三百公尺。

  不過有了血之獻祭,他的寵物會逐漸地接近那隻大老鼠的實力。

  他甚至還有更進一步的設想,如果機緣分巧合,他能夠再找到一個魔化之源,或許可以再讓小東西突破血統的限制,再往上進化,成為更高階的魔獸。

  以前沒有這個可能,但是和女魔法師琳達搭上關係之後,他就有了這個想法,之前那個女人提出過分的要求他沒有拒絕,原因就在這裡。

  尼斯正在想事情,小東西又玩出新花樣。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為小東西發完瘋的時候,只見它“颼”的一下,滾到旁邊的泥地之上,用它小得幾乎看不見的前爪在地上按了按。

  原本綠油油、鋪滿一層細細青草的地面,突然間瘋狂地往上抽長,本來一寸多長的青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

  其他人看到這番景象之後只是感到震驚,女魔法師琳達卻是唯一明白其中奧妙的人,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神之中的妒忌之色更加濃重,嘴裡喃喃自語著:“這是變異,土和水屬性相互整合,生化出植物屬性。”

  尼斯在一旁一言不發,他很清楚,這一次恐怕是琳達看走眼了,這並不是變異,而是他的能力,是他傳承自母親一脈的能力。

  以前他從書上看到過,認主的魔獸有的時候能夠從主人那裡得到一部分能力,還有一些情況正好相反,是魔獸主人從魔獸那裡得到能力,兩種情況好像都要看運氣,並沒有一定的規律。

  而此刻小東西催發植物生長的能力,就像當初他藉那隻大老鼠的魔力將平臺四周化為綠地一樣,連那些才剛生長出來的植物也散發著同樣的氣息。

  小東西顯然不滿足於這樣的一小處青草,它現在的智力相當於七,八歲的小孩所以在它眼裡,這些青草就相當於那些發酵的飼料。

  一想明白這些,它立刻朝著前面奪去,跑過的地方,四周的青草就像剛才那樣瘋狂地生長,轉眼間,原本像瘌痢頭一樣東一塊西一場長著青草的山嶺變成一片嫩綠。

  看到這樣的景象,別說女魔法師琳達,連尼斯本人都覺得眼紅,他眼紅自己的寵物、眼紅小東西這樣的能力,雖然他也能讓青草發芽,卻做不到讓這麼一大片地方全都如此,這不僅是魔力的強弱,更是和效率有關。

  人類用魔力的方法千變萬化,但是效率卻差得多,魔獸正好相反,只會幾種能力,但是將這些能力連運用到極限,消耗同樣的魔力,魔獸能夠做的事比人類要強幾十倍。

  突然他感覺到背後像是著了火似的,他連忙一轉頭,看到的是那個女魔法師如同噴火一般的雙眼,那張漂亮臉蛋上,左邊寫著“妒忌”右邊寫著“羡慕”額頭上寫著“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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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7 23:31:16 |只看該作者
第八集 第四章 計畫開始

  大地又是一陣震動,隨之而來的是隆隆轟鳴,然後大片的煙塵飛揚而起。

  那片峽谷已經有四、五公里長,因為一路上盡可能都找比較低矮的山嶺開挖,所以這道峽谷彎彎曲曲,從一頭根本看不到另一頭。

  在那片煙塵底下,剛才坍塌的山坡之上,一隻隻銀灰色的老鼠推著石塊,不時還會發出一陣稀裡嘩啦的輕響,更不時會有毛髮蓬亂的老鼠從亂石底下爬出來,它們身上全都流著血。

  這些都是被壓在坍塌山坡底下的老鼠,如果換成以前,它們早就變成肉醬,但是現在,它們的身體雖然還比不上那二十幾隻銀色的老鼠,卻已經稱得上刀劍難傷,想殺死它們可不容易。

  如果現在這群老鼠再進攻土堡的話,別說這麼一大群,就算只有十幾隻,也足夠把土堡鬧得天翻地覆。

  峽谷底下並不是只有老鼠,還有七、八個村民正在渾身哆嗦地拿著笤帚和簸箕清掃著地面,旁邊的一個小車上堆積著小山一樣高的老鼠屎。

  這些人身上都穿著當初做的那些護甲,不過他們也知道,這些在厚棉衣上縫木頭片的護甲對於以前的老鼠還可以,但是現在其實和沒穿差不多,這些老鼠早已變得刀槍不入,牙齒更是鋒利堅硬,那些木頭片在它們的眼裡如同薄脆餅。

  他們仍舊穿著這套行頭,只不過是圖個心理安慰。

  眼看小車就快堆滿了,這些人匆匆忙忙地推著小車離開,他們巴不得快點回去,這個工作讓他們怕得慌。

  在峽谷上方,負責切碎草料的人多了五、六倍,自從那些老鼠徹底魔化之後,他們的食量一下子就增加十倍,負責餵食的人工作量猛增,原來的那點人手根本不夠。

  幸好自從小東西進化之後,就再也不用擔心草料的問題,現在草料根本用不著從莊園那邊運過來,直接在峽谷附近收割就可以了,節省了很多人工和運輸,現在的瓶頸變成切碎草料,不過隱修院的人正加緊時間研究,據說新的切碎機很快就可以製造出來,今後鍘刀就沒用了。

  那輛堆滿老鼠屎的小車,在一群人的護送之下往回走。

  這幾千萬隻老鼠吃的是各式各樣的金屬礦石粉末,礦石裡的金屬有一小部分被他們吸收融入血肉之中,大部分則隨著新陳代謝排了出來。

  經歷這樣一翻迴圈,那堆成小山的老鼠屎裡夾雜著一種成分複雜的合金,鉛、錫、銅、鐵各式各樣的金屬都有,稍微冶煉一下,就可以很容易地分離出兩種合金,一種以鐵為主,另一種以銅為主,現在卡奧尼所需要的大量金屬製品,幾乎都是從這裡而來。

  中午時分,這群人終於回到卡奧尼,才剛進入鎮裡,他們就被河邊的喧鬧景象嚇呆了。

  整個小鎮的人此刻全都集中在一號船塢邊。

  在每一座船塢裡,全都有一艘又細又長的船,不過其他船還都沒有完工,只有一號船塢裡面的船已經建造完成,甚至連木屑都清理乾淨,船體兩側用來支撐的架子也已經拆除,整艘船就靠船舷兩側盤著的十二根粗大繩索牽引,才不至於歪斜傾倒。

  路克和梅特洛此刻正站在船塢一頭的閘門邊,閘門是上下開啟的,連著一個巨大的絞盤,那兩個人緩緩地圍動絞盤,閘門就像吊橋一樣,一點一點地往下倒去。

  才剛開啟了一條縫隙,河水就從縫隙裡洶湧而入,迅速沖進船塢。

  隨著河水愈湧愈多,船塢裡面的水面漸漸升高,那艘船開始浮起。

  “可以把牽引索放開了。”

  海狗西科斯高聲喊叫著,此刻他是指揮者。

  固定住船隻,讓它不至於歪斜的那十二根繩索被解開了,那艘細長的大船穩穩地浮在水面上。

  兩塊搭板放了下來,鉤在船舷上,十幾個人踩著搭板跳上船,第一個跳上船的就是西科斯,他在隱修院裡,漸漸變得平靜的心,此刻又被這艘親手設計並打造的船勾起。

  “把閘門完全打開,我不想讓這個小寶貝擦傷。”

  西科斯恢復以往在海上的樣子,不再像以前那樣沉默寡言,一下子變得粗魯和流氣起來。

  “把撐篙給我。”

  西科斯朝著岸邊招了招手,立刻有人把一根長長的木杆遞過去,這東西在淺水區比劃漿管用。

  西科斯是老水手,他用肩頭抵住船篙,踩著甲板緊貼著船舷往船尾走,那麼大一隻船,被這樣一根細長的船篙推得動了起來,緩緩地朝著前方駛去。

  船塢很窄,船舷最寬的地方和船塢側面相差只有一尺,在這樣狹小的空間駛船,絕對考驗功力,稍微偏一點,船舷就會擦到船塢,雖然不至於有什麼損傷,但是那新漆的油漆就保不住了,一定會留下擦傷的痕跡。

  西科斯果然了得,整艘船幾乎筆直地駛出船塢。

  當這艘船完全出了船塢的時候,四周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別太得意,離成功還早呢,這是海船,不是在池塘裡面釣魚用的。”

  西科斯高聲喊著,但是此刻沒有人在意他的話,因為他嘴裡這麼說,臉上卻滿是興奮之色。

  只不過身為一個老水手,他已經習慣在大家得意忘形的時候潑上兩盆冷水,海上的情況瞬息萬變,前一刻還為某件事慶祝,下一刻就有可能會撞上暗礁。

  “現在所有人全都到一側去,我要看船會不會斜得厲害。”

  西科斯發號施令,此刻他最大,因為只有他才是專家。

  所有人全都跑到船的左舷,船微微的傾斜了一些,好在傾斜並不嚴重。

  “再上來幾個人,這是一艘能夠裝載兩百個士兵的大船,這幾個人怎麼夠?”

  西科斯仍舊不太滿意。話音落下,岸上的人立刻撲通撲通跳下河,蹚著水朝這邊走過來。

  船上的人把蹚水走過來的人一個個拉上來。人越來越多,也全都集中在一側,但是這艘船也只是微微傾斜了一些,顯然靜止穩定這一項已經過關了。

  “全都跑到船尾去。”

  西科斯繼續發號施令,這是第二個測試項目。

  測試一項接著一項進行著……

  每通過一項測試,四周就會響起一陣歡呼聲,這艘船凝聚太多人的心願,與此同時,它也寄託著眾人的夢想。

  在岸上,路克他們幾個站在一起,並沒有上船,身為這片土地的管理者,他們必須顯得穩重而又矜持。

  “這艘船挺爭氣。”

  梅特洛說到,他的眉眼之間盡是喜色,要知道以後這些船都是歸他管。

  “我們的計畫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已經完成了。”

  路克所說的計畫並不只是指對付貝爾蘭多斯子爵,而是指未來的發展方向。

  正是前往聖地讓他們發跡,他們的財富全都來自海上,所以今後海上貿易仍舊會是最重要的一環,而海上貿易絕對離不開船和船隊。

  想當初,他們坐著一條破船去聖地,一路上不但走得很慢,而且稍微有點風浪,船就顛簸得厲害,整艘船還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讓人提心吊膽,唯恐那艘船會散架。如果換成眼前這艘船的話,絕對會安全許多,也快得多。

  “現在就看伊斯特那邊了。”

  尼斯以為路克剛才那句話,是針對他們接下來的行動。

  “他那邊已經完成了。”

  路克隨口說道。

  “不會吧?他不是說要兩個月?”

  尼斯有點懷疑,伊斯特是不是逼著那些人趕工?千萬別因為趕時間,以至於印出來的《聖經》上滿是錯別字。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萬一真的是這樣的話,說不定宗教裁判所的人會找上門來。

  路克知道尼斯擔心什麼,他也出身於教會,當然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連忙解析:“我們並不是一定要全本的《聖經》你知道全本的《聖經》要多少錢嗎?根本就沒有幾個人買得起那樣的東西,市面上能夠買到的《聖經》大部分都只有幾章,到大洪水和方舟已經很了不起了,有些甚至只有創世紀一篇,反正只要知道這個世界是上帝創造的,再知道人為什麼有原罪就足夠了。”

  尼斯眨著眼睛,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幫傢伙居然打算如此糊弄過去。

  不過仔細一想,確實也有道理,即使只有創世紀一篇,那也是《聖經》總不可能說它是別的書,而損毀《聖經》創世紀篇和損毀整本的《聖經》根本沒有什麼兩樣。不會因為前者篇幅少,而判定這不是褻瀆行為。

  “放心吧,那一塊歸伊斯特管,那個傢伙雖然懶散,但是對搞出來的東西非常在意,如果弄的不好的話,是丟他的臉面,他絕對不會放鬆的。”

  路克看到尼斯沒有說話,以為他仍舊有些疑慮,所以又安慰他。

  對這句話,尼斯確實認可,自從伊斯特把發展方向定位在藝術方面,就漸漸變得執著起來,執著于完美,有的時候甚至達到偏執的程度。

  “你看過樣品了?”

  尼斯問道。

  路克點了點頭:“還沒有完全印刷好,有一些板子還沒有雕好,我看過前幾篇,每一篇都有插圖,所有的插圖都是先印刷出輪廓,再讓畫匠往上填充顏色,效果絕對沒話說,創世紀篇的插圖最多,有二十幾張,後面幾篇的插圖雖然少得多,不過一篇至少有兩幅插畫,封面是用小牛皮做的。”

  說到這裡,路克露出可惜的神情,這些東西做得再好,也註定要被毀掉,所以,愈是精美,就愈是讓人感到惋惜。

  “只要能夠幹掉貝爾蘭多斯,花再多的錢都值得。”

  尼斯連忙勸到。

  “我知道。”

  路克還是能分辨大事小事的。

  就在這時,遠處又響起一陣歡呼聲,只見那艘船在圓形的人工湖裡緩緩地轉了起來。

  當初挖這個湖就是為了讓船隻調頭,現在證明這個設想是正確的,人工湖發揮作用,而且效果看來不錯。

  “這條河還是太小。”

  路克多少有點遺憾,想要進出的話,絕對不能載太多的貨。

  “已經很好了,你們的要求別太高。”

  尼斯有些無奈,他忽然想起當初的路克決定拿下卡奧尼時,原本還打算往裡面賠錢。

  “我只是說說罷了,用不著當真。”

  路克說道。

  這倒是實話,像他這樣多話的人,說話時常常不經過大腦,甚至前面反對過的事,後面又表示贊成。

  尼斯本來就沒有在意,和這幫人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他當然明白他們的脾氣,像路克的問話、伊斯特的抱怨,都是聽過就算。

  那艘船在人工湖裡轉了兩圈,最終緩緩地靠上碼頭。

  上面的人從船上下來,一大群船工則爬上去,旁邊幾十個村民正費力地抬著桅杆,還有一些村民搬來門、窗、桌、椅、帆、纜、錨、鏈。

  這些零件全部都要等到船體經過測試之後,才能夠安裝。

  從船塢出來的船是裸船,連甲板都沒有完全鋪好,整個甲板只有船舷邊的兩排木板。

  這麼做是因為剛剛造出來的船根本就不知道是否能用,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地方漏水,所以要先下水看看情況,這些零件如果裝上的話,萬一到時候有問題,還需要將這些東西拆下來,船體才能進行修整,只會多一番毫無必要的手腳。

  除此之外,這種做法也是為了儘快地騰出船塢。

  裝那些零碎東西,完全可以等到船下水了之後再做,浮在水面上的船絕對是很好的工作平臺,騰出來的船塢可以繼續建造第二艘船。

  現在試水成功,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碼頭上變得忙碌起來,船工開始工作,喊著人把桅杆豎立起來。

  安裝這些東西需要五、六天的時間,對於一艘船長達一個多月的建造期來說,這根本算不了什麼。

  那個小女孩一跳一跳地跑到尼斯面前,異常興奮地說道:“剛才我在船上,你看到我了嗎?”

  “當然,你那麼醒目,誰會看不到?”

  尼斯當然挑好聽的說,這個女孩根本看不出任何公主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野丫頭,剛才居然爬到船頭,趴在船頭頂端的地方。

  說實話,他感到非常好奇,不知道這個女孩是如何保住底下那層薄薄的肉膜,不是說,劇烈運動同樣也會讓那層膜破裂嗎?

  同時他也納悶切爾哈蘭侯爵是怎麼教育女兒的?

  看著像猴子一樣吊在他身上的小女孩,尼斯對後面那個問題更是感到好奇,路克在一旁一臉羡慕地看著,任何一個騎士都會曾經夢想,有朝一日會被一位公主殿下看上,哪怕那位公主殿下實在是小了一些,但畢竟還是公主殿下。

  不過他也只是在心裡羡慕罷了,真的輪到他,他絕對敬謝不敏。

  如果一年前有這樣一個機會的話,路克或許會毫不猶豫地入贅,但是現在,他躊躇滿志地想要建立自己的家族。

  “你胳膊上掛著的是什麼,猴子嗎?”

  從身後傳來伊蓮娜的聲音,這個高個子美女板著臉走過來,旁邊沒有人敢靠近,因為大家遠遠就聞到一股酸味。

  能夠發出酸味的可不一定是醋,像伊蓮娜這種類型的,不是硫酸就是鹽酸,沾上一點就可以讓人脫一層皮。

  路克一向唯恐天下不亂,最喜歡看別人的笑話,但是此刻也找了個理由,遠遠地躲開。

  小女孩卻不在乎,她甚至連動都沒動,仍舊掛在尼斯身上,像示威一樣用眼睛瞪著伊蓮娜,高個子美女同樣也瞪著小女孩。

  “我的行李已經收拾好了嗎?”

  尼斯咳嗽了一聲問道,他必須轉移這兩個女人的注意力,要不然一定會出事,伊蓮娜是行動派,一向動手比動嘴快,而安娜小公主同樣也是不安分的傢伙。

  他這招確實有效,果然小女孩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

  “你要出門?”

  女孩問道,接著她又加了一句:“我也要一起。”

  “那可不行,我們是去打仗。”

  尼斯連忙拒絕,這一次不但要打仗,還要玩弄陰謀,這件事他已經拉了施蒂利亞家族和艾瑪爾紅衣主教下水,對那兩邊,他是開誠佈公地將整個計畫和盤托出。如果把這個小公主牽連進來,那就有利用的嫌疑了。

  “不,我不管。”

  女孩異常執拗:“頂多我叫人保護我。”

  她可不會再犯上一次的錯誤。

  “不行,這一次的事很多,除了打仗,我們還要做一些事,帶上你的話,很不合適。”

  尼斯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一咬牙,他俯下身子在小女孩的耳邊說道:“我們要去陰人。”

  “帶我去、帶我去,我最喜歡陰人了。”

  小女孩不是簡單的人物,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可以錯過?

  尼斯仍舊不肯,他怕切爾哈蘭侯爵認為他是欲擒故縱,將來很難解釋清楚。

  他正想著怎麼說服,就看到小女孩猛地一板臉,用威脅的口吻說道:“如果你不讓我去的話,我就到處宣揚,說你們有一個計畫,打算讓某個人掉入圈套。”

  如果是其他人發出這樣的威脅,尼斯只會一笑置之,但是對這個小丫頭,他可不敢當成開玩笑,他見識過小丫頭煽風點火的破壞力,此刻到處傳揚的有關腓特烈公爵的那些流言,就是小女孩的傑作。

  幹這種事,這個丫頭有天然的優勢,她的父親控制著伊比利斯,而伊比利斯是格蘭城邦聯盟的重要成員,格蘭城邦聯盟由大大小小三百多個城鎮組成,擁有四千多家商行,商隊和船隊的數量根本難以計算,這是一股連教會都忌憚的勢力,擁有如此大的網路,想要傳揚些什麼簡直太容易了。

  “好吧,怕了你。”

  尼斯只得投降。

  “好耶!”

  小女孩高興地跳了起來,她最喜歡熱鬧,要不然當初也不會不顧危險地往戰場上湊,結果變成尼斯的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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蹦跳完之後,她朝著自己住的房子跑去,一邊跑一邊說:“我會叫老爸派一個厲害的護衛過來,免得再被人抓走。”

  看到小女孩跑遠,原本找藉口躲開的路克又悄悄地溜回來,眉飛色舞地說道:“我們又多了一個見證者。”

  “這可不是我想要的。”

  尼斯非常無奈,見證者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有施蒂利亞家族的人和教會的人已經夠了,這個小丫頭喜歡無事生非,絕對是比帕爾姆更不讓人放心的危險分子。

  “不去看看你的行李嗎?說不定我漏掉了什麼,你知道,我這個人很粗心的。”

  高個子美女在一旁冷言冷語。

  “我還有事,你也忙你的去吧。”

  路克感覺到氣氛不對,又一溜煙跑了。別人當老大的,全都會為手下排憂解難,他卻是唯恐黏上就擺脫不掉,也算是一個異類。

  尼斯被高個子美女押回自己的房間。

  他其實沒什麼好收拾的,除了幾件換洗的內衣,就只有兩套袍子,其中的一套是和身上的袍子換著穿,另外一套是用於正式場合的儀式長袍。

  隨手把門一關,高個子美女板著臉問道:“怎麼,臨走之前不去看一下小姐?”

  “我和那個小女孩沒什麼關係。”

  尼斯連忙解釋。牧師不允許撒謊,但是面對這件事,他不得不撒謊。

  “這句話你應該對小姐說。”

  高個子美女顯然不打算放過尼斯。

  尼斯確實有些頭大,女人吃起醋來根本就不可理喻,伊蓮娜這麼一個粗線條的傢伙都如此,他想像不出面對瑪格麗特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更令他為難的是,他確實不知道怎麼處理瑪格麗特和安娜之間的關係。他對小女孩並沒有真正的愛情,當初只不過是一時貪玩,才會粘在一起,現在他後悔了,他只是玩玩,那個小女孩卻不是。

  至於和瑪格麗特之間,他絕對是認真的,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瑪格麗特有兩副面孔,他不喜歡熱情的瑪格麗特,喜歡的是那個帶一絲神秘,為人矜持的瑪格麗特。

  看到尼斯始終沒有回答是否要去阿德蒙特,伊蓮娜頓時生氣了。

  “怎麼?現在搭上新的女人,就不再在意小姐了?”

  “怎麼突然間想到要來看我?你現在不是整天和安娜公主卿卿我我嗎?”

  差不多意思的話從瑪格麗特的嘴裡說出來,味道完全不同,沒有那麼多的怒意,卻讓尼斯從心底感到發顫。

  得罪伊蓮娜頂多就是被暴打一頓,但是得罪瑪格麗特……他已經不敢相像了。

  “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動真格的。”

  尼斯故意這麼說,沒動真格的有兩種解釋,可以說沒有動真情,同樣也可以說沒有做那種事。

  可惜他碰上的是瑪格麗特這個長著七竅玲瓏心的女人,只見這個女人“嘿嘿”一陣冷笑,然後輕哼一聲,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男人和男人都可以做那種事,男人和女人之間又有什麼不行的,那麼一張薄薄的肉膜真的就能夠代表貞潔嗎?”

  尼斯頓時無話可說,他從後面插入小女孩的體內,並沒有碰前面那張肉膜,這件事只有他和小女孩知道,小女孩甚至沒對母親說起這件事,沒想到瑪格麗特居然分毫不差地猜中。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解釋才好。他可以在伊蓮娜面前撒謊,因為那個粗線條的女人不可能識破,但是在瑪格麗特面前,他就不敢玩弄心計了。

  瑪格麗特瞪了尼斯一眼,她知道“自己”又猜對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脫離教會?”

  瑪格麗特用手指戳著尼斯的心口,冷冰冰地問道。

  “我不可能脫離教會的。”

  尼斯連忙說道,他沒辦法繼續往下解釋,再解釋下去,就會涉及到賽門老人和聖殿騎士團,這是他最大的秘密。

  瑪格麗特盯著尼斯。她能夠看出一個人是否撒謊,這是她與生俱來的能力,好半天後,她鬆了口氣。

  不可能脫離教會,就意味著不可能入贅。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卻可以肯定這是真的。

  她心裡有那麼一絲好奇,很想知道其中的緣由,瑪格麗特絕對不相信尼斯是為了她才這麼做,雖然她知道尼斯對她確實有幾分真情,但是和伊比利斯的掌控權比起來,這分真情不知道有多少分量?

  大半年相處下來,她對眼前這個大男孩已經非常瞭解,這是一個很現實的人,而且對實力和權勢有著讓人意想不到渴求。

  她並不知道尼斯是生來如此還是另有隱情,她很好奇,但是並不打算追問,她知道如果可以直言,尼斯早就解釋了,不可能拖到現在。

  這個世界上不能說的秘密多得是,比如她的身上就有絕對不能說的秘密。

  得到想要的回答,瑪格麗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她甚至還有興趣撩撥一下尼斯。

  “你打算怎麼對待那個小女孩,一直這樣拖著?像她這樣身份的女孩,差不多已經可以訂婚了。”

  這正是尼斯頭痛的問題,貴族家庭十一、二歲訂婚是很正常的事,甚至十一、二歲結婚的例子也有不少,就算稍微晚一些,最多也只是拖到成年。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尼斯不願意去想,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人選擇當鴕鳥。

  瑪格麗特心中竊喜,她已經意識到,尼斯因為某種原因不能脫離教會,這樣一來就不可能和那個小丫頭在一起,同樣也不能和其他想要擁有正式婚姻的女人在一起。

  相反的,她卻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她是修女,同樣也是教會的人,婚姻對於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只有她可以和尼斯在一起,直到兩個人之中的任何一個對這種關係感到膩煩。

  “和那個小丫頭做愛……有趣嗎?”

  心情大好,瑪格麗特突然間對這件事產生興趣。

  尼斯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曾經聽路克他們說過,在性方面,女人其實比男人更大膽,更加肆無忌憚,只不過她們隱藏得非常好,以前他有所懷疑,現在他相信了。

  他原本以為那個小女孩是特例,小小年紀就這麼早熟,甚至對肛交這種事都能毫不在意,而且經歷過一次之後,就立刻上癮,做愛的時候什麼花樣都肯來,什麼方式都想嘗試一下。

  沒想到原本以為賢淑端莊的瑪格麗特也是這樣。

  看到尼斯不回答,瑪格麗特轉到他的身側,胸口緊貼著他的肩膀,一邊對著他的耳朵吹氣,一邊問道:“你就那麼……那麼喜歡後面那個洞眼?”

  說完這句話,她的臉飛起一片暈紅,眼神膩得像是抹上一層糖飴,那裡面蘊含的情意簡直化都化不開。

  尼斯一下子樓主瑪格麗特的腰,用自己的嘴唇壓住她的嘴唇,用舌頭撬開那整齊的貝齒,卷住那條甜津津的香舌摩挲起來。

  這種接吻的方式還是瑪格麗特教給他的。

  兩條舌頭卷來卷去,那方寸間的交纏雖然不像真正的做愛那樣刺激,卻有種別樣的銷魂。

  瑪格麗特穿著一條紫色的長裙,長裙的前面開著一條縫隙,這原來是為了行動方便,但是此刻卻帶給尼斯另外一種方便。

  現在是三月,天氣已經漸漸回暖,瑪格麗特這座小院又是院牆高築,寒風吹不進來,尼斯就在院子裡那張長椅上坐下來。

  瑪格麗特用雙手勾住尼斯的脖頸,兩腿分開跨坐在他身上,她的裙子底下只有一雙吊帶襪,襪子挺厚,在這個天氣穿著正合適,舒適而且保暖。

  尼斯的雙手伸進裙底,在瑪格麗特的兩片嬌臀上揉搓著,他最喜歡的就是做這件事。

  每個女人都不一樣,伊蓮娜最讓人著迷的就是那一對碩乳,他整個腦袋都可以埋在裡面,除此之外,伊蓮娜高大的身材同樣也給人一種特別的刺激,安娜小公主則完全沒有長大,小女孩獨有的身材同樣讓人著迷。而瑪格麗特最令他沉溺的就是那柔若無骨的身軀。她的肌膚滑如錦緞,一把捏下去,可以完全握在手心裡,猛地放開,在一陣在一陣亂顫之中彈開。

  瑪格麗特仍舊兩隻手勾住尼斯的脖頸,完全是一副任君享用的摸樣。

  突然,尼斯的手在柔軟的嬌臀上輕輕拍打了一下,一陣肉浪朝著四面八方蕩了開去。

  尼斯又拍了一下,他觀察者瑪格利特的反應。

  他很喜歡這種遊戲,因為只有瑪格麗特能夠蕩起肉浪,那樣子異常勾人魂魄,但是她本人卻不喜歡,用她的話來說,實在是太淫蕩了,而且讓她有一種受虐的感覺。

  但是這一次,瑪格麗特卻沒有阻止。

  尼斯的膽子大了起來,他的手指漸漸地朝著後面挪去,他的手指繞著那裡緩緩地打轉,漸漸地停在中間的位置,指尖一點一點地滑入。

  讓尼斯感覺到一陣欣喜,原本應該是很乾澀的地方,但是現在卻很滑溜,應該是事先抹了蜜油。

  這個女人顯然早已準備好了一切,不知道是小女孩的存在讓她感受到了威脅,還是他和小女孩之間做這件事勾起她的好奇?

  尼斯沒興趣搞清楚這些,反正他是受益者。

  整根手指很快就都沒入裡面,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手指被箍住了,那個地方正在用力收緊。

  “怎麼樣?為了讓你高興,我專門練習了一下。”瑪格麗特輕聲說道,她的語氣充滿挑逗。

  他這樣做不只是為了讓尼斯高興,更是因為她也想試試用這個方式做愛的滋味,她以前聽人說過,這樣做的感覺非常特別,刺激的感覺也更深刻,還有一種特殊的滋味。其實她早就想試試,只是害怕第一次時的痛苦。

  這一次為了“爭寵”她再也顧不得了。為了讓第一次進入的時候不那麼痛苦,她按照那幾個閨蜜教她的辦法,做了很多適應性練習,在見尼斯之前,她又做了一些準備。

  尼斯的一根手指在那裡進進出出,另外一隻手則輕輕地撫摸著前面,他的拇指撥弄著那顆小豆豆,那一陣陣強烈的刺激,讓瑪格麗特嬌喘連連。

  “壞東西,快點進來。”

  瑪格麗特終於忍受不住空虛的感覺,她被弄得渾身發癢,一直癢到身體的最深處,現在最渴望的就是被什麼東西填滿。

  尼斯肯定不會拒絕,他的那根東西也早就漲得發痛,他把瑪格麗特的身體往上抬了抬,摸了一下兩腿之間的部位。

  這個氣質高雅的女人此刻異常丟臉,底下那個洞口已經因為饑渴而自動打開,粘滑的漿液正順著大腿往下滑。

  把那根碩大粗長的東西對準洞口,也不需要太用力,只要稍稍放開那托著的屁股,讓瑪格麗特順勢坐下來,那根東西就立刻一鑽到底。

  一進去,尼斯就感覺性器被緊緊地包裹著,以往只有在瑪格麗特情動之時才會這樣,而且很快就會迎來一陣高潮,但是這一次卻挺奇怪,雖然反應一樣,卻沒有絲毫高潮的跡象。

  那嬌嫩的小穴就像是活物,不停地吞進吐出,不停地扭轉研磨,最深處的那張小嘴居然含住他那碩大的龜頭,在那裡允吸著。

  這並不是什麼技巧,完全是自然反應。

  尼斯又學到一招,女人必須要逗,因為女人對性的渴求遠遠超出男人,只不過她們的欲望隱藏得很深,必須一點點地引出來,一旦成功的話,她們天性中的淫蕩就會暴露無餘。

  享受著那強有力的吸吮,享受著那一陣陣緊縮和蠕動,他乾脆不動了,就讓瑪格麗特坐在他的腿上。

  換成另外一個人,如果不抽插的話,根本品嘗不到其中的趣味,因為刺激來自摩擦,但是他不同。首先,他那根東西夠長也夠粗,一下子就可以把女人的陰道塞得滿滿的,其次,他從那本書裡學到不少技巧,其中有一種就是用震動代替抽動,對於女人來說,這種刺激並不強烈,但是要持久的多。

  那非常細微,但是對女人的陰道來說已經足夠強烈的震動,讓瑪格麗特渾身酥軟,她並不是沒有嘗過這種滋味,但是這一次不同,以前頂多就是陰蒂那裡也被刺激,身體承受內外雙重刺激,她勉強還承受得住。但是此刻她的後面還被侵入,不但要承受內外雙重的刺激,還加上前後夾攻,她再也支撐不住了。

  瑪格麗特的身體癱軟下來,強烈的刺激一陣陣衝擊著意識,但是和高潮又不一樣,感覺沒那麼強烈,也沒有那種令人喘不過起來的窒息,卻更持久。

  她並不喜歡這樣,以往做愛是欲仙欲死,然後瞬間昇華到極點,之後是強烈的疲憊感,但是此刻,她卻仿佛一半身體置身于天堂,一半身體在地獄中煎熬,其中的滋味讓她想要發瘋。

  如果要她選擇的話,她情願像以前那樣,被尼斯如排山倒海一般的衝擊一次一次送上高潮,最後精疲力竭。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瑪格麗特感覺身體一陣空虛,原來把她撐得受不了的那根東西一下子抽了出去。

  她感覺一陣快意,總算輕鬆一些,不過快意過後,她又開始覺得空虛,而且巨大的落差讓這種空虛感顯得異常強烈。

  就在這個時候,後面那個孔洞一緊,緊接著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傳來,她雖然早有準備,但是那種強烈到極點的痛楚仍舊讓她大叫出聲。

  好在只是痛一下,她之前的準備確實產生效果,再加上尼斯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和安娜小公主已經做慣這種事。

  一邊是早有準備,一邊是小心呵護,很快,最艱難的這一段終於過去,隨著疼痛漸漸減輕,那美妙的感覺一點一點地擴散開來。

  瑪格麗特的腰更軟了,這種新奇的滋味讓她心醉神迷。不同于插入前面時的那種美妙,此刻的刺激全都集中於一點,但是這種美妙偏偏朝著四面八方散開,此刻她整個臀部都變得異常敏感,尼斯托著她屁股的雙手讓她感到無比難受,聯手上的溫度都會燙得她渾身發抖。同樣也和高潮差不多,那強烈的刺激沿著脊椎骨一直傳遞到大腦,讓她的腦子處於暈眩的狀態。

  尼斯也是一樣,雖然他和小女孩已經做慣這種事,但是瑪格麗特畢竟是成年人,又特別練習過,她的肛門一陣陣地緊縮,那力量甚至超過伊蓮娜的強力收縮。

  不只是緊縮,還有蠕動,而且蠕動得異常強烈,四周的軟肉緊緊包裹住他的龜頭,一點一點地往裡面拉。

  尼斯扳住瑪格麗特的一條大腿,把她翻轉過來。

  他早已經從小女孩身上得到很多經驗,女人後面被插入時,前面會變得異常空虛,同時也變得更加敏感。

  他的雙手全都搭在瑪格麗特的方寸之間,一隻手不停地撥弄著小小的陰蒂,另一隻手則撥弄著花徑,並且把中指和食指探進去,他的手指不停地攪動著,尋找著一點凸起。

  這同樣是那本書裡提過的敏感點,碰觸那裡會讓女人品嘗到另外一種美妙的滋味,和普通高潮不同的滋味。

  這樣做未必會讓女人喜歡,因為這種刺激往往會導致一件丟臉的事情發生。

  以前他絕對不敢在瑪格麗特的身上用,這一次瑪格麗特連後面的洞都讓他插了,等於是把自己百分之百交給他,他才敢如此放肆。

  撥弄了半天,尼斯的中指終於碰觸到一塊軟軟的凸起,和當初在小女孩身上找到的一樣。

  瑪格麗特的腿立刻緊緊地夾起,她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可惜即便這樣,她也沒有辦法掙脫。

  三個最為敏感的部位同時受到刺激,她再也承受不住,但是就在她即將崩潰的時候,她的意識突然變得清醒,刺激仍舊是如此強烈,但是她卻沒有即將高潮的感覺。

  這本該是好事,瑪格麗特卻深深感覺不妙,因為她經歷過剛才那種痛苦和快樂交加的煎熬。

  她知道,這又是此刻正在玩弄她身體的小男人在搞鬼,一旦她習慣這種做愛方式,那麼其他的做愛方式都難以再讓她滿足,久而久之,她會徹底淪為他的奴隸。

  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獄的感覺再次出現,而且這一次更加明顯,更讓瑪格麗特發狂的是她想尿尿。

  她敢肯定這絕對不是真的,在尼斯來之前,她已經做好準備,絕對不會讓這麼丟臉的事發生,所以這絕對是身後的小男人在搞鬼。

  快感變得越來越濃烈,隨之而來的痛苦也越來越深刻,就仿佛天堂每升高一層,地獄也更深入一層,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都開始搖搖欲墜。

  突然,整個世界坍塌了。

  強烈的刺激感衝垮瑪格麗特的意識,如果說以往的高潮仿佛是身體飛上雲霄,那麼此刻的她已經不知道身處何地,無所謂飄不飄了,因為她根本分不出上下左右。

  這種讓人迷失自我的衝擊一直持續了很久,她才漸漸找回一些知覺。

  當她清醒過來,感覺到兩條腿的內側一片冰涼,腳下是一灘水漬,她的臉頓時變得通紅,轉瞬間又有些發青發紫。

  然後她轉過頭去,朝著尼斯的肩膀狠狠咬下去。

  藍天下是浩瀚無垠的大海,海風推動著白色的海浪,朝著前方駛去。

  一隻艦隊航行在大海之中。

  這是一支從來沒有人聽說過的船隊,駕駛著從來沒有人見過的船,這些船看上去和帆船很像,同樣細細長長,卻沒有尖銳的尾巴,桅杆有四根之多,兩邊各有十六根船槳,船上並沒有安裝戰鬥甲板,所以只能算是商船。

  這支船隊出現在海洋上,距離卡奧尼一號船塢裡的那艘船試水,已經過了半個多月,在這半個多月裡,又有五艘船相繼下水。

  此刻這六艘船排成一條直線,借著海面上飄來的風快速的行駛著,尖銳的船頭像一把利劍一般劈開海水。

  尼斯站在船頭,看著船頭兩邊蕩起的波紋,在大風大浪裡,這種船的表現不如蠻族戰船,但是在風平浪靜的時候,沒有任何一艘船隻的速度能夠比的上它,因為沒有任何一艘船隻的船頭像這艘船一樣尖銳,說到實用性,這種船也具有絕對優勢,因為船尾是平的,這種船能夠運載的貨物,遠比其他狹長形狀的船還多,船艙的空間也大。

  尼斯絕對不會忘記,當初前往聖地時,五個人擠在一個船艙裡,路克,伊斯特和帕爾姆打地鋪,他和梅特洛睡在吊床上的情景,更不會忘記船艙裡面那熏人的汗臭味和嘔吐物的味道。

  而這艘船,雖然連槳手帶傭兵的人數遠比當初多,住的卻還算舒服,他,小女孩還有路克他們幾個人,全都有屬於自己的艙室。

  尼斯並不是獨自一個人站在甲板上,小女孩和他一起,這個傢伙不愧是商業城邦的小公主,顯然坐慣海船,居然一點都不會暈船,比當初路克他們幾個強多了,在身後幾公尺的地方,伊蓮娜亦步亦趨的跟著,這個女人同樣不會暈船,航海是蠻族的天賦,她繼承了這個特徵。

  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仍舊處於敵對狀態,好在她們已經不再爭吵了,而是無視對方,他的耳根總算清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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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7 23:32:35 |只看該作者
突然,桅杆頂上的瞭望哨傳來一陣呼喊:前面有情況。

  尼斯的反應極快,他飛身跳起,踩著桅杆迅速攀上另外一根桅杆。

  小女孩跟在他身後往上面爬,她的動作十分嫺熟,肯定也做慣這種事。

  船上的每根桅杆頂部全都有一個十字交叉的平臺,那是替瞭望哨準備的位置,尼斯踩在上面朝著遠處眺望。

  只見遠處有四艘船正朝著這艘船飛馳而來,一艘在前,三艘在後。

  隨著警報聲,甲板下響起一連串急促的腳步,一群人跑了上來,其中包括路克。

  “到底發生什麼事?”

  路克仰頭朝著尼斯問道。

  尼斯卻看著另外一個人,那是當初作為傭兵招募來的一個魔法師,這個人的實力並不怎麼樣,卻會幾種非常有用的魔法,此刻他就拿著一面如臉盆大小的鏡盤,朝著那四艘船駛來的方向照著。

  轉眼間,鏡盤上映照出那四艘船,仿佛是在很近的距離觀察一樣。

  這下子大家都看明白了,前面那艘是圓腹商船,正拼命逃跑,後面三艘全都是海盜船,其中一艘是兩桅漁船,另外兩艘則是撒拉森人喜歡用的小三角帆船,這兩艘船的速度都遠比前面的商船要快,眼看著越追越近。

  那三艘海盜船上的人一個個面目猙獰,布巾裹頭,上身穿著短襖,下身是寬鬆的褲子,標準的撒拉森人打扮,手裡持著彎刀,船上還裝著弩炮,在船頭上更是站著手持繩索的傢伙,顯然他們已經準備接弦了。

  “我們的運氣不錯,剛出來就碰上獵物了。”

  路克興奮的朝著四周喊道。

  四周全是一群傭兵,這些人不願意上戰場,但是不介意打海盜,因為打仗的話,只有抓住俘虜才能夠換取贖金,打海盜的話,幾乎每一個海盜都有懸賞,萬一海盜船上還有搶來的東西,那就更美妙了,這裡可沒有物歸原主的說法,誰得到就算誰的。

  路克雖然興奮,卻也沒有忘記規矩,他從口袋裡面掏了掏,取出一團東西拋上去:“把這掛起來。”

  尼斯連忙接住,用力抖開。

  那是一面旗幟,上面繡著一把長劍,這把長劍的護手很長,形狀像十字,這叫鐵血十字旗,和海盜的骷髏旗恰好是相反的意思,懸掛這面旗幟代表和海盜勢不兩立。

  船迅速調轉方向,路克雇傭的全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一點都不慌亂,有條不紊的工作著。

  甲板中央的蓋板被掀開,一張張“高凳”被遞上來,除此之外還有其他零件。

  和當初尼斯在聖地買的那些凳子相比,這些高凳的腿是傾斜的,所以平時可以一張張疊起來,減少很多堆放空間。

  其他的零件也是特別設計,拆開之後全都可以疊放起來,這樣的話,平時不占空間,要用的時候,又可以很快的組裝起來。

  船舷邊有一根根手臂粗細的木樁,原本就是為了固定弩炮用的。

  傭兵們不急不徐地安裝著弩炮,那些海盜還離得很遠,根本不用著急,海戰的節奏一向都很緩慢。

  隨著一座座弩炮安裝就位,船隊變成艦隊,這六艘船全都變得如同刺蝟一般。

  當初從聖地回來的那場海上遭遇戰,讓路克他們都變成弩炮的忠實崇拜者,所以這艘船安裝的弩炮數量,遠遠超出常規。

  為首的這艘旗艦更是誇張,弩炮幾乎是一架挨著一架,互相之間僅有幾寸間隙,正式的戰艦根本不會這樣配置,因為這樣的安排,會讓弩炮無法自由轉向。

  配置成這樣的原因是,尼斯在這艘船上。

  有他在,根本不需要其他炮手,操縱弩炮的人,只需要上弦和發射,不用他們瞄準。

  所有的弩炮全都安裝就位,所有的人開始穿上護甲。

  尼斯從桅杆上下來,高個子美女把一套護甲遞過去,他的身上已經穿了一件軟甲,之前在戰場上他只穿一件軟甲,但是這一次他沒有拒絕,船上就這麼點地方,想閃避有沒有地方可閃,多兩件護甲至少安全一些。

  小女孩也從桅杆上爬下來,尼斯把她趕進船艙。

  “這可不是遊戲,你不安分地呆在船艙裡,等到戰鬥過去之後,到達第一個港口,我就把你送下去。”

  為了讓這個傢伙聽話,尼斯不得不用上威脅的手段。

  小女孩朝著他做了個鬼臉,氣呼呼地下了船艙,她其實也知道自己在甲板上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礙手礙腳。

  “公主,我會看著你的。”

  一個花白頭髮的騎士將小女孩從樓梯上抱下來。

  這位上了年紀的騎士,就是切爾哈蘭侯爵專門派來保護小女孩的護衛。

  小女孩在這個老騎士的面前倒也不敢妄為,這位是家裡的“老人”為家族服務了一輩子,別說她,就連她的父親都是老人家看著長大的。

  “你看誰會贏?”

  小女孩問道。

  “六頭狼對付三隻兔子,你說結果會怎樣?”

  老騎士不屑地說道。

  侯爵讓他來這裡,除了讓他看住小公主,另外也就是就是讓他多看看、多聽聽。

  一到卡奧尼,他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一排船塢船和塢裡即將完工的船,雖然沒有看到船隻建造的全過程,但是能夠看到裸船也是一樣,裡面的結構一覽無遺。

  伊比利斯也是一座靠海的城市,雖然沒有直接面向海洋,離開大海卻只有七十幾公里,更重要的是有一條河直通海洋。所以伊比利斯的海運和造船業都非常發達。

  身為這樣一個地方的總督家臣,對於船隻肯定很瞭解,所以這位老人一看到那幾艘船,立刻明白它們的價值。

  這種船外殼厚重,由三層面板交錯層疊而成,安裝的弩炮遠遠超出常規,簡直是武裝到了極點。

  而海盜船大多追求輕便,以小船居多,結構單薄,尤其是那些薩拉森海盜,他們的造船工藝非常奇特,竟然不用釘子,而是在木板上鑽孔,然後用棕繩綁紮。

  只要別讓那些海盜有接舷的機會,就算撞也能把他們撞進海裡。

  不過,老騎士仍舊取出一副鎧甲遞給小女孩。

  那正是小女孩被尼斯俘虜之後扒掉的鎧甲,當初他們用這副鎧甲換來兩套高級魔法護甲,這副鎧甲最後落到腓特烈公爵手裡,而這一次腓特烈公爵為了示好又把鎧甲“送”給小公主,至於那位公爵是否知道些什麼,就沒人會去問了,反正大家都裝糊塗。

  這副盔甲確實有點雞肋,原本就是為小女孩量身定制,雖然是好東西,但是別人根本穿不上,拿在手裡只能當收藏品,所以腓特烈公爵的慷慨就很容易理解了。

  “不是說我們肯定會贏嗎?”

  小女孩噘起嘴,她性子跳脫,最受不了拘束,而鎧甲這東西實在太束縛人了。

  雖然這樣說,她還是乖乖接過鎧甲,躲進自己的艙室穿了起來,她很清楚眼前這個老頭有多頑固,絕對不會退讓。

  在甲板上,所有的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傭兵們拿著水桶從海裡打水,然後澆在船舷、甲板和船帆上。

  遠處那四艘船仍舊不疾不徐地朝著這邊靠近,這就是海戰的節奏,大家都很清楚,急也沒用。

  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兩邊的距離總算拉近到弩炮的射程之中。

  尼斯悠閒地調整著弩炮,同一側的弩炮全都被兩根螺杆連接著,不管是抬起射角,還是轉動方向,全都由他一人操控,那些炮手則負責轉動每一門弩炮後面的絞盤,將弓弦收緊,再把弩矢放進滑槽裡,這就是他們的工作。

  那三艘海盜船似乎意識到獵物已經逃脫,如果再繼續追下去的話,自己反倒會有危險,所以調轉頭來開始逃跑。

  那艘商船死裡逃生,朝著這裡靠進,遠遠地可以看到商船上的人正朝著這裡揮手致意。

  尼斯並沒有注意這邊,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前面那些海盜船。

  突然,他感覺身體一側的所有汗毛全都豎起,心頭也是一陣冰寒。

  這是警兆!

  轉頭看去,只見那艘商船愈來愈近,幾乎在一瞬間,他眼睛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們是假的。”

  尼斯急忙搖動那兩個轉盤。

  隨著轉盤的搖動,底下的兩根螺杆跟著一起轉動,所有的弩炮全都調轉方向,對準接近的那艘商船。

  和尼斯同一艘船的那些傭兵還沒有明白過來,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尼斯已經搶過一個炮手抓著的繩索,猛地一拉。

  這些弩炮已經拉緊弓弦,弩矢已經扣上,甚至弩炮前端的火盆也被點著火了。所以繩索一拉,機關彈開,那枝一人多長、杯口粗細的弩矢立刻射出去,弩矢從炮架前方的火盆擦過時,上面的燃燒劑被點著,這枝射出去的弩矢化作一道火流星。

  對面那艘船上的人頓時慌亂起來,其中幾個人忙不迭地掀開甲板上的一塊帆布,帆布蓋著的時候,底下鼓囊囊像是堆滿貨物,現在帆布掀開了,底下居然藏著兩門弩炮。

  看到對面掀開弩炮,再看到弩炮早就朝著這邊,尼斯身旁的那些炮手立刻醒悟過來,他們紛紛拉動手中的繩索。

  所有的弩炮已經調整好了方向,一排弩矢整齊地朝著對面那艘商船飛過去。

  對面同樣也有兩枝弩矢飛了過來。

  看著那兩枝射過來的弩矢,尼斯連閃都沒閃。

  果然一隻弩矢從上面飛過,在帆布上留下一個窟窿,另外一支弩矢在船舷前方十五、六公尺的地方落進海裡。

  倉促間發射如果能夠命中,那才叫有鬼!

  早就守候在甲板上等待滅火的水手,立刻將桶裡的濕沙子往帆布上倒。那個窟窿的邊緣已經著火,好在開戰之前帆布澆了海水,全都濕透了。火還來不及蔓延開來。

  火勢迅速被壓熄,帆布上除了多出一個窟窿,再也沒有其他損傷。

  相對於這邊的毫無損傷,那邊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這艘船總共五十二門弩炮,和他們當初從聖地回來時整支船隊的弩炮數量差不多。即便只有一側朝著那艘偽裝的商船,也有整整二十六門弩炮,一次齊射就是二十六枝杯口粗細的弩矢齊射而出。

  這二十六枝弩矢裡,至少有十七枝射在對面那艘船上。

  船上的海盜被這一陣密集的弩矢嚇傻了,最先清醒過來的人並不是搶著滅火,而是轉身就逃,迅速跳進海裡。

  如果他們不慌亂的話,這艘船還來得及搶救,但是現在人心不齊,各自逃命,眼看著熊熊燃燒的弩矢點燃船板,迅速蔓延開來。

  “讓後面幾艘船上的人也練練手。”

  尼斯不打算繼續發射弩矢,海戰不同于陸戰,一旦士氣被奪,就很難有回天之力。此刻他自己的目標已經變成前面那三艘海盜船。

  現在他可以肯定,那三艘海盜船不是跑不快,而是想等待時機殺回來,能夠想出這種計策,而且明明看到這邊是六艘大船,仍舊敢憑四艘小破船發起挑戰,這群海盜不是腦子壞了,就是裡面有不簡單的人物。

  他更相信是後面那種可能,這種傢伙的身上肯定背著很重的懸賞。

  尼斯並不在乎賞金,玫瑰十字軍的成員都不在意賞金,但是有那顆腦袋在手,對於接下來的計畫有不小的好處。

  這支船隊的武力強的有些過了頭,很容易引起別人的質疑,所以他們事先走通教會的門路,得到清剿海盜的任務,有了這顆腦袋,他們就名正言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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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第五章 各自綢繆

  一艘滿是焦痕、船帆全都是破洞的船隻正在進入碼頭,船舷兩側的弩炮損毀了一大半。

  在阿薩克斯,這樣的事經常發生,最近這段日子海盜愈來愈猖獗,每天都有船隊遭遇海盜的洗劫。

  “那是玫瑰十字的商行旗幟。”

  碼頭上巡邏的治安隊成員遠遠的看著,這是子爵交給他們的任務:“真可憐,居然遇上了海盜。”

  雖然嘴裡說可憐,但是他的神情之中沒有絲毫的同情,反倒是幸災樂禍。

  雖然是上層之間的爭鬥,但是到了現在,已經把兩邊的人全都捲進去。

  “快,有人下來了,好像還抬著什麼東西下來。”

  另外一個治安隊員說道。

  從船上下來的是梅特洛,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船員,他們抬著一隻燒焦的箱子上了碼頭,碼頭上立刻有人跑過去,梅特洛在阿薩克斯港是名人。

  像這種港口城市,全都靠貿易維持繁榮,所以這裡的人對權勢和地位並不是很放在心上,反倒是對有錢的富商、大商行的掌櫃這類人更加在意,而梅特洛和所屬玫瑰十字商行絕對是其中翹楚,自然受到這裡人的關注。

  只見梅特洛和跑過來的人說了幾句話,那些人就急匆匆地走了,等到他們回來時,已經推來一輛板車,還有一隻非常乾淨的箱子。

  燒焦的箱子被扔在了地上,一個工人拿來撬棒,把箱子蓋撬開。

  箱子裡面全都是紙,疊的整整齊齊,雪白的紙。這些紙全都殘損了,至少有一個角被燒掉。

  “可惜、可惜,實在太可惜了。”

  “這樣一箱子紙大概值五百格羅梭銀幣吧?”

  “五百?你當這是普通的麻紙麼?仔細看看那個光澤,看看它們有多白,看看它們的質地有多麼細膩,這絕對是最上等的紙。通常是賣給教會製作抄經紙的。”

  “那要多少錢?”

  “大概是你剛才說的那個價錢再乘上十倍。”

  圍觀者之中有識貨的人,這個價錢一出口,四周頓時一陣譁然。

  剛才在遠處看熱鬧的治安隊員立刻豎起耳朵,其中一個人打了個手勢,朝著旁邊的一座高臺指了指。

  那座高臺是用來安裝吊鉤的,有些重貨物需要靠吊鉤才能運上船,所以每座碼頭必然都會有這樣的東西。

  一個身手靈活的治安隊員立刻爬上去,過了一會兒後他悄悄地溜了下來。

  “船艙裡好像全都是這樣的箱子。”

  “這一船貨要多少錢啊?”

  旁邊的人為之咋舌。

  阿薩克斯只是一座小港口,主要經營的都是一些中低階的商品,雖然也有賣絲綢、瓷器之類的東西,不過都只是小宗生意。

  紙張,尤其是像這樣的高級紙張,雖然比不上絲綢和瓷器,卻也可以算在頂級商品之列,在這裡也不常見,有一、兩家經營這種東西就已經不錯,而且十之八九只有樣品沒有現貨。有人想要的話,還得特地進貨。

  半個小時後,在子爵府邸裡傳出一聲喝問:“你真的確定那是整整一船的上品精白紙?”

  “我敢拿我的眼珠子發誓。”

  剛才爬上高臺的那個治安官,右手指天,左手捂著心口,一臉肅穆。

  此刻整個大廳裡除了這兩個人,在子爵的背後還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尖下巴,鷹鉤鼻,一副奸詐模樣,那細長的眼睛裡還不時閃出幾點凶光。他的身上穿著綴有花邊的黑色衣褲,頭上戴著一頂小氊帽,打扮得像是一個下層官吏。

  這個人湊到貝爾蘭多斯的身後輕聲說道:“那家商行不是有一個撒拉森合夥人嗎?會不會是他幫忙進的貨?”

  子爵原本沒有想到這些,聽他這麼一說,頓時感覺有道理。

  半年之前大家都在猜,教堂旁邊的那個作坊到底是做什麼的,當時所有的人都花費許多力氣打聽,現在這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

  那個撒拉森人四處購買砂糖送到這裡來,一個月之後又一船船地往外運,沒多久東邊就傳來消息,現在有賣一種顆粒非常細、顏色非常白、甜度也高的細白砂糖,甚至有人從撒拉森人那裡進貨,進價高得離譜,但是賣得很好。

  其他地方的商人都不知道,阿薩克斯才是這種細白砂糖的最初產地,只有這裡的上層人物掌握著這個秘密。

  像這樣大宗的交易,如果一直都是從這裡往那邊賣,遲早會做不下去。撒拉森人絕對不會允許那麼多金幣往這邊流。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另外一種商品平衡,而紙絕對是一個極好的選擇。

  “紙的用量大,他們又和教堂關係密切,不愁賣不出去,遠比絲綢和陶瓷之類合適多了。”

  那個黑衣服的人顯然也想到同一件事。

  “如果這一船的貨出了事。會不會讓他們破產?”

  貝爾蘭多斯發出一陣輕笑,那聲音就像是夜貓子叫。

  那個治安隊員連忙退了出去,這種事他不應該知道。

  等到那個人退出門,穿黑衣服的人才歎息一聲說道:“破產恐怕很難,就算那艘船上裝的全都是這種紙張,最多也只抵得上兩船白糖。”

  這個人能夠說出此話,絕對是計算過的。

  從這裡的窗戶可以看到碼頭,他已經看到那艘船,大致推算出它的運載量,然後又大致推算出這麼多紙的價格,而細白砂糖在撒拉森人那邊的賣價他也知道,稍微推算下,就可以得出剛才的結果。

  “那勉強夠了。”

  子爵頗為遺憾地說道,他和路克他們結仇,並不只是因為當初的小小紛爭,更是因為他不喜歡看到有人比他強。

  在阿薩克斯,他是五巨頭之中最年輕的一個,也是除了馬文之外最有錢的人,他不能允許這些外來者比他更加有錢。

  “不過,那艘船上有弩炮。”

  穿黑衣服的人提醒到,他並不是想阻止子爵動手,這僅僅只是一個提醒。

  貝爾蘭多斯並不是那種衝動的人,在房間裡面來回走動著,最後走到窗臺邊眺望著碼頭。

  從這裡只能夠看到那艘船的身影,卻看不到上面的東西。不過他已經從手下的人那裡知道,這艘船上的弩炮數量確實很多,不過大部分都已經壞了。更何況,弩炮這玩意兒平時不會上緊弓弦,想要發射的話,遠比十字弓麻煩的多。

  “只要動作夠快就可以了,我的人絕對可以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佔領這艘船,到時候那些弩炮還有什麼用處?”

  貝爾蘭多斯有這個自信,他手下那些人對於幹偷雞摸狗的事全都非常內行。

  “萬一對方有所提防呢?他們只需要抽掉搭板,然後船舷旁站兩個人,手裡拿著十字弓,我們的人敢往上闖嗎?”

  黑衣人說出他的顧慮。

  他非常清楚治安隊裡都是一些什麼樣的傢伙。除了幾個走投無路的傭兵,其他全都是流氓,混混。讓這些傢伙暗地裡打悶棍,或者仗著人多勢眾欺負一下老實人,倒是非常合適,但是讓他們和傭兵開戰,讓他們頂著弩矢跳船舷,這些人恐怕會逃得比誰都快。

  貝爾蘭多斯稍微一想,也猶豫起來,他早就聽說玫瑰十字商行招募了很多傭兵,而且還都是老手,這些人同樣油滑得很,論起偷雞摸狗,絕對比他手底下那些人更加高明。

  再說玫瑰十字商行和他已經結下深仇,隨時都防備著他,那幫人又十分謹慎,當初建造作坊的時候,就把作坊造得如同要塞一樣,他的人根本混不進去,連收買對方的人都做不到。

  “你給個主意吧。”

  黑衣人就等著這句話,他的職責就是出謀劃策,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體現出他的價值。

  “不知道今天是哪個軍士長值班?”

  這雖然是一句問語,實際上他並不需要知道答案,他只是點出其中的關鍵。

  阿薩克斯有一支三百人的軍隊,最高長官是岡波斯騎士,其下有三個軍士長,每個軍士長率領一百人。他們負責日常的守衛和巡邏。

  “你想把岡波斯也拉下水?”

  貝爾蘭多斯看著自己的智囊。他倒是挺想這麼做,只不過岡波斯一向自持中立,絕對不肯參與這種紛爭。

  不過那三個軍士長倒是各有想法。

  說起來,這些人和路克他們差不多,年輕時都有著夢想,想要建功立業,可惜一直不走運,最後只能跑到這樣一座小港口謀個差事。

  雖然手底下有一百多個士兵,看上去挺威風,但是並非是他們自己的人馬,一旦失去職位,根本沒有人會跟著他們走。

  對於這三個人來說,要不就是擠掉岡波斯,成為這座港口的巨頭之一,要不就是混日子,有機會的話就撈點好處。

  貝爾蘭多斯走到門口,隨便叫了一個人過來,很快他就知道答案。

  “是保羅騎士。”

  子爵的臉上滿是笑意,他對那個人非常瞭解,那也是一個爛人,絕對不比他手下那些治安官好到哪裡去,只要給錢,這個傢伙什麼事都可以幹。

  “等到保羅動手之後,您或許還可以藉這個機會和岡波斯攤牌。他雖然一直在我們和馬文之間保持中立,但是對那些外鄉人卻沒什麼好感。”

  穿黑衣服的人說道,他的想法正是當初尼斯預料到的結果。

  貝爾蘭多斯很願意聽到這樣的話,他的臉上露出笑容,不過,笑容很快就又收斂起來。

  “岡波斯如果肯合作的話,確實是一件好事,但是……那群人會不會狗急跳牆?”

  這位子爵是條瘋狗,而他最擔心的是和他同樣類型的人。

  他擔心的是帕爾姆。帕爾姆衝動而又暴虐,為了一點小事就會殺人,和他有許多相似之處。

  更讓貝爾蘭多斯擔心的是,他已經從他的後臺皮亞斯特伯爵那裡得知,這群人在之前那場戰爭中獲利甚多,得到兩套高級魔法護甲,其中一套已經歸帕爾姆所有,再加上朗基努斯槍的仿製品,整個阿薩克斯恐怕只有岡波斯能夠與之較量。

  貝爾蘭多斯養著幾個有點本事的保鏢,不過這幾個人只是中階騎士的水準,還是那種連鬥氣的邊都沒有摸到的中階騎士,對付以前的帕爾姆還行,現在就有點難了。

  穿黑衣服的人也不敢隨意下定論,他同樣也對帕爾姆沒什麼把握,眼看著因為這件事,子爵似乎不打算有所行動,他不太有把握的說道:“這群人很會賺錢,所以他們倒是不怎麼在乎錢,更何況……”

  這個人遲疑了一下,故意讓貝爾蘭多斯子爵感到焦慮,過了十幾秒鐘後,才繼續說道:“他們現在正處在發展階段,恐怕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和我們鬥個你死我活,上一次那個農夫的死,他們不就吃了個悶虧,不敢把事情鬧大。還有這一次,皮亞斯特大人給他們製造了不少麻煩,他們一定知道這件事和我們有關,不也沒有什麼對策嗎?”

  貝爾蘭多斯點了點頭,之前路克他們的一次次退讓,確實讓他產生一絲錯覺。

  碼頭上,那一箱被燒殘的白紙,已經按照受損程度區分開來,兩個混血兒隨從借來鍘刀,把燒焦的部分裁剪下來,剩下的紙張仍舊可以賣錢。

  梅特洛則忙著跑去船廠,這艘船肯定得修理。

  所有這一切都合情合理,一點都看不出破綻。

  至於船上的人同樣也沒閑著,那些傭兵分成兩班,負責守衛工作,正如貝爾蘭多斯身邊的智囊所說,搭板被抽掉了,這樣一來,想要上船可沒那麼容易,碼頭上還放了兩個人站崗,如果有人想要靠近,全都會被趕開。

  這樣的戒備也是理所當然,誰都知道,他們和五巨頭之一的貝爾蘭多斯有仇,當然要提防這個小人。

  當初這麼計畫的時候,路克和伊斯特都擔心,如此防範嚴密會讓貝爾蘭多斯感到難以下手,最終選擇退縮,但是尼斯還是堅持這樣做。

  他這樣堅持是有理由的。

  如果一個人一心想要對付別人,哪怕再難也會下手,而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辦不到不到的事,只要動點腦子,總是會想出對策。

  當然,他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證一定成功,所以他還有準備後備方案,如果貝爾蘭多斯真的因為這邊防範嚴密不敢動手的話,他還有其他辦法引誘這個傢伙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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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8 21:49:07 |只看該作者
半個小時後,造船師傅來了。

  阿薩克斯有兩座船廠,但是只能修船和造一些小船,所以與其說是造船師傅,不如說是修船師傅。

  這個人上船之後東看看,西摸摸,還讓船上的人把那些箱子搬來搬去。

  梅特洛始終跟在旁邊,這個人的一舉一動全被他看在眼裡,梅特洛的臉上沒顯露出絲毫表情,心裡卻高興極了。

  很明顯,這個人是貝爾蘭多斯的人,查看船隻損傷情況是假,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想要知道船上有多少貨物。

  為了引導貝爾蘭多斯上鉤,他們可以說是不惜代價,除了水、食物和那些弩炮占掉的空間,其他艙室都裝得滿滿的。

  “這船不錯,夠結實,居然被射了這麼多洞都沒事。”

  造船師傅並不是完全假裝,他也看到船上被弩炮穿透和著火的部位,正是那三層木板的船體讓他說出剛才這番話。

  “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夠修好?”

  梅特洛問道。

  造船師傅為難地思索了半天,最後不得不說:“您這船我們沒辦法修,必須把破洞周圍的三層木板全都拆開,然後交錯填補,我們雖然能夠補上,但是沒辦法保證不會滲水進來,恐怕過不了一、兩年損壞的地方就會因為進水而爛掉。”

  他現在說的倒是真話,如果修一般的船,只要有哪裡壞了,整塊木板換掉就可以了,雖然累一些,修起來倒也容易,這艘船卻不是這樣。

  梅特洛並不感到意外,當初西科斯也曾經提到這個問題,這種船造起來容易,可是損傷之後要修理起來卻很麻煩,可以說是有利有弊。

  “你說有什麼地方能修?別離的太遠,我不可能撐著這樣一條破船千里迢迢趕去只是為了修船。”

  梅特洛問。

  這同樣也是計畫的一部分,只有讓貝爾蘭索斯知道,他們很有可能會離開這座港口到其他地方修船,這個傢伙才會馬上動手,要不然以此人的狡詐和謹慎,恐怕會拖上一段時間,藉此等待機會。

  造船師傅並不知道這一點,他想都不想就有了答案:“說到造船,除了北方的蠻族,就數威娜最強,你或許可以去那裡試試。”

  梅特洛故作沉思,片刻之後指了指船舷上的那些破洞:“我不可能這樣過去吧?威娜雖然離這裡不遠,但是萬一半路上遇到一陣風浪……”

  “我可以幫您補一下,先把這些窟窿堵上。還有桅杆和船帆都可以換,這樣一來就和修好沒什麼兩樣了,只不過撐不了太久。”

  造船師傅這一次倒挺爽快。

  “只能這樣了。”

  梅特洛顯得十分遺憾。

  造船師傅離開後,他徑直回到船廠,打發一批船工去梅特洛那裡,轉身他從船廠的後門溜出,飛快地朝著子爵府跑去。

  十分鐘後,這個造船師傅已經戰戰兢兢地站在貝爾蘭多斯子爵的面前。

  “你居然叫他們去威娜?你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子爵沒好氣地敲著那個造船師傅的腦袋,他恨不得把這東西撬開來,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漿糊?

  “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拖著他們,修船也是要時間的。”

  造船師傅膽顫心驚地說道。

  子爵轉頭看了一眼,那個穿著黑衣服的人緩緩地搖了搖頭,如果那樣做的話,很容易會讓對方起疑心,萬一有了準備,那就不妙了。

  “你看到了,那只船上裝了二十四隻箱子,每個箱子裡面都是白紙,沒有摻雜別的東西?”

  子爵問道。

  這一次造船師傅回答得很快:“絕對沒錯,我看到他們一張張翻查,被熏黑的紙全都被挑出來。”

  子爵點了點頭,他對於這個消息十分滿意,如果東西不多的話,就沒有動手的價值了。

  “三層木板的船體……”

  他喃喃自語著,這是令他頭痛的一件事。

  普通單層木板的船體,並不是一定要用弩炮對付,普通的士兵拿上一把戰斧,同樣也可以在船體上破開一個窟窿,換成騎士的話,用長槍和長劍都能夠做到,當初菲力浦王子身邊的扈從,一劍就將圍攏過來的海盜船劈成兩半,除了證明那些扈從的實力很強之外,也是因為那些海盜船的結構都是單層木板。

  “看來必須使用那玩意兒了。”

  穿黑衣服的人低聲說道。

  他說的那玩意兒,當然是指安裝在碼頭旁邊兩座要塞上的弩炮。

  整個阿薩克斯有十座要塞,之間相距三百公尺,正好全都在弩炮的射程之內,任何來歷不明的船隻想要闖入阿薩克斯的話,至少都會遭遇兩座要塞弩炮的夾擊。如果誰想要攻擊其中一座要塞,他不但要頂著那座要塞的弩炮還要承受其他兩座要塞的打擊。

  和船上使用的弩炮不同,這些弩炮全都是重型的玩意兒,豎起來兩層樓那麼高,弩矢長度至少有兩公尺,一般的船挨上一下就會被射出一個對穿的窟窿,就算三層木板同樣也會被一穿而透。

  “你們修船的時候,會不會一不小心把什麼東西點燃了,又偏偏撲不滅?”

  貝爾蘭多斯十分溫和地問那個造船師傅。

  那個人現在早已六神無主,他原本以為自己只要幫忙打探消息,沒想到現在上了賊船,想下來都做不到。

  他很清楚,如果不答應的話,恐怕自己就別想活著離開這座房子,但是答應的話,同樣也必死無疑,這位子爵的名聲可不怎麼樣。

  他如果真的把那艘船點著了,那艘船的船主肯定不會放過他,甚至連他的家人也一樣不會放過,而這位子爵絕對不可能救他,十之八九還會殺他滅口。

  “這恐怕沒用吧?我之前已經說過,我們沒本事修那艘船,只能削一塊橡木板敲進去,把窟窿堵上,四周用瀝青封住,除此之外就是更換船帆和一部分桅杆了。”

  這個人並不像外表顯露的那麼無知,他在梅特洛面前說了那麼多話,其實就是為了讓自己從這件事裡面脫身。

  果然,子爵的臉上頓時露出失望的神情,除了失望還有憤怒,本來打算用最小的代價解決這件事,現在看來是做不到了。

  他更憤怒的是,眼前這個螻蟻一樣的人物居然也敢算計他,他當然明白這個傢伙是故意的,直接把後路堵死,為的就是提防自己讓他再幹些別的。

  此刻他才想到,來這裡之前,這個傢伙已經把船工都派出去,想必現在早就在修理那艘船,如果只是削幾塊橡木把窟窿堵上,現在說話的這點時間,那邊的活或許已經幹得差不多了。

  “你下去吧。”

  子爵按捺住怒氣冷冷地說道。

  那個造船師傅如釋重負,幾乎是爬著出了子爵府,一出大門,立刻飛也似地朝著家裡跑,他現在只想平平安安地回到家裡,叫上老婆孩子,然後收拾東西走人,這裡再也不能待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碼頭上亮起零星的燈光。

  阿薩克斯是一座小港口,一到晚上大致就沒有船隻靠岸了,那些燈光是從碼頭旁邊的酒鋪裡面透出來的,不像比薩、威娜這樣的大港口,即使在夜裡,碼頭上也燈火通明。

  玫瑰十字商行的那艘船,此刻靜靜停泊在碼頭邊,船尾掛著一盞燈,隱約能夠照亮四周,幾個傭兵百無聊賴地靠在船舷邊,他們身旁全都斜靠著十字弓,十字弓的弓弦已經拉開,只是弩矢沒有扣上。

  這些傭兵全都是在這裡招募的,他們當然知道主家和貝爾蘭多斯子爵之間的紛爭,所以值班的時候絕對不敢有絲毫懈怠。

  夜色變得越來越暗。海上刮起大風,三、四月間,到了夜晚,陸地上的氣溫有些低,反倒是海水還很暖和,空氣往上升,所以風是從陸地吹向海洋。

  當年蠻族總是喜歡在這個時節從海面上發起突襲,因為風是迎面而來,劃槳的聲音傳得不太遠,同樣也是因為他們一旦突襲受挫,只要跳上船扯起船帆,風就會把他們迅速帶離岸邊,一到海上,他們就徹底安全了。

  尼斯會選擇這個時間執行計畫,除了有點湊巧之外,也確實借鑒了蠻族的經驗。

  十點左右,突然從遠處傳來一陣吵鬧聲,像是有人在追逐。

  船上的那些頓時警醒起來,他們迅速拎起十字弓,把弩矢壓進發射槽裡。遠處的追逐聲愈來愈近,長長的一串火把直奔這邊而來,跑在最前面的人倒是沒有拿火把。

  一看到這番景象,那些傭兵就明白,有事找上門來了。

  “不要往這邊過來,要不然的話,別怪我們手裡的十字弓不客氣。”

  一個傭兵高聲喊道。

  另外一個傭兵則迅速敲響警鐘。

  鐘聲把在底下休息的其他人全都吵醒,那些正在睡覺的傭兵,拎著鎖鏈甲就往身上套,這東西穿起來方便。

  那一場喝斥,對於朝著這邊跑過來的人一點用處都沒有,唯一的反應就是那些人一邊跑,嘴裡一邊喊著:“抓探子,抓撒拉森探子,別讓探子跑了。”

  轉眼間最前面的那幾個人就已經跑上碼頭。

  “發射。”

  一個傭兵大聲喊道。

  這就是傭兵和士兵不同的地方,傭兵是為了自己而活著,他們感覺到危險就會做出反應,士兵卻要考慮到萬一弄錯了,事後會不會吃不了兜著走?

  一枝枝弩矢疾射而出,雖然是盲射,但這些人全都是老傭兵,在如此近的距離,即便什麼都看不見,五發弩矢裡面至少也能中一、兩發。

  弩矢命中,可惜沒有傳出慘叫的聲音,只聽到‘奪奪’的聲響。

  “他們帶著盾牌。”

  那些傭兵經驗豐富,只聽聲音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同樣的,他們反應也很快,手段也多。

  只見一個傭兵從甲板上拎起一個包袱,猛地甩出去,另外一個傭兵則扔出兩隻陶罐,緊接著抄起火把,點燃之後,猛地擲出。

  碼頭上響起一片滾珠落地的‘噠噠’輕響,緊接著又傳來一連串沉悶的撞擊聲,剛才扔出去的那個包袱裡全都是木頭珠子,後面的陶罐裡面則裝著滿滿的火油。

  跑在前面的那幾個全副武裝,身上穿著很重的鎧甲,手裡拎著大盾,連腳下都套著鐵靴子,簡直稱得上刀槍不入,但是小小的木頭珠子和滑膩的火油,卻讓他們一時之間爬不起來。

  這一下摔得很重。

  等到火把一扔下來,那些火油頓時被點燃,倒在地上的那幾個人發出淒厲的慘叫聲,他們滿地打滾想要把火撲滅,但是愈滾,火就燒得愈旺。

  火光一照,這些人全都原形畢露,根本就不是什麼撒拉森探子,完全是治安隊的打扮。

  這一連串變故如此迅速,從後面緊追而來的治安隊員,一時之間根本來不及反應。

  好半天之後,就聽到他們之中有人喊道:“對方有接應的人,那艘船就是專門為了接應撒拉森人探子而來的。”

  這聲叫喊點醒了茫然中的治安隊。

  他們同樣都全副武裝,前面的人都拎著一面很大的盾牌,他們原本就是為了這艘船而來,早就提防著傭兵手裡的十字弓。

  不只是準備大盾,治安隊的人同樣也有十字弓,這些十字弓手躲在盾牌手的後面,他們手裡的十字弓同樣已經張開,放進發射槽裡的箭矢都有胡蘿蔔那麼粗,用火把點燃之後,全都迅速燃燒起來。

  貝爾蘭多斯就是想讓這艘船連同船上的貨物全部付之一炬,當然選擇火攻。

  一枝枝火矢釘在船上,治安隊有備而來,十字弓的數量遠比梅特洛這邊要多,一時之間壓得船上的傭兵們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好在十字弓發射的火矢對於這種三層木板的船隻來說幾乎沒有什麼殺傷力,那點火苗甚至連木板都點不著,唯一被點燃起來的就只有才剛換上的船帆。

  突然:“崩”的一聲,一公尺多長的弩矢從船尾的弩炮之中射了出來。

  勁急的弩矢瞬間穿透盾牌,然後一連穿過五個人,有兩個人當場就死了,另外三個人一時之間還死不了,只能用手捂著噴湧的血水,慘叫著,哀嚎著。

  治安隊本來就是一幫雜碎,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尤其是那些在最前面舉著盾牌的傢伙,只要一想到如果再來一下,他們肯定是最先被射中的對象,立刻扔掉盾牌,拔腿就跑。沒了這些舉盾牌的人,後面那些十字弓手頓時慌亂起來,他們原本就害怕被射殺,現在連盾牌手都逃了,更是紛紛散去。

  不過這一次他們的反應挺快,一邊逃跑,一邊大聲喊著:“有人攻進來了,撒拉森人攻進來了,撒拉森人偷襲港口。”

  這一切全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按照那位子爵的計畫,如果他們進攻順利的話,直接把船化為火海,自然是最好不過。萬一對方防禦嚴密,沒辦法強攻,尤其是對方如果動用弩炮,那麼就採用第二套方案,就說對方是前來偷襲港口的撒拉森人。

  這樣的話只有傻子才會相信,雖然撒拉森海盜確實會深入附近的海域,但那都是小批的海盜,根本不可能侵入陸地,更別說是進攻這樣防禦森嚴的港口了,但是上面讓他們怎麼做,他們就怎麼做,用不著考慮是否合理。

  突然,一陣急促的警鐘聲響徹整座港口,這是港口遭受進攻的警報。

  自從蠻族歸順以來,已經有好幾個世紀沒有響起過警鐘的聲音了。

  警鐘聲才剛響起,鄰近碼頭的兩座要塞就同時點燃火把,火光中映照出四門體積巨大的弩炮,此刻弩炮已經對準這個方向。

  剛才還在一片黑暗之中,要塞上的士兵就已經調整好弩炮的角度,雖然碼頭上很暗,根本就看不到船隻的蹤影,但是船尾那盞燈卻暴露了船的位置。

  四枝巨型弩矢疾射而出,三枝巨型弩矢穿透甲板,直接釘進船艙裡,只有一枝弩矢偏了一些,射進海裡。

  這些弩矢每一枝都重六十公斤,甲板一下子就被打穿,弩矢射進船艙裡,上面綁著羊絨,羊絨上沾滿火油,就像是三枝巨大的火炬投進船艙。

  其中一枝箭射在裝紙的箱子上,箱子毫無阻擋地被破開,連同裡面的白紙一起被穿透,所有的紙片全都被點著了。

  當第一聲警鐘被敲響,岡波斯騎士一下子就從床上跳起,他才剛睡下不久,所以還清醒著。

  快步走到視窗,拉開窗簾朝碼頭上看了一眼,一看到火光沖天的那個地方,他立刻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記得很清楚,玫瑰十字商行那艘從來沒有見過的船,就停在那個位置。

  白天這艘船靠在碼頭上時,他就預感到今天肯定會出事,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居然連幾個世紀都沒有響過的警鐘,也被敲響了。

  岡波斯並不傻,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今天的軍士長是保羅,對於這個傢伙,他實在太熟悉了,保羅屬於那種有奶便是娘的角色,為了錢可以幹任何事。

  一想到這些,岡波斯就怒不可遏,他對貝爾蘭多斯幹的那些事心知肚明,以往他一直都保持中立,不想和貝爾蘭多斯有所瓜葛,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想到這個傢伙的手伸得這麼長,居然伸到他的地盤上。

  隨手取過椅子上放著的衣服和褲子,岡波斯迅速穿戴起來。

  旁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他的幾個侍從全都已經穿戴整齊等候在那裡,這些侍從也是才睡下沒多久,聽到警鐘就立刻爬起來,身為侍從,隨時都有可能被叫起來做事,所以他們都是穿著圓領上衣和中褲睡覺,只要把外面的套衫往身上一披就行了,因此才能來得這麼快。

  這些侍從拿來鎧甲,長劍和頭盔,有一個侍從則跑去馬廄牽馬。

  幾分鐘之後,岡波斯騎士出現在樓下的大廳裡。

  他正打算趕往碼頭,看門的人就突然跑進來:“貝爾蘭多斯子爵來了,他想見您。”

  岡波斯的雙眼瞪得溜圓,他知道這個傢伙來是想幹什麼,不是想拖他下水,就是打算拖延時間,多耽誤一分鐘,那艘船就多一分鐘沉沒的可能。

  “把他趕開,我不想見他,也沒時間和他囉嗦。”

  岡波斯怒氣衝衝地說道,他搶過來侍從手裡的馬鞭,踩著馬鐙翻身上馬。

  “你就這麼不歡迎我嗎?”

  貝爾蘭多斯早已闖進來,看門的人根本不敢擋,也擋不住,在阿德蒙特,誰都知道這是一條瘋狗,是一條毒蛇。

  “看你給我惹的好事!”

  岡波斯騎士倒是不怎麼在乎這個傢伙,同樣是五巨頭,卻有上下之分,他手裡的實力最強,可以頂上兩個巨頭,其次是馬文,那個傢伙操縱著貿易行會,掌控著阿薩克斯港的命脈,之後才是貝爾蘭多斯。

  “別為了一個外鄉人傷了我們的和氣。”

  貝爾蘭多斯直接攔在馬頭前,也只有他這樣的傢伙敢這樣做。

  不過那句“外鄉人”卻讓岡波斯停了下來,他一直不插手兩邊的紛爭,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路克他們是外鄉人。

  知道紛爭由來的他,甚至覺得是路克他們帶來麻煩,當初這幫人如果不來阿薩克斯港的話,根本就不會惹出這麼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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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第一章 收網

  夜幕之下的大海波濤洶湧,風呼呼地刮著,卷起陣陣海浪。

  在大海深處有五艘船來回徘徊著,這五艘船和稍早進港的那艘一模一樣,但是船上的氣氛卻完全不同。

  這五艘船的甲板上站滿了人,他們全都穿著鎧甲,手裡握著長矛,腰間別著戰斧,船舷邊還靠著一面面大盾,這些是戰船專用的大盾,盾的正面覆蓋著一層鐵片,盾的反面是厚重緊密的橡木板,底下是一寸寬的米字形鐵條邊框。

  一捆捆的弩矢從艙底被傳遞上來,這些弩矢全都有酒杯口粗細,一米多長。

  弩炮早已經準備好了,弓弦已經絞緊,隨時可以發射。

  在最前面那艘船的船頭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魔法師,他套著寬鬆的魔法袍,海風吹拂著魔法袍時不時露出底下的皮甲。

  此刻他的手裡正托著一面鏡盤,鏡盤映照出的正是遠處碼頭上的景象。

  被兩邊要塞上的四門重型弩炮夾擊,那艘船根本無力抵擋,甲板被洞穿,船艙被點燃,熊熊的大火從艙門竄了出來。

  原本在船艙裡睡覺的人,一聽到外面有動靜,就已經跑到甲板上了,所以這場大火倒是沒有把他們困在裡面。

  那艘船上的傭兵全都是特地挑出來的老油條,一看情況不妙,立刻打起逃跑的主意,不過在逃跑之前,他們也不會讓對方好受。

  他們把早已經準備好一包包的木頭珠子和一壇壇火油,全都扔到碼頭上。

  木頭珠子一落地,就立刻四處亂滾,有些滾得很遠。

  火油扔不遠,全都砸在碼頭上,碼頭上本來就在燃燒,現在火勢一下子蔓延開來,比剛才大了十幾倍。

  這裡是阿薩克斯最繁忙的主碼頭,碼頭上鋪著一層木板,為的是怕船隻靠岸的時候,船體碰上堅硬的岩石會損傷。稍微講究一些的碼頭都是這個樣子,而且碼頭邊還有纜繩、吊車和一些大大小小的木箱,現在這些東西都燒了起來,火勢大得讓人無法撲救。

  現在是晚上,那沖天而起的火光就算不借助鏡盤也能夠看到,不過從鏡盤看得更加真切。

  “現在輪到我們上場了。”

  路克的話語裡微微帶著一絲怒意。

  雖然這原本就是他們布的局,雖然一切都按照劇本進行著,但是當他看到兩邊要塞的弩炮發射的時候,仍舊怒火中燒。

  船上的人全都感受到路克的怒意,站在船頭的魔法師開始施法,他揮舞著手中的魔杖,嘴裡吟誦著咒語,過了片刻他將魔杖插入海裡。

  那根魔杖很長,一插入海裡,魔杖四周的海水立刻像沸騰了一樣,緊接著蒸騰起一陣迷霧,一開始霧氣還挺稀薄,漸漸地變得越來越濃。

  當迷霧將整艘船包裹在裡面,那個魔法師騰空而起,居然從這艘船跳到另一艘船上。

  這就是身為魔法師的好處,換成騎士的話,實力再強也跳不了那麼遠。

  同樣一番施法,第二艘船也籠罩在迷霧之中,然後是第三艘,第四艘……

  等到五艘船全都被迷霧籠罩,就聽到船上的水手長大聲喊道:“槳手就位。”

  船艙裡頓時響起一陣嘈雜的聲音,緊接著一枝枝九米多長的船槳伸了出來,整齊地划動了起來,推著船隻緩緩前進。

  籠罩四周的迷霧跟著船而行,它們不但隔絕視線,也能夠遮罩低等級警報結界的探測。

  既然想要對阿薩克斯港動武,路克他們事先肯定探過底,所以他們知道阿薩克斯港同樣也有魔法師,而且有三個。

  這三個魔法師和士兵們一起輪值,他們的工作就是維持籠罩在阿薩克斯港週邊的警報結界,這個結界呈扇形,時刻監視著阿薩克斯港週邊海面。

  這種大範圍的警報結界也就對那些沒有魔法師的海盜團比較有效,範圍越廣的魔法陣越容易被破解。

  當然,這也要看維持魔法陣的是什麼人?如果是一個經驗豐富的魔法師坐鎮,就算對方有破解的辦法,魔法師也可以憑藉一些細微的異常,知道有人正侵入港口。

  尼斯在制定計劃的時候,就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就在此時,在港口兵營週邊,兩群醉漢正在爭吵打鬧著,他們撿起地上的石塊互相投擲,很多石塊因為準頭太差,直接越過兵營的外牆,落在兵營裡。

  醉漢打架這種事時有發生,沒人會特別在意。

  爭吵聲遠遠飄進軍營正中央的瞭望哨。

  這是一座永久性的瞭望哨,所以是石造的塔樓,像一根釘子一樣矗立在那裡,最上面一層就是魔法師所在的地方。

  這個地方的空間非常狹小,只能夠讓一個人坐在那裡,前面懸掛著一片薄薄的金屬膜,金屬膜就像是水面一樣發出細微的震動,隱約可以看出這些震動組成港口的模樣,再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邊緣的地方有一些細不可查的紊亂。

  坐在裡面的魔法師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碼頭上,這片區域就像是沸騰一般波動得厲害。除此之外,兵營外面那群醉鬼也讓他感覺很煩,現在是晚上,一點點聲音都能傳得很遠。

  在港口外面,籠罩在迷霧之中的船隊神不知鬼不覺進入了警報結界裡。

  一進去,船隊就兵分三路,其中兩路沖向那兩座要塞,最後一路只有一艘船,筆直地朝著碼頭駛去。

  阿薩克斯港的要塞互相之間都能夠提供支援,所以想要打開一個缺口,就必須同時幹掉兩座要塞。

  從岸邊刮來的風掩蓋船槳劃水的聲音,因為是靠船槳航行,所以這五艘船前進得很慢。一旦被發現的話,絕對會招來那兩座要塞的迎頭痛擊。

  此時此刻,船上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心跳加快,偏偏為了順利偷襲。他們不能用神術消除心中的緊張和恐懼。

  船一點一點地接近目標,眼看著已經進入對方重型弩炮的射程了。

  要塞上安裝的是兩門重型弩炮,這種東西有三層樓那麼高,發射一次要十幾分鐘,只要被它發射的弩矢射中,什麼樣的船都支撐不住,肯定會被打沉。

  一切都很順利,要塞上的士兵根本沒有注意海面,此刻他們全都盯著碼頭,每座要塞上的那兩門重型弩炮,也仍舊指著碼頭上熊熊燃燒的船。

  過了一刻多鐘,要塞上的一個士兵無意間瞟了海面一眼,突然大喊了起來:“那是什麼?”

  其他士兵全都轉過頭來,在夜色中,他們隱約可以看到一些異常的波光。

  用魔法製造的迷霧只能籠罩船身,卻掩蓋不住船隻航行時拖曳的尾跡。

  “是敵襲,真正的敵襲!”

  一個老資格的士兵慌亂起來,他快步搶到重型弩炮的旁邊,一腳踢開鎖住弩炮的木撐,想要把重型弩炮的方向調轉過來。

  可惜以他一個人的力氣根本就是螞蟻撼樹,這玩意需要四個人同時扳動絞盤才能夠挪動。

  “快幫忙。”

  他大聲吼道:“其他人也別傻站著,去發警報。”

  “警報已經發過了。”

  一個士兵提醒道。

  那個老兵這才恍然大悟,剛才的警報簡直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更讓他吐血的是,兩座要塞上的弩炮去都對準碼頭上的那艘船,這種弩炮高大笨重,轉向非常困難。就算十個人同心協力,也要半個小時才能夠把弩炮重新挪回正面的位置。

  看著越來越靠近那兩團模糊的暗影,老兵倒抽了一口涼氣。

  下一瞬間,他看到迷霧中亮起了火光,緊接著一排火矢迎面而來。

  港口裡,街上、廣場上全都站滿了人,很多房子最高的那一層也亮起燈光,大家都茫然地眺望著碼頭的方向,看著那沖天而起的火光。

  之前警鐘的聲音讓眾人暈頭轉向,因為這口鐘已經幾個世紀沒有響過了,很多人甚至已經忘記它代表什麼意思。

  在一家旅店的門口同樣也是如此,住店的客人全都跑了出來,有消息靈通的人已經打探到事情的真相,正在四下宣揚。

  沒有人注意到在旅店的一角,有一個披著斗篷的人從後門溜了出去,他不走大道,專挑小路,七拐八拐繞到一座宅邸的門口。

  這座宅邸紅磚青瓦,兩扇銅質的大門上鑄了獅子的頭像,獅子嘴裡叼著兩隻大銅環。

  披斗篷的人扣住銅環敲了兩下。

  只聽到嘩啦一聲輕響,左側那只獅子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會發亮是因為那只眼睛是鏤空的,平時鑲嵌著兩顆銅丸,只要撥開銅丸,就成了一對觀察孔,因為房間裡面有燈光,燈光從觀察孔射出來,所以獅子的眼睛會發亮。

  能夠想出這樣氣派而又實用的辦法,肯定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這座宅邸正是貿易行會主席馬文的住所。

  披斗篷的人不等裡面的看門人開口,直接把一張片子從獅子嘴裡塞了進去。

  那張片子用芸香木製成,上面蓋著艾瑪爾紅衣主教的印璽。

  這玩意拿著燙手,看門人不敢怠慢,連忙說一聲:“請您等一會兒。”

  他轉身就拿著片子找管家去了。

  過了片刻,大門開啟,馬文的管家把披斗篷的人迎了進去。

  把這位神秘的客人讓進了大廳,管家非常抱歉地說道:“老爺剛才在睡覺,起來需要點時間,請您稍微等一下。”

  說著他退了出去。

  馬文其實並沒有在睡覺,白天玫瑰十字商行的船靠岸,他就有預感今天晚上要出事。

  特別是當他打聽到那艘船今天在這裡沒辦法修好,只能打幾個木塞堵住破洞,船很快就要離開港口前往威娜,他更加肯定今天晚上非出事不可。

  既然知道會出事,晚上哪裡還睡得著?

  從剛才碼頭上冒出火光開始,他就一直在頂樓書房的窗臺前看著。管家拿著片子過來,他立刻就知道麻煩上門了。

  在阿薩克斯和那位紅衣主教有關的,就只有玫瑰十字商行。

  如果來的人是以玫瑰十字商行的名義來求見,他完全可以不搭理,但是以紅衣主教的名義要求見面就完全不同了,再借給他七、八個膽,他或許敢不在乎紅衣主教的面子,可惜他只有一個膽。

  磨蹭了十幾分鐘,他才慢悠悠地下了樓。

  一進大廳,他就看出大廳裡的神秘訪客是最令他頭痛的那個小牧師。

  “怎麼是你?”

  馬文先是故作驚訝,接著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搖頭苦笑道:“我早就應該想到會是你。”

  這位貿易行會的主席頗有演戲的資質,一番裝模作樣之後,把所有的事情推了個一乾二淨:“你如果是前來求援的話,請恕我無能為力。”

  “我說過自己是來求援的嗎?”

  尼斯並沒有脫掉斗篷,他看了看左右,然後問道:“你這裡有沒有更方便談話的地方?”

  這副不緊不慢的模樣,讓馬文感到發慌,這時候他才想起剛才磨蹭了那麼久,但是對面這個人一點都沒有表現出焦慮的樣子。

  碼頭上玫瑰十字商行的船正在燃燒,價值上萬金幣的財富付之一炬,夥伴也在危難之中,眼前這位卻如此悠閒,除非這家商行內部產生紛爭,眼前這個人巴不得碼頭上的那個人完蛋。

  馬文立刻否定這個猜想。

  他對玫瑰十字商行一向都很重視,很清楚這五個人的情況。

  這五個人的位置絕不重疊,在利益上也沒有衝突,而且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特長,分管一塊,忙都忙不過來。

  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產生內鬥。

  “那麼就去我的書房好了。”

  馬文在前面帶路,一邊走,他一邊思索著各種可能。

  書房在頂樓,一直都沒點燈,所以顯得有些暗,靠南面的一側全都是落地大窗,正好可以看到碼頭上的火光。

  尼斯漫步走到窗前,挺有興致地看著那漸漸暗淡下去的火光。現在仍舊燃燒著的是那處碼頭,船早已經沉了。

  他越是這樣,馬文就越是心煩意亂,他試探著問道:“您好像毫不在意自己的同伴正遭受攻擊,聽說那上面裝滿最上等的白紙,如果船沉了的話,你們的損失恐怕不小吧?”

  尼斯原本就是來攤牌的,不過攤牌也有攤牌的技巧,他不能讓別人抓住把柄。

  仔細想了想,確定話裡沒有一點漏洞,他這才說道:“那上面確實有不少上等白紙,不過不是全部。白紙只占三分之二。”

  “那麼另外三分之一呢?”

  馬文早就感覺到蹊蹺,他已經猜到這是一個局,只是猜不出這個局到底有多大?

  “是聖經,整整一萬本聖經,其中一半是艾瑪爾紅衣主教要求我們印的,為此紅衣主教專門派了一位特使監督此事,以特使大人的實力,應該不會受到什麼損傷。”

  說著尼斯轉頭朝馬文笑了笑。

  馬文就感覺腦袋“嗡”的一聲,眼前一陣黑。

  他現在明白了,這位確實用不著在意,確實可以不緊不慢地在這裡和他兜圈子,這個局實在太大了,別說貝爾蘭多斯扛不住,連貝爾蘭多斯背後的那個人也會有多遠閃多遠。

  更令馬文感到恐懼的是,誰都沒把握這件事是否能夠輕易平息?

  焚燒聖經的罪名和損毀聖像、毀滅教堂一樣,都是嚴重的褻瀆行為,宗教裁判所的人肯定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撲過來,不知道會牽連多少人?

  他現在擔心的是,自己會不會也被捲進去?

  如果是半年之前,他絕對不會有這樣的疑問,因為那個時候他和玫瑰十字商行正在蜜月期,玫瑰十字商行肯定會幫他說話,現在情況完全不同,玫瑰十字商行對他已經沒有一絲好感,恐怕還有些怨恨。

  一想到這些,馬文就感覺脖頸後面涼颼颼的。

  玫瑰十字商行的背後是教會,教會想要誣陷人的話,有太多手段可以用,沒罪名也可以替你加上罪名。

  “你要我怎麼做?”

  馬文不愧為商人的代表,非常清楚什麼時候應該妥協。連討價還價都沒有,直接就投降了。

  “這裡的人似乎少了一些,根本不足以決定阿薩克斯的未來。”

  尼斯這一次來,就是為了搞定其他幾個巨頭,他可不想一家家地拜訪。

  “你想讓我把安德魯也叫來?”

  馬文問道。安德魯是他的盟友,肯定要同進共退。

  “阿薩克斯不是有五巨頭嗎?你們兩個人可做不了主。”

  尼斯笑了起來,他笑是因為馬文無意間暴露出一個弱點,這位主席大人的著眼點不夠深遠。

  馬文明白了,這是要把莫内爾也叫來,他暗自琢磨著,難道玫瑰十字商行打算借這個機會吞下整個阿薩克斯?這群人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一些。

  他腦子裡想著對策,卻不敢像剛才那樣耽誤時間。

  把尼斯留在書房裡,馬文立刻讓人把馬車準備好,並且派了一個聽差拿著自己的片子去莫内爾的府邸,省得到時候再遞片子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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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8 21:51:56 |只看該作者
幾分鐘之後他已經坐在莫内爾的會客廳裡了。

  “那艘船上有一萬本聖經,而且艾瑪爾紅衣主教的特使就在上面?”

  莫内爾驚詫萬分,他也像剛才的馬文一樣臉色慘白。

  馬文能夠想到的,他同樣也能夠想到。而且和馬文比起來,他更有理由害怕,誰都知道,貝爾蘭多斯是他的盟友,如果宗教裁判所想要擴大追究範圍,第一個就會盯上他。

  “貝爾蘭多斯這下子徹底完蛋了,沒人能夠救得了他,可惜了岡波斯,他這個人不錯。”

  莫内爾喃喃自語著,雖然是同盟,但是此刻的他一點都沒有為貝爾蘭多斯開脫的念頭,反倒是用同情的口吻替岡波斯騎士表示遺憾。

  馬文知道這是莫内爾在找臺階下,與此同時,他也對莫内爾的眼光表示讚歎,這個傢伙也看出岡波斯會跟著倒楣。

  “要說可惜……恐怕也未必,岡波斯對那幾位可沒什麼好感,那群人肯定也知道這一點。”

  能夠成為巨頭,沒有一個人是瞎子,岡波斯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其實大家都看在眼裡,只是不說罷了。

  “岡波斯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在阿薩克斯待下去了,他手底下那些人怎麼辦?”

  莫内爾問道。

  此刻平衡已經打破,肯定要重新建立新的平衡,而軍隊肯定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環。

  雖然阿薩克斯的軍隊規模很小,只有三百人,高階武力更少,連岡波斯在內也只有四個騎士和三個魔法師,除此之外還有二十幾個見習騎士。但是比起其他任何一股勢力,都要強得多。

  “玫瑰十字商行那四個人雖然只是見習騎士,卻不能當做普通的見習騎士看待。聽說在之前的那場戰爭中,好幾個中階騎士都倒在他們的面前。”馬文知道莫内爾的打算,但是他並不看好這支軍隊。

  他曾經請人評估過路克他們的戰力,得到的結果讓他大吃一驚。

  那五個人聯手的話,足以和一個高階騎士抗衡,而阿薩克斯只有岡波斯一個高階騎士。

  這樣的實力已經可以和阿薩克斯的軍隊較勁了。

  他和玫瑰十字商行從蜜月走向陌路,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那群人的實力太強,對於阿薩克斯這樣一個小地方來說,那群人實在太難以控制了。

  這是任何一個地方的掌控者都不願意看到的事。

  “把治安隊和軍隊合併,你看怎麼樣?”

  莫内爾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主意。

  莫内爾也是一個老奸巨猾的人物,原本軍隊是中立的,現在和治安隊一合併,他們這邊的實力一下子就加強了。

  馬文猜到這個傢伙的意思,但是不這麼做又不行,遭受打擊的軍隊和治安隊如果不合併的話,根本沒有能力抗衡玫瑰十字商行,再說,兩者合併之後,五巨頭就少了一個席位。

  “這個位子應該怎麼安排?”

  馬文扔了一個難題過去。

  “這次的事已經證明軍隊和治安隊的權力太大,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莫内爾算得更精,原來是五巨頭,乾脆一下子砍掉兩個,而玫瑰十字商行經過這次的事,肯定會成為巨頭之一,這樣五巨頭就變成四巨頭。

  他同樣也算准了,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馬文和安德魯會拉上他抗衡玫瑰十字商行。

  一連串沉悶的轟鳴聲從碼頭那邊傳來。

  眨眼間兩座要塞化作熊熊燃燒的火炬。

  為了保證第一輪攻擊絕對能毀掉要塞上那兩門重型弩炮,這些弩矢都不是普通貨色,而是刻上了魔法陣的魔法武器。

  那上面總共有兩種魔法,一種是“鎖定”這種弩矢射一枝少一枝,不加這個的話,萬一射偏了,就太可惜了;另外一種是“爆燃”那些弩矢上全部裹著厚厚的燃燒劑,如果用平常的燃燒速度,至少可以燒半個小時,但是加了魔法之後,幾秒鐘裡就會燒個乾淨,燃燒的劇烈程度令人咋舌,弩矢命中的地方,木頭直接化成灰燼,金屬也完全融化,連石頭都燒化成了玻璃。

  一次齊射,效果明顯。但是船上的人仍舊感到不保險,躲在迷霧之中的那些船全部調轉船頭,將另外一側船舷朝向要塞。

  當船頭的方向和要塞呈三十度夾角的時候,隨著一聲令下,弩炮手們拉動了繩索。

  又是一排弩矢疾射而出。

  那兩座要塞再一次發出沉悶的轟鳴聲,爆燃的火球照亮夜空,眨眼間兩座要塞被燒成了殘骸,其中一座更是在片刻之後,轟然塌掉了一角。

  阿薩克斯港並不是只有兩座要塞,但是這兩座緊挨著的要塞同時被拔除,防禦頓時出現一個難以彌補的漏洞。

  和這兩座要塞相鄰的兩座要塞,正拼命轉動上面的重型弩炮,可惜這東西太過笨重,等到調轉頭來,兩支船隊已經離開他們的射程。船隊重新會合在一起,朝著燃燒著的碼頭駛去。

  那處碼頭已經平靜了下來,只剩下越來越小的火光,熱鬧的是水裡。

  水裡全都是跳船逃生的人。

  一開始就朝著碼頭駛去的那艘船,現在正不停把水裡的人撈上來。

  “真是太倡狂了,實在太倡狂了,簡直是無法無天!”

  第一個被救起來的是一個老牧師,一上船他就跳腳大罵,罵了幾句之後,又指著碼頭焦急地喊道:“快,快靠過去,馬上派人下水去撈,說不定還可以撈幾箱聖經上來。”

  船上的人當然不會聽老牧師的瘋言瘋語,對他們來說,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人一個個被救了上來。

  突然,有幾個治安隊的人趁著火勢消退,沖到碼頭上,他們舉起十字弓朝著這邊射來。

  老牧師原本就怒氣衝衝,這下子更是難以容忍,他一把從脖子上摘下一串十字架項鍊。

  “托我上去。”

  老頭指了指桅杆,他就算再年輕十歲,也不可能像尼斯那樣爬桅杆比猴子還快,想上去必須有人托著。

  傭兵們知道他的身份很高,連忙照著做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傭兵抓住老牧師像蘆柴棒一樣枯乾的瘦腿,將他舉了起來。

  老頭顫顫巍巍地踩在橫杆上,他舉起攥著項鍊的那只手。

  突然十字架射出一片虛影,一開始只有鍋蓋大小,眨眼間就變得頂天立地,那個虛影是一位手持火炎長劍的天使,劍尖直指港口。

  與此同時,天空飄飄渺渺傳來一陣輕悅的合唱,那絕對是天籟之音,只是有些含糊,聽不太清。隨著聲音響起,港口那座教堂的大鐘發出了低沉的嗡嗡聲,像是在合奏。

  這麼多的異象同時出現,港口裡只要是注意到的人,全都變了臉色,有驚訝,有惶惑,同樣也有恐懼。

  貝爾蘭多斯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就像港口的警鐘輕易不會敲響,一旦敲響就預示著港口遭到攻擊,那個印記同樣也不會輕易出現,一旦出現就代表著上帝的威嚴遭到褻瀆,只要看到印記的教徒,都必須捨生忘死前來增援。

  每一次動用這個印記,事後都會引來教會徹查。如果確定沒有什麼嚴重的褻瀆行為發生,發動印記的神職人員將會因為褻瀆罪受到懲處。不過這種情況極少,大多數是宗教裁判所將那個地方清洗一遍,讓牢房全都塞滿,慘叫和哀嚎日夜不斷。

  幾乎在一瞬間,這位子爵就意識到這根本是一個圈套,那艘船上恐怕不只有白紙,還有其他東西。

  他倒是沒往《聖經》上猜,首先想到的是這幾個人曾經去過聖地,而且從聖地挖回來大量的聖土,他們的第一桶金就是這樣來的。很難說這一次他們又帶回來什麼東西?或許有一、兩件聖物也說不定。

  損毀聖物絕對是褻瀆的行為。

  “我被你害死了。”

  岡波斯朝著子爵怒目而視,他也猜到了這種可能性。

  白天的時候,他就有那麼一絲懷疑。

  就算遭遇海盜,就算船開不遠必須靠岸修理,玫瑰十字商行的人為什麼跑到這裡來?附近可不止這一座港口。

  之前玫瑰十字商行可不是這樣,他們一直非常小心,船隊跑來跑去,卻很少在阿薩克斯港停靠。

  另外一件事也讓他懷疑,梅特洛把紙弄到碼頭上清點,簡直就是引人犯罪。

  可惜這一絲懷疑被玫瑰十字商行嚴加防範的舉動唬弄過去了,他理所當然地認為,如果是引誘的話,應該會放鬆戒備才對,而戒備得這樣嚴密,就是不想出事。

  現在一切都證明他最初的判斷是正確的,可惜一切都晚了。

  岡波斯猛地一抽馬,那匹馬撞開貝爾蘭多斯朝著外面狂奔。

  他現在只想著一件事,就是把負責值班的軍士長保羅抓起來,絕對不能讓這個傢伙逃了。

  身為一個長官,拿手下頂罪,對他的威望絕對是巨大的傷害,但是這得看事情輕重,現在的罪名是褻瀆上帝,這樣的罪名他絕對背不起。

  如果只是一死了之,他倒不怎麼在意,就怕會被抓進宗教裁判所裡飽受酷刑,最後再被綁在火刑柱上淒慘死去。

  快要到碼頭的時候,岡波斯朝著一座沒有遭到攻擊的要塞喊到:“保羅在哪裡?”

  要塞上的士兵唯唯諾諾,好半天才有一個人探出頭指著正在著火的一座要塞。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那意思不言而喻。

  被指著的正是坍塌了一角的那座要塞,現在上面還火光沖天。

  岡波斯的心情頓時跌落穀底,他騎著馬朝著那邊奔去。

  還沒靠近,大火卷起的熱浪就讓他無法再往前,要塞的頂上已經被大火覆蓋,根本用不著找了,四周海面上倒是漂浮著許多支離破碎的屍體,其中一具好像是保羅的,不過他不太能夠肯定,因為那只有半條腿。

  岡波斯長歎一聲,也不再停留,騎著馬徑直沿著碼頭跑了下去。

  這位騎士大人剛離開,就有一大群牧師趕了過來,這些都是港口教堂的人。

  在阿薩克斯實際上是六巨頭掌權,只不過最後這個巨頭一向都隱藏著,那就是教會。

  儘管教會對沿海的掌控並不嚴密,遠不如其他地方,不過教會的勢力畢竟很大,不管在哪裡都會是管理者之中的重要一員。

  在阿薩克斯,教會一般不參與日常事物的管理,甚至連司法權也沒掌握在他們的手裡。但是真要出了什麼事,沒人敢無視教會的存在,就像此刻,教會的牧師一登上碼頭,原本還猶豫著是否要反擊的要塞上的士兵,立刻放棄抵抗。同樣撤退下來那些治安隊的人,也不敢隨意亂動。

  原本還在海面上徘徊的船隊,立刻靠上碼頭,一靠岸,老牧師馬上指著海面大聲喊著:“快,派人下去,說不定還能夠撈上一點東西上來。”

  根本用不著他開口,船上的傭兵早就脫掉護甲,撲通撲通地跳下水。

  他們倒不是為了老牧師那句話,而是因為路克剛才已經許諾過,誰撈上東西來,東西賣掉之後,就分那個人一成。

  為了錢,這些傭兵連命都可以不要。

  這裡是碼頭,水本來就不深,五艘船圍攏著,全都點亮著火把,把這裡照得比白天還亮,一根根繩索被拋進水裡,底下的人只要找到箱子,直接就抓一根繩索過來綁緊箱子,自然會有船上的人往上拉,水裡的傭兵並不費什麼力氣。

  很快,一隻接著一隻箱子被打撈上來。

  本來箱子是疊在一起的,船沉了之後,這些箱子就在沉船裡亂漂,所以首先撈上來的反倒是底下的幾隻箱子。

  第一隻箱子被拖出水面,立刻就有人拿來撬棒。

  箱子被撬開了,裡面全都是白紙。

  那個撥開眾人搶到前面的老牧師,難掩臉上的失望,他趴在船舷邊,朝著水裡正在打撈的傭兵大聲叫喊著:“快,應該還有東西,撈的越快,你們能夠得到的錢就越多,在海裡泡的時間長了,就不值錢了。”

  這個老頭倒不是什麼迂腐之輩,沒用上帝感召之類的空話打動那些傭兵,而是用錢激起傭兵們的幹勁。

  話音剛落,又有兩根繩索動了,那是底下的人已經綁好繩子的信號。

  “快拉,快拉。”

  老牧師一下子變成監工,他大聲吆喝著。

  船上的人不敢怠慢,七手八腳將箱子拖上甲板。

  撬開一看,又是兩箱白紙,和前面那口箱子比起來,這兩箱白紙保存得更好,幾乎沒有傷損的地方,可惜紙張被海水浸泡過,已經賣不到原來的價錢,不過比起那些麻紙,還是值錢不少,總算能撈回一些損失。

  老牧師正感到失望,又有一隻箱子被拉了上來。

  撬開一看,裡面全都是聖經,這些聖經同樣沾了海水。

  老頭一下子撲了上去,搶過一本聖經,飛快解開旁邊的搭扣,打開一看,他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狂喜之色。

  聖經的邊緣全都濕透了,但是中間部位沒事。

  這多虧外面的牛皮封面,牛皮隔絕海水的滲透。

  再加上伊斯特當時為了美觀,在每一頁上都印了一圈漂亮的花邊,那是用油墨印上去的,這層油墨起到防護的作用,阻止了水的滲入。

  “快,快,全都取出來,拿去曬乾。”

  老牧師轉身朝著教堂那邊趕來的牧師大聲喝道。

  這雖然是一個墮落的時代,但是仍舊有虔誠的人,這個老頭就是一個狂信之徒,艾瑪爾紅衣主教派他過來,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的話最容易獲得其他人的認可。

  被命令的那些牧師面面相覷,現在是深夜,就算取出來又能用什麼曬乾?難道用月光?

  但是他們不敢違背,在教會裡,不只是階級能夠服人,名望和信仰程度同樣也能夠讓人折服,而眼前這位老牧師就屬於後者。

  越來越多箱子被撈了起來。

  老牧師是每箱必看,他根本不在乎那些白紙,只在乎聖經,當三隻燒焦的裝滿聖經的箱子被打撈上來,他臉上那難過的神情就像是被挖了肉,讓旁邊的人都覺得傷心。

  過了半個小時,水底下漸漸變得平靜,再也沒有箱子被撈上來。

  老牧師終於放棄希望,當時他就在船艙裡,親眼看到船艙被點燃,這裡面裝著的又都是紙張之類的易燃品,能夠剩下這些還多虧船沉得夠快,慢一點的話,東西肯定都燒光了。

  “罪魁禍首已經抓起來了嗎?”

  悲憤之下,老頭把怒火發在這件事的主謀身上。

  那些匆匆趕來的牧師根本沒辦法回答。

  這次的事件非常棘手,抓人原本應該是治安隊的工作,要不然由軍隊動手也行,但是現在那兩個巨頭全都牽扯進去,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還傻站著幹什麼?給我在前面帶路。”

  老牧師大聲吼道。

  沒人勸阻,雖然教會在阿薩克斯並不是很有地位,但是教會的人原本就高高在上,這點傲氣總是有的。

  立刻有人朝著貝爾蘭多斯子爵的府邸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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