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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石章魚]醫道官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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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 20:20:13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隨園夜話】(上)

  張揚笑道:“喬老,我在濱海的工作才剛剛開始,我的個人感情上的確出現了一些問題,但是我相信感情的事情不會影響到我的工作。”

  喬老點了點頭:“任何時候如果改變了念頭,只管找我!”

  “謝謝喬老!”

  喬老又想起了一件事,低聲道:“有些人還是不要走得太近,即便是處於利用的心理,與虎謀皮總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情,很多時候受到傷害的往往是自己。”

  張揚微微一怔,心中暗自琢磨著,喬老究竟是在暗指誰?乾爹文國權還是薛世綸?

  這種事情喬老是不會直接點透的,他指了指那塊翡翠道:“你剛才的提議不錯,這塊翡翠我送給夢媛了,你幫我找個好點的工匠,用這塊翡翠做幾件飾品,給我的乖孫女兒當嫁妝。”這話等於完全挑明瞭。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這塊石頭兜了一個圈子又回到了自己手中,喬老對自己還真是青眼有加。

  張揚將這塊翡翠交給了查晉北,雖然他不喜歡查晉北的人品,但是對查晉北的藝術功底還是相當認可的,更何況星鑽有這麼多優秀的設計師,肯定有實力將這塊翡翠變成一套完美的作品。

  查晉北對這塊翡翠的質地也驚歎不已,聽張揚說完他得來翡翠的經歷,不由得感歎道:“有些人就是天生財運,你要是去經商,恐怕就沒我們這些人什麼事情了。”

  張揚道:“這世上比你會做生意的多了,你不還是一樣發財?”

  查晉北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對張揚和謝坤舉的那場衝突頗為關注,聊了兩句就來到那個話題上:“張揚,你和顧明健這次幹得夠漂亮,害得謝坤舉夫婦白白損失了四個億。”

  張大官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道:“查總,您這話我怎麼聽著這麼彆扭,我從來也不害人啊,他們兩口子損失了四個億跟我有個毛的干係?”

  查晉北看到這小子矢口否認,不由得笑道:“這話不是我說得。整個京城商界,最近都在談論你們做得這件事。”

  張大官人皮笑肉不笑道:“查總的意思是說,我幹了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兒?”

  查晉北道:“外人怎麼看就見人見智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狡猾。

  張揚道:“我不關心外人怎麼看,我關心查總怎麼看!”

  查晉北道:“不瞞你說,我和謝家兩兄弟的私交不錯,這件事上我不做評判,兩不相幫。”

  張揚道:“查總真會做人,難怪你在生意場上遊刃有餘。”

  查晉北笑道:“張揚啊張揚。難道你沒聽說和氣生財這句話?”

  張揚道:“這句話聽起來容易。可做起來似乎沒那麼簡單。”

  查晉北道:“是啊,如果當初我要是真正領會到和氣生財的意思,我也就不會和何長安鬧得那麼僵。他也就不會對我存在那麼深的怨念,或許就會把金礦轉讓給我了。”直到現在,查晉北仍然把沒有得到何長安的非洲金礦引以為憾。

  張揚道:“事實證明還是查總你笑到了最後。何長安現在不知逃到了哪里。”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只要不被抓進監獄,在哪兒不是一樣的瀟灑自在?就算別人不知道他在哪里,他的那個私生女何雨蒙一定知道,如今何長安的產業大都交給了她,真不知道她有沒有能力撐起來。”

  張揚道:“世上的事情恨難說,你不去做之前,很難清楚自己究竟有沒有這方面的能力。”

  查晉北深以為然。他點了點頭道:“過去查薇沒做珠寶設計之前,我以為她做什麼都沒長性,可沒想到她接觸這行之後居然深深喜歡上了,今年設計的一套首飾在巴黎珠寶博覽會上獲得銀獎,我打算將你的這塊翡翠交給她設計。”

  張揚道:“她還在巴黎吧?”來京城之後,張揚也和查薇聯繫過,知道她仍然身在巴黎。

  查晉北道:“獲獎後要參加幾個採訪。順便幫星鑽做做推廣,之後鑽石王朝那邊請她過去臺灣宣傳,現在她已經成了我們星鑽最炙手可熱的設計師之一。”

  張揚微笑道:“你這個當叔叔的可要善待她,千萬別再讓她受了委屈。”

  查晉北聽出張揚的言外之意,知道他還記著自己上次讓查薇背黑鍋的事情。尷尬乾咳了一聲道:“其實我是將她當成我事業的接班人培養的。”

  對查晉北的話,張大官人並不相信。他總認為查晉北和邱鳳仙之間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們做生意的手法甚至不如何長安那般光明正大。

  張揚將翡翠的事情交給查晉北之後,回去的路上前往畫家村順便看望了在那裏寫生的顧養養。

  夕陽西下,顧養養正坐在涼亭內,勾畫著前方的青石橋,這座石橋她已經畫了無數次,從不同的角度可以演繹出石橋不同的美,在她的畫卷上可以感受到石橋飽經創傷的年代感。

  張大官人站在她身後,足足看了五分鐘左右,顧養養方才發現了他的到來,她笑道:“幹什麼?來了也不吭一聲,是不是想嚇死我?”

  張揚微笑道:“我很可怕嗎?”

  顧養養道:“對別人或許是,對我不是!”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的俏臉有些微紅。

  張揚道:“剛才去星鑽,回程的時候經過這裏,所以順便過來看看,你的傷沒事了吧?”

  顧養養留意到他話中的順便兩個字,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輕聲道:“早就好了,張揚哥,你吃飯了沒有?”

  張揚笑道:“沒呢!我請你吃飯。”

  顧養養這才顯得開心起來:“你等等啊,我畫完這幾筆。旁邊有茶,你自己喝。”

  張大官人的確有些口渴,目光落在一旁,看到只有一個紅色的保溫杯放在那裏,馬上明白這茶杯是顧養養用得,這丫頭還真不把他當成外人,張揚笑了笑沒動。

  此時又有幾個人湊了過來,其中一人看著畫面,感歎道:“過於追求形似了,神韻方面刻畫得還不夠。”

  張大官人有些不滿地抬起頭來,卻發現這人竟然是袁芬奇,常海心的表弟,袁芬奇也在同時認出了他,驚喜道:“張揚,你怎麼在京城啊!”

  張大官人樂呵呵站起身來:“我當是誰這麼大的氣魄,原來是我們的袁大畫家。”

  袁芬奇笑道:“你就別寒磣我了,我算什麼大畫家?”

  顧養養聽說過袁芬奇的名字,知道他新近在畫壇上很紅,也停下繪畫道:“袁大師,指點指點!”

  袁芬奇道:“繪畫這門東西,很多人在初級階段的時候都認為越像越好,可現在有了攝影,你畫的再像,能比照相機還厲害嗎?”他搖了搖頭道:“肯定不能,所以繪畫不該是線條和色彩的堆砌,而是要突出主題,等你走過初級階段,就會發現畫面上的東西未必是越多越好,色彩未必是越豐富越好,有些時候,幾根線條,單一的色彩同樣可以表達出意蘊之美,這就是從加法到減法的改變。”

  顧養養似有所悟。

  袁芬奇笑道:“我只是談談自己的看法,還望這位小姐不要介意。”

  顧養養道:“袁大師果然厲害。”

  張揚道:“袁大師,還別說,喊起來真的很有氣勢。”

  袁芬奇苦笑道:“你們就別寒磣我了,活著的大師能有幾個?我這水準都能被稱為大師,那麼這個世界上的大師就氾濫成災了。”

  袁芬奇將身邊的幾位元朋友介紹給張揚認識,他們都是書畫界人士,剛剛從日本回來,目前暫時住在畫家村的隨園,張揚並不知道隨園是什麼,可顧養養目前就住在畫家村內,自然知道那裏是畫家村最大最美的一座宅子。不過那裏的主人並不對外開放,整天園門緊閉,這就使得隨園更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袁芬奇道:“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去隨園吃飯吧?”

  張揚看了看顧養養,顧養養知道他在徵求自己的意見,笑道:“好啊,我也很想見識一下隨園的風景,不過我得先回去準備一下。”

  袁芬奇道:“那好,一個小時後,我在隨園大門外等你們,今晚國內的很多書畫界名人都會過來相聚,大家切磋一下也好。”

  顧養養收拾好了畫具,張揚陪著她回到她的小小四合院,顧養養先洗淨雙手,為他泡了一壺茶,打開了客廳的電視,向張揚道:“你先看會兒電視,我去換衣服。”

  張揚點了點頭,坐在那裏一邊看電視一邊等她。這會兒功夫徐建基打來了電話,告訴他,老大周興國今晚大概在九點抵京,約他們幾個晚上一起吃宵夜。

  張大官人馬上就明白周興國這麼急著要見他,十有八九和謝坤舉的事情有關。周謝兩家關係密切,自己又是周興國的拜把子兄弟,他和謝坤舉之間的矛盾無疑將周興國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周興國顯然不想這種情況惡化下去,所以百忙之中抽時間前來京城,他這次的目的肯定是要當和事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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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隨園夜話】(中)

  顧養養二十分鐘後方才回到客廳內,她精心裝扮過,身穿頗具民族風的寶藍色旗袍,黑色秀髮在頭頂挽起一個荷花般的髮髻,膚色嬌豔勝雪,向張揚婷婷嫋嫋走了過來,當真如同風中擺柳一般婀娜多姿,望著顧養養玲瓏有致的嬌軀,張大官人也不得不承認,小丫頭漸漸長大了,再不是過去那個坐在輪椅上的青澀女孩。

  顧養養來到他的面前,俏臉上飛起兩片紅霞,小聲道:“跟你一起去朋友那裏,總不能失了你的面子,所以我挑來選去才定下穿這身衣服。”

  張揚笑道:“很美,只怕今晚那些書畫大家們的眼睛都要被你亮瞎了。”

  顧養養輕聲道:“我打扮也不是為了他們。”

  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充分體現了養養這女孩的聰穎之處,女為悅己者容,對顧養養來說悅己者就是張揚無疑。

  張大官人對這位溫柔可人的小姨子也是頗為憐愛,看到時間差不多了,顧養養鎖上房門,和張揚一起向隨園走去。

  隨園是畫家村的一顆明珠,這兒曾經是清末某位富商買給歌妓的宅子,據傳那位富商家有悍婦,貪戀這歌妓的美色,卻又不敢將她納入家門,只能偷偷在這裏蓋了一座宅院,把歌妓偷偷安置在這裏,那位歌妓從了他之後倒也溫柔嫻淑,恪守婦道,富商也過了幾年逍遙日子,可後來不知這件事怎麼被他老婆知道了,大發雌威,趁著富商出遠門的機會,將歌妓杖斃,屍體投入井中。富商回來後傷痛欲絕,悲憤之下竟然拔刀殺死了他老婆。負責案子的官員本就覬覦他的財富,所以趁機將富商抓捕,那富商家人到處打點,只可惜沒等他出來,就死在獄中了。

  後來這座宅子被那負責案子的官員霸去。沒過多久,官員貪贓案發,就在這隨園之中畏罪自殺,這座宅院也被人視為不祥之地,荒廢了一段時間,有人買下重新修葺一新,可那人剛剛入住,當晚就暴斃而亡。自此就沒人願意再往這裏居住。

  直到七十年代初。一幫熱血方剛的年輕人對這座園子進行了拆除,所謂什麼破四舊,可在拆除第一間房的時候。房屋忽然就塌了,砸死了三名紅衛兵,此時隨園過去的故事才有被人翻起。結果越傳越邪乎,誰也不敢到這裏來破四舊了。這也是隨園能夠經歷十年浩劫而得以保存原貌的主要原因。

  八十年代初一位香港商人將這裏買下,不過一直都是房門深鎖,都知道隨園裏面很美,可是這裏並不公開向外開放,後來這一帶變成了畫家村,有人慕隨園的美名,三名學生從牆頭翻入隨園寫生,又不明不白又淹死了一個。自此以後隨園的凶名越傳越盛。

  三年前那位買下隨園的香港人開始對隨園進行全面修葺,據說開工當日還專門從香港請了一位風水大師,殺豬宰羊,鬧騰了一天方才平靜下來,不過說來奇怪,從那時候開始,隨園就再也沒有出過人命。

  張大官人是個無神論者。不過他對顧養養所說的這段故事卻是非常感興趣。

  顧養養道:“我聽人說,隨園本是凶宅,想逢凶化吉,不僅僅要找風水先生來破,還要找一個能鎮得住煞氣的主人。”

  張揚笑道:“如此說來。我倒是個合適的人選。”

  顧養養格格笑道:“我和你的看法相同。”

  兩人談笑間已經來到隨園的大門前,卻見袁芬奇在門前等待。看到張揚和顧養養到來,袁芬奇快步走下,向張揚伸出手去:“張書記,你來了!”

  張揚笑著跟他握了握手道:“你還是叫我名字聽起來更舒服一些。”

  袁芬奇道:“剛才我給我表姐打了電話,她在我面前把你狠誇了一通,多謝張書記對我表姐的關照。”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自己對海心那可不是一般的關照,都關照到床上去了。他笑道:“袁大師,都說你還是叫我名字了,你是藝術家,別學社會上庸俗的那一套。”

  袁芬奇道:“我可以不叫你張書記,但是你們也不能叫我袁大師。”

  幾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袁芬奇陪著他們走入隨園,常海心雖然在畫家村待了很長一段時間,可是進入隨園還是第一次。走入大門首先看到的就是一面照壁,照壁是新近才修建的,上面嵌有乾坤八卦的浮雕。

  袁芬奇道:“上面的八卦圖形是根據香港風水大師李翹柏的建議所制,意在逢凶化吉。”

  繞過照壁,來到隨園的前花園,花園雖然不大,但佈置得非常精巧,最吸引人目光的要數花園中心的一塊奇石。奇石嶙峋多孔,上面用大紅綢緞纏繞。

  顧養養道:“我聽說隨緣內收藏著一塊當年乾隆爺賞賜給和珅的奇石,就是這一塊嗎?”

  袁芬奇笑道:“這塊石頭叫地生石,跟乾隆爺無關,乃是先有這塊石頭,然後才有的隨園,也就是說這塊石頭從建園子的時候就有了,李翹柏先生來到這裏看完風水之後,發現此宅之所以兇相畢露,全都是因為這塊石頭的緣故,地生石,地生死,所以他建議將這塊石頭給毀去,可此間的主人卻特別喜歡這塊石頭,於是李翹柏先生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用紅綾將這塊石頭全部纏住,將它外露得兇氣鎮住。”

  張揚道:“風水之說毫無可信之處。”

  走過前院,來到中庭,院落的四周回廊之上都已經亮起紅燈,隨園內的建築已經有了百餘年的歷史,古色古香,巧奪天工。

  顧養養欣賞著這裏的雕樑畫棟,不由得感歎前人的神奇。

  前方幾個人正聚在那裏談天說地,袁芬奇跟他們打了一個招呼,張揚此時方才想起詢問:“芬奇,這裏的主人是誰?”

  袁芬奇道:“就是那位安先生咯!”

  張大官人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卻見一位頭髮全白的中年男子正微笑向他走了過來,卻是安老的四子安德淵。張揚對安德淵並不陌生,從安語晨方面來說,安德淵實際上也是他的四叔,他知道安德淵是臺灣信義社的老大,想不到居然在京城買下了隨園。想起剛才袁芬奇的話,這座凶宅必須要找一個凶人來鎮住,安德淵的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在港臺一帶凶名很盛,他和這隨園或許真是絕配。

  安德淵笑道:“張先生,真想不到袁先生所說的朋友就是你啊!”

  張揚笑著和安德淵握了握手:“安先生什麼時候將生意轉向內地了?”

  安德淵道:“無關生意,只是旅遊的時候恰巧來到這裏,喜歡這裏的景致,於是我就將隨園買下,作為將來頤養天年的場所。”

  張揚笑道:“安先生是南方人,能習慣北方的生活嗎?”

  安德淵道:“什麼環境我都能適應。”

  他將張揚和顧養養請入大廳內,晚宴是自助餐的形式,安德淵準備得相當充分,菜式花樣很多,受邀的賓客大都是書畫界的人士,張揚認識安德淵這麼久,還不知道他居然還是個藝術愛好者。

  袁芬奇端著紅酒和張揚碰了碰,望著遠處正在迎接客人的安德淵道:“安先生的國畫不錯。”

  張揚道:“我認識他有不少年了,還不知道他會畫畫呢!”在他的印象中,安德淵是一個冷血無情的黑道巨擘,他那雙手握刀握槍都沒什麼問題,握筆?還真難想像。

  這會兒功夫又有熟人到來,漢鼎集團的總裁謝坤舉攜妻子趙柔婷也來了,他們和安德淵認識的時間不長,只是今年才有合作,趙柔婷先看到了張揚,不由得一怔,這京城也不是很大,走哪兒都能遇到熟人,正應了一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

  趙柔婷小聲提醒了丈夫一句,謝坤舉向張揚看了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冷意。

  張大官人才懶得搭理他,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老子只當你是空氣。

  顧養養輕聲笑道:“看他的樣子,好像要把你吃了。”

  張大官人笑道:“想吃我?只怕要把他給噎死。”

  顧養養笑得越發開心。

  晚宴並非是主題,主題是筆會,院子裏擺了四張書案,四位當代名家率先下場,揮毫潑墨,各自精彩。張揚和顧養養來到袁芬奇身邊,看到袁芬奇畫了一幅山鬼,張大官人對他的畫早就不陌生了,不過袁芬奇現在的畫比起過去更加的抽象,與其說是畫面,還不如說是兩個象形文字的組合,用墨也不講究任何的變化,已經偏離了中國畫的味道,或許這就是他追求的大道至簡,大巧若拙的境界。

  如果換在過去,袁芬奇的這種畫法肯定無人喝彩,甚至會招來恥笑,不過自從他去日本參賽獲獎,他的名氣也不斷得到了提升。

  還沒有畫完,已經有幾個人在一旁吹捧讚歎了。

  張大官人卻感覺袁芬奇的畫技不進反退,他雖然不搞藝術,可知道這一行一旦沾染了太多的世俗氣,肯定會走下坡路,試想,在這樣的環境中,根本做不到平心靜氣,又怎麼可能出來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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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隨園夜話】(下)

  安德淵也在現場揮毫潑墨畫了一幅蒼鷹,他最擅長的就是畫鷹。

  張揚向顧養養道:“如何?”

  顧養養實話實說道:“這鷹畫得真是不錯,神韻氣勢抓得非常準確,安先生一定在這方面下過苦功。”

  安德淵哈哈大笑道:“三十五歲之後,我繪畫就萬變不離其宗,只有一個主題,那就是畫鷹,一個人用十多年去幹同樣的事情,怎麼都會做出一丁點成績。”他向張揚道:“我去臺灣之前,學得專業就是國畫,如果不經商,我現在說不定會成為一個畫家。”

  張揚心說你哪是做生意,你是黑社會。

  這些人畫好之後,馬上由專人對畫面進行處理,然後懸掛在周圍,供客人們鑒賞。

  顧養養也在張揚的慫恿下畫了一幅墨荷,在這幫書畫界的前輩面前她本來是不想班門弄斧的,可張揚答應幫她配字,所以顧養養才鼓足勇氣去畫。

  顧養養畫完,張大官人撚起狼毫,在一旁配上文字——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

  即便是和張揚處在對立位置的謝坤舉夫婦,也不得不承認張揚的書法的確獨樹一幟,袁芬奇對張揚的書法早已見識過,他感歎道:“張揚啊張揚,單單是你這手字,我這輩子是拍馬不及了。”

  張揚道:“我從上輩子就寫字,兩輩子的時間做一件事還能幹不好嗎?”

  安德淵聽他這麼說不由得笑了起來。

  張揚去拿酒的時候,剛巧和趙柔婷迎面相逢,張大官人率先打了個招呼。

  通過最近發生的幾件事,趙柔婷對張揚已經瞭解不少,面對張揚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了昔日的輕視和鄙夷,淡淡笑了笑道:“想不到張先生的書法這麼好。”

  張揚道:“這世上想不到的事情還有很多。”他主動幫趙柔婷拿了一杯酒,向她舉杯示意,兩人共同喝了一口酒。趙柔婷望著遠處的顧養養道:“那女孩兒是你女朋友嗎?真漂亮!”

  張大官人笑道:“不是,她是顧養養。前兩天在展會上被人打傷的就是她。”

  趙柔婷皺了皺眉頭,她心中暗歎,難怪張揚會如此惱火,面對顧養養這麼美麗的女孩子當真是我見尤憐,誰又能忍心下的去手?

  張揚道:“有沒有方永同的消息?”

  趙柔婷笑了笑:“他給公司惹了這麼大的麻煩,這種人我怎麼可以將他繼續留下,已經把他辭退了,以後他和公司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

  張大官人並沒有感到太大的意外。這兩口子吃了一個暗虧。知道自己不會就此甘休,所以乾脆將所有的事情推給方永同,用這樣的方法來免除後患。省得他繼續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張揚道:“我饒不了他,除非他不回來,只要讓我找到他。這筆帳我都得跟他算。”這話分明是說給趙柔婷聽得。

  趙柔婷道:“張先生,中國有句老話,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是個婦道人家,總覺得這世上的事情還是以和為貴。”

  張大官人心中暗暗發笑,這會兒她跟自己說以和為貴了,早幹什麼去了?如果不是謝坤舉主動挑起事端,何至於鬧到現在這種地步,事情是你們兩口子挑起來的。吃虧了,現在知道後悔了,懂得以和為貴了,是不是有點晚了,再說了,玩或不玩你們說了不算,決定權在我這裏。

  趙柔婷看到遠處丈夫正向自己看來,她向張揚禮貌一笑道:“張先生。失陪了!”她將空杯放下,隨手拿起了一杯橙汁準備離去。

  張揚卻道:“趙總,橙汁對你的身體並不適合。”

  趙柔婷愣了一下,並不明白張揚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輕聲道:“橙汁對身體還會有害?”

  張揚道:“橙汁無害。可是你服用的藥物有害。”

  趙柔婷有些驚奇地瞪大了雙眼,她實在搞不清楚張揚究竟怎麼知道自己在吃藥。

  張揚道:“你剛才應該服過中藥。”

  趙柔婷不由得笑了,自己臨來之前的確服過中藥,不過自己還特地刷牙漱口,想不到仍然被人聞到了藥味兒:“張先生的嗅覺真是靈敏。”

  張揚道:“我學中醫出身的,中醫講究望聞問切這四個字,一個好的中醫不但要有超人一等的眼力,更要有敏銳的嗅覺。”他吸了一下鼻子,然後笑眯眯報出了一連串的藥名。

  趙柔婷開始的時候還不以為然,可是當他將這一連串的藥名全都報出來的時候,她驚奇地發現和自己正在服用的藥物絲毫不差,趙柔婷看過的中醫無數,但是沒有一個人能有這樣的本事,單憑自己身上的藥味兒就能夠將所有藥物的成分分辨出來,這廝會變魔術嗎?難道他真有未卜先知只能,趙柔婷一時間將丈夫那邊的事情忘了個乾乾淨淨,呆呆看著張揚道:“你怎麼會知道?”這句話等於承認了張揚的推斷完全正確。

  張揚道:“這張藥方開得有些問題,藥物的搭配沒問題,可是對你的身體卻是有害無益,橙汁是酸性,你若飲下會和其中的兩味藥物綜合反應產生毒素,更是對你百害而無一利。”

  如果張揚沒有將她的藥方全部背出,趙柔婷一定會以為他在危言聳聽,可是現在她已經信了七八分。慌忙將橙汁放在了一旁,小聲道:“你是說我吃得這些藥物都沒用?”

  張揚道:“吃還不如不吃。”

  趙柔婷道:“你知道我生得是什麼病?”這會兒她方才從剛才的震駭中漸漸恢復了常態。

  張揚道:“你這種病有人稱之為木僵症,也有將病患者稱之為活死人,症狀輕微的時候,只是頸肩部活動受限,到了最後會影響到整條脊椎,乃至全身各部,醫學上叫僵直性脊柱炎。”

  趙柔婷默然不語,知道她得病的人並不多,一直以來她和家人都嚴守這個秘密,張揚應該不會知道,看來他的確懂得一些醫術。

  張揚道:“如果我所說的藥方沒錯,那麼給你開這張藥方的人,要麼是個庸醫,要麼就是故意為之,如果你照著這張藥方吃下去,不出半年,只怕連性命都保不住。”

  趙柔婷心中一陣慌亂,她望著張揚道:“張先生不是在危言聳聽吧?”

  張揚道:“趙總愛信不信,天下這麼大,名醫這麼多,趙總可以再找別人問問。”他說完禮貌地笑了笑,端起酒杯回到顧養養的身邊。

  趙柔婷愣了一會兒方才回到謝坤舉的身邊,謝坤舉看到妻子臉色蒼白,關切道:“他都跟你說了什麼?”

  趙柔婷道:“沒說什麼,只是詢問方永同的事情。”

  張大官人提前離去,因為當晚還要赴周興國的邀約。

  周興國回到京城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張揚和徐建基兩人在玲瓏坊等了他大半個小時。

  周興國一進門,就歉然道:“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徐建基笑道:“不算晚,我們哥倆正在聊點私事呢。”

  周興國道:“什麼意思?敢情我還耽誤你們兩人談事兒了,我不該來啊!”

  張揚跟著呵呵笑了起來:“沒聊什麼,就是感情上的事兒,二哥正在發愁,是不是應該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周興國道:“我還當什麼大事兒,神秘兮兮的,跟洪月是不是?我看這門親事挺好,長得漂亮,家世又好,建基,你也該收收心了。”

  徐建基道:“本來倒是已經打算結婚了,我知道她也等著我求婚,我不瞞你們說,戒指我都準備好了,可事到臨頭,我又有點猶豫了,你們說我這是不是婚前緊張症啊?”

  張揚道:“該出手時就出手,這種事兒不能猶豫。”

  周興國道:“是啊,別整得跟張揚似的,搞到最後雞飛蛋打一場空。”

  張大官人一聽不樂意了:“我說老大,你忒不厚道了,我這心口還在滴血呢,你居然又往我的傷口上撒鹽。”

  “我怎麼沒看出來?”周興國擺了擺手拒絕徐建基遞過來的一杯酒道:“昨晚喝高了,到現在還難受呢。”

  徐建基道:“喝不喝也得在跟前放著。”

  周興國歎了口氣道:“生意場跟酒場密不可分。”

  徐建基道:“不僅僅是酒場,歡場、酒場、官場缺一不可。”

  周興國把玩著酒杯:“本來我那邊一攤子事兒,可又不能不回來,張揚啊張揚,我之前給你打電話都沒用啊,你到底還是跟謝坤舉兩口子對上了。”

  張揚道:“大哥,這事兒,真不是我不給你面子。”

  徐建基幫腔道:“這事兒不怪張揚,謝坤舉跑到濱海展會現場砸場子,還把顧養養和柳丹晨給打傷了,別說張揚忍不了,就算是我也忍不下這口氣。”

  周興國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我也基本上搞清楚了,謝坤舉兩口子跟你沒什麼宿怨……”

  張揚道:“他們針對的是喬夢媛,針對的是喬家。我就是要他們知道,惹到了夢媛就是惹到了我。”

  周興國望著張揚,有些迷惑道:“你跟楚嫣然分手該不是為了喬夢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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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 00:58:55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恩愛夫妻】(上)

  張大官人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老大,你這想像力也夠豐富的。”

  徐建基道:“喬夢媛也不錯啊,人長得漂亮,家世又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你丫命咋就恁麼好呢?”

  周興國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想當初,他對喬夢媛也心動過,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家對他不來電,所以周興國也及時調整方向,斷了念想。

  張揚道:“兩位哥哥,別拿個人問題做文章,我和喬夢媛就是朋友關係,你們別亂講。再說了,咱們今晚見面也不是為了談論個人問題。”

  一句話就將討論的議題拉回到了主題,周興國道:“三弟,這次我回來就是想做個和事老,幫你和謝坤舉調解一下,過去發生過的事情,無論是誰得罪誰,既然過去了,咱們就一筆抹過去,從今天開始,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再針鋒相對,老弟,你給不給我這個當哥哥的面子?”

  周興國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張揚已經不好推脫了,他笑道:“大哥,咱們兄弟之間還要說這些嗎?你既然開口了,我權當謝坤舉是個屁,現在就把他給放了。”

  徐建基笑道:“你別在這兒放,千萬別影響我食欲。”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周興國端起酒杯道:“兄弟,就憑你這句話,當哥哥的就應該好好謝謝你。”

  張揚道:“大哥,咱們之間用不著如此客氣吧?”

  兩人碰了碰酒杯一飲而盡,周興國道:“我也不瞞你,這件事我大哥已經知道了,是他讓我趕緊回京解決這件事的。”他口中的大哥就是平海省長周興民。

  張揚幫著周興國斟滿酒杯道:“我聽說周省長從小就在謝家長大?”

  周興國點了點頭道:“謝坤舉的爺爺是我爺爺的老部下,我大哥出生的時候,我伯母因為難產去世了,所以我大伯和爺爺商量了一下,就把我大哥送到了謝家,謝坤舉和我大哥年齡相仿。剛好都在哺乳期,所以陳阿姨就同時將他們兩人一起拉扯大,對我大哥比自己親生兒子還要好一些,我大哥在謝家一直上完中學方才回來,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對謝家的感情絲毫不次於我們周家。我和謝家兄弟也很熟,我們兩家一直來往很多。”周興國說這番話並不是沒有目的的,他是要通過自己的解釋讓張揚充分瞭解周謝兩家的關係。

  張揚雖然熱血衝動。但是他是個通情達理的人。而且重情重義,這次的事情周興國已經做過詳細瞭解,事情的起因的確在謝坤舉一方。他也把事情的經過向大哥周興民進行了彙報,周興民給他的任務就是一定要親自出面消除張揚和謝坤舉之間的誤會,確保他們不要繼續爭鬥下去。

  張揚道:“大哥。你既然開了口,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這次的事情就此作罷。”

  周興國道:“我約了謝坤舉,明天咱們一起去西山馬場玩。”

  張揚道:“見面的事情就算了吧,我和他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見面彼此難免尷尬。”

  周興國堅持道:“面一定要見的,只有見面才能冰釋前嫌,而且這件事錯在謝坤舉,明天你把養養和柳丹晨都帶來。”

  張揚道:“帶他們做什麼?”

  周興國道:“她們兩人受了委屈。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我如果只是向著謝坤舉說話,你肯定要以為我這個當哥哥的偏心,謝坤舉那邊也得為自己的行為承擔一些責任。”

  周興國能夠成為京城三公子之首並不是偶然的,他處事公道,為人大度,正是因為他的成熟和豁達才贏得了眾多高官子弟的尊重。

  張大官人本來已經計畫明天就離開京城。經貿會今天就結束了,濱海雖然發生了那件不快的插曲,但是總體收穫頗豐,算得上是不虛此行,這件事是公事。若是談到私事,也是張揚這次來京的主要目的。是想當面向羅慧寧談談文浩南的問題,卻沒有想到遭遇了蘇菲被劫一事,他和文浩南之間的關係非但沒有緩和,反而變得雪上加霜,正可謂人算不如天算,張大官人對這種狀況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張揚對西山馬場並不陌生,今年年初的時候他曾經和喬家子弟一起過來玩,喬鵬飛在這裏一槍崩掉了陳安邦的純種賽馬。那件事幹得讓整個京城太子圈為之震動,明確宣佈了喬鵬飛的回歸,那段時間是喬家最低潮的時候,正是喬鵬飛的那一槍,讓所有人開始意識到喬家仍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喬家的第三代之中仍然有這樣的強橫人物,從那時起,經歷低潮的喬家,開始一點點復蘇,雖然其間風波不斷,但是仍然不妨礙喬家的復蘇,如今喬振梁已經成為津海市委書記,而喬鵬飛也已經正式步入政壇,在平海省春陽縣擔任縣委副書記。

  張大官人在政壇的時間越久,越明白血統對仕途影響的重要性,他在官場是個另類。

  帶著顧養養和柳丹晨兩位美女,無論出現在任何場合,必然會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他們三人出現在西山馬場的時候,很多人的目光就瞬間被吸引了過來,當然多數目光都集中在兩位美女身上,可當這些人看清中間的張揚時,很快目光就變得收斂而矜持,張大官人在京城的名氣也非同一般。

  西山馬場的老闆翟名望一臉笑容地迎了過來,他和張揚只有一面之緣,不過印象深刻,和張揚握了握手道:“張書記,周公子他們都已經到了,在貴賓休息室等您呢。”

  張揚笑了笑,在翟名望的引領下來到貴賓休息室。

  周興國和謝坤舉夫婦都已經到了,正坐在裏面聊天,看到張揚他們進來,周興國笑道:“三弟,你遲到了啊。”

  張揚道:“塞車,我對京城的道路也不熟。”

  周興國又和顧養養柳丹晨打了個招呼,為謝坤舉和張揚介紹道:“你們之間應該不用我介紹認識了。”

  謝坤舉道:“我和張書記見過很多次了。”他主動向張揚伸出手去。

  張大官人對謝坤舉是厭惡的,但是大哥周興國出面,自己也答應了不再追究,自然表現出了相當的豁達大度,他微笑和謝坤舉握了握手道:“我和謝總已經很熟悉了。”

  趙柔婷微笑望著張揚和丈夫握手的一幕,總覺得兩人都顯得那麼虛偽,這個世界上真實的東西實在是不多。

  趙柔婷和顧養養昨晚就有一面之緣,今天見面很快就熟識了起來,顧養養天真爛漫,毫無機心,趙柔婷對她也頗有好感,相比而言,她很少和柳丹晨交談,畢竟在她眼裏柳丹晨只是一個戲子罷了,她和顧養養的出身相似,都是高幹子弟,更能找到共同的話題。

  趙柔婷道:“經貿會的事情已經查明了,是我公司的方永同讓人做的,雖然我們夫婦並不知情,但是在這件事上我們也負有相當的責任。”

  張大官人心中暗笑,根本就是謝坤舉所為,現在他們夫婦倆口徑一致,全都將責任推到了方永同的身上,這個方永同無疑背了黑鍋。

  張揚故意道:“我和這個方永同素不相識,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針對我?”

  趙柔婷的目光和他對視了一下,稍稍有些慌亂,只覺得張揚的目光極其犀利,似乎看穿了她的謊言,趙柔婷道:“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等找到了他,一切自然會水落石出。”

  張揚笑了笑,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趙柔婷分別向顧養養和柳丹晨表示了歉意,從這一點來看,今天謝坤舉夫婦還是很有誠意的。

  張揚和謝坤舉聊了幾句,他們彼此心知肚明,這件事究竟是因何而起,又是因何激化,今天周興國出面,並不是為了解決誤會,而是為了平息矛盾,正如周興國所說:“不快的事情就翻過去,以後大家誰也不要再提起。”

  有了周興國這個東道,當天的氣氛非常融洽,幾個人去馬場玩的時候,張大官人並沒有上馬,而是坐在一旁的休息區喝茶,和他一樣沒有下場去玩的還有趙柔婷。

  兩人坐在遮陽傘下,趙柔婷端起紅茶抿了一口道:“張書記,昨晚你所說的那番話我還記得。”

  張揚道:“我倒忘了!”他怎麼會忘,昨天他道破趙柔婷罹患僵直性脊柱炎的事實。

  趙柔婷道:“人和動物最大的不同就是,人喜歡說謊,喜歡戴上虛偽的面具。”

  張揚微笑道:“趙總這句話不是在拐彎抹角地罵我吧?”

  趙柔婷歎了口氣道:“每個人都很虛偽,包括我自己。”

  張揚道:“你是說方永同的事情上並沒有說實話。”

  趙柔婷緩緩落下茶盞道:“重要嗎?其實我們之間本沒有什麼矛盾。”

  張揚道:“趙總的話我聽不懂。”

  趙柔婷道:“我病了很多年,而且病情始終沒有好轉,最近這一年,我感覺自己的病變得越發嚴重了,照你看,我的情況會不會持續惡化下去?”

  張揚道:“趙總還沒有告訴我,你的藥方是誰給你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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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恩愛夫妻】(中)

  趙柔婷道:“最近都是陳廷東教授給我開得藥方。”

  張揚道:“你吃了多久?”

  趙柔婷道:“一年了吧,現在的這個方子調整了不到一周的時間。”

  張揚道:“我雖然能夠猜到方劑中藥物的成分,卻不能知道具體的配比。”

  趙柔婷從手袋中拿出一張藥方遞了過去,她今天是有備而來。

  張大官人拿起藥方仔細看了看,雙眉不由得皺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低聲道:“你和這個陳廷東很熟?”

  趙柔婷道:“他是坤舉的朋友。”

  張揚道:“這藥如果你繼續吃下去,恐怕活不過半年。”

  趙柔婷的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憂傷,她沉默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方才道:“張書記,可以為我保密嗎?”

  張大官人望著趙柔婷,敏銳地覺察到了什麼,他低聲道:“這張藥方普通人是看不出門道的,對僵直性脊柱炎應該有一些療效,但是藥物的配比方面存在問題,所以你長期服用,對你的身體有百害而無一利。這位陳廷東教授的名字我也聽說過,在國內中醫界名氣很大,一個人擁有這樣的名聲按理說不應該是庸醫,所以……”

  趙柔婷抿了抿嘴唇,低聲道:“你懷疑他是故意為之?”

  張揚微笑道:“我和這位陳廷東教授素昧平生,而且以我們目前的關係,我並不適合評判這件事。”張大官人已經把握到其中的微妙之處,難道趙柔婷夫婦之間的關係並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樣和睦,如果趙柔婷按照這張藥方繼續服用下去,那麼半年之內必然一命嗚呼,按照趙柔婷所說,她和陳廷東的關係也就是普通關係,反倒是謝坤舉和陳廷東更熟悉,那麼問題就出現了,謝坤舉對這張藥方到底知不知情?如果他知情的話。明知藥方對趙柔婷的身體有害,為什麼還要讓她服藥,難道說……張大官人想到這裏,內心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趙柔婷道:“依你之見,我還能夠活多久?”問話的時候,她的目光盯著馬場之中,看到丈夫正騎著一匹黑色駿馬在跑道上馳騁,和周興國你追我趕不亦樂乎。

  張揚道:“趙總雖然得了僵直性脊柱炎。但是並不致命。前提是從現在開始就要停止服藥,針對你的病情重新開一張方子。”

  趙柔婷道:“今天下午我要去陳教授那裏復診,張書記願不願意和我同去?”她說完。歉然道:“我知道,可能我的要求有些冒昧,但是我對醫術真的是一無所知。”

  連張大官人自己都覺得自己多管閒事。他和謝坤舉夫婦本是矛盾對立的兩方,可現在自己又主動插手趙柔婷的事情,唯一能夠做出解釋的就是醫者父母心,張大官人看到趙柔婷的狀況不知不覺產生了同情心。身為醫者,張大官人最為憎恨的就是有人通過自身的醫術害人。正所謂一碼歸一碼,雖然他對謝坤舉夫婦的作為有所不滿,但是他並不能因為這件事而見死不救。

  周興國和謝坤舉圍著馬場騎了幾圈之後回到休息區,周興國翻身下馬道:“三弟,你不來試試?”

  張揚笑著搖了搖頭道:“不了。昨兒腰擰了,受不了顛簸。”

  遠處傳來顧養養和柳丹晨的歡笑之聲,她們你追我趕玩得倒是開心。

  謝坤舉來到妻子身邊坐下,趙柔婷體貼地遞給他一杯茶。

  周興國道:“真是讓人羨慕啊,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謝坤舉笑道:“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娶了柔婷為妻。”

  趙柔婷微笑嗔道:“行了,別在人前曬恩愛了。”

  謝坤舉道:“我們本來就恩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張揚笑眯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此時賽馬場上忽然發生了變故,柳丹晨所騎得那匹馬兒不知怎麼受了驚,在賽道上上躥下跳,柳丹晨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抓住韁繩,雙手摟住了賽馬的脖子。

  周興國大聲道:“不要慌。抓緊韁繩。”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匹紅色賽馬已經改變方向,朝著休息區狂奔而來,賽道旁約有一米高度的圍欄輕鬆躍過。

  休息區的人們慌忙起身逃走,生怕被這匹發狂的賽馬衝撞。

  張大官人放下茶盞,大步向那匹賽馬迎去。柳丹晨俏臉慘白,看到張揚迎了上來,驚呼道:“讓開,你趕緊讓開!”眼看賽馬的前蹄就要踏在張揚的身軀之上,張大官人倏然一閃,從馬前繞到了馬側,一把穩穩抓住了馬韁,伴隨著他的一聲怒喝,硬生生將賽馬拉住,那賽馬一聲長嘶,兩隻前蹄高揚而起,馬身幾乎和地面形成了直角。

  柳丹晨嬌呼一聲,身軀被甩了出去,張大官人眼疾手快,穩穩將她抱在懷中,一手仍然拉著馬韁。

  那賽馬掙扎了一通,發現無法掙脫張揚的束縛,終於平靜了下來。

  張大官人將柳丹晨放下,然後牽著韁繩將馬兒送給了隨後趕到的馬師,翟名望也聞訊趕來,西山馬場開業這麼久很少出現這種事情,在他的印象中,一次是張揚和陳安邦賽馬的時候,陳安邦的賽馬突然發瘋,然後就是這次,巧合的是,兩次張揚都在場,也就是說兩次都跟他有關,這貨和自己命宮不合嗎?

  翟名望心中嘀咕著,可這種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來的。

  柳丹晨經過這起風波,情緒大受影響,沒多久就告辭離去,顧養養主動提出去送她。

  謝坤舉夫婦也隨後告退。

  周興國和張揚走得最晚,臨行之前,張揚還特地去看了一下那匹突然發瘋的賽馬,馬兒已經被關到了馬廄之中,不過情緒還是相當的不安,在馬廄之中焦躁地轉著圈兒,不時發出嘶鳴。

  那馬師解釋道:“平時這匹馬性情最為溫順,不知今天怎麼了?”

  張揚跟他商量了一下,走入馬廄之中,那馬兒看到張揚,一雙耳朵頓時支楞了起來,顯然認得這位就是剛才把它硬生生給拽住的。張大官人張開雙手,手心向前,示意自己並沒帶什麼東西,靠近賽馬之時,那馬兒不安的四蹄踏步,不停打著響鼻。

  張揚將賽馬逼到牆角,終於將手掌落在賽馬身上,張大官人雖然沒有專攻過獸醫,可是對這方面多少瞭解了一些,這賽馬明顯受到了驚嚇。張揚一手摸著它的頭頂,一手在它的鬃毛上輕輕撫摸,賽馬的情緒似乎鎮定了一些。張揚向馬師交代道:“給它弄點星星草吃,我看這馬場附近有不少,那東西能起到安神的作用。”

  周興國在馬廄外等了十多分鐘,方才見到張揚出來,他有些好奇道:“怎麼了?那匹馬什麼毛病?”

  張揚道:“不清楚,應該是受驚了,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懂馬語。”

  周興國笑道:“我還以為你無所不能呢,這事兒真是奇怪,剛才沒什麼可怕的事情啊,難道它害怕柳丹晨?你說動物和人是不是審美觀不同啊?我們看著漂亮的,動物感覺恰恰相反?”

  張揚笑道:“怎麼可能?”周興國的這番話雖然是開玩笑,不過卻提醒了張揚,現場並沒有任何可怕的東西,何以這匹賽馬會受到如此的驚嚇,難道說真的是柳丹晨的原因?轉念一想,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動物畢竟不是人類,說不準什麼時候犯脾氣。

  除了柳丹晨意外發生的插曲,周興國對今天的會面還是相當滿意的,他這個和事佬盡職盡責,張揚和謝坤舉也都給足了面子。身為大哥,周興國非常擔心張揚的個人問題,當天中午,兩兄弟離開西山馬場之後,並沒有走遠,就在附近的一家山村野店小酌了幾杯。

  周興國道:“我今晚就要回去了!”

  張揚有些詫異道:“這麼快就走?你昨晚才回來!”

  周興國笑道:“這次回來,本來就是為了調解你和謝坤舉之間的關係,當然,我順便還有個合同要簽,我也不瞞你,這次是我大哥給我的硬性任務,必須要完成,他也不想你和謝坤舉鬧得太僵。”

  張揚道:“看來以後見到周省長,我還得向他解釋一番。”

  周興國道:“沒必要,你和謝坤舉的事情可謂是陰差陽錯,他針對的也不是你,你也不是故意要對付他。”周興國將這件事看得很透。他停頓了一下道:“你和喬夢媛之間是不是已經建立戀愛關係了?”

  張揚笑道:“沒影的事兒。”

  周興國道:“那你這麼維護她?而且我聽說上次喬老和我爺爺相約泡溫泉的時候,還專門把你帶著。”

  張揚道:“兩回事,我承認喬老對我不錯,我對夢媛也不錯。”

  周興國點了點頭道:“兄弟,聽我一句話,京城是個是非圈,在這裏生存,必須要保持清醒的頭腦,我們看到的事情往往只是表面,背後的很多事情遠比我們想像中要複雜得多。”

  張揚道:“這次謝坤舉針對的是喬夢媛,他把謝坤成沒有當上津海市委書記歸咎到喬家身上,所以才去濱海的展臺上上演了這麼一出,想給夢媛難堪,以這種方式洩憤,只是他沒有想到我會追根溯源找到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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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恩愛夫妻】(下)

  周興國道:“其實很多事情沒必要追究到底,大家心知肚明最好,真正點破了,誰都不好看。”

  張揚道:“你這次回來勸我息事寧人,就是不想我把事情鬧得太大。”

  周興國道:“你是我兄弟,謝坤成兄弟兩人和我們周家的關係非同一般,可以說跟親人沒什麼分別,你們要是發生了矛盾,我是最難做的。”

  張揚點了點頭,他能夠體諒周興國的苦衷,端起酒杯道:“大哥,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繼續針對他。”

  周興國道:“我相信你,你也放心,謝坤舉那邊我已經跟他說過了,以後他也不會做任何針對你的事情。”

  兩人喝了杯酒之後,張揚又道:“謝坤舉和趙柔婷的夫妻感情怎麼樣?”

  周興國被他問得一愣:“很好啊,怎麼了?”

  張揚道:“沒什麼,我就是感覺他們兩口子在人前表現的太恩愛了,什麼事兒過猶不及,感覺總有那麼一點表演的成分。”

  周興國笑道:“你小子現在是不是心理扭曲啊?因為自己感情上出了問題,所以就見不得別人恩愛?”

  張大官人笑道:“老大,我至於這麼變態嗎?我承認,我感情上的確遇到了麻煩,不過我也不至於到看到別人恩愛就仇視的地步。他們兩口子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表面看著恩愛無比,相敬如賓,可就是有那麼點奇怪,對了他們年齡都不小了吧?有孩子嗎?”

  他這一問還真把周興國給問住了,周興國搖了搖頭:“他們結婚也有十多年了,是啊,一直都沒有孩子。”

  張揚道:“你說他們也都算的上是事業有成吧?兩口子結婚這麼多年為什麼不要孩子?是一方有問題?還是他們根本就不想要?”

  周興國道:“我說你小子是不是閒的蛋疼?人家兩口子要不要孩子跟你有個屁的關係?你不是閒吃蘿蔔淡操心嗎?”

  張大官人聽他這麼說不由得嘿嘿笑了起來:“我就是隨便那麼一說。”他心中卻暗想,難道趙柔婷的僵直性脊柱炎是他們夫婦不要孩子的根本原因?

  周興國道:“你跟文浩南的事情我也聽說了。”

  張揚笑道:“聽說什麼了?”

  周興國道:“我聽說他把你當成綁架蘇菲的嫌疑犯給抓了進去。”

  張揚道:“事情已經說清楚了,只是誤會。”關於他和文浩南之間的矛盾他不願多談。

  周興國看到他不願提起,也沒有繼續追問。

  張揚和周興民中午分手之後。直接去了中華傳統醫學研究所,陳廷東每逢週二下午會來這裏參加學術討論,平時他在醫院的時候是非常繁忙的,趙柔婷來他這裏是謝坤舉幫她預約好的,謝坤成還有事並沒有陪她同來。所以趙柔婷才邀請了張揚,張大官人之所以答應過來,一半是出於同情,還有一半是出於好奇。這位在中醫界赫赫有名的陳廷東教授為什麼會給趙柔婷開了一張有害無益的處方?他究竟是本身的醫術有問題。還是他根本是另有圖謀呢?

  張揚來到研究所門外停車場,看到趙柔婷站在一輛黑色保時捷前,她已經來了一會兒。看到張揚到來,她向張揚點了點頭,因為臉上戴著一副寬大的墨鏡。所以張大官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趙柔婷道:“張書記,謝謝你能來。”

  張大官人笑道:“趙總,您還是別那麼客氣,叫我張揚吧,實在不行叫我小張也行。”他看了看周圍,故意道:“謝總沒來?”

  趙柔婷道:“我一個人過來的。”她並沒有解釋謝坤舉沒來的原因。

  張揚陪著她走入中華醫學研究所的辦公樓,趙柔婷道:“這裏集結著國內中醫學界最有影響力的一些精英,除了固定工作人員之外,很多專家也在這裏設有辦公室。平時會不定期前來相互交流討論。”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我沒聽說過這樣的地方。”

  趙柔婷道:“國內各種各樣的學術機構有很多,不過其中一大部分都養著一批蒙混度日的庸才。”

  張揚笑道:“既然能夠被稱為專家,想必還是有一定水準的。”

  趙柔婷道:“我想這座大樓裏,沒有一個人能夠像你這樣僅憑著嗅覺就能夠判斷出藥物成份的。”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一聲道:“巧合,只是巧合罷了。”

  趙柔婷才不相信這是巧合,張揚無疑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國醫高手。她向張揚道:“回頭去他辦公室,我就說你是我的司機。你幫我看看他這個人是不是有問題。”

  張揚心中暗忖,趙柔婷因為自己的話已經對這位專家產生了懷疑,應該說她對謝坤舉也產生了懷疑,這次的事情張大官人的確是無心,如果不是無意中窺破了藥方的秘密。他還不知道趙柔婷和謝坤舉這對看似恩愛的夫妻只不過是流於表面。

  趙柔婷帶著張揚來到陳廷東位於五樓的辦公室,陳廷東正在房間內和一位面色紅潤的中年人聊天。看到趙柔婷進來,陳廷東微笑點了點頭,專家就是有專家的氣魄,雖然趙柔婷有錢有勢,可是在陳廷東的眼中,你終究還是一個病人。

  趙柔婷微笑道:“陳教授好!”

  那位剛才和陳廷東聊天的中年人起身道:“陳教授既然有客人來訪,我先告辭了。”

  陳廷東道:“錢教授不急著走,剛好你在,幫忙給趙總共同診斷一下。”

  那中年人點了點頭,陳廷東將他介紹給趙柔婷道:“這位是國內鼎鼎大名的氣功大師錢龍先生。”

  張大官人聽到錢龍兩個字不由得留意看了看那位中年人,他過去雖然沒有和錢龍打過照面,可是錢龍的徒弟朱紅冠他是領教過的,當初朱紅冠為蕭國成治病,險些把蕭國成給弄死,幸虧張揚及時出現救了蕭國成一命,在張大官人的印象中,朱紅冠就是一個江湖騙子,徒弟這樣,想必師父也好不到哪里去。

  趙柔婷也把張揚介紹給他們,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並沒有說張揚是她的司機,而是說張揚是她的表弟。

  兩位專家自然不會深究張揚的身份,陳廷東先幫趙柔婷診脈。

  張大官人從陳廷東診脈的手法已經看出這個人很有些水準,陳廷東雙目微閉,眉頭緊皺,手指貼在趙柔婷的脈門之上,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約莫兩分鐘左右,他方才放開趙柔婷的手腕,低聲道:“趙總,你並未按照我的吩咐服藥。”

  趙柔婷還沒有什麼,站在她身後的張揚卻大感驚奇,別的不說,這個陳廷東單從趙柔婷的脈象就已經能夠推斷出她沒有按照醫囑服藥,足以證明他的醫術很高,如果這樣的話,他給趙柔婷開這張處方的動機就讓人懷疑了。

  趙柔婷道:“今天工作太忙,我忘了。”她語氣平淡,似乎根本沒有把自己的病放在心上。

  陳廷東道:“趙總,實不相瞞,當初我是不想為你治病的,因為對能否治癒你,我的確沒有太大的把握,是謝總三番兩次的登門,用他的誠意打動了我,我方才答應盡力一試,你還記得當初我的要求嗎?”

  趙柔婷道:“記得,當初陳教授只要求我一件事,就是讓我一定謹遵醫囑,必須要按照您的要求服藥。”

  陳廷東面露不悅之色:“原來趙總仍然記得啊。”

  趙柔婷道:“陳教授,對不起,今天實在是太忙了所以我才忘記。”

  陳廷東道:“身體是你自己的,你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啊,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只是這樣做,實在對不起謝總的一片苦心啊。”

  張大官人聽到這裏心中暗罵,這位陳專家可真不是東西,你丫開得是什麼處方?根本就是意欲奪人性命,麻痹的,什麼狗屁專家,簡直是醫學敗類。

  陳廷東向錢龍道:“錢先生,你也幫趙總看看。”

  錢龍點了點頭,趙柔婷將手腕重新放在腕枕上。

  張揚本將他定義為一個老騙子,可想不到錢龍的診脈手法也是相當的專業。

  張大官人有意捉弄一下這個老騙子,左腳不著痕跡的貼近趙柔婷右腳的足踝,趙柔婷微微一怔,感覺一股熱流沿著她的足部瞬間流向全身經脈,她的心跳突突突加速起來,張大官人裝得若無其事,仍然坐在趙柔婷的身邊,似乎一切跟他毫無關係。

  錢龍自然感覺到脈相的突然變化,他的目光變得有些詫異,手指不由自主下壓了幾分。

  趙柔婷此時感覺到張揚貼近自己足踝的地方那股灼熱的氣流變得清冷起來,加速跳動的心跳又開始變得緩慢。

  錢龍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趙柔婷的脈搏越來越慢,逐漸變得微乎其微,幾不可聞,錢龍自問見多識廣,可這種奇怪的脈相他根本就是前所未聞。過了一會兒,放開了趙柔婷的脈門,嘴唇緊閉。

  陳廷東道:“錢先生怎麼看?”

  錢龍噯了一口氣道:“恕我直言,趙總的病很重!”

  此時張揚已經將腳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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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欺世盜名】(上)

  趙柔婷知道張揚剛才一定是做了手腳,她淡然笑道:“我對自己的情況很清楚,這種病到現在也沒有徹底治癒的方法。”

  陳廷東道:“趙總,你的病情發展很快,最近是不是時常感覺到四肢疼痛,頸部活動受限?”

  趙柔婷道:“是,今年開始好像比過去更加嚴重一些。”

  陳廷東道:“僵直性脊柱炎就是這樣,病情開始進展緩慢,後期會越來越重。”

  錢龍插口道:“我看趙總不僅僅是這一種病。”

  趙柔婷道:“錢先生可否說得更明白一些 ?”

  錢龍道:“任何疾病都是複雜的,開始的時候病情表現得很單一,但是到了後期就會產生各種各樣的病症,也就是常說的併發症,我看趙總已經產生了併發症。”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併發你大爺。

  趙柔婷道:“依錢先生之見,我現在應該怎樣治療呢?”

  錢龍道:“用藥方面我不是行家,可是在氣功針灸方面我自問還有些研究,趙總如果願意,我可以利用氣功幫你緩解一下目前出現的症狀。”

  趙柔婷道:“真的可以?”

  錢龍道:“當然可以,不過……我最近的時間實在太近,京城很多的領導都請我去幫他們治療,下個月我還要去香港講學……”趙柔婷在商場多年,什麼人物沒見過,一聽就知道錢龍是想要錢,輕聲道:“錢先生,只要你幫我緩解症狀,我可以重金酬謝。”

  錢龍板起面孔,看似一本正經道:“趙總這麼說就不對了,治病救人乃是我們行醫者的本份,你以為我們很在乎錢嗎?”

  趙柔婷歉然道:“錢先生不要誤會,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此時陳廷東又對藥方進行了調整,張大官人在一旁看著,這陳廷東所開的藥方根本是一張索命毒方。外行不會看出來,可是在張大官人眼中這張藥方簡直處處都是問題,陳廷東和趙柔婷究竟有什麼仇恨,非得要利用這種方法置她於死地?

  錢龍那邊又道:“趙總不要提錢的事情,我為趙總治病是看在陳教授的面子上,如果無效,我分文不取。”這句話分明在說,有效的話我要你多少都不為多。

  張大官人實在受不了這廝的嘴臉。插口道:“氣功師應該不是行醫者吧?”

  錢龍顯然被他的這句話給觸怒了:“年輕人。你懂什麼?氣功是我國傳統醫學的一部分。”

  張大官人道:“這位錢大師,我想問問,您所謂的氣功是什麼?”

  錢龍道:“你看過武俠片沒有?裏面的登萍渡水。擊石如泥全都是氣功。”

  張揚道:“我有些明白了,可是錢大師,您能不能告訴我口氣功如何治病?”

  錢龍道:“氣功也分為很多的境界,練到巔峰境界的氣功師可以透過你的皮相看到內在。”

  張大官人道:“那豈不是說,我在錢大師的面前跟沒穿衣服一樣?”

  趙柔婷被這廝的歪攪胡纏給逗笑了,可是她笑出聲之後隨即臉頰紅了起來,張揚這麼說,豈不是等於她也一樣,如果錢龍真有這樣的本事,自己豈不是讓他看了個遍。

  錢龍是個老江湖,焉能聽不出張揚在調侃自己。他不滿地看了張揚一眼道:“年輕人,你一個外行是不會懂得氣功的玄妙,你把手伸出來!”

  張大官人將手伸了出去,錢龍伸出右手食指,在張揚的掌心淩空畫圈兒,指尖距離張揚的掌心約有十釐米的距離,他一邊畫圈兒一邊道:“閉上眼睛。你是不是感覺自己的掌心有些熱力?”

  張大官人從來都不是個聽話的孩子,對方越是讓他閉眼,他越是要盯著錢龍的眼睛。

  錢龍的手指始終在緩緩轉動,一雙眼睛流露出慈祥溫和的光芒,讓人看起來極其舒服。張大官人忽然意識到,眼前這位居然是一位催眠高手。以張大官人的定力。誰要想將他催眠難度實在太大。

  張揚平靜望著錢龍,錢龍道:“你是不是感覺掌心開始發熱?”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有點!”

  錢龍笑了起來,其實張揚不願閉上眼睛對他來說更好不過,他是個催眠大師,催眠術說穿了就是給人心理暗示,讓人的意識不知不覺陷入被動之中,到最後分不清真實還是幻象。

  錢龍又道:“現在你仔細感受一下,你的掌心是不是有一股溫熱的漩渦在旋動?”他的手指已經停止了動作。

  張大官人微笑道:“有啊!好像越來越熱,這股漩渦越轉越急。”

  錢龍笑道:“是不是感覺掌心似乎生出了一個空洞?”

  張揚道:“何止掌心,我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都旋轉了起來,看到了兩朵旋轉的雲團,五彩繽紛,五光十色……”

  錢龍心中竊喜,想不到這廝的意志力如此薄弱,自己只是稍稍暗示了一下,這廝就已經成功被催眠了,他望著張揚的眼睛,看到張揚的表情似笑非笑,可是當他的目光和張揚相對的時候,感覺對方的目光如同磁石一樣將他吸引住了,張揚的目光似乎在旋轉,圍繞他的瞳孔,景物開始變得模糊而扭曲,旋轉,錢龍的眼前已經看不清具體的景物,看到的只是兩團五彩繽紛的璀璨星雲。

  錢龍不再說話了,木呆呆看著張揚,張大官人微笑道:“錢大師,是不是很美啊?”

  錢龍呆呆道:“美……好美啊……”這廝一副悠然神往的神情。

  陳廷東開好了藥方,這會兒他並沒有關注錢龍和張揚的對話,看到錢龍的表情有些反常,這才感到有些不對,拍了拍錢龍的肩頭道:“錢兄,你怎麼了?”

  錢龍道:“很美,真的很美啊!”

  張揚道:“錢大師,陳教授喊你呢,他讓你給趙總看病呢。”

  錢龍道:“我哪會看病啊,我只是會一些催眠術,讓人產生幻象,分不清真偽罷了,廷東,你讓我幫忙催眠趙柔婷,只給了我二十萬,這筆錢是不是太少了?”

  陳廷東目瞪口呆,趙柔婷已經氣得俏臉煞白。

  張揚道:“你胡說,陳教授不可能這麼做。”

  錢龍道:“我為什麼要說謊話,老陳啊老陳,趙柔婷兩口子這麼有錢,你肯定從他們那裏得了不少的好處,現在只給我二十萬,你當我什麼?打發要飯的嗎?”錢龍說話的時候目光呆滯,根本沒有看著陳廷東,如果不是他睜著一雙眼睛,肯定要以為這廝是在說夢話。

  陳廷東聽到錢龍這樣說,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他大聲道:“錢兄,玩笑開大了!”

  張揚道:“陳教授,你以為錢龍真的是在開玩笑嗎?”

  陳廷東怒視張揚道:“你是誰?”

  張大官人微笑道:“你不認識我了?我覺得咱們好像見過面呢?”

  陳廷東望著他的眼睛,只覺得張揚的笑容充滿了魔力,看過一眼之後,他的目光再也無法從張揚的雙目之上移開,他心中知道不妙,想要回避張揚的眼神,卻已經做不到了。

  張揚道:“陳教授,這藥方好像有些問題啊!”

  陳廷東道:“沒有問題。”

  “你撒謊,到了現在這種時候,你怎麼還不說實話?你是一個醫生,醫者父母心,怎麼可以利用自己的醫術胡作非為?”

  陳廷東道:“我……我……”他的意識漸漸不受控制,腦海中有個聲音在不停催促他把真相說出來。

  張揚道:“是不是有人逼你?”

  陳廷東臉上露出極其難過的表情,他雙手捂住嘴唇道:“我不敢不聽他的吩咐,我……我有證據被他抓在手中。”

  張揚歎了口氣道:“他是誰?”

  陳廷東道:“謝坤舉,他……他……他找女人色誘我,拍下我的照片和錄影,並以此作為要脅,讓我在藥方中動手腳,我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可是我沒有辦法,我讓錢龍過來摻和,是因為我知道他貪財,有騙錢的機會他肯定不會錯過,以後趙柔婷要是萬一死了,我也多了一個可以推脫的理由。”

  哀莫大于心死趙柔婷聽到兩人的這番對話,真是心灰意冷萬念俱灰,想不到自己的丈夫竟然在背後策劃了這麼陰狠的計謀,根本是巴不得自己快死。

  張揚得悉內情之後,也不禁對趙柔婷生出了幾分同情。他用傳音入密向趙柔婷道:“你放心,他們兩人根本不會記得自己說過什麼!”

  趙柔婷強忍心中的悲痛道:“真的?”

  張揚點了點頭,他大聲咳嗽了一聲,陳廷東和錢龍先後清醒過來,兩人的目光都顯得迷惘無比,只覺得腦子裏渾渾噩噩,想不起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張揚道:“陳教授,我表姐就按照這個藥方服用嗎?”

  陳廷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努力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事情,仍然想不起任何的細節,他笑道:“對,我將藥方進行了一些調整,更適合趙總的病情,這次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要漏服藥了。”

  錢龍仍然不失他的騙子本色,笑眯眯道:“趙總,我可以幫助你進行一下氣功治療,不過我的時間可不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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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欺世盜名】(下)

  趙柔婷看到兩人對剛才的事情隻字不提,這才相信張揚的話,對張揚的本領更是心悅誠服,她搖了搖頭,顯得意興闌珊,輕聲道:“錢大師既然這麼忙,我怎麼好意思麻煩您呢,算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還是順其自然吧。”

  錢龍本以為她肯定會接受自己的建議,想不到臨門一腳卻讓人給擋了回來,任他伶牙俐齒,這會兒也變得張口結舌,再想開口的時候,趙柔婷已經起身告辭了。

  趙柔婷絕對是個堅強的女人,在人前一滴眼淚都未曾流下,她上了自己的黑色保時捷跑車,駛出了中華傳統醫學研究所,張大官人擔心她有事,尾隨在後面。

  趙柔婷驅車來到了附近的喇嘛廟前,走下汽車,看到張揚緊隨而來,她點了點頭,並沒有走入廟門,而是沿著喇嘛廟的紅牆緩緩而行,望著風中不停轉動的法輪,一雙美眸變得陰冷而森寒。

  張大官人實在無法想像這對在人前琴瑟合鳴的夫婦,感情怎麼會惡化到這種地步,謝坤舉竟然要將趙柔婷置於死地。

  趙柔婷走了一段方才低聲道:“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待我?”

  張揚道:“對於他人的隱私我並不感興趣。”

  趙柔婷歎了口氣道:“我今天才感覺到自己活得悲哀,居然連一個分享心事的人都沒有。”

  張揚道:“我不介意當一個旁聽者,當然,你要是信得過我。”

  趙柔婷看了張揚一眼,忽然感覺到世事弄人,在今天之前,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對這個讓自己白白損失了四億的人有任何的好感,可是現在她卻感覺到張揚是一個值得自己信賴的人,趙柔婷道:“我們夫婦兩人的感情並不像表面那樣好,我們當初的結合就是一樁政治婚姻,像我們這樣的出身。這樣的婚姻是最常見的。”她舒了口氣道:“你應該能夠理解,你和楚嫣然和我們類似。”

  張大官人道:“我們不同,我們是真心相愛。”

  趙柔婷呵呵笑道:“真心相愛?那為什麼會分開?”

  張大官人啞口無言。

  趙柔婷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愛字,人和人之間只不過是重複著不同形式的利益交換罷了,我和謝坤舉結婚這麼多年,我早已接受了這個現實,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對我連一絲一毫的感情都沒有。”

  張揚道:“就算是感情不好。他也沒有這樣做的理由。”

  趙柔婷道:“五年前。他曾經背叛過我,我和他結婚這麼多年始終沒能為他生下一男半女,婚後數年之後。他對我變得越來越冷淡,後來我發現他背著我在外面養了一個女人,那女人還有了身孕……”說到這裏趙柔婷的胸口劇烈起伏。她的情緒明顯變得激動,她恨恨道:“我無法容忍這件事的發生,我找到了那個女人,讓她離開謝坤成,我給她錢,打掉了那個孽種……”

  張揚沒有說話,看到趙柔婷一臉的嫉恨,忽然感覺心裏有些發毛,女人嫉妒起來真的非常可怕。想想自己這麼多的紅顏知己。怎樣才能讓她們相安無事,彼此相處融洽,著實是個難題啊。

  趙柔婷道:“謝坤舉知道這件事之後,他向我道歉,向我痛哭流涕坦誠錯誤,本來我是決定要和他離婚的,他的道歉並不能讓我心軟。但是我終究還是沒有離婚,因為家庭,我們必須要維護這段婚姻。”趙柔婷搖了搖頭,緊閉雙眸,表情非常的痛苦。但是她依然沒有一滴眼淚:“沒想到,他從未忘記過那件事。他一直都在恨我,他想要我死!”

  張揚道:“趙總,其實你的病情還不至於無藥可救,只是找錯了醫生罷了。”

  趙柔婷道:“這些年,我們在人前裝成恩愛無比,可是在家裏卻是形同陌路,他在我面前雖然處處恩愛體貼,可是我們心中始終有種說不出的距離感。”

  張揚低聲道:“你打算怎麼做?”

  趙柔婷道:“不知道,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張揚將事先寫好的藥方遞給趙柔婷道:“這張藥方是我根據你的病情所開,你只要堅持服藥,半年內,病情應該會有很大好轉。“

  趙柔婷拿起藥方看了看。

  張揚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害你。“

  趙柔婷道:“你誤會了,你幫了我這麼多,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謝你。”

  張揚道:“沒什麼好感謝的,我這人喜歡多管閒事,看到不順眼的事情總想伸把手,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會保密。”

  趙柔婷輕聲歎了口氣道:“你是一個好人,以後京城方面有任何事情需要幫忙,你只要說一聲,我必將盡力而為。”

  張揚微笑道:“趙總,我幫你並不是為了尋求回報,當然,我也不是故意要通過這件事破壞你們的夫妻關係。”

  趙柔婷點了點頭道:“明白!”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電話是謝坤成打來的,趙柔婷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如果不是就站在她的身邊,看到她陰冷的表情,實難想像此時她的內心在想什麼,張大官人心中暗歎,這下有謝坤舉受得了,過去他一直在陰謀加害趙柔婷,現在因為自己的介入,趙柔婷變被動為主動,謝坤舉卻不知道趙柔婷已經得悉了他的全部陰謀,肯定要栽跟頭了。

  趙柔婷放下電話道:“我得走了,晚上要和隨園的主人吃飯。”

  張揚道:“你對安德淵熟悉嗎?”

  趙柔婷搖了搖頭道:“不是太熟,他是香港人,好像在臺灣做生意,最近準備將生意的重心北移,在跟謝坤舉談合作。”

  張揚道:“安德淵在臺灣的背景並不乾淨。”他並沒有深入談起關於安德淵的事情。

  趙柔婷道:“對這個人我有些瞭解,不過他的兒子安達文很有商業天分。”

  離開京城之前,張揚專程去了一趟香山別院,別院內已經打掃得乾乾淨淨,陳雪身穿白色長裙,坐在樹蔭下靜靜地看書。聽到張揚的腳步聲,她將書卷放下,輕聲道:“你回來了!”語氣平淡無奇,波瀾不驚,就像一個妻子問候每天下班回家的丈夫。

  張大官人生出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笑了笑道:“回來了。”

  陳雪道:“餓不餓?我去給你準備晚飯。”

  張揚道:“我怎麼感覺咱們跟兩口子似的?”

  陳雪對他的玩笑話根本無動於衷,淡然道:“你是不是留下來吃飯?”

  張揚點了點頭道:“是,明天我要回濱海,今晚不走了,就在這裏住下,陪你聊聊天。”

  陳雪道:“我還要看書,你早點休息吧,明天什麼時候走?”

  張揚道:“上午十點的火車。”

  陳雪道:“巧的很,我也是那個時候的火車。”

  張揚把自己的車次說了,居然和陳雪是同一班次,他笑道:“咱倆還真是有緣啊!”

  無論張大官人說怎樣的話,可總會被陳雪表現出的平靜淡然化於無形,張大官人已經習慣了她的性情,她也習慣了張揚的調侃,知道這廝出言調侃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以對。

  張大官人咳嗽了一聲道:“那啥……你放假了?“

  陳雪道:“我的學習並不忙。”

  張揚道:“回去看爺爺?”

  陳雪點了點頭:“你那位朋友的事情解決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解決了。”

  陳雪道:“每次你來京城總會掀起一場風波。”

  張揚道:“我其實是個不喜歡惹事的人,可是總有人會主動招惹我。”

  陳雪道:“沒事就好!”

  張大官人微笑道:“聽到你這麼關心我,真的很欣慰。”

  陳雪明澈的美眸依然不見半點波瀾:“上周文夫人說今天會過來,可等到現在她仍然沒有前來。”

  張揚愣了一下,心中忽然泛起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兒,難道羅慧寧沒來是因為想回避自己?或許自己和文浩南最近一段時間的交惡已經讓她產生了不快,想到這裏,張大官人心中一涼。

  陳雪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小聲道:“我去做飯。”

  張揚的手機突然響了,打來電話的居然是西山馬場的翟名望,翟名望的聲音顯得頗為失落:“張書記,我想證實一件事,是你讓馬師給那匹賽馬喂星星草的嗎?”

  張揚微微一怔:“怎麼了?”

  翟名望道:“那匹賽馬剛才死了!”

  “什麼?”張大官人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匹賽馬只是受驚而已,想不到這麼快就死了,翟名望打來電話追問這件事,肯定是對自己產生了懷疑,認為那匹馬是因為吃了星星草才死去的。

  張揚道:“我馬上過去看看!”

  陳雪本想去做飯,聽他這就要走,不覺搖了搖頭。

  張揚道:“你跟我一起去吧,去西山馬場看看情況,然後我們去外面吃。”

  陳雪想了想,居然點頭應承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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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蠱苗】(上)

  他們來到西山馬場的時候,獸醫已經對馬匹進行了解剖,那匹賽馬是翟名望花重金買下來的,今天莫名奇妙的受驚,又莫名奇妙的死亡,翟名望也是極其心疼,張揚來了兩次,這裏死了兩匹馬,這廝真是馬場的掃把星。

  那位馬師看到張揚來了,趕緊走了過來,苦著臉道:“張先生,是您說讓我喂它星星草的,可是這馬兒吃了不久,就開始癱軟,口吐白沫,等獸醫趕過來,它已經死了。”

  張大官人道:“星星草沒有毒性,怎麼可能導致這匹馬死亡?”

  此時那位負責解剖的獸醫也道:“這匹馬應該不是中毒而死。”

  翟名望道:“這匹馬一直都好好的,怎麼可能突然就死了?”

  張揚來到那賽馬的屍體前,仔細看了看,掰開賽馬的眼皮,看到賽馬的瞳孔極度散大,張揚皺了皺眉頭,他雖然醫術卓絕,但是在獸醫方面鑽研不深。

  陳雪忍著血污味道來到張揚身邊,她雪白的纖手輕貼在駿馬的額前。

  翟名望看著他們覺得有些奇怪,難不成這兩位都是動物保護主義者,看到賽馬死亡,感到非常傷心?

  確信賽馬已經死亡,張揚將前後經過說了一遍,主要是為那位馬師開脫,這件事和馬師的關係不大。

  他和陳雪離開馬場,回到汽車內,張揚道:“那匹賽馬應該是受驚而死。”

  陳雪點了點頭道:“什麼東西可以讓它嚇成這個樣子?”

  張揚道:“這件事非常的蹊蹺,今天柳丹晨騎馬的時候。這匹賽馬突然受驚,幸虧我將韁繩及時拉住,可是這應該不至於導致賽馬受驚死亡,我讓馬師喂它星星草,是因為其中有安神鎮定的作用,沒想到會加重它的病情。”

  陳雪道:“那匹馬應該不是有病,我剛才檢查過它的經脈。它腦部的血管扭曲爆裂,應該是受到了某種特別的刺激。”

  張大官人雖然醫術厲害,但是仍然無法做到探察一匹死馬的經脈狀況。從陳雪的話可以推測到她比自己的感知力更勝一籌。

  陳雪道:“你不要忘了,我修煉過生死印,這方面的感知力比普通人要強一些。”

  張大官人啞然失笑。沒想到自己被陳雪歸到普通人的類別中。

  陳雪道:“照你這麼說,這匹馬是因為柳丹晨而受驚的?”

  張揚道:“我也搞不明白,柳丹晨明明是一個大美女啊,難道馬兒的審美觀和我們全然不同?”

  陳雪道:“動物往往會覺察到人類無法感知的一些東西,可能不是柳丹晨的緣故,現場是不是還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張揚搖了搖頭:“走,你陪我去柳丹晨那裏看看她!”

  張大官人買了些水果,又拿了一束鮮花,這次前往柳丹晨那裏探望可謂是師出有名,今天柳丹晨在西山馬場受到驚嚇。自己於情於理都要過來探望一下。

  陳雪和柳丹晨素昧平生,這樣過去雖然有些冒昧,不過張大官人幫她想好了一個理由,那就是柳丹晨的戲迷。

  柳丹晨因為是當紅花旦,考慮到她對京劇院的突出貢獻。所以院裏特批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給她。她並沒有想到張揚會過來看她,更加沒有想到還有一位超凡脫俗宛如仙子般的漂亮女孩同來。

  張揚笑著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好朋友陳雪,她是你的戲迷,聽說我要來看你,所以主動提出一起過來。”

  陳雪微笑將手中的那束康乃馨送給柳丹晨:“我很喜歡柳小姐的表演,聽張揚說你今天受了驚嚇。所以特地過來看看。”

  柳丹晨道:“謝謝你們!”她邀請兩人坐下。

  張揚環視了一下房間道:“一個人住?”

  柳丹晨笑著搖了搖頭道:“還有我的一位遠方阿姨,她來這裏給我幫忙,照顧我的飲食起居,剛才出去幫我買雲吞去了。”

  張揚哦了一聲,向柳丹晨道:“我幫你診診脈!”

  柳丹晨道:“我沒事,當時被賽馬掀翻的時候有些害怕,現在已經平復下來了。”不過她還是將手腕遞了過去,張揚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她的脈門之上,感覺柳丹晨脈相平穩並無異狀,這才點了點頭道:“沒事最好!”

  此時房門輕響,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拎著食盒走了進來。

  柳丹晨慌忙將自己的手抽開。

  那中年婦人目光極其犀利,一眼就看到了張揚正在為柳丹晨診脈,臉上不見一絲一毫的笑容。

  柳丹晨道:“阿姨,你回來了!”

  那中年夫人冷冷看了張揚一眼,顯得極不友善,然後目光又落在陳雪的臉上,她低聲道:“我不知道家裏來客人了。”

  柳丹晨道:“張書記和他的朋友,我跟你提過。”

  中年婦人點了點頭。

  張揚起身道:“我們也該走了!”

  柳丹晨慌忙起身相送,張揚微笑道:“你還是留下來休息。”他經過那中年婦人身邊的時候,目光瞥了她一眼,看到那中年婦人帶銀耳環,在她的頸後刺有一個奇怪的圖案。

  張揚和陳雪回到車內,張揚低聲道:“這婦人非常奇怪。”

  陳雪道:“有沒有注意到她頸後的紋身?”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正想說這件事。”

  陳雪道:“那種紋身常見於苗族,她戴得首飾雖然不多,可都是銀飾,我看過苗族有關的一些資料,柳丹晨的這位保姆應該是苗族。”

  張揚道:“苗族?”

  陳雪道:“苗族也有好幾個分支,那婦人面目陰沉,一看就不是善類。”

  張揚道:“她是不是蠱苗?”張大官人忽然聯想到蕭國成,當初蕭國成就是被一個叫刀明君的女人下蠱,難道柳丹晨的身邊也有這樣一個恐怖的人物存在?

  陳雪道:“這就不知道了,不過那婦人給我的直觀感覺並不好。咱們可以做一個推論,那匹馬之所以受驚而死是不是感知到了某種令人驚恐的東西?”

  張揚點了點頭道:“這件事的確蹊蹺,她只是柳丹晨的保姆,可是剛才我卻留意到柳丹晨面對她的時候似乎頗為緊張,按理說主人不會對保姆這樣。”他的雙目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陳雪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意,輕聲道:“你想怎樣?”

  張大官人抬頭望著柳丹晨房間透出的燈光,低聲道:“回頭我要去看看這婦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夜深人靜,張大官人一身黑衣,絲襪套頭,經典的夜行裝扮,重新來到京劇院宿舍,對他來說京劇院的圍牆形同虛設,這廝飛身掠過圍牆,悄聲無息地來到柳丹晨所住的樓下,沿著排水管道,靈猿般攀援而上,來到柳丹晨住處的窗前,看到窗簾緊閉,房間內隱隱露出微弱地光線。

  張大官人耳朵貼在牆上,傾耳聽去,卻聽到一個嘶啞的聲音念念有詞,咿咿呀呀似乎在誦讀著某種咒語。

  過了一會兒,聽到柳丹晨有些惶恐的聲音道:“阿姨,你……你想幹什麼?”

  那嘶啞的聲音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柳丹晨道:“可是,可是你為何要弄這麼多的蟲子?”

  “我弄這些蟲子過來是為了幫你治病。”

  柳丹晨道:“我根本就沒病,一直都好好的。”

  那婦人歎了一口氣道:“這麼多年來,要不是有我相伴,你怎能活到現在。”

  柳丹晨道:“今天那匹馬為何會突然受驚?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

  “你不要多想,那件事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睡吧,好好睡吧,睡醒之後,你自然會將一切忘記。”

  張大官人聽得仔細,那婦人的聲音之中似乎含有催眠的效果,又等了一會兒,再也聽不到柳丹晨的聲息,他聽到房內的腳步聲,似乎朝著視窗的方向而來。

  張大官人趕緊翻身貼在外牆之上,卻見那扇窗戶被從裏面推開,那婦人探出頭來四處看了看,確信無人,方才重新將窗戶關好。

  過了一會兒聽到關門的聲音,看到那婦人走出樓梯,手中還拎著一個提籃,她走到車門的方向,推了一輛助力車將提籃放在裏面,騎著助力車駛出門外。

  張大官人心中暗自驚奇,這婦人這麼晚了究竟要往哪里去?他並沒有尾隨那婦人前去,而是潛入了陽臺之上,陽臺通往室內的房門從裏面關上了,不過並沒有反鎖,張大官人在國安接受的培訓並沒有白費,並沒有花費太大的功夫,他就打開了房門,躡手躡腳走了進去,室內一片漆黑,窗戶緊閉,房間內並沒有開空調,這樣的夏季頗有些炎熱。

  柳丹晨躺在床上衣衫輕薄,誘人的曲線玲瓏有致,張大官人看了一眼,她似乎已經陷入熟睡之中,張揚擔心她醒來,伸手點了她的昏睡穴。

  房間內看起來並無異狀,他仔細傾聽房內的動靜,發現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床底傳來,俯身向床下望去,卻見床下擺著不少的盆盆罐罐,那沙沙的聲音就是從裏面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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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蠱苗】(下)

  張大官人移出其中一個陶罐,打開之後用手燈照去,卻見陶罐之中有一隻足有兩寸大小的赤尾蠍。張大官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將陶罐蓋好放回原位,想不到柳丹晨床下的這些盆盆罐罐裏面飼養得全都是毒蟲。

  張揚來到隔壁房間,剛剛打開房門就嗅到一股甜香,張大官人擔心味道有毒,慌忙屏住呼吸,走入房間內,卻見對床的牆壁之上掛著一幅藍色織錦,織錦上繡著各種各樣的圖形,窗前放著一張供桌,上有香爐,三支燃香正在嫋嫋生煙,張大官人走近香爐,看到香爐之上刻著怪異的圖騰符號,想來那婦人一定來自苗疆無疑,柳丹晨叫她阿姨,難道柳丹晨也是苗人?

  張大官人看到工作上還放著一本相冊,他緩緩將相冊打開,第一頁是柳丹晨身穿戲服的照片,再翻看下去,竟然是柳丹晨未著存縷的赤裸寫真,望著照片中柳丹晨誘人的玉體,張大官人一陣心猿意馬,不得不承認,這照片拍得極美,不過仔細一看,柳丹晨目光迷離似乎意識並不清醒,再往下翻看,一張張照片姿勢誘人,讓人血脈賁張,張大官人絕不是個非禮勿視的正人君子,這廝看得居然起了反應,想想柳丹晨就在隔壁躺著,頓時變得心緒不寧了,張揚很快就翻到最後一頁,這一頁只是柳丹晨雙目的特寫。雖然是照片,可是卻顯得無比靈動,仿佛直接看到了他的內心之中。

  張大官人不敢再看。猛然合上相冊。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他有些詫異地轉過身去,不由得呆在那裏,卻見柳丹晨一絲不掛地出現在他的面前,面對柳丹晨毫無瑕疵的嬌軀,任何男人都不可能無動於衷,張大官人的目光膠著在她的身軀之上。從她筆挺修長的雙腳向上遊移,越過溪穀峰巒最終來到她的俏臉之上,卻見柳丹晨雙眸緊閉。一步步向他逼近。

  張大官人實在是有些糊塗了,自己明明點了她的昏睡穴,她怎麼會突然醒過來?可是看柳丹晨的樣子又似乎毫無知覺。張大官人伸手再去點她穴道,柳丹晨的嬌軀軟綿綿倒了下去,張揚一把將她抱住,暖玉溫香抱了個滿懷,現在是夏天,衣衫輕薄,懷中抱著這麼一個一絲不掛的大美女,對張大官人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

  他抱起柳丹晨向床上走去,張大官人可不是要對柳丹晨下手,他是想將她送回去。來到床邊,他想將柳丹晨放下,卻想不到柳丹晨突然摟住了他的脖子,櫻唇印在他的嘴唇之上。一雙美眸霍然睜開,美眸之中閃爍著淡藍色的妖異光芒。對著張揚的嘴唇狠狠咬了下去,雖然隔著絲襪,張大官人還是被她咬得好不疼痛,慌忙掙脫開她的懷抱,伸手正準備將她制住的時候,卻見柳丹晨又閉上雙眼。轉瞬之間居然重新睡了過去。

  張大官人站起身,目光有些不舍地看了柳丹晨一眼,今天他可算是大飽眼福,鎮定了一下心神,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助力車的馬達聲。張揚趕緊離開柳丹晨的房間,靠近窗邊向外面望去,卻見果然是那婦人回來了,手中的提盒卻已不見,等她走入樓道,張揚迅速將陽臺的房門關閉,藏身在外牆處。

  沒多久聽到那婦人走入了房間內,她先去柳丹晨的窗邊看了看,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破綻,圍繞大床,口中誦念著咒語,不時向柳丹晨的身上傾灑著什麼。

  張大官人悄悄溜出了京劇院宿舍,回到車內,看到陳雪仍然在車內等著自己。

  陳雪道:“怎樣?有什麼發現?”

  張揚道:“先回去再說。”

  回到香山別院,張大官人將自己潛入柳丹晨房間後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向陳雪說了一遍。

  陳雪道:“按照你所說的情形,那位婦人顯然是一個種盅高手,我還以為這種事情只存在於傳說之中,卻沒有想到現實中居然真的存在。”

  張揚道:“苗人種盅非常的神秘,我雖然知道一些破解之法,但是也不敢說對能夠治癒蠱毒,看柳丹晨的樣子似乎早已中了蠱毒,不過奇怪的是,我幾次為她診脈都沒有發現異狀。”

  陳雪道:“可能蠱毒沒有發作的時候和常人無異,從脈相上是分辨不出來的。”

  張揚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聽那婦人說,如果沒有她,柳丹晨早已死了,難道她是利用這種方法幫助柳丹晨?”他又想起柳丹晨的那本相冊,不知這婦人擺了柳丹晨的裸照在供桌上又是為了什麼?剛才柳丹晨赤身裸體的撲向自己,根本就失去了意識,自己兩次點中她的穴道,卻都毫無效果,過去他曾經幫助柳丹晨推拿過,那時並沒有發現柳丹晨的穴位和常人有任何不同,以他點穴的功夫,絕不可能發生偏差,難道說柳丹晨所中的蠱毒可以改變她的穴道位置?

  陳雪道:“我看過這方面的資料,聽說種盅的高手可以將下蠱於無形,你雖然武功高強,還是要小心為上。”

  張揚道:“我剛才調息過,身體並沒有什麼異常。”

  陳雪道:“以後你距離柳丹晨最好還是遠一些,她身邊的人好生奇怪。”陳雪雖然說得委婉,可仍然表達出對柳丹晨的懷疑。

  張揚道:“這樣一來,那匹賽馬突然暴斃就有了合理的解釋,動物的感覺總是敏感的,肯定是那匹馬感受到了柳丹晨身上的某種氣息,所以才受到了驚嚇。”

  陳雪道:“這並不足以解釋全部,賽馬就算害怕,何以會被嚇死?難道僅僅是她身上不被覺察的氣息就已經將賽馬嚇死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低聲道:“那個苗族婦人肯定不是善類。”

  陳雪回房休息之後,張大官人修煉了一遍大乘訣,確信自身並無異狀這才放下心來,閉上雙目躺在床上,想起相冊上那對魅惑的雙目,又想起柳丹晨一絲不掛撲入自己懷中的情景,想起她閃爍藍色光芒的妖異眼神,張大官人不覺有些頭大,這柳丹晨的身上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她的身邊何以會跟著一個苗族婦人?

  翌日上午,張揚臨行之前特地給柳丹晨打了一個電話,表面上是向她道別,實際上是想查探一下她對昨晚的事情有沒有印象。柳丹晨看來對昨晚的事情一無所知。

  帶著滿腹的疑惑,張大官人和陳雪一起登上了南行的列車,張大官人是軟臥,陳雪卻是硬座,張揚通過關係給陳雪補了一張軟臥,這趟車並不緊張,車上還有很多的空位,他們所在的這間包廂只有他們兩人,另外兩個鋪位還空著。陳雪一上車就開始看書,她性情冷淡,張揚如果不主動跟她說話,她是不會主動開口的,其實就算張大官人主動攀談,往往也只是問她三五句,她回應一句。

  張大官人很快就覺得無趣了,他盤膝坐在鋪位上調息練功。

  這趟車終點站是北港,不過先抵達的是江城,陳雪在江城下車,她只帶了一個背包,並沒有多餘的行李,沒讓張揚送她下去,揮了揮手道:“我走了!”

  張揚點了點頭,望著陳雪的背影不覺啞然失笑,他們認識了這麼多年,雖然也在一起經歷了不少事情,可是彼此始終存在著一段距離,或許陳雪對他而言只是一朵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白蓮花。

  火車抵達北港,周山虎已經提前來到月臺上等待,張揚把手中的行李交給周山虎,和他一起向停車場走去,張揚道:“虎子,最近沒什麼事情吧?”

  周山虎點了點頭道:“好的很啊,沒聽說特別的事情。”

  張揚讓他先送自己去了一趟北港市委,在京城的時候,項誠打過一次電話,讓他回來之後先到自己這裏來一趟,有事情跟他談。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常委們正在開會,下周就是七一,全國上下的工作重點都是喜迎香港回歸,項誠正在佈置工作。

  張揚在休息室等了一會兒,項誠的秘書通知他已經散會了,項書記回到辦公室等他了。

  張揚給項誠帶了一盒六必居的醬菜,雖然他和項誠的關係不怎麼樣,但是張大官人面子上做的還是不錯的。

  項誠樂呵呵道:“太客氣了,這麼大老遠的還專門給我帶醬菜過來。”

  張揚道:“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項書記,這可是我用工資買的,您一定得收下。”

  項誠微笑點了點頭道:“我叫你來是有些事跟你說。”

  張揚在項誠對面坐下,項誠指了指為他準備的茶道:“喝茶。”

  張揚笑道:“火車上喝了一路,一肚子都是茶水。”

  項誠道:“這次經貿會收穫如何?”

  張揚道:“收穫很大,簽了十多億的合同,還有一些跨國公司會在近期陸續來江城考察。”

  項誠道:“我從不擔心你的業務能力,保稅區在你的手上真是一天一個變化,看來組織上把濱海交給你是正確的。”

  張揚道:“多虧了大家的幫助,今天的成績都是團隊協同努力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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