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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石章魚]醫道官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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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2 01:30:16
第三百二十八章【一槍飆血】(上)

    杜天野道:「小蘇。你媽媽身體怎麼樣?」

    蘇媛媛道:「時好時壞,老是頭疼!」

    杜天野道:「改天讓張揚過去幫她看看,他一手祖傳的針法很好,專治頭疼。」杜天野是少數知道張揚醫術的人。

    蘇媛媛半信半疑道:「他還會看病?我不信!」

    「人不可貌相嘛!」

    蘇媛媛道:「我還以為他只會打人呢!」

    一句話引得杜天野又笑了起來,張揚在江城的口碑的確不怎麼樣,可這次中央台的正面報道對他應該有些好處,至少起到了轉移視線的作用。

    蘇媛媛環視客廳道:「杜書記,你悶不悶啊?」

    杜天野道:「習慣了!」他忽然意識到每次蘇媛媛來的時候,他的心情都很愉悅,可以暫時忘記官場上的勾心斗角,他可以暢快淋漓的笑出聲來,他就像個年輕人一樣,其實他並不老,可他卻感覺自己最近老得很厲害。

    蘇媛媛道:「杜書記,我覺著你越來越不愛說話了,是不是所有當大官的都這樣?」

    杜天野道:「可能是平時的公務太忙,開會開得太多,開會的時候始終都是我一個人在說,所以下班回家就不想說話。」

    蘇媛媛脫口道:「那誰要是嫁給你多郁悶呢!」說完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吐了吐舌頭道:「對不起,我瞎說八道!」

    杜天野笑了笑。他緩緩放下茶杯道:「多數人都想改變周圍的環境,可到最後都是被環境所改變。」

    蘇媛媛道:「我感覺你心裡壓得事情太多,其實你應該定期放松一下,休息的時候出去走一走,到處看一看,這樣既可以起到放松的作用,又能夠體察民情,何樂而不為呢?」

    杜天野道:「我經常出去啊,明天一早我就去清台山!」

    「清台山?哇!春天的清台山一定很美的,我跟你一起去吧?」蘇媛媛是鼓足了勇氣說出這句話的。

    杜天野猶豫了一下,居然點了點頭:「好啊!」

    ********************************************************************************************************

    這個周末的夜晚對張揚來說是美妙和幸福的,他喝了不少酒,這是他的慶祝方式之一,顧佳彤載著他回到秋霞湖別墅,仍然處在興奮狀態的張揚開始了他的第二輪慶祝,這次的慶祝就要顧佳彤密切配合了。

    顧大小姐雖然內功小有所成,體質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仍然禁不住這廝的折騰,終於求饒道:「你今兒怎麼這麼興奮?」

    張大官人感嘆道:「沉冤得雪啊!」

    顧佳彤格格笑著,兩條**常春藤一樣纏住了他的雙腿,手臂抱緊了他,纏住他不讓他動作,柔聲道:「人家吃不消了……」

    張揚輕吻她的耳珠,抓住她的雙手將她的手臂壓了下去:「我發現我是個容易沖動的人!」

    「我早就發現了!」

    「什麼時候?」

    「從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

    「你第一眼見我時,對我有什麼感覺?」

    顧佳彤的嬌軀在張揚的動作下抖動這,她咬著嘴唇,媚眼如絲。死命抱住張揚,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過了好久顧佳彤方才嬌滴滴道:「你不是個好東西!」

    張大官人壞壞的笑了笑,然後因顧佳彤的這句話對她進行了一番暴風驟雨般的懲罰。

    風雨過後的顧佳彤美眸淒迷,嬌軀酥軟,一動不動的伏在張揚的懷中,連話都懶得說了。

    張揚輕輕撫摸她的秀發,低聲道:「我在想我的事情會不會給杜天野帶來麻煩啊?」

    顧佳彤很討厭他在這種時候提起外人,伸出手惡作劇的在他****捏了一把。卻覺察到張揚又有了反應,嚇得慌忙將手抽了回來,向一旁挪動了一下:「怕什麼?中央台都已經給你正名了,這件事的性質是捍衛國家利益,你是正面人物,換句話來說,杜天野為你出頭也是理所當然。」

    張揚道:「你爸快退了吧?」

    顧佳彤點了點頭道:「還有三個月!」

    張揚算了算:「不到一百天了!」他展開手臂,顧佳彤枕在他的手臂之上,輕聲道:「我爸這次退下來的意思很堅決,他打算去老家西樵去住!」

    張揚道:「可能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官真的厭煩了!」

    顧佳彤道:「做官容易,可是做好官卻很難,往往人們都看到做官表面上的風光,誰知道背後要付出多少的努力和辛苦!」

    張揚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在顧佳彤的心中她的父親無疑是一個好官,張揚也這麼看,顧允知主政平海這麼多年,平海的發展有目共睹,而且顧允知為人清廉,大公無私。

    張揚又想到了宋懷明,宋懷明因為出國考察並不在平海,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宋懷明將成為未來平海的掌門人,他和顧允知一樣,都保持著清廉簡樸的作風,不過宋懷明的施政方針更為嚴格,他看重法制,和顧允知的重點發展平海南部地區,以區域帶動全省的方針不同,宋懷明注重均衡發展,他提出重點發展平海北部經濟,以江城為中心形成新的區域發展熱點,在短時間內改變北貧南富的現象,縮短南北差距。

    顧佳彤看到張揚沉思不語,用手指輕輕撫摸他的胸膛道:「想什麼?」

    張揚道:「我在想,顧書記退下來之前我這個副處能不能夠轉正!」

    顧佳彤笑了起來,她知道張揚是故意這麼說,他很少借用父親的力量,顧佳彤小聲道:「其實你並不需要我爸幫你!」

    張揚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宋懷明才是自己的未來岳父,張揚道:「我就是這麼一說,其實我誰都不想讓幫,我就不信憑著自己的本事混不出一個人樣來。「

    顧佳彤格格笑道:「你在我心中最最厲害!」

    張大官人道:「那是。我屬於那種看著好看,用著好用,用過說好的,這就是有口皆碑!」

    顧佳彤啐道:「大言不慚!」

    「不信?要不,你再感受感受?」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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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媛媛和杜天野約定第二天五點半出發,她激動地徹夜未眠,一早就起來了,五點鐘就來到約好的公車站台前等著,春寒料峭,偏偏又起了風,大清早站在風裡的感覺可不好受,可蘇媛媛的心裡是火熱的,她一邊跺腳一邊向馬路上張望著。

    杜天野五點半的時候准時開車到來,推開車門,笑道:「這麼早啊?」

    蘇媛媛可憐兮兮道:「害怕你把我忘了!」

    杜天野哈哈大笑:「我答應過的事情就不會忘記!」他看了看時間:「咱們爭取七點爬山!」

    蘇媛媛今天特地穿了全身的運動裝,看起來就像一個運動員,可到了爬山的時候,她的體力就有些不濟了。杜天野不得不停下來讓她休息,杜天野微笑道:「你平時缺乏鍛煉!」

    蘇媛媛一邊喘氣一邊擺著手,坐在大石頭上歇了一會兒方才道:「杜書記,你還說自己年紀大了……」

    杜天野笑道:「人想要保持青春就得堅持運動。」

    蘇媛媛道:「那你下次運動的時候叫著我!」

    杜天野微笑不語,他覺察到蘇媛媛話後的意思。

    蘇媛媛並沒有得到杜天野的回應,美眸之中不禁流露出些許的失落。

    杜天野指向青雲峰的方向:「咱們要爬到峰頂。到了峰頂你才能夠感到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蘇媛媛歇了一會兒感覺體力恢復了一些,起身道:「走,繼續爬山!」

    「不休息了?」

    蘇媛媛搖了搖頭道:「我不能拖杜書記的後腿!」

    對陳崇山來說,他的清晨和清台山一起蘇醒,最近幾乎每個周日,杜天野都會過來看他,他天不亮就起來了,去山上打兩只山雞,給兒子做頓豐盛的午餐。

    陳崇山的收獲頗豐,打了三只山雞,一只野兔。回來的路上經過杜鵑坡,這兒本來已經開發了,可安家的投資款無法到位,從去年年底就停工了,可今天卻有十多個人正在那裡,他們拿著各種各樣的測繪儀器,似乎在考察著什麼。

    陳崇山有些好奇的走了過去,還沒等他靠近,一個穿著藍色中山裝的人就呵斥道:「老頭,你干什麼?」

    陳崇山冷冷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那男子走了過來:「我們是市勘探隊的,在這裡執行工作,你趕緊走,別在這兒影響我們的工作!」

    陳崇山覺著這幫人十分可疑,濃眉緊鎖,一臉嚴峻道:「清台山是市裡重點景區工程,你們在這裡搞勘探,我沒聽說過,證件呢?拿出來給我看看!「

    幾名男子對望了一眼,還是那名身穿中山裝的男子拿出一個綠本本向陳崇山晃了晃,然後道:「這清台山真是窮山惡水潑婦刁民!算了,咱們是給國家打工,別這麼賣力,走,歇著去!」

    一群人罵罵咧咧的走了。

    陳崇山覺著很奇怪,可在現場也沒看到太多可疑的地方,再看那群人並沒有在山上逗留,徑直向山下去了。

    陳崇山把獵槍背好,看到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正向自己的方向走來,男的是杜天野,女孩子陳崇山不認識,很年輕很漂亮,在陳崇山的記憶裡,杜天野還是第一次帶女孩子上山,他對文玲的事情十分清楚,了解文玲帶給兒子的傷害,如今看到兒子帶女孩子過來,難以形容心中的喜悅。可陳崇山表面上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驚喜,微笑道:「天野來了!」

    杜天野叫了聲陳叔,雖然他和陳崇山都明白彼此間的關系,可是誰都沒有捅破這最後一層窗戶紙。

    蘇媛媛很禮貌的叫了聲陳叔叔。

    杜天野走過去幫著陳崇山拿獵物,陳崇山道:「我估摸著你今天要來,所以早起去打獵,收獲還不錯!」

    杜天野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杜鵑坡。

    陳崇山道:「停工好一陣了,過去說在這兒要建游客休息處,挖得一片狼藉,缺錢就停在那裡了,早知道這樣,清台山還不如不開發。」

    杜天野明白陳崇山為什麼會發出這樣的感慨,也皺了皺眉頭道:「清台山的旅游開發一直都是春陽縣具體主管,安家的那筆投資遲遲不能到位,是開發受阻的主要原因,不過這件事應該很快能夠得到解決。」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知道安語晨利用股權換取內地投資權,而且安語晨也表示安家在江城的投資不會有任何變化。

    經過紫霞觀的時候,杜天野帶著蘇媛媛進去轉了一圈,老道士李信義不在,一道早就到後山采茶去了。

    來到陳崇山的石屋,陳崇山已經燒開水將山雞褪好毛,野兔也剝好了。聽聞老道士不再,陳崇山不禁笑道:「看來只能我動手給你們做飯了!」

    蘇媛媛主動請纓道:「陳叔叔,我來吧,你和杜書記聊天!」

    陳崇山笑著點了點頭,望著蘇媛媛走入廚房,陳崇山小聲向杜天野道:「小蘇是你的……」

    杜天野害怕被他誤會,慌忙將蘇媛媛和自己的關系介紹了一下。

    陳崇山笑道:「我看這孩子倒是不錯!」

    杜天野當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笑道:「我現在單單江城的政務都忙不過來,哪裡顧得上考慮其他!」

    「話也不能這麼說,你今年都四十歲了,個人問題也該解決了,總不能當新中國第一個打光棍的市委書記?」

    杜天野聽他說得有趣也不禁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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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2 01:30:37
第三百二十八章【一槍飆血】(下)

    陳崇山對兒子還是很關心的。

    他低聲道:「最近工作上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吧?」

    杜天野道:「遇到點小麻煩,現在已經解決了,就是張揚把安老的孫子安達文給打了,他是招商辦主任打了投資商當然會造成一些不良影響。」

    陳崇山聽說是這件事,並沒有感到太多的驚奇:「張揚表面上看大大咧咧的,其實心中很有回數,我看他正義感很強,這件事你要幫他!」

    杜天野笑道:「他正義感強不強我不知道,這次他打安達文的原因是安達文欺負了安語晨,不過他為人倒是不錯,能讓這麼多人幫他說好話,就證明他身上的閃光點不少。」

    陳崇山道:「說起來這清台山的開發還是張揚一手搞起來的,當初安老投資就是被他給說動了。」

    杜天野道:「您老放心吧,他這次已經逢凶化吉了,昨晚中央台都播出了他的事情,不過是把他當成正面形象宣傳的,不但沒提他打人的事情,反而說他是捍衛國家利益的排頭兵。」

    陳崇山哈哈大笑:「他的運氣一直都不錯!」

    蘇媛媛的廚藝讓陳崇山贊不絕口,心中對這女孩兒更增加了一分好感,自從知道杜天野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之後,陳崇山的心中就多出了無盡欣慰。同樣也多出了不少的牽掛。爺倆雖然沒有正式相認,可心中都已經明白彼此的關系,杜天野詢問一些昔日的往事。

    陳崇山也並不隱瞞,將過去的事情很婉轉的告訴了杜天野,每次父子相見總有談不完的話,下午的時候,老道士李信義回來了,他有些驚慌的尋了過來:「不好了,不好了!」

    陳崇山微微一怔,起身道:「怎麼了?」

    老道士先去水缸裡舀了一瓢水,咕嘟咕嘟灌了兩口道:「下面來了很多的村民,都跑到杜鵑坡去了,說是發現了什麼寶藏,在哪兒搶起來了,場面很混亂。」

    杜天野聽到之後,馬上站起身道:「我去看看!」他已經沖了出去,蘇媛媛連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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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崇山走了兩步,又轉身回去取了獵槍,這才和李信義一起追趕了過去。

    杜鵑坡之上聚集了幾百號人,全都是黑山子鄉的鄉民,有朱小橋村的也有上清河村的,還有聞訊趕來的其他村人。事情的起因是杜鵑坡發現了寶藏,這消息不知怎麼傳出去的,這幫鄉民聽說之後全都趕了過來,在杜鵑坡東北角的土洞裡發現了不少的金銀器皿,在突然出現的財富面前這幫老百姓頓時失去了理智,從開始的爭搶變成了拳腳。繼而變成了械斗,鐵鍁、鐵鍬、木棍、鋼叉都派上了用場。

    杜天野趕到的時候,現場正混戰一團,一名鄉民揮舞鐵鍁,一下就把對面一人拍到在地,那人懷中的金盆落在地上。

    杜天野怒道:「全都給我住手,我是市委書記杜天野!」他馬上就發現自己的話根本起不到任何的威懾作用,這幫山民已經爭紅了眼。根本沒有人聽他的話。

    蘇媛媛緊跟在杜天野的身邊,被眼前的場面嚇得臉色蒼白,她拉住杜天野的手臂:「杜書記,危險,趕快離開這裡!」

    還沒等杜天野離開,一人已經揮舞著鐵鍬向杜天野沖了上來,掄起鐵鍬向杜天野的頭上砸來,杜天野一閃身,躲過他的攻擊,抬腳就將那人踹到在地。

    又有一人揚起鐵鍁朝著杜天野的後腦勺拍去,杜天野反手抓住木桿用力奪了下來,他反轉鐵鍁,用平面拍在那名村民的胸膛上,怒吼道:「全都給我助手。我是杜天野,我是市委書記!」

    此時那名剛剛被他踹到的那名村民從地上爬起,悄聲無息的來到杜天野身後,揚起鐵鍬向杜天野的頭頂砸去。蘇媛媛離得最近,眼看杜天野已經躲避不及,她近乎歇斯底裡的尖叫起來。

    「蓬!」地一聲槍響,槍聲回蕩在山谷之中,沉浸在狂亂和血腥中的山民被槍聲震懾,一個個瞬間冷靜了下來。

    杜天野吃驚的轉過身去,卻見那名想要攻擊自己的村民緩慢的倒了下去,胸口的血跡不斷地擴大。

    不遠處陳崇山端著雙筒獵槍,神情冷峻,槍口之上還冒出縷縷青煙。

    所有人都驚呆了,陳崇山這一槍是逼不得已,他如果不開槍,杜天野至少也得重傷。

    短暫的沉默過後,聽到一個悲憤的聲音吼叫道:「弟弟!」傷者的哥哥不顧一切的向陳崇山沖了上去,他們都是朱小橋村的村民,在他們的帶動下,那些村民一窩蜂的沖向陳崇山。

    陳崇山剛才開槍是情非得已,現在他不能開槍,李信義看到形勢不妙,沖上前去連續擊倒了四名鄉民,大吼道:「全都住手聽我說!」老道士雖然武功不錯,可現場幾百號人,全都如同瘋虎一樣,形勢根本無法控制。

    陳崇山被憤怒的鄉民推倒在地,十多名鄉民圍著他打。

    杜天野看到父親被圍毆,眼睛都紅了。他不顧一切的向前跑去,蘇媛媛試圖阻止他,拉住他的手臂乞求道:「杜書記,你要注意安全……」

    「滾開!」杜天野一揮手將蘇媛媛的手摔開,蘇媛媛重重摔倒在地上。

    杜天野抄起鐵鍁已經沖了上去,一名村民試圖攔住他,被他一鐵鍁拍倒在地上,他沖向那幫圍毆父親的村民,揚起鐵鍁瘋了一樣的揮舞出去,終於將這幫村民驅散,扶起地上滿臉鮮血的陳崇山,此時村民又沖了上來。

    杜天野抱住陳崇山,用身體阻擋著雨點般的進攻。他不知這樣的攻擊過了多少時候,還是槍聲響起,陳崇山沾滿鮮血的手拿起獵槍,朝天放了一槍,然後怒吼道:「誰敢靠近,我殺了他!」

    李信義殺出一條血路,怒吼道:「你們都瘋了,這是市委書記,他是市委書記!」

    其中有人冷靜了下來,意識到今天事情的嚴重性,有人已經開始逃離。這時候山下又有人趕了過來,為首的是上清河村的前村支書劉傳魁,劉傳魁大叫道:「**個八字,誰都不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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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黑山子鄉派出所的警員聞訊趕來,春陽縣的大批警察在一個小時後才趕到,現場死了一個,重傷五個,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輕傷,市委書記杜天野也是鼻青臉腫,蘇媛媛的額頭也磕破了,不過好在她還算幸運。沒有受到重傷。

    跟著過來的急救醫生在現場進行緊急包扎救治。

    被陳崇山一槍擊中的那名鄉民已經氣絕身亡。

    春陽縣公安局局長邵衛江親臨現場指揮,當他知道市委書記杜天野也在械斗現場,並受了傷之後,嚇得面無血色,他馬上給縣委書記朱恆打了電話。

    邵衛江來到杜天野的面前關切的問候道:「杜書記,您有沒有受傷?」

    杜天野並沒有理會他,而是向那名正在為陳崇山檢查身體的醫生道:「醫生,他沒事吧?」

    醫生道:「皮外傷,沒事的!」

    邵衛江有些尷尬的站在那裡,杜天野確信父親沒事這才轉向邵衛江道:「有沒有查明他們械斗的原因?」

    邵衛江道:「杜鵑坡發現了一個地洞,據說是當年馬匪安大胡子的藏寶庫,裡面有不少金銀財寶,這消息不知怎麼傳了出來,所以周圍的村民都過來爭搶,這才發生了械斗。」

    杜天野用紗布擦了擦扔在流血的嘴唇,站起身道:「好好查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所有涉案人員,不可以讓任何人漏網。」

    此時有警察來到邵衛江的身邊,向他耳語了幾句。

    邵衛江面露難色,他向杜天野請示道:「杜書記,有個叫朱紅衛的村民被獵槍打死了!」說話的時候他向遠處的陳崇山望去,陳崇山開槍打死朱紅衛的情景很多人都看到了。

    杜天野內心一沉,他的頭腦冷靜了下來,剛才的形勢混亂,他顧不上考慮這件事,可現在,他不得不謹慎的考慮這件事,他平靜道:「當時朱紅衛正在用鐵鍬攻擊我,已經危害到我的生命,所以人家才會開槍!」

    邵衛江道:「我們需要陳崇山協助調查!」他的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那邊已經有警察在向陳崇山聞訊,陳崇山自始至終都表現的很平靜,他舉起手道:「人是我殺的,我跟你們走!」

    杜天野向邵衛江道:「當時的情況很復雜,他開槍也是逼不得已!」

    邵衛江點了點頭道:「杜書記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查清楚,至於陳崇山,我們會好好對待他。目的是調查清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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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杜天野並沒有返回江城,而是留在春陽縣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春陽縣委縣政府的所有重要領導都參加了這個會議,看到市委書記鼻青臉腫的樣子,縣委書記朱恆內心忐忑不安,他知道這次麻煩大了,這幫鄉民械斗把市委書記給牽涉進去了,而且還挨了揍,差點命都丟在清台山上,杜天野很惱火,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這次怒火的宣洩點十有**會選在自己的身上。

    縣公安局長邵長江把目前了解到的情況簡略的匯報了一下:「根據我們在現場勘察的情況來看,這的確是一個藏寶洞,裡面有一些金銀器皿,至於是不是當年馬匪安大胡子留下的還有待考證,引起這場械斗的根本原因就在於那些財寶,人的本性實在是自私啊。」

    縣委書記朱恆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老百姓在突然到來的財富面前失去了理智,所以才爆發了這場血腥械斗。」

    杜天野冷冷道:「清台山開發旅游已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相關部門有沒有注意到監管問題?清台山的環境由誰來保護?清台山的治安由誰來負責?發生了這種事,你們不要把責任往老百姓身上推,說什麼人性自私?要找找自己的問題,你們有沒有做好工作?」

    朱恆默然不語,一旁縣長沙普源、副縣長徐兆斌對望了一眼,心中都有些幸災樂禍,他們對朱恆的霸道早有不滿,這次是個機會,是個將朱恆扳倒的機會,可現在並不是落井下石的最好時機,市委書記杜天野正處於震怒之中,他們不方便說話。

    杜天野道:「平時不注重去抓思想工作,出了問題說什麼人性,真是可笑!我看清台山的開發存在很大的問題,這些問題從根本上是你們這些做領導的造成的,不要強調這方面那方面的問題,我不要聽原因,我要看到結果,我要看到問題馬上解決。」

    朱恆不方便說話,悄悄向縣公安局長邵長江遞眼色,邵長江硬著頭皮出頭道:「杜書記放心,我們會盡快查清整件事,對涉案人員做到徹查到底,一個都不放過。」

    杜天野冷哼了一聲,起身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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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2 01:30:56
第三百二十九章【蹭飯】(上)

    此時三輛警車駛入了春陽縣委大院。

    帶隊的是江城市公安局長榮鵬飛,他聽說杜天野在清台山遭到攻擊,馬上就帶領手下的精英骨干趕赴了春陽。

    看到杜天野鼻青臉腫的模樣,榮鵬飛意識到這件事麻煩了,發生在農村的械斗並不少見,可械斗中把市委書記牽涉進去的聞所未聞,這次杜天野不但被牽涉進去了,而且還受了傷,榮鵬飛來到杜天野面前關切的問候道:「杜書記,怎麼樣?」

    杜天野苦笑道:「還能怎麼樣?你都看到了。」

    他走入縣委臨時為他安排的休息室,榮鵬飛跟了進去。

    杜天野坐在沙發上,嘆了口氣。

    榮鵬飛已經了解了一些情況,他低聲道:「杜書記,根據現場勘查,這件事極有可能是一幫盜墓者所為,他們盜掘了藏寶洞之後,然後將消息散布出去,留下部分財物,吸引鄉民過來,這樣可以破壞現場,轉移警方的注意力。」

    杜天野道:「他們得逞了。老百姓一窩蜂的沖去搶東西,還發生了械斗。」

    榮鵬飛嘆了口氣道:「最麻煩的是死了一個人!」

    杜天野道:「當時那個村民在我身後想用鐵鍬攻擊我,陳叔是迫不得已才開槍的,如果他不開槍,死的那個人可能就是我!老榮,這件事你一定要處理好,不可以讓陳崇山背黑鍋!」

    榮鵬飛道:「放心吧,這件案子我會親自跟進,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陳崇山應該沒什麼大事!杜書記,我想了解一下情況,你怎麼會到他那裡?」

    杜天野這才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告訴了榮鵬飛,當然他和陳崇山之間的關系不會說出來,榮鵬飛得知陳崇山是杜天野父親的戰友之後,心中的疑團也解開了,杜天野拜訪世叔並不奇怪,不過還有一件事讓榮鵬飛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他鼓足勇氣道:「杜書記,蘇媛媛的事情……」

    如果不是榮鵬飛提起,杜天野幾乎把蘇媛媛這茬事給忘了,他皺了皺眉頭道:「怎麼了?我約她同游清台山的。」

    榮鵬飛搖了搖頭,他壓低聲音道:「我聽說你們是在上山途中遇到的!」

    杜天野內心一怔,隨即明白榮鵬飛在提醒自己,一男一女同游清台山本沒有什麼,可一個市委書記和一個市政府一招的明星服務員同游,就不能不讓人產生一些想法。

    榮鵬飛是出於好意,畢竟蘇媛媛在這件案子中扮演的是無關緊要的角色。她只是一個無辜被卷入這一事件的旁觀者,別人很少留意到她,但是如果進入司法程序,她就會被許許多多的政客注意到,她和杜天野的關系就會成為政客們所津津樂道。

    杜天野點了點頭道:「不錯,湊巧遇到的!」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又感到一些莫名的悲哀,自己身為一個市委書記,連和別人同游的自由都沒有。

    榮鵬飛道:「邵衛江這個人還是有些辦案能力的,今天的事情並不復雜,可真要處理起來也不是那麼的簡單,涉及到械斗的人員一共有三百三十多個,這還不包括已經逃走的,重傷的那幾個也沒有什麼生命危險,所有矛盾都集中在朱紅衛的死亡上,這件事必須盡快處理。」

    杜天野仍然有些擔心的問道:「陳崇山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榮鵬飛道:「不會,他是救人心切!」

    「我想去看看他!」

    榮鵬飛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杜書記,這個時候好像不是太合適……」

    杜天野怒道:「有什麼不合適?這就給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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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崇山暫時被羈押在春陽縣公安招待所內,因為杜天野事先交代過,邵衛江對陳崇山也是相當的禮遇。沒有對他像其他嫌犯一樣拘留起來,讓他住進了縣公安招待所,好吃好喝招待著,還派了兩名特警負責照顧陳崇山的生活,名為照顧,實際上是監視。

    杜天野走入陳崇山被羈押的房間,看了看房間內的設施,心中稍稍舒服了一點,邵衛江這個人果然還是有些眼色。

    洗澡間內傳來嘩嘩的水聲,陳崇山正在洗澡,老爺子的心理素質超乎尋常,即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仍然鎮定自若。

    榮鵬飛和邵衛江兩人陪著杜天野過來的,杜天野道:「你們都出去,我和老人家說幾句話。」

    邵衛江使了個眼色,兩名特警知趣的離開了,他和榮鵬飛也退了出去,反手把門給帶上。

    陳崇山洪亮的聲音響起:「李警官,麻煩你遞給我一條干毛巾!」

    杜天野拿起毛巾送了進去,陳崇山沒想到進來的是兒子,不禁笑了笑,伸手去接毛巾。

    杜天野道:「我幫您擦!」他拿著毛巾為父親小心擦去背脊上的水漬!父親的背上布滿了傷痕,這是今天為了保護他,被人圍毆所致,杜天野感到一種難言的感覺湧上心頭,沖擊著他的鼻翼和眼眶,素來堅強的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陳崇山道:「杜書記,你不該來!」

    杜天野咬了咬嘴唇,壓低聲音道:「爸……」

    陳崇山堅實的背脊僵直在那裡。過了好半天,他方才強忍住內心的激動,低聲道:「你出去等我,我就來!」

    陳崇山穿好衣服來到房內,看到杜天野已經為他倒好了茶,望著兒子臉上淤青的印記,陳崇山感到有些心疼:「身上的傷還疼嗎?」

    杜天野搖了搖頭。

    陳崇山道:「剛才邵局長送來了一瓶紅花油,你幫我擦擦!」

    「噯!」

    杜天野為父親擦著紅花油,望著父親花白的頭顱,如果不是為了救自己,父親也不會卷入這場災禍之中,他小聲道:「您老放心,這次不會有什麼事情!」

    陳崇山道:「你不要因為我的事情影響到對事情的判斷和處理,我是陳崇山,我就是清台山的一個普通獵戶,我不想殺他,那一槍我沒瞄准他的要害,可是年紀大了,槍法不行了,仍然傷了他的性命,我觸犯了法律!」

    杜天野大聲道:「不,你沒有!」

    陳崇山穿上上衣,他轉過臉來。深邃的雙目充滿慈愛的望著自己的兒子,他壓低聲音道:「你是市委書記,你是江城的最高領導,你看問題不能夾雜太多感情的因素,事情是怎樣,就是怎樣,不能因為我們之間的關系,而去改變它,從現在起,我希望你不要再來看我,至於我有沒有犯罪。應該得到怎樣的懲罰,自然會有法律作出公判,我相信國家的法律公平公正。」

    杜天野抿起嘴唇。

    陳崇山道:「你是男人,應該堅強,不要因為我而影響到你對事情的處理和判斷,去做該做的事情!」

    杜天野重重點了點頭。

    陳崇山又道:「還有,永遠不要那樣稱呼我……」

    ********************************************************************************************************

    張揚在黨校的學習生活還算順利,他聽從顧佳彤的勸告,老老實實低調做人,時間可以讓一切變淡,在東江沒有多少人會關注他毆打安達文的事情,新聞時空的報道已經為他的行為做出了一個最好的解釋,可張揚還必須冷靜低調一段時間,這就是所謂的沉澱,如果他現在返回江城,就算杜天野啟用他,勢必還會引起一場不小的風浪,暫時遠離江城那個是非圈,避免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才是最好的選擇。

    顧佳彤前往北京參加藥品推介會,本來張揚想跟著同去,可顧佳彤讓他老老實實呆在東江,在黨校接受再教育。

    這段時間張揚和常海心走得很近,兩人上課時坐同桌,中午一起吃食堂,別人眼中儼然成了一對情侶。

    張大官人是在修心養性,常海心也沒往別的地方想,她清楚的很,張揚是把自己當丫鬟使喚呢,他住校這幾天,常海心都幫他事先把飯打好,這大爺坐到就吃,吃飽把碗一丟就走,不過張揚這次的確改變了很多,很少出去應酬。

    黨校食堂的飯菜還算不錯,常海心打好了飯菜,那邊張揚插著衣兜晃了過來,來到常海心對面坐下。拿起筷子。

    常海心禁不住抗議道:「我說你好厚的臉皮,每天都讓我這個女孩子排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你把我當成丫鬟使喚啊!」

    張揚笑道:「我懶惰才能襯出你勤快,我無恥才能襯托你高尚,我犧牲人格來當你的陪襯,你應該感謝我啊!」他夾了塊紅燒排骨:「香!最近我吃食堂都吃上癮了!」

    常海心白了他一眼:「你連作業都讓我幫你做!」

    「我都理解了,我都會了,我怕你記不住,讓你多做一遍加深印象!」

    「呵!你就會狡辯!從今天起我不幫你做作業了!」

    常海心看到一個人出現在食堂外,有些痛苦的皺了皺眉頭:「又來了個吃白飯的!」

    張揚轉過身去,看到陳紹斌嬉皮笑臉的走了過來,這廝自從見過常海心之後一顆心就惦記上了,他工作單位距離黨校不遠,每天中午過來蹭飯幾乎成了他的必修課,他發現沒給他買飯,厚著臉皮道:「海心啊,怎麼沒我的飯?」

    常海心沒好氣道:「你哪兒的?誰認識你啊?都蹭了快一個星期的白飯了,我不說你,你還真不自覺了!」

    陳紹斌呵呵笑道:「我倒是想買飯票,人家不賣給我,黨校的飯真好吃,我都懷疑這裡面放大煙了,吃一口想兩口!」

    常海心掏出飯票扔給他:「少廢話,自己買去!」

    陳紹斌喜滋滋的拿著飯票去了。

    常海心看到張揚邊吃邊笑,心中有些著惱,抬腿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腳:「你看你這幫狐朋狗友,一個比一個臉皮厚!」

    張揚笑道:「他可跟我沒關系,又不是沖著我來的!」他早看出來陳紹斌在打常海心的主意。

    常海心道:「就當我求求你了,你跟他說,讓他別來了,笑得跟個豬油糕似的,我看到他就吃不下飯去!」

    張揚忍不住笑道:「陳紹斌也沒那麼惡心啊!」

    這時候陳紹斌也端著飯過來了,把彩票還給常海心,在張揚身邊坐下,屁股挪了挪,把張揚擠到一邊去了,臉上擠出甜的膩人的笑容,的確讓人膩歪,張揚這才明白常海心何以會用豬油糕來形容他。

    常海心這個無語,埋頭只顧吃自己的飯。

    張揚聞到一股香味兒,吸了吸鼻子道:「啥味兒?」他在陳紹斌身上聞了聞:「我x,你居然搽香水?大老爺們的,你真夠變態的啊!」

    陳紹斌嘆了口氣道:「你懂什麼?所以說你這種從鄉鎮出來的干部就是沒品位,我用的是男士香水,好幾百塊一瓶呢,這叫檔次,你懂不?」

    張揚搖了搖頭。

    陳紹斌道:「梁成龍送給我的,法國高檔貨,你想用,找他要啊!」

    張揚道:「我沒那愛好!」

    陳紹斌變魔法一樣拿出了一盒包裝精美的香水,遞給常海心道:「海心,這瓶香水你拿去用!」

    常海心看了看香水,是香奈兒的,卻沒有伸手去接:「無功不受祿,我不要!」

    陳紹斌仍然沒有灰心,他笑道:「我白吃了這麼多天,怎麼都要有所表示。」

    張揚道:「收下唄!」

    常海心冷冷道:「說過不要就不要!」她起身道:「今兒碗你們自己刷!」轉身就走出了食堂。

    張揚和陳紹斌面面相覷,誰也想不透常海心為啥會突然發這麼大的火,張揚嘆了口氣道:「你就是一禍害,到哪兒都討人嫌!」

    陳紹斌道:「你才禍害呢,我送禮招誰惹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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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蹭飯】(下)

    張揚道:「不是我說你。送禮有你這麼送的嗎?怎麼也得給我帶一瓶,真他**摳門,你活該!」他把飯碗一丟:「刷干淨!」

    「憑什麼是我啊?」

    張揚道:「你白吃白喝,刷碗都便宜你了!」

    陳紹斌嘟嘟囔囔的把碗刷完,來到張揚的宿舍,發現梁成龍的寶馬車開了過來,梁成龍因為黎姍姍的事情和陳紹斌有些不快,他停下車,落下車窗主動招呼道:「紹斌,你也來找張揚啊!」陳紹斌冷冷看了他一眼:「就你能來啊!」

    梁成龍笑了笑,他鎖好車,張揚在樓上向他們兩人招手道:「上來吧,我給你們泡茶喝!」

    陳紹斌把飯碗塞到梁成龍手裡:「帶上去吧,我還得上班!」

    張揚看到梁成龍一個人上來,猜到陳紹斌仍然在生他的氣,不禁笑道:「你們倆還沒把事情說開?」

    梁成龍把飯碗放在桌上,又遞給張揚一個紙袋:「清紅從法國帶來的香水,我給你留的最多,二十瓶女士香水,夠你分的吧?」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梁成龍倒是知道自己的心思。他把香水放好。

    梁成龍在床邊坐下道:「我和紹斌沒啥事,其實他也明白黎姍姍那事兒真不賴我,當初跟何長安吃飯,是白燕把黎姍姍叫過去的,我也沒想到,他們吃一頓飯就勾搭上了。這種女人不要也罷,我給紹斌賠了許多次不是,這小子愛面子,總覺著我坑了他,你想想,我跟他從小到大這麼多年,我坑誰也不會坑他啊!」

    張揚雙手向後撐在床上:「今兒怎麼想起來找我?」

    梁成龍道:「何長安來了,他知道你在東江,指名道姓的要見你,所以我過來請你!」

    因為秦萌萌的事情,張揚對何長安沒有什麼好印象,不過他也沒到對此人深惡痛絕的地步,心底深處對何長安還是很好奇的。何長安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內情,這個人究竟抱有什麼目的?

    梁成龍道:「金粉世家天字號房間,晚上六點半!」

    張揚點了點頭道:「放心吧,我准時到!」

    梁成龍道:「要不要我派車來接你?」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用,我有車!」

    梁成龍忍不住笑了起來:「去金粉世家,你不會還騎著你的那輛老幸福吧?」

    「幸福怎麼了?我還不信了,騎著幸福摩托車就不讓我進門了?」

    梁成龍知道這廝的脾氣,笑著站起身道:「我還有事,晚上再說!」走到門口又想起一件事:「對了,帶女伴過來。晚上白燕和黎姍姍都去!」

    張揚點了點頭。

    梁成龍前腳剛走,常海心就過來拿碗,生氣歸生氣,晚飯還得幫張揚去買,她發現自己已經適應這個丫鬟的角色了。

    張揚看到她進來,想起晚上吃飯的事情,笑道:「晚上咱們不用吃食堂了!」

    常海心道:「你要出去喝酒?」

    張揚道:「還有你啊,今晚梁成龍在金粉世家請客,咱們去吃鮑魚魚翅!」

    常海心笑道:「我也聽說了,金粉世家號稱東江第一奢華,我還沒有見識過呢!」

    張揚道:「梁成龍請客,咱們不用客氣!」他拿了一瓶香水給常海心:「送給你的!」

    常海心以為陳紹斌通過張揚手送給他的,搖了搖頭道:「陳紹斌的東西我不要!」

    張揚笑道:「梁成龍給我的,我借花獻佛,你不要就算了!」

    常海心接過去道:「我憑什麼不要啊,給你當了這麼多天的丫鬟,拿點辛苦費也是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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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張揚還是開了他那輛幸福摩托車去了金粉世家,現在天氣已經日趨變暖,騎摩托車吹吹風還是很享受的,不過常海心穿著長裙就只能側身坐著了。

    張揚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兒,不禁笑道:「還別說。挺好聞的!」

    常海心俏臉紅了紅,坐在他身後,抓住他兩側的衣服,小聲道:「你開慢點啊!」

    「放心吧,我這車技現在是爐火純青了!」

    金粉世家距離黨校不到三公裡的距離,張揚騎著摩托車來到金粉世家停車場,馬上就有保安過來了,指了指左側:「先生,摩托車請停那邊!」

    常海心擔心他跟人家發生沖突,牽了牽他的胳膊,張揚笑道:「我什麼素質,你只管放心!」自從新聞時空為他正名之後,張大官人的心情出奇的好,脾氣也好了許多,他停好摩托車,和常海心走向金粉世家的大門。

    看到黎姍姍從一輛奔馳吉普車上下來,黎姍姍看到張揚,笑著走過來道:「張主任,又來東江了!」

    張揚笑道:「我放不下你們這幫朋友,一陣子不見,心裡就惦記得慌!」

    黎姍姍笑道:「張主任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會說話!」

    張揚道:「黎小姐變了,變得越來越漂亮,那啥,好像車也變大了!」

    黎姍姍俏臉一熱,她聽出張揚在諷刺自己,張揚的厲害她是見識過的,她可不敢得罪張揚,向常海心道:「這位是!」

    常海心矜持笑道:「我叫常海心。是張揚的朋友!」

    黎姍姍嬌滴滴道:「張揚的朋友一個比一個漂亮!」

    張揚因為陳紹斌的事情對黎姍姍有些反感,催促道:「我們進去吧,別讓客人久等了!」

    等他們來到房間,發現梁成龍和白燕已經到了,不過今天宴請的主賓何長安還沒來。

    白燕向黎姍姍道:「姍姍,你怎麼沒跟何總一起來啊?」因為都不是外人,她一語就道破了黎姍姍跟何長安的關系。

    黎姍姍道:「他下午去市政府辦事了,每跟我聯系!」

    說話的時候何長安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灰色唐裝,微笑致歉道:「不好意思,路上塞車,晚了五分鐘!」

    張揚笑道:「何總是貴賓,有遲到的資本!」

    何長安哈哈大笑,伸出手去主動和張揚握了握手:「小張啊,咱們有日子沒見了,這次來之前,我還和你干媽一起吃飯,她可沒少提你!」

    梁成龍邀請何長安坐了上座,黎姍姍坐在何長安身邊。

    張揚望著滿臉幸福的黎姍姍,心中暗忖,這他**世道真是變了,陳紹斌橫豎看也比這個何長安年輕英俊,黎姍姍居然喜歡個年近半百的小老頭。麻痺的,全都是錢鬧的。

    他們在一起酒喝得很少,何長安這個人注重養生,只倒了一杯五糧液,每次舉杯也都是略沾一下嘴唇,他微笑道:「我酒量不行,你們只管喝你們的,別讓我影響了酒興。」

    張揚道:「何總懂得珍惜身體,難道我們就不懂得了,哈哈,這酒喝多無益。我也開始控制了。」

    何長安道:「其實何止是酒,任何事都不可以過量,需記得過猶不及這句話!」他說完,趁機向張揚道:「小張啊,我得找你求幅字,把這四個字給我寫下來行嗎?」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張揚當然不好駁何長安這個面子,淡然一笑道:「好,我抽空寫給你!」

    何長安道:「我明天晚上走,明天我讓人去黨校去!」他對張揚的字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何長安知道常海心的身份之後,笑道:「常小姐,我和常市長打過幾次交道,他可是個很有魄力的市長。」

    常海心道:「天都大廈已經成為嵐山市的地標,何先生在嵐山的名氣很大。」常海心並沒有誇張,嵐山最高的建築天都大廈68層,就是何長安旗下的建築公司建設的。

    何長安道:「多數人對我的認識都是從商業開始,其實我不喜歡做生意,我寧願當個文化人!」

    張揚道:「何總生意做得太成功,所以別人忽略了你其他方面的成就!」

    何長安笑道:「在這個圈子裡呆久了,就產生一種厭煩感,越來越想從這個圈子裡跳出來,你在官場中有沒有這種感覺?」

    張揚道:「我沒有,我感覺很新鮮,而且越干越有勁兒!」

    何長安道:「也許你到了我這種年紀就會看淡一切了!」

    白燕道:「每次聽何總聊天總讓我有種看破紅塵的感覺,壞了,壞了,在這樣下去,我豈不是要出家為尼?」

    梁成龍笑道:「你可不能出家,你出家,我可怎麼辦?」

    周圍人都笑了起來。

    晚宴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張揚取了他的摩托車帶著常海心離開,常海心很少說話,直到張揚遇到紅燈,一個急剎,她下意識的抱住了張揚的腰背,這才道:「開這麼快干什麼?」

    張揚笑道:「我還以為你吃頓飯變成啞巴了呢!」

    常海心道:「我不喜歡他們!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白燕和黎姍姍全都是扮演著情人的角色,所以常海心到場之後。心裡有些不爽。

    張揚道:「人家都有伴,我一個人過來多孤單啊!」

    常海心有些生氣道:「我跟她們不一樣!」

    張揚這才明白她生什麼氣,不禁哈哈大笑道:「當然不一樣,你是我哥兒們,你是我妹子,還兼著我的丫鬟,那啥,套用現代點的詞兒叫生活秘書。」

    「美得你!我是秦市長的秘書,可不是你的!」

    張揚道:「要不我把你借調過來!」

    常海心格格笑道:「你自己現在連個職位都沒有,還想配秘書啊!張揚同學,老老實實學習吧,如果你進步慢,將來誰給誰當秘書還說不定呢。」

    張揚道:「我倒是想給你當秘書,你敢要嗎?」

    常海心俏臉微紅,好在她坐在張揚身後,羞赧的表情不會被他發現:「要,有什麼不敢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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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長安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果然來到張揚的宿舍,他是登門求字來了,張揚昨晚雖然答應了他,可離開後就把這茬事給忘了,看到何長安過來,這才把這件事想起來,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看,我這記性,素耗子的,撂爪就忘!何總,你等等,我這就去買筆墨紙硯。」

    何長安笑道:「不用,我都准備好了!」他讓門外的司機進來,把筆墨紙硯全都送上,那司機送完東西又去樓下車內等著了。

    張揚把桌子擺好,在上面鋪好氈墊宣紙,何長安已經動手為他磨墨,就憑人家這份誠心,張揚也得給他寫。

    張揚道:「我干媽最近怎麼樣?」這句話是接著昨天何長安說和羅慧寧一起吃飯的事情說得。

    何長安笑道:「她心情不錯,說你胡鬧來著,出了事情也不知道給她打電話說一聲!」

    張揚道:「我這人脾氣不好,太沖動,經常惹事,從打完那個投資商,我都不好意思給她電話了。」

    何長安道:「那則新聞我看了,處理的很好嘛,文副總理夫婦對你這個干兒子可真是不錯!」

    張揚笑了笑,捻起羊毫,信手在宣紙上寫下了過猶不及四個大字。

    何長安暗暗佩服,張揚的書法獨具一格,比起天池先生的大巧若拙,渾然天成,張揚的書法更有一種張揚跋扈,漏*點飛揚的感覺,何長安仔細品鑑著這四個大字,過了好久方才道:「張揚,你若是潛心修習書法,將來的成就不會在天池先生之下。」

    張揚放下羊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錯了,我的心境太過浮躁,生性如此,根本不可能做到你說的境界,所以我在書法上的成就只能到這種程度,不可能再提高了,永遠也達不到天池先生的境界,別說天池先生,就是我認識的人中,有不少也比我寫得好!」

    何長安悠然神往道:「有機會還請你幫我引見一下。」

    張揚道:「這樣的人都很有風骨,脾氣都不怎麼好,他們未必肯見你!」這句話沒有給何長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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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愈演愈烈】(上)

    何長安笑道:「是啊。越是這樣的人越是有風骨,我現在越來越相信際遇和造化,人生中太多的事情勉強不得,隨遇而安才是正道。「

    張揚哈哈大笑道:「難怪白燕說見你一次就有了一份看破紅塵的念想,何總說話越來越像一個世外高人!」

    「高人談不上,經過的事情多了,受得挫折多了,心中自然而然會有一些感悟。」何長安端起張揚給他倒得那杯茶,抿了一口道:「我給你帶了茶葉,回頭讓司機給你送上來。」

    張揚也不跟他客氣,點了點頭:「何總見過文浩南嗎?」他是故意將話題引到這上面。

    何長安嘆了口氣,滿懷歉意道:「張揚,提起這件事我真是慚愧,原本無心的一句話,給你增添了這麼多的麻煩。」

    張揚心中暗道:「裝,讓你裝!」整件事由始至終都是何長安挑起來的,現在他又在自己面前扮無辜狀,這廝真是個老狐狸。

    何長安道:「無論你相信與否,我和文、秦兩家的關系都很好,我不方便出頭說這件事,現在兩家既然都已經知道了。文浩南和秦萌萌也已經分手,也省卻了以後許多的麻煩和誤會。」他停頓了一下又道:「秦萌萌已經拋下北京的一切,聽說她要帶秦歡去美國做康復治療。」

    張揚並不隱瞞:「這件事是我安排的,秦萌萌認我媽當了干媽,現在是我的干妹妹!」

    何長安笑道:「我聽說了,你還認了歡當干兒子呢!」

    張揚道:「秦歡挺可愛的,和我有緣,我很喜歡他。」

    何長安道:「這件事蓋不住,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秦家被搞得很難看,老秦這個人又是極愛面子,氣得要和秦萌萌斷絕父女關系。」

    張揚道:「我看他父女之間的感情不怎麼樣,秦歡都這麼大了,難道他們家就一無所知?」

    何長安道:「人家的事情輪不到咱們管,不過秦萌萌的性子倒是倔強的很,我很欣賞她。」

    張揚心中暗道:「你欣賞個屁,把秦萌萌私生子事件捅出來的就是你,現在反倒裝起了好人,不過想想何長安這次雖然抱著坑秦萌萌的心思,卻間接等於幫助了她,如果不是他把這件事告訴自己,自己怎麼會激起好奇心去一探究竟,如果自己不去北京,又怎麼會和秦萌萌母子相識,而秦歡的病情又怎能得到救治?」

    何長安道:「對秦萌萌的事情我還是有些歉疚,張揚,我想求你幫我一個忙!」

    張揚點了點頭道:「何總請說!」

    何長安拿出一張五十萬的支票:「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幫我想辦法給秦萌萌,只說是捐款,千萬不要提我的名字。」

    張揚笑眯眯看著何長安,心說何長安啊何長安,你是典型的既想當*子又想立牌坊,這錢不拿白不拿,張揚接了過來,故意道:「假如她不要怎麼辦?」

    何長安笑道:「她不要你就想辦法把錢花在她娘倆的身上,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

    張揚把支票收好:「何總有沒有想過去江城投資?」

    何長安笑道:「據我說知,你現在已經不是江城招商辦主任了?還這麼敬業,就算把我拉過去投資,政績也得算別人的!」

    張揚道:「何總把我的胸襟看得太狹隘了,我當官又不是為了政績,我是想切切實實幫助老百姓做點事,想幫助家鄉改變落後的面貌,這點大局觀我還是有的。」

    何長安道:「我接觸過的官員很多,可是真正擁有這樣境界的人卻很少。」

    張揚道:「照何總的話來說,我在官場上豈不是一個異類?」

    何長安笑道:「無論在商場上還是官場上,想要走得更遠,就必須比別人看得更遠,沒有前瞻性。沒有大局觀,注定無法取得巨大的成就。」

    此時常海心過來喊張揚吃飯,看到何長安在這裡,笑著打了個招呼。

    張揚跟何長安客氣道:「何總,一起去吃食堂吧!」他只是跟何長安客氣客氣,以為何長安肯定不會去,卻想不到何長安居然點了點頭。

    常海心暗道,今兒又多了個吃白飯的。

    人家何長安可不是吃白飯的,送出去五十萬跟著吃頓工作餐。這頓飯的價錢忒貴了一點,可他們剛坐下吃飯,陳紹斌也來了,這廝倒是挺准時的,看到何長安,陳紹斌內心中火蹭地就上來了,黎姍姍那件事他一直都耿耿於懷,眼看何長安又跟常海心坐對臉吃飯,這老東西不會惦記上常海心了吧?陳紹斌找張揚要了飯票,打來飯在何長安旁邊坐下。

    何長安喝湯的時候,陳紹斌故意揚起手臂,碰在何長安的胳膊上,碗裡的雞蛋湯灑了何長安一身,陳紹斌假惺惺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誰都明白這廝是存心故意,好在何長安也沒跟他計較,接過常海心遞來的餐巾紙,擦干淨身上的湯汁,笑道:「看來黨校的飯太好吃了,連我的衣服都想嘗上兩口。」

    陳紹斌不屑笑了笑,吃了口米飯。然後皺了皺眉頭,噗!的一口都吐了出來:「吃飯吃出個臭蟲來,惡心死我了!」

    何長安淡然一笑,起身道:「張揚,我先走了,還有些事要辦!」

    張揚很禮貌的把何長安送出食堂,雖然他也討厭何長安,不過他表面文章做得還是很好的,張揚感覺到自己的境界要比陳紹斌高許多,不過陳紹斌是因為黎姍姍被搶走,有道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如果換成自己,恐怕反應會更加激烈。

    回到食堂,卻見常海心起身走了。

    張揚有些詫異道:「你又跟她說啥了?惹得人家不高興?」

    陳紹斌一臉無辜道:「我沒說啥,我就是說這老家伙不是個好東西,讓她防著他點!千萬別上當!」

    「她怎麼說?」

    「她說我無聊,說我以為所有人都像我這樣!」

    張揚忍不住大笑起來。

    陳紹斌郁悶到了極點:「我說哥們,我是不是缺乏情商啊?」

    張揚道:「跟我毛關系也沒有!」

    「我x,你也太沒義氣了,哥們都慘成這樣了你也不出手幫我,難不成你把海心也惦記上了?」

    張揚瞪了他一眼:「放屁吧你就!我說你累不累?有這麼大的精力撲在學習和工作上多好?整天情情愛愛的,你煩不煩?」

    陳紹斌道:「站著說話不腰疼,我要是像你這麼有女人緣。我也好好工作,可我到現在都沒有,我急啊!」

    「就你這檔次,低,忒低!」

    ********************************************************************************************************

    何長安的出現也提醒了張揚,有些事情是不該逃避的,他給干媽羅慧寧打了個電話,向羅慧寧表達了謝意。

    羅慧寧不無嗔怪道:「你這孩子,遇到事情總是想瞞著我,如果不是天野找我,恐怕到現在我還被蒙在鼓裡。」

    張揚道:「不會。新聞時空一播您肯定知道。」

    羅慧寧禁不住笑了起來:「你還好意思說,差點沒成反面典型!」

    「不會啊,我在新聞中形象挺正面的!」

    羅慧寧道:「別得瑟了,這次的事情你要吸取教訓,不然以後還會遇到同樣的麻煩。」

    「知道了干媽,謝謝您!」

    羅慧寧笑道:「咱們娘倆還要說這些客氣話嗎?對了,你讓佳彤送來的披肩我很喜歡!」

    張揚微微一怔,隨即就明白了,顧佳彤做事考慮的果然周到,張揚心中暖融融的,這就是紅顏知己,真貼心啊,他笑道:「干媽喜歡就好!」

    羅慧寧道:「秦歡的病情怎樣了?」

    「已經好了,嫣然幫他聯系去美國康復,秦萌萌下個月會帶他一起過去。」

    羅慧寧輕聲道:「這就好!」

    張揚道:「浩南怎麼樣?」

    羅慧寧道:「表面上還算平靜,可我知道他心裡一定還在惦記著她,現在他回來的更少了,就算回家也不和我們交流。」羅慧寧提起這件事不免有些感傷。

    張揚道:「時間能夠沖淡一切,他會好起來的。」

    羅慧寧道:「你安心學習,工作的事情不要操之過急!」

    「我知道!」

    羅慧寧又道:「五月份我打算去平海散散心!」

    「來江城吧,我安排您到春熙谷溫泉度假村好好休養休養。」

    羅慧寧道:「到時候再說!」

    ********************************************************************************************************

    江城並沒有因為張揚的離開而平靜下來,在械斗事件發生的第三天,朱小橋村的村民自發集合起來,七百多人聚集在縣委縣政府的門口,打起橫幅,討還血債,嚴懲殺人凶手!

    村民圍堵大門的時候,縣委書記朱恆正在召開常委會,聽到這一消息馬上中斷了會議,所有縣常委都來到窗口向外張望,卻見大門已經被堵了個嚴嚴實實,幾十個白色條幅在外面揮舞,有人喊出了討還血債,嚴懲殺人凶手的口號,七百多個老百姓跟著一起喊,震得窗戶玻璃都嗡嗡作響。來得人雖然很多,好在現場並沒有發生暴力事件。

    這幫常委都是久經風浪的政治老手。可今天這種場面並不多見,幾家歡樂幾家愁,朱恆在春陽有一段時間,自然建立了自己的一幫班底,可也有人看他不爽,縣長沙普源就是如此,沙普源看到此情此境心中暗樂,在他看來,鬧得越大越好,這次的械斗事件很復雜,因為市委書記杜天野涉足其中而變得十分敏感,很難處理,如果事情鬧大肯定有人要倒黴,在械斗當日杜天野主持的會議上就能夠看出,他很窩火。

    朱恆向公安局長邵衛江道:「老邵,怎麼回事?不是說已經做好死者家屬的安撫工作了嗎?」

    邵衛江也有些奇怪,這次的械斗時間,縣委縣政府從上到下都是相當的重視,對死者家屬進行了及時重點的安撫,沒想到終究還是出事了。他低聲道:「我馬上勸他們走!」

    朱恆憤憤然道:「瞎胡鬧,都跑到政府門口鬧事了,這幫老百姓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縣長沙普源道:「朱書記,清台山是什麼地方?想當年這裡可是綠林好漢響馬強盜層出不窮的地兒,民風彪悍,清台山的山民從來都不乏膽色!」

    副縣長徐兆斌道:「不好管啊!」

    朱恆聽出兩個人在說風涼話,怒道:「什麼叫不好管?什麼叫民風彪悍?現在是九十年代,是社會主義新中國,你們當是舊社會?」

    沙普源也不是吃素的,冷冷道:「我們是分析情況!」

    「分析什麼情況?你們平時都干什麼去了?現在這幫老百姓鬧到門口了,你們開始分析,有用嗎?」朱恆一肚子火正找不到發洩的途徑,全都宣洩到沙普源的頭上。

    沙普源道:「誰也沒少干工作,出了事情相互指責有什麼用?還是想想怎麼解決問題吧!」

    兩人的交鋒已經擺在了桌面上,一幫縣常委看得暗暗搖頭。縣委書記和縣長之間已經是水火不相容,春陽縣的領導層如此,工作又怎麼好進行下去。

    具體工作還得邵衛江來做,他來到縣委大院門口喊話,讓這些鬧事的老百姓要保持冷靜,接到命令的武警也迅速開始向這邊集結,那些老百姓目前還算克制,邵衛江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的現象,有記者正在拍攝,警察特有的素質讓他警覺了起來,他讓手下去將記者趕走,事情如果鬧大了,他會首當其沖的承擔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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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愈演愈烈】(下)

    朱小橋村的這幫老百姓明顯是有組織的。

    他們在警察面前保持著克制和冷靜,打條幅,呼口號,但是沒有任何的暴力行為,死者家屬提出要見縣委書記、縣長,要和他們當面談判。

    讓邵衛江更為頭疼的是,現場人群越聚越多,為他們的驅散工作帶來了相當的難度,如果采取強制措施,恐怕極有可能引起沖突,場面甚至會變得不可收拾,他馬上將這一事件向上級做了匯報。

    朱恆自上任以來第一次面對如此嚴峻的局面,他慎重考慮之後,決定同意和死者家屬見面。

    朱小橋村方面派出了五名代表,其中三人是死者的直系家屬,另外兩人都是堂兄弟,朱紅衛的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村人,坐在那裡就開始掉淚:「我可憐的娃兒!」

    朱紅衛的兩個哥哥也是熱淚盈眶。

    邵衛江道:「你們是來談判的,先別急著哭,有什麼情況就說出來,朱書記和沙縣長都來了。你們把情況說出來,如果有道理,我們一定會為你們解決。「

    朱紅軍是朱小橋村的民辦小學教師,他抹了把眼淚道:「我弟弟才二十四歲,他就這麼走了,家裡撇下三個孩子,你讓他們孤兒寡母的怎麼過啊?」

    縣長沙普源道:「你知道你弟弟做了什麼嗎?他盜掘國家文物,參與械斗,這都是違法亂紀的行為,你們居然還糾集這麼多人跑到縣委縣政府門口鬧事,這叫沖擊政府機關,這是蔑視國家法制法規的行為。」面對這些沒多少見識的老百姓,沙普源在氣勢上先把他們嚇住。

    死者的二哥朱紅星是個殺豬匠,在鄉裡也是個凶悍蠻橫的角色,那天的械斗他也有份參予,不過在警察到來的時候幸運逃脫,他瞪著眼睛道:「你們別嚇唬俺,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從古到今都要講究的個理兒,我弟就算犯了天大的罪過,也該由公安處理,該坐牢坐牢,該槍斃槍斃,那個老東西憑啥一槍把我弟給殺了?這是謀殺,我們要政府給個說法,我們要那個陳崇山償命!「

    朱恆心中暗罵,老虎不發威你們當我是病貓啊。他怒道:「事情已經調查的很清楚,當時朱紅衛用凶器攻擊市委杜書記,危及到他的生命安全,所以陳崇山才迫不得已開槍……」

    朱紅星大有一副豁出去的架勢:「書記的命是命,我兄弟的命就不是命?你們官官相護,還不是因為那老頭認識市委書記!」

    邵衛江怒道:「你胡說什麼?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把你銬起來?」

    朱紅軍明顯和兄弟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朱紅軍道:「各位領導,對不起,我二弟是個粗人不會說話,剛才在記者面前他也是這麼說!」

    朱恆皺了皺眉頭,他意識到眼前這個朱紅軍並不簡單,這句話分明是在威脅他們,在暗示他們有新聞媒體已經采訪了。朱恆道:「事情還沒有定案,你們這麼鬧又有什麼意思?我們說陳崇山無罪了嗎?政府還沒有拿出具體方案,你們就這麼鬧,只會把事情越搞越麻煩,對你們自己有好處嗎?」

    朱紅軍道:「朱書記,聽說您也是咱們朱小橋村人,咱們好歹也是鄉親,你是我們的父母官。我希望你能夠為我們做主!」

    朱恆道:「如果你們還相信政府,還相信黨,還相信我這個父母官,現在就把你們村裡的人都勸回去,我保證這件事會給你們一個公平公正的處理!」

    朱紅軍道:「一天沒有結果,我弟弟的屍體就不會下葬!」

    朱恆道:「你們沒必要這樣做,法醫已經檢驗過屍體,鑑定也已經出來了,還是讓死者盡早入土為安!」

    朱紅軍道:「朱書記,我們相信你一次,希望你能盡快解決這件事。」

    朱恆信誓旦旦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公正的結果。」

    談判過後,朱小橋村的這些老百姓果然老老實實散去。

    ********************************************************************************************************

    中斷的常委會得以繼續進行,朱恆道:「衛江同志,朱小橋村的事情必須盡快處理,今天這樣的事件決不允許再次發生。」

    邵衛江道:「他們鬧事的目的很明顯,是想通過這樣的行動給我們施壓,想讓我們釋放那些被抓的村民。」

    朱恆道:「真是無法無天!」他點燃一支香煙抽了一口,朱恆也是個煙槍,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和前任李長宇不相伯仲。

    邵衛江道:「剛才有不少記者在現場,我讓人留意了一下,有省報的!」

    朱恆微微一怔,朱小橋村的村民鬧事竟然有省報的記者跟蹤報道,這件事顯然不同尋常,他低聲道:「散會!」

    散會之後,朱恆單獨把邵衛江留了下來,他關心的是陳崇山的事情。

    邵衛江道:「證據對陳崇山很有利,在當時的情況下,他是為了要阻止朱紅衛的犯罪行為才開槍。他救了杜書記。現場有目擊證人,紫霞觀的道士李信義,還有市政府招待所的服務員蘇媛媛。」

    朱恆道:「也就是說,他沒事?」

    邵衛江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陳崇山還是見義勇為呢。」

    朱恆咀嚼著這四個字,總覺著這件事有些不對,他叮囑邵衛江道:「一定要把朱小橋村村民的情緒給安撫好,必要的時候可以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

    邵衛江點了點頭,其實陳崇山的這件案子案情已經很明朗,陳崇山當時射殺朱紅衛是為了救杜天野,這一點市委書記杜天野可以為他作證,杜天野專門交代過要善待陳崇山,市局局長榮鵬飛也反復強調這件事,邵衛江豈敢怠慢,目前陳崇山已經被移送市局,由市局局長親自過問這件事。這種種跡象表明,市委書記杜天野保定了陳崇山。朱小橋村這次鬧事並不尋常,這麼多人來到縣委縣政府大門口,他們鬧事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嚴懲凶手,矛頭指向的是陳崇山,可省報記者出現在現場,這幫村民從開始聚集。到談判,甚至在談判中表現的理性和克制,都讓人感到驚奇。

    朱恆考慮再三,還是先給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打了個電話,他選擇先和李長宇溝通是有原因的,一是因為他和李長宇是老同學,私交擺在那裡,二是因為李長宇過去是春陽縣縣委書記,對這裡的工作十分熟悉,從他那裡或許可以得到一些正確的建議,三是因為市委書記杜天野對明顯對他不感冒。如果他因為這件事去請教杜天野搞不好會被氣頭上的杜天野痛斥一通。

    這兩天的時間內,杜天野在清台山卷入械斗風波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市委書記就算不說,可他臉上的傷勢已經告訴了別人,自然有人好奇,有人幸災樂禍,可杜天野不說,沒有人主動去問,也不敢問。

    這樣的事情終究是瞞不住的。

    李長宇雖然也很好奇,可他並不刻意的去關注這件事,直到朱恆把電話打了過來,朱恆道:「老同學,這件事我覺著有些不對!」

    李長宇道:「有什麼不對?陳崇山是杜書記父親的老戰友,杜書記去拜訪他,剛巧卷入這場械斗中,並沒有什麼稀奇!」

    朱恆道:「我不是說這件事,其實整起事件已經很明朗,有一伙盜竊集團,他們事先發現了安大胡子的藏寶洞,盜掘之後,又故意放出消息,引起周圍的山民過來搶奪財寶,他們的目的是破壞現場,掩蓋他們犯罪的事實,可沒想到造成的後果很嚴重,這些山民為了搶奪財寶而發生了械斗。杜書記恰巧在現場,他想要阻止械斗,可那些瘋狂的山民根本不聽他的,這個朱紅衛試圖用鐵鍬攻擊杜書記,對他的生命造成了威脅,關鍵時刻,陳崇山趕到了,一槍擊中了朱紅衛,他的本意是救杜書記,可沒想到一槍把朱紅衛給打死了。」

    李長宇不禁笑道:「你把事情都調查的這麼清楚還怕什麼?跟我說又有什麼意思?」

    朱恆道:「老同學,剛剛朱小橋村的村民七百多口子人把縣委縣政府大院給堵起來了。」

    因為這件事情剛剛才發生過,李長宇並沒有馬上得到消息。他有些詫異道:「他們還敢鬧事?」

    朱恆道:「鬧事並不奇怪,可奇怪的是,我從沒有見過農村老百姓鬧事這麼有組織有條理,又這麼冷靜,他們的目標集中在陳崇山身上,要和我們談判,談判過程中只說要讓陳崇山殺人償命,現場還有不少記者,老同學,你在春陽干了這麼多年,見過這樣的鬧事行為嗎?這幫鄉民的本事這麼大,竟然可以把省報的記者都請來,這不是事先策劃好了是什麼?」

    李長宇沉默了下去,朱恆說的情況可不是小事,乍一聽沒什麼,可仔細一品,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朱小橋村的農民鬧事並不稀奇,可這些新聞媒體反應這麼迅速卻很奇怪,他們跟著去報道的目的是什麼?

    朱恆道:「杜書記對我的意見很大,我不敢向他直接反映情況,老同學,你幫我出出主意,我該怎麼辦?」

    李長宇道:「首先要控制住朱小橋村老百姓的情緒,千萬不能讓他們再鬧出亂子,要下封口令,所有干部和參與行動的警務人員,不可以接受任何新聞媒體的采訪,我會把你說的情況如實反映給杜書記。」

    朱恆道:「我總覺著心裡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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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長宇掛上電話之後馬上就去了杜天野的辦公室,杜天野最近很少出門,臉上的傷痕未褪,走出去畢竟有些影響形象,他剛剛跟榮鵬飛通過電話,知道榮鵬飛已經將陳崇山轉移到了江城,目前在金盾賓館裡住著,還派了兩名警察保護他的安全,榮鵬飛讓他放心,陳崇山的案子基本上不存在任何的問題。有道是關系則亂,杜天野這兩天一直心緒不寧,陳崇山是他的父親,而且這次又是為了救他才殺了人,如果父親出了任何事,他都無法安心。

    李長宇來到杜天野的對面坐下,杜天野拿起墨鏡戴上,李長宇不禁笑道:「還不算太難看!」

    杜天野苦笑道:「清台山的這幫山民下手真夠狠的,我差點沒命回來!」

    李長宇道:「朱小橋村七百多口子人跑到春陽縣委縣政府去鬧事了。」

    杜天野還不知道這件事,有些詫異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李長宇道:「剛剛發生的,朱恆把事情跟我說了,讓我來向你通報一下情況。」

    杜天野道:「他們鬧什麼?組織械斗,盜掘國家財物,居然還敢鬧事,誰鬧事把誰抓起來。」

    李長宇道:「可現場有記者!」

    杜天野內心一怔,他明白這句話代表的意義,如果有記者在場,就不是一場普普通通的鬧事。

    李長宇又道:「省報記者!」

    杜天野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確定?」

    李長宇點了點頭,他望著這位年輕的市委書記,他並不羨慕杜天野,因為他沒有杜天野的家世和背景,起步不同,無法和人家相比,在杜天野初來江城的時候,李長宇像多數人一樣並不看好他的能力,可事實證明杜天野是個敢想敢做的年輕人,雖然他在經驗上有所欠缺,可他的熱情,他的開拓性是過去歷任市委書記的身上所找不到的,可以說杜天野的到來為江城暮氣沉沉的政壇吹來了一股清新之風,李長宇慢慢相信江城的政壇會因為他而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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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指點迷津】(上)

    可從張揚這次毆打安達文的事件開始。

    李長宇留意到在常委內部,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有意識的挑戰杜天野的權威,憑著李長宇多年的政治經驗,他可以確定,以趙洋林為首的這些常委是有目的的挑釁,而且他們的背後必然有所依仗。

    這次發生在春陽的事情,應該說並不是什麼大事,可今天朱小橋村村民鬧事的行為,正在表明,他們正在擴大這件事的影響,鬧事現場出現了省報記者,這是個不同尋常的現象。

    李長宇輕聲道:「杜書記,我認為這件事必須盡快處理,一定要避免影響擴大化。」

    杜天野道:「事情都已經查的很清楚!」

    李長宇道:「再清楚再明了的事情,一旦影響擴大,就會演變出不同的版本,事情會在發展中失去控制,杜書記,你不能掉以輕心,還有,陳崇山的事情你最好不要介入太多。現在矛盾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杜天野當然明白李長宇是好心提醒自己,可是他和陳崇山之間的關系別人是不知道的,也是無法公開的。

    李長宇離開之後,杜天野陷入長久的沉思之中,省報記者來春陽,絕不是為了關注朱小橋村村民鬧事,他必須未雨綢繆,切斷事情進一步傳播出去,以他現在的身份有足夠的把握控制江城的媒體,可省內的事情就必須要借用外力了,杜天野此時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如果張揚身在江城,那麼這件事他一定會第一個沖出去為自己解決麻煩,只有遇到麻煩的時候,杜天野才體會到張揚的重要性,他想起張揚和省委宣傳部長陳平潮的關系,於是拿起了電話。

    ********************************************************************************************************

    杜天野這個電話打來的時候,張揚正在上課,這廝聽課的時候不知怎麼犯起了迷糊,趴在課桌上居然睡著了,常海心坐在他身邊,用課本把他的腦袋給擋住,這多少有些掩耳盜鈴的意思,其實老師早就看到了,人家只是懶得過問而已。

    手機鈴把張揚嚇了一跳,他正做夢和幾位紅顏知己大被同眠呢,這春天的確容易讓人想入非非。在人身上這叫思春,落在動物身上那叫發*。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張揚這兒看來,常海心低聲提醒道:「關機,關機!」

    張揚看了一眼號碼是杜天野的,這電話可不能不接,他起身向老師鞠了一躬:「對不起,這電話我必須得接!」

    那老師也是對張揚有所了解的,笑著搖了搖頭道:「出去接,別影響我上課!」

    張大官人拿著電話走出階梯教室,接通電話之後,這廝毫不客氣的說道:「我說您打電話也挑個時候,我正上課呢!」

    杜天野的聲音有些低沉,他甚至沒心情去呵斥張揚的不分尊卑:「張揚,我遇到麻煩了!」

    張揚微微一怔,他向前方的花壇走去:「你慢點說,我聽著呢!」

    杜天野將這件事前前後後,詳細說了一遍,張揚聽得目瞪口呆,他感嘆道:「看來我是真不能離開這江城,一離開就出事兒。」

    杜天野怒道:「你少跟我扯犢子,現在省裡來了一幫記者。就在春陽晃悠,他們想干什麼?」

    張揚道:「還能干什麼?反正沒好事兒,你別急,一定要冷靜,我跟陳部長聯系一下,讓省裡大小媒體絕對不可以報道這件事。」

    杜天野道:「這件事你幫我多盯著點。」

    張揚道:「春陽縣那邊的工作怎麼樣?要不要把我調回去幫忙解決這件事?」他對春陽的情況很熟悉,當初朱小橋村在村支書朱明川的帶領下前往春熙谷溫泉度假村鬧事,就是他出面平息的,這種基層工作張大官人很在行。

    杜天野道:「不用,你別跟著摻和,老老實實上你的課,幫我把這件事做好就行。」

    和杜天野通話之後,張揚考慮了一下,還是先把這件事告訴了陳紹斌,陳紹斌那邊當然沒有任何問題,他第一時間給老爺子打了個電話,將張揚的意思轉述給父親,平海省宣傳部長陳平潮。

    陳平潮聽說是這件事,不禁皺了皺眉頭道:「江城的事情可真不少,咱們平海最熱鬧的就數這地方了。」

    陳紹斌道:「爸,這個忙您可得幫,杜天野是我的哥們!」

    陳平潮還能不知道這小子,沉聲道:「你跟杜天野很熟嗎?我怎麼不知道?」

    陳紹斌不好意識的笑了起來,他和杜天野可沒那份交情,可張揚開口,這個忙他不能不幫。

    陳平潮道:「你恐怕不知道吧,春陽縣的幾名老百姓今天跪在省委省政府門口喊冤,連顧書記都驚動了!」

    「什麼?」

    陳平潮道:「一幫山裡的老百姓,能有這樣的見識真是不尋常!這件事絕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爸。您什麼意思?」

    「說了你也不懂!」

    陳紹斌馬上就把從父親這裡得到的信息告訴了張揚,張揚開始意識到這件事遠比杜天野說得要嚴重得多,當天晚上,他就去拜訪了省委書記顧允知。

    ********************************************************************************************************

    因為顧佳彤去了北京,顧允知獨自一人在家,張揚來找他的時候,顧允知正在客廳內靜養,這調息靜坐的方法還是張揚教給他的。

    說來奇怪,自從上次張揚點破顧允知的心病之後,顧允知感覺身體狀況一天天好轉了起來,他笑道:「張揚,怎麼今天有時間來看我?」

    張揚把何長安送給他的茶葉拿來了,放在茶幾上:「朋友給我拿了點茶葉,我送點過來給您嘗嘗,還有,順便幫您診診脈!」

    顧允知微笑著將手伸了出去,張揚手指搭在他的脈門上,閉上雙目做沉思狀,過了半分鐘,他睜開雙目道:「很好啊!」

    顧允知笑道:「我也感覺最近好了許多!」他看了看那茶葉,讓保姆去泡一壺茶過來。

    張揚今次前來的主要目的是想探聽一下關於杜天野的事情,他本以為見到自己顧允知可能會主動提起這件事,可顧允知並沒有說話。而是倒了一杯茶,靜靜地品,顧允知對茶懂得不少,聞茶香,觀茶色已經知道張揚帶來的這茶葉價值不菲。

    張揚道:「顧書記感覺這茶怎麼樣?」

    顧允知道:「什麼人送給你這麼貴重的茶葉?」

    張揚並不隱瞞:「何長安!」

    顧允知點了點頭:「他的確有這個實力!」他緩緩落下茶盞,低聲道:「你畢竟是官場中人,和這些商人的相處要把握好尺度,做到不即不離。」

    張揚道:「顧書記放心,我明白應該怎樣做。」

    顧允知淡然笑道:「都說自己明白,可一旦遇到了事情,熱血上頭就不知該怎麼處理。」

    張揚道:「您不是長誇年輕干部有熱情有闖勁。思想具有開拓性嗎?」

    「過猶不及,任何事情都要有個尺度,超出了這個范疇,好就會變成壞,有利的就會變成不利的。」

    張揚總覺著顧允知話裡有話,他決定不再繼續繞彎子了:「顧書記,我聽說江城出了點事?」

    顧允知明知故問道:「什麼事?」

    和顧允知這種級數的政治老手談話,張揚有種壓抑感,即便是普普通通的談話,他也佔不到任何的主動,有種被老顧牽著鼻子走得感覺。對顧允知的政治修為,張揚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他低聲道:「我聽說春陽縣發生了械斗,還死了人,這件事已經鬧到省裡了。」

    顧允知的表情依然風波不驚,他抿了口茶道:「不但是省裡,京城那邊也知道了這件事,上級把電話打到我這裡,表示關注。」

    張揚真是想不到這件事竟然連京城那邊都知道了,不過是發生在春陽縣的械斗,短短的時間內怎麼會傳的這麼廣?這件事的背後肯定有人在推手,將一件發生在清台山的小事無限放大。張揚道:「顧書記,這次的事情明顯有人做文章!」

    顧允知饒有興趣道:「為什麼要做文章?他們又能做什麼文章?」

    張揚道:「清台山的那幫老百姓懂什麼?根據我的了解,械斗產生的原因是馬匪安大胡子留下的藏寶洞,幾個盜墓賊發現了藏寶洞,把裡面貴重的東西都給盜走了,然後他們放出消息,把周圍的村民吸引了過來,那些老百姓見到財寶全都紅了眼,你爭我奪,所以才發生了這場慘劇。」

    顧允知沒說話,靜靜等著張揚的下文。

    張揚道:「您可能不知道,每年發生在鄉裡的械斗多得數不過來,有爭水源的,有爭土地的,死人的事兒也常有,可這種事最多鬧到縣裡就解決了。該法辦法辦,該處罰處罰,可這次的事情為什麼會一直鬧到省裡,連中央領導都聽說了,還不是因為杜天野在現場。」

    顧允知饒有興趣道「如果是你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張揚道:「抓大放小!」

    顧允知笑道:「什麼叫抓大放小?」

    張揚道:「當然是抓帶頭鬧事的,至於普通的老百姓總不能一股腦全都弄到局子裡去,帶頭的給抓起來,人心自然就散了。」

    顧允知道:「人家老百姓又沒犯法,你憑什麼抓人家?」

    張揚道:「要抓就抓犯法的,他們不是鬧事嗎?一碼事是一碼事,我整頓的是秩序,抓得是罪犯,當天參與械斗的人不少,趁亂搶走的財寶也不少,為什麼不從這方面著手?」

    顧允知道:「按照你剛才所分析的,如果這件事的背後有人在推波助瀾,你這樣做反倒會激化矛盾,讓人抓到更多的把柄。」

    張揚道:「如果不采取強硬態度,這幫村民的氣焰肯定會更盛,他們會以為政府怕了他們,還不知要提出怎樣無理的要求。」

    顧允知道:「現在所有的矛盾集中在哪裡?」

    張揚想了想道:「陳崇山的身上!」

    顧允知道:「陳崇山和杜天野什麼關系?」

    張揚道:「杜天野的父親和陳崇山是老戰友!」

    顧允知道:「杜司令在軍界很有威望啊!」

    張揚此時方才意識到,顧允知剛才和自己的對話實際上是在教自己怎樣做。

    顧允知又續了杯茶,輕聲道:「張揚,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想要處理好一件事,首先要把這件事看的清清楚楚,要讓自己的思維從這件事中跳出來。」

    張揚若有所思。

    顧允知打了個哈欠:「人年紀大了,精力總是不濟,很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張揚點了點頭,他明白以顧允知素來的做事風格,想讓他明確表達態度是不可能的,今晚跟自己說這麼多已經是破例了,他告辭顧允知之後離開,途經宋懷明家門口時駐足看了看,宋家沒有亮燈,宋懷明出訪還沒有回來。

    張揚騎著他的幸福摩托車向黨校駛去,途經軍分區大門口的時候,他忽然想起顧允知的話,杜司令在軍界很有威望啊!

    這句話分明是在暗示他什麼,張揚對陳崇山和杜天野的關系再清楚不過,杜天野在陳崇山的事情上並不方便出面,可這次所有的矛盾都聚集在陳崇山的身上,杜天野絕不會袖手旁觀,張揚這會兒悟了過來,今晚顧允知跟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有深刻的含義,他婉轉的指出這件事背後有人推波助瀾,處理這件事不可以硬來,杜天野不方便介入,目前最大的矛盾聚焦在陳崇山的身上,顧允知讓他旁觀者清,其用意就是讓自己不要過多的牽涉到這件事中去,至於杜司令在軍界很有威望,杜山魁已經死了,再有威望又能怎樣?可陳崇山的戰友不止杜山魁一個,還有楚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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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指點迷津】(下)

    張揚明白了,顧允知是在幫他,顧允知肯定看到了什麼,甚至看出了這件事的幕後推手,可顧允知不方便說,也不方便介入,所以才會做出這番提醒,張揚越想越是透徹,越想對顧允知就越是佩服,人家這政治修為可不是蓋得。張揚拿起手機,給楚嫣然的外公,北原軍區前司令員楚鎮南打了個電話。

    楚鎮南那邊很熱鬧,張揚從電話中就聽出觥籌交錯的聲音,他笑道:「老首長,您趁著嫣然不在又喝酒了。小心我打你小報告!」

    楚鎮南聽出是張揚的聲音,不禁哈哈大笑道:「混小子,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查我崗啊?是嫣然讓你這麼做的?放心吧,我沒喝,只是把這幫猴崽子們叫過來熱鬧熱鬧,他們喝酒,我看著也高興!哈哈,張揚,這麼久不來靜安,聽嫣然說,你又惹事了?」

    張揚道:「沒事兒,鍍金呢,等下次您老見到我的時候沒准我就是正處級干部了!」

    楚鎮南道:「嫣然沒說錯,你小子就是個官迷!這麼晚找我干什麼?是不是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了?」

    張揚道:「這次不是我的事情,跟您老有關!」

    楚鎮南微微一怔:「說清楚點,到底什麼事情?」

    張揚於是將春陽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老司令講了一遍,楚鎮南聽完,在電話中叫了一聲好!然後道:「老陳好樣的,**個八字,對這幫違法亂紀的壞分子就該一槍敲掉,要是我,就用機關槍掃射!」

    張揚道:「您老別這麼說,這件事有些麻煩!」

    「有什麼麻煩,正當防衛!」

    張揚道:「好像挨不上!」

    楚鎮南大聲道:「杜天野管什麼吃的?身為市委書記還保不住陳崇山嗎?」他差點沒把杜天野爺倆的關系給揭穿。

    張揚道:「老首長,你應該明白,這事情有點微妙,他倆的關系。那啥……你明白!」

    楚鎮南微微一怔,他可從來沒在外人面前透露過陳崇山和杜天野的關系,可這小子是怎麼知道的?他以為是瑪格麗特把這件事告訴給張揚的,忍不住罵道:「這娘們真是多嘴!」

    張揚聽他罵的有趣不禁笑了起來。

    楚鎮南道:「你放心吧,這件事交給我了,我倒要看看,誰他**敢把老陳給弄進去,明天我就讓他們把這書呆子給放出來!」

    楚鎮南掛上電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當然他被子裡的那是水,他大聲道:「你們這幫猴崽子永遠趕不上我們那幫老兵的膽色,陳崇山,我的戰友,剛剛崩了一個雜碎,老子聽著都熱血沸騰!」

    靜安軍分區政委洪長武道:「司令,陳老爺子殺人了?」

    楚鎮南一臉驕傲道:「殺人怎麼了?解放戰爭殺過,抗美援朝殺過,我們還沒老,還拿得動槍!」他向洪長武道:「你馬上給我聯系江城軍分區的郭亮,這個小***不是軍分區司令嗎?我戰友被公安局給抓了。讓他把人給我要回來!」

    洪長武道:「這……」

    楚鎮南怒道:「這什麼這,最沒出息的就是你,公安捍衛的是社會治安,我們捍衛的是祖國安寧,**,我還不信了,我倒要看看,誰不給我這個面子。」

    洪長武道:「司令,事情還沒搞清楚,不如讓謝志國先了解一下情況,他們公安系統好說話一些。」

    楚鎮南道:「你准備准備,明天老子就要去江城,我去探望老戰友,別忘了給我帶把槍!」

    洪長武哭笑不得道:「司令,咱們又不是去打仗,您帶槍干什麼?」

    「癢癢,**,打心底癢癢,今日痛飲慶功酒,壯志未酬誓不休,來日方長顯身手……」老司令豪情萬丈,當著昔日這些部下的面前引吭高歌。

    ********************************************************************************************************

    張揚快到黨校的時候,秦清打來了電話,她來省裡參加會議,原本想早點和張揚聯系,給他一個驚喜,可會議開得很晚,之後又參加了聚餐,聚餐結束後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張揚沒想到秦清來到東江。又驚又喜道:「我還琢磨著這周去嵐山看你,想不到你來先了!」

    秦清笑道:「不想我來?」

    張揚道:「想,想的不得了,就快望眼欲穿了!」

    秦清道:「信你才怪!」心裡甜絲絲的無比受用。

    「你在哪兒啊?」

    「靜淮河,我在鴛鴦橋等你!」

    張揚對靜淮河熟悉得很,騎著摩托車突突突向正南方駛去。

    最近東江忽然流行起了孔明燈,靜淮河兩岸,不少青年男女正聚在一起放飛孔明燈,秦清站在鴛鴦橋上,美眸笑盈盈望著遠處大步趕來的張揚。

    張揚今天顯得很正式,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裡面穿著灰襯衣,沒打領帶,縱然走在人群之中,他仍然顯得那樣醒目,自信是男人最好的化妝品,張大官人很自信。

    秦清還是穿著熟悉的灰色,她還沒有來得及換去這身職業裝。這樣也好,兩人穿得很登對。

    張揚來到拱橋的最高點,和秦清相對而立,彼此目光交匯,都露出脈脈溫情,幾盞孔明燈在他們的身邊升空而起。吸引了他們的目光,秦清仰起頭,俏臉之上掠過悠然神往的表情,張揚看在眼裡,向那賣孔明燈的小販道:「還有多少,我都包了!」在女性面前,張大官人一如既往的豪氣。

    那小販當然是求之不得。

    秦清望著張揚手裡厚厚的一摞孔明燈,不禁嗔道:「你啊,活脫脫一個土財主的樣子,買這麼多孔明燈干嗎?」

    張揚道:「你喜歡,所以買下咯!」

    秦清道:「看到孔明燈。我想起了爸爸,我和弟弟小時候,爸爸教我們做孔明燈,晚上還帶著我們去廣場去放,給我們講孔明燈的由來,想想一切好像是昨天才發生,可轉眼間近二十年過去了,不知不覺我都老了!」

    張揚笑道:「你可不老,白嫩多汁!」

    秦清啐道:「又不是包子……」這才意識到這廝話中的曖昧,氣得伸手去擰他耳朵,張揚樂呵呵逃開,逃到河邊僻靜之處,停下腳步,一把將秦清擁入懷中,暖玉溫香抱個滿懷,俯下身吻住她的柔唇。

    秦清的粉拳輕輕在他身上打了兩下,越打越輕,越大越輕,最後摟住他的身軀,激吻良久方才分開。

    秦清紅著臉兒道:「你這個壞蛋!」

    張揚笑眯眯點燃了一盞孔明燈,秦清將孔明燈放飛在空中。

    一盞又一盞的孔明燈在秦清的手中飛起,秦清忽然笑了起來。

    張揚道:「笑什麼?」

    秦清咬著嘴唇道:「你果然不是個浪漫的人,什麼東西都要有個度,你買了這麼多孔明燈,我要許多少個願,不說別的,咱們這麼點下去,也污染環境啊!」

    張揚哈哈笑道:「那就不點了!」他倒也干脆,將剩下的孔明燈放在橋邊石桌之上。

    秦清指了指前方的美食街道:「去吃點東西!」

    張揚對東江小吃沒多少興趣,秦清卻興致盎然,嘗了幾樣特色小吃,她輕聲道:「靜淮河兩岸開發的挺好,在春陽的時候,我就想把春水河發展一下,可我在春陽呆的時間太短,沒來及做這件事就已經被調往嵐山。」

    張揚道:「現在的春陽可不太平!」

    秦清道:「我聽說了朱恆的一些事,這個人好大喜功。去春陽之後,注重的是面子工程,縣區道路施工搞得春陽一片狼藉,現在工程還沒有完結。」

    張揚道:「最近轟動春陽的卻不是這件事。」

    秦清道:「你是不是說清台山械斗的事情?」

    張揚有些詫異的看了看秦清,沒想到這件事她也知道。

    秦清道:「下午去省政府開會的時候,有死者的家屬在政府門口鬧事,一個婦人帶著三個孩子跪在大門外,看樣子很慘,有不少人圍觀,還有記者去拍了照片,我問過才知道他們是春陽人。」

    張揚內心一沉,朱小橋村的這起械斗風波還真掀起了大風大浪,單憑這些老百姓是不可能折騰出這麼大的事情來的,這背後肯定有高人在指點。

    張揚把這件事告訴了秦清,秦清的政治素養無疑超出他很多,她敏銳的覺察到這其中存在著很大的問題,如果說朱小橋村的村民聚集在春陽縣委縣政府鬧事還可以理解,死者家屬繞過江城市直接上告到省裡,這就有很大的玄機了,現在連中央都已經聽說了這件事,可以肯定這件事的背後有人在推波助瀾,甚至直接策劃。

    兩人找了個露天茶座坐下,張揚把剛才去顧允知家裡,顧允知跟他說的那番話講了一遍,秦清秀眉微顰,沉思良久方才道:「這次的事情是針對杜天野來的!」

    張揚也有同樣的考慮,他嘆了口氣道:「杜天野只是湊巧去了清台山。」

    秦清道:「也許這件事從一開始並沒有把杜天野計算在其中,可是當他湊巧牽涉到這起械斗事件之後,某些隱藏在幕後的陰謀家就開始利用這件事大做文章,奇怪的是,他們為什麼不將目標直接指向杜天野,而是瞄准了陳崇山,如果我是杜天野,我完全可以作壁上觀,在這件事上保持沉默,陳崇山的問題交給別人去處理。」

    張揚道:「他無法撇清關系!」

    秦清充滿錯愕的望著他。

    張揚壓低聲音道:「陳崇山是杜天野的親生父親!」

    「什麼?」

    秦清此時的表情震駭莫名,她實在無法相信,隱居山野的陳崇山居然和市委書記杜天野是父子關系。

    張揚對秦清絕對信任,否則也不會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她,張揚道:「所以,杜天野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的父親身陷囫圇,以他的性情,如果陳崇山出事,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救他!」

    秦清點了點頭,換成她處在杜天野的位置,她也會這樣做。

    張揚道:「顧書記今晚指點了我,我給嫣然的外公打了電話,這件事他來解決,要比杜天野出手解決要好的多。」

    秦清道:「這件事除了你之外還有什麼人知道?」

    張揚想了想,搖了搖頭道:「還有陳崇山的幾個老戰友!」

    秦清道:「我們打個比方,假如這件事的幕後策劃者知道陳崇山和杜天野的關系,他就會明白對付陳崇山就等於對付杜天野,所以才會圍繞陳崇山做文章。」

    經秦清這麼一分析,張揚感覺到豁然開朗,他拍了拍腦袋道:「我x,我怎麼就沒想到?」

    秦清有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責怪這廝又說粗話。

    張揚道:「看來我有必要回江城一趟!」

    秦清道:「你回去也於事無補,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最關鍵的事情就是把這件事壓住,不讓事情進一步擴大。」

    張揚道:「怎麼壓住?他們口口聲聲要讓陳崇山償命,難道真的要把陳崇山弄進去他們才能甘心嗎?」

    秦清道:「就算走正規的法律程序,陳崇山也不會被重判,策劃者應該清楚這件事,所以他在竭力把聲勢造大,目的是讓更多的人關注這件事,讓杜天野騎虎難下。」

    張揚道:「我還是得回去,清台山方面我能夠做點工作,我還不信這個邪了,他朱紅衛一家就這麼硬氣?」

    秦清道:「你千萬不要胡來,這潭水已經夠渾了,你不要再跟著攪和。杜天野也不是沒有背景的人,身為江城市委書記,他應該有臨危不亂的素質,這件事他應該可以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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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火上澆油】(上)

    江城的這場雨已經下了兩天。

    仍然沒有停歇的跡象,自從械斗事件過後,朱小橋村一直都不寧靜,死者朱紅衛家裡偶爾能夠聽到幾聲哭泣,那是他的老娘,兄弟。

    朱紅衛的妻子兒女都去了東江,他們要告狀,要政府給個公道,要陳崇山償命。

    朱紅星坐在靈棚內,一邊抽煙一邊大聲道:「麻痺的,我還不信這個邪,就沒有說理的地方,縣裡不給說法,我們告到省裡,省裡不給說法我們告到中央,一定要給我兄弟討還公道。」

    大哥朱紅軍瞪了他一眼,朝他使了個眼色,兄弟兩人來到院子裡的草垛旁,朱紅軍低聲道:「你這張嘴巴也注意點,逢人千萬不要亂說話。」

    朱紅星道:「怕個毛,我兄弟死了。我要個說法不行嗎?」

    朱紅軍道:「你昨晚輸了五百多是不是?」

    朱紅星憤憤然道:「**個八字,一幫***串通起來搞我!」

    朱紅軍氣得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有沒有腦子,這種時候,還去賭錢,那錢是白來的嗎?」

    朱紅星好不容易才把大哥的手拽開,苦著臉道:「不就五百多塊嗎?又不是輸不起?」

    朱紅軍道:「你爭氣一點,讓人家知道這錢的事,咱們怎麼辦?」

    這時候門外忽然響起急促的警笛聲,兩兄弟都是微微一怔,慌忙出門去看。

    兩輛警車在他們家門口停下,六名警察走了過來,其中一人厲聲質問道:「誰是朱紅星?」

    朱紅星仰頭挺胸的走了上去:「我是,有什麼事?」

    那警察威嚴道:「銬起來!」

    朱紅星聽到要抓他,轉身想跑,兩名警察已經沖上來將他手臂一擰,雙手銬在身後,然後押著上了警車。

    朱紅軍慌忙跑了過去:「警察同志,你們不能隨便抓人啊!」

    那警察抖出一張拘捕令:「看清楚,我們是隨便抓人嗎?他涉嫌和一宗盜竊案有關,我們抓的就是他!」

    當晚朱小橋村被帶走的不僅僅是朱紅星一個,還有六名村民被捕,這些人全都有份參與參與當日搶劫財物和械斗。

    逮捕這些人是春陽縣公安局局長邵衛江親自下達的命令,上級對他們在這件事上的處理極其不滿,邵衛江在考慮之後做出了重拳出擊的決定,要用實際行動來震懾這些鬧事的村民,同時利用這件事轉移他們對陳崇山事件的關注。

    前來的四輛警車正准備離開朱小橋村的時候,聽到消息的村民蜂擁而至。現場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激動地村民將他們的警車包圍起來,有老百姓開始向警車投擲石塊,朱小橋村的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平靜。

    ********************************************************************************************************

    杜天野最近的休息都不好,凌晨兩點鐘的時候,公安局長榮鵬飛打電話過來,向他匯報了朱小橋村發生警民沖突的事情,杜天野一聽就火了,越是想低調處理越是出事,這朱小橋村的事情怎麼就沒完沒了了?

    杜天野怒道:「老榮,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事態已經控制住了,為什麼又突然激化了?」

    榮鵬飛也是一肚子的火:「我也沒想到邵衛江會唱這一出,都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杜天野道:「老榮,你馬上跟進這件事,不可以讓事態繼續擴大!」

    榮鵬飛道:「我知道,我正在往春陽趕!杜書記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

    杜天野掛上電話,有些疲憊的仰靠在沙發上,在這種時候,他心中更感到一種難以描摹的孤獨感,身邊連個可以傾訴的朋友都找不到。按照邵衛江的解釋。他是想利用這樣的方式震懾朱小橋村的那些百姓,避免圍堵縣委縣政府的事件再次發生,可事實上卻等於讓剛剛趨於緩和的局面再度激化起來,無論邵衛江的出發點是什麼,造成的後果都是不好的。杜天野內心深處產生了一種無助的感覺,這感覺讓他忐忑不安,過去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執政能力,他認為自己可以掌控好江城這艘大船,可是現在他發覺江城上下暗潮湧動,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掀起驚天巨*。自從卷入這場械斗以來,杜天野感覺自己就陷入了一個無形的泥潭,無數雙手在拉扯著他,讓他無法脫身,越陷越深。

    手機在杜天野的手中反復旋轉,他打開手機信手瀏覽著電話號碼,當屏幕上出現一個號碼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足足停頓了十秒左右的時間,方才按下了撥出鍵。

    蘇小紅的聲音透著說不出的慵懶,她輕聲道:「這麼晚打電話,有事嗎?」

    杜天野這才想起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鐘,他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我撥錯了電話!這麼晚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

    蘇小紅笑了起來:「錯了就錯了唄,我也睡不著,這麼晚,你還想打擾誰?」

    杜天野也笑了,他低聲道:「最近好嗎?」

    蘇小紅嗯了一聲:「生意不錯,基本上了軌道,我可以放手給我弟弟去做。正准備出去旅游呢!」

    杜天野道:「出去走走也好,整天忙生意,精神過度緊繃對身體不好。」

    蘇小紅笑了起來:「我看是你精神緊繃才對,**心的只不過是皇家假日一間店,你操心的卻是整個江城,我累了還可以出去旅游,你連出去都要工作!」

    杜天野嘆了口氣道:「這就是身不由己,人走入仕途就等於放棄了自由。」

    蘇小紅道:「適當放松一下吧!」其實蘇小紅也聽說了發生在清台山的械斗事件,可她知道有些事並不方便問,杜天野給她打電話也絕不是撥錯了號碼,雖然看不到杜天野,可是蘇小紅仍舊能從他的聲音中感受到那份孤獨,女人特有的敏感告訴她,杜天野一定遇到了麻煩,他有心事。

    杜天野道:「太晚了,你睡吧!」

    蘇小紅輕聲道:「你也早點睡,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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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鎮南風風火火的趕到了江城,老將軍顧不上休息,就前往金盾賓館探望了被羈押在那裡的老戰友陳崇山。有江城市常委、江城軍區司令員郭亮相陪,老將軍在江城還是暢通無阻的。

    楚鎮南走入房間的時候,陳崇山正趴在桌上寫字,工工整整的小楷,很專心。就算楚鎮南和郭亮走進來的時候,陳崇山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郭亮本想說話,楚鎮南伸手制止了他,他悄悄湊了過去,卻見陳崇山默寫的是諸葛亮的出師表。

    陳崇山又寫了十分鐘方才寫完,楚鎮南就站在一旁看了十分鐘。

    陳崇山緩緩放下狼毫,搓了搓雙手,轉身道:「老楚,你怎麼來了?」

    楚鎮南拿起他寫的那幅字:「我喜歡,送給我了!」

    陳崇山笑道:「你也懂得欣賞書法?喜歡就拿去唄!」

    楚鎮南看了一會兒,方才把那幅字放在桌上。看到郭亮仍然站在房間內,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出去等著,我跟老陳有話要說!」

    郭亮雖然是江城軍分區司令員,在楚鎮南面前仍然只有挨訓的份兒,他笑了笑,向兩名負責看守的警察做了個手勢,幾個人一起退了出去。

    楚鎮南看到陳崇山並無異樣,這才放下心來,他在床沿上坐下:「老陳,你真是夠牛啊!離開部隊這麼多年,槍法還是那麼准!好樣的!」

    陳崇山嘆了口氣道:「我沒想殺他,只是這一槍打偏了,要了他的性命!」

    楚鎮南道:「這種社會雜碎殺了就殺了,有什麼了不得的?我剛剛問過,正當防衛,沒問題!」他看了看房間的環境,點了點頭道:「小兔崽子還算是有良心!」

    陳崇山道:「老楚,你怎麼知道我的事情?」

    楚鎮南道:「張揚給我打電話說的,他說你遇到了麻煩,現在死者家屬口口聲聲讓你償命,我害怕你有什麼事,一早就往這邊趕。」

    陳崇山對外面的消息並不知道,這兩天他都呆在金盾賓館,處於封閉狀態之中,無聊的時候就寫寫字,因為杜天野特地交代的緣故,榮鵬飛對陳崇山進行了特別關照,讓他留在這裡也是為了保護他,陳崇山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會帶給兒子不良影響,面對楚鎮南這位老戰友,他並不隱瞞,低聲道:「老楚,我怎樣都沒關系,只是不想這件事和天野有什麼牽扯。」

    楚鎮南道:「你開槍就是為了救他,怎麼會沒有牽扯?他是你兒子,不可能看著你這個當爹的出事!」

    陳崇山苦笑道:「老楚,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思?」

    楚鎮南道:「張揚那小子鬼機靈一個。他把這件事告訴我的原因,就是害怕杜天野難做,讓我來出面保你!放心吧,你爺倆的事情我半個字都不會提。」

    陳崇山這才放心下來。

    依著楚鎮南的脾氣現在就要把陳崇山接到軍分區招待所去住,可陳崇山不想這件事的影響繼續擴大,再說住在金盾也沒什麼不好,公安系統對他一直都很禮遇,照顧的很周到。

    楚鎮南回到自己的吉普車內,郭亮道:「司令,他怎麼說?」

    楚鎮南攥緊了拳頭:「有沒有請律師?老陳明明是正當防衛,警方為什麼要把他羈押起來?那幫村民憑什麼鬧?犯了法,做錯了事,居然還敢鬧事,眼裡還有天理王法嗎?」

    郭亮笑道:「司令,這案子不是還沒結嗎?誰也沒說陳崇山犯罪,公安局把他弄到這裡來還不是為了保護他?這也是權宜之計,要考慮到社會輿論壓力。」

    楚鎮南怒道:「什麼輿論壓力,全他**扯淡,老陳是正當防衛,就應當無罪釋放,誰敢鬧事?調部隊過去,一個盯一個不夠,我兩個盯一個,我倒要看看是鬧事的人多還是部隊人多!」

    郭亮只是笑。

    楚鎮南道:「笑什麼笑?你這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眼睜睜看著我戰友被人欺負也不幫忙!」

    郭亮在楚鎮南面前一點脾氣也沒有:「司令,你放心吧,照我看陳崇山沒啥大事,這幫人表面上是在鬧陳崇山,可實際上在鬧杜天野,只要杜書記把問題解決了,這邊的事情自然就迎刃而解。」

    楚鎮南道:「鬧杜天野就是鬧陳崇山!」

    郭亮當然不會明白楚鎮南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他笑道:「司令,你好不容易來江城一趟,這次要多呆幾天,我陪您到處玩玩。」

    「玩個屁,我老戰友還在軟禁,我哪有心情?」

    郭亮道:「您先歇著,謝志國和洪長武都打電話了,他們今晚就到,您是司令,這種小事原用不著您來費心,我們一定把這件事做到您滿意,陳崇山肯定會平平安安的,我保證!」

    楚鎮南這才舒服了一些,他點了點頭道:「成,我就信你這一次,陳崇山什麼時候被釋放,我什麼時候離開江城,不然我就在你家賴上一輩子。」

    郭亮哈哈笑道:「我求之不得!」

    郭亮嘴上說得輕松,可心中卻明白這件事不好辦,陳崇山的事情已經被放大到極致,現在江城體制內誰都明白,有人要借著這件事做文章,這次的目標所指就是市委書記杜天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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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火上澆油】(下)

    當天下午江城市委召開了常委會。

    今天到得很齊,每人都從杜天野陰郁的臉色中看出市委書記的心情很差,會議從榮鵬飛匯報昨晚發生在朱小橋村的警民沖突開始,榮鵬飛道:「昨晚的沖突中一共造成了六名警員受傷,不過都是輕傷,三輛警車損毀,好在整個沖突過程中,我們的警察保持了相當的克制,所以現場並無任何百姓受傷。」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又道:「當時有記者在朱小橋村采訪,正巧拍下了警民沖突的場面。」

    常務副市長李長宇皺了皺眉頭:「正巧?天下間哪有那麼多湊巧的事情?這朱小橋村的老百姓還真是不簡單!鬧縣裡,鬧市裡,鬧省裡,居然還能把這件事捅到京城,我在春陽干了這麼多年,怎麼就沒發現他們這麼厲害?」

    人大主任趙洋林道:「現在的老百姓和過去不同了,通過報紙電視他們可以了解很多事,他們都有了法律意識!」

    組織部長徐彪抓住了趙洋林這句話的語病,冷笑道:「有了法律意識?有法律意識還會這麼干?搶奪國家財物,私自械斗,圍堵國家機關。抗拒警察執法,這叫有法律意識?真是笑話!」

    趙洋林老臉一紅,這句話說得的確有毛病,難怪要落人口舌,他咳嗽了一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他們比過去要有見識得多!」

    杜天野道:「清台山械斗事件已經發生好幾天了,事件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一件很明朗的事情,為什麼會搞得這麼復雜?為什麼會搞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我想我們都有必要反思一下。我們在關注改革開放的同時,忽視了精神文明的建設,所以才會發生清台山的哄搶財物事件,才會發生流血械斗事件!」

    趙洋林慢條斯理道:「現在問題的關鍵在於陳崇山是不是正當防衛!」

    杜天野冷冷望著趙洋林,他一字一句道:「當時我在場,陳崇山如果不開那一槍,我就會死在朱紅衛的鐵鍬之下,我可以替他證明,他是為了我才開那一槍。」

    政協主席馬益民道:「杜書記,我們相信你所說的事實,可現在的問題是老百姓並不理解,他們認為陳崇山殺了人,朱紅衛犯了法自然有法律制裁,在法律上他不會被槍斃吧?陳崇山殺了他,老百姓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也是正常的。」

    副市長袁成錫道:「不知道是誰散播出去的消息,說陳崇山要無罪釋放,所以才激化了矛盾,老百姓的感受我們還是要照顧到的。」

    杜天野怒道:「什麼叫照顧老百姓的感受?難道為了照顧他們的感受就要把一個無辜的老人送入監獄嗎?法律就是法律。沒什麼人的感受需要照顧!」

    沒有人說話,所有常委都感覺到杜天野已經失去了冷靜。

    杜天野道:「做任何事都要遵循國家的法律,沒有人情可講,我之所以堅持陳崇山無罪,並不是因為他救了我,而是因為,在那種情況下,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可以幫他作證!我可以證明他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開的槍!」

    郭亮咳嗽了一聲道:「誰允許那些記者去采訪的?這件事並不復雜,就是犯罪和執法的問題,和記者有什麼關系?」

    宣傳部長楊慶生道:「現在講究言論自由,新聞媒體方面不好控制,如果得罪了他們,事情會朝著更不利的方向發展。」

    郭亮道:「我看這次事件從開始處理就有問題,執法的力度不夠強硬,所以才會出現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抗政府事件!」他之所以說這番話,是楚鎮南起到了作用,過去郭亮對地方事務很少插話,可老司令為了這件事親自跑到江城督陣,郭亮的表現自然要主動一些。

    郭亮突然積極主動的態度引起了常委們的注意,趙洋林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現在事情已經鬧到這種地步了,難道要實行軍管?」

    這句話讓郭亮很是不爽,他大聲道:「如果地方上處理不了這件事,我們絕對可以幫忙維持國家的正常秩序!」

    市長左援朝一直沉默到現在,他感覺到自己是時候該說句話了,他清了清嗓子道:「趙主任說得對,矛盾全都聚集在陳崇山的身上,據我說知陳崇山目前暫時羈押在金盾賓館,這樣吧,走正常程序,先將陳崇山收押,一切以法庭宣判為准!」左援朝所說的是常規處理方法,這次在陳崇山事情的處理上,的確回護的成分太多了一點。

    可左援朝並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句話會激起杜天野強烈的反應,杜天野斬釘截鐵道:「不行!絕對不行!」

    郭亮也笑道:「現在把陳崇山抓起來是什麼意思?為了平息死者家屬的怨氣,還是為了表明我們的公正無私?人家只會覺著我們怕了!」

    榮鵬飛沒有說話,在陳崇山的事情上,杜天野的確表現的太過緊張。從他這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說,杜天野還是置身事外的好。

    此時杜天野的秘書江樂匆匆走了進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

    杜天野馬上宣布散會。

    ********************************************************************************************************

    杜天野突然散會的原因是省裡來人了,省裡派來了工作組,這次的工作組組長由省紀委副書記劉豔紅擔當,副組長公安廳副長田慶龍,他們這次是省委書記顧允知派來了解情況的。

    杜天野在自己的辦公室內招待了兩位領導。

    劉豔紅面帶微笑道:「杜書記,我知道我不受歡迎,可顧書記派我們來了解一些情況,我們只能硬著頭皮過來了。」

    杜天野笑道:「歡迎兩位領導來江城指導工作!」

    田慶龍道:「我也不是來指導工作的,我這次來是了解案情的!」

    杜天野道:「想不到發生在清台山的械斗事件引起了這麼多的關注,我很慚愧。身為江城市市委書記,沒有處理好這件事,讓領導們操心了。」

    劉豔紅笑道:「你別說這麼多的官話,你心裡肯定對我們有抵觸,這麼著,咱們就當朋友之間閒聊,我們把情況給你說說,你把具體發生的事情向我們說說,大家把事情說清楚,我們把情況了解清楚,盡快返回省裡向顧書記匯報。」

    杜天野道:「好!兩位請問吧!」

    劉豔紅和田慶龍對望了一眼,劉豔紅道:「老田,你先來!」

    田慶龍道:「杜書記,我問的事情和當天的案情有關,你可以把當天械斗的詳細情況向我說一遍嗎?」

    杜天野點了點頭,他已經不是第一遍說起這件事,可他仍然耐心詳細的說了一遍。

    等杜天野說完,田慶龍問道:「杜書記,當時朱紅衛沖向你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

    杜天野搖了搖頭:「他從背後沖向我,我怎麼可能發現!」

    田慶龍道:「陳崇山的一槍從朱紅衛的背後射入,也就是說,陳崇山當時的位置也位於你的身後!」

    杜天野點了點頭道:「不錯!」

    田慶龍道:「你根本沒有看到朱紅衛襲擊你。換句話說,你無法證明陳崇山是在你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開了這一槍!」

    杜天野愣了,田慶龍的這句話切中要害,他也從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杜天野道:「現場很多人,還有人可以作證!紫霞觀的道士李信義,還有……」他想到了蘇媛媛,馬上停住。

    劉豔紅道:「是不是還有蘇媛媛?」

    杜天野過去就是中紀委出身,對紀委無孔不入的工作方式十分了解,自己隱瞞這件事並沒有任何的必要,他點了點頭。坦然道:「不錯!」

    劉豔紅道:「蘇媛媛為什麼會在現場?」

    杜天野道:「我和她在途中遇到!」

    劉豔紅笑道:「真是很巧啊!」

    杜天野道:「清台山是風景區,誰也沒規定只許我一個人去!」

    劉豔紅拿出一疊照片遞給杜天野。

    杜天野接過照片,照片上全都是他和蘇媛媛的合影,杜天野內心一沉,劉豔紅用這樣的方式駁斥自己的謊言。

    劉豔紅道:「杜書記,你過去在中紀委工作,應該懂得怎樣配合我的工作。」

    杜天野把照片扔到一邊:「這些照片是別人寄給你們的?」

    劉豔紅道:「是!寄給我們的不僅僅是這些照片!」

    杜天野道:「照片說明不了任何的問題,我承認,那天我的確是和蘇媛媛約好了一起去爬山,我之所以隱瞞這件事的原因是,我不想有心人利用這件事做文章。械斗這件事和蘇媛媛沒有關系,她只是無辜被卷進去了。」

    田慶龍說話還算客氣:「杜書記,你知道隱瞞這件事等於隱瞞掉一個重要的細節嗎?」

    杜天野道:「對不起,我給警方造成了困擾!」其實這件事還是榮鵬飛提醒他這麼干的,既然已經被別人發現,杜天野就只能一個人承擔下來。

    劉豔紅笑道:「可能杜書記紀委工作干得時間久了,所以提防心太重,害怕我們會在這種小事上做文章,害怕群眾影響不好。」

    杜天野心中暗道,你們不正是在這些小事上做文章嗎?

    劉豔紅道:「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能說明一下你和陳崇山之間的關系嗎?」

    杜天野鎮定自若道:「我父親生前和陳崇山是戰友關系,他是我的世叔。」

    劉豔紅點了點頭:「我們需要了解的情況基本上就是這麼多。」

    杜天野道:「請轉告顧書記,我會處理好這件事。」

    劉豔紅道:「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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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媛媛垂著頭,十指交纏在一起,看得出她很緊張。

    田慶龍和榮鵬飛對望了一眼,榮鵬飛道:「蘇媛媛,你不用緊張,我們叫你來只是為了了解一些情況,你照實說!說完就可以回去。」

    蘇媛媛點了點頭。

    田慶龍道:「清台山發生械斗的那天你在現場對不對?」

    蘇媛媛道:「我在!」

    「槍聲響起的時候你在干什麼?」

    「我當時很害怕,被人推倒在地上!」

    「你有沒有聽到槍響?」

    蘇媛媛點了點頭。

    田慶龍又道:「你有沒有看到陳崇山開槍的場面?」

    蘇媛媛抬起頭,她的臉色很蒼白,目光中閃爍著惶恐:「我……」

    田慶龍笑道:「你不用怕,看到什麼就說什麼?只要說出你知道的事實就可以。」

    蘇媛媛道:「我沒看到,我只聽到了槍響!」

    「你有沒有看到朱紅衛手持鐵鍬從後方攻擊杜天野,並對他的人身構成了威脅?」

    蘇媛媛咬了咬嘴唇:「我……我……看到了,我看到朱紅衛手持凶器想要攻擊杜書記,我看到陳崇山開槍射擊……」

    田慶龍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厲了起來:「可你剛才明明說你沒有看到他開槍!」

    蘇媛媛捂住面孔。忽然哭了起來:「你不要再問我了,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

    榮鵬飛的臉色變了,之前蘇媛媛提供的證詞是她目睹朱紅衛從身後攻擊杜天野,對杜天野的生命造成了威脅,這才導致陳崇山一槍將朱紅衛擊斃,可現在,她卻將所有的證詞全部推翻,榮鵬飛用力拍了拍桌子道:「蘇媛媛,你冷靜一些,把那天發生的事情仔細說清楚!你要知道,你的口供關系到這件案子的最終走向,話不可以亂說!」

    田慶龍不無責怪的看了榮鵬飛一眼,他的這句話明顯有暗示的成分在內。

    旁聽的女警過去為蘇媛媛送上紙巾,蘇媛媛擦干眼淚,整理了一下情緒道:「我真的沒有看到陳崇山開槍,當時朱紅衛沖向杜書記!」

    榮鵬飛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你看到朱紅衛拿著鐵鍬沖向杜書記想要攻擊他?」

    蘇媛媛想了想,抿起嘴唇:「我看到他沖向杜書記,可是我並沒有看到他拿鐵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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