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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20 18:35:29
第七百八十六章 上級和下級(下)

  方知達淡然笑道:“這些事其實你應該去和秦清商量,梁書記已經發過話了,讓我儘量給你們放權,給你們足夠的自由度。”

  劉寶全歎了口氣道:“她要是肯聽我的意見就好了,表面上秦書記倒也謙虛謹慎,樂於聽取我們的意見,可是真正到了執行的時候又是另外一回事,現在不少同志反應,張揚說什麼都是對的,我們說對的也是錯的,這樣下去,就沒有同志敢說出正確的觀點了。”

  方知達道:“你是說秦清偏聽偏信?”

  劉寶全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秦清同志畢竟年輕,在工作過程中還是有所欠缺,忽略了周圍同志的感受。”

  方知達對劉寶全的這句話感到非常失望,劉寶全這廝就是個欠缺擔待的主兒,他說了這半天,明明都是在指責秦清,可嘴上還要不承認,劉寶全最近往他這裏跑得很勤,基本上都是在倒苦水,可他跑得越勤,說得越多,方知達對他的印象就越差,他甚至開始反省自己,為什麼要把劉寶全放在這個位置上,這個人的確沒什麼本事,在秦清和張揚面前基本上連還手之力都沒有,比如現在,他居然好意思說司機不聽他的話,一個管委會主任,連司機都鎮不住,其領導能力可想而知。

  劉寶全並不知道方知達怎樣想,他歎了口氣道:“方市長,秦書記一邊說著要精簡機構,輕裝上陣,可精簡的都是我們的部分,社會事業局方面卻進了不少的人,就說今天送我來的司機,他就是張揚在南錫的司機,是個臨時工,現在也堂而皇之的成了新城區指揮部的正式工作人員。”其實周山虎還是臨時工,根本就不在編,劉寶全這樣說有些信口雌黃的嫌疑。

  方知達道:“這件事我會抽時間找秦清談談,寶全同志,幹部隊伍也需要時間磨合,同志之間儘量多一些寬容,我看你還是儘量和其他同志多多交流,多多溝通,增強彼此的瞭解。”上次因為張揚的事情,梁天正把他好一通埋怨,方知達真切認識到了新城區建設管理隊伍的複雜,處理不當就是得罪人的事情,他現在謹慎了許多。

  劉寶全點了點頭,他把話說完了,也不好再繼續留下,告辭離開了市長辦公室,等來到樓下停車場的時候,看到那輛奧迪車仍然在下面等著他,周山虎站在陽光下擦車,看到劉寶全回來,咧著嘴笑道:“劉主任,事情辦完了?咱們現在回去嗎?”

  劉寶全唇角的肌肉沒來由抽撒了一下,心說,我還想要命呢,冷冷道:“不是讓你先走了嗎?”

  周山虎道:“您沒說!”

  劉寶全想了想可不是嘛,剛才自己下車捂著嘴就去吐了,忘了交代讓他先走了,不過自己好像擺手了!

  周山虎道:“劉主任,上車吧,中午秦書記還要用車。”他的表情好像帶著點不屑。

  劉寶全望著周山虎,感覺氣不打一處來,秦書記還要用車?誰規定這車是秦清專用的?這小司機居然用這和方式來報復自己,他點了點頭道:“好,那就回去。”

  劉寶全上車是猶豫再三方才鼓足勇氣的,上車之後首先把安全帶給扣上,向周山虎道:“你悠著點開!”

  周山虎點了點頭,回去的時候果然不再像剛才那樣,開得四平八穩,劉寶全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的車開得的確不錯,他也坐過不少司機開的車,有周山虎這種駕駛水準的不多。

  無論這一趟他開得多好,劉寶全已經下定了決心,回去就找秦清,堅決把這個挑戰自己權威的司機從隊伍中清理出去。

  汽車來到青龍潭大堤公路上,一輛農用三輪迎面駛來,可農用三輪車沒有剎車的意思,直奔著奧迪就過來了,周山虎不得已踩下剎車,農用三輪車上下來了七名農民,周山虎看出情況不太對,想要倒車,可後面又來了一輛農用三輪,車上又下來了六個人,十多個人就把他們的奧迪車給包圍了。

  為首的一人是青龍潭飯店的老闆趙春生,他是專門來找指揮部的領導理論的,來到車前,周山虎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老鄉,你把車讓開,別擋路啊!”

  趙春生道:“我找你們領導!”

  周山虎向車裏看了看:“劉主任找您的!“

  劉寶全有些不耐煩道:“有什麼事回辦公室說。“

  趙春生道:“就說幾句話,就在這兒說!”他表現的相當倔強。

  劉寶全不得不落下車窗道:“什麼事?”

  趙春生道:“我的飯店在青龍潭開了十五年了,礙你們管委會啥事了?為什麼要讓我關門?”

  劉寶全也是個官場老油子,一聽是鬧事的,馬上道:“這位同志,我還真不清楚這件事,這樣吧,等我回去問明情況再說。“

  趙春生道:“俺認得你,你是管委會主任,給俺下停業通知的就是你們管委會,你怎麼會不清楚?”

   劉寶全不得已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又有幾輛農用車開了過來,老百姓們陸陸續續到來,約莫三十多人把他和周山虎包圍在中間,嚷嚷著要他們給個說法,這些人多數都是在青龍潭周圍開飯店的,張揚來到這裏之後發現這些飯店全都往青龍潭排汙,所以提議先將水庫周邊的飯店關閉,本來這件事交給了青龍鎮方面,青龍鎮方面 也下了停業通知,可那些飯店根本沒有理會,所以張揚又以管委會的名義下了通知,效果仍然不大,從昨天起,張揚讓有關部門停止給幾家飯店的供電,這才惹火了他們,今天集中出來鬧事,本來是想去指揮部討說法的,剛巧在途中遇到了指揮部的奧迪車,所以他們就把車給攔住,果然攔住了管委會主任劉寶會。

   遇到這和事,劉寶金只能暗歎倒楣,其實這件事他壓根就沒有參與,雖然他認為張揚這次的決策是正確的,這些開在水庫旁邊的飯店,把污水和生活垃圾不經處理直接排入水中,對環境造成了極大的破壞,青龍潭是新城區規劃之中極為重要的一環,是新城區的中心景觀帶,及時停掉污染源,避免進一步的水質污染是極其必要的。

  看著周圍三十多名情緒激動的當地村民,劉寶全頗感頭痛,這些人的切身利益受到損害,想討說法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劉寶全覺著冤枉,這件事等於替張揚背了黑鍋。

  其間幾個婦女已經指著他罵了起來,說他們侵佔他們的土地,還要關他們的飯店,還給不給他們活路。

  一個小腳老太太舉起拐杖指點這劉寶全道:“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貪官一個!”到了她這和年齡沒有什麼好怕的了,什麼話都敢說。

  劉寶全真是哭笑不得,他大聲道:“大家請冷靜,有什麼話,咱們回指揮部說!”

  “說什麼?俺們家冰櫃裏的菜都壞了,你們得賠償我們的損失:”

  劉寶全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老百姓情怒的聲討中。

  周山虎看到勢頭不妙,他想退出人群去搬救兵,被幾名村民攔住去路。

  劉寶全有些生氣了,他怒道:“你們再這麼不講道理,我報警了!”他裝模作樣的掏出手機,可沒等他做出撥號的動作呢,一片菜葉子飛了過來,啪!地一下砸在他的臉上,劉寶全抬起頭想看看是誰砸他,頭還沒抬起來,一個……臭雞蛋又飛了過來,砸在他額頭上。

  有人叫道:“他還要叫警察來抓咱們,咱們犯法了嗎?”這一嗓子頓時點燃了導火索:爛菜葉、蘿蔔、臭雞蛋,這些武器原本都裝備好了,打算去指揮部發洩心中不滿的,現在遇到了劉寶全全都發洩在了他的身上。當然不止他身上,還有人去砸那輛奧迪車。

   這一舉動卻深深觸痛了周山虎的內心,周山虎很愛他的工作,沒有張揚的照顧,他不會脫離農民工的隊伍成為一名司機。這些人可以打他,但是不可以這樣對待他的車,一名男子拿起一顆爛番茄砸在奧迪車上,周山虎被激怒了,他大吼一聲,沖上去,一把就將那名男子推倒在地,他的舉動如同捅了馬蜂窩。

  那男子叫道:“打人了,管委會主任打人了!”

   周圍幾十名老百姓呼啦一下就擁了上去,管委會主任劉寶全心裏正冤枉呢,心說我什麼時候打人了?可國人的從眾心理此時表現的淋漓盡致,一個人上去鬧事,其他人都跟著,認為法不責眾,幾名胖大的老娘們把劉寶會給圍住廝打,劉寶全哪見過這和陣勢,捂著臉撅著屁股,盡可能避免被她們抓撓到臉部,剛才揮舞拐杖的那位小腳老太總算找到了機會,她舉起拐杖沖著劉寶全的屁股就是一下子。

  劉寶全被老太太的陰招頂得慘叫了一聲,兩腿不由自主的夾緊,手也垂落下來,這當兒功夫,臉上已經被人撓了數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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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七章 師爺駕到(上)

  周山虎學過拳法,身手本來就不錯,後來去南錫體委開車之後,張揚又專門指點過他,尋常五六名壯漢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周山虎拳起腳落,乾脆俐落的放倒了兩個,可他的動作並沒有將這些老百姓震住,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們的怒火,看到他能打,年輕人不敢近身,可女人和老人們不吃這一套,他們沖上第一線,貼身相搏。周山虎再能打,也不好對女人和老人下手,只剩下挨打的份兒了。

  秦清和張揚他們趕到現場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後果可想而知,這根本就是一場一邊倒的戰鬥,那輛奧迪車上扔滿了爛番茄、爛菜葉、臭雞蛋,管委會主任劉寶全坐在地上,雙手托著臉,本來想捂著的,可臉上都是被手撓的血痕,捂也捂不住。

  周山虎的情況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鼻青臉腫,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爛了。

  那幫老百姓退得倒是快,聽說來人了,一個個開著農用三輪匆匆離去。

  張揚他們到了沒多久,鎮公安所的人也到了,鎮黨委書記黃世人也到了,可以說這是自從新城區建設指揮部來到當地發生的第一起暴力對抗事件,雖然沒有什麼嚴重的傷害,可性質是極其惡劣的,管委會主任都被打了,這還了得?

  秦清確信劉寶全和周山虎都沒有受重傷,這才稍稍放心下來,她歎了口氣道:“劉主任,究竟怎麼回事?”

  劉寶全憋了一肚子火,他沖著張揚走了過去:“小張,你能不能注意一些工作方法?啊?讓這些飯店停業是正確的不假,可是你也要做通老百姓的思想工作,哪有你這樣的,突然就拉閘停電,給他們造成了經濟損失,他們能善罷甘休嗎?啊?”

  張揚望著劉寶全的樣子,心中頭是好氣頭是好笑,心說你丫被人打了,朝我發火,甘我屁事?他也沒和劉寶全理論,來到青龍鎮黨委書記黃世人面前道:“世人同志,你看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

  黃世人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畢竟這件事是張揚交給他去做的,他沒辦好,結果鬧出了圍攻領導的事情,當著這麼多領導的面,黃世人馬上表態道:“張主任放心,我馬上讓公安所的同志去抓人,凡是今天參與攻擊領導的,一個都不會讓他逃脫。”

  秦清卻道:“這件事不急先回去再說!”

  他們回去之後,馬上就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除了新城區指揮部的幹部以外,特地邀請了青龍鎮黨委書記黃世人,青龍鎮公安所所長屈光啟到場。

  劉寶全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痕也來參加了會議,那些老百姓雖然圍攻了他們,不過都清楚他們是當官的,誰也不敢真下狠手,所以劉寶全也沒受什麼重傷,就是臉上被撓出來許多血痕,看起來極為不雅。

  秦清道:“今天發生的事情證明,我們和當地老百姓的溝通不夠,他們對我們的工作缺乏瞭解,所以才造成了目前的衝突。”她轉向張揚道:“張揚同志,在這一點上你要好好檢討一下,你的工作方法是不是有問題?”打張揚的板子是必要的,不然劉寶全的心理肯定不平衡。

  張揚點了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

  秦清道:“這件事提醒我們,以後必須要注意工作方法,同樣的一件事,怎樣去處理才讓達到老百姓願意接受,這就要求我們在工作中奉行一個原則,盡可能的保障老百姓的利益,讓他們的利益少受損害。”她向劉寶全道:“劉主任,你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劉寶全道:“我沒什麼可補充的,其實我今天是代人受過,那些老百姓要找的不是我,還有,今天矛盾之所以激化,和周山虎的不冷靜有著很大的關係,當時老百姓雖然抗議,但是並沒有演化成一場衝突,是他先出手打了人,所以才造成了局面失控,這件事上他需要承擔主要責任,我建議在工作人員的選拔和任用上,一定要嚴格把關,對於周山虎這樣教育水準低下,素質不高的人,要堅決清除。”劉寶山的後一板斧直接奔著張揚砍了過去,他很窩火,白白挨了一頓揍,不過這並不能讓他把周山虎的事情給忘了,他就是要針對周山虎,在周山虎的事情上做文章,狠狠打擊一下張揚的氣焰。

  綜合管理局局長羅安定道:“我同意劉主任的說法,對於周山虎這樣的害群之馬要堅決清除出去,不能讓他影響我們整個指揮部和管委會的形象。”

  張大官人冷笑了一聲道:“周山虎得罪你們了?他是我選的,他打人是不假,可那也是為了保護國家財產不受損害,總比遇到危險裝縮頭烏龜要強吧?”

  劉寶全的臉綠了,這廝罵誰呢?劉寶全大聲道:“張揚,你什麼意思?就因為周山虎是你弄來的,你就護著他?”

  張揚寸步不讓道:“我從來都是幫理不幫親!”

  秦清道:“張揚,你幹什麼?劉主任只是就事論事,你這麼激動幹什麼?注意你的用詞!”沒辦法,誰讓她和張揚親昵,這種時候只能說自己人。

  張揚道:“得,不讓我說話,我當啞巴,劉主任你說的都對,你這麼本事,你怎麼沒控制好群眾的情緒?這些人民群眾怎麼把你當成了公敵,對你群起而攻之呢?”

  “你……。”

  秦清適:“好了!周山虎的事情回頭再議,對於水庫旁邊的那些飯店,必須予以關閉,馬上我們的新城建設就要正式開始,青龍潭是整個新城區的中心景觀所在,青龍潭的水質不可以讓他們繼續污染。自立同志,你是老同志,處理相關工作有豐富的經驗,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做。”

  唐自立不由得愣了,這件事本來是張揚在做,怎麼突然會落在自己的頭上,尤其是現在事態發展到這種地步,根本是幫助張揚解圍。唐自立沒那麼傻,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他才不願接,他咳嗽了一聲道:“秦書記,這件事一直都是張副主任在處理,中途我再接手好像不好吧。”

  秦清要的就是他這句話,不是我沒給你機會,是給了你機會你不要。

  表面上看關閉這些飯店只是一些小事,可事實上,這關係到以後新城區規劃區域內的拆遷工作,唐自立是建設局局長,拆遷征地屬於他的職權範圍,所以秦清才會這樣說。

  散會之後,秦清把劉寶全單獨留了下來,她當然看出劉寶全很生氣,他堅決要求辭退周山虎針對的其實是張揚,秦清道:“劉主任,今天辛苦你了!”

  劉寶全道:“我倒不是害怕辛苦,秦書記,我們的工作才剛剛開始,就因為我們工作方式的問題而和當地老百姓產生這麼大的矛盾,以後我們還要面臨拆遷征地,接下來的工作更為艱巨,我們該如何進行?”

  秦清道:“你說的很對,劉主任,今天的事情不要往心裏去,我明白,你是為了大家受委屈,周山虎的問題,我會嚴肅處理,這樣,劉主任,你先休息幾天,等到臉上的傷養好再來上班,你覺著怎麼樣?”

  劉寶全經她提醒,才意識到自己現在這幅樣子的確不雅,臉上的傷痕縱橫交錯,知道的是村民給撓的,不知道還以為他家裏兩口子打架呢。也許的確應該在家休息幾天了,不然還真有些不好意思見人。

  劉寶全的休息給了張揚一個很好的藉口,他讓青龍鎮公安所的公安去找那些飯店的老闆,告訴他們管委會主任被打成了重傷,現在已經送往了醫院,市里正準備針對這件事立案,一定要找出帶頭肇事者,追究他的法律責任。張揚算准了這些村民雖然聚眾鬧事,可是真正把事情鬧大了,卻沒有人敢承擔這個責任,這一招果然有效,嚇得那些飯店老闆不敢繼續鬧事,張揚趁機提出了拆遷補償的條件,這其中多數飯店都是證照不全的,張大官人聯合青龍鎮方面對他們連哄帶葉,居然起到了奇效,這些老百姓大概是以為這次事情鬧大了,管委會主任都被打傷住進了醫院,如果管委會方面追究,搞不好有人要坐牢,人一旦覺著理虧,底氣就明顯不足,幾家飯店都喪失了討價還價的底氣。再加上市里對他們的拆遷補償政策還算公正,青龍鎮方面也答應如果他們去鎮區開飯店,給予一定的優惠補償政策,這件事居然在短期內得以順利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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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七章 師爺駕到(中)

  因為劉寶全將這次的矛盾指向周山虎,所以秦清和張揚商量之後,給了周山虎一個象徵性的通報批評,也算是對大家有了個交代。

  以張揚的性情來說,他是不想退讓的,周山虎是他招來的,處理周山虎就是處理他,可現在萬事伊始,張大官人不得不考慮秦清的工作如何才能順利進展,所以他在這件事上決定讓步,不過私底下好好安慰了一下周山虎,周山虎倒沒覺得什麼,他認為自己有今天全靠張揚,只要張揚讓他接受批評,他絕無怨言。

  周山虎的批評公告張貼在宣傳欄裏,也就在同一天,常凌峰走入了新城區指揮部的院落,望著宣傳欄上的那張公告,常凌峰駐足觀望,馬上就看到了周山虎的名字,常凌峰很認真的看完了這張批評公告的公文,笑著搖了搖頭,看來張揚在東江新城區工作的開局算不上順利。

  一輛麵包車停在常凌峰的身後,常海心和章睿融先後從車上下來,她們專程去市內採購了不少的辦公用品,指揮部現場辦公地點剛剛遷過來,還沒有完全步入正軌、章睿融沒有看到常凌峰,她揚聲道:“周山虎,你趕緊過來幫忙,把東西拿到辦公室去。”

  周山虎從遠處迎了過來,自從被批評之後,他表現的更積極了。

  章睿融轉向宣傳欄的方向:“噯……”她本以為是單位的同事,可當她看清那熟悉的背影整個人宛如泥塑般呆立在那裏。

  紫凌峰轉過身去,他的雙目平靜望著章睿融,兩人已經很久沒有聯絡了,可當他們看到彼此的時候,頓時明白,他們之間並沒有因為時間和空間的隔斷而產生絲毫的陌生,他還是他,她一樣是她,他們目光糾纏在一起的時候就明白他們之間的愛從未改變過,這是無法否認的現實。

  章睿融咬了咬櫻唇美眸居然有些濕潤了,她害怕常凌峰看到自己的淚光,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

  常凌峰也笑了,他沒有說話,大步走了過來,幫忙抱起了一箱打印紙。

  常海心看到兩人剛才的神態,不禁笑了起來,她輕聲道:“章睿融,還不趕緊給常凌峰帶路,他不熟悉咱們這裏。”

  章睿融低下頭,也抱起一個紙箱小聲道:“跟我走,三樓!”

  張大官人此時出現在二樓,笑眯眯看著章睿融和常凌峰一前一後走了過來,他站在樓梯口,等到他們走到近前方才道:“常凌峰你可跟得夠緊的,放心,小章同志已經是我們的正式員工走不了。”

  常凌峰笑了笑,章睿融卻沒那麼好欺負,瞪了張揚一眼道:“你不幫忙幹活,在這兒貧什麼?”

  張揚道:“反了你還,我是領導啊,領導哪能幹這種粗活……”說話的時候看到常海心抱著個大箱子走了上來趕緊迎了過去,接過她手裏的箱子,趁著沒人,壓低聲音道:“寶貝兒,別累著,髒活累活留給我幹!”

  常海心甜甜一笑,擔心別人看到他們之間的曖昧,匆匆下去拿其他的東西。

  常凌峰來到東江,讓張大官人如釋重負,沒有這位師爺在身邊,做事情的時候心底總覺著缺了點什麼:他帶著常凌峰來到秦清的辦公室,樂呵呵道:“秦書記,你看我把誰請來了?”

  秦清看到常凌峰到來也是非常開心笑著起身相迎,向常凌峰伸出手去:“凌峰歡迎歡迎,這次來一定要留在東江大幹一場,大家一起齊心合力開創一番事業。”

  常凌峰微笑道:“我常凌峰何德何能,居然得到兩位領導的如此青睞。”

  張揚道:“別玩虛的,你是真有本事,不然我何必死乞白賴的請你過來。

  秦清道:“凌峰,沖著張主任的誠意,你這次也一定要留下來幫忙:”

  常凌峰道:“不敢不幫啊,再不答應來東江幫忙,我估計他都要去追殺我了。”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秦清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下,張揚和常凌峰坐在沙發上,秦清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輕聲道:“凌峰,你來的路上看過我們這裏的環境了,感覺怎麼樣?”

  常凌峰道:“剛才在門口宣傳欄看了一會兒,看了新城區的規劃圖,看了你們的十年發展計畫,還看到了一張批評公告。”

  秦清笑道:“剛剛下車就看到了這麼多的問題,說說看,有什麼發現沒有?”

  常凌峰道:“新城區的規劃雖然很宏大,可是只要前期工作做好,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困難。”

  秦清眨了眨明眸,沒有打斷他的話。

  常凌峰道:“好比有人給你一張畫紙,如果是空白的畫紙,就可以直接在上面繪畫,如果給你的是一張用過的畫紙,就必須花費一番功夫去擦乾淨,困難顯然要比前者大得多。”

  張揚道:“這張畫紙也不是空白的,也要面臨很多的拆遷問題。”

  常凌峰笑道:“其實這兩天我專門查閱了一下新城區的規劃,可以說東江在規劃小方面做得還是比較不錯的,盡可能避免了大規模的拆遷移民,市里給出的補償政策也相當優厚,我相信只要溝通工作做得好,應該不會在這方面產生矛盾。

  秦清道:“凌峰的這句話讓我的信心又增強了不少,對了,我準備安排你擔任新城區建設指揮部招商辦主任,你覺著怎麼樣?”

  常凌峰道:“一切都服從領導的安排!”

  秦清拿起電話,把章睿融叫了進來,讓她帶領常凌峰去事先準備好的辦公室。

  紫凌峰離去之後,張揚樂呵呵向秦清表功道:“怎麼樣,我說把她弄來,就把他弄來了。”

  秦清笑道:“就你歪心眼兒多,知道從章睿融那裏做文章。”

  張揚道:“這一招叫美人計,其實我到東江也是中了這一計。“秦清嫵媚的看了他一眼,輕聲道:“張揚,我覺著你還是儘量和周圍同志搞好關係,和劉主任之間不要搞得太僵,否則對我們以後的工作不利。”

  張揚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以後我儘量讓著他。”

  秦清道:“雖然我把招商工作交給常凌峰,可事實上這方面是你的強項,常凌峰的長處在於他的統籌規劃,不過你們之間的配合肯定不會存在任何問題。”

  張揚笑道:“官職只是一個名稱,我早就說過,我就是一萬金油,需要我往哪兒抹,我就往哪兒抹,秦書記應該最瞭解這一點。”

  秦清瞪了他一眼,輕聲道:“回頭我得去市里一趟,最近因為在人事上的動作太大,產生了不少的非議,有些事必須要和領導溝通一下。”

  張揚道:“許多人都想往咱們單位塞人,結果願望沒達成,心裏肯定不會舒服,有些說法也是難免的。”

  秦清看了看時間,她約了梁天正下午三點半見面,現在應該出發了,臨行之前她又向張揚道:“你去訂一桌飯,晚上給常凌峰接風,代表咱們指揮部歡迎他的加入。”

  張揚點了點頭。

  秦清又道:“把唐自立和羅安定兩人也叫過去。”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那幫人,不過秦清是這裏的一把手,必須要照顧到大局。

   一直以來梁天正都很少過問新城區的事情,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不關心,新城區是東江未來幾年的施政重點,在梁天正的任期內,可以為他的政績加分不少,自從端江水污染事件發生之後,東江國際工業園的弊端屢屢被人提及,反而忽略了工業園在東江經濟發展中起到的重要作用,梁天正對此頗為鬱悶,在改革發展的初期,東江工業園為東江的經濟復蘇,乃至推動整個平海的經濟發展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為什麼所有人要忽視這些曾經取得的輝煌和成果,只看到現在所產生的弊端和不足呢?

  此一時彼一時,梁天正深刻理解到了這句話的真正意義,新城區的建設雖然可以為他的政績加分,但是梁天正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絕不是能夠充分享受政治果實的那個,再有兩年他在東江的任期已滿,在平海已經沒有他發展的空間,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已經可以提前考慮休息了,他的未來或許就是在京城某部中消磨時光。

  梁天正對於自身處境的清醒認識,導致了他對新城區的關注度不高。其實這段時間,也有不少人在他的面前對秦清的工作頗有非議,可梁天正都沒有任何的表示,他認為秦清既然是喬振梁欽點的幹部,喬振梁就一定看中了她某方面的執政能力,一個幹部初到一個地方,開始的時候聽到非議是一件好事,證明她敢於做事,如果一邊倒的都是說好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清約見梁天正是為了將近期新城區的工作做一個大概的彙報,其實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在完善新城區的組織機構,就目前來說,指揮部現場辦公地點剛剛梳理出一些頭緒,萬事開頭難,秦清相信,指揮部的工作會越來越順利。

  梁天正聽完秦清的彙報,微笑道:“小秦,下個月的奠基儀式,喬書記會親自出席,一定要提前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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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七章 師爺駕到(下)

  秦清點了點頭道:”梁書記,下周開始,各基礎設施的建設就會陸續開始,目前已經有工程隊開始入駐。”

  梁天正道:“一定要搞好和當地老百姓的關係,在建設的過程中,肯定會涉及到征遷的問題,務必要做好當地老百姓的思想工作,不要讓他們產生對抗心理。”

  秦清敏銳地覺察到梁天正肯定聽說了什麼,不過他並沒有點明。

  秦清道:“征遷工作已經在做,青龍鎮方面給予了很有力的配合,目前進展還算順利,環青龍潭周邊建築的動遷工作已經基本完成,拆遷補償款也一次性到位,涉及到動遷的老百姓情緒還算平穩。”

  梁天正的表情顯得有些懷疑,他輕聲道:“聽說劉寶全被人打傷了?”

  秦清笑了笑:“事情沒那麼嚴重,當時發生了一些誤會,劉主任和當地村民發生了一些肢體衝突,只是臉上受了點輕傷,事後我們及時補救,沒有讓事態進一步擴展,當時鬧事的那些老百姓如今已經簽署了拆遷協議書,並拿走了拆遷補償款。”

  梁天正道:“小秦啊,東江的工作和地方上不同,你們的一舉一動不僅僅市里能夠看到,省裏也看得清清楚楚,任何一件小事,只要失去了控制,很可能就會造成一場軒然大波,你明白嗎?”

  秦清點了點頭:“梁書記放心,我以後會更加慎重。”

  秦清將把常凌峰請到東江的事情說了,梁天正也聽說過常凌峰此人,常凌峰先後在江城、南錫跟隨張揚一起工作過,而且他的工作能力得到各地地方領導的認同,梁天正道:“提到常凌峰,我也想起了一件事,最近外界對你的人事任用頗有微詞。”

  秦清早就預料到這一點,她微笑道:“梁書記,我對市里當初給我的那份人員名單動了大手術,有近三分之二的人員都被我給篩選掉了,這並不是我想標新立異,而是我認為在新城區建設之初,根本不需要這麼龐大的組織機構,用不了這麼多人,如果把這些人全都安排到指揮部裏,很多人就會面臨無事可做的局面,那豈不是白白尊加了國家的負擔?

  梁天正道:“精簡機構輕裝上陣,我也很贊成,但是具體工作的過程中還是要注意方法,要和周圍的同志多多溝通,現在外界傳有一個說法,說張揚把他過去的部下一鍋端,全都弄到東江來了,身邊不但有張龍趙虎王朝馬漢,還弄來了師爺公孫策。”

  秦清笑道:“其實我覺著他推薦的這些人都很有能力,拿常凌峰來說,這樣的師爺,我只希望越多越好。”

  梁天正呵呵笑了起來,話他已經說過了,只是提醒秦清注意,他也沒有責怪秦清的意思,秦清離去之前,梁天正給了秦清兩個名字,人活在世上都會有些關係,梁天正也不能例外,秦清精簡機構也誤傷了他的關係,秦清心領袖會,記下兩個名字之後離去,在官場之上,有些事情是必須要照顧到的,雖然你明明知道那是不符合原則的,可是你要是堅持原則,你就違背了官場的規則,原則和規則很多時候都是矛盾的對立面。

  當晚為常凌峰舉辦的這場接風宴定在南國山莊,這也是南國山莊的總經理任文斌的要求,自從張揚來到東江,他就琢磨著想給張揚接風,可張揚工作始終繁忙,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今天這個願望才得以實現,不過任文斌充當的是幕後英雄,酒宴他來準備,主題卻是為常凌峰接風,不過任文斌無所謂,他要的是張揚領情。

  遵照秦清的意思,張揚把唐自立和羅安定都請了過去,劉寶全那裏也打了電話,他本以為劉寶全不全來,卻想不到劉寶全很爽快的答應了,而且提前就來到了南國山莊。

  幾天不見,劉寶全臉上的傷勢好了許多,不過仔細看,臉上還有不少粉紅色的痕跡,劉寶全和羅安定、唐自立同車抵達的,張揚看到他們樂呵呵迎了上去,主動招呼道:“劉主任,你傷好了?”

  劉寶全心中暗罵,這廝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鼻子裏嗯了一聲。

  張揚故意盯著他的臉看:“還別說,不仔細看真看不出來。”

  劉寶全擠出一絲笑容,他感覺到了張揚話裏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含義,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不好意思和他翻臉,低聲道:“秦書記還沒到啊?”

  張揚道:“去梁書記那要彙報工作,走,咱們先進去,大家基本上都來了。”

  常凌峰、常海心、高廉明全都來了,不過章睿融沒來,儘管張揚遇請了她,不知她出於什麼原因,今天她選擇了回避,或許是害怕別人看出她和常凌峰之間的情愫。

  任文斌也在現場,張揚為他——引見了各位新城區的領導,任文斌很禮貌的和每個人打招呼,又恭敬地將自己的名片送上。商人對機會的把握能力總是比普通人強一些,任文斌在得知東江建設新城區之後,馬上就從中覺察到了機會,這個世界上沒有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任文斌也是這樣,他雖然擔任南國山莊擔任總經理,可說穿了還是一個高級的打工仔,他也想獨當一面,擁有自己的事業,這些年他默默積累財富的同時也在積累著人脈,等待的就是一個合適的機會,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

  劉寶全他們雖然對張揚任人唯親的行為頗有微詞,可是表面上他們不好說,其實是不敢說,看看張揚用得這批人,今天宴請的主賓常凌峰,他的親大哥常淩空是嵐山市市長,常海心的父親是嵐山市市委書記常頌,高廉明更了不得,他父親是平海市委常委,平海工安廳廳長高仲和,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劉寶全之流能夠得罪起的,所以劉寶全那天沖著周山虎發火,而不是選擇其他人也很正常。

  高廉明也是一嘴碎的小子,大概當律師的都有這職業病,劉寶全進房間之後,他說的話幾乎和張揚一模一樣:“劉主任來了,你傷好了?還別說,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你臉上受過傷,劉主任,您臉部皮膚的修復能力還真強。”

  劉寶全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裏,心說你他瑪不是拐彎抹角的罵人嗎?

  這幫人和張揚都是一條心,張揚看他不順眼,當然這些人也和張揚同仇敵愾了。

  高廉明也沒把話說絕了,緊接著又來了一句:“換成我就不行了,我疤痕性皮膚,稍微破點皮,就得落一大疤,從小就這樣,真是羨慕劉主任!”

  劉寶全真是哭笑不得,明知這小子在損自己,又不知該如再反駁。

  常凌峰和劉寶全坐在一起,他為人謙和,微笑道:“劉主任,我是常凌峰,以後還希望劉主任在工作中多多關照。”

  劉寶全歎了口氣道:“現在都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了,我老了,眼光不行了,精力也不行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感到些許的酸澀,這才幾天啊,整個指揮部已經遍佈秦清和張揚的勢力,自己想要翻盤,那是有心無力。

  秦清晚了二十分鐘才到,她進門就向眾人道歉道:“不好意思,堵車了!讓各位久等了!”

  劉寶全笑道:“這個時間段,幾乎每天都在堵車。”可看到跟在秦清後面走進來的周山虎,坤寶全的笑容馬上就收斂了,他休息之前說過要堅決把周山虎給清理出去,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秦清根本沒有把他的話當成一回事。劉寶全來之前其實就知道這回事了,周山虎只是受到了一個通報批評,也算是給他面子有了一個交代,可今天秦清又讓他跟進來,這不是給自己難看嗎?劉寶全有些後悔今晚出席這次晚宴了。

  秦清來到主席坐下,她笑道:“今晚沒有外人,一來是給凌峰同志接風,二來是大家一起聚一聚。”她向周山虎道:“山虎,回頭你負責把所有人送回家。”

  周山虎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等到所有人同乾了三杯酒之後,周山虎走過來給劉寶全倒酒。

  劉寶全礙於面子也不能拒絕,周山虎倒好酒之後把酒杯給端起來了。

  秦清道:“劉主任,你這次受傷,很大原因是周山虎控制不住情緒,把矛盾激化造成的。讓山虎給你端兩杯酒,你別跟這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秦清把話說到這份上,劉寶全也不能繼續對周山虎擺臭臉,他接過周山虎遞來的酒杯抿了一口道:“其實我也沒生氣,就是覺著山虎沒控制住脾氣,把我們的工作搞得很被動。”

  周山虎也是個機靈孩子,很誠懇道:“劉主任,是我錯了,以後您說什麼我幹什麼,一定跟您多多學習,遇到不懂得事情一定及時請教。“這話等於給劉寶全圓了面子。他又倒了點酒,端給劉寶全,這次劉寶全心裏舒坦多了,把這杯酒喝了個乾淨,拍了拍周山虎的肩膀,裝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好好幹吧,我不可能生你氣的,跟我孩子差不多大,我怎麼可能生你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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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八章 意外傷害(上)

  周山虎圓滿完成了秦清交給他的任務就退了出來!這種場合不是他呆的她方。

  周山虎當面給劉寶全認錯,可不是張揚交代的!張揚知道秦清這樣做是為了大局考慮,也明白她這樣做是正確的,可張揚在心底深處是看不起劉寶全的,心說又不是周山虎揍得你,他憑什麼給你道歉啊?最讓張揚惱火的是,劉寶全在接受周山虎道歉之後,很得意的向自己看了兩眼,分明是在說!你丫不是牛逼嗎?你丫帶的小弟不是得瑟嗎?還不是一樣要向我低頭,給我道歉?

  張揚於是也端起了酒杯,他向劉寶全道:“說起來,劉主任我也欠你一個道歉!”

  所才人都楞了,心說這廝又唱得哪一齣?

  劉寶全笑道:“小張,你這話說得……”

  張揚道:“湍江水污染的時候,我弄了瓶污水倒了您一臉,現在想起來我心裏就覺著臊得慌,我這人年輕衝動不懂事,熱血上頭,就保不齊要幹一些混賬事,劉主任,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吧!”

  劉寶全明白了,這廝根本不是道歉,是故意羞辱他呢,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住自己臉上潑髒水的事兒!劉寶全心裏恨得癢癢的,可在表面上還得裝出很大氣的樣子,樂呵呵道:“張揚,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那時候,咱們是各為其主,我不也差點打你嗎,我脾氣也不好,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咱們不提不提!”

  張揚心說你打我?別往臉上貼金了,就你這樣的!來百來個也不是我的對手啊。

  秦清聞到了其中的硝煙味道,她笑著舉杯道:“劉主任說得對,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提了,過去都是為了工作,私下並沒有任何的矛盾,來,大家一起乾杯,祝願我們這個團隊越來越團結,越來越有凝聚力。”

  劉寶全趁機端起了杯子。

  眾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當晚的總體氣氛還過得去,劉寶全心裏雖然不是太痛快,可大面上仍然照顧到了,張大官人發揮他的酒量,把劉寶全、羅安定、唐自立三人全都給喝高了,秦清實在看不過眼!提醒他別再繼續喝了,張揚真要是敞開量喝,保不齊那三人中得有人捐軀在酒桌上。

  劉寶全還算頭腦有些理智,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我得回去了……那……那……我老婆給我規定要九點半前到家……”他是個妻管嚴,這句話一說,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秦清讓周山虎把劉寶全送回去。

  劉寶全上車之後就睡了起來,周山虎問明瞭他家的她址,驅車把劉寶全送住未澤園社區,其實如果不是喝多酒,劉寶全還真不敢輕易再坐周山虎的車。來到社區門前,周山虎停下車,把劉寶全叫醒。

  劉寶全睜開惺松的睡眼:“到了啊……這麼快?”

  周山虎道:“劉主任,您住那棟樓?”

  “12號!”劉寶全落下車窗,用力抽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試圖把肺裏的酒氣給排遣出去,這時候遠處傳來爭吵聲,劉寶全看了看,忽然瞪大了眼睛!推開車門跌跌撞撞向遠處跑了過去,怒吼道:“放開她!”

  ……

  周山虎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他慌忙下車跟了過去!卻見前方三個男青年正圍著一個女孩子糾纏。

  那女孩二十歲左右,濃妝豔抹的,手臂被其中一人給抓住,女孩道:“你放開我,都跟你說過分手了,你別纏著我!”

  那男青年高高大大的,不過看起來顯得流裏流氣!頭髮留了很長,紮了根馬尾,他氣勢洶洶道:“你說分手就分手啊,玩我啊?我在你身上耗了這麼多精力全他媽白費了!”

  劉寶全沖過去是有原因的,那女孩是他閨女劉希婷。說起他的這個女兒劉寶全也頗為頭疼,上學的時候成績不好,考不上正牌大學,劉寶全好不容易通過關係給她弄了個東江工程學院的大專班,還是自費,可進了校門還是不好好上,戀愛談了不少。

  劉寶全怒道:“你放開她!”

  那小青年瞪著他道:“你誰啊你?我們談戀愛礙你什麼事兒?”

  劉寶全恕道:“我是她爸!”

  劉希婷看到父親來了,咬了咬嘴唇道:“爸,這兒沒你事,我們同學說點事,你先回去吧。”

  劉寶全也不知哪來的邪火,看到那小子仍然抓住女兒的手臂不放,氣得沖上去,揚起拳頭熊著那小子的臉上就是一拳,這一拳正砸在那小子臉上,那小子被打的哎呦一聲,這三個小青年顯然都不是省油的燈,顯然沒有什麼尊老愛幼的思想,叫道:“你丫敢打我!”回手就是一拳把劉寶全給打得摔倒在地上。

  劉希婷尖叫道:“李成,你別打我爸!”她沖上去去廝打,也被李成一把推倒,跟李成一起來的倆小子也上來了,李成抬腳就想踹劉寶全,可冷不防竄出一條黑影,一腳踹中了李成的大腿,不等李成反應過來緊接著第二腳就踹在他的小肚子上,李成騰雲駕霧的飛了起來,撞在身後的圍牆上撲通一聲摔倒在她上。跟他過來的倆小子楞了,心說怎麼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周山虎雖然不喜歡劉寶全,可劉寶全畢竟是他送來的,又是他單位領導,總不能看著他族打,而且這幫小流氓太過分,不但打了劉寶全,還要打他閨女,周山虎實在看不過去了。

  李成叫道:“上,揍他!”

  那倆小子一起沖了過來,周山虎一言不發迎了上去,格住兩人的來拳,用頭狠狠砸中其中一人的面門,砸得那小子鼻血長流,然後屈起右膝頂在另外一人的小腹,頂的那廁一聲慘叫,不過他也算強悍,牢牢抱住周山虎的身體不讓他動彈。

  李成此時從後面悄然沖了上來,黑暗中看到寒光閃爍,劉希婷看到了,尖叫道:“小心!”

  可周山虎反應過來已經遲了,刀鋒從他的左側肋下捅了進去,周山虎感到胸口一涼,痛得他幾乎昏厥過去,他一拳將抱住自己的那小子給擊倒,憤然轉過身去。

  李成被他的樣子給嚇住了,連刀都顧不上拔出來!轉身就跑。

  周山虎悶吼道:“別跑……”被他打倒的那兩名小流氓也看出形勢不妙,趕緊逃了。周山虎捂著腰!堅持沒倒下去。

  劉寶全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被打腫的臉,路燈下依稀看到周山虎的身上不斷有鮮血流出,他驚呼道:“小婷,他受傷了!快,快去找人幫忙!”

  劉希婷整個人都快嚇呆了,經父親提醒,才幫忙去喊人幫忙,劉寶全這邊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

  張揚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送秦清回家,聽到周山虎被人給捅傷了,他頗為震驚,這件事來的太突然,周山虎不是去送劉寶全嗎?怎麼會招惹這樣的麻煩?

  秦清聽說這件事,馬上決定跟他一起去省人民醫院。

  他們來到醫院的時候,周山虎已經被送住手術室開刀,根據目前瞭解到的情況是脾破裂,需要進行緊急脾臟切除術。

  負責案件的公安正在那裏詢問慘況。

  劉寶全半面臉孔高腫著,這件事都是因為他女兒所引起,如果周山虎不是幫他出手,也不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看到秦清和張揚一起過來,劉寶全滿臉沮喪的走了過去,自怨哀怨道:“全都怪我,這件事全都怪我!”

  張揚已經問明瞭情況,確信周山虎這次不會有生命危險,發生這種事情誰也沒有想到,雖然他覺著周山虎為劉寶全受傷不值,可事情已經發生了,說什麼也沒用。

  劉寶全看到女兒,火氣又上來了,指著她道:“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和那些社會上的不良分子來往,可你倒好,現在惹出事來了!”

  劉希婷只是哭,秦清道:“算了,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責怪她也沒用,還是想想配合公安,怎樣把那個李成給抓住。”

  劉寶全道:“他是誰?你趕緊給公安提供線索!一定要把那個混蛋給抓回來!”

  負責問案的公安走了過來,得知秦清是周山虎的領導,他多說了一句:“根據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那個李成是個社會混混,平時都在鼓樓廣場那一帶混,你們放心,我們會跟進這件案子,爭取早日把兇手抓到。”

  張揚聽到他們在鼓樓廣場一帶混,馬上想起了一個人,大奔平時就是混那裏的,也許他知道這些人的下落。

  此時急診手術結束,從醫生的口中得知因為搶救及時周山虎沒有生命危險,所有人也都松了口氣。

  劉寶全勸秦清回去休息,他決定留下來照顧周山虎,周山虎受傷畢竟是因為他,劉寶全心裏覺著非常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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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八章 意外傷害(中)

  大奔每天睡得都很晚,平時起床都是在中午十二點以後,今天不到八點就被人給敲醒了,他以為是社會上的朋友來找他,睡眼惺忪的去開門,嘴上罵咧咧道:“他媽誰啊?大清早就來敲門!”

  拉開房門,看到眼前竟然是張揚,大奔嚇得頓時醒了,咧著嘴笑道:“是您啊……我……我……我真不知道是您……”

  張揚也沒跟他一般計較,看了看他室內亂七八糟的環境,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你丫也不收拾一下,整得跟豬圈似的!”

  大奔趕緊把沙發上亂糟糟的東西拿起來:“坐!張哥!快請坐!”

  張揚在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道:“李成你認識吧?長頭髮紮小辮的!”

  大奔道:“叫李成的多了,您說的是哪一個?”

  張揚冷冷看著他道:“大奔,我既然來找你,就證明把這件事查了個差不多,你小子少在這兒跟我裝傻充愣,我也不跟你繞彎子,李成把我一個小兄弟給紮了,現在躺在醫院裏呢,脾切除,你要是知道他在哪兒,趕緊把他的藏身地點告訴我。”

  大奔苦著臉道:“張哥,我是真不知道,我承認我認識李成,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他剛出道那會兒跟我混,可我手裏沒錢,現在什麼事情都是金錢至上,混社會也是這樣,帶一幫小弟看起來威風,可那得建立在你有錢給他們的基礎上,總不能讓人家跟著我喝西北風吧,後來人家一個個都翅膀硬了,也找到了門路,誰還搭理我啊。”

  張揚道:“他不是一直都在鼓樓廣場混嗎?”

  大奔道:“有陣子不在這裏晃蕩了,李成那小子頭腦比較靈活,長相又不錯,我都懷疑這廝去當鴨了。”大奔找出一盒中華給張揚敬煙。

  張揚擺了擺手:“大奔你別跟我扯犢子,現在我要找出他來,我兄弟被他給紮了這件事不能算了。”

  大奔道:“張哥,您這就是逼我了,我真不知道,你讓我哪給你找去?”

  張揚道:“你仔細想想,還有什麼地方他經常去?”

  大奔想了想道:“李成這陣子經常去鯊魚王迪廳逛蕩,具體幹什麼我不清楚,不過他錢來的很容易,吊馬子當鴨,錢應該不會來這麼快。”他壓低聲音道:“我聽說他在那裏兜售搖頭丸!”

  張揚道:“你是說那個鯊魚頭知道?”

  大奔笑了笑道:“我什麼都沒說。”

  張揚發現江湖義氣之類的說法只存在於電影電視和小說中,現實中像大奔這種江湖人物時不時為非作歹、作奸犯科的傢伙,根本沒有一個正確的道德標準,這種人你又怎麼指望他去講義氣?

  鯊魚頭楊勁松的手還沒有好,整天架著肩膀可這並不妨礙他賺錢,他的鯊魚頭迪廳生意不錯,每晚八點以後都是人滿為患。

  鯊魚頭沒事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坐在二樓上,從這個角度他能夠看清舞池的全貌,從高處看下去,能讓他產生君臨天下的感覺,他喜歡看黑幫片,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夠成為叱吒一方的黑道大哥,當然他也明白國內的制度是不允許這種人存在的鯊魚頭端著一杯紅酒,他的頭隨著激烈而有節奏的音樂微微晃動著,小眼睛望著舞池正中小舞臺上瘋狂舞動的領舞女郎,咕嘟咽了口紅酒,目光變得越發的淫邪了。

  這時他看到一個人沖著他走了過來,張揚遠遠就看到了鯊魚頭朝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而潔白的牙齒。

  在舞廳的燈光下,張揚的牙齒顯得白的慘人,鯊魚頭仿佛看到了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他居然放下紅酒,轉身就走。

  沒等他離開,張揚就追了上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肩頭:“你跑什麼?”

  鯊魚頭轉過身:“沒跑,這是我的地方!”

  周圍幾名壯漢向這邊湊了過來。

  張大官人眯起眼睛看了看周圍的幾個人:“幹什麼?都跟我滾一邊去!”

  鯊魚頭打心底恨張揚,可是真正面對張揚的時候,他又感到害怕。

  鯊魚頭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這裏是我的主場啊!他鼓足勇氣和張揚對望著道:“你找我幹什麼?”

  張揚道:“打聽一個人!”

  鯊魚頭冷冷看著他。

  張揚道:“李成你應該認識吧,長頭髮紮小辮的那個!”

  鯊魚頭道:“不認識,聽都沒聽說過!”

  張揚笑道:“你好好想想,別急著回答,聽說他經常在你迪廳玩。”

  “誰他媽說的?讓我知道我抽死他!”鯊魚頭的樣子相當的囂張。

  張揚道:“鯊魚頭,我的脾氣你還不了解?”

  鯊魚頭仰起下巴:“你看清楚這兒是什麼地方,我告訴你,別覺著自己是個小幹部就耀武揚威的,我沒犯法,你也不是警察,我沒義務回答你的問題,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張揚仍然笑容不變:“可我聽說你知道!”

  鯊魚頭道:“知道怎麼著?知道我也不告訴你!”當著這麼多的兄弟他不能表現的太軟,不然以後還怎麼在道上混。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嘴還挺硬,可惜你的骨頭不像嘴巴這麼硬!”話音剛落,他一把就抓住了鯊魚頭受傷的手臂,向懷裏一拖,鯊魚頭骨折未愈,哪敢用力,慘叫著向他懷裏沖去,張揚一個摔跤的動作,將鯊魚頭偌大的身軀整個翻轉了過去,鯊魚頭慘叫一聲,翻出了欄杆頭朝下往舞池中栽去。從他所處的位置到下面至少有七米的高度,如果摔下去,只怕腦袋要戳到肚子裏去了。

  鯊魚頭的幾個跟班看到眼前情景,一個個在旁邊大咋呼小叫,可是誰也不敢向前,生怕惹火了張揚,鬆開手鯊魚頭就完了。

  鯊魚頭嚇得魂飛魄散,慘叫道:“你放開我,放開我!”

  張揚單手抓住他的足踝,鯊魚頭近二百斤的體重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張揚道:“現在跟我說,李成在哪里?”

  上面雖然熱鬧,可是多數人都沉醉在迪廳充滿節奏的音樂聲中,沒有人察覺到上面的變化。

  鯊魚頭慘叫道:“他剛……剛才還在樓下……那裡……東北角……他在那裡……張揚舉目望去,卻見樓下舞池中,一名男子正在向出口的方向擠去,他留著長髮紮著小辮,張揚用力一拉,將鯊魚頭給拖了上來,一把將他推倒在地,然後騰空從二層跳了下去。

  那名男子驚慌失措的向出口逃去,途中撞到了幾人,張揚穩穩落在地上,怒吼道:“你給我站住!”

  那名長髮男子逃出迪廳之後,發足疾奔起來,他奔跑的速度的確不慢,很快就穿過了兩條街道,他轉過身看看張揚有沒有追上來,卻發現張揚距離自己已經不到十米,他嚇得繼續奔跑起來。

  張大官人抓起了一旁的垃圾桶,瞄準這廝的後背用力扔了出去,垃圾桶砸在那男子的後背上,他失去平衡,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身體由於慣性滑出去兩米多遠。不等他爬起來,張揚已經追了上來,抓住他的衣領,將他老鷹抓小雞一樣拎了起來,狠狠撞在道路旁的另外一隻垃圾桶上,那男子和垃圾桶一起倒翻在地上,慘叫道:“別打我,別打我……”

 張揚緩步走了過去,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將這廝踢得飛起,然後又落下,借著路燈的光芒看了看他的面孔,確信正是那個用刀捅傷周山虎的李成。

  張揚道:“你就是李成?”

  李成抱著頭,身體縮成一團,嚇得連話都不敢說了。

  張揚道:“怎麼不跑了?你不是跑得挺快嗎?”

  李成戰兢兢道:“大哥……我不認識你,你找我幹嘛?”

  “傷了人就想跑?警察找不到你,我一樣找到你!”想起周山虎因為這小子弄的脾切除,張揚火不打一處來,抬腳照著他臉上就是一下,踹得李成滿臉開花,李成的身上滾落下來幾小包白色的粉末,張揚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可隱約猜到十有八九就是毒品,他冷笑道:“人贓並獲,你等著坐牢吧!”

  李成捂著流血的鼻子:“大哥……放我一條生路……”

  張揚才不理會他,掏出電話報警。

  警察沒多久就趕來了,把李成帶上了囚車,初步認定他身上的那些東西都是冰毒。對警方來說,這是一個意外的發現,當天晚上警方就查抄了鯊魚王迪廳,在迪廳內抓到了三名攜帶毒品的犯罪分子,鯊魚頭楊勁松方面雖然沒事,不過他涉嫌和販賣毒品案有關,也被警方帶回去問話,迪廳被勒令停業整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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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八章 意外傷害(下)

  這段時間劉寶全幾乎每天都會來探望周山虎,通過這次的事情,劉寶全對周山虎可謂是大有改觀,他發現這個小夥子不錯,雖然是農村出來的,可為人熱情,關鍵時候敢於見義勇為。

  周山虎的體質很好,再加上張揚給他調配了傷藥,僅僅三天他就已經可以下地活動了。

  張揚來看他的時候,劉寶全父女都在,劉希婷還特地為周山虎燉了雞湯,父女倆在這件事上都覺著挺歉疚的。

  張揚看到劉希婷在,並沒有將抓住李成的消息說出來,他讓劉希婷在這兒照顧周山虎,和劉寶全出門說話。

  兩人來到外面,張揚道:“已經抓住李成了。

  劉寶全松了口氣,他欣慰道:“抓住就好,這樣的壞分子,抓一個少一個。”

  張揚道:“警方從化身上搜到了不少的冰毒,李成是個毒販。”

  劉寶全愣了一下,他明白張揚為什麼要把自己叫出來單獨說這件事了,他是擔心自己的女兒也和這件事有牽連,劉寶全道:“我們家希婷不會碰這些東西,我問過她,她和那小子認識時間沒多久,是在舞廳認識的,一起跳過兩次舞,真的,她雖然不聽話,可是本質上不是個壞孩子。”

  張揚點了點頭,可憐天下父母心,就算他不喜歡劉寶全,也相信劉寶全是真心疼女兒,張揚道:“以後看緊一些,不要讓她再和這些人來往,這次幸虧山虎在,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劉寶全點了點頭,費了好大努力才說了一聲謝謝。

  張揚並不在乎劉寶全是否感謝自己,他過問這件事的原因是周山虎被刺傷了,周山虎是他的小兄弟,這件事上他必須要為周山虎出頭。

  不過通過這件事之後,劉寶全和張揚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緩和了許多,也許是家庭的事情牽扯了他過多的精力,現在劉寶全的情緒顯得有些低落,在指揮部中發言也越來越少了。

  可李成的事情並沒有結束,公安廳副廳長榮鵬飛專門找到了張揚,他來找張揚可不是單純的為了敍舊。

  榮鵬飛在張揚的帶領下參觀了一下指揮部的辦公環境,然後兩人一起走上青龍潭水庫的大堤,水庫周圍已經有不少的工程隊在工作,按照規劃,水面面積還會增加百分之二十,新城區規劃範圍內要開挖一條迴圈水系。榮鵬飛望著波光粼粼的青龍潭道:“用不了多久這裏就會成為東江新的行政中心。”

  張揚笑道:“估計得幾年,你們省廳也會搬過來!規劃用地都已經批好了。”

  榮鵬飛道:“東江方面這次的動作比較大。”他話鋒一轉來到李成一案上:“你怎麼還是老毛病,抓犯人有我們警囘察,你不能把我們的工作全都代勞了。”

  張揚道:“李成捅傷了我們單位的司機,我也不是故意去查,剛巧那天打聽到了,所以順手把他給抓了!”

  榮鵬飛道:“你壞了我們的事情啊!”

  張揚微微一怔:“什麼意思?”

  榮鵬飛道:“李成只是一隻小蝦米,我們接到情報,東江存在一個販賣冰毒的犯罪團夥,東江市方面成立了專案組,調查販賣病毒事件,李成早就在警方的名單上。”

  張揚道:“你們早就掌握了他販毒的證據?”

  榮鵬飛拍了拍張揚的肩膀:“盯了他很久了,希望通過他能夠順藤摸瓜找到他的上線,一條真正的大魚,可是這個團夥很狡猾,每一個環節都是單線聯繫,專案組跟進這件事已經有將近一年了,你現在把李成給弄進來,很可能打草驚蛇,讓專案組方面前功盡棄。”

  張揚道:“我也不知道你們在盯他,事情已經這樣了,他捅傷了周山虎,總不能為了挖出他背後的販毒團夥,而讓這種渣滓逍遙法外。”

  榮鵬飛道:“我來找你,是希望這件事你儘量還是息事寧人。”

  “什麼意思?你是說周山虎被他白捅了一刀?”張揚馬上明白了榮鵬飛的意思。

  榮鵬飛道:“警方打算不起訴他販毒,李成嘴巴也很硬,他只說那些毒品是自己用的,所以我們打算拘留他一陣子,送去強制戒毒,然後放了他!”他停頓了一下道:“不過這需要你們不再對他窮追猛打,要是以傷害罪起訴他,李成短期內是出不去的。”

  張揚歎了口氣道:“我饒不了他!”

  榮鵬飛道:“我也饒不了他,可是現在還不是抓他的時候。”

  張揚道:“那個鯊魚頭呢?李成在他的地盤販毒,他不會對此一無所知。”

  榮鵬飛道:“這些事都交給專案組去做,你安心搞好你的新城區建設就是。”

  黨校研究生班因為是第一次舉辦,所以黨校方面想當重視這件事,開學當天,所有被錄取的學員都來到學校報到,張揚本來抱著去不去無所謂的念頭,可江城市委書記杜天野也是這一期的學員,他臨來東江之前,專門給張揚打了電話,讓他做好接待工作。

  那輛悍馬車已經被袁波買下,張揚自然不好繼續無償徵用,好在新城區指揮部現在新配了兩輛三菱越野車,張揚徵用了其中的一輛,雖然比起那輛悍馬NO.1不是一個級別的,可好在符合宋懷明所說的低調,其實秦清也讓他儘快把那輛悍馬還回去,開著悍馬上班,放眼整個平海體制內,張大官人還真是獨一個。

  這一屆的研究生班可謂是群星薈萃,星指的是政治明星,張揚這種充其量只能算一顆新星,研究生班中,級別最低的就是他,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副廳級以上幹部,這種接受高等教育的機會肯定要從高級領導先來。比如江城市市委書記杜天野,又如東江市常務副市長隋國明,現在他們就坐在一起,低聲聊著什麼,不時發出愉快的笑聲。

  張揚來的晚了一些,他一進入會場,黨校校長,平海組織部部長孔源就注意到了他,孔源今天來黨校之前,並不知道張揚居然也混進研究生班的隊伍中,他感到有些意外,看了身邊的教務主任張立蘭一眼,低聲道:“那不是張揚嗎?”

  張立蘭能夠覺察到孔源的不悅,這次研究生班錶面上是公開公正的招生,體制內副處級以上的幹部都有資格報名,可事實上是有條件的,內部已經劃了一道線,副廳級以下的報名基本不予考慮,張揚顯然是一個例外。張立蘭當然不能說明真正的情況,她小聲道:“宋省長專門打了招呼!”

  孔源不吭聲了,雖然張立蘭說的是謊話,可是孔源不會去考校這件事的真實性,在他看來宋懷明為這個未來的女婿出頭也很正常,誰不想著為自己的後代創造條件?如果宋懷明發話,張立蘭當然不敢違背他的意思。

  孔源歎了口氣道:“也不怕別人說閒話!”

  張揚挨著杜天野身邊坐下了,杜天野這才看到他到來,笑道:“你遲到了!”

  張揚看了看時間:“還差五分鐘呢!”

   東江常務副市長隋國胡的目光被張揚手腕上的那塊鑽錶吸引了過去,心中暗自驚歎不已,這塊錶怎麼也得幾十萬吧,這小子也太顯擺了,一個政府官員,怎麼可以戴這麼好的錶。其實這塊手錶是楚嫣然送給張揚的定情信物,兩人鬧翻那會兒,張揚一度把這隻錶收藏起來,後來兩人和好後,還是楚嫣然逼他戴上的,張揚自己也覺著這塊錶夠招搖,不過這廝從來都是個不在乎別人說閒話的主兒。

  隋國明之所以這麼注意張揚的手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是個鐘錶愛好者,他向張揚道:“小張,這錶不便宜吧?”

  張揚笑了笑把錶解下來遞給隋國明鑒賞,也沒忘解釋:“這是我未婚妻送給我的訂婚禮物。”

  平海體制內的幹部多數都知道張揚是省長宋懷明的未來女婿,也知道宋懷明的女兒楚嫣然如今是美國貝寧集團的總裁,家產億萬,所以隋國明的困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張揚的這塊鑽錶沒問題。他交還給張揚的時候,不由得感歎道:“憑我的工資,一輩子也買不起這麼名貴的手錶。”

  張揚道:“我也買不起,想戴好錶,我只能靠吃軟飯。”

  杜天野和隋國明都笑了起來。

  這時候看到監察廳廳長劉豔紅也進來了,張揚朝她招了招手,劉豔紅看到他也是欣喜非常,來到張揚身邊坐下,小聲道:“你也報了研究生班?”

  張揚道:“不上研究生我來這兒幹嗎?”

  主囘席臺上張立蘭看到時間差不多了,拿過話筒道:“在場的同志請靜一靜,咱們今天的開學典禮正式開始,我們先請咱們的黨校校長,組織部孔部長講話!”

  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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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九章 放不下(上)

  孔源笑對方克風道:“大家好,我很高興能夠前來參加你們研究生班的開學典禮,在座的同志們,不管你們現在擔任什麼職務,來到這裏,走入黨校的大門,你們就是這裏的學生,所以,我要交代你們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校期間,一定要遵守校規校紀,尊敬老師,團結同學,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現場響起一片笑聲。

  孔源又道:“切記,在校期間,杜絕談戀愛,同學和同學不可以,同學和老師之間更不可以!”

  會場中響起熱烈的掌聲。

  張大官人也跟著鼓掌,他不得不承認,孔源這個老傢伙說話還是很風趣的,寥寥幾句話已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孔源微笑道:“我是搞幹部工作的,你們坐在下面的全都是平海各個城市各個系統的重要幹部,我對你們每個人都很熟悉,該說的大道理,你們都懂,所以今天我不需要說太多,能有這次的學習機會不容易,我希望大家都要珍惜,要把握好機會提高自己,鍛煉自己,以後才能更好的為黨和國家工作,我希望你們要認真的對待這次學習機會,不要抱著前來鍍金拿文憑的心理,我負責組織部工作,我先警告你們,你們的學習成績會作為以後我們組織部評估幹部的標準,所以只要是想升官的就好好學,認真學!”

  他的發言又引來了一片掌聲。

  孔源臺上發言是一回事,可心底卻明白,這些幹部都是來混文憑的,誰也不會把這次的學習真正當成一回事,他們平時工作都忙得不可開交,誰還有精力去學習,省黨校辦這個研究生班的目的說穿了就是一種政治福利,只要被招入研究生班的,肯定都能拿到畢業證書。

  因為最近省裏正在針對公款吃喝進行整頓,所以黨校也沒有組織例行的會餐,大家領了教材之後自由活動,張揚約了杜天野和劉豔紅一起去吃飯,杜天野沒什麼事,可劉豔紅剛到監察廳,工作忙得很,婉言謝絕了張揚的好意。

  杜天野上了張揚的三菱車之後,向他道:“去慧源賓館。”

  他所說的慧源賓館是剛剛建成開業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張揚從沒有去過,張揚笑道:“你住在那裏?”

  杜天野笑道:“去見一個朋友!”

  “誰啊?”

  杜天野笑了笑沒說話,張揚忍不住道:“越來越喜歡故弄玄虛,你現在當官都快成精了!”

  杜天野道:“總之你肯定認識!”

  來到慧源賓館之後,張揚才知道杜天野要見的人是蘇媛媛,他同父異母的姐姐,蘇媛媛見到張揚也頗感驚奇,雖然她知道張揚在東江工作,可是並沒有去拜會他的意思,蘇媛媛並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這樣的親情關係。

  原來蘇媛媛自從母親死後,也就沒有了太多的牽掛,這些年來她之所以一直留在哥哥的店裏幫忙,都是為了方便照顧母親,如今母親去了,她開始考慮自己的事業和未來,剛巧東江慧源賓館在全省範圍內招聘管理人員,蘇媛媛前來應聘,她過硬的專業素質和職業水準順利通過了考核,如今被委以客房部經理的重任。

  張揚笑道:“我還當是誰這麼神秘,原來是蘇小姐!”

  蘇媛媛道:“張主經,想不到你也一起來了。”

  張揚笑了笑道:“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這句話說得蘇媛媛有些不好意思。

  杜天野解釋道:“我也很久沒見蘇媛媛了,聽說她在這裏工作,所以過來看看。”

  蘇媛媛道:“我請你們吃飯!”

  張揚笑道:“我是地主,這頓飯應該我來請才對,中午我在望江樓已經訂好位子了,咱們一起過去。”

  蘇媛媛剛好下牛輪休,也沒什麼事情,當下點了點頭,臨走之前,還帶著張揚和杜天野參觀了一下剛剛落成的慧源賓館,這座五星級賓館是建在龍脊山和金水湖之間的一片仿古建築群,所有建築都是典型的微派民居風格,白牆黑瓦,樹影婆娑,綠水環繞,景色清新賞目,和常規意義上的賓館不同。

  蘇媛媛介紹道:“我們這座賓館比較注重客人的隱私,以高端經營為主,別墅區占客房的二分之一。”

  張揚道:“環境不錯,以後我來的話有沒有折扣?”

  蘇媛媛微笑道:“我會在自己的許可權範圍內給你最大的優惠。”

  賓館並沒有完全落成,目前的餐飲區還在裝修,預計等到年底才能開業。張揚其實關心的並不是賓館本身,他瞭解這座賓館的目的還是為了蘇媛媛,既然知道了他和蘇媛媛之間的關係,畢竟血濃於水,他就不可能不去關心蘇媛媛的工作和生活。

  自從知道蘇媛媛是他姐姐之後,張揚就想把她和杜天野撮合在一起,雖然杜天野比蘇媛媛大十多歲,可杜天野的為人張揚是瞭解的,有情有義,正直無私,也只有把蘇媛媛託付給這樣的人他才能夠放心。蘇媛媛對杜天野明顯很有意思,不過杜天野的感情在文玲那裏受傷頗重,現在文玲又突然蘇醒,讓一切變得越發的撲朔迷離。

  前來參加這場接風宴的有公安廳副廳長榮鵬飛,已經二線的公安廳副廳長田慶龍,蘇媛媛沒想到會來這麼多的大幹部,早知如此,她就不跟看來了,張揚也考慮到了這一點,他叫上了常海心,主要是為了和蘇媛媛作伴,在杜天野眼裏張揚這小子考慮問題越來越周到了,他並不知道張揚對蘇媛媛的關心和照顧全都是因為他們的姐弟關係。

  榮鵬飛和田慶龍都是沒有太多官架子的人,田慶龍如今已經淡出官場,一心等著退休,他兒子田斌如今也調到了東江工作,今年十一剛剛和女朋友程娟完婚,田慶龍老兩口只等著抱孫子了。

  榮鵬飛來到東江之後擔任公安廳副廳長的工作,廳長高仲和對他還算不錯,將刑偵這一塊交給了他去負責,雖然級別比過去有所提升,可是畢竟不同于在江城當一把手的時候,榮鵬飛現在做事低調謹慎了許多,在省城工作不僅僅依靠工作能力,更要考慮到方方面面的複雜關係,任何一個環節都要照顧到。

  喝酒的時候榮鵬飛就發出了這樣的感歎:“過去在江城的時候總想著回到東江,可回來之後,反倒懷念起了在江城的日子,人真是矛盾的動物。”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杜天野道:“我發現你們一個個都在不停的往上走,只有我一個人在江城原地踏步,看來我是最落後的一個……”

  張揚道:“顯擺什麼?我們進步了這麼久,加起來也沒有你一個人級別高。”

  榮鵬飛和田慶龍跟著點頭。

  常海心和蘇媛媛小聲交談,一旦談到官場的話題,她們插不進去嘴,也沒什麼興趣。

  張揚看出她們都有些不自在,找到機會小聲對常海心道:“吃飽了你們就去逛街,等我們忙完了給你們電話。”

  常海心點了點頭,向幾人告辭之後和蘇媛媛一起去了。

  兩位女孩走後,榮鵬飛的話題明顯深刻了不少,他低聲道:“省裏剛剛做出了暫緩國營中小企業改革的決定。”

  杜天野點了點頭道:“這次我來東江也準備就這件事和領導們探討一下。”

  張揚道:“國務院不是已經下發了檔,要大膽改革嗎?”

  杜天野道:“改革的方向應該不會變,但是具體的實施過程中造成了很大的矛盾,最近因為企業改革的事情,各地前往京城公安的人明顯增多,各級政府也承受著相當大的壓力。”

  榮鵬飛道:“省內的意見也很不一致,宋省長在這件事上和喬書記的觀點不同。”接下來的話他雖然沒有說,可所有人都明白,喬振梁對這次企業改革所報有的態度趨於保守,而宋懷明卻是積極提倡改革,兩人的觀點截然不同。

  田慶龍道:“不是南錫作為改革的試點早就已經開始了這方面的工作了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南錫的改革還算成功,企業內部並沒有出現太多的負面情緒。”

  杜天野道:“南錫改革的經驗值得借鑒,不過每個地方的具體情況不同,還需要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具體分析。”

  幾個人關係雖然不錯,可是談到政治,都有所保留,並沒有進行太深層的探討。

  午宴之後,榮鵬飛和田慶龍一起返回單位上班,張揚沒什麼事,邀請杜天野一起前往茗心茶樓喝茶,他給常海心打了個電話,想約她同去,可常海心和蘇媛媛兩人逛街正在興頭上,現在無論如何是不會去喝茶的:

  張揚掛上電話,向杜天野笑道:“女孩子一旦逛起興來就沒完沒了,親爹親娘都能給忘了。”

  杜天野笑了笑道:“談到對女性的瞭解,我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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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九章 放不下(中)

  兩人來到茗心茶樓前,這裏的經營風格還是仿古,門前站著兩名清裝打扮的女子,舉手抬足都刻意模仿著電視劇中的味道,他們尋了個三樓的臨窗位置,張揚忽然想起上次自己還是帶著金敏兒一起來這裏,她還專門為自己彈奏古琴。

  杜天野看到張揚有些走神,低聲道:“你想什麼呢?”

  張揚笑道:“沒什麼,對了,你今年多大了?”

  杜天野笑道:“怎麼忽然關心起我的年齡了?”

  張揚道:“四十多了吧?”

  杜天野道:“跟你有關係嗎?”

  張揚端起茶杯喝了。茶道:“其實你是時候該考慮個人問題了,總不能一個人過一輩子吧?”

  杜天野道:“有關心我的功夫你還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你和楚嫣然什麼時候結?”

  張揚道:“我說老大,咱能不能別打岔,正視問題好不好?”他向前湊近了一些:“那啥,你跟蘇媛媛好像是有些不同尋常啊!”

  杜天野呵呵笑了起來,他端起茶盞喝茶,根本不去理會張揚。

  張揚道:“你別跟我裝,我看得出來,你對蘇媛媛還是有點意思的。”這廝在詐老杜。

  杜天野道:“我的年齡都夠當她叔了!”

  張揚道:“你年齡都夠當我叔了,怎麼還跟我稱兄道弟?”

  杜天野道:“像你這種厚臉皮的貨色,打燈籠也難找啊!”

  “罵人!當領導的也不能罵人,杜哥,說心裏話,我看你這麼大年紀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真的很同情你。”

  “我不用你同情,也不用你可憐,我對目前的生活很知足,感覺我自己很幸福。”

  張揚道:“你該不是還惦記著文玲吧?”

  杜天野搖了搖頭道:“都說事情過去了,現在她是她,我是我。”

  張大官人從來都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主兒,他繼續追問道:“你跟我說實話,你對蘇媛媛到底有沒有好感?”

  杜天野苦笑道:“我要是知道你今天把我叫出來就是問這個,我絕不會跟你出來喝茶。”

  張揚道:“你就滿足一次我的好奇心。”

  杜天野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道:“蘇媛媛不錯,不過我對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喜歡,遠沒到愛的地步。”

  張揚道:“感情都是慢慢發展的,我說杜哥,人真的不能一條道走到黑,你要是再困在過去那條道上走不出來,這輩子就完了。”

  杜天野道:“不用你跟我上課,得!我下午還有重要事,現在得走了!”

  此時剛巧蘇媛媛和常海心結伴來到茶樓,張揚趁機道:“你送蘇媛媛回去,我和海心得回單位上班。”

  杜天野當然明白這小子是故意在給自己創造機會,他也只能答應下來。

  常海心雖然是一個旁觀者,可她也看出張揚有心撮合杜天野和蘇媛媛在一起,常海心道:“你是不是想給杜天野和蘇媛媛做媒啊?”

  張揚點了點頭。

  常海心道:“蘇媛媛是個不錯的女孩子,看得出她是喜歡杜天野的:”

  張揚道:“只可惜杜天野在感情上受過傷,現在他對任何感情都採取回避的態度,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杜天野和文玲的事情廣為人知,常海心也有所耳聞,她輕聲感歎道:“世上能夠做到杜天野那樣至情至性的本來就不多,只可惜好人沒有好報。”

  這話張大官人可不愛聽:“我也至情至性啊!這方面我不比他差!”

  常海心啐道:“至性我信,至情我還真沒看出來。”

  張揚嬉皮笑臉道:“性和情缺一不可,常主任,咱們下午不如開個……小差,那啥……”大官人的目光已經在常海心的嬌軀之上遊移起來。

  蘇媛媛心底是喜歡杜天野的,可以說杜天野符合她對另一半所有的幻想,可她又覺著自己的條件和出身配不上杜天野,這也是她選擇應聘來東江工作的主要原因,她想離開杜天野遠一些,這樣或許可以將他慢慢遺忘。

  然而往往都是事與願違,她離開東江之後,非但沒有能夠忘記杜天野,反而更加的思念起他來,回去的途中兩人都沒有說話,一直來到慧源賓館門前,蘇媛媛下了車,方才道:“謝謝杜書記!”

  杜天野笑了笑道:“大家都是朋友,沒必要這麼客氣!”他很禮貌的站在那裏等蘇媛媛遠走之後,方才準備上車離去,可杜天野似乎覺察到身後有些異樣,他轉過身去,看到不遠處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女子站在那裏靜靜看著自己,不是文玲還有哪個?

  杜天野難以形容此時內心的震撼,他實在無法想像文玲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從她身邊停著的那輛計程車可以推斷出,她應該跟蹤自己一路來到了這裏。

  蘇媛媛也看到了文玲,當她接觸到文玲目光的時候,感受到一股直刺骨髓的寒意,一和莫名的恐懼籠罩了她的內心,蘇媛媛轉向杜天野,她笑了笑,匆匆離去。

  杜天野站在那裏,足足愣了一分鐘,他方才掏出車資讓等候自己的計程車先行離去。

  文玲靜靜看著他,她的表情平靜無波,可是內心中卻波瀾起伏,沒有人知道她此時的感受,也只有她自己明白,真正面對杜天野的時候,心中的那份刻骨銘心的愛戀沒有任何事可以取代,文玲緩步向杜天野走去。

  杜天野雖然歷經無數風波,可是在文玲面前,他頓時失去了過往的那和鎮定,他本以為自己再度面對文玲的時候可以做到心態平和風波不驚,可是當他們目光相遇的時候,杜天野方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做到,十多年的恩怨情仇一段段宛如電影畫面般在他的腦海中重播。

  面對這個讓他深愛了十多年的女人,等待了十多年的女人,卻又是導致養父氣死的女人,杜天野的心中愛恨交織,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文玲。

  文玲來到距離杜天野一米左右的地方,輕聲道:“還好嗎?”

  杜天野點了點頭,他抿了一下嘴唇,懷情顯得越發堅毅:“我很好!”

  文玲歎了一口氣:“能談談嗎?”

  杜天野側了側身,前方就是金水湖,文玲從他的身邊走過,微風送來她發香,讓杜天野忽然產生了時光逆流的錯覺。

  他們一前一後走向金水湖,道路兩旁開滿了野菊花,滿山遍野的楓樹已經紅了,火紅和碧綠共同演繹出晚秋的色彩,這是一個冷靜和狂熱相互交織輝映的季節。

  他們的愛情走過狂熱,走過冷靜,如今已經歸於沉寂,杜天野認為自己早已不再相信愛情,他曾經深愛過的人,卻傷害他最深,即使得知文玲蘇醒的消息之後,杜天野也認為,他們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可他並沒有想到文玲會主動來找自己。

  站在湖邊,文玲的秀髮被湖風吹拂而起,柔順的如同黑色的錦緞,她的目光盯著遠方的湖面:“對不起!”

  杜天野的唇角動了一下,文玲是該向他說聲對不起,可是現在說,已經於事無補,父親已經離世,再也不會回來,有些事錯了是永遠無法補償的。

  文玲道:“這次蘇醒之後,我忽然記起了我們之間過去的一切,我真的很抱歉,這世上沒有人可以做到像你一樣對我,而我卻……”

  杜天野搖了搖頭:“文小姐,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重提。”

  文玲咬了咬輕薄的唇,她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被兩個不同的靈魂爭奪著,只有她清楚,自己心底是多麼的需要杜天野的愛,十年如一日的守候,卻換回了她的薄情,任何人都無法承受這和殘酷的打擊,文玲的雙眸濕潤了,閃爍著愧疚的目光:“天野……我發誓,我上次蘇醒的時候根本不知自己做了什麼,我不記得我們之間的任何事,我忘記了家人,忘記了過往的一切,甚至……”

  杜天野道:“我相信,但是一切已經發生了,我們誰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他的內心如同刀割一般疼痛:“文小姐,我為你的蘇醒感到欣慰,但是,我們之間已經不需要道歉,一聲對不起改變不了任何事,我已經放下了,徹徹底底放下了,我不會去刻意的原諒任何人,我也不恨任何人,對於過去的一切,我也不會後悔。”杜天野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說不是嗎?”

  文玲道:“天野,你為什麼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用我的一生來補償我犯下的罪孽。”

  杜天野道:“文小姐,有些事是永遠不可能補償的。”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向遠處走去。

  文玲望著他的背影,悲痛欲絕的目光漸漸變成了一種冷漠和怨毒,她厲聲道:“你在撒謊,這世上沒有不可以補償的事情,你這樣說是因為你變了,你愛上了別人,你愛上了那個女人!”

  杜天野皺了皺眉頭,他停下腳步,輕聲道:“文小姐,我和你之間的事情與任何人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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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九章 放不下(下)

  “呵呵呵!“文玲瘋狂的笑著,她的目光流露出無限殺機:“說的好聽,你的謊言騙不了我,杜天野,你辜負了我!”

  杜天野轉過身有些詫異的看著表情瘋狂的文玲。

  文玲道:“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希望,你毀掉了我!”

  杜天野沒有說話,目光中充滿了悲哀和同情,他不知道文玲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變得不可理喻,變得如此偏激。

  文玲咬牙切齒道:“我發誓,我要讓你付出代價,我得不到的東西,沒有任何人可以得到!”

  她的話讓杜天野不寒而慄,更讓杜天野震駭的是,文玲說完這番話,一張擊打在一旁的楓樹上,那碗口粗細的楓樹竟然從中折斷,這樣的掌力著實駭人。

  張揚接到乾媽羅慧寧電話的時候,正在和常海心在床上激情纏綿,常海心在張揚的軟磨硬泡之下,下午果然沒有去上班,陪他回到住處,整整一個下午都在床上渡過,這個電話也讓常海心得到了些許的喘息,她有些疲憊的趴在張揚的身上,張揚拿起電話,向常海心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恭敬道:“乾媽!什麼指示?”

  羅慧寧道:“張揚,你有沒有見到文玲?”

  張揚有些詫異道:“玲姐?沒有啊!”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她突然就走了,只說是去平海,我擔心她去找杜天野,可我又不方便和杜天野聯繫,張揚,文玲最近表現的有些奇怪,我很擔心她。”事實上文玲這次蘇醒之後一直都表現的相當奇怪,羅慧寧身為母親當然看得出來,不過對女兒的事情她不好過問太多。

  張揚道:“杜天野現在人在東江,我沒聽他提起玲姐的事情,估計他們還沒見面吧!”張揚回憶了一下,杜天野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反常狀況。

  羅慧寧道:“總之,你幫我留意,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

  張揚又安慰了羅慧寧兩句,方才掛上,他對文玲的興趣不大,事實上他對文玲有種敬而遠之的感覺,總覺著這位乾姐姐渾身上下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她不找自己的麻煩都謝天謝地了,自己可不想主動去招惹她。

  常海心趴在張揚懷中,手指輕輕觸動他的嘴唇道:“什麼事情?”

  張揚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感歎道:“真不希望老杜再跟她有什麼糾纏了!”說話的時候,杜天野的電話也打來了,杜天野的語氣顯得有些猶豫,他約張揚馬上見面,也不願說什麼事情,只說是有急事。

  因為之前有了羅慧寧的那個電話,張揚自然慎重起來,他放下電話,坐起身來,向常海心道:“我得出去一趟,回頭你跟秦書記說一聲,晚上的飯局我就不去了!”

  常海心點了點頭,裹著被單從床上下來,察覺到張揚的目光仍然盯著自己的雙腿不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去沖個澡,身上全都是你的味道!”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他換好了衣服,馬上出門,杜天野找他很急,他沒時間陪著常海心一起好好洗個鴛鴦浴了。

  張揚來到慧源賓館的時候,杜天野就在賓館外的公話亭等他,看到張揚的越野車過來,杜天野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第一句話就是:“剛才文玲來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想不到她真的來到了東江,他低聲道:“剛才我乾媽打電話過來,告訴我她來到了平海,找你的?”

  杜天野點了點頭,他顯得有些緊張:“她好像把過去的事情都想起來了。”

  張揚道:“那有怎樣?”

  杜天野咬了咬嘴唇:“你跟我來!”他帶著張揚來到剛才他和文玲談話的地點,張揚一眼就看到了那棵從中折斷的楓樹。望著楓樹斷裂的部分,張揚暗自吸了一口冷氣,這一掌顯然是文玲所打,他看了看杜天野,低聲道:“你沒事吧?”

  杜天野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只是擔心她……她可能會對蘇媛媛不利。”

  張揚有些詫異道:“這件事和蘇媛媛有什麼關係?”

  杜天野道:“我也不清楚,我送蘇媛媛回來,她一直在後面跟著我們,剛才她向我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先是向我道歉,然後又說我辜負了她,她認為我的改變是因為蘇媛媛,還說……”

  張揚的內心沉了下去,文玲喜怒無常,說出這些話並不奇怪,他低聲道:“她還說什麼?”

  “她說,她得不到的東西沒有任何人可以得到。”

  張揚此時真真正正的有些擔心了,他向四周看了看:“文玲在哪里?”

  杜天野搖了搖頭:“說完她就走了,我擔心她對蘇媛媛不利,所以剛才給她打了個電話,還好她沒事。”

  張揚道:“你有沒有提醒過她?”

  杜天野又搖了搖頭道:“這種事,我不知該如何開口。”

  張揚道:“我去找她,文玲精神很不穩定,她什麼事都能幹出來!”

  杜天野聽張揚說得如此嚴重,也感覺到這件事非同小可,他決定和張揚一起去找蘇媛媛。

  讓他們感到不安的是,蘇媛媛竟然不在單位。

  杜天野感到有些詫異,他剛剛打過電話,蘇媛媛就在這裏,前後不過半個小時,怎麼就不知去向了?

  張揚也是極其緊張,他已經知道蘇媛媛和自己的關係,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姐姐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關心則亂,張大官人甚至都想起了報警。

  就在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文玲打來了電話,電話直接打到了杜天野的手機上:“杜天野,你還想見她的話,來龍脊山!”

  龍脊山並不高,海拔二百多米,這裏的開發並不完善,很少有遊人來這裏遊玩,杜天野和張揚一起沿著慧源賓館後面的一條小路,迅速向山巔而去。

  杜天野沒想到文玲會變成這個樣子,張揚有句話沒說錯,文玲現在的精神狀態並不正常,考慮事情相當的偏激,萬一情緒失控,真有可能做出傷害蘇媛媛的事情。

  杜天野也留意到張揚對蘇媛媛非常的關心,他當然想不到其中的內情,還以為張揚真的是受了羅慧寧所托,想阻止文玲鬧出亂子。

  蘇媛媛被倒吊在松樹的枝椏上,她的穴道被文玲制住,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身軀隨著山風微微晃動著,美眸之中流露出莫名的驚恐,這個女人說是要找她談談杜天野的事情,可她們剛剛來到無人之處,她就制住了自己的穴道,帶著她來到了這裏,將她吊在松樹之上。

  文玲靠在樹幹上靜靜坐著,天邊的夕陽漸漸墜落,她的身上蒙上了一層橘紅色的光芒,遠遠望去,顯得虛幻無比,沒有任何的真實感。

  文玲的左手握著一把水果刀,只要她願意,這柄刀隨時都可以洞穿蘇媛媛的胸膛。

  她聽到了遠方的腳步聲,來得應該是兩個人,一個腳步很沉重,另外一個很輕盈,宛如狸貓落地,如果不是擁有文玲這樣的超強耳力,肯定會忽略另外一個人的存在,文玲的目光依然看著遠方的晚霞,她卻知道,張揚也到了。

  張揚和杜天野都看到了被吊在樹上的蘇媛媛,看到蘇媛媛目前性命無恙,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文玲玩弄著手中的那把水果刀,漫不經心道:“張揚,這件事和你無關,你不要插手。”

  張揚歎了一口氣道:“玲姐,乾媽很擔心你,讓我送你回去。”

  文玲轉過臉來,冰冷的眸子盯在張揚的臉上,冷冷道:“看在媽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你再多管閒事,我將你一起殺掉!”

  杜天野怒道:“文玲,你搞什麼?你和我的事情,你沖著我來就是,為什麼要把一個無辜的女孩子牽扯進來?”

  文玲緩緩站起身,望著蘇媛媛道:“杜天野,我給過你機會,可是你……。”她霍然轉過身,目光充滿憤怒的盯住杜天野道:“你卻辜負了我!為了這個女人,你背棄了我!你忘了當年對我說過的那些話,你忘了我們那些年的感情!”

  張揚已經把文玲定義為一個偏執型的神經病,在她眼裏都是別人對不起她,卻從沒有想過,這些事是怎樣造成的?更沒有想過她自己做過多少錯事!張揚悄悄將一把軍刀交給杜天野,用傳音入密的功夫道:“等會我牽制住她,你去把蘇媛媛解救下來。”

  杜天野道:“文玲,我們之間的事情和任何人無關,我承認,我喜歡過你,為了當年的承諾,我可以一直守候下去,可是你害死了我的父親!”

  文玲厲聲道:“我已經道過歉了,那件事根本是在我失去意識的情況下發生的,你為什麼不能寬容一些,為什麼不能體諒我?”

  張大官人真覺著文玲的邏輯有問題,把人家的老爹給氣死了,現在居然振振有辭的要和杜天野重歸於好,丫的頭腦出毛病了?換成誰也不可能接受啊。

  杜天野道:“文玲,你放開蘇媛媛,有什麼事情沖著我來!我可以保證,任何人都不會插手咱們之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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