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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5 01:17:44
第七零四章 天下首富只姓趙

    金秋八月,正是臥虎城中一年最美的季節。在這個秋風送爽、五穀豐登的大好時節裡,街上的行人自然是如織如潮,似乎大家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吃不過來的筵席,說不完的話語。

    而今年的八月,因為商展會的舉辦,比起往年來,臥虎城還要更加熱鬧炫目一些。

    原本寬敞易住的臥虎迎賓苑,如今早已住滿了各地來的使者和商團,一些實力遜色的商隊只好選擇價格更加實惠的中小型客棧入住。當然了,從西域焉耆和東海東勝兩國遠道而來的商團,雖然實力並無法和入住迎賓苑的那些超級富商相提並論,但因為其特殊的身份,還是受到了上賓的待遇,十分榮幸地住進了幽靜華美的迎賓苑。

    住進迎賓苑十七號小院的是曹操派出的使者衛茲以及商團的幾名重要成員,還有幾個貼身的護衛。作為兗州首富衛家的嫡長子,衛茲有著屬於他的驕傲和自信。當年若非他父親傾力資助兗州牧曹操徵募士兵清剿黃巾,也就沒有今天曹氏一族在兗州的繁榮強大。

    而曹操也確實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他在穩定兗州局面之後,極力維護豪門世家與新興貴族之間的平衡,重用衛家之人治理和經營兗州,不僅自己賺得盆滿缽滿,還富了百姓,養肥了衛家。雖然衛家現在已是不爭的兗州首富,但曹操依然處處維護著衛家的利益,比如這次兗州商團的負責人便由衛家未來的接班人衛茲擔任,這樣的安排無異於是將大把大把的銀票塞進了衛茲的手中。

    按理說,擁有如此顯赫的身份,衛茲應該感到得意和高興才是。但他最近幾天一直陰著臉,似乎心情並不怎麼好。

    衛茲心情不好是有原因的,只因為臥虎商展會主辦方給他安排入住的迎賓苑小院上的門牌號是二十五號。排在衛茲前面的既有住一號院的朝廷全權特使黃司徒,又有親近晉國的青州和徐州商團代表,還有東吳孫堅派出的魯肅,更有焉耆國、東勝國等番邦的使節。但是就算把大漢十一州兩國一司隸全算上,再加上幾個番國,兗州的使節和商團怎麼也能住進排名前十五的別院才合情合理。

    二十五與十五雖然只是相差了十個門牌號碼,其實院子的格局和陳設皆在同一檔次,但衛茲還是結結實實地感到自己被冷落和怠慢了。

    按照衛茲心裡的想法,黃司徒住一號別院無可厚非,涼國、焉耆國和東勝國的使者住前五個別院也還說得過去,但從第六個號碼開始,兗州就差不多有資格排上號。兗州的待遇不如幽州、冀州、青州、徐州也就算了,可其他州全被安排完了之後,仍然不過排到第十三號別院。從十四號到二十四號之間的十一座別院,竟然都輪不到兗州,這怎麼看都像是在故意羞辱兗州。

    衛茲的感受是真切的,晉國的確沒怎麼給兗州好臉色。但衛茲的感受又是片面的,因為跟他一樣挨人白眼的還有好幾家,比如揚州、豫州以及司隸地區。待遇不如兗州的還有兩家,比如遼東的公孫度和益州的司馬氏,這兩家直接被晉國列為了拒絕往來戶,這次根本都沒有前來參展的資格。

    所以說,衛茲拿自己當盤菜,可在臥虎商展會主辦方的眼中連個屁都算不上。如果不是考慮到趙興需要衛茲給老曹帶幾句話回去,估計他連二十五號別院都住不上。迎賓苑可不是單純盈利的機構,而是正兒巴經的“外事”招待中心,阿貓阿狗的可別想住進來。

    被人當成阿貓阿狗的衛茲很不忿,於是憋著一股子邪火在臥虎城內到處亂轉,希望能夠尋找到一擲千金,讓自己得瑟顯擺的機會,好抒發一下心中的憋悶。

    衛茲帶著幾名護衛,慢慢悠悠地從食品街走到服飾街,然後又晃蕩來到了金銀飾品街。這條街彙聚天下奇珍異寶、玉器字畫、金銀飾品以及名貴香料,可謂是臥虎城內最能銷金的一條街道。能來這條街上出手的,都要先摸一摸自己荷包之中的銀票是否帶的足夠,不然萬一說好了價錢卻掏不出真金白銀來,傳揚了出去就會成為笑柄。

    衛茲來到一間精緻的頭飾店時,忽然眼前一亮,只因為他看見店內正有幾個身段背影都很婉約的女子正在與掌櫃的討價還價。

    其中一個年約十五的少女,脆生生地對另外一位二十出頭的少婦說道:“五娘,這個頭飾過於貴重,還是不買了吧,不然被爹爹看了,定會責怪我愛慕虛榮。”

    少婦一臉不在乎地說:“別怕,這次說什麼五娘也要給齊兒買副好頭飾,前些日子五娘我光顧著幫你爹籌錢了,都顧不得給你們這幾個已經長開了的花骨朵們買些耐看的首飾。”

    到底是少女情懷,禁不起那副白銀鑲著翡翠和瑪瑙,做工極為精細的頭飾誘惑,想買又擔心被爹爹責怪,不買吧又真心捨不得,那副蹙眉猶豫,不知取捨的神態,落在剛進店門的衛茲眼中,怎麼看都覺得怦然心動。

    被少女喚作五娘的少婦,想必也是一位十分潑辣能幹之人,不由分說地交待掌櫃:“掌櫃的,你這店中像這樣的頭飾還有幾副?我全買下來!”

    頭飾店的掌櫃想必也是見慣了有錢的闊少貴婦,倒也沒有表現的過於驚訝,而是好意提醒到:“這位夫人,我這店內這樣的頭飾還有十套,如果您全部買下的話,可以打個九折,一共三千六百兩銀子!”

    那位婦人聽了掌櫃的報價,倒也沒有表示出什麼異議,正準備取出荷包付帳時,卻聽得身後傳來一位男子的聲音:“夫人且慢,小生陳留衛茲,今日正巧路過此店,看到夫人與令媛,驚為天人!還請夫人和小姐勿怪小生唐突冒昧,在下家中乃兗州首富,不如便由我來代付帳資,也算是見面之禮。”

    被打斷的那位婦人眉頭一皺,有些不悅地說道:“既然知道自己唐突冒昧,還不趕快從我眼前消失!區區兗州首富也敢在臥虎城內賣弄,當真以為晉國無人耶?”

    衛茲被人當眾給了個冷臉,心裡自然十分不服氣,嘴上說道:“夫人怎麼如此不懂禮數,在下只因見到貴小姐風姿綽綽,心生愛慕之意,是以贈飾示好,您卻冷言相加,真的好不通情理。”

    那位婦人聽了衛茲這話,臉色更加不悅,正欲言辭訓斥,卻被另外一個年紀還要小些的少女擋了下來。少女轉頭對衛茲說:“我們今兒個還有事要辦,懶得在這裡跟你饒舌,我只告訴你一句話,天下首富只姓趙,你這兗州首富就不要在臥虎城內擺闊綽了!”

    說完話,幾位女子給掌櫃的留下一個送貨上門的位址,然後睬都不睬衛茲一眼,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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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5 01:18:07
第七零五章 無事為嘛獻慇勤

三千六百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那是普通五口之家十來年的收入,竟然就這麼被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讓衛茲十分地想不通。

等到幾個女子離去之後,衛茲憤憤不平地問掌櫃的:「這幾個女子說話真是好大口氣,倒像是個個家中都有一座金山一般,也不知道是誰家的!」

掌櫃的見多識廣,這時候還是保持著足夠的禮貌與和善,他呵呵地笑著說道:「還真被衛公子你一語說中了,剛才離去的這幾位夫人小姐,家中不僅有金山,而且真要搬出來的話,估計不止是一座。」

衛茲大驚,說:「掌櫃的說話可要謹慎,你可知道像農兵商金行門口那座金山,足以買下一州之地,就算陳留衛家乃兗州首富,也不敢說有如此雄厚的財力!」

掌櫃的是個和氣生財之人,他也沒有出言挖苦衛茲,只是壓低聲音說道:「衛公子可知剛才那幾人的身份背景?」

衛茲搖頭,回答說:「看穿著舉止,不是一般人家,但也不至於富貴豪奢到什麼地步,也就殷富之家吧。」

掌櫃的於是笑而不語,勾手示意衛茲靠近自己,然後揚起方才婦人留下的送貨地址,意味深長地說:「衛公子仔細看看這紙上的地址,或許就能猜出那幾位女子的身份。」

衛茲伸頭定睛一看,只見紙上簡簡單單、清秀雋永地寫著五個字:「趙家莊壹號」。衛茲不解,皺眉問掌櫃的說:「這裡不是臥虎城嗎?怎麼城內還有鄉下的莊子存在?」

掌櫃的也沒有嫌煩,耐心解釋說:「這臥虎城十來年前是在臥虎莊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而臥虎莊的前身便是趙家莊,這趙家莊是誰當初建起的,衛公子你該不會猜不出來吧?」

衛茲聽到這裡,忽然想到了一個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結果,他有些變了聲音地問掌櫃的:「難道說方纔那位夫人和幾位年輕女子出自趙府?」在說趙字時,衛茲的聲音很重。

掌櫃的見衛茲聽明白了自己的提示,於是點頭笑曰:「是啊,連我都因為忙昏了頭,一時之間沒有想起臥虎城五主母平時忙於內府賬務,所以深居簡出,今日冷不丁地出現在我這小店之中,明明那年輕的女子口中喊著『五娘』,我竟然都沒有反應過來。若不是看了人家留下的紙條,只怕今天要跟公子你一起犯渾了。」

被個小小掌櫃笑著數落自己犯渾,衛茲卻是一點脾氣都不敢有。一想到自己剛才還存著旖旎的想法,差點不知死活地調戲人家趙興的老婆和女兒,衛茲便覺得有一把無形的鋼刀已經擱上了自己的脖頸。

俗話說煮熟的鴨子還嘴硬,更加鬱悶的衛茲有些不服氣地抱怨說:「掌櫃的,既然是趙府裡出來的夫人和小姐,為何穿著打扮如此普通,也就比寒酸強上一些。以趙太傅農兵商金行第一大東家的身份,如今積累的財富沒有億萬兩白銀,總也有個七八千萬了吧?何至於讓自己的夫人和子女這般簡樸?」

掌櫃的聽了衛茲的牢騷,這次卻是不再給衛茲留任何面子,用教訓的口吻說道:「衛公子,不是老漢我說你,陳留衛家在兗州確實地位顯赫,也算是富貴一方,可就算家中有座金山,那也不是用來與人斗富顯闊的!可知太傅大人為何在北地百姓心中如此得人心?便因為他一直沒有忘記自己佃農之後的出身,沒有忘記天下還有許多百姓尚且沒有解決溫飽。所以五夫人雖然掌管著太傅府的內庫,可年年都是將錢拿出來資助各地百姓,從來沒有在府中人身上奢侈浪費!」

被一個小店掌櫃如此數落,衛茲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急忙帶著幾個護衛掩面而走,頭也不回地趕緊逃回了迎賓苑二十五號。

小店附近幾個看似不起眼的遊逛百姓,等到衛茲走遠之後,這才慢慢散開,他們湊在一起小聲說道:「這次衛家公子算是吃癟吃到家了!哼,不知深淺的傻貨,居然敢在五主母面前抖富,就光是東海糜家的財富,也不是他陳留衛家可以比的,還別說太傅府!」

幾人當中的頭目伸手敲了先前說話的人一記腦門,訓斥著說:「別在這裡扯淡了,趕緊回保衛處把今日之事記錄下來!太傅大人最不喜別人說他富甲天下的話,太傅大人經常說這些財富來自於天下百姓,將來也會用之於天下百姓,他不過是幫著大家看緊了,不讓外人給搶走!」

回到二十五號別院的衛茲,想起剛才之事,越想越後怕。萬一趙府五夫人糜貞回府之後將此事告訴了趙興,而趙興一怒之下給自己一個下馬威,那麼他這次出來替曹州牧辦的差事可就要全砸鍋了。

衛茲這次出來替曹操辦事,看著風光亮麗,但也是他父親暗中花了大價錢爭取過來的,為的就是替自己在曹氏集團之中謀求個好位置,將來也能順利接掌衛家家主之位。如果這次衛茲無功而返,兩手空空地返回陳留,不僅無法跟曹操交待,更有可能喪失爭奪衛家家主的權力。

將自己關進房內的衛茲,越想越懊悔,真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看到小主子如此心急火燎,隨行的一位師爺於是給衛茲出了個亡羊補牢的主意。他建議衛茲立即備下厚禮,親自前往趙府拜見趙興,態度誠懇地承認錯誤,或許可以博得趙興的諒解,對以後正式的談判也會起到促進的作用。他還提醒衛茲,千萬不要在臥虎城內玩什麼花樣和小手段,不然到頭來被人玩殘了都不知道找誰說理去。

衛茲實在無計可施,於是只好按照師爺的提議,花了整整二十萬兩白銀,在方纔那座「銷金街」上置辦了一批精美的玉器和金飾,用精美華貴的禮盒包裝好了,親自帶著人前往趙府送禮。

趙興今日正在府中與幾位謀士商議如何借助此次商展會的由頭,從各州勢力手中爭取最大的好處,其中兗州曹操、吳州孫堅和荊州劉表正是他們商議的重點。幾人正討論的興起之時,府中的門傳前來向趙興報告,說門外陳留衛家大公子備了厚禮,想要求見太傅大人。

趙興端起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之後,有些意外地說:「咦,這個衛茲倒是個妙人,我這邊還正想找他接觸一下,他就自己送上門來了,還備著厚禮。對了,禮單上的物品價值幾何呀?」

「回太傅大人的話,衛家公子備下的禮單足足有二十萬兩!」門傳如實回答。

「靠,好大的手筆呀!沒事獻慇勤,非奸即盜!且讓我去會會這個揮金如土的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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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5 19:34:35
第七零六章 向來是筵無好筵

衛臻見到趙興的一刻,心裡頭的感覺有些發毛。他既沒有覺得趙興像一尊殺神一般讓人喘不過氣來,也沒有覺得趙興和善可親地就像衛家府中的老祖宗。

趙興就是趙興,就那麼一臉無悲無喜地站在客廳的中央,等候著衛臻上前來見禮,可是看到趙興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會覺得沉沉地壓力撲面而來。

如果誰腦抽到以為面前的這位剛過而立之年的太傅大人,是可以輕易蒙騙和忽悠的對象,那麼他距離墳墓就為時不遠。無數的人和事都已經證明了只有趙興玩弄別人的份,還沒聽說過哪一次趙興被人所欺瞞和愚弄。

正是懷著這樣一種忐忑不安的心情,所以衛臻在見到趙興時,顯得格外的老實和拘謹。不等趙興主動開口,衛臻搶先幾步來到趙興面前抱拳彎腰行禮,那腰部弓出來的弧度怎麼看都快要呈現出九十度。

「陳留衛家後輩茲,見過太傅大人!」儘管只比趙興小那麼幾歲,但衛臻還是老老實實地以晚輩的身份自稱。他父親衛茲與曹操平輩論處,而趙興作為北地梟雄,當年在洛陽城內跟曹黑子也是平輩論處,所以衛臻打死也不敢逾越了輩分和規矩。

趙興笑瞇瞇地看著衛臻說:「衛公子,這次既然曹公派你前來晉國全權處置諸事,便當以公事相論,為何備下如此厚禮,私自來見?」

看趙興那一臉的笑容,怎麼看怎麼假,偏偏他就這麼陽光燦爛地笑著,讓衛臻看得心裡更加發毛了。

衛臻只好硬著頭皮將午間在頭飾店內的唐突之行如實報告了趙興。趙興聽完之後,眉頭微皺,一時並未言語,倒是把衛臻給嚇了個半死。

衛臻生怕趙興生猛地來上一句:「你這個登徒子,來人啊,給我拉下去砍咯!」

說實話,趙興真的以此為由頭,將衛臻給滅在臥虎城,陳留衛家包括曹操還真拿趙興一點辦法都沒有。畢竟曹操現在最關心的是自己的愛將夏侯淵能否平安歸來,一個小小的衛臻被趙興當出氣筒砍了,就權當曹操為此前派兵攻打青徐向趙興道歉了。

還好,趙興停頓片刻之後,說出來的話完全出乎了衛臻的意料。趙興仍然是不喜不怒、一臉平靜說:「哦,這倒是小事一件,不知者不罪,此事以後便無需再提。」

衛臻長出一口氣,急忙說道:「多謝太傅大人寬宏大量,臻自今日後定當收斂行止,不再做出輕浮之事。」

接下來,趙興的舉止便徹底把這位衛家大公子搞懵了。

趙興對廳外的侍從喊道:「來呀,讓後廚速速備下一座酒菜,去將秦大總管和劉大總管請過來,就說今日府上來了陳留衛家的貴客,讓他倆過來好好陪衛公子喝上幾盅!」

衛臻心裡暗想:「我沒有聽錯吧?趙國昌竟然要在府中設宴款待自己!」

不多時,一座葷素精緻的酒菜被擺上廳中的餐桌,秦誼祿和劉繼禮兩位大忙人也顛顛地來到趙府赴宴。

趙興將自己手下主管財務的哼哈二將向衛臻做了介紹,衛臻急忙起身行禮,對二人同樣行的晚輩之禮。

只要是跟晉國有著生意往來的豪門大族,可以不知道趙興,但絕對不能忽視了秦誼祿和劉繼禮。只因為這二人的一句話便有可能讓你大賺特賺,也有可能讓你成為被晉國工商聯合會所拒絕的黑戶。因為秦誼祿掌管著晉國的商業物流,劉繼禮掌管著晉國的金銀兌換,這二人之中任何一人走出晉國,都是讓天下商家為之側目的狠角色。

趙興招呼幾人坐定,在他右手邊第一位便安排了衛臻入座,這又讓衛臻感到受寵若驚。在衛臻右手邊則依次坐著秦誼祿與劉繼禮;在趙興的左手邊則依次坐著陳珪和李儒二位謀士。

酒宴上,趙興談笑風生,幾位陪酒的手下跟趙興也極為熟悉,顯得十分放鬆自在,只是難為死了衛臻這個跟誰都要稱晚輩的貴賓。看著滿桌的佳餚,衛臻還來不及夾上幾筷子爽口的來吃,便被眾人你一杯我一杯給灌了個暈暈乎乎。

趙興這些年不知道用長河大曲灌醉了多少人,所以當他看到衛臻已經有些暈暈乎乎的時候,便示意幾人放緩了灌酒的速度,開始了這次輕鬆無比的忽悠。

趙興一副關心的口氣問衛臻:「衛公子,聽說令尊衛公膝下子女頗多,惟獨對你疼愛有加,看來衛家的家主之位,今後非你莫屬啊!」

衛臻這一天來心情經歷了太多的起起伏伏和患得患失,剛才又被趙興先是威壓然後熱情地招呼,現在又被灌了一肚子的長河大曲,哪裡還記得來時老曹的囑托和老爹的交待。只見他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開始向著趙興大吐心中的苦水。

衛臻說:「太傅大人您有所不知,能否接任家主之位,既不是我說了算,也不是我父親說了算,而是兗州牧曹公說了算。若是這次前來晉國的任務完不成,我這家主只怕是當不上的……來、來,太傅大人在上,讓小輩再敬你一杯!」

一旁的李儒看似不經意地說:「唉,衛公子,看你也是個聰明之人,怎麼此時犯了糊塗!能不能當衛家的家主,既不是乃父說了算,也不是曹黑子說了算,而是由太傅大人說了算!你仔細想一想,太傅大人如果願意支持你,自然會讓你完成而歸,如果太傅大人不喜,就算那曹黑子親自前來,又能如何!」

衛臻此時藉著酒勁,膽子也大了不少,他接著李儒的話說:「小輩受教了!果然如文憂先生所言,能決定我當不當得家主之人,唯有太傅大人也!」

負責敲邊鼓的秦誼祿適時插話進來,他關心地問衛臻:「那麼兗州牧曹孟德此次讓你前來,最想讓你辦成的都是哪幾件事情?」

已經被徹底繞糊塗了的衛臻,此時哪裡還會想到一旦說出了老曹的交待,無異於是將談判的底牌提前亮了出來,他有些醉醺醺地回答說:「曹公要我無論如何都想辦法將夏侯將軍給營救回來,如果條件允許,順便從晉國搞一批技藝精湛的手藝人回兗州。」

陳珪於是開口說道:「曹孟德讓你前來辦如此困難的事情,總要給你一些籌碼吧?不然僅憑你的一張嘴再加上陳留衛家的面子,只怕也還不夠吧?」

衛臻點頭,老老實實地回答說:「先生說的極是,曹公來時也給了我一些談判的籌碼。他說只要晉國願意放回夏侯將軍,兗州可以提供幾位有大才之人進行交換,另外曹公還願意折節將自己的長女獻於太傅大人為妾。」

衛臻這話說完,桌上幾人相互對視一眼,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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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5 19:35:05
第七零七章 酒醒時欲罷不能

在衛臻被徹底灌醉之前,他曾經十分灑脫地將這次前來晉國談判的底牌一張一張地向自己的對手掀開,而且屬於那種到了後來拉都拉不住的情形。

除了自報家門之外,衛臻還在一些紙章上十分瀟灑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順便使勁兒地在名字上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整個過程,筵席上其他的人沒有一個強迫過衛臻,他們不過是說了一些讓衛臻聽著十分舒心貼己的話而已。

喝得酩酊大醉的衛臻,被趙府的護衛細心地送回了迎賓苑,然後酒桌上眾人藉著尚未吃上幾口的酒菜,一邊細嚼慢咽,一邊分析著剛才衛臻透露出來的海量信息。

趙興先開口說道:「我們果然還是小覷了曹黑子啊!此次我花了大半年時間,在玉門關內外布下如此之大的一個局,他竟然極為明智地沒有跳進來,害得子龍和奉孝等人在青州無事可做!」

陳珪端起自己的酒杯,美滋滋地呷乾之後,有些悠然地說:「南陽許劭劭曾言曹操為「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此人確實有丞相之才,雖然多疑好色,但的確也算得上國昌的勁敵。」

李儒跟著說道:「我們一直懷疑曹操忍而不發,是有重大圖謀,如今從衛臻口中透露的一些訊息可以判斷,曹操今後對我們會不斷積蓄力量,等到豫州劉焉和揚州袁術被我們拖得虛弱不堪時,趁勢而出,來個鳩佔鵲巢,迅速擴大自己的地盤和勢力。」

劉繼禮不太過問軍事,但剛才衛臻也曾提到曹操想從晉國換一批手藝精湛的工匠回去,所以他開口說道:「如果能夠想辦法將晉國的農兵商金行滲透進入兗州,我們不妨給曹操提供一批不涉及重要行業的工匠過去。」

趙興聽劉繼禮這麼說,於是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從經濟上對兗州進行滲透和控制?」

劉繼禮點頭,回答說:「雖然見效沒有幾場正面決戰來的快,但影響會持久深遠,等到曹操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或許他都無力改變大勢已去的局面。」

趙興想起當初諸葛亮針對晉國設計的擠兌風暴,覺得暗中跟曹操玩一場經濟戰也不是沒有可能,於是點頭說:「此計可行,便由你們兩位大總管暗中操作。」

趙興轉頭又問李儒:「文憂以為此次與衛臻暗中簽署的這些協議,能對其有多大的制約?」

李儒思考片刻,然後回答說:「我們趁衛臻醉酒之時慫恿其簽下的協議,看似對於衛家和曹操沒有任何影響,但卻死死地套著衛臻本人,只要他還抱有當家主的念頭,就無法也無力拒絕我們開出的優厚條件!」

陳珪在一旁點頭,表示同意李儒的話。

趙興一臉壞笑地環顧四人,然後說:「咱們幾人合起來忽悠這倒霉孩子,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眾人聽了趙興這話,紛紛夾菜喝酒,沒有一人應對。

美滋滋地喝酒地陳珪心裡想的是:你這十幾年,不地道的事情又不是頭回做,現在倒裝的跟良心發現,鬼才信!

埋頭吃菜的李儒心裡想的是:我還是什麼話都不要接的好,不然肯定會被趙興說出一句「咱們其實是一樣的人!」,還不尷尬的要命?

裝出一副什麼也沒有聽明白的秦誼祿,十分熱情地給趙興夾菜,一邊夾嘴裡一邊還說:「國昌,聽說醉仙樓最近推出了一種新式火鍋,不如過幾日咱們一起去嘗嘗鮮?」

劉繼禮最老實,喝了一杯酒之後,實在忍不住地說了一句:「國昌,其實咱們完全沒有必要喝二十五度的雅香長河,就是跟衛臻一起喝六十五度的頂級長河,他也會被灌醉的。」

靠,四個人灌人家衛臻一個,還要喝偽裝過的低度酒,這就是趙興幹出來的事情!

沉沉地在迎賓苑二十五號的房內昏睡了兩天之後,衛臻終於醒了過來。

送衛臻回來時,趙府的親衛便特意向衛臻的隨從和護衛交待過,說衛公子不過是心情舒暢,同贏了幾杯太傅府中的頂級長河大曲,身體並未任何不適,只要多睡些時候便可以自然轉醒過來,所以,在等候衛臻醒酒的兩日內,二十五號別院內的人們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擔憂和焦急,畢竟臥虎商展會的召開還有七八天的時間呢!

在護衛的服侍下,衛臻洗漱清潔一番之後,終於再次煥發了精神頭,於是他喊來跟隨自己的師爺,問道:「我記得自己在趙府赴宴,結果最後因為不勝酒力,當場醉倒,不知酒醉之後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師爺回答:「公子,你醉酒過後今日已是第三天,當日夜裡你是被趙府的親衛護送而回,這裡還有一個木匣,乃是趙太傅親自贈予你的禮物。」

衛臻實在記不得趙興什麼時候還回贈了自己禮物,於是當著師爺的面打開了輕薄的木匣,直接裡面是一疊擺放整齊的紙張。

衛臻拿起這一疊紙張仔細看那上面的字跡,結果越看臉色越精彩,到了最後一雙手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

衛臻很想將這一疊紙片撕個粉碎,但當他看到那紅紅的指印時,便沒有了一絲反抗的氣力,紙張上的一句話很清楚:本文書一式三份,陳留衛臻手持一份、臥虎檔案館留存一份、臥虎城主保留一份!

紙上到底簽署了什麼內容呢?其實也挺簡單,不過是一份條件優厚的聘用文書和戶籍證明等等罷了。

「農兵商金行兗州分行特聘陳留衛臻為本行駐兗州境內執行掌櫃,本聘用文書自簽署之日起生效。」

「臥虎城授予陳留衛臻為本城榮譽居民,今後衛茲本人及其家人可以在臥虎城內購置房產長期定居,本戶籍證明自開具之日起便已生效。」

「太行書院經濟管理專業錄取陳留衛臻為本院榮譽教習,今後可來往於晉國和兗州之間遊歷講學,本院將視衛臻本人對學院的貢獻,不定期地提高薪酬待遇!」

這些文書合同果然如李儒所言,沒有一處提及陳留衛家和曹黑子,可卻如同一根根無形的繩索,從此將衛臻幸福外加痛苦地套上了正在高速飛馳的晉國戰車之上,就算今後他想要跳車,都因為擔心被摔得粉身碎骨而打消了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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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5 19:35:29
第七零八章 咱們不說兩家話

就算給衛臻吃下雄心豹子膽,他也沒有膽量跟他老爹衛茲說自己如今成了臥虎城的榮譽居民,否則不被打個半死,也會脫層皮。

就算真的把自個兒子打個半死來出氣,衛茲也不敢將衛臻跟晉國暗中簽下合同的事告訴曹操,否則以曹操多疑的性格,只怕衛家用不了多久就會在兗州消失。

手中拿著幾份合約,衛臻此時的心裡矛盾交織,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未來的路究竟會在何方。

一旁跟隨衛臻多年的師爺小聲說道:「公子其實也不必如此失神,此事看似凶險,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只要公子今後能夠得到平西王的襄助,莫說是取得家主之位,就算是將衛家帶到更顯赫的地步,也並非沒有可能!」

衛臻苦笑,有些疑惑地說:「朝廷真得願意眼睜睜地看著趙國昌在西域呼風喚雨,再佔據一塊碩大無比的地盤?」

師爺一臉肯定地說:「這次趙興被封為平西王絕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朝廷若是不答應,只怕被扣在雕陰城內的三萬多御林軍、被扣在臨汾的一萬多北軍、被圍在廮陶城內的近三萬南軍都要被晉國抓到北方去當苦力了。朝廷可損失不起這麼多的正規兵力,更何況給趙國昌一個平西王,朝廷實際上也沒有任何損失。」

衛臻歎口氣,有些苦惱地說道:「如此一來,今後若想脫離趙國昌的控制,只怕是永無可能了。」

師爺安慰衛臻說道:「公子不妨換個身份思考這個問題,天下有許多人想引起趙興的重視而不得,若非公子乃衛家長子,只怕還沒有今次這樣的機會!」

衛臻於是不再多說,安心在迎賓苑內等候趙興加封典禮的到來。其實他現在已經不再為談判的事情而擔憂,他現在發愁的是返回兗州之後,該如何跟他老爹和曹操扯謊,自己是如何憑借三寸之舌說轉了趙興,順利地完成了本次出使的任務。

就在衛臻等待的日子裡,即將被封為平西王的趙興也沒有閒著,他派李儒前去將正在晉國境內四處遊蕩的魯肅直接給「請」回到了臥虎城內,並且以極為隆重的禮儀接待了魯肅。

如果說前幾天忽悠衛臻是趙興等五個人組隊的話,那麼這次忽悠睿智的魯肅,晉國方面相當於是組了一個團。

從一開始為各州使者安排住處開始,來自東吳的魯肅便格外受到照顧,晉國方面不僅給他安排住進了緊挨著黃琬的二號別院之中,而且還在十八號別院安排了東吳商團的一些重要人物住了進去。

隨後,晉國各界又一路對東吳來的商團大開綠燈,不僅允許商團成員參觀一些不太敏感的作坊,而且還派人全城陪同和講解,這種待遇其他各州根本難以獲得。

魯肅對於趙興和晉國這次異乎尋常的熱情十分警惕,因為明明是東吳有求於晉國,可趙興這次卻一反常態地拉低身架跟自己套近乎。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趙興和晉國越是對魯肅熱情,他這心裡頭越是沒底,所以索性趁著趙興尚未受封之前,出了臥虎城前去上黨各地遊覽。

魯肅說是出去遊覽,實際上他還是在考察晉國的內政治理模式,學習晉國先進的農牧漁業生產經營模式。以魯肅的政治才華和頭腦,只要被他仔細琢磨一番,總能發現出一些門道出來。

儘管不知道魯肅為什麼每次來晉國都這麼喜歡轉悠,但是趙興還是隱隱的覺得任他在晉國內部到處亂逛有些不對勁,所以便趕緊以宴請東吳商團的名義,連請帶誑地將魯肅從谷遠城下給請了回來。

接下來的幾天裡,魯肅不得不面對晉國各界熱情濃烈的輪流宴請,基本上是中午一頓筵席,晚上還要趕另外的一處筵席,各式各樣的美酒,只把魯肅喝得頭暈目眩,幾欲奪路而逃。

本來還想一直沉住氣,等到趙興封王之後才來拜見的魯肅,這下實在是頂不住了,只得讓人備下禮品,硬著頭皮來見趙興。

進了趙府之後,魯肅發現府中之人見了自己之後,明顯比上次熱情得多,似乎跟一家人一般。就連在前面引路的門子,言語之中都彷彿跟吳州的孫氏搭上了什麼關係似地。

魯肅心中苦笑不已,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跟吳主孫堅之女如今跟趙興長子混到一起有關係。雖說孫仁與趙振邦能夠走到一起,正是東吳文武所期望看到的結果,但由東吳主動上門說媒與閨女被人家小子給套牢這完全是兩碼事情。說白了,如今的主動權完全掌握在晉國一方,如果趙振邦吃乾抹淨之後來個死不認帳,孫堅都沒處說理去。

按照魯肅對趙興的認識,這個人從來不會吃虧,要麼是得勢的時候明著坑你,要麼是暗中挖個坑埋你,總之一句話,坑你沒商量。魯肅才不相信趙興在得知自己兒子跟孫仁貓在一起的時候會沒有什麼想法,看這次的陣勢,只怕是早已經想好了對付自己的計謀。

一臉陽光燦爛的趙興,十分熱情地站在正廳屋簷的台階之上等候從前院走過來的魯肅,大老遠看到魯肅便喊道:「子敬先生,你今天可是來遲了哦!廳裡的客人們都有些等不及了呢,來、來、來,就等你落座之後開席呢!」

魯肅一聽趙興說又要喝酒,嚇得臉色都變了,急忙擺手說道:「太傅大人千萬使不得,肅只不過些微酒量,實在不敢在眾人面前獻醜,這宴請的事情還是作罷。」

趙興聽魯肅這麼說,露出一副誇張的恚怒表情,大聲說道:「唉,這怎麼可以作罷!子敬先生乃是吾晉國的貴客,此次又代表著東吳的孫文台老哥,於情於理我們都要好好招待一番才是!」趙興說完話,不由分說地便拽著魯肅邁進了宴會的正廳。

魯肅一看廳中之人,差點沒有當場暈倒。原來近日出席宴請的賓客,正是這幾日各界輪流來陪魯肅和東吳商團的代表,如今大家湊齊了坐在一處,無論是從規模和聲勢上來看,都要遠勝前幾日,而魯肅不過一人前來,只要一人一杯酒敬過來,他只怕都要當場醉倒在地了。

魯肅苦著臉對趙興說:「太傅大人,你有什麼要求私下裡儘管對我說,今天就別讓這許多的賓朋來灌我酒了,在下實在是有些吃不消啊!」

趙興一臉正氣地說:「子敬放心,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今日保證不讓大傢伙灌你的酒,能喝多少便喝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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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5 19:35:48
第七零九章 到底誰在忽悠誰

被趙興忽悠到府中的魯肅,就算是能喝多少喝多少,幾圈酒輪流地相互敬下來,也是滿面通紅,口齒不清,眼看著便要當場醉倒,這才被眾人放過。

酒足飯飽之後,眾人離席告辭而去,趙興則陪著魯肅來到另外一處稍小一些的會客房間之中,命人送上了醒酒的茶水和擦汗的毛巾。

在趙興看來,魯肅就算再能喝,到了現在也該暈頭轉向了,所以也就到了關起門來說正事的時候。然而這次趙興卻是要失算了,魯肅直到現在都沒有真的喝醉,只不過是藉著臉上通紅的保護色在掩飾內心的真正想法!

喝酒這種事情,一般人喝上幾盅長河大曲都可能醉倒,厲害一些的可能喝個半壇,特別的厲害的也有喝上一兩壇不醉的,比如關羽、典韋、張遼等人。但萬千人中還有一兩個更為厲害的,便是那種千杯不醉之人,他們的肝臟和消化系統彷彿就像一部永動機,只要酒水被灌入喉嚨,接下來就可以被迅速地分解。

很巧合的是,魯肅便是這種超級能喝的主,而且他喝不了幾盅時便開始面紅耳赤,如果再故意說上幾句癡話,將舌頭捋直了打轉,就可以忽悠到一大片人,讓大家以為他已經喝的人事不省。

如果魯肅沒有這樣的殺手鑭,孫堅怎麼可能每次都委派他前往盛產烈酒的臥虎城作為特使呢?

捧著已經微溫的茶水,趙興飲了一口之後,隨意地說道:「吳主得聞長女已遊歷至晉國的消息之後,可有什麼話要說?」

魯肅一臉苦笑,大著舌頭說:「還有什麼好說的,孫州牧原本是要委派在下作為和親使者前來晉國提親的,奈何孫家千金在獲悉此事之後不辭而別,這一離家別是數月過去,至今仍然不見蹤跡。若非張文遠將軍命人送來密報,吳主至今尚不知長女下落。」

趙興也是一臉鬱悶地說:「子敬可能有所不知,吾被胡人擄往玉門關外時,長子振邦竟然夥同幾位玩伴一同於春節過後離家出走,說是要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如今這兵荒馬亂的局面,不是胡鬧嘛!」

魯肅在心裡對自己說:「忽悠,接著忽悠。傻子才會相信你是被胡人擄出關外的,白癡才會相信你大兒子沒有得到你的允許便敢四處亂竄!」不過魯肅仍然是滿臉通紅地說:「唉,如今事已至此,看來也是天作之合,竟然讓孫家千金有幸與大公子在旅途之中相遇,不知太傅大人對這門天作的姻緣是何態度?」

「美事!大大的美事啊!我完全支持兩個孩子自由戀愛!」趙興大著嘴巴一臉笑容,似乎對這門親事十分認可。

魯肅於是藉著酒勁,一臉認真地說道:「既然太傅大人同意了這門婚事,是否於近日便派人將大小姐暗中送回吳州,畢竟男友有別,若是長此以往,只怕會對太傅大人的清譽有損。」

趙興被魯肅這麼一提醒,於是摸了摸鼻子,有些為難地說:「子敬之語,合情合理,自然應該如此。奈何如今犬子與吳家千金不知遊歷到了何處,一時半會也喚不回來啊!此事目前僅僅是兩家的家長知道,只要不被外人所知,應該對吳家千金的名譽無損。」

魯肅心中歎口氣,對自己說:好嘛,真是女大不中留,這次孫仁的出走實在是讓東吳被動之極。趙興這麼一推口,他還真沒有什麼話說,畢竟人家又沒有把孫仁從吳縣綁走,而是孫仁上桿子湊到趙振邦身前的。

魯肅心中不甘,口中又說:「即便兩家有意隱瞞,但紙內終究包不住火,若是一旦為外人所知,只怕對兩家的聲譽都不好。不如太傅大人早日備下聘禮,讓人前往吳州上門提親,如此一來便可以減少許多的流言蜚語。」

趙興點著頭,一副是該如此的表情。他問魯肅:「不知吳主希望晉國以何作為聘禮,才會同意將視若掌上明珠的長女下嫁給吾兒?前些日子,我可是聽說兗州曹操和兗州袁術都派人登門提親,結果被孫文台一一婉拒了。」

魯肅一副喝醉的表情,打著酒嗝慢慢吞吞地說:「吳主說了,兩家兒女結為姻緣乃是美事一樁,若是問太傅大人索要聘禮,就實在有些見外了。」不等趙興心裡說一句「扯淡」,魯肅的話語卻是十分巧妙地打了彎兒,他接著說:「然而世人皆知太傅大人富甲天下,今次又是為長子提親,就算為了兩家的名望,也斷然不會吝嗇小氣,肯定會備下厚重的聘禮,方能展示平西王的氣魄和實力!」

魯肅倒是藉著酒勁,提前開始稱呼起趙興為平西王來,只不過他這一番話雖然說的漂亮至極,可是一點吃虧的意思都沒有。

趙興心裡有些疑惑,他問自己:魯肅這傢伙被幾十個人灌酒,難道到現在還沒有喝醉,怎麼說了半天話連一絲破綻都尋不見?到是自己快要被他繞進去了。

趙興不動聲色,一副有些醉眼迷離的表情,然後滿不在乎地說:「子敬說的在理,吾即將受封平西王之位,對於長子的婚事自然是極為看重,怎麼也要備下一份讓天下人都羨慕的聘禮送往江東,如此方可顯出趙家的誠意來!子敬但說無妨,看看我那准親家都需要些什麼!」

魯肅也是大著舌頭說道:「既然平西王如此慷慨大度,在下此次便替吳州牧做主了。吳州之地百越叢生,時常反叛作亂,使得吳州境內不得片刻安生。吳主久聞晉國所產轟天雷威力極大,有焚天裂地之威能,時常曾對吾等感慨,若是能得轟天雷之法,則平叛百越易如反掌耳!如今兗州曹操、朝廷和益州似乎也有能工巧匠擅長製作,既然兩家便要結為秦晉之好,這次吳州卻不用捨近求遠,去看曹操和朝廷的臉色,直接向平西王求助便可!」

趙興聽了魯肅一開口便提出了這麼驚人的要求,差點想從椅子裡跳出來,不過他轉念一想魯肅最後那幾句話,也說得在情在理。如果東吳從晉國得不到火藥的製作配方,孫堅勢必會付出高昂的代價,不惜一切代價從曹操或者劉備手中換來火藥的製作方法。

而且,如果按照曹操和劉備等人腹黑的程度,一旦晉國逼迫的曹操和劉備走投無路時,恐怕不等孫堅去求,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說不定為了拉攏孫堅,主動將火藥配方送給孫堅都不一定。如今身處徐州的張遼軍團與吳州不過是一條長江的阻擋,實際上已經形成了實實在在的劃江對峙的局面。

俗話說:漫天要價就地還錢。趙興乾笑幾聲,頗為玩味地說:「子敬可真是個好謀士啊,這麼扎手的聘禮要求也敢提出來。」

魯肅似乎沒有聽懂趙興話裡有話,居然接著又提出了一個讓趙興差點把下巴都掉下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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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零章 不怕撐著儘管來

魯肅借醉提出來的條件,差點讓趙興掉了下巴,他說:「鑒於百越之地多蠻夷,聖人王化未至,民眾生性愚昧刁頑,需要進行教化引導,所以懇請晉國教授東吳造紙印刷出版之術以及防治疫病瘴氣之術。」

趙興心裡想,晉國之所以始終能夠佔住輿論上風,功績在於幾份獨家刊發的報紙,而晉國之所以可以印刷報紙而別的勢力卻只能幹看著,關鍵就在於晉國始終控制著改良之後的造紙術和鋼字活版印刷之術。這玩意看著沒有火藥的直接殺傷力大,可中國的四大發明之中,火藥只佔其一,而造紙術和印刷術卻是單列開來,各佔其一的。

魯肅才提了兩個條件,便要將四大發明之中的三項成果帶回東吳起,這胃口也忒大了些?這還沒有算上疫病防控的醫學知識!

趙興的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有了笑容,他直勾勾地看著魯肅,玩味著說道:「今日才發現子敬喝過酒之後,這口才比未喝酒時還要厲害!既然子敬這麼直爽,咱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不知道孫文台為女兒都備下了什麼嫁妝啊?」

魯肅似乎早就料到趙興由此一問,一臉懇切地回答:「吳越之地狹小平仄,比不得晉國富庶,更無北地萬里之闊,吳主有心像平西王一般闊綽,奈何力有不逮。是以勉力備了以下的嫁妝,還望平西王勿怪。」

趙興越發的有興趣,便說:「但說無妨。」

魯肅一臉平靜地答曰:「其一,只要晉國照拂,東吳以後都將立足江東自保,不與兗州曹操、揚州袁術以及朝廷劉備等人聯手對抗晉國;其二,東吳願意派出一支萬人的水師歸由太史慈統一調遣,協助晉國掃平三韓!其三,東吳願意向晉國商人開放吳越之地的礦山,允許晉國商人在吳越開採煤石和銅鐵礦。」

趙興聽完魯肅的話,差點沒有將一口茶水給笑噴出來。他這是被魯肅開出的條件給氣笑了。

實際上,魯肅提出的好處,第一條僅僅是個口頭上的互不侵犯協議,一旦形勢變化的時候,天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況。歷史上的三國爭霸時期,東吳可是沒少幹背後捅刀子的事情。

魯肅提出的第二個好處,看著東吳出人又出力地幫著晉國打仗,也算是很有誠意了,但與其說這是所謂的嫁妝中的一份,還不如說這是變相的又增加了一個條件。

也不知東吳是如何察覺出晉國水師的厲害玄妙之處,竟然想以幫助水師打仗的名義派一支部隊混到晉國水師之中來偷師學藝。要知道晉國水師可是濃縮了晉國各項最新技術的精華所在,任何一處都有領先於這個時代的發明創造包含其中,也是最不能為其他勢力所掌握的最高核心機密。

而魯肅提出的第三個好處,看似人畜無害,而且還向晉國商人敞開了一番採礦的大門,但只要仔細分析一下,裡面還是有很大的貓膩在裡頭。東吳距離晉國數千里之遙,中間又隔著好幾個勢力,如何才能將煤礦和銅鐵礦都運回晉國去?就算是從長江入海,然後從東海繞行進入黃河,運回冀州,再從冀州由陸路運回上黨,這也是一筆驚人的運費開支。

面對如此巨大的運費成本,再傻的晉國商人也不可能放著冀州的鐵礦不用,放著並州足夠上百代人開採的煤礦而捨近求遠。如果真要去吳州開礦,最省錢省力的辦法,自然是就地採礦然後冶煉,這不就等於變相地幫著吳州提高煉鋼的技術嗎?

趙興怕魯肅還會提出更加詭異狡猾的提議來,於是直接打住了魯肅的話頭,然後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可以告訴孫文台,晉國的聘禮早已經準備好了,但不一定全都是孫家人喜歡的。沒辦法,誰讓我兒子女兒一大堆,總得為以後考慮考慮,不然非得把我整窮了不可。」

不等魯肅說話,趙興接著說道:「晉國可以將火藥的製作配方教給吳州,但吳州必須保證今後不可以對晉國士兵使用,同樣的晉國也保證不對吳州使用!但作為交換條件,東吳需要給晉國輸送幾位人才。」

魯肅只好硬著頭皮問:「不知晉國需要哪幾人?」

趙興答曰:「我們也不多要,就你和周公瑾,外加一個顧元歎。」

魯肅一陣頭暈目眩,苦笑著說:「平西王說笑了。顧雍乃是東吳能吏,公瑾如今更是大公子伯符的至交好友,在下雖然庸碌無為,卻也深受吳主器重,只怕這幾人都不成。」

趙興一副就知道你會拒絕地表情,有些臉色不悅地說:「既然剛才三人不成,那東吳便把張紘、步騭和董襲三人送過來!」

魯肅一聽趙興這話,心裡又是一陣抽抽。這幾人之中,張紘和張昭乃是東吳有名的「二張」,如今正是當用之時,孫堅豈會放人,而步騭的才能不下於顧雍,董襲更是一員難得的猛將。於是魯肅對著趙興十分堅決地搖頭,明確表示這三人也不行。

趙興這下火了,有些不壞好意地看著魯肅說:「那你倒是說說,東吳能夠給哪幾個人?」

魯肅頭皮一陣發麻,只好撿如今在東吳還是籍籍無名,甚至還是少年的兩個胡亂地說了出來:「汝南富陂呂子明(呂蒙)和吳縣陸伯言(陸遜)二人年紀雖未滿二十,但才華出眾,假以時日定能成器。」

趙興一聽魯肅這話,心裡頭狂跳不已,但臉上一副被忽悠了的表情,憤憤不平地說:「子敬好算計,竟然拿兩個毫不知名的小娃娃來糊弄於我!」

魯肅一臉慚愧,只好諾諾地說:「還請平西王體諒一下肅的難處。」

「罷了、罷了!有這二人,也聊勝於無,此一條就算達成!」趙興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如果魯肅若是知道趙興此時心裡頭早已經樂開了花,只怕要氣得拿頭撞牆。一下子得了兩位大牛人,趙興的心裡頭能不樂呵嗎?

這次他可是充分吸取了以往要人的教訓,看中了的,估計對方願意放的,他偏偏不提,免得引起對方的注意,然後繞著圈地逼迫對方自己提出來,這樣就能徹底掩蓋住趙興的真實意圖。反正現在誰也不知道呂蒙就是那個陰死了關羽的猛人,陸遜就是氣死了劉備的那位猛人,誰讓他們現在一個十九歲,一個十七歲呢!

敲定了火藥這一條,趙興接著說道:「造紙印刷和排版之術,並非掌握在吾人手裡,乃是晉國當地豪族的不傳之密,所以我也不好強迫人家把吃飯的本事貢獻出來。不過今後吳州需要大量刊印什麼記文字,儘管來找晉國,我會讓這這些商家給出最優惠的價格!」

魯肅一聽,趙興明顯是在推諉,可也是絲毫沒有辦法,於是他把希望放在了自己提出的三件陪嫁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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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6 02:31:59
第七一一章 做人做事留一線

    對於魯肅“好心好意”地提出來的東吳三件嫁妝,趙興打心眼裡沒有興趣,甚至是巴不得孫堅做一回鐵公雞,最好這種“糖衣炮彈”式的嫁妝壓根就不要送。

    但是趙興最終的答覆還是選擇了部分的讓步和妥協,而且還得表露出十分感謝,實在不好意思要人家這麼多陪嫁的表情來。

    這就是談判的藝術的技巧,咄咄逼人可能把潛在的盟友逼迫到敵對陣營之中取;顧慮重重則有可能助長對方漫天要價的氣焰,最終得不償失。拿捏好火候與尺度,才是談判的最高境界。

    儘管表面上大家裝的和和氣氣、你好我好,但在觸及雙方根本利益的底線時,那就是寸步不讓,甚至不惜撕破臉皮。

    趙興之所以只問東吳象徵性地要了兩人過來,便將晉國部隊的殺手鐧武器************給了東吳,其實便是不希望東吳的孫堅跟曹操、袁術等人暗中走的太近。反正火藥的秘密現在已經不是晉國一家獨享,只要能夠始終保持在技術上的絕對領先,就算將配方告訴東吳,也不見的對晉國產生多大的威脅。

    相反,看似純粹民用的造紙印刷和排版之術,卻被趙興死死地攥在手中,這次連半點口風都沒有鬆動。只因為能夠控制天下輿論的利器,實在比火藥還來得重要。得人心者方能得天下,火藥充其量能夠嚇唬人一時,而控制著《晉報》以及天下書籍的出版刊印,便可以牢牢掌握輿論,讓老百姓死心塌地順著你所指引的道路前進。

    趙興也明確告訴魯肅,只要東吳的孫氏沒有撈過界,在長江以南他們想幹什麼都可以,晉國一時半會沒有吞併吳州的想法。至於魯肅提出吳州願意援助晉國一萬水師的事情,趙興也沒有直接拒絕,只是說目前尚無出兵三韓的計畫,但今後如果水師擴建,一定會想到從吳州招攬一部分士兵過來。

    趙興的這個回答有些模棱兩可,但也完全符合談判的遊戲規則,也就是不明確拒絕,但也沒有明確答應,為今後兩軍有可能的聯合行動,留下了一個迴旋的餘地。

    對於第三項“嫁妝”,也就是允許晉國商人在吳州境內開礦辦廠子的提議,趙興雖然知道不妥,但還是非常開心的答應了下來。趙興完全可以控制前往晉國的商人使勁挖金礦、銅礦以及不涉及鋼鐵冶煉的項目。吳州想從晉國這裡學到高爐煉鐵以及鍛鋼之法,只怕是打錯了算盤。

    最終,趙興和魯肅二人以一場醉酒作為掩護,既沒有撕破面皮鬧個臉紅耳赤,也基本上相互得到了想要的回報。

    對於吳州而言,既然趙興同意了將************交給自己,那就證明趙興到目前還沒有將吳州作為主要敵對勢力的想法。當然也是僅此而已,並不能證明今後趙興會不會對吳州產生敵意,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或者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儘管要付出兩位有潛力的人才作為交換代價,但以趙興從來都不肯吃虧的性格來看,孫堅最終也是會答應下來。魯肅實際上已經做好了同意用步騭和董襲兩位已經有名的文武之士作為交換條件,沒想到自己稍微頂過頭了一點,趙興竟然最終放過了二人。跟步騭和董襲二人相比,陸遜現在不過是混在孫權府上的一個書記官,那呂蒙更是連三流的將領也算不上。

    魯肅心中暗想,幸好沒有一時衝動之下說出陸績和丁奉來,不然可就有些不划算了。這次以陸遜和呂蒙二人便可以糊弄了趙興,當真也算是僥倖的很。

    至於趙興扯個幌子拒絕吳州關於造紙印刷之術,也在魯肅的預料之中。趙興如果連造紙印刷之術背後所代表的重大政治意義都看不出來,也就不可能取得現在的成就。雖然沒有直接得到造紙印刷之術,但至少今後吳州的文化教育因為有了晉國的頂力支持,就會節省下很大一筆開銷,而且還能從晉國獲得許多有用地書籍,這也算是重要的收穫。

    吳州準備的三份“嫁妝”,趙興也是開開心心地照單全收了,雖然沒有當即表示接受一萬吳州水師的援助,但好歹也為今後的兩軍聯合行動留下了後門。無論趙興有沒有看出孫堅的小算盤,但兩種聯合作戰總好過兩軍之間對戰,這樣的聯合政治象徵意義,遠大于實際軍事意義。

    那麼趙興對於東吳真的就沒有什麼想法?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因為地理環境的因素,註定了趙興統一全國各地的最後一站才能抵達江東地區,而與東吳隔江而望的過程至少還會持續八到十年年。

    如果運籌的恰當,適當地控制東吳擴張的速度,將其限制在吳越之地,等到趙興平定了益州和荊州,逼迫劉辨禪讓之後,趙興麾下的百萬大軍就會陳兵長江上游和北岸,很有可能一場大戰甚至是不用打仗,便可以收服江東之地。

    既然可以不死人或者少死人,趙興何必非要逼著孫堅跟其他勢力聯合起來跟自己作對呢?給孫堅吃一顆定心丸,讓他專心對付吳州境內的百越之族,將主要精力用於經營和發展吳州南部和交州北部的地區,既可以充分發揮東吳眾多的文官士人的才能,到時候又可以獲得一塊人口密集、繁榮昌盛的地盤,豈不是一舉兩得?

    俗話說: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趙興這種做人做事都喜歡留一線的做法,並非優柔寡斷和拖泥帶水的體現,而是真正的政治智慧。

    當年晉國保衛戰結束之後,趙興完全有能力趁著各州勢力退兵之際,派出一支大軍直逼洛陽,做出歷史上董卓當年曾經幹過的事情,甚至為了發洩不滿一把火將洛陽地區燒成白地,直接滅了劉姓皇室。

    但是趙興卻沒有這麼做,而是與朝廷達成了諒解,此後還心甘情願地替大漢鎮守北疆,將主要精力用於防抗瘟疫、剿滅鮮卑,後來又打著朝廷的旗號幫助朝廷剿滅張純張舉、收拾董卓。

    因為大漢皇室始終存在,而趙興又不主動跳出來造反,所以這麼多年以來,像袁紹、曹操、袁術、劉焉、司馬氏等野心家們,始終都不敢名目張膽地脫離大漢的統治。就算朝廷時不時地還會對晉國發動攻伐,但激烈程度再也無法與並州大戰相提並論,晉國與朝廷之間也是打打停停,沒有搞到魚死網破的地步。

    大漢皇室到現在還沒有打算從洛陽遷都到襄陽,充分證明了趙興溫水煮青蛙的策略十分有效。試想一下,如果當初趙興直接滅了漢室,不僅會落下一個歷史上董卓火燒洛陽那樣的罪名,失去大量的民心,而且會立即造就一大批軍閥勢力,到時候沒有個一二十年的折騰,只怕都統一不了。

    最為關鍵的是,到現在趙興與許多對手都打過仗,好幾個勢力甚至都已經飛灰湮滅,但老百姓的日子卻是越過越紅火了!也就是說,趙興發動的戰爭,始終控制著破壞性和殺傷力,沒有傷及大漢帝國的根本和元氣。

    就連袁術這種原本只會造反,不懂治理內政的傢伙,因為始終被趙興震懾著,他都不得不重用諸葛玄、諸葛瑾這樣的良謀來治理內政,否則揚州的老百姓都被他的苛捐雜稅、窮徭重負折騰死了、嚇唬跑了,哪裡還有兵源和財富來保證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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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二章 擺個場面為收禮

    八月初八,無論是從時節還是從天象來說,都是一個極好的日子,這一天也是平西王趙國昌受封的日子。

    早在一個月前,各地便開始有小道消息散佈,說朝廷因為無力收服西域長史府,加之又冤枉和錯怪了為國為民的趙太傅,所以準備給趙太傅封這麼一個有名無實的“平西王”,然後趁機把他調離晉國“發配”西域,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借助太傅大人的手,打下偌大的疆土來。

    小道消息總是有水分的,但並非總是謠言。特別是這次關於平西王受封之事,儘管洛陽方面遮遮掩掩地不願讓太多人知道,但在黃河以北卻成了家家戶戶津津樂道的事情,而且多少都透著對趙興的理解與支持。

    你道黃河以北的百姓為何如此關注此事,只因為太傅大人的名頭實在過於響亮,已經蓋過了當今的天家;可知婦孺兒童人人嘴裡念叨“平西王”是為了什麼?只因為大家擔憂昔日的太傅大人離開了晉國,從此便沒有人再疼惜回護普通百姓。

    有道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嘴巴長在向來都敢說敢做的晉人身上,總不好拿那臥虎城內仲景醫道院新出的狗皮風濕膏給糊上。所以,在人們的猜測議論聲中,臥虎城終於迎來了重要的一天。

    八月八日,在令人期待同時也令人意外的情況下道來。

    趙興受封的並非是在早先百姓傳出來的摘星閣上,而是在臥虎忠烈園的大廣場上;為趙興主持加封儀式的人也並非早先傳出來的當朝司徒大人黃琬,而是前任司徒、當今晉國相王允;受邀前去參加觀禮的不僅有軍中將領、晉國官吏,還有代表著晉國各界團地的普通百姓,甚至連四夫人張儉宣導建立的婦女兒童權益保障基金會都有人前來觀禮。

    除了晉國內部有許多代表參加了這個儀式以外,涼國、焉耆國、東勝國、夫余國、幽州、冀州、青州、徐州等地也派來了重量級的人物,代表本國或者州郡向平西王祝賀。

    晉國各界百姓共同送給趙興的賀禮,便是由老農趙大膽親自遞到趙興手中的那面繡著“平西王趙”四個字的大旗。此旗由猩紅的錦緞為底,上面以銀線繡著大書家蔡邕的筆跡,四面邊角則由金線鎖邊,實際上是一模一樣的兩面旗正反貼在一起縫合而成。當風刮過時,無論人們從哪個角度都能看到“平西王趙”那四個遒勁有力的打字。

    當然了,在大字的下方和兩邊,還密密麻麻地繡著晉國各界團體的名稱,比如護國軍下十幾個軍的番號、臥虎農科院、太行書院、臥虎醫道院、農兵商金行、《晉報》……等等,完全囊括了晉國目前所有的行業和機構。

    這面花費了許多人近半個月心血的大旗,裡裡外外只透露出一個意思,那就是晉國上下今後還是以平西王的目光為方向,以平西王的號召為動力,以平西王的思想為指引。

    對於趙興而言,有此大旗足矣,不需要任何其他的賀禮或者贈品。整個晉國實際上還是他的,他又何必將錢財從自己左邊口袋掏出來放進右邊口袋呢?這不是當著各路使者炫富打人家臉嘛。

    晉國送趙興一面旗幟可以了事,但其他地方就不能這麼沒大沒小,包括涼國在內,都規規矩矩地送上了一個長長的禮單。

    話說涼國跟晉國不一樣都是趙興一手扶持起來的嗎?而且涼王劉蔄也是趙興的准女婿,為何涼國卻不能像晉國那般送上一面旗幟了事?

    嘿嘿,這就是趙興“無恥”的一面了。雖然沒有讓晉國故意跳出來炫富擺闊,但為了防止各方勢力蒙混過關,拿一點牛黃狗寶之內不值錢的玩意打發了平西王,他卻又將涼國推到前臺來,給大家做了個示範和榜樣。

    涼國送上的禮單,第一項便是將馬超率領的西涼軍、關羽率領的平西軍以及徐榮率領的昆侖軍一併劃到平西王的帳下,今後作為護衛平西王的直屬軍團。

    實際上六大軍團哪一支部隊不是歸屬于趙興的?但涼國繞這麼一下並非多餘。因為這樣一來,今後趙興指揮大軍向西攻略的時候,不管是殺戮也好,鎮壓也罷,今後被直屬于平西王帳下士兵打下來的土地,便歸平西王所有,當然犯下的“罪孽”也只能由平西王來承當,卻與大漢中央王朝沒有關係。關於這一點到底有多重要,今後大家便會看到。

    除了給平西王送上了近十萬的大軍,涼國還向平西王開放境內所有的商業貿易,涼國境內的官吏可以自由接受平西王治下的委任邀請,等以後不想幹了的時候,還可以返回涼國加以新的委任。剩下的比如相互承認學歷、相互統一稅率、相互統一度量衡等等,便不一而足。總之一句話,今後涼國死心塌地跟著平西王做小弟,平西王的國中推出什麼政策,涼國便會第一時間跟進。

    有了涼國在前面做表率,幽州、冀州、青州和徐州這些晉國實際控制或者部分控制的州郡自然有樣學樣,向平西王各送十萬人口,開放相關的領域和行業,建立多項互利互惠的合作,相互派出官員進行交流……

    有了前面這一長串鋪墊,焉耆國、夫余國和東勝國也都不傻,雖然出手沒有涼國這麼闊綽,但有人的出人、有馬的出馬、有錢的出錢、有物資的出物資,也向平西王送出了足夠展示他們各自國家誠意的禮品。

    焉耆國的賀禮是邀請平西王將原來的焉耆國都員渠城作為自己的王城,今後焉耆王室和百姓願意做平西王治下的子民,王室僅保留爵位和一部分封地,不再參與官吏任免使用與內政的治理。這份賀禮可是夠重的,差不多相當於將焉耆國送給了趙興。

    東勝國實在太小,人口又少,能拿得出手的賀禮實在有限,但人家也有辦法,那就是整個島國完全對平西王開放,如果今後趙興想帶著家人來這裡度假旅遊,東勝國主會將王宮讓出來給趙興居住,其他的平西王看著辦!

    夫余國因為正與烏丸人和高句麗接戰,只派了個王子還有幾名張繡軍中的護衛前來臥虎城,一時之間拿不出像樣的東西,但卻做出了許多承諾,具體內容主要是參照焉耆國送上的賀禮執行。

    親趙興的勢力獻寶完畢,接下來便看兗州、吳州、荊州、豫州、揚州、交州以及朝廷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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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6 02:32:34
第七一三章 兩個女婿三個王

兗州牧曹操儘管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為了換回夏侯淵和近萬士兵,這次還是咬緊牙封了一個百萬兩白銀的大禮包,並且讓出了徐州彭城國西北的地盤。

外人不知道的是,這是經過雙方討價還價之後最終達成的價碼,實際上曹操連一文錢都不願意出。

吳州牧孫堅大大方方地向趙興送上了一百萬兩白銀,聲稱這是為了資助平西王籌備軍需物資,收服西域。同時,為了支持平西王,吳州還派出陸遜和呂蒙兩名年輕的小將前來聽候平西王的調遣,今後協助平西王在西域建功立業。

外人不知道的是,為了得到這倆人,晉國需要向吳州提供完整的火藥配方,同時支援吳州一批質量上乘的兵器鎧甲,用來幫助吳州平息境內的百越叛亂。而且孫堅提供的這一百萬兩白銀,是以吳州境內的礦石抵價支付,並非老曹那樣直接拿出真金白銀。

荊州牧劉表既沒有將領和士兵被晉國扣住,又暫時不受晉國的威懾,但也硬著頭皮送了趙興價值一百萬兩白銀的賀禮外加幾個可用的人才。之所以說是價值八十萬兩,只因為劉表送出來的是南方的稻米,並非真金白銀。

外人不知道的是,自從涼國反攻益州,一舉奪下漢中郡之後,如今已經將觸角伸到了襄陽邊上。雖然駐守在上庸和房陵等地的涼國士兵只有萬人,但以後一旦形勢有變,千軍萬馬都可以從房陵一帶順著漢水而下,不出三天時間兵發襄陽,直接陷荊州於絕境。

涼國不是晉國,但涼王是趙興未來的女婿。如果惹得趙興不高興了,說不定涼國先不動手收拾益州司馬氏,而是對荊州來個突然襲擊,劉表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所以這次荊州不僅支援了平西王價值一百萬兩白銀的糧食,而且還學著吳州的樣子,將馬良的二哥馬康、五弟馬謖送至平西王帳前聽用,希望能夠換來趙興的滿意。

豫州牧劉焉有點小家子氣,只送來了五十萬兩白銀,但他卻很老實地將原先侵佔徐州的地盤全部吐了出來,只為換回大將潘鳳和一萬多豫州士兵。

揚州牧袁術跟劉焉一樣的小氣,也是送來五十萬兩白銀,外加被其侵吞的廣陵郡,最終只換回了紀靈和張勳。至於前後被俘的數萬丹陽兵,鑒於他這麼小氣,晉國索性連一個人都沒有交還。

交州牧士燮本來就是窮人一個,實在拿不出太多的錢財,而且也不可能向平西王提供大量的軍需物資,但為了表示誠意,今後願意將其治下的朱崖洲(海南島)借給晉國水師作為中轉之地使用,島上的所有出產和收入皆歸水師所有。

趙興對於士壹送來的這份人情很滿意,同意今後條件成熟的時候,一定派出水師南下朱崖洲,今後和交州保持海上的生意來往。

受封儀式終於在平西王賺了一個盆滿缽滿之後圓滿結束,從此大漢帝國在數百年之後終於出了一位異姓王。

受封儀式雖然結束了,但客人們並沒有著急離開,因為接下來平西王還要請大家一同見證兩個女婿和自己女兒的訂婚儀式,同時還有珍貴的禮品回饋給各方。

很少在人們視線之中出現的晉王劉鎔,如今已經長到十四歲,他要迎娶的是趙興二女趙思平,年紀與他相仿。

按照事先定下的儀式,一對男女身穿大紅的吉服,向端坐於主座之上的趙興敬茶,然後趙興當場到場賓客的面宣佈二人結下婚姻之約,待到年滿十八歲時正式舉辦婚禮儀式。

這是一個十分簡單的過程,前後持續的時間不過一刻鐘,主要是讓劉鎔和趙思平在天下人面前亮相。

待到劉鎔和趙思平退下之後,只有十一歲的劉蔄與十歲的趙思潔穿著相同的服飾,又走了一遍方纔的儀式,然後趙興又說了一遍同樣的話,於是兩場訂婚儀式結束。

雖然儀式簡單,但到場的人心中各種想法都有。擁戴趙興的人覺得這次正式將兩門親事定下來,晉國和涼國今後便還在平西王的掌控之下,一旦遇到危險的時候,作為兩個女婿監護人的趙興必定會站出來給他們做主。

而黃琬、魯肅、衛臻、諸葛瑾、蔡瑁、臧洪等人的心裡卻感覺到了沉甸甸的壓力。堂堂先帝皇子,如今的晉王和涼王,二人雖然沒有成年,卻對趙興表示出了足夠的尊敬和愛戴之意,只要仔細看二人臉上的表情,就會發現他們一點被人脅迫的跡象都沒有,分明是發自內心的喜悅與激動。

這樣的情形的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趙興已經徹底影響了兩個皇子,他們翁婿之間並不存在令人遐想無限的猜忌與防備,而這也正是場中許多人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隨著晉王和涼王的一天天長大,如果兩個孩子生出異心,則趙興勢力集團必然內部不穩,大家尚且還有喘息和翻盤的機會。如今看到趙興像父親一般呵護劉鎔和劉蔄,而兩位皇子也絲毫沒有漢家天下被趙興竊取的覺悟,今後只怕晉國和涼國還是趙興的後院,外人想要利用三人之間的關係生出事端,真是千難萬難。

三十一歲的岳父,逼著朝廷封了一個平西王,其治下的疆域面積未來有多大,只有天知道。

十四歲的女婿,早在幾年前便被朝廷加封了晉王,其治下的疆域主要包括並州以及並州以北無邊無際的大漠草原,光是晉國一國之力,便可以打得中央朝廷和天下各州劃地求饒。

十一歲的女婿,被人從白石山上的密室之中營救出來,不僅重見了天日,還擁有了一塊同樣大得嚇人的地盤,雖然不及晉王名義下的勢力強大,如今卻也羽翼漸豐,正磨刀霍霍地準備向益州司馬氏開戰。

兩個女婿外加一個岳父,前來參加平西王受封儀式的賓客們一次看見了三個王,不知道這算是他們的幸運還是大漢皇室的悲哀?

訂婚儀式結束之後,趙興當即宣佈平西王府選址西域焉耆國員渠城,首任國相為劉虞,兵馬大都督為關羽。今後趙興不在西域時,政事由劉虞全權負責,兵事由關羽全權負責。

趙興這話的意思是,我還是繼續當甩手掌櫃,別指望能把我真的忽悠的西域去,臥虎城裡才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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