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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石章魚]醫道官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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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6 19:13:01
第三百一十七章【只緣身在此山中】(下)

    張揚心說你裝啥?你也是安家人,安家的那點事你不清楚啊?可轉念一想,李信義從小就和安志遠失散,和安家人也沒有什麼聯系,安家的那些事他自然不會知道,張揚於是將安家女性往往活不到二十的事情說了。

    李信義聽得眉頭緊鎖,他對安語晨這個孫女兒感覺也是很不錯的,雖然他是個出家人,可親情畢竟沒有放下,想想安語晨這麼年輕就要面臨死亡,心中也不好受。

    陳崇山做了個筍燒肉,菜端上來的時候,那位姓喬的中年人也和老婆一起來到了峰頂,站在不遠處向這邊張望著,張揚看到他,笑著揮手道:「老喬。過來啊!」

    老喬帶著妻子一起溜達了過來,他對陳崇山的石屋很感興趣,想在這兒拍幾張照片。

    張揚拉著他坐下來,給他倒了杯酒:「既然來了就喝兩杯!」

    老喬倒也爽快,點了點頭道:「那就喝兩杯!」他妻子提醒道:「老喬,你有糖尿病,醫生都不讓你喝酒!」

    老喬笑道:「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年,我連這麼點愛好都沒有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糖尿病不能喝啤酒,誰說不能喝白酒啊?」

    他妻子嘆了口氣:「你啊!」

    李信義道:「這位施主說話很有道理,我看你有些道緣!」

    老喬笑道:「能跟道長遇到就是有緣!」他拿起個窩頭咬了一口:「真香!老婆,你嘗嘗!」他遞了個窩頭給妻子。

    陳崇山道:「喜歡吃就多吃點,回頭我再貼一鍋!」

    老喬點了點頭,隨即又嘆了口氣道:「喜歡吃,可惜也不敢多吃,這糖尿病除不了根,離不開藥,我這飯量本來就大,每天都處於飢餓狀態中。」

    常海龍笑道:「我看過一篇國外的報道,飢餓狀態才是人生存的最佳狀態。」

    老喬道:「我寧願撐著不願餓著!」他端起酒杯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來,咱們干上一杯!」

    雖然說著今朝有酒今朝醉,老喬還是很注意的,喝了二兩酒就適可而止,糖尿病主要是飲食控制,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他圍著石屋拍了幾張照片。聽說陳崇山寫得一手好字,欣賞了陳崇山的幾幅墨寶,很喜歡,不過他和陳崇山只是萍水相逢,自然不好意思找人家討要。

    老喬的目光望著牆角旮旯處的那堆廢紙,那都是陳崇山丟棄的墨跡,他走過去,撿起了一張:「這幅字寫的不錯,陳先生也不要了?」

    陳崇山焉能看不出他的意圖,哈哈笑道:「你喜歡啊?」

    老喬點點頭,上面是一行字——只緣身在此山中。筆力蒼勁,力透紙背,他非常喜歡,紙張都爛了,上面沾了不少的污漬,老喬心中暗自惋惜,這麼好的字居然被扔在垃圾堆裡。

    陳崇山道:「你喜歡,我就給你寫一幅!」

    老喬以為自己聽錯了:「真的?」

    陳崇山笑道:「你是張揚的朋友嘛,我送你幅字又有什麼?」他當即取出筆墨紙硯,現場揮毫給老喬寫了幅只緣身在此山中。

    老喬得了這幅字,如獲至寶。左看右看,欣喜非常。

    張揚一旁道:「老喬,看來你也懂得書法,要不露兩手給我們看看!」

    老喬實話實說道:「我從小練過字,可惜始終都寫不好,為了這件事,我老爺子沒少揍我!可能我沒那種天份,挨了這麼多頓打,到現在字寫得還是丑的很,沒辦法見人!」

    他妻子笑道:「你還算有些自知之明。」

    老喬將字收好,向陳崇山他們告辭,陳崇山送了他一些曬干的冬菇,說是對糖尿病有好處,老喬連聲道謝,他找出一個打火機送給陳崇山,來而不往非禮也,陳崇山也只能收了。

    ***************************************************************************************************

    因為常海龍要留在山上拍日落的景色,張揚他們只能在山上多留一會兒,等常海龍拍完,夜幕已經降臨,陳崇山擔心他們摸黑下山會遇到危險,建議他們當晚就在山上留宿,他的石屋當然住不下這麼多人,不過李信義的紫霞觀房間多得很。

    李信義把偏殿打開,幾個人一起動手打掃,足足弄了近兩個小時,這間屋子方才干淨,床鋪就是門板。

    常家三兄妹吃過晚飯就撐不住了,畢竟他們的體力無法和張揚相比。他們先回去休息。

    李信義和張揚、陳崇山一起在院子裡飲茶賞月,在青雲峰之上,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混淆古今的感覺。李信義道:「上次那些拍電影的掏錢幫我修了一部分,可紫霞觀的多數建築都沒有修繕,再不維護,我看大殿都要塌了。」

    陳崇山道:「縣裡不出錢,咱們自己弄吧,修修補補應該還能撐些日子。」

    張揚道:「你們別發愁,這件事我來解決,如果縣裡不願意撥款,我讓市財政撥款!」

    李信義知道他有的是辦法,笑道:「其實我就是說給你聽的!」

    張揚道:「你用不著說給我聽,只要把這件事跟安家說一聲,准保他們掏錢幫你把道觀翻修一遍。」

    李信義瞪了張揚一眼,他可不想向安家的那些晚輩開口。

    陳崇山道:「其實紫霞觀有不少的古跡,建築、木雕、石雕、還有藏經洞中的壁畫!」

    李信義嘆了口氣道:「藏經洞中的壁畫損毀的相當嚴重,現在連顏色都看不出來了。」

    這句話剛好被起來去廁所的常海龍聽到,他學藝術出身,對這些事情很感興趣,湊了過來道:「李道長,你這紫霞觀裡還有壁畫?」

    李信義道:「後院藏經洞裡,想看,我帶你過去!」

    常海龍和張揚對此都很有興趣。常海龍是抱著欣賞藝術的目的,張揚純粹就是好奇心作祟,李信義取了提燈帶著他們來到藏經洞前,藏經洞入口處過去有一間房,後來因為年久失修而坍塌,李信義為了保護洞口,在外面臨時搭起了一個草棚。常海龍看到眼前狀況不由得感嘆,這春陽的文物保護工作實在太差了。

    李信義舉著提燈走在最前面,常海龍緊跟了上去,打開手電筒,這手電雖然不大。可是亮度很強,李信義好奇的看著常海龍手中的電筒:「這麼小居然這麼亮?」

    常海龍道:「美光牌的!」

    李信義道:「現在高科技的東西太多了!」他提醒張揚他們留意腳下,藏經洞內路面凸凹不平。

    走了十多米,前方就寬闊起來,李信義舉起提燈,兩側的牆壁上可以看到一些壁畫,常海龍搞藝術出身,他仔細觀賞著牆上的壁畫,從藝術的角度來看,這些壁畫的價值應該不高。

    陳崇山已經來過藏經洞多次,自然不會感到什麼稀奇。張揚卻對這些壁畫產生了興趣,他發現這壁畫繪制的竟然是一套打坐吐納的內功心法。張揚不由得想起陳雪修煉的精純內功,她曾經說過,她修行的內功就是得自於李信義,看來老道士的藏經洞裡還是有不少的好東西。

    只可惜藏經洞的壁畫殘缺不全,他們四人在裡面呆了半個小時後,就出來了,常海龍道:「壁畫雖然有些歷史,不過繪畫的工匠水平應該很普通,實際的價值並不高。」

    陳崇山道:「紫霞觀雖然有些歷史,可是名氣並不算大,清台山又不是道教名山,所以道教文化算不上突出。」

    李信義道:「也不盡然,紫霞觀還是出過高人的,傳說張天師就在紫霞觀中修行過。」

    張揚笑道:「這倒可以做一些文章,在紫霞觀前方立一座張天師像,我聽說現在很多城市都在修建佛像,一個比一個建得高,一個比一個建得大。」

    常海龍道:「南錫不就搞了個青銅站佛,據說是亞洲最大的青銅站佛,等站佛建好之後,又增添了一個旅游亮點。」

    張揚道:「咱們也搞個亞洲最大的張天師像,不,要搞就搞世界上最大的,順便把那幫吉尼斯的請過來,弄個吉尼斯人證,保管揚名世界。這樣,清台山就可以圍繞道教文化做文章!」

    李信義聽得直搖頭:「紫霞觀是清淨的地方,你們想用世俗氣把我這片淨土給沾染了嗎?」

    張揚道:「李道長不妨好好考慮一下,財源滾滾哦!」

    李信義道:「錢財乃身外之物,不是為了修繕道觀,我才不會去想這些俗物呢!」

    他們走出了藏經洞,夜空一碧如洗,皎潔的月光灑滿大地,咋看上去宛如籠上一層銀霜,李信義打了個哈欠道:「夜了,我去安歇!」

    常海龍也去了偏殿。

    張揚和陳崇山一起返回他的石屋休息。

    陳崇山道:「聽說你前些日子病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在北京養了一段時間,還見到陳雪了!」

    陳崇山關切道:「小雪怎樣?」

    「挺好的!」張揚說完頓了一下又道:「她懂得武功!」

    陳崇山笑道:「她小時候跟李道長學過一些基本的東西,應該是道家的養生之術,武功談不上。」

    張揚點了點頭道:「剛才我在藏經洞內看到的壁畫好像就是練氣吐納的功夫!」

    陳崇山道:「我聽李信義說過,紫霞觀的前幾任主持都身懷武功!」

    張揚曾經親眼見識過李信義的武功,他點了點頭道:「李道長也是真人不露相,我看他也是一個武林高手。」

    陳崇山笑而不語。

    張揚道:「清台山的開發遇到了點麻煩,這次我回去會向市裡面好好反映一下。」

    陳崇山嘆了口氣道:「旅游開發是好事,不過如果開發受阻,還不如讓清台山回歸過去的樣子,只有自然的東西才是最美的東西,清台山的山水一旦成為商品,就會失去昔日的靈秀。」

    張揚明白陳崇山對清台山的感情,他低聲道:「就算安家不願投資清台山,想要投資清台山的客商還有許多,發展旅游經濟已經是大勢所趨,需知時代會向前發展,絕不可能回頭。」

    陳崇山笑道:「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我也不想懂,不過我覺著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把腳下的這片土地當成撈取政績的資本,而是要真正熱愛她,只有這樣,才能讓這方山水變得更美!」

    常海龍本想拍攝清台山清晨日出的情景,卻沒想到清晨上了大霧,整個山嶺都籠罩在白茫茫的霧氣之中,常海龍的拍攝計劃只能告吹。

    張揚本想早點下山,可霧這麼大,他害怕迷路,加上身邊還有常家三兄妹,萬一有什麼閃失也不好,於是就選擇耐心在山上等著,直到中午霧散了,這才和常家三兄妹告辭離去。

    張揚原定要把母親接走,回到春陽家裡才知道,繼父趙鐵生因為受涼感冒了,母親徐立華必須要留下來照顧他,張揚給趙鐵生診了診脈,確信他沒什麼大事,又去藥店抓了藥給他送回去,經過連番折騰之後,張揚回到江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

    途中常海龍就提出去南林寺進香,他每次來江城都忘不了這件事,常海心知道哥哥這是在還願,上次他在南林寺許下的願望兌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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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6 19:13:21
第三百一十八章【人真TM虛偽】(上)

    自從佛祖舍利在南林寺地宮內被發現之後,南林寺的香火已經是越發興旺,下午五點鐘的時候南林寺內的香客還是絡繹不絕,常海龍的目的是參拜佛祖舍利,佛祖舍利被收藏在地宮之中,尋常香客是無緣參拜的。

    張揚在南林寺絕對屬於貴賓級別,按照三寶和尚的說法,張大官人就是南林寺的大救星,如果不是張大官人發現了南林寺地宮,寺院也不會有今日興旺的局面。

    張揚找到三寶和尚,參拜佛祖舍利的事情三寶和尚就能搞定,沒必要去麻煩普源方丈了,可三寶聽說是這件事,頗為為難道:「今天不行,地宮有人參觀,明天吧!」

    張揚一聽就有些火了,他不止一次帶客人來南林寺,哪一次都是隨到隨看,怎麼今天反倒不行了。他瞪大眼睛冷冷看著三寶和尚道:「我說大師,今天晚上我朋友就離開江城了!」

    三寶和尚道:「實不相瞞,這會兒方丈正陪著幾位貴客在參觀呢,他專門囑咐過,今天任何人都不可以接待。」

    張揚道:「什麼人這麼厲害啊?」心中已經猜到能讓普源方丈親自陪同的人,肯定身份不同尋常。

    三寶和尚道:「匯通的喬總和許總!」

    張揚愣了一下,沒想到許嘉勇和喬夢媛也到南林寺上香了,難道他們是來求姻緣的?

    常海龍心很誠,他微笑道:「這樣吧,我可以等他們離開後再去上香,還望大師行個方便,今晚我就要返回嵐山了。」

    三寶面露難色道:「許總捐了十萬塊善款,他的條件是今天佛祖舍利只能讓他們參觀,張主任,咱們這關系還用說嗎?實在是不好意思,既然答應了他,我們這些佛門弟子不可以反悔的。」

    張揚不屑道:「不就襯倆臭錢嗎?至於這麼大排場嗎?有種他就把南林寺給包下來,每天都捐十萬善款。」

    三寶和尚心說,要是許嘉勇每天捐十萬,我們肯定拍手歡慶,可人家又不是傻子,捐善款也有個限度。不可能把身家全都捐給佛門。

    常海天看到三寶和尚為難,向常海龍道:「海龍,其實上香這種事主要是心誠,未必一定要去佛祖舍利跟前去進香,你去大殿還不是一樣?」

    常海龍點了點頭,他去了大殿。

    張揚指了指三寶和尚。這廝心裡的確有些不爽,常海龍大老遠來了,就這個小小的要求,自己都不能滿足,感覺很沒面子。

    常海心輕聲道:「張揚,你就別為難這位師傅了,既然不方便,何必強人所難呢。」

    三寶和尚陪著笑道:「我這兒有剛剛開光的上好紫檀,我送給幾位施主一些。」

    張揚沒好氣道:「不要!」

    三寶和尚看到張揚真生氣了,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小心翼翼道:「那……我去跟方丈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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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正想說不用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招呼道:「小張,沒想到在這裡又遇到你了!」

    張揚轉過身去,看到那位姓喬的中年人正掛著個照相機笑眯眯望著自己。

    張揚樂道:「老喬,還別說,咱倆真是有緣,從春陽到江城,哪兒都能遇到你,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蹤我啊?」

    老喬笑道:「沒有,絕對沒有,我陪我家那口子過來上香的。她去上香,我隨便走走,拍幾張照片,這南林寺的古跡還真多!」

    張揚走過去和老喬握了握手:「怎麼樣,在我們江城玩得還開心吧?」

    老喬點了點頭道:「江城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兩人正聊得熱鬧,張揚看到普源方丈陪同許嘉勇、喬夢媛從遠處走來,許嘉勇看到張揚,一雙眼睛不由得瞪得滾圓,充滿了驚詫莫名的表情,喬夢媛臉上的驚奇也比他少不到哪裡去,嘴巴張開形成了個O形狀,好半天都沒有合攏。

    張揚笑道:「喬總、許總,你們也來上香啊!」

    喬夢媛笑了笑,目光卻落在那中年人的身上,輕聲道:「爸,你認得他?」

    許嘉勇也叫了聲:「喬叔叔!」他此時的心情復雜到了極點,他從來都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張揚和自己未來的岳父大人,雲安省省委書記喬振梁言談甚歡,喬振梁這次來江城很突然,原本他做好了准備,卻沒有想到喬振梁竟然會自己開車過來,而且來江城之前,已經去清台山游玩過了。他雖然和喬夢媛已經訂婚,可是他對未來的岳父岳母缺乏了解,可以說如果不是喬老干涉,他和喬夢媛現在不可能訂婚,喬振梁夫婦都不贊同他和女兒交往,岳母孟傳美把這種不愉快寫在臉上。到現在都沒有搭理過他。岳父喬振梁雖然表面上一團和氣,可他心裡也對這門親事十分反感。

    許嘉勇知道岳母信佛,所以特地安排了在佛祖舍利前上香,岳母孟傳美此時仍在地宮誦經,喬夢媛的表妹時維陪著她。喬振梁是個徹頭徹尾的**員,他不信這些,所以連地宮都沒進,一個人在外面選景拍照片,喬夢媛和許嘉勇擔心他寂寞,所以上來陪他。

    兩人都沒有想到張揚居然也在南林寺,更沒有想到張揚還和喬振梁在一起,兩人聊得熱火朝天。

    張揚聽到兩人對老喬的稱呼,這才明白了,搞了半天,這個臉上一團和氣,淳樸憨厚的中年人就是喬夢媛的老爹,雲安省省委書記喬振梁,在張揚的概念中,省委書記這級別的官員少有喬振梁這樣的,此人的身上並沒有多少的官氣,與其說他是省委書記還不如說他更像個普普通通的車間主任。

    喬振梁笑道:「原來你們都認識啊!」

    喬夢媛微笑道:「認識,他是江城招商辦主任張揚,我們是老朋友了。」

    喬振梁看了張揚一眼。笑道:「國權同志的干兒子吧?年輕有為啊!」

    張揚笑了笑道:「喬書記,我這人不禁誇!」知道喬振梁的身份之後,他自然不敢老喬老喬的叫了。

    喬振梁哈哈大笑道:「我是雲安的書記,可不是平海的書記,你別這麼叫我,還是叫我老喬更順耳一些。」

    喬夢媛狠狠瞪了張揚一眼,心說這廝可夠無禮的,居然稱呼父親為老喬。

    張揚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您別怪罪啊,那啥……我也不知道您是喬總的父親!」

    喬振梁笑道:「既然你們都是朋友,叫我喬叔吧,我跟你干爹也是好朋友!」

    張揚恭恭敬敬叫了聲喬叔叔。他心裡清楚得很,眼前這位是喬老的兒子,也是喬家在政壇上最為突出的一位,喬振梁今年不過五十二歲,前景還是很光明的,從古到今,政治都是少數人的玩物,越往上走,你的出身背景就變得越來越重要。張揚對喬振梁其人並不了解,可是有一點他知道,喬振梁搞經濟很有一套,自從他前往雲安之後,雲安省的經濟連年增長,過去平海在各方面都遠超雲安,可是近近年來雲安發展的速度極其迅猛,儼然可以和平海並駕齊驅。

    這時候孟傳美誦完經,在時維和普源方丈的陪伴下離開了地宮,看到張揚,她也笑著打了個招呼:「小張,又遇到你了!」

    張揚恭敬道:「孟阿姨好!」

    許嘉勇聽在耳朵裡,心裡實在不是滋味,自從他和喬夢媛訂婚之後,孟傳美連一句話都沒跟他說過,這次來江城也不搭理他,本來許嘉勇也沒什麼,畢竟未來岳母大人一直都反對他和喬夢媛的親事,從沒喜歡過他,可看到孟傳美對張揚如此和藹,許嘉勇的內心深處頓時失衡起來,他張揚憑什麼?

    喬夢媛從許嘉勇的眼神中意識到了什麼,她挽住父親的手臂道:「爸,咱們該走了!」

    許嘉勇殷勤道:「喬叔叔,我在新帝豪准備了酒宴為您接風洗塵!」

    喬振梁點點頭,轉向張揚道:「小張,一起去吧!」

    張揚笑道:「算了,你們一家人吃飯,我就別跟著湊熱鬧了!」

    喬振梁道:「又沒什麼外人。一起來吧!」他邀請的很誠懇,喬夢媛也跟著說道:「張揚,我爸可是真心實意的請你啊!」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許嘉勇心中宛如打翻了五味瓶,諸般滋味一起湧上心頭,他望著張揚,目光中流露出幾分嫉意。

    張揚本不想跟著摻和,可是他也留意到許嘉勇的表情,不知為了什麼,自從張揚把一系列事情的疑點放在許嘉勇身上之後,他就不由自主的把快樂建立在對方的痛苦之上,你許嘉勇越是不想讓我去,我還偏得去,你越是不爽,我越是高興,有了這樣的心理,張揚就點頭應承下來。

    喬夢媛其實也不想讓張揚去,她最近和許嘉勇之間常鬧別扭,究其原因,很多都和張揚有關,她提出邀請也只是客氣客氣罷了,張揚如果有點眼色應該不會答應前往,可這廝偏偏就答應了,喬夢媛心說,我們是家宴,你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表面上卻還要裝成很愉快的樣子:「這樣啊,晚上六點半,新帝豪國賓一號。」

    張揚點了點頭道:「放心吧,我准時到!」

    喬夢媛把張揚叫到一邊,低聲叮囑道:「我爸這次來江城是私人身份,你不要聲張啊!」

    張揚明白喬夢媛的意思,微笑道:「我只當他是老喬,不是喬書記!」

    喬夢媛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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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把常家三兄妹送回制藥廠,然後去了皇家假日,他此次前去的目的是找蘇小紅要酒的,張揚做事有自己的一套,他和喬振梁的相識純屬機緣巧合,就目前的了解而言,喬振梁這個人還算不錯,沒有太多的官架子,做人一團和氣,讓人很難相信他出身於官宦之家,自身又身居高位,以喬振梁的身份,能夠邀請自己喝酒,已經是很給他張揚面子,作為地主,張揚應該有所表示,新帝豪是喬夢媛的產業,就算張揚想結賬,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於是他想著帶酒過去。像喬振梁這種級別,什麼名酒沒見過,張揚想來想去,也就是蘇小紅窖藏的那幾壇酒有特色。

    張揚在酒上做文章,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喬振梁也是好酒之人。張揚開口要酒,蘇小紅當然不會拒絕。

    張揚准時來到新帝豪,喬家人都已經到齊了,除了喬振梁夫婦以外,就是喬夢媛、許嘉勇和時維,果然沒有外人。

    時維站在門外等他,看到張揚抱著一壇酒過來,迎了過去,輕聲道:「你怎麼才來!架子蠻大啊!」

    張揚道:「我准點過來的,再說了,我是貴客,來早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時維白了他一眼道:「你還真拿自己不當外人!」

    張揚笑眯眯道:「說實話,我是沖你來的!」

    時維俏臉一熱,雖然知道這廝在胡說八道,可心裡還是暖融融的,她小聲叮囑道:「你今晚別胡說八道啊,我舅舅、舅媽一直對表姐的事情不怎麼贊同。」

    張揚道:「干我屁事,是老喬找我過來喝酒的!」

    「你……」時維想發作幾句,張揚卻已經大步走入了國賓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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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6 19:13:44
第三百一十八章【人真TM虛偽】(下)

    喬夢媛看到張揚抱著一壇酒走進來也是微微一怔。

    她詫異道:「張揚,我們把酒准備好了!」

    張揚看了桌上的茅台一眼,笑道:「茅台酒可不成,我這酒是解放前就窖藏的,有四十多年了,特地帶過來給喬叔叔嘗嘗!」他一口一個喬叔叔叫得倒是親切。

    許嘉勇望著張揚笑mimi的,可笑容背後藏著刻骨銘心的仇恨,他當初之所以決定追求喬夢媛,和喬夢媛訂婚,其目的就是想得到喬家這個巨大的靠山,喬振梁夫婦從一開始對他們之間的來往就持有堅決反對的態度,如果不是喬老發話,他和喬夢媛是不可能訂婚的。他察覺到張揚身上的變化,自從這次張揚從北京返回之後,這廝就變得咄咄逼人,在對自己的關系上,處處采取攻勢,甚至利用喬夢媛來刺激自己。

    許嘉勇道:「喬叔叔有糖尿病,再好的酒也不能多喝!」

    喬振梁笑道:「小許啊,別總是提醒我,我身體好得很。無非是血糖高了點!」

    喬夢媛道:「爸!嘉勇是關心你身體嘛!」

    喬振梁笑著點了點頭:「其實任何治療的關鍵都在於心理,我雖然身體有些問題,不過我首先要擁有一個健康的心理,只有擁有樂觀向上的心理,我才能活得更加健康。」

    張揚道:「喬叔叔說得對,糖尿病本來就不算啥大事兒,只要控制得當,就是一正常人!」

    孟傳美道:「老喬啊,你就是改不了喝酒的毛病,反正你向我保證過,最多半斤酒,多一點都不能喝!」

    張揚拍開了酒壇的泥封,一時間酒香四溢,整個房間內充滿了沁人肺腑的酒香。喬振梁用力吸了吸鼻子,他贊道:「果然好酒!」

    張揚給他倒滿一杯,又給孟傳美倒了半杯,許嘉勇那裡,他也幫著倒上,給許嘉勇倒酒,張揚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今天許嘉勇算是沾光了,如果不是喬振梁夫婦,張揚才不肯給他倒酒呢。

    許嘉勇舉杯道:「咱們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歡迎喬叔叔、孟阿姨到江城來,大家干杯!」

    孟傳美並沒有響應淡然道:「還不是一家人!」

    許嘉勇端著酒杯的手僵在那裡,他想不到未來岳母大人當中就讓他下不來台。

    時維及時為他解圍道:「是啊,不是一家人。有人明明不是這家裡的,非得湊進來!」說話的時候,她朝張揚遞眼色,目的是讓張揚配合。

    張揚笑眯眯道:「任何事情都是在不斷發展變化的,喬叔叔、孟阿姨,我謹代表我自己這個外人敬你一杯,歡迎你們到江城來,我和夢媛、時維都是好朋友,你們千萬別拿我當外人,需要我做什麼,只管吩咐!」

    孟傳美居然端起了酒杯,和善的笑道:「張揚,我可沒說你,我當你是自己的孩子一樣,真沒拿你當外人!」

    這句話一說,張揚明白了,孟傳美是沒拿自己當外人,她拿自己當槍使呢,利用自己刺激許嘉勇,張大官人不喜歡被人利用,可這次不一樣。利用他打擊許嘉勇,這是大好事啊,他喜歡,他甘心被利用。

    許嘉勇雖然竭力控制情緒,可臉上仍然不免流露出尷尬,未來岳母大人根本就沒打算給他面子,他現在也明白喬振梁夫婦邀請張揚前來參加家宴的目的了,他們要利用張揚敲打自己。許嘉勇笑了笑道:「我們一起敬喬叔叔、孟阿姨!」他轉的很快,只當沒有覺察到孟傳美在打擊自己。

    喬夢媛及時道:「爸、媽、我們幾個小輩一起敬你們!」望著母親的目光中不免帶有幾分幽怨。

    孟傳美看在眼裡,心中產生了些許的惻隱,她端起酒杯,喬振梁笑道:「好,我們干了這一杯!」

    一杯酒喝完,許嘉勇搶先起來去倒酒,喬振梁讓他滿上,可給孟傳美倒酒的時候,孟傳美用手掌擋住杯口道:「我不喝了,再喝就醉了!」

    許嘉勇笑著勸道:「孟阿姨,再喝一杯吧,好事成雙!」

    孟傳美冷淡道:「成雙的未必都是好事兒!」

    時維道:「舅媽,雖說成雙的不是好事兒,我看表姐和表姐夫成雙成對的就挺幸福的!」

    喬夢媛慌忙咳嗽,這個表妹是想幫他們,可她說話實在有欠考慮。

    孟傳美道:「幸不幸福只有自己才知道!」

    許嘉勇慌忙表決心:「孟阿姨,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夢媛!」

    張揚也跟著來了一句:「是啊,孟阿姨你只管放心吧,我們都會好好照顧她的,誰欺負她我首先就不樂意!」

    喬夢媛瞪了這廝一眼。心說張揚啊張揚你可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今天過來就是添亂的。

    時維首先看不過眼了:「張揚,我表姐他們兩人的事兒礙你什麼事了?你跟著瞎參合什麼?」

    張揚笑道:「咱們不都是朋友嗎?朋友間相互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

    喬振梁微笑道:「是啊,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夢媛一個人在江城是得靠這些朋友多幫忙,小張啊,你和夢媛是朋友,以後可得幫我多照顧照顧她。」

    許嘉勇一張臉漲得通紅,喬振梁兩口子擺明了不待見他,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

    張揚心中暗樂,他知道喬夢媛夫婦拿自己當槍使,利用自己敲打許嘉勇,可有生以來,頭一次被人利用的這麼爽。

    喬夢媛道:「我和張揚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我剛來江城那會兒,他可沒少給我出難題。」喬夢媛極其聰穎,看出許嘉勇的尷尬處境,她刻意將矛盾引向張揚,轉移父母的注意力,從而化解許嘉勇的困境。

    喬振梁笑道:「做任何事都不會一帆風順的,你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江城站穩腳跟,證明我的女兒還是很厲害的。」他這句話等於抹煞了許嘉勇的全部功勞。

    許嘉勇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物。喬振梁夫婦今晚對他的態度讓他感到一種被侮辱的感覺,一個人如果極度自尊往往他的內心深處又是極度自卑,這並不矛盾,在喬家的背景面前,許嘉勇始終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他之所以改變念頭追求喬夢媛,根本的原因就是想借用喬家的力量,他要報仇,他要為父親討還公道。

    可從一開始起,喬振梁夫婦就不喜歡許嘉勇,喬振梁對許常德的事情是清楚的。在許常德出事後不久,許嘉勇就和喬夢媛訂婚,以喬振梁的頭腦,肯會仔細考慮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他認為許嘉勇在追求女兒的事情上抱有很強的目的性,所以他堅決反對女兒和許嘉勇來往。許嘉勇最終和喬夢媛訂婚成功,得益於喬老的首肯,喬老對這個孫女兒是相當關愛的,他認為在兒女感情上要開明,許常德的錯誤不該延續到他兒子的身上,許嘉勇的個人條件很出色,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最關鍵的是孫女兒喜歡他。喬振梁在這個問題上和老爺子甚至發生了一些爭執,可是他至多表現出不滿,在喬家,父親的決定是不可更改的。

    這頓飯吃得很不開心,許嘉勇幾度嘗試緩和關系,可是都被喬振梁夫婦的冷淡給擋了回去,相比張揚的談笑風生,許嘉勇這個夜晚是郁悶和憤怒的。

    晚宴結束之後,時維跟著張揚一直來到停車場,張揚這邊拉開車門,她也鑽到了張揚的吉普車內。

    張揚笑道:「這麼晚了,你跟著我不怕人說閒話?我可提醒你,我最近名聲可不怎麼好!」

    時維怒道:「張揚,你真不是個好東西,是不是非得把我表姐他們拆散了你才高興?」

    張揚道:「時維,你什麼意思?我張揚是那種人嗎?」

    時維指著張揚的鼻子罵道:「過去我以為你人雖然混蛋了點,可心地還是很善良的,還算有些正義感,可現在我算看透你了,你就是一個流氓一個無賴!你看不得別人幸福!」

    張揚笑道:「我不跟你這丫頭一般見識,說完了嗎?說完就下車,我明天還有工作!」他想要啟動汽車,卻被時維一把將車鑰匙搶在手裡,然後她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張揚叫道:「鑰匙給我!」

    時維晃了晃,然後一揚手。鑰匙在夜空中劃出一道晶亮的弧線,消失在不遠處的湖面。

    ****************************************************************************************************

    許嘉勇陰沉著臉啟動了汽車,喬夢媛追了出來:「嘉勇,你別生氣……」

    許嘉勇冷冷看著喬夢媛:「我沒生氣,我有什麼資格生氣?你是喬大小姐,我怎麼敢生你的氣!」

    「嘉勇!」喬夢媛的美眸中蕩漾著淚光。

    許嘉勇低聲道:「讓開,讓我好好靜一靜!」

    喬振梁站在新帝豪的觀景平台之上,望著許嘉勇驅車遠去,不禁發出一聲嘆息。

    孟傳美的目光始終望著遠處形只影單的女兒,她輕聲道:「老喬,女兒看來是真的喜歡他!」

    喬振梁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簡單。」

    孟傳美不知丈夫為何會突然說出這句話?

    喬振梁道:「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反對女兒和許嘉勇來往?」

    孟傳美道:「是不是因為他的父親?」

    喬振梁道:「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就告訴我一句話,英雄不問出處,絕不可以有門楣的觀念,許嘉勇無論長相學識都算得上出類拔萃,可我還是不喜歡他。」

    孟傳美道:「女兒喜歡他很久了,當初從美國突然回來也是為了他!」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們這次的訂婚太突然,讓我不能不懷疑他的目的。他可以不愛我的女兒,但是絕不可以利用我的女兒!」說這句話的時候,喬振梁一向溫暖敦厚的臉上閃過一絲戾氣,連站在身邊的妻子也不由得內心一顫。

    孟傳美道:「看到女兒這麼痛苦,我有些於心不忍了。」

    喬振梁道:「痛苦有很多種,感情上的困擾不會影響她一生,可是婚姻的不幸卻會讓一個人痛苦終生。」他輕聲道:「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邀請張揚過來?」

    孟傳美道:「你想用張揚來刺激許嘉勇。」

    喬振梁的唇角露出諱莫如深的笑意:「許嘉勇恨他,這種仇恨不僅僅因為嫉妒,今晚這頓飯讓我看清一件事,許嘉勇的心胸並不廣闊。」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一個心胸狹窄的男人絕不會是一個好男人!」

    孟傳美嘆了口氣道:「可老爺子已經首肯了!」

    喬振梁道:「老爺子尊重夢媛的決定,如果夢媛提出和他分手,老爺子一樣會站在夢媛身邊。」

    許嘉勇看到了正在路邊等車的張揚,他猛然踩下油門,落下車窗。

    張揚也看到了他,笑了笑。

    如果許嘉勇的目光就是利劍,那麼此刻張揚已經被他戳得千瘡百孔,可許嘉勇明明憎恨張揚到了極點,臉上卻非得要擠出一絲笑容:「沒開車?」

    張揚笑著往前湊了湊:「開了,鑰匙被時維給扔湖裡了!」

    許嘉勇居然開心的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雪白而整齊的牙齒,然後他很清楚的說:「活該!」

    張揚毫不客氣的拉開了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送我一程吧!」

    「西邊嗎?」許嘉勇一語雙關道,他心裡巴不得把張揚給送上西天。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送我到市政府,我住在那兒附近!」

    許嘉勇點了點頭,開動了汽車。人是這世上最虛偽的動物,兩人明明彼此都把對方恨得不得了,可表面上還要裝出笑mimi的樣子,乍看上去,他們就像是一對相交莫逆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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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大筆如椽】(上)

    「嘉勇,我怎麼感覺喬夢媛的父母好像不怎麼喜歡你?」張大官人越來越不厚道。

     又朝許嘉勇的傷口上撒鹽,他發現許嘉勇痛苦的時候,自己的心頭還是很舒服的。

    許嘉勇道:「可能他們覺著我的身份地位和夢媛不太相襯吧!」連他都詫異於自己的平靜,明明知道張揚在刺激自己,心情反而平靜而淡定起來。

    張揚嘆了口氣道:「要不要我幫你在老喬面前美言幾句,我跟他還算投緣!」他是存心埋汰許嘉勇來著。

    許嘉勇微笑道:「你不說我壞話我已經千恩萬謝了。」

    張揚笑道:「你這話可不夠厚道,咱倆雖然不是相交莫逆的朋友,可也不是什麼不共戴天的仇人,彼此的關系還算融洽吧?」

    許嘉勇微笑點頭,心裡卻道:「融洽?融洽你大爺!老子跟你就是不共戴天!」他發現張揚這次回來之後,境界有所提高,手段有所提高,總之這廝好像突然取得突破的武功高手一樣,在官場上,在為人處世的手腕上取得了驚人的進步,如果說在過去,他和自己一直相安無事的話,現在的張揚已經開始主動向他發起進攻,許嘉勇開始考慮,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露出了馬腳?所以才讓這廝產生了這麼大的警惕心,對自己產生了這麼大的敵意。許嘉勇平靜道:「你和喬叔叔是怎麼認識的?」

    張揚道:「去春陽的路上。我的車壞了,他幫我修車,你還別說,你這位未來老岳父人真不錯,這麼大一干部,居然沒有任何的官架子,待人熱心。」

    許嘉勇道:「可能人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會返璞歸真。」

    張揚道:「我看得出,你今晚生我的氣!」

    許嘉勇點了點頭道:「我不但生氣,我還嫉妒,我嫉妒他們怎麼對你這麼好,對我卻愛理不理的。」

    張揚道:「那是因為他們把你當未來女婿看,所以自然而然的要挑剔你,而我只是一個普通朋友,和他們家沒有關系,在他們的眼中並不重要,其實你應該開心才對,人家挑剔你證明重視你。」

    許嘉勇道:「你在開導我?」

    張揚道:「自己的事只能自己解決!」

    許嘉勇微笑道:「假如你是我怎麼辦?」

    「假如我是你,就在經濟上和喬家劃清界限,不依靠他們家的任何關系!」張揚的這句話分明是在說許嘉勇依靠喬夢媛的關系,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今天張揚是專挑許嘉勇的心口捅刀子。

    許嘉勇的臉上再也掛不住了,人家都欺負他到這份上了,換誰也忍不了。許嘉勇冷笑道:「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麼好的運氣,如果我是你,我也混官場,身後有這麼多的關系做推手。一定可以平步青雲。」

    張揚笑道:「其實你很適合啊,做官有兩大要素,一是要善於把握機會,還有一個要皮厚心黑。」

    許嘉勇道:「看來你兩者都佔全了!」

    張揚道:「我倒是想,可哪方面都欠火候,要不也不能總是被別人陰啊!」

    許嘉勇哈哈笑了起來:「人不可能永遠走運!」

    張揚道:「我感覺自己最近一直都在走背字兒,運氣也該落在我頭上了。」

    許嘉勇道:「難道你沒聽說過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的說法?」

    張揚笑眯眯道:「你的運氣看來比我好咯?」

    許嘉勇道:「我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所以運氣對我的影響不大!」

    張揚心說,你他**都是靠努力,靠自己本事,我是靠運氣,靠裙帶關系?我x你大爺!他嘆了口氣道:「我可不這麼看,總覺著,你好像要轉運!」

    汽車已經行進到市政府門口,許嘉勇踩下剎車:「我相信人定勝天!」

    張揚推開車門,走下去之前告訴許嘉勇:「有些人注定就是失敗者,再自信都沒用!」

    許嘉勇的表情倏然變冷,緩緩升起的車窗後,露出一抹陰險冰冷的笑容。

    ******************************************************************************************************

    望著許嘉勇遠去的汽車,張揚搖了搖頭,把上衣的拉鏈拉起。緩步走向自己的住處,來到樓下,看到胡茵茹的皇冠車剛巧行駛了過來,張揚停下腳步,等著皇冠車停在自己的身邊。

    喬夢媛從車窗內探出頭來,微笑道:「早就看到你了!」

    張揚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一直在跟蹤我啊?」

    喬夢媛道:「我還以為你陪徐阿姨去了木屋!」

    張揚道:「我媽暫時留在春陽照顧趙叔!」

    喬夢媛點了點頭,小聲道:「剛才好像是許嘉勇送你過來的。」

    「眼真夠尖的,是!我參加喬家的家宴,他順道把我送來了!」說到這裡,張揚忽然想起還沒怎麼吃飯:「走,把車停了,咱們街口吃點去!」

    胡茵茹點了點頭,把車停好,和張揚一起想去吃燒烤,可來到外面發現燒烤攤沒了,最近在創建衛生城,嚴打沿街佔道做生意的小販,所以這些干燒烤夜市的基本上都沒有出攤,誰也不想頂風作案。

    張揚原本並不是太餓,可滿大街連個小吃攤都見不到,馬上這飢餓感就強烈了起來。

    胡茵茹就在街口的熟食店買了一只鹵鴨,一袋花生米,兩人回到家裡,最近因為秦歡有病,基本上都在木屋別墅和醫院兩邊奔波,這裡不常過來,所以冰箱裡也基本上是空的。

    胡茵茹把鴨子和花生米裝盤,放在桌子上,又給張揚開了瓶酒。向他道:「你先吃著,我給你下面去!」

    張揚牽住她玉手道:「別急,陪我喝兩杯!」

    胡茵茹點了點頭,在他身邊坐下,給張揚的玻璃杯內倒滿酒,自己本想去取杯子,張揚道:「用一個吧!」他喝了一大口,然後將玻璃杯遞給胡茵茹,胡茵茹抿了一口,輕聲啐道:「就喜歡讓我吃你口水!」

    張揚笑眯眯道:「你不想吃我口水,想吃什麼?」目光不懷好意的在胡茵茹身上轉了轉,胡茵茹被他看得一陣臉紅心跳,揮拳在他胸口打了一記:「流氓!」

    張揚伸手攬住她的纖腰,在她嘴上親了一口,胡茵茹格格笑道:「討厭,一嘴的油!」

    張揚道:「知道今晚我干什麼去了?」

    胡茵茹搖了搖頭,剛才看到張揚和許嘉勇一起,她的確好奇,可她的性情就是這樣,張揚不主動說起的事情,她從不刻意去問,她知道自己在張揚心中或許不是最愛的那個,可是她要做最懂張揚的那一個。

    張揚不但將胡茵茹當成愛人。更將她當成自己的朋友和傾訴對象,胡茵茹的頭腦清醒理智,很多時候對事情的認識要比他還要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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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茵茹聽張揚把今晚吃飯前前後後的過程說了,不禁笑道:「你啊,人家常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你可真夠缺德的,這麼干,分明是想拆散喬夢媛和許嘉勇兩個,人家小兩口只怕要恨你入骨了。」

    張揚道:「就算沒這事兒,許嘉勇也恨我入骨。我能夠感覺到他對我的那種敵意!我不介意他多恨我一點。」

    胡茵茹笑道:「我從沒見你討厭一個人討厭到這種地步,你該不會把前一陣子關於你的謠言也算在他的頭上吧?」

    張揚道:「十有**就是他干得!其實今晚我是被喬振梁兩口子當槍使了,他們根本就不喜歡許嘉勇,之所以答應許嘉勇和喬夢媛訂婚,是因為喬老點頭的緣故。」張揚一旦開始懷疑許嘉勇,就不由自主把新近發生的事情都和他聯系起來,他雖然沒有證據,可是他知道許嘉勇一直都對自己抱有強烈的恨意,他不會放過對付自己的機會。

    胡茵茹道:「許嘉勇這個人心術不正,他和喬夢媛訂婚的目的就是為了傍上喬家這個大靠山,喬振梁夫婦肯定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反對。」

    張揚道:「今晚吃飯的時候,喬振梁兩口子根本不給他面子,搞得許嘉勇很難看。」

    胡茵茹道:「所以你就將計就計,甘心給他們當槍使!」

    張揚得意笑道:「當槍當這麼爽我還是頭一次。」

    胡茵茹道:「喬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我看你還是少往裡摻和為妙。」

    張揚道:「喬振梁那個人看起來還是很憨厚的,笑眯眯滿和藹,為人又熱心,怎麼看都不像一個省委書記,身上沒有太多的官架子,這樣的高官很少見。」

    胡茵茹道:「人不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許人家韜光隱晦,總之我相信既然他能夠做到雲安省省委書記,必然有他非同尋常的一面,絕不是僅僅依靠家庭背景就能夠登上這麼高的位置的。」

    張揚道:「一個省委書記,居然輕車簡行,和老婆一起開車跑到咱們江城來。」

    胡茵茹道:「至少要有六七百公裡的路程,他大老遠跑這裡來,難道就是為了看一看許嘉勇?看一看他們在江城的投資情況?我想應該沒什麼必要,以他的身份,想要了解這些事,只需要一個電話就夠了。」

    張揚道:「搞不好他想干涉女兒的婚事!」

    胡茵茹白了張揚一眼道:「你好像特別興奮,許嘉勇和喬夢媛吹了,你高興什麼?難道你對喬夢媛有想法?」

    張揚笑道:「咱可不帶這樣的,我對喬夢媛從來都沒有過什麼想法,她那人心機太重。女人還是單純點好。」

    胡茵茹道:「我也有心機啊,你是不是也不喜歡我?」

    張揚道:「什麼話,你那叫聰明,秀外慧中,你對別人有心機,可對我那是一張白紙。」

    胡茵茹啐道:「瞎說,就算是一張白紙,現在也被你這支大筆塗抹得亂七八糟了。」說完臉兒紅了紅,羞道:「你個臭流氓,盡把我往溝裡帶。」

    張揚叫苦不迭道:「我啥時候把你往溝裡帶了,你自己說流氓話,還得賴在我頭上。」

    胡茵茹起身道:「不跟你說了,我下面去!」

    張揚牽住她的手兒,拉著她在自己腿上坐下,吻住她晶瑩的耳珠道:「我想在你這張白紙上畫畫了。」

    胡茵茹被他吻得呼吸急促,雙手推開他道:「還沒吃飯呢!」

    「不餓,就是憋得慌!」張大官人說的都是實話,最近在木屋別墅,老娘對他虎視眈眈的,他每天都在小屋裡孤枕難眠,連和胡茵茹親近的機會都沒有,此時總算等到了機會,焉能放過。

    胡茵茹被他撩撥的芳心亂顫,暈乎乎已經被這廝抱到了臥室裡。

    張大官人三下五除脫了衣服,正准備劍履及第的時候,卻被胡茵茹雙手抵住他的胸膛,俏臉緋紅道:「你還沒說清楚,你到底得的什麼病?」

    張大官人這個郁悶:「都說了八百遍了,尿路感染!」

    胡茵茹故意氣他:「會不會傳染?」

    「會,就是要傳染你!」張大官人餓虎撲食般撲了上去,胡茵茹發出一聲嬌呼,一雙白嫩纖長的**緊緊纏住了張揚的身軀,緊得似乎要將張揚體內的水分都搾出來,溫軟豐滿的嬌軀在張揚的身下微微顫抖著,她附在張揚的耳邊小聲道:「壞蛋,怎樣我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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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大筆如椽】(下)

    喬振梁夫婦在第二天清晨離去。

    他們甚至都沒提出去匯通公司看看。雖然喬夢媛解釋過無數次,許嘉勇是靠他自己的能力拉來了風險投資,所以才能在江城開發區投資這麼大規模的IT生產基地,可在喬振梁夫婦看來,沒有女兒的幫助,不借用喬家的影響力,許嘉勇根本沒有現在的成就。

    喬夢媛看了看時間,才早晨六點半,父母的態度已經十分的明朗,他們對這樁婚事仍然不認同,喬夢媛撅著嘴唇道:「爸、媽,嘉勇馬上就過來了,一起吃點早餐再走!」

    喬振梁搖了搖頭道:「算了,我得趕時間,反正也見過面了,再見一面還是那樣!何必搞得大家都不高興?」

    孟傳美從來都是夫唱婦隨的,她嘆了口氣道:「我們和他沒什麼話說,我們早點走,爭取中午到東江!你爸還要去會幾個老朋友。」

    喬夢媛看到父母如此堅決,只能點了點頭。

    許嘉勇開車來到的時候,喬振梁夫婦已經離開。自從昨晚見面之後,許嘉勇內心中一直不爽,喬振梁夫婦的離開,等於表明了他們的態度,他們對自己和喬夢媛的婚事仍然堅決反對。

    喬夢媛知道許嘉勇的心裡很不好受,輕聲勸道:「嘉勇,別往心裡去,我爸我媽就這樣,他們認准的事情很難改變,給他們點時間,我會慢慢說服他們。」

    許嘉勇道:「說服什麼?」

    「說服他們同意我們的事情!」

    許嘉勇點了點頭道:「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喬夢媛皺了皺眉頭:「嘉勇,你什麼意思?」父母的態度已經讓她很痛苦,可許嘉勇的反應又讓她心涼。

    許嘉勇冷笑道:「在他們心中跟本沒有看起我!」

    喬夢媛搖了搖頭道:「你誤會了,我爸我媽不是勢利的人!」

    許嘉勇呵呵笑了一聲,他抬頭看了看陰雲密布的天空:「的確,我沒有值得他們看上的地方。」

    喬夢媛伸手牽住許嘉勇的手腕:「嘉勇,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我不管他們怎麼看,怎麼說,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爺爺已經同意了我們的事情,我爸一定會遵從他老人家的意見。」

    許嘉勇望著喬夢媛,他的目光中閃動著一種痛苦:「夢媛,感情不可以施舍……」

    「我沒有!」喬夢媛大聲道。

    許嘉勇緩緩點了點頭:「我是個男人,我還有起碼的自尊!」

    喬夢媛還想說什麼,這時候時維從遠處走來,時維看到兩人的情景,以為兩人又吵架了。不禁嘆了口氣道:「你們兩個有完沒完?好也是你們,壞也是你們,一天到晚吵架,你們不煩,我看著都心煩。」

    許嘉勇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時維,我和表姐在談事兒,沒吵架!」他又向喬夢媛道:「我回公司看看,這兩天藍星集團的金先生會過來,我得准備一下。」

    喬夢媛知道他並沒有撒謊,藍星金尚元這次過來是看生產線的調試安裝情況的,匯通上上下下很看重這件事,他們必須要保證萬無一失,把匯通最好的一面呈現給金尚元。她很體貼的說道:「吃完早餐再去吧!」

    許嘉勇搖了搖頭:「我去公司吃!」

    時維望著許嘉勇遠走的背影又嘆了口氣:「表姐,我感覺表姐夫最近有些不對,他是不是吃張揚醋了?」

    喬夢媛道:「別瞎說!這和張揚有什麼關系?」

    時維道:「我舅呢?」

    喬夢媛愁上眉頭:「走了,看到你在睡,就沒驚醒你!」

    時維驚呼道:「走了?怎麼不多呆一天?」

    喬夢媛沒說話,心中卻清楚父母的這次匆忙離去是因為不喜歡許嘉勇的緣故。

    時維憤憤然道:「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恢復關系的機會,全都被張揚這個混蛋給攪和了,我找他算賬去!」

    喬夢媛斥道:「別胡鬧!」

    時維道:「告訴你件大快人心的事兒,昨天我把他的車鑰匙給扔湖裡了!」說完她格格笑了起來。

    喬夢媛知道這個表妹是個做事從不計後果的性子。沒奈何嘆了口氣道:「行了,就知道胡鬧,去吃早餐,今天上午安達文到江城,咱們要和他談工程進度的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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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茵茹偎依在張揚的懷中,嬌軀酥軟無力,慵懶的風姿我見猶憐,她望著張揚幽幽道:「真是受不了你,再這麼折騰我,我這張紙早晚要被你戳得千瘡百孔。」

    張揚笑道:「不是你鼓勵我在你這張白紙上畫畫的嗎?」

    胡茵茹嫵媚之極的瞟了他一眼道:「天下間有你這麼畫畫的嗎?」

    張揚笑道:「我畫得不好嗎?筆走龍蛇行雲流水!」

    胡茵茹啐道:「大筆如椽才對!」

    張大官人哈哈大笑,將胡茵茹的嬌軀向懷中緊了緊:「要不,咱再用如椽大筆畫一次!」

    胡茵茹可憐兮兮道:「我信了,你在北京這麼久一定老老實實的,我怕了,今兒你放過我好不好?」

    張揚剛剛打開手機,胡茵茹趁機推著他去接電話,她是的確吃不消這廝繼續折騰下去了。

    張揚接通電話,卻想不到是喬振梁打來的,他圍了個毛毯站起身來,恭敬道:「喬叔叔,這麼早打電話過來,是不是想一起喝早茶?」

    喬振梁的笑聲很洪亮:「張揚,我離開江城了,特地跟你說一聲,以後有機會來雲安玩!」

    張揚微微一怔,實在想不通喬振梁怎麼走這麼早,他很客氣的說道:「喬叔叔,別急著走嘛,江城還有好多地方你沒玩過。我還想中午請您吃飯呢!」

    「有機會的!」

    掛上電話,安語晨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張揚這才想起今天安達文回到江城,他答應了安語晨,要陪同安達文一起考察南林寺商業廣場,安語晨的聲音很大:「張揚,你怎麼回事?說話還算不算數,阿文都已經下飛機了!」

    張揚慌忙道歉,拋開和安家的關系不言,安達文也是江城的貴賓,他現在是安家的實際掌權者,安家是江城最有影響的投資商之一。

    安語晨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我們正在前往南林寺商業廣場,你想來就一起來吧!」說完就氣呼呼掛上了電話。

    張揚苦笑著搖搖頭,這個徒弟的脾氣還是這麼大。

    胡茵茹看出張揚有事要做,柔聲道:「快去吧,回頭我幫你收拾房間。」

    張揚點了點頭:「中午我可能要接待安達文,你去醫院幫我看看秦歡,告訴他,我晚上再過去!」

    「放心吧!」

    **************************************************************************************************

    安達文看出堂姐生氣了,不禁笑道:「姐,好好的氣什麼?」

    安語晨道:「這個張揚,真是混蛋,說過跟我一起來接你。一直關機到現在!」

    安達文道:「我這次過來是考察南林寺商業廣場,又不是為了會朋友,再說了,我和張揚也不算太熟,都是工作關系。」他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笑道:「不像你們!」

    安語晨道:「我們怎麼了?我們就是朋友關系!」

    安達文笑而不語。

    安語晨伸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記:「笑什麼笑?」

    安達文還是笑。

    安語晨道:「再笑我揍你啊!」唇角卻露出一絲笑意。

    姐弟倆說笑著已經來到南林寺商業廣場工地。

    喬夢媛和時維帶著項目經理已經在指揮部等著了,把安語晨姐弟迎上了指揮部的小二樓,安達文提出到工地現場看看,喬夢媛和安達文幾次接觸之後,知道他雖然年齡不大,可是其頭腦和眼光都是相當的老道。人家來江城這次也不是為了玩。

    自從喬夢媛加入南林寺商業廣場的計劃之後,她通過關系從市府方面又拿下了大片土地,讓南林寺商業廣場在原有的規模上擴大了三分之一,具體的工程方面也由她負責,施工單位是梁成龍的豐裕集團。安達文視察一周之後,對目前的工程進度表示滿意,幾個人在辦公室內坐定。

    沒多久張揚也到了,他沒找到吉普車的備用鑰匙,所以是打車過來的,看到時維禁不住瞪了她一眼道:「你干的好事!」

    時維得意地笑。

    張揚懶得跟她理論,過去和安達文握了握手道:「安總,歡迎你又到江城來!」

    安達文笑道:「這個又字用得好,證明我們已經是老朋友了!」

    張揚確信安達文的神經質女友艾米沒有跟著過來,這才放心,那丫頭可是個不省心的人物,只要她跟來,肯定麻煩不斷。雖然張揚和安家的關系擺在那裡,可他現在過來就代表了官方,代表了江城招商辦,有些客套話還是必須要說的,他微笑道:「安總對工程的進度還滿意嗎?」

    安達文點了點頭道:「滿意,感謝江城市政府的大力支持!」

    安語晨道:「怎麼感覺你們說話都這麼假惺惺的!」

    喬夢媛笑道:「在商言商,現在還不是談交情的時候。」

    張揚留意到喬夢媛面帶倦容,有種說不出的憔悴,猜測到昨晚她肯定沒休息好,內心中生起一絲歉意,接過時維遞過來的礦泉水喝了一口道:「許總怎麼沒來?」他倒不是故意點許嘉勇的戲,而是感覺到這種場合許嘉勇應該在場,難道因為昨晚的事情許嘉勇和喬夢媛之間產生了很深的裂痕?

    喬夢媛淡然笑道:「匯通那邊也很忙,金尚元先生下周過來視察生產線的初裝情況,嘉勇在積極准備,最近都沒怎麼休息。南林寺商業廣場這邊一直都是我負責,他不過問的。」

    張揚道:「有些人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有這麼一個賢內助在身邊,真是羨煞我們這些男人!」

    時維道:「你可不是什麼好男人,這世上的男人要都像你這樣,我建議所有女性都配一把手槍!」

    張揚笑道:「言之有理。男人都像我這樣,女人打**的機會就多了!」

    時維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憋了半天才罵道:「流氓成性!」

    安語晨格格笑出聲來,對時維的說法深表贊同。

    張揚只當沒有聽見,笑眯眯向安達文道:「安先生這次來,是不是還要去清台山看看?」清台山旅游開發是安家重要的投資之一,如今那邊的工程陷入了停頓狀態,和安家資金不能及時給付有著直接的關系,所以張揚有意把話題引向這裡。

    安達文很巧妙的回答道:「我肯定要去爺爺的墳前祭拜的!」他避重就輕的躲過清台山開發的問題。

    張揚隱然覺著有些不對,可當著這麼多人面也不好繼續刨根問底。心中暗道無商不奸,這小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安達文道:「再有三年,香港就回歸了!」

    喬夢媛道:「是啊,滄桑百年終於重歸祖國懷抱,是我們中華的一大盛事,了卻了國人的一樁心願。」

    安達文道:「現在許多港人很忐忑!」

    張揚道:「忐忑什麼?基本法早就出來了,國家領導人也發話了,五十年不變,香港還是過去的香港,港人治港,一國兩制,有什麼值得忐忑的?」

    安達文道:「還不是害怕自身的利益會受到影響!最近出現了大規模的移民潮!」

    喬夢媛嘆了口氣道:「真是不明白他們是怎麼想的,被殖民了這麼多年,現在回來了,自己反倒又不想認這個母親了。」

    張揚道:「我看這幫人就是犯賤,被奴役慣了,被*慣了,不被*反而不自在,讓他們當主人不願意,一心想去當奴才!」

    安達文道:「首先是制度不同,很多港人對未來的發展沒有足夠的信心,擔心中國政府未必能夠兌現五十年不變的承諾,還有一點就是他們害怕經濟上受到影響。把資產的重心轉移到國外,也是一種規避風險的方式。」

    張揚道:「我看哪兒都不如內地穩定,沒有內地安全!」

    喬夢媛笑道:「你是黨的干部當然會這麼說,可是在商人的眼中,他們首先看到的是把錢放在哪裡風險最小,可能獲得的收益最大,至於制度,國別,反而是隨後才考慮的問題。」

    張揚內心一怔,隱隱覺察到喬夢媛在提醒自己什麼,可又猜不到她真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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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常務副市長李長宇特地約見了安達文,他是為了清台山的後續開發問題,初見安達文的時候,李長宇以為這只是一個小孩子,可當談話正式開始之後,李長宇才意識到眼前的年輕人何其的老道。

    安達文微笑道:「李市長,清台山旅游開發的問題我們一直都在進行中,可是安家新近的運營出現了一些問題,所以資金方面延誤了一些。」

    李長宇道:「根據當初簽訂的合同,目前大概有一億港幣的投資款沒有到位,清台山的開發事實上已經陷入停頓狀態,如果這種情況繼續下去,會造成很大的損失,這種損失不是單方面的,而是我們雙方。」

    安達文很狡黠的回答道:「任何投資都會有風險,當初我爺爺決定投資開發清台山,就沒有把盈利放在第一位。」

    李長宇對這個狡猾的小子產生了一些反感,可表面上並沒有流露出來,他平靜道:「安先生能否給我一個明確的說法,你們答應的投資款最遲什麼時候可以到賬?」

    安達文搖了搖頭道:「我無法保證!那份合同我詳細研究過,首期款我們已經給付過,現在針對清台山的投資額已經超過了我們事先的約定部分,至於合同之外的那些協議,我方沒必要馬上兌現。」他的這番話顯然是不夠禮貌的。

    李長宇有些不悅道:「安先生,我相信你一定懂得做生意要講究誠信這兩個字,後續的很多補充協議都是安老親手簽訂的。」

    安達文道:「李市長,你做任何事之前,首先考慮到的是整個江城的利益,考慮到所有江城市民的利益,而我身為世紀安泰的董事長,我要考慮的是公司的利益,是全體董事的利益,您說對嗎?」

    李長宇道:「安先生是不是在提醒我,清台山的投資已經影響到世紀安泰集團的利益呢?」

    安達文微笑道:「沒那麼嚴重,李市長,您放心,我會盡快解決這個問題,畢竟春陽是我的家鄉,投資清台山是我爺爺的心願。」

    安達文和李長宇會面的時候,安語晨全程陪同,可是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安達文現在是世紀安泰的董事長,他雖然是自己的弟弟,卻是安家的掌舵人,在外面,她不可以和他唱反調,不可以讓別人看笑話,親歷安家血案之後,讓她更加懂得團結家人的重要,她也難以忘記爺爺臨死之前叮囑她的那番話。

    姐弟倆來到車內,安語晨方才道:「阿文,清台山的事情你究竟有什麼打算?」

    安達文淡然一笑,他慢條斯理的掏出了煙盒,抽出一支香煙想要點上,卻被安語晨一把給奪了過去,瞪著他道:「說!」

    安達文道:「姐,公司的狀況並不像你想象中那樣樂觀,九七臨近,很多事情的處理不能像過去那樣,我們首先考慮的應該是怎樣平穩過渡,所以我打算把公司的重心轉向海外。」

    安語晨道:「可是,你不要忘了,爺爺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投資家鄉,開發清台山,你也答應過他老人家!」

    安達文道:「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作為一個經商者,我們任何時候都不能讓感情佔上風,必須要保持清醒的頭腦!」

    安語晨道:「阿文,爺爺當初把家族生意拆分成兩部分,內地的部分交給我負責,你無權更改他老人家的決定!」

    安達文道:「我是公司的董事長,我必須要為安家負責,姐,我不會讓你把錢盲目的扔在春陽,扔在一個短期內看不到任何回報的地方。」

    安語晨怒道:「不要忘了,我手頭擁有公司的股份,也是爺爺指定的內地事務的負責人,我要求召開董事會,公開討論清台山投資的事情。」

    安達文道:「不但是清台山,甚至內地所有的投資都要放緩,作為公司的董事長,我有權利決定未來投資的方向!」

    安家姐弟倆發生爭吵的時候,張揚被李長宇叫到了辦公室內,李長宇明顯有些生氣,他憤怒的敲著桌子道:「這個安達文顯然是個奸商,答應的事情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呢?」

    張揚道:「當初答應投資清台山的人是安老,現在安老去世了,安家的掌門人換成了安達文,這小子雖然年輕,可是頭腦相當的靈活,心機很深,號稱商界奇才。」

    李長宇道:「我不管他是不是什麼商界奇才,我只要他兌現合同,答應過的投資就要兌現,現在清台山的旅游開發就擱置在那裡。」

    張揚道:「李市長,您有沒有覺得,現在咱們對這幫港商外商啥的過度倚重,只要他們出了什麼狀況,肯定會影響到江城的未來發展,吸引外資是好事,可過度依賴外資,就造成了我們發展上的被動,安家的事情就是一個例子。」

    李長宇道:「改革不是我們喊喊口號就能發展的,需要真金白銀,單單依靠國家撥款肯定不夠,發展和做生意有很多類似之處,如果我們自己的錢夠用,誰還會想著借助外力?」

    張揚點了點頭道:「清台山旅游開發的問題也不能只依靠市裡吧?他朱恆是管什麼吃的?您和秦書記先後給他打下了多好的基礎,清台山旅游開發簽訂下來了,春陽開發區也搞得紅紅火火,可他上任之後做了什麼?不求他有功,可也不能這麼折騰吧?李市長,你只要去春陽大街上走一走看一看,就會聽到老百姓的心聲,現在是怨聲載道啊!不是我對他有意見,現在春陽縣上上下下,就沒人說他的好話。」

    李長宇也頗有些無奈,這件事怎麼扯著扯著,居然扯到了朱恆身上,李長宇道:「這件事市裡面也聽到了一些,朱恆這個同志的確有些好大喜功,不過從長遠的觀點來看,春陽城區修路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錯誤,最多說他這一步走得有點急了,步子邁得有些大了。」

    張揚對李長宇的這番話很不滿意,他知道朱恆和李長宇是老同學,李長宇平日裡還是很關照他的,張揚道:「一個領導只知道撈取政績,他這麼搗鼓無非是想讓春陽成為江城的第二個縣級市。」

    李長宇道:「你別岔開話題啊,我找你來是談論安家投資的事情,怎麼讓你給我扯開了?」

    張揚道:「說起這安家的投資,我也有些奇怪,據我說知,安老臨終之前將安家的事業分成了兩部分,內地部分交給了安語晨,其他交給了安達文,怎麼現在全都是安達文說了算,你放心,這件事我去問清楚。」

    李長宇道:「你說這安達文是不是想反悔了,他要否定清台山的投資開發計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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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達文想否定的不僅僅是清台山的投資開發計劃,甚至連南林寺商業廣場的未來他都不看好,在他和喬夢媛第二次會面的時候,安達文提出讓出部分開發權。

    安達文的決定讓喬夢媛感到詫異,感到更加意外的是安語晨,一直以來內地的投資都是由她跟進,雖然她對商業方面不怎麼在意,可公司做出這些決定的時候一定要先通過她點頭,而安達文這次前來江城顯然有所准備,讓安語晨憤怒的是,在此之前,他並沒有和自己這個做姐姐的商量。

    喬夢媛道:「安總知道您的決定意味著什麼嗎?」

    安達文微笑回答道:「做任何一件事之前,我都要想清楚,這段時間,我組織了一個專門的團隊,讓他們對內地的各項投資進行評估,經過綜合的分析和估價,我認為內地的投資有必要放緩。」

    喬夢媛對安家的評估並沒有太多的興趣,一直以來她對南林寺商業廣場這個項目都抱有很大的信心,否則當初也不會想方設法的加入到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開發中來,她笑道:「安先生如果真的決定出讓部分開發權,我很不解,每個人的眼光不一樣,我對南林寺商業廣場的前景很看好。」

    安達文笑道:「我對喬小姐的能力也很推崇,所以才會想起第一個和喬小姐商量。」

    喬夢媛道:「新近我聽說一個說法,很多港人因為九七臨近,產生了一種恐慌心理,所以開始在香港回歸之前選擇移民或者財產轉移,將投資的重點放在海外,安先生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嗎?」

    安達文道:「我相信香港回歸大陸之後,會維持長期的穩定和發展,也相信港人的利益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

    喬夢媛道:「那為什麼安先生會突然決定放緩大陸的投資,甚至撤回投資呢?」

    安達文道:「對商人而言,我們唯一的准則就是追逐最高的利益,喬小姐,如果你有了更好的投資選擇,有了更好的獲利手段,如果你遇到了一個可以比南林寺商業廣場利潤要大十倍二十倍的機會,可你手頭的資金卻是有限的,那麼你會把自己手中的這筆錢投向何方?」

    喬夢媛沉默了下去,過了許久方才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更相信中國經濟的未來,安總,如果你打算轉讓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開發權,我可以接盤,不過,我有個條件,我不會要部分開發權,我要全部!」

    安達文微微一怔,他想不到看似嬌小柔弱的喬夢媛竟然擁有這麼大的魄力,他點頭道:「好!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

    喬夢媛微笑著向他伸出手去:「我會盡快准備好轉讓合約,具體的手續不用你操心!」

    安達文和喬夢媛握了握手道:「合作愉快!」

    一直沒有說話的安語晨此時大聲道:「我反對!」

    安達文和喬夢媛同時將目光投向她,安語晨由於憤怒和激動,她的胸膛在不停起伏著:「阿文,當初在江城投資是爺爺的決定,如今他老人家屍骨未寒,你卻接連否定了他的決斷,我絕不同意!」

    安達文道:「姐!這件事回頭我再向你解釋!」

    安語晨憤然起身道:「解釋什麼?爺爺當初把內地投資業務交給我負責,我說不行就不行!」她起身摔門而去。

    喬夢媛望著安語晨的背影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安先生,這件事還是你們內部統一意見之後再說。」

    安達文搖了搖頭道:「無需統一,我是世紀安泰的董事長,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項目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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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雖然擔任江城招商辦主任,可在經濟上他仍然是個門外漢,不過好在身邊高手雲集,常凌峰就是他的得力助手,張揚把清台山開發受阻的事情告訴了常凌峰,讓他幫忙分析分析。

    常凌峰這邊還沒有開始說話,喬夢媛來到了招商辦,她是來就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開發權轉讓問題來找張揚的。

    這件事對張揚來說也是極其的突然,他壓根沒想到安達文這次跑到江城來是撤資的,張大官人怒道:「他搞什麼?當我江城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喬夢媛道:「張主任,你這口氣活脫脫像個土匪!」

    常凌峰笑了起來:「投資這種事,主要還是靠自願,當初安老投資江城,是因為他看好江城的發展,當然其中也有眷戀家鄉眷戀故土的因素在內,安達文生於台灣,從小去了美國,接受的全都是西方教育,他對江城的感情肯定不如安老先生這麼濃厚,甚至可以說,他對江城對春陽根本沒有特殊的感情,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也可以理解。」

    張揚道:「理解什麼?做人難道就該出爾反爾?說過的話能不算嗎?」

    常凌峰道:「最近我和香港的幾位朋友聯絡過,隨著九七臨近,港人出現了大規模的移民潮,很多人對香港的未來發展持有過度悲觀的態度,不少港人認為,他們的資產轉移到海外可以規避風險,躲過這次變革的沖擊,其實他們的想法是錯誤的。」

    喬夢媛聽得很認真。

    常凌峰道:「香港回歸之後,無論是對香港還是港人都是一件大好事,一國兩制,港人治港,我國不但不會干涉過多,反而會在經濟上給予最大的支持。港商之中誰把握住機會,誰就有可能脫穎而出,越是到歷史變革的時候,機會就會越多,就算香港出現短時間的經濟低迷,想想後方,擁有內地這麼大的市場,擁有十多億的消費群體,我想其前景必然是一片光明。」

    喬夢媛道:「我和常主任有著相同的看法,所以我知道安達文想要從南林寺商業廣場中抽身而退,我馬上就決定將他的盤子接下來。」

    張揚道:「世紀安泰在南林寺商業廣場的先期投資已經達到兩億,你想接盤勢必要有所准備。」

    喬夢媛道:「我就是為這件事來得,安達文這個人很有一套,根據我所了解的情況,安家在南林寺商業廣場目前的所有投資不過兩億,其中還包括了投資南林寺風景區的部分,開始他提出部分轉讓,我堅持全部拿下,他給我開出的價格卻是五億!」

    張揚瞪大了雙眼:「我x,這小子想錢想瘋了?這片地在他手上轉了一圈就想弄三億走?土地又不是他的,他憑什麼轉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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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0 01:48:41
第三百二十章【豪門恩怨】(上)

    喬夢媛道:「他的確沒有轉讓土地的權利,不過他開發到中途,可以轉讓他手頭開發的項目,還有,我發現他並不急於用錢,這次內地撤資是不是另有目的?」

    常凌峰道:「喬總是不是懷疑他在搞手段,利用這件事奪去安語晨在內地的權力?」

    喬夢媛點了點頭,從種種跡象來看,的確有這種可能,安達文雖然年齡不大,可是這個人很鬼,很有手段。

    張揚道:「安語晨根本就不是經商的料,安達文是安家的掌舵,當初安老死前曾經專門交代過,內地的事務交給安語晨,海外的業務交給安達文。」

    常凌峰笑道:「張主任,看來你對這些家族企業的內部結構並不清楚,安老的出發點雖然是好的,可是在實際的執行中。未必能夠如他所願,安達文這個人我雖然沒有接觸過,可是我也聽說過他的一些事情,安家血案之後,世紀安泰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穩定下來,那幫老臣子對他俯首帖耳,單從這一點來看,他的確有著非同一般的手腕。在商言商,安小姐不適合經商,我實在不明白安老為什麼要將內地的業務交給她負責,估計老爺子臨終之時有些糊塗,所以,沒有考慮到這樣的做法將來會引起爭端。」

    喬夢媛道:「從公平的角度來看,安達文是公司的董事長,他有權做出這樣的決定,內地的業務也需要服從他的統籌管理。」

    張揚道:「你們都不了解安老爺子,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看出安達文這個孫子對家鄉沒有什麼感情,所以才會將內地的事情交給安語晨,從清台山旅游項目開發,安語晨就全程參予,她對內地的感情十分深厚,再加上,她和爺爺的感情很深,肯定會尊重老人家的遺願,所以安老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常凌峰道:「現在看來,這樣的決定並不明智。反而為他們的姐弟感情買下了隱患。」

    張揚道:「如果安達文是為公司的發展考慮,還情有可原,如果他是為了排擠安語晨謀奪家產,這小子就太不是東西了。」

    常凌峰道:「我調查過,安語晨在公司內佔有百分之五的股份!」

    張揚道:「並不多啊!」

    常凌峰道:「作為一個女孩子,已經很不少了,她和安家男丁擁有相同的繼承權,還有,安老將香港的兩處豪宅都留給了安語晨,足見對她的關愛。」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安達文表面上和安語晨的關系還不錯,不知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常凌峰笑道:「在金錢和權力面前,感情這個詞很脆弱,豪門之中因為謀奪家產發生的悲劇實在數不勝數,安家之前的那場血案據說也和錢有關系。」

    喬夢媛對常凌峰的話深表贊同,她低聲道:「安家的內部事務我不想管,南林寺商業廣場項目,他想撤出,我願意接盤,不過安達文獅子大開口的價格我不能同意。」

    張揚笑道:「你來找我,目的就是讓我給他施壓,把他的轉讓價格壓下來?」

    喬夢媛點了點頭:「我翻看過市裡當初和他簽訂的開發合同。上面並沒有明確規定好不可以轉讓,真是一個巨大的漏洞,想必安達文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搞出這件事!」

    常凌峰忽然道:「喬總以為你能夠以兩個億的價格拿下嗎?」

    喬夢媛秀眉微顰:「我可以多給他一個億,我找過一些關系,有把握在一周內籌措到這筆資金!」

    張揚對喬夢媛的認識又加深了一層,看似柔弱的喬夢媛的確很有本事,一周之內籌集到三個億的資金,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辦成的。

    張揚道:「好吧,我就當一次惡人,我告訴安達文,這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開發權,不可以轉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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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達文對張揚打這個電話過來並不意外,他很冷靜的告訴張揚,現在世紀安泰的資金鏈出現了問題,沒有錢繼續投資於南林寺商業廣場,如果江城市府堅持開發權不可轉讓,那麼他只能任由商業廣場成為爛尾工程,到時候受損失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

    張揚當然能夠聽出這廝話語中威脅的意思,他冷笑道:「安先生,你在威脅我?」

    安達文笑道:「張主任,我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港商,又怎麼會威脅你呢?合同上並沒有明確我不可以轉讓開發權,現在我們集團資金上出現了問題,我們的確沒有能力繼續在江城的投資開發,所以我才會做出轉讓開發權的決定,這也是為了家鄉著想,以免影響到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開發進度,張主任。難道你不覺著,由更有能力的開發商接替我們集團,對江城的未來更有好處嗎?」

    張揚有些不耐煩道:「合同上明明白白寫著,你們在江城的投資兩億港幣,事實上,你們到位的資金不過是一億七千萬,現在你抓讓開發權竟然叫出了五億的天價,安先生真是敢要啊!」

    安達文笑道:「張主任的招商辦主任當得果然是盡職盡責,如果我沒猜錯,喬總找過你吧?」安達文從張揚的這句話中推測到喬夢媛肯定找了張揚。

    張揚道:「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誰不知道啊?」

    安達文道:「生意場上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討價還價,我開出價格,又沒說不允許別人還價,只是沒想到會驚動張主任,哈哈!看來張主任和喬總的關系不錯!」

    張揚心中暗罵這小滑頭當真是油滑之至,既然被安達文窺破了自己的目的,張揚干脆也不隱藏了,他發出一聲爽朗的大笑道:「那你看看這件事怎麼辦?」

    安達文笑道:「張主任,我爺爺生前最欣賞的就是你,你和我們家的關系一直都很好,你既然出面,說什麼我都得買你這個人情!」

    一番話說得張揚心中還是很舒服的,他氣順了不少。

    安達文道:「張主任。我們家的資金的確遇到了難處,否則也不會舍得放棄內地的投資。」

    張揚道:「你也別覺著過意不去,沒事兒,想在江城投資的排長隊,你也看到了,你這邊要轉讓,人家喬總那邊就接盤。」

    安達文道:「是啊,我心中也替江城高興!」

    張揚也沒耐心跟他繞下去,他說給自己面子,可到現在沒個實數,我張揚這張面子到底值多少錢?張揚道:「轉讓的事情究竟怎麼說?」

    安達文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考慮,然後方才用低沉的聲音道:「兩億五千萬港幣,低於這個價格,我寧願讓工程爛尾。」

    張揚聽到這價格也是一怔,他是真沒想到自己這張臉能值兩億五,要知道安達文一開始叫價五億,自己一出面,安達文主動讓了一半的價格,這可了不得,自己的面子夠大!不過張大官人向來喜歡得寸進尺的性子還是表現了出來:「那啥……你們一共投資不過兩億,我看……」

    安達文道:「張主任,我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低於這個價格,一切免談!」說完安達文就掛上了電話。

    張揚被安達文掛了電話,也有些灰溜溜的,他實在不擅長這種商場上的談判,他找到常凌峰,把這件事向他說了一遍。

    常凌峰笑道:「還算合理,安家前前後後在南林寺商業廣場投了差不多兩個億,想拿回去一些利息也是應該的。」

    張揚道:「這利息未免有些高了,剛開始我覺著還行,可仔細一琢磨,這小子等於從工程中拿走了八千萬!」

    常凌峰道:「帳不能這麼算,你還要把貨幣貶值的因素算在其中,建築材料在這兩年上漲了不少,把這些因素計算在內,他也沒拿走多少錢。」

    張揚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無商不奸,果然是無商不奸!」

    常凌峰道:「我相信喬夢媛對這個價格會滿意的,不過……」

    張揚道:「不過什麼?」

    常凌峰道:「我總感覺安達文做出這樣的讓步,急於從南林寺商業廣場的事情中退出來,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他們安家的經營狀況出現了問題,急於用錢,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想把屬於安語晨的股權吞掉!」

    常凌峰一提醒。張揚不禁皺了皺眉頭,在安家,他和安語晨之間的關系無疑是最密切的,兩人是師徒關系,安老生前還多次囑托他要善待安語晨,要照顧安語晨,張揚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安語晨受欺負的,雖然欺負她的是他們安家自己人。

    安語晨現在是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張揚給她打了幾個電話,可安語晨的手機始終都在關機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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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華滿天,空谷幽寂,安語晨獨自跪在爺爺的墳前,一邊燒紙一邊落淚,望著爺爺的照片,安語晨憶起他的音容笑貌,一切仿佛就在昨日,可是心中卻明白,如今和爺爺已經天人相隔,永無相見之日了。

    安語晨含淚道:「爺爺,我好掛念你!你為什麼不疼我,一個人走了,留下我孤零零一個……」

    安語晨的哭泣之聲驚動了一個人,紫霞觀的老道士李信義,李信義幾乎每天都要來安家的陵園前看一看,除一除雜草,平一平路石,聽到有人在哭,仔細一看,竟然是孫女兒安語晨,李信義雖然遁入空門多年,可這老道士還是塵緣未了,始終想著家人,看到晚輩哭得如此傷心,他怎能忍心不聞不問。

    李信義來到安語晨身邊,輕聲道:「這不是安家小姐嗎?」

    安語晨哭得傷心,此時方知有人到來,慌忙抹掉眼淚,紅著眼睛望去,她是認得李信義的,對這個老道士印象十分深刻,爺爺臨死之前,還專門和老道士單獨相談。

    安語晨道:「李道長好……」心中抑制不住委屈,又抽噎了兩聲。

    李信義充滿憐惜道:「安小姐,你怎麼一個人上山?山裡野獸眾多,要是遇到了什麼危險該如何是好,走!去我道觀裡歇息!」

    安語晨搖了搖頭,在爺爺墳前坐下道:「我哪兒都不去,就想在這裡陪爺爺!」

    李信義看得心酸,他轉身走了。

    過了不多時,老道士扛著大衣被褥來到山下,手中還拎著一個食盒,裡面裝著飯菜,他是專門下來相陪的,深更半夜的,誰也不放心讓一個小丫頭在山林中過夜。

    安語晨看到這位老人家如此關心自己,心中感動無比,一雙美眸頓時濕潤起來。

    李信義讓她穿上大衣,又在空曠地方升起了一堆火,讓安語晨坐了過去,微笑道:「說起來,我和你爺爺也算有緣,今晚陪你在這裡嘮嗑好不好?」

    安語晨點了點頭,李信義把食盒遞給她:「先吃飯,吃飽了肚子,咱們才有力氣聊天!」

    安語晨在山上呆了這麼久的確有些餓了,她沒有和李信義客氣,很快就將他帶來的飯菜吃完,笑道:「道長,您做得飯菜很香噯!」

    李信義哈哈笑道:「是嗎?想吃以後經常到我這裡來吃,我隨時都歡迎你!」

    安語晨吃完,將食盒放在一邊,雙手抱膝坐在篝火前,感覺身上溫暖了許多,她輕聲道:「道長,您覺著這世上什麼最重要?」

    李信義轉身看了看安志遠的墳冢,低聲道:「親情!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親情!」

    安語晨道:「道長是世外高人,早已斬斷了塵緣,又怎會認為親情重要?」

    李信義道:「我遁入道門完全是生活所迫,我幼年的時候,父親死了,我和母親逃了出去,兵荒馬亂的,那年月,孤兒寡母的在亂世之中根本活不下去,我娘不久得病就死了,我一個人孤苦無依的,逃到了這紫霞觀,主持把我收留下來,我原沒想當道士,只是為了能有口飯吃。」

    安語晨點了點頭:「時代造就了許多這樣的事情,我曾爺爺是馬匪,其實他也是為了討口飯吃!」

    李信義道:「安小姐突然跑到這山裡來,莫不是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情?願意說給我聽嗎?」

    安語晨道:「我和弟弟產生了矛盾!」

    李信義有些詫異的哦了一聲。

    安語晨也不知道為了什麼,見到這位老道長心中感覺特別的親切,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心中的委屈全都說了出來。李信義一邊聽一邊點頭,老道士不懂得什麼生意,他義憤填膺道:「真是豈有此理?你爺爺當初的遺願就是投資江城,開發清台山,這小子這麼干根本就是違背了安老爺子的遺願,這就是忤逆,這就是不孝!」

    安語晨此時仍然為安達文辯護道:「阿文應該不是這種人,他只是從生意的角度考慮的多一些!」

    李信義道:「那也不能為了生意就把親情扔在一邊,就把爺爺的囑托扔到一邊?金錢果然有這麼重要嗎?」

    安語晨道:「我不想和他發生沖突,我不想安家再有分裂或不和!」她含淚望著李信義道:「道長,我該怎麼做?」

    李信義道:「不用考慮,你爺爺說過內地的投資交給你負責,你就大膽負責,那小子憑什麼把手伸到你管轄的范圍內?該讓得讓,不該讓的絕不能讓,你有沒有想過,你爺爺當初為什麼把生意分成兩部分,肯定是害怕日後內地的投資會發生變化,你不用理他!」

    安語晨望著跳動的篝火,目光漸漸變得堅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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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林寺商業廣場開發權的轉讓簽約儀式在市政府一招會議室舉行,合約簽署之後,就意味著喬夢媛徹底接手南林寺商業廣場開發項目。

    喬夢媛對安達文提出的價格還是滿意的,她並沒有做任何的猶豫,她有能力拿下這個項目,更看好南林寺商業廣場的未來。江城市裡方方面面的關系,喬夢媛很容易就能夠搞定,對江城方面來說這件事並沒有任何的影響,無論是喬夢媛開發,還是安達文開發,只要南林寺商業廣場能夠順利開發起來,沒有任何的分別。

    這次的簽約儀式吸引了不少江城媒體的記者,江城市方面,副市長嚴新建也出席了簽約儀式,本來應該是常務副市長李長宇過來的,可李長宇對安達文很不爽,沒給他這個面子。張揚本不想來,可嚴新建來了,他怎麼都得陪著意思意思,等張揚來到會場方才發現安語晨不在現場,他不禁有些擔心,從昨天到現在他給安語晨打了無數電話,始終聯系不上,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因為這件事受了什麼刺激?

    安達文氣定神閒,這廝見慣了場面,內地的很多程式喜歡走表面化的套路,一個簡單的簽約儀式,也可以驚動市政府領導。

    嚴新建發表了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之後,簽約儀式正式開始,安達文微笑著拿起筆,此時現場鎂光燈閃個不停,記者們都爭先恐後的記載著這江城商業史上的重要一刻。

    會議室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堅定而憤怒的聲音道:「我不同意轉讓!」

    所有人都愣了,現場所有的目光都望向門口,安語晨身穿黑色套裝,一雙美眸有些紅腫,她的目光篤信而堅定,一步步走向主席台。

    喬夢媛並沒有簽署完自己的名字,卻放下了鋼筆,她敏銳的意識到這件事有些不對。

    安達文微笑望著自己的堂姐,笑容中卻帶有幾分寒意。

    安語晨來到安達文的面前,平靜道:「阿文,爺爺生前將內地所有的事務交給我負責,你無權轉讓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開發項目!」

    安達文淡然笑道:「姐,別犯小孩子脾氣,這是在談生意,在為公司的以後著想,你先下去,我回頭再跟你解釋!」

    他拿起筆想要簽下自己的名字,卻被安語晨一把將合約扯了過去,安語晨道:「我已經通知了公司所有董事,要求召開董事會,是否轉讓,必須董事會做出決定!」

    安達文嘆了口氣道:「姐,難道你不知道世紀安泰的董事長是我?在我前來江城之前,公司已經召開過董事會,與會董事全都同意轉讓南林寺商業廣場開發權,需要我向你強調嗎?」

    安語晨眼圈微紅:「阿文,難道你不記得,投資江城是爺爺的心願?」

    安達文道:「生意就是生意!作為公司的董事長,我必須對所有董事負責!所以,請你離開!」

    安語晨用力搖了搖頭,安達文的絕情讓她肝腸寸斷,她毅然決然道:「我不允許!」,然後用力扯碎了那張轉讓合約,向空中拋去,化成千萬只白蝶散落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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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豪門恩怨】(下)

    安達文明顯被激怒了。

    他大聲道:「你在胡鬧,你能不能夠分清輕重?生意和感情怎麼可以相提並論?你有沒有考慮過公司的形象?」

    安語晨氣得臉色煞白,她顫聲道:「阿文,你太讓我失望,我不會讓你得逞!」

    安達文怒吼道:「我才是公司董事長,你搞清楚!爺爺將安家交給我們,不是讓你去意氣用事,不是讓你去恣意揮霍!我受夠你的自以為是,如果你再敢率性而為,我會提請將你清出公司董事會!」

    安語晨實在想不到這個被自己視為至親的堂弟竟然會如此絕情,她咬了咬嘴唇,想說什麼,卻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雙腿一軟,嬌軀直挺挺向地上倒去。

    會場風雲變幻,記者們對這些事情的興趣最大,一個個圍著劈裡啪啦的狂拍。

    安語晨的突然昏迷,讓形勢又出現了變化,張揚一個箭步就竄了上去,他了解安語晨的身體狀況,看到她情緒如此激動已經意識到不妙。可終究還是沒能阻止。

    安達文看到安語晨昏倒在地,也是一愣,他湊上去:「姐……」

    張揚一把將他推開:「滾蛋!」

    安達文怒視張揚:「你說話最好注意點!」

    張揚怒道:「你他**什麼東西?給你臉你不要臉!我就罵你怎麼著?要是小妖出了什麼差池,我饒不了你!」

    安達文冷笑道:「她本來就有病,死活跟我有什麼關系?你又算哪根蔥?充什麼大佬?」

    圍觀眾人也是紛紛搖頭,心說這安達文也太冷酷了一點,昏倒的畢竟是他的堂姐,他竟然說出這番絕情的話,張揚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聽到安達文這樣說,忍無可忍,甩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這巴掌打得清脆響亮,竟然將大廳內嘈雜的聲音全都壓了下去。

    所有人都愣了,短暫的停頓之後,照相機按動快門的聲音紛紛響了起來。

    安達文一張清秀的面孔頓時多了五個指印,他羞憤交加,怒吼一聲向張揚沖去,以他的身手根本無法和張大官人相提並論,張揚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揚手又是一拳,將安達文打得向後倒去,幸虧有人將他扶住。

    場面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副市長嚴新建大叫道:「把他們分開,分開!」

    ********************************************************************************************************

    張揚抱起安語晨來到隔壁的休息室,那邊已經有人打電話叫了120,喬夢媛跟了進去,看到張揚如此緊張安語晨。已經猜測到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不僅僅是對外宣稱的師徒那麼簡單。

    張揚轉身向喬夢媛看了看,沉聲道:「把門關上!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喬夢媛嘆了口氣,居然按照他的吩咐把房門關好。

    張揚讓喬夢媛幫忙扶著安語晨坐在地毯之上,自己盤膝坐在安語晨身後,雙掌抵在安語晨香肩之上,內息源源不斷的注入安語晨體內,張揚很快就探查到安語晨昏迷的真正原因,她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導致體內真氣走岔,所以才造成了這種情況,治療的方法就是利用自身真氣將安語晨體內走岔的真氣理順,倘若是面對一個正常經脈的人,張揚自然不需要花費太多的精力,可他面對的是安語晨,她體內的經脈原本就紊亂之極,去年發生危險的時候,張揚利用自身霸道的內力強行在她體內搭起臨時循環的途徑,這也只能解決一時之急。

    喬夢媛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張揚救人,上次時維溺水,張揚就是利用這樣的方法救治,不過當時他把時維脫了個干干淨淨。今天卻沒有脫安語晨的衣服,喬夢媛禁不住想到,這廝該不會是故意脫時維衣服的吧?

    隨著張揚內力的注入,安語晨的俏臉恢復了些許的血色,她緩緩睜開美眸,聽到張揚沉穩的聲音道:「不要說話,要心無旁騖!」

    此時門外響起敲門聲,喬夢媛走過去,聽到外面叫道:「我們是120急救人員,快開門!」

    喬夢媛看了看正在運功救人的張揚,拉開一條門縫,輕聲道:「人沒事了,你們不需要進來!」

    不多時又傳來嚴新建關切的聲音:「喬總,安小姐怎麼樣了?」嚴新建從人群中擠了過來。

    喬夢媛笑道:「已經蘇醒了,她不想外人打擾,讓她休息一會兒,我陪著她呢,你們放心!」

    十分鐘之後,張揚的雙手離開了安語晨的後背,他長舒了一口氣,臉上身上都已經被汗水濕透。

    安語晨轉過身,望著張揚疲憊的面龐,芳心中忽然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溫暖,在她最需要關懷的時候,仍然是張揚第一個出現在她的身邊。

    張揚略帶嗔怪的笑道:「小妖,你這身子骨可是越來越弱了,以後千萬別說是我徒弟,我丟不起這人!」

    安語晨被他這麼一說,心中的不快減輕了許多。禁不住笑道:「你當我想做你徒弟啊?這可是你說的,以後我還是教你張揚,喬小姐,你幫我作證,從今天起我跟他解除師徒關系!」

    喬夢媛淡淡笑了笑,今天的轉讓簽約一轉眼變成了一場鬧劇,對她來說是一個遺憾,然而安語晨的突然殺出讓這件事變得撲朔迷離,喬夢媛也想搞清這件事,作為一個旁觀者,她親眼見證了今天事情發生的全過程,安家的內部紛爭她不想參與,和她也沒有任何的關系,而張揚不同,他堅定地站在了安語晨的立場上,在眾目睽睽之下,張揚打了安達文。

    喬夢媛意識到張揚惹下了一個**煩,如果張揚只是一個普通人這件事或許並不嚴重,可張揚今天代表著江城招商辦,他是江城招商辦副主任,而安達文也不是普通人,人家是江城投資商,是港商。剛才有市領導在場,有這麼多的記者在場,張揚給了安達文一記耳光,這麼多的人證物證,如果安達文不追究還好,倘若安達文追究,這件事麻煩大了。

    張揚並沒有想這麼多,他剛才打安達文只是一時義憤,他和安家的關系,說白了就是和安老和安語晨兩人,如今安老去世了。他也就是和安語晨關系密切,看到安達文這小子把安語晨氣得昏了過去,張揚豈能忍耐?當師父的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徒弟受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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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發展要比喬夢媛預想的還要嚴重,安達文被打之後,江城市方面反應還算及時,副市長嚴新建當即示意把記者請出去,又將安達文請到一邊休息,還裝模作樣的讓人去請醫生過來給安達文檢查。

    安達文用手帕擦著鼻子,他被張揚一拳砸在了鼻子上,流了不少的血,原本雪白的手帕已經染成了紅色。

    副市長嚴新建勸道:「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安達文搖了搖頭:「嚴市長,我沒事,我只是很失望,很傷心,你們江城市府,就是這麼對待投資商的?」

    嚴新建啞口無言,心中暗罵張揚混蛋,這小子出手,嚴新建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可這次性質格外惡劣,他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這麼多媒體記者在場的情況下打了安達文,而且是工作期間,不用想,張揚這次又成功把自己送上了風頭浪尖,別說江城,只怕整個平海都要知道他了,招商辦主任打投資商耳光,人家請都請不來,都把投資商當爺一樣供著,你小子可真膽大,真有種。嚴新建心裡這麼嘀咕著,可嘴上卻還得替張揚解釋:「安先生,你和張揚都是老朋友了……」

    安達文冷冷道:「我和他可不是什麼老朋友,甚至連朋友都談不上,嚴市長,我在江城連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你讓我們港商怎麼有信心在江城投資?」

    嚴新建心中暗嘆,他對安達文這小子也沒什麼好印象,安達文可不是投資,他這次是撤資來了,眼看就要和喬夢媛把開發權轉讓協議簽了,誰曾想安語晨半路殺了出來,他們安家內部的矛盾讓他們自己鬧去唄,誰想到張揚沖上去跟著添亂,原本這件事怎麼都不會牽涉到江城市府,這下好了,張揚的一巴掌把江城整個市政府弄得被動起來。

    嚴新建道:「安先生,你放心,市裡一定會嚴肅處理他,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讓他給你道歉!」

    安達文搖了搖頭,捂著嘴唇站起身來:「嚴市長,這件事我不會算了,我會將我在江城受到毆打的事情向相關部門反應,至於張揚,讓他等著收律師信吧!」他走了兩步,停下腳步轉過身道:「還有,鑑於我的人身安全受到極大威脅,我決定,世紀安泰集團暫停在江城的一切投資!」

    張揚當眾毆打安達文的事件很快就傳到了市委書記杜天野的耳朵裡,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副市長嚴新建都在他的辦公室裡,這件事影響太大,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江城,傳遍平海,嚴新建去請示李長宇,李長宇本想去找左援朝,可市長左援朝去豐澤視察,後來想想就算找左援朝這件事也不好辦,還是直接匯報給市委書記杜天野,誰都知道杜天野和張揚的關系,這件事必須看江城老大的態度。

    杜天野聽說張揚打了港商,頓時火就來了,他怒道:「這混賬東西怎麼盡給我捅漏子?」他瞪著嚴新建道:「你怎麼回事?你當時在場?為什麼不控制好局面,怎麼能讓事情激化到這種地步?」

    嚴新建心裡這個憋屈,這他**干我屁事?張揚那身手,說出手人家就出手,我倒是想攔,可我攔得住嗎?可他也明白杜天野不會平白無故說這句話的,細細這麼一品,不由得暗自吸了口冷氣,我x,這是要往我身上分擔責任呢,杜天野果然不一般,他和張揚的關系情同手足,不管事情的細節,先想著把一部分責任分擔出來,嚴新建暗叫倒黴,還是人家李長宇精明,簽個轉讓合約,自己湊什麼熱鬧,這下好了,風頭沒出成,反而要幫著分擔責任,杜書記已經給他定了性,身為現場最高領導,沒有控制好局面,任由矛盾激化,嚴新建欲哭無淚,這次自己是跑不了了。

    李長宇道:「杜書記,這件事我看沒那麼簡單!」

    杜天野隨著在市委書記位置上坐久,他已經很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剛才還是雷霆萬鈞,轉眼之間又變得風平浪靜,他坐在椅子上,淡淡點了點頭道:「說來聽聽!」

    李長宇道:「安達文這個人雖然年輕,可是很有心計,是個典型的商人,我不喜歡,他的為人和安老沒辦法比,和安小姐也很有差距,就說清台山旅游開發的事情,安老生前答應的事情,簽好的合約,他居然能夠推翻!這次他來江城根本不是為了投資,我敢保證,來江城之前,這小子已經算計好了,要從南林寺商業廣場撤資。」

    嚴新建道:「我也看出來了,無論張揚打不打他,他都算計好了要終止在江城的投資!」

    杜天野道:「話雖然這麼說,可道理本來在我們這一邊,張揚的這一巴掌,把道理全都打到了人家那邊,現在人家佔理,口口聲聲在我們江城市得到了不公平待遇,人身安全都沒有保障,這件事你們說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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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明白也得打!】(上)

    李長宇和嚴新建對望了一眼。

    杜天野讓他們說處理意見,這分明在難為他們。

    杜天野當然知道他們為難,他低聲道:「安達文那邊還是要盡量安撫一下,希望他能夠顧及張揚和安家的關系,不要把事情鬧得無法收拾!」

    嚴新建搖了搖頭道:「我看這件事很麻煩,事情發生之後,我第一時間就勸安達文了,可是安達文的態度很堅決,大有要把這件事追究到底的勢頭。」

    杜天野道:「李市長,安達文那邊你去探望一下,無論他以後投資與否,我們都要拿出一個態度,不能讓江城因為這件事成為一個反面典型。」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張揚身為招商辦主任,竟然當眾毆打投資商,這件事的性質極其惡劣,先讓他把手頭的工作放下來,好好反省兩天,至於怎麼處理,等等再說。」杜天野之所以等等再說是滿懷深意的,到現在為止,他仍然無法確定安達文方面的反應。如果安達文執意要把這件事鬧大,他必須要對張揚進行處理,不可能流於表面,做做樣子就完了。如果安達文能夠私下協商解決,低調處理這件事,對張揚的相應處理也會輕一些。

    李長宇和嚴新建兩人走出書記辦公室之後,同時嘆了一口氣,嚴新建苦笑道:「這次我也要跟著背黑鍋了!」

    李長宇道:「事情有點麻煩,安達文那個人不是個善類!」

    嚴新建道:「他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是香港投資商,這下好了,人家有了充分的理由,招商辦主任把他打了,這件事捅出去,搞不好都能上新聞聯播!」

    李長宇笑道:「哪有那麼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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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打安達文的時候只是一時氣憤,他並沒有想到這件事的後果,來到醫院探望秦歡的時候,連秦萌萌都已經聽說了這件事,秦萌萌把張揚叫到外面,她並不想讓小孩子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關切道:「張揚,你打人了?」

    張揚有些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秦萌萌小聲道:「我剛剛看新聞!」

    張揚微微一怔:「新聞?電視台居然播出這件事?」,對張揚而言這種事情實在太不可思議了,以他在江城今時今日的地位,就算是有關他的新聞,也都是正面的,電視台犯得上跟他過不去嗎?今天的事情十分敏感。市委宣傳部長楊慶生那個人雖然和他沒多少交情,可和他也沒仇沒恨。

    秦萌萌道:「毆打港商,影響很壞的,這件事很麻煩!」

    張揚笑了笑道:「沒事,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說的雖然輕松,可此時頭腦已經開始慢慢冷靜下來了,他意識到這件事正在往對自己不利的一面發展,安達文似乎要把這件事鬧大,按理說自己和安達文之間沒有這麼深的仇怨,就為了這一巴掌,這廝就要跟自己勢不兩立嗎?

    秦萌萌道:「哥,媽什麼時候回江城?」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用哥來稱呼張揚。

    張揚笑道:「明天下午吧,怎麼?是不是北京那邊催得緊?」

    秦萌萌點了點頭道:「我今晚必須得過去,小歡的情況已經越來越好了,我也能放心離開兩天。」

    張揚道:「你放心吧,有我呢,回頭我問問醫生,如果沒事,今晚我帶他回家去住!」

    兩人這邊說這話,外面有人過來探望,卻是喬夢媛和她的表妹時維。兩人和秦萌萌的關系一直都不錯,原本早就想過來探望秦歡,可是當時秦歡的病情並不明朗,張揚的一番話讓她們打消了念頭,直到秦萌萌和時維在街頭遇到,她們姐妹倆這才過來。

    喬夢媛看到張揚也在,向他笑了笑,目光中多少流露出幾分同情的成分。張揚今天為了安語晨,一怒出拳的場面還是很男人的,不過在旁觀者看來,張揚這個人太沖動,不顧及後果,出拳的時候沒有考慮到有可能招惹的麻煩和後續的惡劣影響。

    時維也聽說張揚打港商的事情了,她樂呵呵道:「張揚,你快成江城第一明星了,我敢保證,明天報紙的頭版頭條全都是你的照片,我跟公司門口報亭老板說好了,明天凡是有你的報紙我全部買一份,作為收藏留念。」

    張揚眯起眼睛看著她:「這話我怎麼聽著那麼刺耳呢?」

    喬夢媛不想他和時維再發生爭執,輕聲道:「張揚,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張揚和喬夢媛來到走廊上,喬夢媛嘆了口氣道:「剛才我去問候了一下安達文!」

    張揚冷笑道:「問候他做什麼?他算什麼東西?一個六親不認的二世祖。」

    喬夢媛道:「當初安老臨終前真的將旗下的業務分成兩部分,明確指定由安語晨負責內地部分嗎?」

    張揚道:「千真萬確!」

    喬夢媛秀眉微顰道:「安老做了一輩子生意,沒理由會有這麼大的疏忽,既然他指明安語晨負責內地的投資,應該會有相關的法律程序。」

    張揚道:「那又怎樣?安達文是董事長,還不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喬夢媛道:「張揚。今天我始終在場,看到了整件事的全部,你仔細想一想,有沒有覺得這件事十分的蹊蹺,安達文對待安語晨的時候有些一反常態,他對你說那番話的時候,好像在故意刺激你!」

    經喬夢媛提醒,張揚方才仔細回憶自己打安達文的情景,正是安達文的那句,她本來就有病,死活跟我有什麼關系的話把自己刺激到了,所以張揚才會義憤填膺,才會給了這廝一巴掌,現在冷靜想想,一直以來,安達文和安語晨的關系還算不錯,安達文沒理由說出這麼絕情的話。如果他真的是趁機刺激自己,這小子就太陰險了。張揚劍眉緊鎖道:「我和他無怨無仇的,他害我做什麼?」

    喬夢媛道:「我們先做個假設,如果安老真的在家族內部,公司內部,明確了內地海外事務分開管理,那麼安達文就沒有權力處理內地投資的事情。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安達文急需用錢,他想要撤回內地的投資,安語晨在這件事情上堅持立場,寸步不讓,這就導致他們姐弟倆的矛盾不斷加深,最終走向激化,安語晨提請召開董事會,無論從她所持有的股權,還是她在家族中的身份而言,安達文都無法阻止。所以才上演了今天的一幕。」

    張揚道:「你既然看出安達文有問題,為什麼要和他簽約?」

    喬夢媛看了張揚一眼道:「你不要忘了,我是一個商人,無論安達文有什麼問題,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開發項目是干干淨淨的,面對利益,難道你讓我選擇放棄?」

    張揚暗自嘆了一口氣,換成誰也不會放棄眼看就到嘴的肥肉。他低聲道:「看來安達文未必像他自己所說的獨攬大權,安語晨的意見在集團內仍然有相當重要的作用,他利用內地的事情做文章,其用意可能是要削弱安語晨的權力,甚至清除她在公司內的影響,」當然這也和安達文本身不看好內地投資有著密切的關系。在簽約現場,他和安語晨矛盾爆發之後,接下來的那番絕情言辭十有**是為了刺激自己,張揚已經意識到,安達文必然會利用今天自己打他的事情制造事端,將自己陷於困境之中。

    喬夢媛道:「江城的新聞媒體反應之快前所未見,今天的事情十分的敏感,按理說電視台對此應當十分謹慎,至少要通報宣傳部,才能定下來是不是播出,可事情還沒超過五個小時,新聞上已經曝光了你打安達文的事情,對江城來說,這叫自爆家丑,市委宣傳部方面似乎存心在搞你!」

    張揚咬了咬嘴唇,冷笑道:「楊慶生這個老混蛋,我倒要看看他敢跳到什麼程度!」

    喬夢媛見慣了官場上的事情,她小聲提醒張揚道:「這件事務必要控制住影響,江城這邊已經蓋不住了,你必須搶在省新聞部門做出反應之前將這件事蓋住。」

    張揚點了點頭,省委宣傳部部長陳平潮是陳紹斌的父親,陳紹斌是他的鐵哥們,這件事陳平潮應該會給他面子。他實在想不透,楊慶生膽子這麼大?難道他就絲毫不顧忌自己方方面面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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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委書記杜天野在常委會上發火了,他也看到了那則新聞。當著眾常委的面,他拍了桌子,指著楊慶生的鼻子吼道:「楊慶生,你搞什麼?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身為市委宣傳部部長,你連把握正確輿論導向都不懂嗎?一起普普通通的糾紛,你非要搞到人盡皆知,你居心何在?」

    楊慶生被他呵斥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他居然沒有辯駁,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

    誰都知道今天的這件事不同尋常,事件的性質變得越發嚴重了,常委中自然有人高興,人大主任趙洋林就是其中一個,他第一個開口道:「杜書記,其實最難管的就是輿論,咱們能就算能管住報紙、電視,可管不住老百姓的嘴巴。」

    杜天野道:「趙主任,你有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帶來的影響?」杜天野所指的是電視台報道的事情。

    可趙洋林卻很狡猾的將問題轉移到張揚的身上,他平靜道:「這件事的影響實在惡劣到了極點,張揚出拳打人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過後果?他把我們整個江城市的顏面至於何處?他有沒有想過自己代表的是招商辦的形象,代表的是江城市的形象,甚至代表整個中國黨員干部的形象?」說到這裡趙洋林的情緒明顯激動了起來,他揮動手臂道:「對這種害群之馬,我們絕不能一味的縱容下去,對他的放縱就是對江城市民的不負責,就是對改革開放的不負責,我建議……」

    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打斷趙洋林的話:「趙主任,事情的起因還沒有查清楚,現在商量處理意見是不是太早了?」

    趙洋林冷眼看著李長宇,在他看來李長宇活該是個失敗者,這種人在選擇隊伍的時候始終模稜兩可,一個搞不清立場的人,怎麼會有前途可言,他敗給左援朝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左援朝因為在豐澤視察,並沒有出席今天的會議,然而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常委會上的火藥味道。

    多數常委都已經看出,人大主任趙洋林開始變得越來越強勢,他在主動挑戰市委書記杜宇峰的權威,確切地說,不但是他,政協主席馬益民,副市長袁成錫,他們旗幟鮮明的站在趙洋林的身邊,宣傳部長楊慶生雖然保持沉默,可今天杜宇峰的火是他給撩撥起來的。

    楊慶生終於開口解釋道:「電視台的事情是我的疏忽,可是我不可能管住每一個記者,控制每條新聞的播出!」

    杜天野冷冷看著楊慶生,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憤怒和不屑,楊慶生在他的逼視下低下頭去,然後聽到杜天野清晰地說道:「扯淡!」杜天野真的被激怒了,身為市委宣傳部長居然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他明白了,張揚的事件只是一個導火索,這幫跳梁小丑都跟著一個個跳了出來,他們要趁機發難,他們要興風作浪。

    市委書記當場爆出粗話,讓現場出現了一個短時間的沉默,楊慶生一張臉憋得通紅,他今天已經成為杜天野首先發洩的目標。

    杜天野道:「我不管什麼原因,從現在起,如果我看到電視、報紙上再有關於這件事的報道,你就別干了!」杜天野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霸道之極。

    楊慶生畢竟是副廳級干部,也不是你說撤就撤的,可杜天野就是這麼說了,而且看他的勢頭,大有要這麼干的意思,你們這幫老家伙不是要擰成一股繩跟我干嗎?我就是要說給你們聽,不但如此,我還要做給你們看!

    杜天野的雷霆震怒讓會場的氣氛更加緊張,所有的焦點矛頭都聚集在楊慶生身上,這種時候,沒有人主動為他說話。

    楊慶生感覺到自己很悲劇,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應該自己成為火力宣洩點的。他的目光看了看人大主任趙洋林,趙洋林嘴唇動了動,卻終於還是沒有說話。他內心在猶豫著,是繼續挑戰杜天野的權威,還是暫避鋒芒?

    杜天野顯然已經沒有了繼續會議的興致,起身道:「誰敢往江城的臉上抹黑,我就讓他好看!散會!」宣布散會之後,杜天野轉身就離開了會議室。

    杜天野的秘書江樂在門外迎了過來,從杜天野的臉色他已經看出這位市委書記的心情很差,他小心翼翼道:「杜書記,張主任來了,在辦公室等您呢!「

    杜天野從鼻息中悶哼了一聲,江樂已經充分感覺到杜天野身上彌漫的怒氣,心中暗叫不妙,看來張揚這次要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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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對杜天野的了解遠超其他人,他清楚自己給杜天野捅了一個大漏子,所以見到杜天野,不等杜天野罵他,他已經主動承認道:「杜書記,我被安達文算計了!」

    杜天野想罵他的話被他給憋了回去,狠狠瞪了張揚一眼,來到椅子上坐下,右手握拳,手指的關節敲了敲桌面道:「我懶得說你,你哪像個國家干部,根本就是一個活土匪,動不動就出手打人?拜托你打人之前看清楚對象好不好?安達文他是港商,你這一巴掌下去有什麼後果你不知道?」

    張揚此時居然出奇的平靜,他坐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

    杜天野看到這廝的坐姿,內心極其不爽,怒道:「誰讓你坐了?」

    張揚道:「我不後悔,就算安達文故意設下圈套讓我轉,我一樣不後悔,任何後果我都承擔,敢打人我就敢認!」

    杜天野不無嘲諷道:「行啊,真是英雄!你以為自己很厲害,威風八面,為安語晨出頭,痛打香港投資商,是不是覺著有那麼點壯我中華國威的意思?」

    張揚道:「那倒沒有,安達文也是中國人!換個小日本或許會。」

    杜天野怒道:「混蛋,你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

    張揚道:「我不是傻子,我看得透形勢,其實從安達文對安語晨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就想打他了,可我有些猶豫,畢竟我是江城招商辦主任,我代表江城市的形象,我打他不會是普通的糾紛,有可能上升到政治意義上。」

    「知道你還那麼干?」

    「我不允許他侮辱安語晨,安老生前把安語晨托付給我,讓我照顧她,我不可以讓任何人欺負她,打安達文的時候我想得很清楚,就算是拼著被開除,我一樣要揍他,我不幫她還有誰幫她?那種時候,我再不出頭,我對不住安老,我也對不住安語晨。」

    杜天野看著張揚:「喲呵,看不出,你還真是個重情重義的真君子!」他的語氣稍稍緩和。

    張揚道:「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君子,但是我做人有自己的原則,可能你會認為我蠢,我也知道保持冷靜和理智的重要性,但是我要是無動於衷,我就不是張揚,我就是要幫安語晨討還這個公道。」

    杜天野道:「你多會挑時間挑地點,當著這麼多領導的面,當著那麼多記者的面,這一巴掌抽得多威風,多響亮,整個江城上上下下沒有不知道的了!連電視新聞都把你打人的事情報道了!行啊,你怎會轉移視線,現在沒人再說你有病的那事兒了!」

    張揚道:「想不到這招轉移視線還真有用。」

    「我說你小子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張揚道:「有些事兒我不糊塗,江城電視台敢報道這件事,人家不僅僅是給我難堪,我看有些人是想制造事端挑戰你杜書記的權威。」

    杜天野怒道:「你還知道,知道還那麼干?」

    張揚道:「杜書記覺著矛盾是始終隱匿在身邊好呢,還是爆發出來好?」

    杜天野沒理他,忽然感覺到這件事鬧出來也並不是什麼壞事,從趙洋林這幫人最近的做派來看,他們顯然有所依仗,通過張揚的這件事可以讓矛盾提前激化,在這幫人的實力沒有豐滿之前,提前將他們的氣焰打壓下去。正所謂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張揚道:「如果不是我鬧出這件事,你也不知道楊慶生在背後給你搗蛋吧?通過我這件事,你能夠看清很多人和事,這也不算什麼壞事吧?」

    杜天野道:「照你這麼說,我還應該感謝你,你明明捅了大漏子,我還得把你當成舍身炸碉堡的董存瑞一般供著?」

    張揚微笑道:「那倒不用,不過這次的事情有些邪乎,安達文的目的是想排擠安語晨,市裡那幫老家伙想興風作浪,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盤算,不過他們共同的目的就是都想看我倒黴。」

    杜天野搖了搖頭道:「看不出,你還真是個明白人,你說說,搞到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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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0 01:49:41
第三百二十一章【明白也得打!】(下)

    張揚道:「簡單啊。人是我打的,當然要有我來承擔這個責任,他安達文沖著我來的,我既然敢打他,就不怕後果。至於借著這件事跳出來的那幫小丑,他們的用意,你比我還要清楚,怎麼辦,你應該知道。」

    杜天野道:「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能把事情看透,為什麼非要采取這樣的極端手段,非要把自己搞得沒有退路?」

    張揚道:「假如你被人欺負了,我仍然作壁上觀,毫無反應,等事後再幫你出氣,你心裡會不會舒服?」

    杜天野微微一怔道:「成大事者必須能忍一時之氣,如果你這樣做,我一定會理解!」

    張揚道:「因為你是爺們,可安語晨是個女孩子,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孩子,我忍不了。我就得跳出來!就算知道這件事的後果,就算明白安達文設個套坑我,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明白也得打!」

    杜天野道:「她真是你女徒弟?」

    「怎麼了?」

    「我怎麼覺著你們之間有點不正常呢?」

    張揚道:「我說杜書記,你能不能別抹黑我們純潔的師徒感情!」

    杜天野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絲笑意:「你別跟我油腔滑調,這事可不小,招商辦主任毆打投資商,夠上新聞聯播的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明白,省委宣傳部那邊我已經打了招呼,我可以保證省裡不會報道這件事!」

    杜天野道:「不能掉以輕心,安達文那邊你該低頭還是去低頭,畢竟你和安家的關系一直都不錯,如果他能放棄追究你的責任,這件事就好辦多了。」

    張揚不屑道:「一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而已,我會向他低頭?你就別管了,大不了我不干這個招商辦主任,士可殺不可辱!」

    杜天野心中暗自感嘆,張揚說得輕松,這一關未必好過,這次搞不好這小子的仕途真的要遭受重創,杜天野現在還想著自己應該可以保住張揚,他提醒張揚道:「你最好有個思想准備,這次一定會處分你!」

    ********************************************************************************************************

    趙洋林有句話並沒說錯,最難管的就是輿論,雖然張揚給省委宣傳部打了招呼,雖然杜天野拍案怒起,把江城市委宣傳部長楊慶生罵了個狗血噴頭。可這件事仍然控制不住,招商辦主任暴打香港投資商太有新聞點,第二天一早,中央台華夏時空的記者就來到了江城,人家這次是專門為了調查這一事件。

    新聞記者最想采訪到的就是打人者張揚,可是張揚這會兒神奇的失蹤了,去招商辦找不到人,打他電話關機。於是他們又去采訪受害者安達文,安達文那邊明顯是希望聲勢做得越大越好,安達文也有些奇怪,這件事怎麼會在一夜之間驚動中央台,事情雖然是他挑起的,可他並沒有想到影響居然會這麼大。

    這次負責采訪的記者是新聞時空的專欄記者馬常青,巧的是,他和杜天野還是中學同學,如今杜天野已經是江城市市委書記,馬常青在央視這個新興欄目中剛剛混上了副主任,上級對這個新聞很重視,所以由他親自帶隊進行采訪,他們提出采訪市委書記的時候被拒絕。馬常青這才亮出老同學的關系,杜天野聽說是他這才同意見他。不過有個條件,不許采訪,只能以私人關系拜訪。

    馬常青走入杜天野的辦公室,一個年輕人迎了上來,笑道:「您是馬記者吧!」

    馬常青點了點頭,對方跟他握了握手道:「我是杜書記的秘書江樂,杜書記的條件你知道吧?」

    馬常青道:「知道,知道!」

    「知道就好!」江樂上上下下把馬常青搜了一遍,馬常青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道:「搜身啊,有這必要嗎?」

    江樂確信他身上沒帶微型攝像機,錄音筆之類的東西,這才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不好意思,以防萬一!」他帶著馬常青來到裡面。

    杜天野笑著迎了出來,雙手很熱情的握住馬常青:「老同學,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過來找我晦氣來了!歡迎,歡迎!」

    馬常青和他的關系一直都很好,有些生氣道:「杜天野啊杜天野,你當了市委書記果然和過去不一樣了嘛,派頭大了,架子也大了,見你還得先搜身,就算是去見國家主席也沒有這個樣子嘛!」

    杜天野知道馬常青身上有些文人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瞪了江樂一眼道:「小江,你怎麼搞的?這麼沒禮貌?這是我老同學,別把他當記者看!他跟別的記者不一樣,人很厚道,道德操守很高!」

    江樂一邊道歉一邊退了出去。其實搜身就是杜天野交代的,杜天野對這幫記者的手段可謂心知肚明,就算是老同學也不能掉以輕心。

    馬常青當然明白杜天野在惺惺作態,嘆了口氣道:「你也別拐著彎兒的罵我,我們記者怎麼不厚道了?道德操守哪裡差了?」

    杜天野笑道:「現在時興一句話,防火防盜防記者,你說你們的口碑能好到哪裡去?」他樂呵呵把馬常青請到沙發上坐下,親自給馬常青泡了杯茶送到他手裡。

    馬常青道:「能讓你市委書記給我倒茶真是誠惶誠恐!」

    杜天野道:「我是書記,你是無冕之王,你比我大!」

    馬常青忍不住笑道:「你不把我當賊防就行了!」

    杜天野道:「老同學,咱們丑話說在前頭,你來我江城旅游觀光,敘敘舊情,我是雙手歡迎,可你要是來我這裡捕風捉影,搬弄是非,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馬常青道:「喲呵,這就開始威脅我了,我既然敢來江城,我還怕你威脅啊?」

    杜天野道:「你是新聞時空的采編部副主任,這件事你看在我面子上別折騰了!」

    馬常青嘆了口氣道:「天野,咱們這麼多年同學,你也別防著我。我也不想坑你,這事情是你們江城內部給捅上去的,我跟你實話實說,你們那個招商辦主任毆打香港投資商的照片、錄音、錄像全都在我們的手上,我們來不是為了取證,只是為了豐富材料,這件事是我們台重點關注的新聞,台長都發了話,我是個執行者,說穿了就是個跑腿的。」

    杜天野咬了咬嘴唇,這件事越來越不妙了。如果張揚打安達文的事情上了新聞時空,影響范圍就擴大到全國,誰也把握不住事情的發展。

    馬常青道:「你們這個招商辦主任也夠牛的,放眼整個中國,找不出第二個。」

    杜天野道:「你想了解什麼?」

    馬常青道:「我們采訪了一些在場的群眾,還有安達文,目前找不到肇事者!天野,我來找你不是為了別的,我是好意,我想你在新聞裡表個態,趁機撇清關系,免得輿論對你造成什麼不良的影響。」馬常青這句話倒是真的,他不想陷老同學於囫圇之中。這種事情很常見,只要杜天野在新聞中表個態,表明要嚴肅處理肇事者之類的話,撇清自身關系,馬常青是好意。

    杜天野並不領情:「聽你這意思,這新聞你們是一定要播了?」

    馬常青點了點頭。

    杜天野道:「事情的真相並不是這樣!」

    「那是怎樣?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杜天野道:「我正在調查,在情況沒有明朗之前,我希望你們不要報道這件事,否則我一定會追究當事人的責任!」

    馬常青道:「你又威脅我!」

    杜天野道:「你要是覺著咱們還有同學情分,你就幫我盡量拖延這件事,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馬常青明白了他的意思,低聲道:「你在京城這麼多的關系,還是動用一下,我是個跑腿的,只要上頭說話,什麼都好辦。」

    ********************************************************************************************************

    馬常青走後,杜天野把江樂叫了進來。

    江樂道:「杜書記,你放心,我仔細搜過了,他沒帶錄音裝置!」

    杜天野瞪了他一眼道:「下次做的隱蔽點!」

    江樂紅著臉垂下頭去。

    杜天野又道:「你去肖副市長那裡去一趟,讓他出面,好好招待這幫中央台的記者!」

    江樂微微一怔:「什麼?」

    杜天野道:「記住,要用最高規格的標准招待他們,讓他們吃好喝好住好,總之給我記住。盡量多留他們一些時間,這些事肖副市長很在行,你跟他說,他會明白。」

    江樂匆匆去了。

    杜天野撥打張揚的手機,果然是關機狀態,杜天野咬牙切齒罵道:「混賬東西,搞什麼?當縮頭烏龜嗎?」他想了想,中央台來人的事情必須馬上解決,如果晚了,就無法控制住了,慎重考慮之後,杜天野撥通了羅慧寧的電話,杜天野對張揚的性情很了解,這廝輕易不開口求人,還是由自己告訴羅慧寧這件事更好一些。

    羅慧寧聽說這件事也吃了一驚,她吃驚的並不是張揚打人,而是央視新聞時空介入這件事,羅慧寧明白杜天野打電話來的目的,這件事已經讓杜天野無能為力了,他必須求助於自己。

    張揚的事情,羅慧寧當然不會袖手旁觀,她暗罵這小子魯莽。

    杜天野道:「羅阿姨,目前央視的幾個記者都在江城,我先把他們穩住了,帶隊的是我的老同學,聽他說,這次是上面發話,要做這個新聞,所以……」

    羅慧寧道:「你放心吧,沒事兒!」她的話雖然不多,可是杜天野聽到之後,心底的一塊石頭頓時落地,羅慧寧說沒事就一定沒事。

    羅慧寧停頓了一下又道:「天野,你們打算怎麼處理張揚?」她對事情看得很清楚,這次張揚捅了一個大漏子。

    杜天野道:「肯定要處理的,現在就要看那個港商的態度,這件事蓋不住,我估計省裡已經知道了。」

    羅慧寧道:「宋懷明怎麼說?」

    杜天野道:「我不知道!」

    羅慧寧道:「天野,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應該先向長輩請教,就算長輩沒有能力幫你解決問題,至少他們有經驗,知道應該怎樣做!」

    杜天野沉默下去,羅慧寧的意思他明白。可自從他和文玲之間發生了那件事之後,他和文家之間已經產生了隔閡,他們的關系永遠不可能恢復到以前那樣了。

    羅慧寧道:「張揚是宋懷明的未來女婿,女婿犯了錯,他應該知道!」

    羅慧寧掛上電話,一旁正在品茶的文國權轉過頭來:「張揚惹事了?」

    羅慧寧嘆了口氣道:「把一個香港投資商給打了!如今有人把錄像材料都遞到央視了,央視派出一個采訪組,要報道這件事,江城電視台也播出了這件事!」

    文國權皺了皺眉頭,在他看來張揚打人算不上什麼大事,可在江城打人,江城電視台居然敢迅速播出這一事件,證明江城的領導層內存在相當大的問題,從這件事他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杜天野是江城市委書記,連電視台都控制不住,究竟是他的能力有問題,還是有人在公然挑戰他的權威呢?

    羅慧寧道:「張揚這孩子就是不省心,這才回江城幾天,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文國權笑道:「小小江城能有幾只蒼蠅?不鬧動靜,怎麼能把這些蒼蠅轟出來?」他捻起茶盞,一飲而盡。

    羅慧寧並不明白他的意思:「國權,你看這件事怎麼辦?我給韓台長打個招呼行嗎?」羅慧寧在征求丈夫的意見,其實無論文國權同不同意,這個招呼她是一定要打的。

    文國權笑道:「讓他播!辛辛苦苦搜集了這麼多的素材,不播多可惜啊!這個電話我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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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0 01:50:00
第三百二十二章【因果】(上)

    在杜天野為了張揚的事情四處奔走的時候。

    張大官人卻和安語晨一起帶著秦歡在雅雲湖泛舟,仿佛這件事根本和他無關。秦歡剛剛恢復健康,趴在船舷上撥弄著湖水,發出一串串歡快的笑聲。

    安語晨一手攬著秦歡,生怕這孩子一不小心落到湖裡。

    張揚閉著眼睛,頭仰靠在椅背上,唇角帶著淡淡的笑容,任憑陽光直射在他的臉上。

    安語晨終於忍不住道:「再曬,你那張臉油都要曬出來了。」

    張揚笑了一聲,卻仍然沒有睜開雙目:「真舒服,清風明月,涼風習習!」

    「明月你個大頭鬼,你睜開眼睛看看,現在是大中午,紅日高懸!」

    秦歡呵呵笑了起來:「爸,你連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了!」

    張揚坐直了身子,睜開雙目,強烈的陽光讓他眯起了雙眼:「知不知道什麼叫無官一身輕?這就是我現在的感覺!」

    安語晨凝望張揚,她當然知道張揚現在所承受的壓力,而這一切正是因為自己而起,她咬了咬嘴唇。展露出一個快樂而明朗的笑容:「市裡又沒有處理你,你還是招商辦主任!」

    張揚道:「我才想起來,今天我曠工了!」

    秦歡道:「爸,曠工是什麼?」

    張揚道:「曠工就是跟你們學生逃學一樣!」

    「逃學不是好孩子!」秦歡認真地說。

    安語晨笑道:「你爸本來就不是好孩子!」

    秦歡抗議道:「姐,我爸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是大英雄!」

    安語晨這個郁悶啊:「我說你這孩子,你憑什麼叫我姐啊?」

    張揚道:「我讓他叫的,你是我徒弟,他是我兒子,他不叫你姐叫你什麼?」

    安語晨道:「不成,我不當他姐,他這麼小一孩子,叫我姐我不是虧大了!」

    張揚笑道:「不當姐啊?」

    安語晨認真的點了點頭。

    「真不當?」

    「不當,堅決不當!」

    張揚道:「兒子,以後叫她干媽!」

    「干媽!」

    安語晨一張俏臉紅到了耳根,臉上的表情似笑似顰,愣了好半天方才猛地推了張揚一把:「流氓師父!」

    坐在船舷上的張大官人猝不及防,被她推得一個倒栽蔥落入了湖水裡。

    嚇得秦歡尖叫起來,可隨即又看到張揚水淋淋的爬了上來,不禁格格歡笑:「我就說了,我爸最厲害!」

    安語晨摟著秦歡笑得就要直不起腰來,望著張揚水淋淋狼狽不堪的樣子,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此時才是最幸福的,她的快樂她的幸福全都因為一個人。

    ********************************************************************************************************

    安達文臉上的淤青仍然沒能褪去,他望著從門外走入的安語晨,安達文早已料到她會來,微笑招呼道:「姐!來了!」

    安語晨來到安達文面前。很平靜的看著他:「阿文,你到底想要什麼?」

    安達文雙手交叉在一起,向後靠在椅背上,他是個陰謀論者,即使昨天安語晨當場昏倒,他也存在懷疑,他懷疑安語晨是故意偽裝,利用昏倒來破壞簽約,不過張揚的舉動,讓他佔據了主動,安達文沒有說話,望著安語晨只是微笑,他笑得很陽光,單純的就像一個高中生,可單純的表象後卻藏著深不可測的心機。

    安語晨道:「收手吧,不要繼續追究張揚的事情,內地投資我不管了,全都交給你,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安達文道:「張揚對你很重要啊!」

    安語晨怒道:「阿文,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傷害張揚,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安達文哈哈大笑,他指著自己的臉:「姐,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被人打過臉,他張揚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了我一巴掌,還打了我一拳,很痛快是不是?我安達文這麼好欺負?」

    安語晨道:「打都打過了,你想怎樣?有本事,你跟他單挑,一對一打回去啊?」

    安達文搖了搖頭道:「我打不過他,但是我不會放過他,我要讓他身敗名裂,我要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安語晨道:「阿文,你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變得毫無親情可言,變得如此冷酷,如此不通情理,張揚對我們安家有恩,就算他打了你,你也不能這樣對他!」

    安達文冷笑道:「對你有恩才是,你喜歡他,所以你不惜一切的維護他,甚至可以犧牲家族利益,為的是幫他增添政績!」

    「你給我住嘴!」安語晨憤然斥責道。

    安達文道:「你不想我說,可都是事實!」

    「事實是你違背爺爺的遺願!」

    安達文道:「爺爺的遺願是廣大安家的門楣,讓我們安家重振雄風,你懂嗎?」

    安語晨道:「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來找你是為了張揚,如果你還念著我們姐弟間的情分,我希望這次你能夠到此為止,放過張揚,不要追究那件事。」

    安達文道:「讓我放過他,僅僅放棄內地投資管理權是不夠的!」

    安語晨美眸圓睜,她開始意識到這個弟弟早就是有備而來,搞出這一系列的事情,他全都是計劃好的。安語晨道:「你說,你到底想要什麼?」

    安達文拉開抽屜,取出早已准備好的股權轉讓書,此時他的表情冷靜到了極致,他的最終目的是拿下安語晨手頭的所有股權,這樣他就將整個家族企業牢牢握在手中,即便他的大伯手中還有些股份,此消彼長,誰也無法和他相比。安達文道:「我們是姐弟,我不會在這件事上佔你便宜,我給你一個相當公道的價格,我要你把手頭上所有的股權都轉讓給我!」

    安語晨搖了搖頭,內心中冷得就像冰,僅存的一點親情已經被安達文擊打的支離破碎。她黯然道:「阿文。我有病,我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也許明年,也許明天,我就會永遠離開這個世界,錢對我沒有任何的意義。」

    安達文沒說話,卻把股權轉讓書向前推了一些。

    安語晨道:「其實我已經跟律師簽署過一份遺囑,如果我離開人世,世紀安泰的股權全部歸你!」

    安達文微微一怔。

    安語晨拿起筆,看著那份合同,充滿嘲諷的笑道:「五億港幣。阿文,你還真舍得,我們家族的股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值錢了?如果是市價十五億沒問題吧?」

    安達文道:「我要考慮很多因素的!」

    安語晨嘆了口氣道:「阿文,您真的很聰明,機關算盡,目的無非是將我清出董事局,我對生意不懂,一點都不懂,你既然這麼急於得到股權,跟我說一聲就是,何必費盡心機,搞出那麼多的事端?」

    安達文望著安語晨拿起筆,一顆心怦怦直跳,安語晨只要簽下她的名字,就意味著這百分之五的股權落入他的囊袋之中。

    安語晨毫不猶豫的落筆,可是房門卻被人蓬地一聲給踹開了。

    安德淵還是那身黑色風衣,滿頭銀發,戴著墨鏡,臉上的表情緊繃,線條宛如大理石雕塑一般堅硬。

    安語晨和安達文都是一怔,誰都沒想到安德淵是怎麼突然來到江城的。可當他們看清安德淵身邊笑嘻嘻的張揚時,頓時明白了,一定是張揚把發生的事情捅給了安德淵,安德淵這才從台灣來到了江城。

    張揚並非沒有考慮到後果,想要擺平安達文,就必須出動他老子,張揚估計安達文做的這些事情,安德淵未必知道,所以張揚繞過安語晨將這件事告訴了安德淵。安德淵給他的印象雖然是個江湖人,不過此人還算講究信義,恩怨分明,從他舍生忘死回香港為父復仇,就能夠看出他家族觀念極重,應該不會讓兒子任意胡為。

    安達文臉色變了,他萬萬沒想到張揚竟然把父親給請到江城來了,他低聲道:「爹哋!」

    安語晨叫了聲四叔,安德淵嗯了一聲。他伸手把那份轉讓合同要了過來,看完之後,點了點頭,語氣平靜道:「門外有車,都跟我走!」

    跟他走的是安語晨和安達文,張揚這個外人當然不會包括在內。

    張揚微笑望著他們上車,向安德淵揮了揮手道:「安先生,晚上我在水上人家給你接風洗塵!」

    「不用!」安德淵冷冷答道。

    ********************************************************************************************************

    安德淵帶著兒子和侄女來到了青雲峰,來到了父親的墓前,他向兒子厲聲喝道:「給我跪下!」

    安達文猶豫了一下,沒有馬上跪下去,卻被安德淵一腳狠狠踹在膝彎,安達文重重跪倒在地上,被堅硬的石板磕得好不疼痛。

    安德淵抓起安達文的頭發,逼迫他抬起頭來:「你給我仔細看清楚,這是你爺爺,那邊是你曾祖父!你現在所有的一切是誰給的?是他們!沒有他們就沒有我,沒有我就沒有你,告訴我,你姓什麼?」

    安達文沒說話。

    安德淵氣得狠狠在他後腦上打了一記:「回答我!」

    「安!」

    「大聲點!」

    「我姓安!」

    安德淵點了點頭道:「你總算還知道自己姓安!你爺爺屍骨未寒,你就想方設法把你姐趕出公司,你做的好事啊!」

    安達文道:「爸,我這樣做是為了公司未來發展,我沒有其他的意思……」

    「還敢狡辯?」安德淵怒吼道:「你爺爺說過,大陸的事情不用你過問!你這樣做就是忤逆,就是不孝!」

    安達文無言以對。

    安語晨嘆了口氣道:「四叔,算了,阿文也是為了公司的前景考慮,我本來就不懂經商,公司的那些股權,我也不想要!」

    「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爭不走,誰也不能爭!」

    安語晨淡然笑道:「四叔,爺爺生前曾經說過,這世上什麼都可以看輕,唯有親情不能看輕,我當時以為他是勸我和我爸和好的,可現在看來,可能他老人家預見到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安德淵靜靜看著侄女。

    安語晨道:「我剛才對阿文說過,那些股權對我並不重要,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是爺爺,如今他老人家已經走了,我不久以後就會去見他的,所以錢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可是我在想,只要我活著,我就要幫助爺爺完成他的心願,他想投資家鄉,他想開發清台山,如果我們安家撤資了,家鄉的父老鄉親不僅僅會說我們安家,還會說他老人家,爺爺埋在這裡,我想他要是聽到家鄉人的非議,心裡一定不會好過。」安語晨說到這裡,眼圈不禁紅了。

    安達文此時內心中第一次生出些許的歉疚。

    安語晨道:「股權我可以轉讓給你,我不要你的錢,我要內地的投資仍然繼續進行,南林寺商業廣場不能停,清台山開發欠的那筆錢,你也要及時到賬,我想我的要求並不高!」

    安德淵道:「不可以!我不能讓這小子佔你的便宜!」

    安語晨笑道:「四叔,當我求你,我真的不想因為家產的事情發生任何的不快,阿文很能干,我相信他能夠光大安家的門楣,他有這個本事,至於內地的投資,既然你不看好,就全部轉給我,這兩天我們回香港,我會在公司董事會上宣布我的決定,盡快把手續辦完,你看行嗎?」

    安達文想不到這件事會如此順利,內心之中欣喜若狂,表面上卻裝出有些慚愧的樣子:「姐,對不起!」

    安語晨道:「不用說對不起,要說對不起,你跟爺爺說,我想去紫霞觀上香,先走了!」

    安德淵望著侄女離去的背影,不禁嘆了口氣,轉過身在安達文的屁股上踹了一腳道:「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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