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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石章魚]醫道官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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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6 01:05:59
第三百四十章【免費舞男】

    杜天野親自把榮鵬飛送出門外。

    回到酒桌旁。看到張揚已經把桌上的半瓶酒給喝了個一干二淨,不禁笑道:「怎麼?最近沒酒喝?」

    張揚道:「為了你的事情,最近精神始終繃得緊緊地,今天才敢放松下來!」他說的是實話,不過同時也有表功之嫌。

    杜天野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由衷道:「謝謝!」

    張揚笑道:「謝什麼?咱們之間還要說這個字?俗!忒俗!」

    杜天野道:「用佛教思想感化朱小橋村的村民,張揚,你真牛!當初要是把你放在黑山子鄉當鄉長,這件事肯定不會發生。」

    聽話聽音,張揚有些緊張道:「那啥……我可是副處,你杜書記總不能把我降級使用,這次沒功勞還有苦勞呢,就算把我放到春陽,怎麼也得給個縣長啥的……」

    杜天野這才明白張揚緊張什麼,哈哈大笑道:「我只是打個比方!」

    張揚松了一口氣道:「我還當你真的要放逐我!」

    「你黨校再教育還沒結束呢,再說了,你現在是省紀委的人,我用你還得考慮考慮!」

    張揚道:「這件事看來就這麼算了,可沒搞清的東西太多了,那些記者都是誰給弄來的?蘇媛媛為什麼在關鍵時刻翻供?這背後到底是誰指使的?」

    杜天野道:「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吧,再查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張揚道:「我總覺著這次的事情不僅僅是沖著你來的!」

    杜天野笑道:「也許事情本來就很簡單,只是我們想的復雜了!」

    張揚道:「我回來江城之前,和顧書記、宋省長都見過面,他們的態度讓我感覺到很奇怪,尤其是顧書記,我當時並不理解,他明明可以輕易解決的事情,為什麼不願出手?甚至連幫你說一句話都不情願,我本以為是他就要退休了,什麼事情都不想過問,可後來他暗示我把事情透露給楚司令,我忽然明白了,這件事他也很棘手,最近,我和宋省長幾乎每天都會通電話,他反復叮囑我要把握好處理事情的尺度,盡量不要把影響再度擴大,咱們這邊問題剛剛解決,紀委工作組就要撤回去,這一切說明了什麼?」

    杜天野道:「說明什麼?」

    張揚道:「說明顧書記和宋省長都看清了這件事的背後是誰?能讓他們感到棘手的人物絕不在平海!」

    杜天野其實早有同樣的預感,他沒想到張揚也會把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徹,通過張揚的分析他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難道說平海政壇要發生大變化?能夠想到的最大變化就是顧允知了,他即將離休,按照常理推斷,由現任省長宋懷明頂替他的職位理所當然,可是最近連番發生的事情。讓杜天野不能不懷疑這件事上存在的變數。江城政壇上的風起雲湧,這幫老常委一個個爭相挑戰自己的權威,他們必定有所依仗。

    張揚看到杜天野久久沉默不語,忍不住問道:「在想什麼?」

    杜天野笑了笑道:「沒什麼,我在想這些人搞這麼多小動作究竟有什麼意義?「

    張揚道:「還用問,他們的目的就是得到政治利益!」

    杜天野和張揚同干了一杯酒。

    張揚道:「我剛回來的時候,因為身份的緣故不方便來見你,你別生氣!」

    杜天野凝望張揚道:「謝謝!真的謝謝!」

    張揚笑道:「你一大老爺們別用這麼深情的眼光看著我,我肉麻!」

    杜天野哈哈笑道:「我性取向正常!」說這話的時候沒來由想起了蘇小紅,杜天野的心中一熱。

    張揚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笑眯眯道:「性取向正常?我看難說,這麼大了不結婚,連個女朋友都沒有,現在外面都風傳你這位市委書記是不是新中國第一個同性戀書記!」

    「滾!」杜天野罵道:「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絕不能侮辱我的性格!」也只有和張揚相處的時候他才能如此的輕松,嬉笑怒罵,揮灑自如。

    張大官人笑道:「我只是提醒你,個人問題也該解決了,不然肯定會有人在這方面做文章!」

    杜天野點了點頭。

    張揚又道:「紀委掌握了你不少的情況,包括你和陳老伯之間的關系也有人說。」

    杜天野沉吟了一下,慢慢將酒杯放下,低聲道:「你知道?」

    張揚點了點頭道:「其實有些事沒什麼好瞞的。越是一個秘密,越是有人想把它揭穿,越是有人想利用這個秘密做文章!」

    杜天野道:「我的確想過公開這件事,可他老人家不願意!」

    張揚笑道:「事情雖然過去了,我看短期內他也不適合回清台山,楚司令說要接他去靜安散散心,你未必要向公眾公開,跟紀委通個氣就行,省得他們以後在做文章。」

    杜天野有些驚奇道:「你小子最近處理事情老練多了!」

    張揚嘆了口氣道:「還不是被你們這幫人給逼的,我現在算是總結出來了,對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招,該玩智商的時候要玩智商,該動拳頭的時候要動拳頭,智商解決不了的問題用拳頭解決,拳頭解決不了的問題再用智商。」

    杜天野笑道:「聽來聽去還是離不開拳頭!」

    張揚笑道:「殺敵於無形總不如拳拳到肉來得痛快!」

    兩人同時大笑。

    ********************************************************************************************************

    張揚離開市委家屬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這廝的興奮勁還沒過去,驅車來到皇家假日,走入皇家假日光影閃爍的大堂,他直奔吧台而去,調酒師對張揚都很熟,看到他來,熱情道:「張主任來了!」

    張揚笑道:「來扎黑啤!冰鎮的!」

    調酒師給他倒好酒,蘇強走了過來,驚喜道:「張主任,您什麼時候到得?」

    張揚道:「去春陽公務了幾天,明天就要回東江了!」

    蘇強道:「我姐和喬夢媛她們幾個全都在時光廳,您是過去還是我把她給叫出來?」

    張揚笑道:「又不是外人,我過去!」

    張大官人端著自己的那杯扎啤向時光廳走去,來到門外。敲了敲房門,卻無人應聲,張揚推門而入,室內一片黑暗,只聽到歡呼聲起,一道道風聲朝著他襲擊而來,張揚何等伸手,豈能被人輕易暗算,他手掌來回推擋,將砸向他的東西一一回敬了出去,黑暗中尖叫驚呼聲不斷,張揚感覺到手背之上沾得黏黏糊糊。

    此時燈光大亮,張揚的一雙手掌之上沾滿了奶油,再看室內狼藉一片,蘇小紅、喬夢媛還有幾個張揚不認識的年輕女性全都傻呆呆愣在那裡,身上臉上都沾滿了蛋糕奶油,諸女同聲道:「怎麼是你?」

    張大官人舔了一口手背上的奶油,一口將黑啤喝干了:「怎麼不可以是我?」

    時維這時候才出現在張揚的身後,她剛才去洗手間了,今天是她生日,所以這幫姐妹准備在她進來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卻想不到進來的是張大官人,暗算非但沒有成功。反而她們都被奶油弄了一身一臉。

    蘇小紅還好些,因為她拿的那塊蛋糕比較小,最狼狽的是喬夢媛,她挑的那塊蛋糕最大,奶油含量最多,被張揚反擊回來的時候剛好砸在臉上,好好的一張俏臉被「毀容」了,成了京劇裡的大花臉,奶油還沿著她的俏臉往下滴。

    時維看到眼前的情景,忍不住格格大笑起來,張揚也不禁笑了。蘇小紅喬夢媛她們對望了一眼,全都笑了起來。

    不知笑了多久,蘇小紅方才止住笑聲,指著張揚道:「張揚啊張揚,你腦子裡就沒點憐香惜玉的概念嗎?」

    張揚道:「誤傷!純屬誤傷!」

    這群女孩子起身去了洗手間,僥幸逃過一劫的時維坐在張揚身邊,不無感激道:「謝謝!」

    張大官人道:「救你兩條命了,你以身相許都不夠!」

    時維瞪了張揚一眼道:「為什麼你輕易就能破壞在我心中好不容易才樹立起的光輝形象?」

    張揚嬉皮笑臉道:「那是我怕禍害你!真的,你這種身嬌肉貴的豪門千金,我最多敢過過嘴癮,動手是萬萬不敢的!」

    時維柳眉倒豎,鳳目圓睜,恨不能把杯中的橙汁全都潑到張揚臉上,可想想這廝剛才的身手,還是別輕易嘗試。

    張揚看出了她的想法,微笑道:「那啥,大喜的日子,咱別這麼大火氣成嗎?今兒我有點失禮了,不知道是你生日,連禮物都沒買!」

    時維道:「無所謂,說句祝福的話就行了!」

    張揚道:「這樣吧,今晚的消費我來埋單!」

    蘇小紅這時候走了進來:「搶我生意,張揚,咱不帶這樣的!」

    喬夢媛和時維的那幾個朋友也走了進來,喬夢媛洗淨了面龐,不無嗔怪的瞪了張揚一眼:「張揚,這筆帳我跟你記下了!」

    張揚做可憐狀道:「喬總,我知道錯了,我罪該萬死,您饒了我吧!」

    一群女孩子起哄道:「跪下!跪下!」

    張大官人笑眯眯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寧可站著死不可跪著生,那啥,大不了……」

    喬夢媛知道這廝的脾性,擔心他不知又說出什麼混賬話來,慌忙打斷他的話道:「今天時維生日,你送什麼禮物給她?」

    張揚道:「太突然了,沒准備!」

    時維道:「摳門!」

    張揚笑道:「要不我把自個送給你了。你要不?」

    一群女孩子同時起哄。

    時維紅著臉道:「思想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

    蘇小紅笑道:「張揚,沒你這麼推銷自己的!」

    張大官人道:「那啥,要不,我寫幅字送給你吧!」

    時維雖然不喜歡書法,可是有聊勝於無,蘇小紅這兒也有紙筆,那是蘇強買回來的,他和朱曉雲戀愛,未來老岳父特別喜歡書法,所以蘇強為了討未來老丈人喜歡,專門買了筆墨紙硯練習,沒想到這會兒派上了用場。

    蘇小紅讓蘇強把筆墨紙硯全都取來,包間燈光大亮,張揚道:「寫什麼?」

    喬夢媛道:「你送時維的禮物當然應該你想!」

    「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俗!忒俗!」一群女孩兒抗議道。

    張揚想了想,捻起一支羊毫,筆走龍蛇,在宣紙上寫了三個字——真善美。

    喬夢媛正想說俗呢,可是看到這三個字頓時無話可說了,張揚寫的東西雖然平常,可是寫出來之後,那氣勢,那感覺,實在是難以描摹。

    蘇小紅道:「好字!」

    蘇強跟在一旁看得好不豔慕,難怪張揚能夠吸引這麼多美女的關注,人家不但有強悍的戰斗力還有這麼一手漂亮的書法,真可謂文武雙全。

    時維喜孜孜的收好了那幅字。

    蘇小紅把燈光打暗,輕柔的音樂聲響起,蘇小紅道:「正愁沒人陪我們跳舞呢,張揚真是雪中送炭!」

    眾女都笑了起來,張大官人慌忙轉身去找蘇強,發現這小子已經逃走了,張揚苦著臉笑道:「得,我今兒是自投羅網,免費舞男!」

    諸女輪番上場,張大官人馬不停蹄,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第一支舞陪時維跳了,然後一個接一個,美女們輪番上陣,輪到喬夢媛的時候,發現張揚額頭上已經冒汗了,張揚把外套脫了,穿著襯衫陪著喬夢媛跳了一曲華爾茲。

    摟著喬夢媛盈盈一握的纖腰,張大官人內心中忽然產生了一些不該有的想法,喬夢媛美眸輕舒道:「這次回來是不是專門為杜書記解困的?」

    張揚讓喬夢媛在自己的牽引下轉了一個圈,微笑道:「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喬夢媛道:「真話!」

    「我是為陳崇山回來的,他和我是忘年交,他出了事情,我怎能不聞不問?」

    喬夢媛淺淺一笑:「你很厲害,居然能夠想到用佛法去做老百姓的思想工作!」

    張揚道:「與時具進,國家干部要學會兩條腿走路,不但要懂得馬列主義***思想,還要懂得如何照顧到老百姓的心理,要懂得怎樣才能達到說服教育的最好效果。」

    喬夢媛道:「你不但路走得好,舞跳得也很好。」

    張揚笑眯眯道:「政治這玩意兒就是走鋼絲,我鋼絲能夠走好更何況跳舞乎?」

    「你倒是不知道謙虛!」

    張揚道:「謙虛使人發胖,我很注重體型!」他的手臂有意識的多伸了一點,將喬夢媛的纖腰幾乎圈在懷中。

    喬夢媛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意圖,身體向後撤了撤,試圖拉開和他的距離,卻被這廝不著痕跡的一攬,嬌軀失去平衡,撞在他的懷中,小腹和他緊緊相貼,雙腿之間忽然感到一種異樣,喬夢媛差點沒尖叫起來,好在張揚及時扶住她的嬌軀,擺正了彼此的位置,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道:「站穩了!」

    喬夢媛一張俏臉羞得通紅,心中暗罵張揚無恥,明明是故意所為,反而裝成一無所知的樣子,好在此時樂曲聲終了,張揚松開她的纖手。喬夢媛慌忙逃開,來到茶幾前拿起一杯飲料一口氣灌了下去,喝到嘴裡才意識到是一杯紅酒,她嗆得跑到牆角把酒吐了出來。

    張揚卻若無其事的回到沙發上坐下,蘇小紅從喬夢媛大失常態的表現看出了什麼,來到喬夢媛身邊輕輕幫她拍了拍脊背,然後遞給她一杯蘇打水。

    喬夢媛喝幾口蘇打水方才緩過氣來,望著一臉壞笑的張揚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當著這麼多人,她肯定要將這杯蘇打水潑到他的臉上。可張揚的表現又讓喬夢媛產生一種錯覺,剛才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舞曲聲響起,蘇小紅道:「該我了!」

    張大官人拱手求饒道:「紅姐,當舞男也得有人權,咱不帶那麼輪的!」

    蘇小紅笑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張揚端著自己的啤酒來到喬夢媛身邊坐了:「喬總最近聽說了什麼?」

    喬夢媛看到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心情也平復了下來,又喝了口蘇打水方才道:「我是個商人,對政治不感興趣!」

    張揚笑道:「你是不感興趣,可你們家都是玩政治的,那啥,咱倆好歹也是老朋友了,知道什麼事情,你就別掖著藏著了,跟我透露透露!」

    喬夢媛道:「你不是有我爸電話嗎?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想知道什麼內幕,你去問他!」

    張揚道:「我跟他就是萍水相逢,咱倆這才叫相交莫逆!」

    喬夢媛忍不住笑了:「誰跟你相交莫逆?」

    時維擠到他們中間坐了,她今天是壽星,在一幫朋友的敬酒下明顯有些喝多了,她一手摟住喬夢媛,一手搭在張揚的肩膀上:「我……今天許了一個願!」

    喬夢媛道:「別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時維捂住嘴巴,天真的點了點頭道:「我不說,我不說!」

    此時喬夢媛的手機響了,她接通電話,電話是許嘉勇打來的,最近她和許嘉勇之間始終處於冷戰,喬夢媛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項目中,而許嘉勇專注於開發區匯通公司的業務,新近藍星集團金尚元的到來,讓他十分的繁忙。不過每天許嘉勇都會打電話給喬夢媛,喬夢媛並不拒絕他的電話,可是對他始終都很冷淡。

    時維拉起張揚道:「張揚,你這個舞男快起來,陪我跳舞!」

    許嘉勇顯然在電話中聽到了時維的聲音,他的呼吸頓時變得粗重起來:「張揚在?」

    喬夢媛平靜道:「時維生日,他們是好朋友!」

    許嘉勇嗯了一聲,又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一會方才道:「幫我跟時維說聲生日快樂!」

    喬夢媛道:「你可以直接對她說!」

    許嘉勇道:「她不喜歡我,還是算了……」

    「還有事嗎?」

    「夢媛,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喬夢媛咬了咬嘴唇:「你已經不再是你,什麼時候你能夠認清自己,我再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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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維酒氣熏天,幾乎半掛在張揚的身上,這還不算,她接連踩了張揚好幾腳,張大官人苦笑道:「時大小姐,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可也不帶這麼折騰人的。」

    時維道:「張揚……你就是個壞蛋……就會欺負我……」

    張揚道:「咱說話可得憑良心,我救了你多少次?你可不能恩將仇報。」

    時維道:「你等著,以後再敢欺負我,我就讓我舅舅免你的官,削你的……職!讓你這個官迷哭都找不到地方。」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張大官人內心打了個激靈,時維這句話什麼意思?她舅舅不就是喬振梁嗎?喬振梁再牛也只是雲安省省委書記,他憑什麼削自己的職?聯想起新近發生的事情,張揚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難道喬振梁要來平海當省委書記?他才是顧允知的接替人?這個想法讓張揚有些不安,他故意道:「你舅?他在雲安省說了算,咱們平海還輪不到他說話。」

    時維笑道:「你……你等著瞧吧……」

    張揚想從她嘴裡套出實情,可時維這會兒口緊的很,無論怎麼問她都不說了,張揚無可奈何,不過此刻心中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看到時維已經喝多了,喬夢媛提出告辭,她們這邊一散,生日聚會自然結束。

    張揚本想送她們,卻被喬夢媛謝絕。

    蘇小紅向張揚道:「你等我一下,我換衣服請你去吃夜宵!」

    張揚點了點頭。

    蘇小紅換了衣服之後和張揚步行來到臨街的夜貓子酒館,蘇小紅常來吃飯,是這裡的熟客,開店的是一個來自東北的中年婦女,小店雖然不大,拾掇的十分干淨。

    蘇小紅點了一個酸菜白肉,一個醬骨頭,把帶來的那一瓶五糧液放在桌上。

    張揚湊在窗前看了看外面,現在已經是午夜時分,江城多數地方已經陷入黑暗之中。

    蘇小紅給張揚面前的玻璃杯滿上酒道:「江城的夜景沒什麼看頭,真想欣賞夜景還是去香港,那裡是不夜城,東方之珠!」

    香港張揚去過幾次,不過他每次都是行色匆匆,都是為了處理事情而去,根本顧不上欣賞香港的景色,印象中好像夜景很美,可惜沒顧得上欣賞,看來抽空要回去補補課了。

    老板又給添了一盤花生米,一盤醃菜。

    張揚抿了口酒道:「你跟喬夢媛相處得不錯!」

    蘇小紅笑道:「我跟她認識還不是因為你的緣故,歸根結底你才是引薦人!」

    張揚道:「有沒有什麼內幕消息?」

    蘇小紅愣了一下,她並不明白張揚這句話指的是什麼,輕聲道:「喬夢媛最近和許嘉勇一直在冷戰,我沒見她和許嘉勇在一起,每次都是和時維,他們之間該不是因為你的緣故吧?」

    張揚想問的可不是這個,他低聲道:「不是這個,你有沒有聽到喬夢媛和時維談過什麼政治上的事情?」

    蘇小紅搖了搖頭:「說起政治上的事情,最近都在談杜書記,張揚,杜書記是不是沒事了?」她之所以把張揚請出來吃夜宵,目的就是想通過他打聽杜天野的事兒。

    張揚馬上就明白了蘇小紅的意思,嘿嘿笑道:「紅姐,你對咱們杜書記還真是關心啊!」

    蘇小紅啐道:「你小子少胡思亂想,人家杜書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關心一下有什麼不可?」

    張揚道:「女人對男人表示關心表達感謝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廝還沒把以身相許說出來。

    蘇小紅就夾了塊醬骨頭塞到他嘴裡去,張大官人底下的話被堵了回去,啃了一口骨頭,含糊不清道:「香,真香!」

    蘇小紅道:「杜書記人挺好的,重感情,人又正直,這樣的人在社會中容易吃虧,張揚你是他好朋友,平時多幫幫他!」蘇小紅並不掩飾對杜天野的關心。

    張揚道:「紅姐,他是市委書記,我現在是個連職位都沒有的副處,我能幫他什麼?」

    蘇小紅笑道:「在我看來,天下間就沒有你辦不成的事情!」

    張揚道:「不混官場之前,我也覺著,就憑我的能耐到哪兒都能打出一片天地,可真正走進這體制裡面,方才發現這裡是世上最復雜的所在。」

    蘇小紅道:「中國歷史悠久是全方位的,官場歷史在整個世界上當屬第一,官場文化之豐富也屬世界之冠!」

    張揚道:「官員數量也是最多,所以想在這麼多的官員裡面混出人樣來,難!真的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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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6 01:06:19
第三百四十一章【你不是對手!】(上)

    別人或許認同張揚這句話。

    可蘇小紅對他十分了解,他二十二歲就混上了副處級干部,現在居然發出這樣的感慨,純粹是故意做戲。

    蘇小紅道:「我認識不少官員,他們無一不是帶著假面生活,在這麼多人中,我真正認同的朋友只有你!」

    張揚嬉皮笑臉道:「如果我沒理解錯,紅姐在誇我真實!」

    蘇小紅點了點頭:「真的,我希望你以後無論做多大的官,這一點不要變,正如你寫得那三個字——真、善、美,一個人連真都做不到,其他的兩個字不提也罷!」

    張揚喝了口酒道:「其實杜天野也蠻真的!你怎麼不把他當成朋友?」

    蘇小紅輕聲道:「杜書記對我而言如天上星辰,遙不可及!」

    張大官人品味著蘇小紅的這句話:「那啥,紅姐,你啥時候成了文藝女青年!」

    「誇我有知性美?」

    「酸,忒酸,我牙都快被酸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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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回去取車的時候感覺有一雙眼睛在遠處看著他,張揚回過頭去,正看到許嘉勇身穿灰色風衣,站在遠處的路燈下。目光冷酷而陰森的看著他。

    張揚笑了笑,重新將車門關上,緩步走向許嘉勇:「真巧,大半夜的,許總來皇家假日消費啊?」

    許嘉勇雙手抄在風衣的衣兜裡:「等你!」

    「等我?」

    許嘉勇點了點頭:「我想跟你談談!」

    張揚道:「找個地兒?」

    許嘉勇搖了搖頭道:「就在這兒!」

    路燈下,兩個男人面對面站著,許嘉勇雖然刻意收藏自己的仇恨,可他的目光仍然暴露了他的內心,他對張揚的仇恨已經無可掩飾。

    張揚笑得很開心,在兩人交手的過程中,他無疑佔據了上風,位置不同,自然心態不同。

    許嘉勇道:「一直以來,你都在試圖破壞我和夢媛之間的感情。」

    張揚道:「你高看了自己,卻小看了我的胸懷!我不認為一個下作到去**的男人會有什麼真正的感情!我無意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但是我不允許這種禽獸行徑在我的眼前發生。」

    許嘉勇道:「張揚,你不會永遠都走運!」

    張揚點了點頭道:「其實我最近都不是太走運,我魯莽沖動,我犯了許多錯,給了別人好多好多的機會,許總,這可是落井下石的大好機會,為什麼你不加緊利用?還是你利用了卻沒有達到想要的效果?」

    許嘉勇並沒有生氣:「我會讓你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張揚笑道:「這才像個男人說話,許嘉勇,你是不是很恨我?」

    許嘉勇毫不掩飾的點了點頭。

    「終於承認了?」

    許嘉勇道:「你害死了我父親,奪去了我心愛的女人,如今又破壞我和未婚妻的感情。我怎能不恨你?」

    張揚道:「讓我告訴你,你父親死是他咎由自取,他的事情你不該找我,應該去找中紀委問清楚,就算沒有我的出現,曉晴也不會喜歡你,你太自私,心胸太狹隘!喬夢媛是你的未婚妻不錯,可是你連起碼的尊重都不懂,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愛的究竟是她,還是她的家世?你只不過把她當成一個工具,一個可以幫你達成目的的工具!」

    許嘉勇徹底被激怒了,他像一頭暴怒的雄獅一樣向張揚沖了過去,一拳向張揚的面部打來。

    不等他的拳頭接觸到張揚,張揚已經一拳擊中他的下頜,張揚的這一拳並不重,已經讓許嘉勇踉踉蹌蹌摔倒在地上。

    張揚大聲道:「像個男人,來!你不是想報仇嗎?拿出你的勇氣,堂堂正正的跟我打一場!」

    許嘉勇爬起來,他瘋了一樣向張揚再次沖去。這次張揚不等他近身,又是一拳擊中了許嘉勇的小腹,打得許嘉勇痛苦的躬下了身軀,大聲咳嗽起來。

    張揚伸手摁住他的前額,輕輕一推,許嘉勇就坐倒在地上。

    張揚道:「你憑什麼跟我斗?除了陰謀詭計,你還有什麼本事?我看不起你,你在武力上戰勝我,我死在你手下絕無怨言,你在政治上擊倒我,我對你豎起拇指,會敗得心悅誠服,可惜你只會用那些不入流的小伎倆,許嘉勇,我看不起你!」

    許嘉勇抹干唇角的鮮血,他忽然笑了起來,向張揚點了點頭道:「我承認,你的確很有一套,在你的面前,我毫無優勢可言,張揚,你不會永遠都走運,我會讓你一無所有!」

    張揚笑道:「許嘉勇,我會記住你這句話!我給你一個堂堂正正戰勝我的機會!」

    ********************************************************************************************************

    直到張揚的吉普車走遠,許嘉勇仍然坐在地上,他忽然感覺到自己仿佛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切都開始遠離了自己,臉上忽然感到有些涼涼的東西滑過,他伸手摸去。竟然是自己的淚水。街燈拉長了許嘉勇的身影,他的雙手抱起雙膝,身體蜷曲在午夜的風中,如此潦倒如此落寞,過了許久,他終於拿起了電話,撥通了喬夢媛的號碼。

    喬夢媛的聲音透著不悅:「有事明天再說好嗎?」

    許嘉勇握著電話的手微微顫抖著:「夢媛,對不起!」

    喬夢媛對許嘉勇的道歉已經麻木:「我真的很累,明天再說!」

    「明天……明天……我會離開江城……」

    喬夢媛並沒有等許嘉勇說完這番話就掛斷了電話,許嘉勇聽著電話中傳來的嘟嘟聲,臉上露出淒涼而奇怪的笑意,他站起身,揚起手用力將手機扔了出去,手機落在馬路中心摔得四分五裂,可信號燈仍然在閃爍,一輛汽車從手機的殘骸上碾過,燈光熄滅了,正如許嘉勇心中的希望……

    他從衣袋中掏出車匙,扔到身邊的垃圾桶中,然後朝著風衣口袋,一步步走向黑暗,走入無邊的夜色之中。

    許嘉勇的離去毫無征兆,喬夢媛也是在第二天上午才知道許嘉勇已經走了。原定的公司高層會議他也沒有出現,秘書發現辦公室內有他留給喬夢媛的一封信。

    喬夢媛匆匆趕到匯通,拆開許嘉勇的那封信,信上只有四個字:「我會回來!」

    喬夢媛品味著這四個字的意義,她給許嘉勇打了一個電話,電話處於無人接聽狀態中。喬夢媛讓秘書把公司財務總監叫了過來,財務上也沒有任何異常的調動。

    喬夢媛聽完財務總監的匯報,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道:「你去吧!」

    喬夢媛呆呆望著桌上的那張紙,許嘉勇留下這封信,顯然已經離開了江城,他去了哪裡?為什麼要走?從目前公司安排的情況來看。他這次的出走應該早有准備,公司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喬夢媛內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想要找人傾訴這件事,想來想去,想到了蘇小紅,把這件事告訴了她。

    蘇小紅也感到有些吃驚,其實昨晚她在皇家假日看到了張揚和許嘉勇發生沖突的一幕,她想了想,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喬夢媛。

    喬夢媛道:「他只留下了這封信,什麼都沒說就走了!昨晚他給我打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想說什麼,可是被我掛斷了!」喬夢媛此時心中忽然想起許嘉勇的好處來。

    蘇小紅道:「夢媛,男人都是自卑和自負的矛盾體,你不必管他,也許他遇到了解不開的心結,也許他想證明自己離開你一樣能行,都說女人需要哄,其實男人更需要哄,無論他們在外面多風光,多強悍,回到家裡一樣像個小孩子。」

    喬夢媛並沒有將許嘉勇意圖**自己的事情告訴蘇小紅,她嘆了口氣道:「也許你說得對,他在我面前始終表現的有些抬不起頭來。」

    蘇小紅道:「任何人做你的男朋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夢媛,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你的條件太好,男人在你的面前想要保持他的本色,不作偽很難!」

    喬夢媛苦笑道:「紅姐,看來我還是適合一個人過!」

    蘇小紅輕聲道:「其實一個人過也有一個人過得好處,至少不因為感情而困擾!」

    喬夢媛心裡很亂,她沒有心情繼續談下去了,借口公司要開會,結束了通話。

    蘇小紅掛斷電話之後馬上就給張揚打了過去。

    張揚此時正在前往東江的路上,聽到許嘉勇出走的消息也感到有些意外,他有些詫異道:「不至於吧,我就打了他兩拳,就這麼把他給打跑了?這小子也太不禁打了!」

    蘇小紅道:「你跟許嘉勇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啊。怎麼鬧成了這個樣子?」

    張揚道:「紅姐,這事兒跟你沒關系,你就別管了,總之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出走也是抱有目的!」

    「什麼目的?」

    張揚沒說,許嘉勇搞出那出**未遂事件,他的形象無疑在喬夢媛心中已經跌倒谷底,這段時間他試圖挽回感情,求得喬夢媛的原諒,可看來毫無效果。在和自己撕破臉皮之後,許嘉勇明白,以後將會面對和他的直接交鋒,以目前的勢頭,許嘉勇顯然不是他的對手,所以許嘉勇理性的選擇了回避。

    張揚對許嘉勇無疑是了解的,他相信許嘉勇不是逃跑,許嘉勇的離去肯定做過了一番深思熟慮,如果他留在江城和喬夢媛之間的感情即將面臨分手的危機,可他離開,卻讓他們的感情出現了一次停擺。在這種時候,許嘉勇無疑得到了一個喘息之機,張揚相信許嘉勇一定會回來,許嘉勇不是一個輕易會在困難面前倒下的人。憑他的本事想要把許嘉勇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輕而易舉,可是張大官人不屑於那樣做,人活一世,當做任何事都無愧於心,方能快意恩仇!

    掛上電話,張揚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清平湖,已經是正午時分,他想起湖畔人家的幾樣特色菜,於是驅車向劉家壩方向駛去。

    湖畔人家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室內已經滿了,老板臨時在外面支起了十多張桌子,張揚尋了個小桌坐下,點了些魚蝦,要了瓶啤酒,一個人喝酒沒什麼意思,更何況他回頭還要趕路。

    張揚正在那兒盤算著今天要不要去見宋懷明,忽然感覺到身後響起腳步聲,雖然輕微可是仍然沒有逃過他的耳朵,腦後微風輕動,顯然有人想要偷襲自己,張揚猛地伸出手去,抓住對方的手腕,握在手中方才感覺到柔潤滑膩,卻是一個女孩子的手腕,因為張揚力量稍微大了一點,對方發出一聲尖叫。

    張揚轉過身來,卻見常海心站在他的身後,剛才想捂住他的眼睛跟他開個玩笑,想不到被張揚識破。

    張揚詫異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常海心苦著小臉,把手掙脫開來,啐道:「你好大力!」她揉了揉手腕,指向遠處,張揚這才看到湖邊正有一群人向他們的方向走來,多數都是他黨校的同學,豐澤市電視台副台長梁豔也在其中,走在她身後的是他丈夫楊峰,兩口子感情不錯,楊峰回去沒幾天又來東江看老婆了,順便跟黨校的同學一起出來踏青。

    張揚笑道:「全都是同學啊!」

    常海心道:「不全是!」

    這時候陳紹斌也出現在張揚的視野中,張揚看了看常海心,常海心慌忙解釋道:「我們同學一起春游,他硬要跟著來,還聯系了一輛大客車!」

    梁豔笑道:「陳主任還幫忙訂了三桌飯呢!」

    張揚當然知道陳紹斌打得什麼心事,他笑道:「雷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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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6 01:06:47
第三百四十一章【你不是對手】(下)

    陳紹斌沒想到張揚會出現在這裡。

    馬上充滿了警惕,來到張揚面前用手搗了搗他,趁著周圍沒人注意,低聲道:「哥們,別壞我事兒!」

    張揚笑罵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陳紹斌摟著他的肩膀道:「哥們,老實交代,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張揚頗為無奈,自己只怕是說不清了,他照實說道:「我剛從江城過來,眼看中午了到這裡吃魚,想不到遇到你們了。」

    「這麼巧?」陳紹斌一臉狐疑。

    張揚罵道:「靠,居然懷疑我,我就是故意來的,回頭點菜我吃死你!」

    陳紹斌笑道:「咱們張主任不會那麼沒品!」

    梁豔站在飯店門口招呼他過去,陳紹斌起身走了過去,原來他事先訂的三桌飯老板沒有預留,現在沒位置了,陳紹斌一聽就火了,他原指望借著這件事在常海心的面前表現一下,想不到中途出了岔子,近三十人都等著吃飯呢。

    預定好的位置居然沒有了。

    這讓陳紹斌感到很沒面子,他沖著店老板大吼道:「你怎麼回事兒?我提前三天就打電話訂座了,為什麼沒有位置?」

    那店老板也不是什麼善於之輩,這湖畔人家的生意火爆,手裡有了幾個錢,心氣自然就狂傲了起來,這就是財大氣粗,冷冷瞥了陳紹斌一眼:「我這湖畔人家從來就沒有訂座之說,誰先來誰先坐,你愛等不等,我他**還不樂意做你生意呢!」

    陳紹斌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吃了癟,哪能咽下這口氣,指著店老板的鼻子罵道:「你他**什麼東西?開個小飯店還他**得瑟起來了!」

    那店老板叉著腰,嘴裡叼著煙:「找揍是不是?」

    陳紹斌原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更何況今天他失了面子,他點了點頭:「我告訴你,今天是你這飯店開業的最後一天!」

    店老板冷笑道:「真厲害,感情這年月吹厲害都不用報稅!」說話的時候,店裡面出來五六個精裝的漢子。

    張揚看到起了糾紛,起身走了過去,拍了拍陳紹斌的肩膀道:「怎麼個情況?」

    陳紹斌道:「**,訂好的座位全都沒了!一點信用都沒有!」

    店老板道:「你趁早走人,別耽誤我生意,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陳紹斌氣得抬腳想要跺他,被張揚一把給拉住了,張揚道:「清平湖一帶飯店多了。你非得在這兒吃啊!」

    陳紹斌怒道:「我咽不下這口氣。」

    張揚笑了:「咽不下這口氣也不能動手打人啊!」

    店老板看著張揚有些眼熟,可一時間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張揚掏出手機,當著幾個人的面給張德放打了個電話,這裡屬於保和縣,當初張德放是保和縣公安局副局長,張揚道:「張局啊!你還記得湖畔人家嗎?」

    張德放想起來了:「怎麼,想去吃飯,我給他老板打個招呼!」

    張揚道:「店老板挺牛氣啊,把陳紹斌給得罪了!」

    張德放笑了起來,他實在想不通,一個鄉村飯店怎麼就這麼寸?先前得罪了顧允知的兒子顧明健,這又把省委宣傳部長的兒子給得罪了,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陳紹斌把電話搶了過去:「張哥,湖畔人家,就是這家店!」

    店老板有些發憷了,他忽然想起,張揚前年在自己這裡大打出手的那個,當時公安局副局長張德放也出現過,他內心中這個後悔啊,自己怎麼就這麼有眼無珠呢。

    陳紹斌說了兩句,得意洋洋的把電話遞給那飯店老板:「電話。張德放找你!」

    店老板嚇得哆嗦了一下,顫抖著手接過電話。

    電話中張德放自然把他痛罵了一頓,然後讓他今天就關門滾蛋!憑張德放的能力,辦這件事不費吹灰之力。

    店老板把電話還給張揚,張揚笑眯眯道:「走吧!」

    陳紹斌轉身跟著張揚一起走了,那店老板慌忙跟著追了上來,攔住他們兩人的去路:「大哥,大哥,別走,別走啊!」

    張揚笑道:「我們不吃了,走了還不成?」

    店老板就快哭出來了:「大哥,大哥,我求您了,您別走,我這就給你們准備位子,我請,我請還不成嗎?你們別走,我一家老小全指望著這間飯店呢,你們走了,我就完了,別走,我錯了,我該死!」他反手抽了自己兩個耳巴子,啪啪地,打得真夠狠,臉都被自己給搧紅了:「大哥,你們給我一個機會,我錯了,我錯了!」

    陳紹斌道:「你也知道錯啊?狗眼看人低!走!」

    張揚也不是可憐這店老板。只是覺著犯不著跟個開飯店的小老板一般計較,殺人不過頭點地,總得給人家留條活路,他向陳紹斌道:「大中午的,別走了,算了,吃飯吧!」

    陳紹斌又罵了兩句。

    那老板老老實實聽著,讓伙計們慌忙拾掇出三張桌子。

    ********************************************************************************************************

    梁豔和丈夫楊峰兩人遠遠看著,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從店老板態度的突然轉變,看出肯定是張揚起到了作用,兩人對這位年輕的老鄉越發佩服。

    店老板叫洪水生,過去也是個窮小子,連媳婦都娶不上,可燒得一手好菜,後來沿湖公路修通,他開了這間飯店,生意出奇的火爆,所以生活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手裡錢多了,自然結交的層面也廣了,他在劉家壩一帶從鄉領導到村干部關系都相當到位,連縣裡干部也認識幾個,所以小辮子不知不覺翹了起來。今天被張德放狠罵了一頓,才知道自己鼠目寸光,又得罪了強勢人物。

    洪水生能把飯店生意做到今天的地步也不是缺心眼的人,好不容易把張揚和陳紹斌請了回來,他不但親自下廚,還將店裡的特色菜全都上了一遍。

    陳紹斌夾了塊野生甲魚的裙邊放在常海心碗裡,常海心皺了皺眉頭,又倒回了他碗裡:「不衛生!」

    陳紹斌笑了笑:「我用得公筷!」

    「還是不衛生!」常海心一副拒他千裡之外的表情。

    張揚看到眼前的狀況已經猜到陳紹斌十有**是要悲劇的,論到追女孩子的眼光,這廝還不如郭志強!想當初郭志強追謝麗珍的時候,也是一往情深。不過人家受挫之後轉換目標也是極快,馬上就選擇了香港女警徐美妮,就目前而言兩人的發展已經有了那麼點意思。

    常海心夾了個野鴨腿給張揚:「你別光顧著喝酒,吃點菜!」

    誰都看出這丫頭是存心氣陳紹斌的。

    張揚笑道:「我說常海心,咱可不帶這樣的,你這麼做容易讓陳紹斌同志和我產生矛盾!」

    陳紹斌心裡雖然不舒服,嘴上卻道:「拉倒吧,我至於那麼小心眼嗎?」

    常海心笑盈盈道:「他憑什麼不舒服,咱們是老同學,我給你夾菜有什麼?」

    陳紹斌道:「老同學?你北大畢業的,他是一衛校生,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處!」常海心的表現還是激起了這廝的嫉妒。

    張揚笑道:「嫉妒,赤luo裸的嫉妒!我和常海心在黨校已經是第二次同學了,老同學有什麼不對?」

    「人家是名校本科,你是一中專……」

    常海心道:「學歷的高低未必代表素質的高低,我看張揚的素質就比你這個本科生高多了!」

    陳紹斌面紅耳赤:「論喝酒打架我比不過他,可談到素質,我分分鐘秒殺他!」

    張揚這個樂啊!這哥們嫉妒了,還不是一般的嫉妒。

    常海心今兒是故意刺激陳紹斌:「就你這肚量比張揚差遠了!」

    陳紹斌道:「我那叫謙虛!」

    張揚笑道:「得了,你們倆都省一句,今天這菜還真好吃!」

    這時候洪水生笑眯眯走了進來:「張哥!陳哥!菜還中吃不?」

    陳紹斌沒理他。

    張揚笑道:「不錯!你親自下廚就是不一樣!」

    洪水生看到張揚有了笑臉,趁機道:「張哥!陳哥,以後你們倆什麼時候想吃,什麼時候過來,我一定親自下廚給你們做菜!」

    張揚道:「行!以後少不了麻煩你!」

    洪水生聽到張揚這句話如釋重負,人家這是原諒自己剛才的無禮了,他慌忙讓身後的小伙計拿了瓶清江特供過來,張揚看到這酒倍感親切,劉金城把江城酒廠經營的不錯,最近整個平海省都開始認這個牌子了,當然其中有自己的很大功勞。

    洪水生給陳紹斌和張揚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去敬他們。

    張揚喝了一杯道:「回頭還得開車,第二杯就免了!」

    洪水生也不敢勉強,又敬陳紹斌,陳紹斌沒給他面子,說自己不喝酒,抿了口飲料。

    洪水生臉上賠著笑。心中自然對張揚又親近了一些,哪怕是地位再低的人也需要尊重。

    眾人離去的時候,洪水生只說要請客,分文不收。陳紹斌也沒跟他客氣,帶著眾人上了大客,張揚最後一個離開,點了一千塊給洪水生。

    洪水生驚慌道:「張主任,我怎麼敢收你的錢,您拿回去,拿回去!」

    張揚道:「你小本生意也不容易,給我開一發票吧,以後我私人掏腰包的時候你再請客!」一千塊對張揚來說算不上什麼,可對洪水生卻不同,當然洪水生也不是出不起這個錢,張揚給他結賬主要的意義在於對他的尊重,張大官人過去是不會注意這樣的細節的,可自從朱小橋村的事情之後,張揚發現,不要忽視任何人的力量,哪怕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普通老百姓,也許日後就能起到關鍵的作用。

    洪水生雖然執意不要,可張揚把錢扔在了櫃台上,洪水生懷著感恩的心給張揚開了張發票,送張揚出門的時候,他心裡還有些沒底,小心道:「張主任,張局那邊……」

    張揚笑道:「小誤會而已,你安安分分做你的經營,不過以後一定要守信,答應別人的事情千萬不要食言!」

    洪水生連連點頭,又拎了一些特產送給張揚,張揚這次沒跟他客氣,收了下來。

    ********************************************************************************************************

    張揚來到吉普車前,發現常海心站在車旁等著自己,他有些詫異道:「怎麼回事兒?沒跟著你的柴可夫斯基一起走?」

    常海心瞪了他一眼,跟著張揚上了車,充滿郁悶道:「張揚,你幫我跟陳紹斌說一聲,別讓他纏著我,我都煩死了!」

    張揚笑道:「有人追求是件好事!假如沒人搭理你,你心裡又該難受了!」

    常海心道:「我不喜歡他,而且他這人特粘,特煩人,你跟他說,再這樣下去,我們連普通朋友都沒得做!」

    張大官人道:「我好像不合適說這話吧,要說你自己說!」

    常海心氣鼓鼓道:「那我就自己說!」

    張揚啟動了引擎,忽然感覺到肚子一緊,眉頭皺了皺,額頭之上冷汗刷地一下冒了出來。

    常海心也覺察到他的異樣:「你怎麼?是不是不舒服?」

    張揚沒說話,暗自調息了一下,他很快便察覺到這是真氣走岔了的緣故,苦笑道:「岔氣了!」

    常海心道:「我來開車吧,你休息一會兒!」

    張揚和常海心換了位置,坐在副駕上,閉目行功,小心將走岔的真氣導入丹田,這段時間他忽略了武功的修行,業精於勤荒於嬉,果然如此,等到真氣運行如常,他也出了一身的汗,睜開雙目,發現常海心已經駕駛著吉普車來到黨校。

    常海心看到張揚臉色不好,關切道:「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張揚搖了搖頭道:「好多了,你回去吧,我還要去省政府辦點事!」

    常海心點了點頭,有些不放心的離開了吉普車,走了兩步又回到車前:「張揚,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張揚笑道:「別忘了,我自己就是最好的醫生!」

    常海心想起他神乎其技的醫術,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張揚打消了馬上前往省政府面見宋懷明的計劃,他先去了顧佳彤位於秋霞湖的別墅,顧佳彤身在北京,別墅內並沒有人,張揚走入別墅之後,迅速脫去衣服,赤身**的走入游泳池中,他的身體漂浮於水面之上,腦海中一片空明,身心與自然融為一體,雖然他將行岔的真氣導回正途,可是他要找出這次真氣走岔的原因,張大官人重活一回不容易,這次說什麼都得小心活著。

    內息在體內運行數周之後,張揚發現在自己的丹田內,隱隱有股陰寒的氣息,導致他內息突然走岔的正是這個原因,他想了想,這陰寒氣息卻是因為他修煉了陳雪給他的陰煞修羅掌的緣故,腦海中將陰煞修羅掌的精義一頁頁閃過,張揚意識到掌法本身並無問題,而是和他過去修行的內功有所抵觸。如果冒險修煉下去,體內的這種內息沖突會越來越嚴重。

    探明了真正的病因所在,張揚離開了游泳池,回到客廳取出金針插入自己的七處要穴,然後盤膝坐下,將體內的那股陰寒之氣緩緩驅除,常言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武功之道也是如此,張揚的陰煞修羅掌已經有了一定的修為,想要將之從體內驅散,必須花費相當大的功夫。

    張揚行功完畢,再次睜開雙目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他先去沖了個澡,換好了衣服,忽然想起吉普車內還放著洪水生給他的東西。

    打開車門一看,八字野鴨拉得到處都是,張揚皺了皺眉頭,真是麻煩!他看了看時間,剛剛五點半,去宋懷明那裡還來得及,馬上打了個電話過去。

    宋懷明還沒有到家,柳玉瑩聽到張揚回來了,十分高興,讓張揚晚上去家裡吃飯。

    張揚答應了下來,開著吉普車帶著這些從洪水生那裡得來的土特產往省委大院而去。

    柳玉瑩對張揚的作風已經有所了解,看到他拎著野鴨子、鹹鴨蛋過來也沒有感到驚奇,笑道:「你啊,每次過來都這麼招搖,整個省委大院都知道你又來送禮了!」

    張揚笑道:「路過清平湖的時候朋友送的,野鴨、野鴨蛋!」

    柳玉瑩讓保姆把野鴨子先拿到後院,張揚把八盒野鴨蛋放在廚房裡。聞到一股誘人的雞湯香氣,贊道:「真香!我口水就快滴下來了!」

    柳玉瑩笑道:「我今天剛好煲了母雞湯,回頭你多喝幾碗!」

    宋懷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他看到那八只野鴨子也不禁好奇的問了起來,張揚出了門,看到宋懷明拎著一只剛出爐的烤鴨。今天真是巧啊,全都跟鴨子干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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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6 01:07:06
第三百四十二章【堅守】(上)

    宋懷明向張揚笑道:「顧書記要過來吃飯。我買了只烤鴨過來!」

    柳玉瑩把烤鴨接了過去,有些為難道:「老宋,你也不讓人給片好了,我那刀功可切不成薄片!」

    張揚主動請纓道:「我來吧!」

    宋懷明道:「抓緊弄!顧書記馬上就過來!」

    張揚跟著柳玉瑩到了廚房,柳玉瑩剛把刀准備好,顧允知就來到了,顧允知也沒空手來,他帶來了一只熏鴨。

    連宋懷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今天好嘛,成全鴨宴了。

    顧允知沒想到張揚在這裡,樂呵呵道:「張揚,你什麼時候回東江的?」

    張揚道:「下午的事兒,柳阿姨找我有點事,所以我過來看看,順便蹭頓飯吃!」他很巧妙的找了個借口,柳玉瑩當然不會拆穿他。

    卻不知自己的這番話在顧允知的耳中卻有欲蓋彌彰之嫌,顧允知何等的老道,馬上就明白張揚是害怕自己有什麼想法,心中暗笑,輕聲道:「那熏鴨是南錫特產,老家人給我送來的!」

    柳玉瑩去切熏鴨。張揚則拿著那只烤鴨片了起來,平海省的兩位大佬都被這廝的刀功所吸引,但見張揚手中菜刀揮舞,瀟灑干脆的落在烤鴨之上,一片片的鴨肉隨著刀光閃動雪花般落在托盤內,這刀功就算是全聚德的老師傅也不外如此,一百零八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張揚也是存心在兩位大佬面前賣弄,他把學習的刀法,和過去切中藥的那點本事全都拿了出來。

    顧允知和宋懷明看得都是瞠目結舌,這小子真是個奇材!

    宋懷明邀請顧允知在餐廳坐了,讓張揚開了一瓶茅台,張揚恭恭敬敬給兩位大人物倒好酒,自己在一邊坐了,他琢磨著今天顧允知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自己在這兒稍嫌多余,還是應付兩杯趁早走人!

    顧允知道:「張揚,我聽說你這次在春陽的表現很不錯!」顧書記用上了很不錯這三個字,足見對張揚這次工作成績的肯定。

    張揚道:「我也沒干啥,就是幫著紀委工作組了解了解情況。」這廝今天表現出少有的謙虛,他也明白自己的工作成績是有,可那些手段未必能夠入得顧允知和宋懷明的法眼。

    宋懷明笑道:「不容易啊,你居然能夠學會謙虛?」

    顧允知道:「這就是進步,吃一塹長一智,由此可見,年輕人犯了錯誤不怕,怕的是不會從錯誤中吸取經驗。相同的錯誤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復去犯!」

    張揚道:「兩位領導教訓的是,我以後一定謹尊教導,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做一個優秀的**員,一名合格的國家干部,為我晉升正處級干部打下堅實的基礎!」

    顧允知和宋懷明都被這廝的無恥逗得笑了起來,顧允知指著張揚的鼻子笑道:「懷明,你這個女婿找你要官呢!」

    宋懷明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官不是要來的,是一步步做出來的!年輕人別總想著升官,要一步一個腳印,做好了自己的職責,還愁得不到賞識?」

    柳玉瑩端著剛剛做好的母雞煲送了上來,顧允知贊道:「好香啊!」

    柳玉瑩笑盈盈給顧允知盛了一碗:「顧書記先嘗嘗,我煲了一天了!」

    顧允知喝了一口又濃又白的母雞湯,贊道:「真是好喝!懷明好福氣啊!」

    宋懷明笑道:「我當初被玉瑩吸引就是因為她常常給我煲湯喝!」

    柳玉瑩不無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美眸之中蕩漾的卻是綿綿不盡的情意。

    顧允知感慨道:「人年紀越大,對家庭也就越留戀,我現在對公務宴請打心底有種抵觸感,可不去又不行,仔細算算。距離我退下來已經沒有多久的時間了,真的很期待!」

    宋懷明道:「顧書記真的打算要離開平海嗎?」

    顧允知道:「既然決定退了,就徹徹底底的退下來,我們這些人大半輩子都活在體制中,工作的同時,不免分薄了和家人的感情,我現在每每想起我的父母、我的妻子、我的兒女,心中總有一種歉疚感,我已經六十五歲了,對我而言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我當然繼續為國家效力,為百姓造福,可是我的年齡和精力已經不允許了,與其成為後來者的擋路石,不如趁著我還走得動,頭腦還不糊塗的時候退下來,把機會留給你們這些中堅力量,而我自己也可以享受一下人生,兩全齊美,何樂而不為?」

    宋懷明敬了顧允知一杯酒:「顧書記的胸襟和氣魄很少有人能夠比得上。」

    顧允知笑道:「我可以理解成是恭維嗎?我們搭班子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你應該看到我工作中的不足!」

    張揚插了一句:「顧書記經驗豐富,高瞻遠矚,沒啥不足的地方!」

    顧允知和宋懷明都笑了起來,顧允知道:「一旦年輕人說你經驗豐富,其真正的含義就是你老了,現在是改革開放的年代,我們幾乎都是同一起跑線,談到經驗,我慚愧。懷明,我的思維已經跟不上當今時代的發展,我雖然也在不斷地學習,想要跟上時代的腳步,可老了畢竟老了,腦子裡形成的固有觀念根深蒂固,有些是改變不了的,領導層也應該符合自然規律,一定要及時新陳代謝!不然就會出問題,就會失去平衡,就會產生病態和不健康的東西。」

    宋懷明道:「顧書記對自己從事多年的事業就沒有絲毫的留戀?」

    顧允知道:「留戀!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從事了大半輩子的事業突然放開,心中肯定是舍不得的,可是一旦想到留下只會影響到事業的發展,我還是選擇離開!」

    宋懷明對顧允知是發自內心的佩服,很少有人能夠做到顧允知這般的灑脫。

    張揚的手機突然響了,這廝是故意把鈴聲弄響,走到一邊,嗯嗯啊啊裝模作樣的說了兩聲,回到餐廳內,歉然道:「顧書記,宋省長,我朋友出了點事兒。我得趕緊過去!」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去吧!」

    柳玉瑩將張揚送出門去,來到門外柳玉瑩又問起楚嫣然的事情,張揚道:「柳阿姨,這會兒她正在美國等著繼承貝寧財團呢,老太太讓她多呆一陣子,把公司的業務全都熟悉了再回來。」

    柳玉瑩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他們父女倆還是形同陌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和好!」

    張揚道:「已經好多了,至少現在能夠坐在一起吃飯,柳阿姨,還是順其自然的好。欲速則不達!」

    柳玉瑩笑道:「知道了,你這孩子最近好像成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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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這種看法的不僅僅是柳玉瑩,宋懷明清楚張揚過來找他肯定是想匯報江城的事情,可顧允知在這裡,張揚意識到不方便打擾,很明智的選擇及時離去,從這一點就能看出這小子審時度勢的本事比起過去有所提升。

    桌上雖然很多肉食,顧允知卻很少吃,只是揀幾樣素菜吃了,他輕聲道:「我本以為張揚回去又要大打出手,掀起一場風波呢!」

    宋懷明笑道:「我也是這樣擔心的,可沒想到他這次處理的居然還不錯!」

    顧允知道:「一個**員居然找了一個和尚去給老百姓講因果報應,真有他的!」

    宋懷明不禁莞爾。

    顧允知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道:「可仔細一想,他這樣做卻不失為一個最好的處理方法。咱們平時都在說做思想工作,首先想到的就是馬列毛,可跟這些山溝溝裡的老百姓講這些,人家聽不進去,張揚選擇這個切入點,通俗易懂,才容易讓人接受,警察用武力做不到的事情,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做到了!」

    宋懷明道:「這小子從來都不按常理出牌,在這麼敏感的時刻,他居然敢用氣槍打人!」

    顧允知道:「平心而論,他這一槍打得妙!不但把矛盾的焦點打散,還成功的逆轉了整件事的方向。」

    宋懷明道:「杜天野在清台山械斗事件上的處理還欠成熟!」

    顧允知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他並沒有基層工作的經驗,突然被扶到這個位置上,雖然有能力有熱情,可畢竟欠缺經驗,再加上他太年輕。」

    宋懷明忽然道:「其實這次的風波不僅僅是沖著他!」

    顧允知酒杯剛剛湊到唇邊,聽到這句話又把酒杯放下,深邃的雙目凝望宋懷明:「那究竟是沖著誰?」

    宋懷明可以確定顧允知早就看清了整件事的全部,但是這位平海大佬肯定有他自己的盤算,一個人臨近退休,處理事情的方法肯定會有所改變,宋懷明和顧允知之間的關系絕非親密無間,如果硬要找一個詞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最多是相敬如賓。顧允知在發展平海經濟上的觀點和宋懷明有著許多的分歧,可他們都很理智的保留這種分歧,讓這種分歧不至於演化成不可控制的矛盾。總而言之在宋懷明到任平海之後,兩人搭班子還算相安無事,宋懷明已經搞清楚這件事的源頭何在,問題產生之後,他不能講解決問題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宋懷明拿起酒杯跟顧允知碰了碰,將杯中酒飲盡,他很直截了當的問道:「顧書記應該知道誰是您的繼任了吧?」

    顧允知的面容古井不波:「我下周會去北京!」

    宋懷明道:「文副總理跟我通過電話!」

    兩人好像各說各話,可彼此已經明白了對方想要說什麼。

    顧允知道:「懷明,我希望平海能夠安定平穩的發展下去,我們的政治是為了人民服務,是為了經濟更好的發展,是為了促進國家繁榮富強,而不是為了爭權奪利!」

    宋懷明道:「顧書記,我並不是平海人,可是我對腳下的這片土地有著強烈的歸屬感,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擔任省長並沒有多久,我在這個位置上還沒有好好的為平海百姓謀福祉,在我心中為民永遠要比為官重要得多!」

    顧允知充滿欣賞的看著宋懷明,如果他真的能夠做到口中說的那樣,宋懷明這份風波不驚的心態已經有了一個當家人合格的素質。

    顧允知道:「任何的工作都有一個磨合的過程,從許常德開始,我就在考慮未來平海領導層的磨合問題,如何在我離去之後,讓平海這輛列車仍舊可以在不減速的前提下繼續前進,然後許常德這位副車長很快下車,由你來接替他,我又開始考慮咱們之間的配合問題,到現在我才明白,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在杞人憂天,時代的發展規律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我不行,任何人都不行。我們的干部隊伍從不缺乏高瞻遠矚的人物,真正欠缺的卻是務實這兩個字!」

    宋懷明重重點了點頭。

    顧允知道:「十多年前,我去江城,在清台山游覽的時候,偶然看到一塊巨石,方方正正,傲立於天地之間,我在石前佇立良久,天地造物,千姿百態包羅萬象,可是在自然界中這種方方正正的石頭極其少見,斗轉星移滄海桑田,歷經風吹雨打,若非山體崩塌很難看到這種稜角的石頭,我欣賞它的方正,給它起了個方正石的名字,可最近我去東海,又看到一塊石頭,立於海面之上,無論風吹浪打,始終屹然聳立,它缺乏方正石的稜角,可是它給我的震撼絕不次於那塊方正石。」

    宋懷明靜靜聽著顧允知的話。

    顧允知道:「我現在才明白,石之方正不在其表,而在其心!無論外表怎樣改變,其心不變,其質不變,這才是石之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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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6 01:07:34
第三百四十二章【堅守】(下)

    宋懷明抿起嘴唇。

    顧允知所說的不僅僅是石之道,也是官之道。宋懷明道:「喬老是個喜歡擺弄石頭的人,我去他家的時候,看過他的藏石,很多,很豐富!」

    顧允知微笑道:「我喜歡自然,自然的東西才是最美的,本屬於自然界的東西,你將它拿到庭院,肯定會失去原有的味道,我不懂石,可是我知道石頭最美的時候,是它還在自然之中的時候,一旦將它擺上托盤,哪怕是再吸引眼球,也失去了原有的靈氣。」

    宋懷明笑道:「顧書記的這番話讓我茅塞頓開,我認為石之美在於那份堅韌,守住它原有的位置,無論風吹雨打,絕不改變其質!」

    顧允知端起酒杯道:「干杯!為了平海!」

    宋懷明微笑道:「我忽然發現我們有一點很像!」

    顧允知干了這杯酒,宋懷明也飲盡了杯中酒:「都很像石頭!」

    顧允知笑了起來:「風雨可以改變我型。卻無法改變我心!」

    顧允知離去之後,宋懷明一個人在陽台靜坐,望著夜空中的那輪明月,腦海中始終在回想著顧允知剛才的那番話,在仕途上他可謂是一帆風順,能夠在現在的年齡登上目前的位置,不僅僅是依靠運氣和背景,他的能力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喬老從不掩飾對他的欣賞,可以說他有今天的位置,喬老的提攜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

    從女兒和張揚的戀愛關系確定開始,他和文家通過這一紐帶已經聯系的越來越近,宋懷明知道這種敏感的關系肯定會讓他人產生某些想法,這些想法極有可能影響到某些人的態度,所以他一直都在刻意淡化處理這層關系,然而中國有著世界上最為龐大的體制,同樣有著世界第一的關系網,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迅速的傳播出去,有些事是瞞不住的。

    宋懷明想起過年的時候,曾經去拜訪喬老,喬老還鼓勵他要在平海踏踏實實干下去,宋懷明閉上雙目,他的政治觀點和顧允知有些相同,雖然很多人把他歸到喬老一派,後來又把他歸到文副總理派系,可宋懷明始終奉行著做好自己的原則,他對派系之說從心底有種抵觸感。然而他終究還是在喬老的心中變成了文副總理派系中人。

    在從文國權口中確認自己無緣接替顧允知位置的時候,宋懷明的確有過短時間的惆悵,可維持的時間並不長,這世上理所當然的事情太多,可理所當然的事情並不是必然,更何況前來平海的喬振梁過去是雲安省省委書記,無論是資歷背景還是從政經歷都比自己要深厚的多。

    宋懷明不是個喜歡幻想的人,他很務實,這種人往往接受現實很快,他已經從最初的少許沮喪中解脫出來,現在考慮的是自己和喬振梁未來的磨合問題,他對喬振梁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喬振梁表面一團和氣,實則無比強硬,此人外圓內方,在雲安擔任省委書記之時就以其強硬的作風聞名,讓他身邊的那幫省長副書記全都成了擺設,在這一點上,顧允知要比喬振梁更好相處,至少顧允知對權力的把持沒有喬振梁那般的強烈。

    宋懷明當初之所以能夠得到喬老的欣賞,正是因為他做事果斷。法制為先的為政方式,被人冠以新法家的稱號,喬振梁對於法制和穩定的強調比他更為大力,兩個風格強硬果斷的人並不是一個最佳的班子,雖然喬振梁還沒有來,宋懷明已經預感到,日後他們之間的摩擦一定不會少。

    喬振梁的微服私訪,清台山的械斗事件,最近發生的一連串事情讓宋懷明感到十分不爽,喬振梁這位未來的平海省委書記,一定早就知道了這個任命,在還沒有正式上任之前,他就開始將自己的影響悄聲無息的滲透到平海。宋懷明雖然不清楚江城發生事情的全部,可是有一點他能夠推測到,一幫常委跳出來向市委書記杜天野發難,肯定是有所依仗,這個依仗就是喬振梁!

    宋懷明相信清台山的械斗以及後續事件和喬振梁無關,這樣的事情,在他們這樣的位置不屑於為之,可是難保下面的一些人,上層的任何風吹草動,或許就會引起地方上的驚濤駭浪,更何況這次是平海最高權力的更迭,地方上的震動在所難免。每次的地震都是地殼運動釋放能量的結果,也是板塊間碰撞組合的開始。政治上亦然,喬振梁的到來必然會讓寧靜許久的平海政壇出現一次地震,平海官場中政治勢力也會在這次地震中重新組合,無論宋懷明和喬振梁是否情願,這場地震都將發生。不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

    ********************************************************************************************************

    杜天野沒想到蘇媛媛會主動打來電話,蘇媛媛的聲音很輕,可杜天野仍然輕易就聽出了其中的負疚。

    「杜書記,對不起……」

    杜天野唇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蘇媛媛這個曾經讓他信任的女孩子,卻在最關鍵的時刻出賣了自己,杜天野可以原諒蘇媛媛出賣自己,卻無法諒解她幾乎將自己的父親退入絕境。杜天野淡然道:「沒關系,每個人都有權利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電話那端,蘇媛媛陷入良久的沉默中。

    「還有事嗎?」杜天野仍然保持著謙謙風度。

    「沒事……」

    杜天野掛上電話,走出小樓,負手仰望著夜空中的那闕明月,發生在江城的這場風雨讓他認識到自身的不足,身為江城的最高領導人,他欠缺臨危不亂的素質,更缺乏應對基層的工作方法。如果不是張揚殺回來為他排憂解難,這件事引起的風波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平息。

    這次將宣傳部長楊慶生踢出常委會,意在給趙洋林為首的那幫老常委們一個警告,杜天野之前已經將這個決定向顧允知和宋懷明匯報過,也得到了兩人的默許。杜天野明白,這次拿楊慶生開刀或許起不到理想的震懾作用,人大主任趙洋林為首的這幫老常委絕對是有備而來,這兩天京城方面有一些不確定的消息。未來的平海省委書記另有人選,這個人絕不會是省長宋懷明,這個消息讓杜天野內心升起波瀾,他終於明白趙洋林這幫人公然挑戰自己權威的原因,某些人應該早就得知了內幕消息,而且他們極有可能找到了這座新的靠山,才有了底氣向自己叫板。

    平海最高權力的變動必然影響到江城體制內部,身為江城市委書記,杜天野首先考慮到的是如何維持江城的穩定,清台山械斗的事情雖然平息了下去,可是張揚這次又揭出了春陽縣委書記朱恆挪用旅游開發專款事件。在省紀委的督促下,市紀委對此開始調查,並掌握了確實的證據。

    杜天野初來江城上任的時候,曾經以為自己只要做好工作,兢兢業業為老百姓謀福祉,對得起國家對得起黨就行,可現在他才發現,僅僅做好自己是不夠的,他身在江城體制的最高峰,必須承受著來自方方面面的風吹雨打,他要掌控江城全局,要維護整個體制的穩定,要讓這個體系穩定的運行下去。

    為官者本應該是孤獨的,杜天野閉上雙目,忽然想起昔日和文玲相偎相依的場景,內心中感到一陣隱痛,對他而言,感情真的很奢侈。

    ********************************************************************************************************

    張揚在第二天去見了省長宋懷明,在省長宋懷明的辦公室,他遇到了前來匯報工作的嵐山市市長常頌,常頌和張揚也是老熟人了,張揚叫了聲宋省長,又向常頌笑著點了點頭:「常市長好,什麼風把您給吹到東江來了?」

    常頌道:「我來找宋省長匯報工作!」常頌雖然在嵐山呼風喚雨,可是在送壞明的辦公室內要收斂許多,他笑道:「我還得趕著去辦點事,回頭聯系!」

    常頌走後,宋懷明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張揚來到他身邊坐下。

    張揚道:「我今天過來是特地向宋省長匯報工作的!」

    宋懷明笑道:「不必匯報了,你的工作成績劉豔紅同志已經向我匯報的很仔細,很好,值得表揚!」

    張揚道:「那啥……表揚也不能只限於口頭上啊!」

    宋懷明道:「你的具體工作應該由江城市安排吧?我要是過問了,人家肯定要說你走上層路線,反而抹煞了你的工作成績!」

    張揚來見宋懷明目的也不僅僅是匯報工作,更不是為了要官,他昨晚去宋懷明家裡主要是想透露給宋懷明一個信息,可礙於顧允知也在場。所以有些話並不方便說。

    宋懷明知道他有話想說,不緊不慢道:「紀委劉書記對你很欣賞,要不要考慮一下,調到省紀委來工作?」

    張揚道:「干啥?當紀委書記?我這提升幅度有點太大了吧!」

    宋懷明笑道:「你倒是想!這世上哪有一步登天的事情?」

    張揚道:「那我還是老老實實呆在江城吧,好歹能有個部門管理,能有點話語權,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寧為雞首不為牛後!」

    宋懷明倒不認同張揚的這句話,不過他也只是故意說說罷了,以張揚的處事作風,來到省裡還不知道要招惹多大的麻煩,年輕人在基層多鎚煉幾年也好。宋懷明道:「看來江城是個事情很多的地方,從我來到平海就沒有平靜過!」

    張揚笑道:「其實您來之前江城也沒平靜過,黎國正、許常德、洪偉基、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宋懷明咳嗽了一聲,他不喜歡張揚公然評論這些江城的干部,雖然這些人都犯過這樣或者那樣的錯誤,可作為下級隨便評論他的領導仍然是官場之大忌。

    張揚道:「宋叔叔!這次朱小橋村人鬧事背後有一幫記者在挑唆,他們都是東南日報的,帶頭的是一個叫劉希文的記者,我想了點辦法,給他們一些苦頭,這小子最後承認了,說是這件事是東南日報李同育讓他們做得!」

    宋懷明聽到李同育的名字不禁皺了皺眉頭,李同育這個人他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李同育還曾經是他的朋友,宋懷明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叩擊了一下,說起來他和妻子楚靜芝的相識,還是通過李同育,當年李同育追求楚靜芝,可楚靜芝卻對李同育毫無感覺,一次偶然的相逢,楚靜芝通過李同育認識了宋懷明,一顆芳心便牽系在了宋懷明的身上。從那時起李同育和宋懷明的友情就出現了裂痕,楚靜芝死於地震之中,李同育當時也在災區報道,他和宋懷明一樣沖向那倒塌的大樓,兩人都被救援人員抱住。

    「宋懷明!你這個冷血無情的畜生!你只看重自己的仕途,你害死了靜芝!」李同育的聲音在宋懷明的耳邊響起,宋懷明沒來由打了個冷顫,此時方才想起張揚還在身邊。

    張揚充滿迷惑的看著宋懷明,宋懷明的額頭上布滿冷汗:「宋叔叔,你沒事吧?」

    宋懷明搖了搖頭,抽出一張紙巾擦去額頭上的冷汗,有些勉強的笑了笑:「可能是沒吃早飯的緣故,胃有點疼!」

    「我幫您診診脈!」

    宋懷明只是找借口罷了,他笑了笑道:「不用!」

    張揚從宋懷明失常的表現推測到宋懷明十有**認識這個李同育,不過他們之間的關系自己就無從揣測了。

    宋懷明穩定了一下情緒道:「繼續說!」

    張揚道:「我說點自己對這次事件的看法,您別笑話我!」

    宋懷明笑著鼓勵道:「說吧!」

    張揚道:「從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杜天野卷入這場械斗純熟巧合,陳崇山開槍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平海每年因為械斗死去的人很多,可這件事鬧得這麼大,就是有人在背後推動了,這些東南日報的記者來得及時,如果沒有他們出謀劃策,朱小橋村的老百姓根本不會組織的如此嚴密,計劃的如此周詳,他們的目標也很明確,並沒有直接指向市委書記杜天野,而是聚集在陳崇山的身上。有人向省紀委舉報陳崇山是杜天野的親生父親,他們將目標對准陳崇山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杜天野牽涉進去。」

    宋懷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件事我想應該讓你知道,杜天野已經主動向省紀委坦誠,陳崇山就是他的生身父親!」

    張揚有些錯愕,不過旋即又為杜天野感到高興,杜天野早晚都要走出這一步,坦誠這一事實,雖然短時間內會讓外人有各種各樣的說法,可是從長遠來看,可以預防別人利用他們的父子關系制造事端,這也是他給杜天野的建議。張揚道:「背後制造事端的人一定深悉內情,甚至早就知道這個秘密。陳崇山槍擊朱紅衛,目擊證人原本有兩個,老道士李信義是他多年的老友,他的證詞有欠力度,另外一個證人蘇媛媛,在關鍵的時刻突然改變證供,她和陳崇山無仇無恨,為什麼要這麼做?其用意還不是想讓杜天野陷入困境。她只是一個市政府招待所的服務員,杜天野一直都對她不錯,能讓她這樣做的原因一是利益驅使,一是迫於壓力!」

    宋懷明點了點頭,張揚分析的頭頭是道。

    張揚又道:「杜天野是江城市委書記,是江城權力最大的人,能讓蘇媛媛感到壓力,不惜翻供去對付杜天野,這個人的權力也許要比杜天野還要大!」

    宋懷明笑了笑,他並不認同張揚的這句話,這世上未必只能用權力去威脅別人屈服,還有很多方式。

    張揚道:「在清台山械斗事件發生之後,江城常委中出現了很不和諧的景象,以人大主任趙洋林為首的幾名常委公然向市委書記發難。」

    宋懷明道:「工作中允許有不同的聲音存在,對於合理的建議和批評,即便是領導者也應該虛心接受。」

    張揚道:「我只是覺著這些事件的背後全都有聯系,別的不說,單單是這幾個老常委,他們都在體制中打拼多年,一個個全都是老油條,都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理念,可現在忽然間老母雞變鴨,一個個殺氣騰騰的,肯定是有所依仗,這些事難道跟顧書記即將離休有關?」張揚很委婉的暗示宋懷明,這省委書記的位置恐怕另有人選了。

    宋懷明笑了起來,他當然明白張揚的意思,張揚都能看透的事情,他又怎能看不清?

    張揚看到宋懷明笑,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啥……宋叔叔,我全都是瞎分析,您別忘心裡去,也別笑話我,我……」

    宋懷明道:「我怎麼會笑話你,張揚!安心工作,只有我們每個人都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眼前的工作上,我們的事業才有可能取得發展和進步!政治上難免存在適應和磨合,但是無益於改革大業的內部斗爭還是要敬而遠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張揚似懂非懂的望著宋懷明:「可是你不與人斗,人家想方設法的跟你斗,怎麼辦?是退一步海闊天空,還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宋懷明道:「**員的心中只應該又一個信念,那就是為黨為人民奉獻自己的生命和力量,一個合格的黨員可以容忍別人對我們的誣蔑和攻擊,可以容忍對待我們種種的不公,但是決不能容忍任何人損害國家的利益,人民的利益,這就是我們的底線!」

    張揚肅然起敬,大道理他懂,可仔細一琢磨,宋省長這番話的意思是,政治斗爭肯定不可避免,體制中的人,玩人身攻擊那都是暗處,誰會傻到在明處啊?從宋懷明剛才的那番話可以聽出,他在提醒自己要腳踏實地干好眼前的工作,這是不是預示著宋省長變成宋書記已經基本沒戲了?

    宋懷明看到這小子一雙眼睛嘰裡咕嚕的亂轉,顯然有什麼話還想問,宋懷明道:「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別拐彎抹角的,我時間很寶貴!」

    張揚咬了咬嘴唇,他旁敲側擊道:「那啥……我聽說雲安省省委書記喬振梁要來接顧書記的班,不知這件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其實這件事根本沒有任何消息傳出去,張揚是做了一個大膽的推論,在宋懷明面前來了一手欲擒故縱。

    宋懷明在這個問題上並沒有隱瞞,他微笑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好了,這不是你操心的事兒,出去不要亂說!」

    張揚內心咯噔一下子,宋懷明的這句話等於證實了他的猜測,省委書記的歸屬基本已經塵埃落定,是喬夢媛的老爹,喬老的兒子喬振梁,而不是他的未來岳父宋懷明,難怪時維酒醉後會說出那樣的話。

    ********************************************************************************************************

    張揚離開省長辦公室的時候,打心底發出感慨,這平海的天看來真的要變了,不過想想喬振梁那副忠厚長者的摸樣,老喬同志應該不是那種搞陰謀詭計的人。可轉念一想,高層的事情是輪不到他來過問的,以他現在的身份是沒資格介入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面對政治上的這場變動,宋懷明自然有他的應對之道,自己也沒必要操心太多。

    作為紀委臨時借調人員,張揚來到東江理應去省紀委打個招呼,雖然來東江已經無數次,可省紀委還是第一次過來,張揚來到省紀委副書記劉豔紅的辦公室。

    劉豔紅看到張揚來了,不禁笑道:「我們的大功臣來了!」

    張揚道:「我今兒過來就是請劉書記論功行賞的!」

    劉豔紅道:「放心吧,功勞簿上早就給你記上了,不過這次你得當無名英雄!」

    「憑什麼啊!我這人不怕出名!」

    劉豔紅道:「那我就把你舉報春陽縣委書記朱恆的事情宣揚出去了!」

    張大官人這才明白,敢情人家說的是另一碼事,看來官做得越大,這指東打西的本領就越強,張揚跟這幫省部級干部打交道多了,心中也有了譜,跟人家玩心計,自己還差火候,對付這些領導,最好的方法就是裝傻充愣,直截了當。張揚道:「朱恆的事情有結果了?」

    劉豔紅讓秘書給張揚泡了杯茶。

    張揚道:「我剛從宋省長辦公室喝茶過來!」

    劉豔紅笑道:「你們翁婿倆相處的很融洽啊!」

    張大官人道:「工作的時候,我是六親不認的!」

    「喲呵!這樣的性格很適合做紀委工作,考慮一下,調過來吧!」劉豔紅是真心邀請,從清台山械斗事件的處理上,她看到張揚並非傳聞中的那個沖動魯莽動輒打人的愣頭青,這小子有勇有謀,如果他能到省紀委來,肯定會成為自己的得力助手。

    張揚道:「這紀委工作有點像錦衣衛,總覺著有點見不得光,我心裡抵觸!」

    劉豔紅瞪了他一眼:「頭一次聽別人這樣說我們!」

    「背後說你們更難聽的都有,我不好意思學給你聽!」

    劉豔紅道:「你不想來就算了,張揚,你還缺一個報告!」

    「什麼報告?」

    「用氣槍打傷朱紅星的報告!」

    張揚真是有些頭大,他有些郁悶道:「您現在明白我為什麼不願意到紀委來了吧?你們的工作是專挑人毛病,表彰鼓勵跟你們無緣!」

    劉豔紅笑道:「我們干的就是這個工作,表彰鼓勵是宣傳部的事兒!」她的手動了一下,陽光投射在她的手腕上,手表的反光射到張揚眼裡,張揚歪了歪腦袋,避過反光,驚嘆道:「劉書記,您也太招搖了,這塊表得幾十萬吧!」

    劉豔紅看了看腕表,咬著嘴唇笑道:「百達翡麗,我前夫當年從瑞士給我帶回來的,合成*人民幣六十多萬吧,為了這塊表很多人打過我的小報告!我這人脾氣倔,我的錢又不是貪污來得,憑什麼我就不能戴啊,為了這件事紀委曾書記還專門找我談話,讓我注意影響,上班不要戴表。」

    張揚哈哈大笑起來。

    劉豔紅道:「他們越說我越戴給他們看!」

    張揚道:「還別說,這一點上我跟劉書記有共同點!」

    劉豔紅忍不住笑道:「是啊,有人舉報你一個小小的副處級干部開好車,戴鑽表!」

    張大官人道:「紀委盯上我了?」

    劉豔紅道:「你是個副處級干部,我們省紀委對你的事情不感興趣!」

    張大官人的自尊心被傷害了,官職太低,就算犯了錯誤,最多也就是市紀委找自己談話,看來還得努力,我x,我這腦子裡都想的什麼事啊?

    劉豔紅道:「你也別多想,讓你寫份報告只是入檔需要用的,不是針對你,你眼裡我們搞紀委工作的就只會找別人毛病?」

    「也不全是!我相信你們紀委的出發點還是好的,不是有句話叫那啥……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換成別人誰也不敢在省紀委副書記面前如此放肆。

    劉豔紅倒沒覺著什麼,一來張揚是宋懷明的未來女婿,二來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她對張揚的性情已經有所了解,習慣了他的這種說話方式,在她眼中也沒將張揚當成下級看待,更像是自己的子侄,所以並沒有往心裡去。

    劉豔紅道:「江城最近領導班子有所變動,對你是個好機會!」

    張揚道:「常委變動了一下,可惜沒輪上我!」

    劉豔紅笑道:「你這小子!還是腳踏實地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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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的時候,張揚應邀去了南國山莊,嵐山市長常頌下榻在這裡,他把張揚叫過去吃飯,張揚到的時候,常海心也坐著出租車來了,來到張揚面前,有些好奇道:「你怎麼也來了?」

    張揚笑道:「我怎麼不能來,你爸邀請我過來的!」

    常頌在南國山莊訂了一個小包間,張揚把他的痛風病治好之後,他在飲食方面又開始不注意了,酒量不斷見漲。

    常海心在路上已經悄悄提醒張揚,讓他見到父親的時候,幫忙勸勸他,提醒他注意平時控制酒量,注意保養。

    常頌見到張揚的第一句話果然和酒有關:「張揚,今天下午我還有事,咱們少喝一點!」

    常海心忍不住道:「爸,您還喝啊!病才好多久?現在機關干部不是明令禁酒了嗎?」

    常頌哈哈笑道:「我這個女兒啊,真是越管越寬了,你是秦副市長的秘書,可不是我的秘書!」

    「我是你女兒,關心你有什麼不對?」

    常頌指了指桌上的一瓶太雕:「喝點黃酒,沒事兒,下午我是和幾位老朋友見面,不是公事!」

    常海心悄悄抵了張揚一下,張揚卻沒說話,若無其事的坐下。

    常頌對酒很講究,可是對菜肴沒什麼太多的要求,雖然是請張揚吃飯,菜也很簡單,四菜一湯,今天把張揚叫來,一是為了了解大兒子常海天的近況,二是向張揚表達謝意,如果沒有張揚的引介,常海天不會這麼快走出人生的低谷。

    提起常海天的事情張揚不禁笑了起來:「常市長,您千萬別跟我客氣,我跟海天他們三兄妹都是好朋友,現在和海心又是同學,他們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朋友之間幫忙原本就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我去嵐山的時候,他們也常常幫我啊!」

    常頌連連點頭,他和張揚干了杯黃酒,又問起張揚毆打港商的那件事,事情在平海傳播的很廣,連常頌也聽說了。

    張揚道:「上級把我的所有職務都給免了,給了個黨內警告處分,讓我到黨校來接受教育!」

    常海心道:「讓你到黨校來學習又不是什麼壞事兒,我沒犯錯誤,不是也來了?」

    常頌笑道:「如果在江城工作的不如意,你可以考慮來嵐山工作,我們招商辦也缺人,只要你點頭,其他的事情我來操辦!」常頌對張揚還是很欣賞的。

    張揚笑道:「謝謝常市長的美意,我這個人性子倔,哪兒跌倒就在哪兒爬起來,我在江城犯了錯誤,我就要在江城彌補這個錯誤,把榮譽給找回來,再說了,江城是我的家鄉,我暫時還舍不得走!」

    常頌雖然提出了邀請,卻知道張揚是不可能離開江城的,他和江城市委書記杜天野之間的友情在平海體制內廣為人知,張揚的背景很深,身為招商辦主任毆打投資商,最後這件事不了了之,所謂給他的懲罰全都是不疼不癢,事實上皮毛無損。

    飯後,應常海心的要求,張揚給常頌診脈,常市長的身體狀況很好,雖然如此,張揚還是當著常海心的面奉勸常頌少喝點酒。

    常頌對張揚的話還是很重視的,他點了點頭道:「我以後一定注意!」

    常海心摟著父親的手臂道:「這才是好同志!要知道身體是**的本錢,你要是把身體喝垮了,還怎麼為國家和人民工作?」

    常頌道:「我五十多歲了,除了痛風沒啥毛病,張揚把困擾我多年的毛病給治愈了,我健健康康的干到六十歲沒問題!」

    張揚笑道:「常市長得做長久工作的准備,黨和國家都需要您,我看怎麼都得干到七十歲!」

    常頌哈哈大笑,干到七十歲豈不是要干到中央,他可沒那樣的打算,也不報有任何的希望,他想起省委書記顧允知:「咱們顧書記就要離休了!」

    張揚點了點頭:「顧書記六十五歲了!」

    常頌道:「沒有顧書記就沒有我們嵐山今天的發展,他在任的這些年,平海的發展有目共睹!顧書記的離去對我們省是一個莫大的損失!」常頌的這番話是由衷而發,顧允知在平海體制內的威信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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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6 19:03:06
第三百四十三章【不給面子】

    張揚道:「顧書記退下來的很堅決。人家是想離開的徹徹底底,放牧南山,頤養天年了!」

    常頌道:「顧書記的這種氣魄多數人都沒有,很多領導嘴上說退下來,可仍然對權力依依不舍,這樣的事情體制內可不少見。」

    張揚笑道:「中國的歷史就是如此,從古到今,哪朝哪代都會出現幾個太上皇!」

    常海心道:「歸根結底還是心中的權力欲!」

    常頌道:「以後我到了年齡馬上就退下來,我也要學顧書記,退得干干淨淨,六十歲還不算大,到時候,我開著車,帶著你媽媽周游全國,我答應過她,可一直沒有時間去做!」

    常海心笑道:「放心吧,我們一定不會阻止你們過二人世界!」

    下午的時候,常海心和張揚在南國山莊的網球場打了幾局網球,常頌興致盎然的跟著旁觀,剛巧南國山莊的老板,新加坡人李光南也在場地中鍛煉。看到常頌,慌忙停下,迎了上來,笑道:「常市長,一起打球吧!」

    常頌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不會,陪我女兒過來玩的?」

    李光南點了點頭,笑道:「那位年輕人是常小姐的男朋友?」

    常頌笑道:「同學,他叫張揚!」

    李光南的南國山莊建成開業已經有五年了,可是他平時很少來,因為他的生意重點還是在南洋,所以他對張揚的名字也不怎麼熟悉,笑道:「球打得不錯!」

    常頌道:「你這南國山莊很不錯!搞得很有中國傳統文化特色。」

    李光南道:「我雖然是新加坡人,可也是炎黃子孫,對祖先的文化喜歡得很!」

    常頌道:「新加坡多數都是華人,不過對祖先有像你這麼深感情的並不多!」

    李光南笑了笑:「常市長並不了解新加坡!」

    常頌微笑糾正道:「是不理解,我總是不明白為什麼你們國家對美國比中國要親近得多!」

    李光南的表情略顯尷尬,他本來想趁機和常頌談談去嵐山投資成衣廠的事情,可常頌一開始就表露出對新加坡並無好感,弄得李光南有些無從入手,可生意人畢竟是生意人,他頭腦十分靈活,很快就轉移話題道:「常市長,我最近去過嵐山經濟開發區,其規模和發展在國內絕對首屈一指。」

    常頌笑道:「嵐山開發區發展的勢頭很不錯,開發區企業已經成為嵐山經濟的重要支柱之一。」

    李光南道:「我很看好嵐山的未來,正准備去嵐山投資!」

    常頌道:「歡迎啊!嵐山的大門永遠向愛國商人敞開!」

    李光南笑道:「到時候還望常市長給予方便!」

    常頌點了點頭道:「好!」

    李光南和常頌說話的時候,能夠感覺到常頌的氣勢很強盛。這個好字回答的很平淡,缺乏常見的熱情,李光南原本希望常頌反應的更熱情一點,常頌的態度讓他有些失望,可轉念一想,嵐山這個年輕的城市正在將越來越多的眼光吸引過去,自從成為國家經濟開發區之後,國內外投資商蜂擁而至,人家根本不缺少投資,除非是超大規模的投資項目,否則很難吸引這位市長大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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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張揚和常海心打球回來,李光南很殷勤的遞過去兩瓶水,張揚笑道:「這位是?」

    李光南主動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張揚笑道:「大老板啊,你這南國山莊搞得不錯!」

    這廝的口氣讓李光南感到有些不舒服,心說你誰啊?說話一副領導的做派!不過李光南表面上還是很客氣的,這都是看在常頌的面子上,他微笑道:「我多數時間都在東南亞,這邊是朋友在管理!」

    說話的時候,南國山莊的總經理任文斌走了過來,他先跟常頌打了個招呼,任文斌和嵐山市委副書記吳明是老同學。也通過吳明和嵐山市委市政府拉上了一些關系,當然主要是這裡環境好,嵐山市領導來到江城首選的下榻地就是這裡。李光南對張揚不熟悉,可任文斌卻對這廝聞名已久,也知道他的樣子,雖然兩人沒打過交道,任文斌也不敢怠慢,笑著伸出手來:「張主任,剛才我還以為哪個網球專業選手來了,原來是您啊!」

    張揚笑眯眯跟任文斌握了握手。

    任文斌道:「我是南國山莊的經理任文斌,這位是我們李老板!」

    張揚笑道:「這南國山莊到底是誰當家啊?」

    任文斌笑道:「老板負責掏錢,我負責經營,需要免單打折的事情您只管找我!」

    張揚看到這個人倒是靈活。

    任文斌又道:「可能張主任對我不熟悉,我和望江樓的袁波很熟,是老朋友了!」提起袁波,自然和張揚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

    常頌不喜歡和生意人多打交道,起身回房了,常海心向張揚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去洗澡換衣,讓他盡快去。

    張揚也告辭去洗澡換衣。

    李光南看到任文斌對張揚這麼客氣,不禁興起了好奇心:「他誰啊?」

    任文斌看到張揚走遠,方才低聲道:「平海宋省長的未來女婿,前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毆打香港投資商安達文的事情就是他干得!」

    李光南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是他!」驚奇歸驚奇,你吸什麼冷氣?原來張大官人毆打投資商的事件在投資商的圈子裡傳的很盛,造成的影響很不好。

    任文斌看到李光南的表情,心中暗暗好笑,他微笑道:「跟常市長溝通的怎麼樣?」

    李光南苦笑道:「這個人不好接近,中國內地的官員架子太大!」

    「不會啊!常市長這個人脾氣很爽直的!」

    李光南道:「大概是我跟他談不來吧!」他轉移話題道:「泰鴻俱樂部的接待工作做得怎麼樣?」

    任文斌笑道:「放心吧,一切都招待的很周到。我還專門在山莊西側給他們清理出一片訓練場!」

    李光南道:「明天下午比賽,一定要照顧的面面俱到,我和趙總是很好的朋友,他明天中午也會過來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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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走進浴室的時候,也看到了那個橫幅,上面寫著歡迎雲安泰鴻足球俱樂部下榻南國山莊,張揚想了想,雲安泰鴻俱樂部在國內還算有些名氣,在甲級聯賽排名中等,不過今年成績並不怎麼好,一直在保級區晃蕩,他們到平海是為了參加和平海七星隊的比賽,平海七星隊是東江卷煙廠贊助的球隊,去年全國甲級聯賽的第二名,今年成績也遙遙領先,目前處於聯賽第一名的位置,兩隊實力懸殊。本賽季第一次交手,在泰鴻隊的主場,平海七星隊曾經以5:0的懸殊比分客場橫掃對手,這次他們做客主場,平海球迷更認為取勝毫無懸念。

    南國山莊的浴室裝修的很豪華,裡面有十多個人正在說說笑笑,張揚過去沖淋浴。原本很普通的事兒,可剛剛走到淋浴頭下,就被人推了一把:「哥兒們,那邊呆著去!」

    張揚睜開眼,卻見一個身高在一米九以上的黑大個出現在他的面前,表情很不善的看著他。

    張揚昂起頭,不屑的看著他:「怎麼著?這浴室是你家開的?」

    那黑大個怒道:「少廢話,淋浴這麼多,你跑這兒湊什麼熱鬧?」

    張揚一聽就火了,麻痺的,仗著長得人高馬大就跟自己耍橫。他慢條斯理的把毛巾在淋浴上沾濕了,心中拿定了主意,再他**敢跟我挑事兒,看老子不抽你!

    那黑大個伸手又推了張揚一把,張揚背著身,手中的毛巾閃電般甩了出去,啪!地一聲砸在那黑大個的下頜上,宛如一記重拳擊中,那黑大個只覺著天旋地轉,仰頭就倒了下去,他的同伴慌忙沖上來將他扶住。

    這下張揚捅了馬蜂窩,十三個赤身**的漢子一下就把他圍攏在中心,張揚抬手抹去臉上的水漬,冷笑道:「今天這兒我包場了,不想挨揍的趕緊給我滾蛋!」

    一名敦實的漢子怒吼一聲抬腳踢向張揚,張揚手中的毛巾旋轉著揮舞了出去,纏住他的腳踝,輕輕一拉,那小子立足不穩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又有一人抬腳踹向張揚的後心,不等他的腳掌挨到自己,張揚又將毛巾甩了出去,後發先至,啪!地一聲砸在那小子的臉上,宛如一個大巴掌結結實實扇了上去,打得那小子捂著臉哀嚎著連連倒退。

    張揚手中沾水的毛巾成了他的武器,上下翻飛,噼啪作響,招招中的,浴室內哀號聲慘叫聲接連不斷,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內,十三名身高體壯的大漢全都被張揚擊倒在地。

    張大官人赤身**,手中晃蕩著白毛巾從躺在地上這群人中間走過。

    聞訊趕來的浴室服務員大吃一驚,慌忙出去匯報這件事。

    張揚換好衣服來到浴室大廳,發現有近二十個人在那裡等著自己,這幫人全都穿著雲安泰鴻俱樂部的運動服,剛才張揚擊倒的那批人都泰鴻俱樂部的主力球員。這些球員剛剛訓練完來浴室洗澡,想不到和張揚發生了沖突,所以才發生了剛才的一幕,這二十多個人中有替補隊員有教練員還有隊醫,他們聽說一個人把十三名球員給打了都覺著不可思議,要知道這些球員全都訓練有素,無一不是身體素質出眾的角色,十三個人的戰斗力不可小覷,想不到一個年輕人就把他們全都放倒。其中多數都是主力球員,俱樂部方面全都出動,要為他們討還公道。

    張揚面對這種群情洶湧的場面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很不屑的看著這幫人。

    常海心從浴室中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景吃了一驚,慌忙來到張揚身邊:「怎麼回事兒?」

    張揚不屑笑道:「遇到一幫無賴!」

    這時候李光南和任文斌匆匆趕來,他們分頭去勸說,好不容易才把那幫俱樂部人員給勸走。

    常海心拉著張揚回到常頌的房間,常頌聽到外面的動靜,但不知發生了什麼,聽張揚說完怎麼回事也不禁叫好:「就該好好教訓這幫臭腳,球踢得不怎麼樣,脾氣一個個還挺大!全都是吃閒飯的!」

    過了一會兒,李光南和任文斌都來到常頌這裡向他道歉,他們是兩不得罪,泰鴻俱樂部方面剛才他們也好好勸慰了一番,那些球員雖然群情激奮,可聽說打他們的那位是平海省長的未來女婿,一個個嚷嚷了兩句之後也不提追究的事情了,自古以來民不與官斗,斗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這些球員雖然四肢發達,可頭腦並不簡單,欺軟怕硬的道理他們明白。再說張揚剛才出手的時候還是很好的控制了分寸,現在是法治社會,他本身又是**員,真造成了傷害罪,很麻煩。

    張揚沒說什麼,常頌卻有些生氣,他本身就是一個球迷,對中國的足球現狀很不爽,發了幾句牢騷。

    李光南提出晚上請常頌吃飯給他道歉,卻被常頌毫不客氣的拒絕了,常頌今晚要返回嵐山,他沒時間浪費在這幫商人身上。

    因為是周末,常海心跟著父親一起回嵐山,常頌邀請張揚一起過去玩,張揚謝絕了他的好意,梁成龍那幫人晚上邀請他參加一個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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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成龍的事業最近風生水起,江城方面有天驕集團和匯通集團的廠房工程,東江又跟何長安聯手拿下了東江紡織百貨商場地塊,工程已經啟動,等這幾項工程完工之後,梁成龍的豐裕集團無疑將更進一步,成為東江乃至平海首屈一指的建築公司。

    當晚的酒會由梁成龍的豐裕集團牽頭主辦,邀請的嘉賓是七星足球俱樂部的管理層,和主力球員,當然還有七星俱樂部的投資方東江卷煙廠的主要領導,這是為了明天的聯賽鼓勁,國內的甲級聯賽剛剛開始,國人在各種宣傳下對足球的熱情很高。很多大型企業都將目光放在了足球上,當然他們更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樹立企業形象,進行廣告宣傳。

    東江卷煙廠贊助七星俱樂部的目的就是為了前者,而梁成龍的豐裕集團牽頭主辦酒會,他的目的是為了廣告宣傳,明天體育場會有豐裕集團和天驕集團的廣告牌,以後天驕集團會為七星俱樂部的球員提供服裝,中場休息的時候梁成龍還專門安排了一個演出。

    張揚起初並不想去,可梁成龍非得要把他請過去,還說要給他一個驚喜,張揚抵達虹橋大酒店的時候酒會已經開始了十多分鐘,走入酒會大廳的時候,聽到裡面的歡呼聲,梁成龍在台上講話,預祝七星足球隊明天取得勝利,並高奏凱歌,取得本賽季的聯賽冠軍。梁成龍站在演講台上意氣風發漏*點飛揚,當然不會留意到姍姍來遲的張大官人。

    張揚四處張望,看到白燕和黎姍姍兩人正在遠處和一幫漂亮女孩子說話,張揚樂呵呵湊了過去:「美女如雲啊!」

    白燕見到是他,不禁笑了起來:「剛才梁先生還在念叨你呢,你怎麼才來?」

    張揚道:「我就是來捧個人場,配角,梁成龍想讓我看他威風的場面,我正看著呢!」

    黎姍姍遞給他一杯酒,張揚的目光在這群美女的臉上打量了一圈。

    黎姍姍笑道:「有喜歡的沒有?我幫你介紹!」

    張大官人笑道:「我無錢無勢的,誰會看上我?」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黎姍姍聽出他這句話好像在嘲諷自己,俏臉不禁一熱,白燕及時替好友解圍道:「姍姍別犯錯誤,人家是宋省長的佳婿!」

    張揚笑道:「沒結婚呢,我是我,宋省長是宋省長,別老把我們兩人扯一塊!」

    這時候丁兆勇走了過來,他今天也是西裝革履,來到張揚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麼才來啊!我剛才發言你都沒看到!」

    張揚笑道:「什麼發言?前列腺發炎?讓我看看!」

    丁兆勇笑罵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白燕和黎姍姍笑得直不起腰來。

    張揚道:「許嘉勇搞這個酒會干什麼的?」

    丁兆勇道:「還不是為了做宣傳,明天比賽,體育場一周圈的廣告牌有他的有我的,哈哈,他算夠意思,送給我六塊廣告牌,分文不收!」

    張揚對他們做生意的那點事並不感興趣,喝了口香檳,向白燕道:「你們又來干什麼?」

    白燕道:「待會兒有舞會,我們帶了歌舞團的一幫小姐妹過來捧場,否則全都是大老爺們,你們連舞伴都沒有!」

    張揚樂了:「白燕,看不出,你還真是梁先生的賢內助!」

    白燕狠狠盯了他一眼:「少說一句沒人當你是啞巴!」

    張大官人雖然厲害,可在一群女人面前也不敢逞口舌之利,他跟丁兆勇走到一邊,丁兆勇這才道:「丁斌和趙靜都來了!」

    張揚現在也默認了丁斌和趙靜的戀愛關系,戀愛自由,他這個當哥哥的也無權過問,順著丁兆勇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丁斌和趙靜正追著球星要簽名呢。

    張揚不解道:「我他**就不明白了,你說這幫孫子球踢得這麼臭,怎麼還有人追他們?」

    丁兆勇笑道:「市場決定的,所謂甲級聯賽看穿了也就是個足球市場,想要托起這個市場,就必須進行商品包裝,所以從足協到地方對這幫球員進行包裝,咱實力不行,可包裝之後就有了賣點,球踢得不行,可以玩個性,技術不行,就用別的吸引眼球。」

    張揚道:「這不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嗎?」

    丁兆勇道:「只要能賣出去,自誇就自誇,其實這幫玩足球的誰都不傻,誰也不會把自己的錢往這幫廢物身上扔著玩,球員玩得是球,大家玩得是生意,做得是廣告,做生意之余還能圖一樂呵,何樂而不為?」

    「哥!」趙靜終於發現了哥哥,歡快的跑了過來,丁斌打心底對張揚發憷,硬著頭皮跟了過來,都碰上了,要是不打個招呼也說不過去。

    張揚點了點頭,趙靜興奮的揚起手中的簽名簿:「哥,我得到了七星隊所有球星的簽名!」

    張大官人嗤之以鼻:「他們腳都那麼臭,簽出的字又能好到哪裡去?」

    「哥,你最討厭了!」趙靜的熱情被張揚潑了冷水。

    丁斌來到張揚面前:「揚哥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有一會兒了!」他和丁斌之間沒什麼共同語言。

    趙靜搗了丁斌一下,丁斌道:「揚哥哪天有空,我請你吃飯!」

    張揚笑了笑:「不用了,你們都是學生,請客也是花家裡錢!」,一句話說得丁斌好不尷尬。

    丁兆勇替弟弟解圍道:「張揚,咱不帶那麼欺負小孩子的,我請你!」

    張揚笑道:「成!你這種土豪請客,我吃的心安理得!」

    趙靜附在張揚耳邊小聲道:「歆顏姐也在!」

    張揚微微一怔,再想細問,趙靜已經和丁斌手挽手去看熱鬧了。張揚四處張望,也沒看到何歆顏的影子,丁兆勇看到他心神不安的樣子,低聲道:「怎麼了?找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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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沒說話,這時候門外忽然一陣騷動,首先過去的是記者,鎂光燈閃爍,十多個人魚貫而入,前來的卻是泰鴻俱樂部的代表,為首的那個是泰鴻俱樂部總經理趙國梁,他是泰鴻集團老總趙永福的兒子,提起趙國梁就不能不說一說趙永福,泰鴻集團是國內鋼鐵行業的老大,趙永福擔任董事長多年,是雲安省著名企業家,副省級干部,他和喬振梁相交莫逆,趙永福還有一個身份,他是前副總理江達洋的女婿,換句話說,趙國梁是江達洋的外孫。

    趙國梁今年二十七歲,高中畢業之後就去了歐洲讀大學,回國後從商,最早在舅舅的公司幫忙,三年前帶著一筆創業資金自組貿易公司,從事礦石進出口生意,財富也如同滾雪球般迅速積累了起來,號稱是雲安省最年輕的億萬富翁。

    他擔任泰鴻俱樂部的總經理,私人在俱樂部中佔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平時趙國梁很少參與俱樂部的管理,不過每到重要比賽,他都會親自前來觀戰,他的父親趙永福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球迷,明天泰鴻和七星隊之間的比賽,趙永福也會親來觀戰。

    趙國梁中等身材,可是相貌清秀,皮膚白皙,帶著無框眼鏡,顯得十分儒雅,不過他的表情顯得有些孤傲,這也難怪,人家出身名門,年少多金,傲點是難免的。

    梁成龍和趙國梁認識,他笑著迎了過去,很親切的握了握手,兩人算不上很熟,不過彼此地位也差不多,趙國梁道:「希望我們沒來晚!」

    梁成龍笑道:「不晚,舞會還沒開始,咱們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一起聯絡聯絡感情。」他邀請趙國梁上去說兩句。

    趙國梁淡然笑道:「算了,我就是來和曹總見個面!」他口中的曹總是七星俱樂部的總經理曹新元,曹新元正在一旁和球員說笑呢,聽說趙國梁來了,走過來和他打招呼。

    趙國梁接過服務生端來的一杯紅酒和曹新元碰了碰,微笑道:「曹總對明天的比賽怎麼看?」

    曹新元道:「足球是圓的,我是個總經理又不是裁判,我說了不算!」

    趙國梁笑道:「七星的實力很強,我們泰鴻只能盡全力拼搏了!」

    曹新元跟他碰了碰酒杯道:「借用梁總的一句話,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咱們還是不要注重比賽本身!」

    梁成龍笑著邀請跟隨趙國梁前來的那幫球員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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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鴻隊的一名球員忽然看到了遠處正在和丁兆勇聊得熱火朝天的張揚,臉色變了,他來到趙國梁身邊,向他悄悄耳語了一句。

    趙國梁皺了皺眉頭,舉目望了望遠處的張揚,他向梁成龍道:「梁總,那人是誰?」他用手指了指張揚。

    梁成龍道:「哦!江城招商辦主任張揚!要不要我幫你引見!」

    趙國梁笑道:「好啊!」

    兩人端著酒杯一起走了過去。

    張揚和丁兆勇停下說話,梁成龍笑著為他們引見道:「這位是雲安泰鴻俱樂部老總趙國梁先生!」

    丁兆勇率先伸出手去,微笑道:「久聞大名!我是丁兆勇,成龍的同學!」

    梁成龍追加解釋道:「我們平海省政法委丁書記的公子!」趙國梁笑著和他握了握。

    到張揚的時候,張揚笑道:「我不是什麼公子,我叫張揚,江城人!」他很客氣的伸出手去。

    趙國梁卻收回手去,充滿嘲諷的望著張揚:「張先生的名字我過去沒聽說過!」

    梁成龍愣了,早知道這趙國梁是過來給張揚難堪的,他說什麼也不會帶他過來。

    張揚的表現卻很淡定,即便是被趙國梁當眾侮辱,他也沒有像過去那樣一怒出拳,此時泰鴻的幾名球員都跟了過來,他們想看張揚如何出丑。

    張揚看到他們,想起下午的事情,不禁笑了起來,趙國梁是泰鴻俱樂部的老總,他是給這幫球員出頭的。張揚笑得很陽光很燦爛,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丁兆勇和梁成龍都感覺到張揚的氣度有所提成,相比較而言趙國梁的表現就不怎麼樣。

    張揚道:「我過去也沒聽說過趙先生!」

    趙國梁道:「聽說張先生很能打!」

    張揚笑容不變道:「還行吧,對付十幾個偽球星,沒啥問題!」他這話透著狂傲,老子不跟你拐彎抹角,你的那幫球員就是我打的,你能怎麼著?

    趙國梁打量著張揚,他點了點頭:「好本事!以後出門還是小心點!」

    張揚笑道:「威脅我啊?」

    趙國梁笑道:「我從不威脅別人,梁總知道,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張揚看了看梁成龍,梁成龍笑得有些尷尬:「趙總,咱們去那邊,我給你引見幾位領導!」

    趙國梁轉身欲走。

    張揚叫住他:「趙國梁是吧?」

    趙國梁停下腳步。

    張揚道:「以後離我遠點兒,細胳膊細腿的,我還真怕傷著你!」

    趙國梁唇角抽搐了一下,他笑了笑繼續向前方走去。

    張揚冷冷掃了那幫泰鴻俱樂部的球員一眼:「都他**圍著我干什麼?想挨揍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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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6 19:03:33
第三百四十四章【人禍】

    丁兆勇怕他一時按捺不住。

    在酒會當場生事,拉著張揚想勸他走。

    這時候主持人開始講話,舞會即將開始,他們搞了一個噱頭,主持人很興奮的大聲道:「諸位請安靜,今天我們特地請來了天驕集團的代言人,著名廣告明星何歆顏小姐,大家請歡迎!」

    現場掌聲雷動,何歆顏身穿紅色禮服婷婷裊裊走向舞台。

    何歆顏站在舞台上光芒四射,黑色秀發如雲般堆起,露出雪白的美頸香肩,奪目的鑽飾和她的嬌嫩肌膚相映成趣,美得讓人目眩神迷。

    張大官人笑眯眯托著下巴,小妮子越來越美了,那啥……是不是因為自己滋潤的緣故?想到這裡心不由得熱了起來,身體的某部分又開始蠢蠢欲動,張大官人以極強的**情操馬上控制住了這不好的苗頭,那啥,大庭廣眾,咱得注意形象。

    何歆顏秋水般的明眸環視會場,她很快就發現了人群中的張揚。向他報以甜甜的笑容。

    主持人道:「我們現場設立了一個拍賣開場舞的環節,今晚現場出價最高的人,將會有幸與何歆顏小姐跳舞會的開場舞!至於這筆錢,我們會捐給慈善機構,幫助平海山區的失學兒童!」

    所有人的情緒都被點燃了。

    張揚一聽就火了,這他**誰想出來的餿主意?他的目光尋找梁成龍,梁成龍正和幾位老總級的人物熱烈攀談呢。

    丁兆勇看出這廝面色不對,關切道:「你沒事吧?」,張揚的這幾個朋友全都知道他跟何歆顏之間的曖昧,不過何歆顏今天到來也是為了配合天驕集團的宣傳,身為天驕集團的代言人,這也是她的職責。

    張揚咬牙切齒道:「梁成龍個混蛋,回頭我非打得他滿地找牙!」

    丁兆勇猜到是何歆顏的事情,不禁笑了起來:「廣告宣傳嘛,你何必這麼小氣!」

    張揚原本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可剛才和趙國梁發生了點沖突,心裡正不痛快呢,所以怒點很低,稍不留神就會引發他的雷霆震怒。

    梁成龍也沒有什麼惡意,就是逗一樂,何歆顏作為天驕集團的代言人,人家也沒反對,她是想故意氣氣張揚的。

    世上湊巧的事情實在太多,很多偶然的因素湊在一起就成了必然。

    何歆顏的美麗,吸引了現場所有男性的注意力,七星俱樂部的曹新元率先道:「五千!」

    馬上另外一個聲音響起:「一萬!」

    丁兆勇看到張揚的表情不善,開始意識到今晚搞不好要鬧大事。張揚雖然是宋懷明的未來女婿,可這廝處處留情,他和何歆顏之間的關系曖昧不清,兩人之間肯定有貓膩,今天梁成龍搞這麼一出,把張揚的面子給折了,從張揚的角度出發,這件事的確干得不怎麼漂亮。丁兆勇當然不想因為這件事張揚和梁成龍之間的友情出現裂痕,他腦筋轉了轉,能夠解決這件事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拍下開場舞,想到這裡,他舉起手大聲道:「兩萬!」這個價格比剛才超出了一倍,一支開場舞兩萬已經不少。

    主持人激動的大聲道:「這位先生出兩萬!有沒有人出再高的價錢?兩萬一次!兩萬兩次!兩萬……」

    「十萬!」一個傲慢的聲音響起。

    現場瞬間靜了下去,所有的目光都向說話人望去,趙國梁坐在那兒目光盯住舞台上的何歆顏,下頜微微揚起,很倨傲,但目光極其灼熱。

    何歆顏的目光卻始終關注著張揚,當她看到張揚臉色變了的時候,頓時意識到今天自己不該答應梁成龍,來做這個代言。張揚肯定生氣了,她的本意是想跟張揚開個玩笑,卻沒有想到事情並沒有像她想象中那樣發展,有些過火了。她的心裡很不安,可臉上卻必須要保持著優雅的微笑。

    梁成龍也後悔了,在趙國梁出聲叫價的剎那,他知道今晚壞事了,今晚任何人拍到開場舞都行,唯獨這個趙國梁不行,他要是拍到了開場舞,張揚少不得要跟自己翻臉。可梁成龍身為主辦方,自己總不能跳出來跟趙國梁較勁,他向遠處的丁兆勇看了看,示意丁兆勇咬牙跟上,梁成龍也下定決心了,今晚花多少錢也得把這個面子幫張揚掙回來,不然辛苦經營這麼久的友情就完了。而且這廝要是犯了脾氣,當場就得發飆。

    丁兆勇一看梁成龍的眼神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咬了咬牙,大聲道:「十一萬!」丁兆勇是小富,沒人家那種底氣。

    丁兆勇的話音還沒落呢,趙國梁的聲音再度響起:「二十萬!」他說出這麼大數額的時候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錢對他而言只是一個數字而已。

    丁兆勇看了看梁成龍,梁成龍用力眨了眨眼睛,二十萬!肉疼啊!

    丁兆勇道:「二十一萬!」

    趙國梁笑了起來,他看了看丁兆勇,微微點了點頭:「四十萬!」

    丁兆勇額頭都冒汗了,他又看了看梁成龍,正准備喊出四十一萬的時候。張揚說話了:「沒必要爭,一點意義都沒有,算了!」

    主持人激動地聲音發顫:「四十萬,一次,四十萬第二次,四十萬……」

    現場所有人都以為沒有人會出比這更高的價格了,趙國梁也是如此,他站起身,准備去邀請舞台上的何歆顏。

    忽然聽到一個平靜的聲音道:「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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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愣了,趙國梁剛剛從座椅上站起來,就僵在那裡,他慢慢轉過身去,想看清究竟是誰這麼大的氣魄,一出場就將自己所有的風頭搶得干干淨淨。

    何長安身穿灰色唐裝,在黎姍姍的陪伴下來到會場。

    趙國梁認得何長安,事實上,生意圈中不認識何長安這個人的很少,趙國梁雖然背景深厚,年少多金,可是他的財富無法望及何長安的項背。雖然他很強勢,很想爭這一口氣,可花一百萬去跳一支開場舞對他而言並不是一件劃算的事情,更何況。他對何長安其人的做事風格有所耳聞,就算自己拿出再多的錢,何長安一定會在金錢上把他壓倒,明白了這件事,趙國梁決定放棄。

    在主持人數過三聲之後,開場舞由何長安以一百萬元人民幣的價格拍得。

    何長安微笑道:「我不會跳舞,如果願意,何小姐就跳一支獨舞吧!」

    何歆顏打心底感激何長安,如果不是他的出現,今天的局面肯定會搞得很難堪。感激何長安的不止何歆顏一個,梁成龍和丁兆勇也是。

    何歆顏道:「我去換衣服!」她身穿的禮服的確不適合表演獨舞。

    何長安笑道:「看來我為難你了!」。他向遠處的張揚招了招手。

    張揚走了過去:「何先生有什麼指教!」這會兒他氣順了許多。

    何長安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你送給我一幅字,我送你一支舞!這開場舞就送給你了!」

    張揚笑道:「何先生,您真會做人!」

    何長安哈哈大笑:「你要是覺著欠我人情,回頭幫我寫一幅李白的俠客行,咱們兩不相欠!」

    張揚欣然點頭。

    何歆顏知道今晚得罪了心上人,主動將柔荑奉上,張揚牽住她的纖手,在眾人豔慕的注視中,在音樂聲中走下舞池,攬住何歆顏盈盈一握的纖腰,何歆顏黑長的睫毛垂落遮住她的美眸,用只有張揚才可以聽到的聲音道:「對不起……」

    張揚道:「沒什麼,你是天驕的代言人,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

    何歆顏柔聲道:「我不該答應他們剛才的事情,我想故意氣氣你來著!」

    張揚笑了笑帶著何歆顏輕盈起舞,他向趙國梁剛才的位置望去,發現趙國梁那幫人已經人去樓空。

    酒會散場,何歆顏換好衣服,顧不上卸妝就向外面跑來,看到張揚的吉普車,拉開車門鑽了進去,投入張揚的懷抱中,摟住他的脖子,主動奉上熱吻。

    張揚親吻著她的柔唇,黑暗中在她充滿彈性的**上打了兩巴掌。

    何歆顏嬌聲道:「別打了,人家知道錯了!」

    張揚捧起她的俏臉,在她唇上用力啄了兩下。

    何歆顏道:「請我吃飯,我餓了!」

    張揚不禁笑道:「我上輩子欠你的!」

    何歆顏柔聲道:「我欠你的才對,這段時間沒見你,腦子裡整天想的都是你!我怕你真生我氣了,所以妝都顧不上卸就跑了出來,我怕你丟下我走了!」

    張揚道:「我心眼就這麼小嗎?」

    何歆顏道:「總之我做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氣你了!」

    張揚笑眯眯道:「僅僅認識到錯誤還不夠,那啥,你打算怎麼補償我?」

    何歆顏紅著俏臉道:「你想怎樣,就怎樣了?」

    張揚故意逗她:「你知道我想怎樣?」

    何歆顏啐道:「你還不是……討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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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安泰鴻俱樂部做客東江的這場比賽如期舉行,張揚周日也沒什麼事。跟何歆顏一起來到體育場看熱鬧,體育場去年才整修過,為了容納更多的觀眾進場,特地搭建了兩座新的看台。

    進入體育場,張揚也沒想到現在甲級聯賽的上座率這麼高,何歆顏是七星隊的球迷,揮舞著七星隊的隊旗,不過今天多少顯得有些萎靡不振,張揚關切道:「你是不是有病了?」

    「你才有病呢!」何歆顏氣得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紅著俏臉小聲道:「哪有你這麼折騰人的,昨晚差點沒被你給整死!」

    張揚笑道:「昨晚你可不是這麼說!」

    何歆顏含羞道:「別說了!」

    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公眾場合還是比較注意的,張揚和何歆顏都帶著無框眼鏡,兩人坐得也很規矩。因為他們入場較晚,坐下的時候比賽已經開始了十五分鐘,現場還沒進球。

    何歆顏很關注比賽,張揚對足球比賽興趣並不大,看著雙方你爭我搶,場面還算激烈,不過球員的技術不敢恭維。何歆顏倒是看得很專注,時而雙手握拳,時而站起身,時而高呼吶喊,投入得很,周圍球迷也各有個的樣子,張揚饒有興趣的觀察著球迷百態,感覺看他們的表情比看比賽要有趣得多。

    球迷忽然同時都站起來,然後爆發出歡呼,張揚從聲音中已經知道了,進球了,而且肯定是平海七星隊進的球。

    何歆顏激動地跳了起來,一邊跳一邊尖叫,看到張揚坐在那裡無動於衷,她氣得在張揚身上捶了一拳:「進球了!我們進球了!」

    張揚懶洋洋道:「干我屁事啊!球門這麼大,傻子都能踢進去!」

    何歆顏大感無趣:「球盲!早知道不跟你一起來看球了!」

    張揚笑著遞給她一瓶飲料:「天熱,喝口水,你又蹦又跳的也不容易。」

    何歆顏接過飲料,喝了一口道:「你啊,真沒意思,看球就得投入!」

    說話的時候七星隊又進了一球,何歆顏因為說話沒看到這一球,懊惱的直在張揚身上打。

    張揚笑道:「大屏幕,大屏幕上播著呢!」此時也到了中場休息,屏幕上出現了天驕集團的廣告,何歆顏窈窕的身姿出現在屏幕之上,她慌忙垂下頭去,害怕周圍有人會認出自己,這做名人也有名人的不好。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球場上,少有人關注到他們。

    因為上半場七星隊就領先了兩個球,所以這場比賽看起來已經變得毫無懸念,憑七星隊的實力今天戰勝泰鴻已經成為必然。

    張揚指著場內笑道:「那個黑大個原來是泰鴻的守門員!」

    何歆顏詫異道:「你認識他?」

    張揚心說不但認識,老子還揍過他!可這些話他並沒有說,微笑道:「看球!」

    何歆顏道:「你覺著誰能贏?」

    張揚道:「還用問嗎?」

    何歆顏俏皮道:「要不咱倆打賭,我支持七星,你支持泰鴻,誰輸了誰晚上請吃飯!」

    張揚哈哈笑道:「憑什麼啊!七星都進倆球了!得,反正是我請,我就壓泰鴻贏!」

    何歆顏之所以跟他賭著玩,是因為她看到張揚對球賽不感興趣,所以想了個法子讓他投入一點。可何歆顏並沒有想到,兩人打賭之後風雲逆轉,下半場剛剛開場,泰鴻隊就進了一個球,二十五分鐘的時候泰鴻隊將比賽扳平。

    這下球場上的氣氛頓時改變了,沉悶了大半場泰鴻隊的球迷開始鼓噪,他們大聲喝彩,為本隊加油助威。

    張揚本來沒什麼興趣,可看到泰鴻居然連扳了兩球,注意力也集中了起來,看著雙方在場上你來我往的爭奪,球迷的情緒也隨之變動,到下半場四十一分鐘的時候,泰鴻隊的10號突然摔倒在七星隊的禁區,主裁判的哨聲響起,他跑向禁區,手指著點球的位置。

    現場頓時亂了起來,七星隊的球迷開始大叫:「假摔!假摔!」

    何歆顏也跟著抗議,張揚的目力要比在場人都要好,他看的清楚,那個10號肯定是假摔,沒有人碰他。

    七星隊的隊員全都圍了上去,找現場裁判理論,裁判的判罰很堅決,根本沒有任何的妥協,仍然手指點球去,七星隊的球員情緒極其激動,5號隊員推了裁判一下,裁判員果斷的向他出示了紅牌。

    現場觀眾的情緒都因為這張紅牌的判罰而變得激動起來,齊聲高呼黑哨。

    何歆顏氣得直跺腳.

    張揚大概在體制中混久了,對這種現象只當是小兒科,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昧良心的事情太多了,黑哨算不上什麼?興許人家裁判是真沒看見。

    裁判就是足球場上的法官,他的判罰就代表著最終定案。

    泰鴻隊的10號球員助跑後沖向足球,一蹴而就,皮球應聲入網,場上的比分變成了3:2

    體育場內一片嘩然,在謾罵聲中,在雨點般的礦泉水瓶的襲擊下,七星隊開球,利用不多的時間展開進攻,算上補時也不過還有七分鐘的時間。

    在商停補時階段,七星隊的9號帶球連過三人突入禁區,在點球區附近被對方的3號拉倒在地,體育場內頓時沸騰了起來,郁悶許久的平海球迷興奮到了極點,這是個毫無爭議的點球。

    裁判跑向禁區,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他掏出了黃牌,卻亮給了七星隊的9號,這又是個極其明顯的誤判,七星隊眼看就要到手的點球又讓這裁判給吹飛了,七星隊的所有球員情緒都激動了起來,他們圍住裁判大聲爭執著。

    球場上陷入一片混亂之中,爭執中,七星隊的球員和泰鴻隊發生了沖突,竟然當場大打出手,本來只是兩個人的戰爭,可很快就演變成雙方球員、替補球員和教練員之間的對毆。

    體育場的西看台上,雙方球迷火藥味極濃,因為言語不和而沖突起來。

    張揚對球賽本身沒什麼興趣,這會兒興奮起來了,他起身向西看台的方向張望著,向何歆顏道:「呵呵,打起來了!」何歆顏滿心不高興的看著他:「你這麼喜歡看熱鬧,去幫忙啊!」

    西看台上有球迷點燃了報紙,現場混亂不堪。

    負責維持比賽秩序的武警開始向西看台趕去,這時候,其他看台的球迷也前往西看台進行增援,因為是平海主場,所以七星隊的球迷居多,泰鴻隊的球迷雖然不多,可是這近千人都集中在西看台,一時間雙方球迷推推搡搡倒也鬧了個勢均力敵。場上場下全都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武警沖上西看台分開雙方球迷,避免局勢進一步惡化下去,源源不斷的球迷往西看台湧去,很快就人滿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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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遠眺著西看台的景象,想不到中國足球職業化的時間沒多久,歐洲的足球流氓習氣卻學了個十足,正當他以為局勢已經控制住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西看台發出轟隆一聲巨響,看台竟然因為承受不住重量坍塌了下去,球場內的慘叫聲不絕於耳,結構的斷裂聲驚心動魄,西看台在煙塵彌漫中瞬間成為一片廢墟。

    所有觀眾可球員都震驚了,首先反應過來的是現場記者,他們扛著攝像機迅速向坍塌的西看台跑去。

    何歆顏美眸圓睜,充滿了驚恐,只有當親眼目睹這場人間慘劇的時候才感到如此的觸目驚心,現場死一般沉寂。張揚望著坍塌的看台,望著那突然消失的數千名球迷,他的內心沉浸在深深地震驚中,他及時反應了過來,大吼道:「小伙子們,跟我來,趕緊去救人!」

    張揚跳下面育場穿過足球場向坍塌的西看台跑去,幾百名身強力壯的青年,在張揚的帶動下跟著他一起跑了過去。

    慘叫聲,哭號聲不絕於耳,第一時間趕到的記者們已經找好了機位,對現場進行拍攝。

    省委宣傳部長陳平潮接到電話的時候,手都顫抖了起來,他強忍住內心的震驚:「什麼……你說什麼?」

    省電視台台長,省委宣傳部副部長肖元平又重復了一遍,他低聲道:「陳部長,省內的一切直播我已經叫停,可是現場還有雲安電視台和央視的報道組,這件事……」

    「我知道了,控制現場媒體,盡量封鎖消息!」

    顧允知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和省長宋懷明、省紀委書記曾來州磋商平海干部系統的整風問題,三人聽到這一消息之後,全都愣住了,看台坍塌事件在歐洲曾經發生過,記得1985年利物浦和尤文圖斯的冠軍杯比賽發生了看台坍塌,當時死傷慘重。

    他們都坐不住了,顧允知大聲道:「馬上組織消防官兵,警察部隊,醫護人員全力搶救,力求把傷亡降低到最低點!」

    宋懷明道:「顧書記,你坐鎮,我去現場看看!」

    顧允知點了點頭,拍了拍宋懷明的肩膀,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來。

    消防部隊趕到體育場至少需要十多分鐘的時間,現場的警察和群眾已經開始了營救行動。他們架起坍塌的部分,讓被掩埋在看台下的一些球迷從裡面逃出。

    張揚的肩頭扛著一根碗口粗細的鋼結構,大吼道:「大伙一起用力!一!二!三!」十多名小伙子,用他們的肩頭硬生生將鋼梁扛起。

    下面困著四十多名球迷,他們哭喊著,看到一點點升起的鋼梁,終於止住哭聲,變成了抽泣。

    張揚大聲道:「下面的同志聽著,你們要按順序爬出來,讓婦女兒童和老人先爬出來,不可以爭搶,快!」

    終於在他們用肩膀托起的這不足一米的縫隙中,一個瘦小的身影率先爬了出來,這是個七八歲的孩子,跟在他身後的是他的母親,娘倆爬到外面,馬上被群眾扶著來到空曠的地方,抱在一起大聲哭泣起來。

    鋼梁無比沉重,方才逃出了五個人,就壓得這些小伙子就要喘不過氣來,馬上後備的替補沖了上來,頂替這幫小伙子。

    張揚身處最前方,所承受的壓力最大,一個小伙子來到他身邊想要替換他,張揚搖了搖頭:「我不能撤,你快幫著救人!」

    他們用身體和熱血打通的這條道路源源不斷的給受困的人們帶來生命和希望,幾名記者來到了他們這裡,一名女主播拿著話筒來到張揚身邊,醞釀著感情,帶著哭腔采訪道:「我們是中央台的記者,同志,你見義勇為的行為讓人感動,請問您現在的心情是怎樣的?」

    張大官人怒視那女記者:「滾一邊去!」

    女記者一張臉刷地一下白了,這節目可是現場直播,自己被人家給罵了!

    張揚才不管她是哪兒的記者,救人都來不及,你他**添什麼亂!

    火警聲!警笛聲接二連三的響起,現場的氣氛變得越發緊張,消防隊員帶著專業工具的加入,極大地提高了搶救的效率。

    張揚從廢墟中扶起了一位中年男子,四處望去,卻見現場慘不忍睹,救護隊員正在球場上進行急救,幾百名傷者都躺倒在綠草茵茵的球場之上。

    張揚加入了急救人員的隊伍中,雖然現場已經來了幾十名醫護人員,不過因為受傷的人太多,他們的人手明顯不足,再加上他們的搶救效率實在太低,現場征集了不少人幫忙,何歆顏也在幫忙的隊伍中。

    張揚來到何歆顏身邊,她正在安慰一位手臂骨折的女孩。

    張揚來到她身邊,幫那女孩查看了一下傷勢,隨手點了那女孩的穴道,干脆利索的幫她將骨折的地方復位完畢,讓何歆顏招來夾板和紗布將骨折固定住,那女孩咬著嘴唇道:「我是不是手臂斷了?」

    張揚笑道:「沒事兒,放心吧!我幫你復位了!過兩個月就會運動自如!」

    張大官人手法復位的本事可不是蓋得,他頻頻出手,幫助十多個傷者復位成功。醫護人員源源不斷的趕來,接手了搶救傷者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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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海省省長宋懷明此時出現在事故現場,他臉色凝重,兩道濃眉凝在一起,剛剛已經看過現場的搶救情況,現在過來慰問傷者。

    宋懷明的心情無比沉重,根據初步的了解,現場已經發現了十二具屍體,這一事件勢必震動全國,他首先想到的並非是自己的仕途,他想到的是這些無辜的球迷,這次的看台坍塌事件究竟造成了多少個家庭支離破碎,要造成多數人的痛苦和不幸!

    宋懷明逐一慰問傷者,他看到了正在現場幫忙的張揚,兩人目光相遇都沒有說話,這樣的氛圍,這樣的心情,誰都不想說話。

    張揚叫了聲:「宋省長!」

    宋懷明點了點頭,默默站了起來,他走向事故現場,即將到達警戒線的時候,隨行人員善意的阻止他:「宋省長,危險……」

    宋懷明怒視那名隨行人員,用目光將他逼退。

    這時候東江市委書記、平海省副省長梁天正也和東江市的一幫常委成員匆匆趕到,梁天正臉色無比慘白,途中他已經聽說了死亡的數字,而且這個數字仍然在不斷增加。

    梁天正來到宋懷明的面前,低聲道:「宋省長,我來晚了!」

    宋懷明低聲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早晚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梁天正的一顆心如同灌了鉛一樣,墜得難受。

    一個女人尖利淒楚的慘叫聲響起:「我兒子,我兒子在下面!求求你們救他,求求你們!」她哭喊著給消防員下跪,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洞口,她剛才就是從裡面爬出來的,可她兒子在爬出洞口的時候又發生坍塌,小孩子掉了下去,洞口縮小了,消防隊員也沒有辦法。

    宋懷明問明情況,讓消防隊員想辦法救人。

    消防隊員道:「宋省長,難度太大了,洞口因為剛才坍塌縮小了,下面三米的地方很狹窄,我們的一個隊員剛剛下去過,可是身體進不去,只能爬上來!我們再想辦法!」

    張揚的聲音在後方響起:「讓我來試試!」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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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6 19:04:08
第三百四十五章【調查組】

    所有人都看著他。

    一名警察將張揚攔在警戒線之外:「對不起同志,為了你的安全,請你站在警戒線外!」

    省長宋懷明望著張揚,忽然道:「讓他試試!」

    有了省長大人發話,自然沒有人在繼續阻攔張揚,張揚來到洞口前,利用手電筒向裡面照了照,可以清晰地聽到裡面有孩子的哭聲,張揚道:「我下去把他救上來!」

    消防隊員道:「進不去,距離洞口三米左右的地方卡住了,除非是小孩子!」

    張揚道:「我能行!」這廝在任何時候都是那麼的自信,而且他的信心很容易感染到他人。

    宋懷明望著張揚的眼睛,從他的目光中找到了那份強烈的自信。宋懷明道:「給他防護,讓他下去!」

    張揚只帶了一個頭盔,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拴上了救生繩,消防隊員反復叮囑他道:「你盡量不要碰周圍的東西,任何的動作都有可能引起新一輪的坍塌,如果過不去,千萬不要硬來!」

    張揚笑道:「放心吧,我明白!」

    除了宋懷明以外,在其他人看來這廝是在表現。在這種時候撈取政治資本,可有人也在想,為了撈取政治資本,冒著生命危險,究竟值得嗎?這樣的代價是不是太大?換成自己有沒有膽子這樣做?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省長在的地方自然是新聞媒體關注最多的地方,他們被攔在圈外無法采訪,可是攝像機和照相機卻不停拍攝。

    一名記者大聲道:「請問宋省長,您對今天的慘劇有什麼看法?」

    宋懷明臉色鐵青,根本不去理會那記者的問題,轉身向公安廳廳長王伯行道:「誰敢干擾現場營救,就把誰給我抓起來,記者也不例外!」

    在眾人的注目中,張揚進入了洞口,果然他爬行了三米左右,就遇到了那個突然的狹窄,尋常人是無法沖如此狹窄的洞口通過的,可張大官人非同尋常,他潛運內力,利用縮骨功,讓自己身體變得柔軟,從孔洞的縫隙中一點點進入。

    消防隊員望著洞內的進展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剛才他們進入洞內的隊員身高不過一米六多點,又瘦又小都無法進入,想不到張揚身材高高大大竟然能夠從這麼狹窄的地方通過,他們誰都想不通,人家張大官人會縮骨功啊!

    張揚終於通過了孔洞,來到那孩子的身邊。男孩五六歲年紀,躺在黑暗中不停的哭,他的右腿被一塊水泥板給壓住了。

    張揚移開水泥板,伸手點了那孩子的幾處穴道幫他止疼,鼓勵那男孩道:「小家伙,別害怕,你是男子漢,有的是勇氣,叔叔帶你出去!」

    那孩子嗯了一聲,抹去臉上的淚珠,張揚檢查了一下他腿上的傷勢,應該只是皮肉傷,並沒有傷到骨頭。裡面實在過於狹小,張揚無法背著他走,只能讓那男孩在自己的前面爬行,他不斷鼓勵著那小男孩。

    男孩在前方用力爬著,爬到中途的時候,張揚隱約感到地面震動了一下,他緊張道:「快走,這裡就要塌了!」

    那男孩拼命向上爬去。

    外面的人們也緊張了起來,終於那小男孩的頭露出了縫隙。消防隊員伸手將他抱了出來,人們發出歡呼聲,就在歡呼聲中,那片地方發生了再度坍塌,洞口被封住。

    宋懷明愣了,望著煙塵彌漫的前方,他紅著眼睛沖了上去,卻被秘書一把抱住,他不由得想起當年妻子葬身於震後大樓中的一幕,那件事造成的創痛,他至今都沒有彌合,這次同樣的事情再度上演,所不同的是,這次事情發生在了張揚的身上,宋懷明了解女兒對張揚的感情,如果張揚出事,只怕他和女兒之間今生今世再也沒有修復關系的可能。

    在外人眼裡,宋省長對張揚果然非同一般。

    何歆顏站在人群中遠遠看著,她無法獲准進入警戒線范圍內,當她看到張揚仍未安全撤出就發生再度塌陷的時候,整個世界頓時旋轉了起來,她只叫了聲張揚,就已經暈倒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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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防隊員等煙塵過後,沖到剛才的入口前,沖著裡面大聲呼喊,沒多久就聽到裡面傳來張揚的聲音:「我在裡面,把入口弄開,我要出去!」

    圍觀的官兵歡呼起來,他們利用手頭的工具擴大洞口。塌陷並沒有砸到張揚,他所處的地方很幸運的逃過了滅頂之災,不過洞口被堵上了。

    官兵們奮斗了一個近一個小時,這才將張揚從裡面成功解救出來,整個解救的過程中,省長宋懷明都站在那兒密切關注著,此時天空下起了雨,秘書撐了把傘走過來,卻被宋懷明一把推開。

    直到張揚灰頭土腦的出現在大家面前,所有人才放心下來。

    女記者再次舉著話筒勇敢的沖上來,干這行的必須要有百折不撓的精神:「同志,你好,請問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張大官人沒有罵她,拿捏出很關切的表情:「那孩子沒事吧?」說完他把話筒推向一邊,走向宋懷明,很快就有警察將記者們擋在一旁。

    宋懷明抿起嘴唇,充滿激動的看著張揚,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但是他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場春雨來得並不是時候,為搜救工作增加了不少的困難,天黑以前,已經確認的死亡人數達到了23人。受傷群眾152人,現場失蹤26人,搜救仍然在進行中。

    宋懷明來到體育場內的管理辦公室,這裡成立了搶救臨時指揮部,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公安廳廳長王伯行,平海省體委主任惠敬民,東江市委市政府的相關領導全都來到了辦公室內,這件不足二十平方的辦公室頓時顯得局促而狹窄,每個人的心裡都感到說不出的壓抑。

    宋懷明沒有坐,其他人當然也不敢坐。宋懷明雙拳撐在桌面上,此時他方才感覺到自己已經累了,他在外面站立了整整四個小時了,他的聲音有些嘶啞:「繼續營救,哪怕是有一名失蹤者都要將營救工作繼續下去,務必落實所有死者傷者的情況,通知相關醫院,提供最好的治療,最精心的照顧,我們的政府會為這次的慘劇埋單!」

    梁天正的嘴唇囁嚅了一下,卻沒有說話,他聽到埋單這兩個字,要為這次事件埋單的首當其沖的是東江市,他作為東江的第一領導人難辭其咎。

    省公安廳廳長王伯行道:「這次的事件一定要落實責任,球迷為什麼會產生騷亂,到底發生了什麼?看台為什麼會發生坍塌?」因為這次的坍塌事件中有三名武警戰士殉職,王伯行也頗為義憤。

    宋懷明道:「現在並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最主要的問題是救人,平息這一事件造成的影響,至於責任,我可以保證,一定會追究到底!」

    宋懷明的話讓在場的許多人不寒而栗。

    張揚在急救現場找到了何歆顏,她因為受不了張揚被埋在廢墟下的刺激昏厥了過去,這會兒剛剛蘇醒,正不聽護士的勸阻,拼了命的想要去警戒區,當她看到張揚出現在面前,用力揉了揉眼睛,確信是張揚無疑,方才哭著跑了過去,撲入張揚的懷中緊緊擁抱著他,風雨雖然越來越急,卻無法將兩人分開。

    現場的局面已經基本控制住,武警開始疏散沒有受傷的群眾,張揚和何歆顏留下來也沒有必要,在例行登記之後,離開了體育場。

    進入張揚的吉普車。何歆顏驚魂未定的轉身看了看體育場,她咬了咬嘴唇:「今天不知要死多少人!」

    張揚打開收音機,聽到裡面的傷亡播報:「最新消息,東江體育場看台坍塌事件至今已經造成23人死亡,152人受傷,26人失蹤,這是一起慘痛的……」

    何歆顏淚光盈盈道:「太可憐了!」

    張揚開車走得時候,留意到有幾百人都坐在體育場外的草地上,靜靜坐著,默默流淚,從他們的標識上可以看出這些都是來自雲安省的球迷。

    ********************************************************************************************************

    顧允知坐在辦公室內,聽著電視中播報的傷亡數字,臉色陰郁的就像此時的夜空,秘書不敢打擾他,剛剛接到的文件拿在手中,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

    顧允知沉聲道:「有事?」

    秘書點了點頭,走上前來把確認後的傷亡數字遞了過來。

    顧允知看了一眼,有些痛苦的閉上雙目,過了一會兒,方才低聲道:「通知紀委和公安廳的主要領導,來小會議室開會!」

    顧允知內心中的痛苦和郁悶難以描摹,他越是想平穩的過渡完這最後的在任時間,卻想不到偏偏就要出事,這件慘劇出現在東江,出現在他的眼皮底下,一場普普通通的球賽竟然演變成如此的一幕人間慘劇,任何人都不會想到。

    紀委書記曾來州、副書記劉豔紅、公安廳副廳長田慶龍、公安廳副廳長齊波全都來到了小會議室內。他們已經隱約猜到了顧允知把他們召來開會的目的,顧書記顯然生氣了,這件事他要追究責任!

    顧允知走入小會議室,他喝了口水,秘書在他的耳邊小聲道:「王廳長正在趕過來!」

    顧允知道:「等等他!伯行同志從現場過來,他了解現場的情況!」

    約莫五分鐘之後,王伯行就來到了小會議室,他除下警帽,掛在衣帽架上,身上的警服也濕漉漉的,皮鞋上沾染了不少的泥漿。

    顧允知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王伯行坐下,喘了口氣道:「顧書記,現場情況已經基本控制住了,還有22人失蹤,正在進行現場搜救!」

    顧允知點了點頭。

    王伯行又道:「死亡人數已經上升到27人了!」也就是說找到的四個人全都已經死了。

    顧允知雙手握著茶杯,試圖從茶杯上尋找一些溫暖,他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具體情況怎麼樣?」

    王伯行道:「根據我的初步了解,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平海七星隊和雲安泰鴻隊的足球比賽,上半場很正常,可下半場的一個有爭議的點球判罰,這個判罰讓雲安泰鴻隊反超了比分,也正是這個判罰激怒了平海球迷,這時候場內的氣氛就有些不對,等到商停補時,主裁判又有一個爭議判罰,吹掉了七星隊的一個點球,導致七星隊球員圍攻裁判,場外的情緒也因為他們的沖突而激化。西看台是新建的看台,也是雲安泰鴻隊球迷最多的,雙方球迷發生了肢體沖突,維持秩序的武警戰士試圖平息他們的沖突,現場很混亂,就在這時候,看台坍塌了!」

    顧允知道:「看台好好的怎麼會坍塌?是不是工程質量有問題?」

    王伯行道:「現在還不好說,不過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看台的施工質量應該存在一些問題!」

    顧允知怒道:「這不是看台,是森羅殿!幾十條生命就這麼沒了?」

    王伯行道:「麻煩的是死者中大都是來自雲安省的球迷,現在雲安省球迷在體育場外有組織的靜坐,要求我們給個說法!」

    顧允知剛才已經接到了雲安省委書記喬振梁的電話,在電話中顧允知向喬振梁保證,一定會盡最大努力營救所有球迷。

    顧允知明白,這次的事情影響很壞,如果不進行及時的處理,對雲安省方面無法交代,對平海老百姓也沒辦法交代,他迅速做出了一個決定:「馬上成立調查小組,調查這件事,由紀委和公安廳聯合行動,徹查這次事件幕後一切的原因,我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內必須要給我一個結果。」

    省紀委書記曾來州建議道:「我看這次的調查小組還是由豔紅同志掛帥吧!」

    劉豔紅心中有些郁悶,曾來州遇到事情總是向後縮,自己這次不得已又得充當先鋒官。

    顧允知對劉豔紅的能力是清楚的,他點了點頭,轉向王伯行道:「省廳方面呢?」

    王伯行道:「這次還是由年輕同志頂上吧,齊波同志負責!」

    顧允知道:「好,這次的調查組就由劉豔紅和齊波兩位同志掛帥,劉豔紅同志擔任組長,齊波擔任副組長,還是剛才那句話,我給你們尚方寶劍,這件事給我查,一查到底,無論涉及到誰,絕不包庇,沒有任何人情可講,但是,你們也要給我記住,三天,我只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的這個時間,還是在這裡,我等著你們給我匯報結果!」

    顧允知說完這番話就離開了小會議室。

    ********************************************************************************************************

    劉豔紅和齊波兩人對望著,彼此都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笑容,劉豔紅從事紀委工作多年,憑她的直覺就已經感覺到這次的事件牽涉面極其復雜,他們面臨的壓力將會很大。

    劉豔紅和曾來州一起返回紀委的時候,劉豔紅不禁抱怨道:「曾書記,這次又把我退出去,紀委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副書記!」

    曾來州停下腳步,轉向劉豔紅道:「小劉,你知道體育場的看台工程是誰承建的嗎?」

    劉豔紅微微一怔:「誰?」

    「豐裕集團梁成龍!」

    劉豔紅的雙目瞪得滾圓:「梁成龍?」

    曾來州點了點頭,梁成龍是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的親侄子,梁天正對這個侄子比兒子還親,在聽到看台坍塌事件之後,曾來州第一反應就是這件事麻煩了,這也是他選擇退避的根本原因。

    劉豔紅是紀委中出名的鐵面無私,她不怕得罪人,這件事由她頂上最為合適,可劉豔紅此時的心理也不好受,曾來州有點太過分了,明知道前面是個坑推著自己往裡跳。可人家是紀委書記,自己只是個副職,只能頂著壓力上。劉豔紅忍著心中的憤怒向曾來州請教道:「曾書記,你認為這件事,我應該從何處入手?」

    曾來州道:「死傷這麼多,瞞是瞞不住的,顧書記離休之前出了這麼一樁事,又涉及到兩省之間的問題,從他剛才的態度來看,肯定是一查到底。查吧,問題查出來該則麼樣就怎麼樣,我看這次涉案人員一個都逃不掉!」

    劉豔紅心中暗道:「你說得輕巧,既然什麼都看得那麼透徹,你自己怎麼不掛帥?非得把我往裡面推?」心裡面再怎麼埋怨,這些話是說不出口的。

    公安廳副廳長齊波從後面趕了上來,曾來州向他笑了笑,轉身先走了。

    齊波道:「劉書記!」

    劉豔紅點了點頭,齊波也是一臉愁容,誰不知道這得罪人的事情落在自己頭上了,他的專職工作是刑偵,這次調查組卻很復雜,不僅僅是跟罪犯斗,還要跟後面錯綜復雜的關系網斗。劉豔紅搞紀委工作出身,這種事情她比自己在行,所以齊波先找到她商量一下。

    齊波和劉豔紅邊走邊談,齊波道:「劉書記,我們該從哪裡入手調查?」

    劉豔紅笑道:「搞行政破案是你的強項,怎麼你反倒問起我來了?」

    齊波道:「顧書記這次是真的火了,三天的時間太緊迫,把整件事都調查清楚,我看有難度!」

    劉豔紅道:「單憑我們兩個人肯定不行,必須找幾個得力助手!」

    齊波道:「我馬上抽調幾個得力干警協助調查!」

    劉豔紅忽然想起了張揚,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起他,可能是張揚上次處理清台山械斗案讓她認識到了張揚的能力,她對張揚十分欣賞,在這種時候,必須要找一個做事果斷,能力出眾的助手。而且,張揚是省長宋懷明未來的女婿,又是文副總理的干兒子,他出來幫自己,很多事會好辦的多。

    ********************************************************************************************************

    電話鈴聲想起的時候,張揚和何歆顏正在酒店的房間內抵死纏綿,親眼目睹體育場看台坍塌的慘劇,讓他們的內心中都蒙上了深重的陰影,他們通過這種方式發洩並舒緩著內心的情緒。

    何歆顏豐挺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一雙**緊緊纏住張揚的身軀不讓他去接電話,張大官人的身軀向前用力的挺動了一下,何歆顏咬住嘴唇,可愛的鼻翼用力噏動著,張揚低聲道:「得接,說不定有啥事兒!」

    何歆顏不無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撅起嘴唇,**稍稍松了松,張揚伸手去拿電話,她卻又用力一夾,張大官人失去平衡,又趴倒在這軟玉溫香之上,此時手機鈴停下了,何歆顏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張揚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小丫頭,看我怎麼收拾你!」

    何歆顏楚楚可憐道:「不要……」

    張大官人露出大灰狼一樣的笑容:「那啥……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手機又響了!這次何歆顏沒有阻止張揚。

    張揚拿起電話:「喂!」

    劉豔紅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張揚!在哪兒呢?」

    張揚道:「健身呢!」

    何歆顏笑著抱緊了他,兩人的身軀貼得密不透風。

    劉豔紅道:「一個小時後,在省紀委有個會議,你過來參加一下!」

    「啥?」張揚愣了,這省紀委開會跟自己有啥關系?難道是清台山械斗那件事還沒完?可馬上又想到不可能。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不可能再起波瀾。

    劉豔紅道:「關於體育場看台坍塌的事情,你准備一下,盡快來!」

    張揚有些迷惑的掛上電話,他實在想不透這體育場看台坍塌跟自己又有什麼關系?

    何歆顏小聲道:「要出去?」

    張揚點了點頭,旋即猙獰的笑容又浮現在臉上:「出去也得先收拾完你再說!」

    「不要……」

    省紀委會議室內燈火通明,紀委副書記劉豔紅、紀委委員彭亞青、省公安廳副廳長齊波,省公安廳刑偵處的兩名處長許良、楊藝文全都到了。

    張揚比預定時間晚了十分鐘,這廝忙著教訓何歆顏呢,把小妮子收拾的服服帖帖,連連討饒,這才依依不舍的過來開會。

    劉豔紅看了看表,示意張揚在自己身邊坐下。劉豔紅道:「人到齊了,亞青,你把現在的情況給大家匯報一遍!」

    彭亞青清了清嗓子道:「剛剛又解救了兩名群眾,現在失蹤者還有20人,死亡人數27人,受傷153人,其中重傷38人!」

    劉豔紅道:「這次球場看台坍塌事件是建國以來平海從未有過的惡**件,顧書記要求我們成立這個調查小組,讓我們在三天內把所有情況調查清楚,凡是跟這次事件有關的人員,我們必須一查到底!」

    張揚現在算是完全明白了,劉豔紅又遇到難題了,她想到了自己,張揚對這件事原本就很好奇,對加入調查組並不抵觸。

    劉豔紅道:「調查組組長由我擔任,齊波同志擔任副組長,成員方面,紀委有彭亞青和張揚,公安廳方面有許良和楊藝文兩位同志。」她把每人的身份介紹了一遍,劉豔紅道:「顧書記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我們的調查工作分頭進行,紀委負責調查相關官員在這件事需要承擔的責任,公安廳方面負責調查取證,查清體育場看台工程的質量問題,以及這場引發騷亂的球賽背後有無黑幕。」

    齊波道:「我們馬上展開調查,這次的調查會涉及到很多層面,我已經讓人去將兩隊的球員和俱樂部管理人員進行聆訊,至於建築承包商,還是聯合出面好一些。」體育場的翻修工程是豐裕集團承建的,齊波之所以提出聯合出面,是因為考慮到豐裕集團的董事長是梁成龍,而梁成龍則是平海副省長,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的親侄子。

    劉豔紅當然明白齊波打的是什麼主意,對齊波工作上的這種瞻前顧後的作風有些反感,微微皺了皺眉頭道:「齊廳長,我想你沒明白我的意思,你們的任務是搜集證據,其他的工作我們來做!」

    會議進行了半個小時,齊波帶著公安廳的兩位同志率先離去。

    劉豔紅讓彭亞青去整理材料,小會議室內只剩下了她和張揚。

    張揚道:「這事兒好像不簡單,劉書記,咱們的借調關系已經結束了,您怎麼又把我給想起來了?」

    劉豔紅道:「張揚,這次的事情很麻煩,涉及到的關系網太多,所以我才想讓你加入,你干干淨淨,沒有那麼多的顧慮,不會考慮到那麼多的人情面子,只有這樣,才能做好這次的工作。」

    張揚道:「其實我明白,就是一得罪人的事兒,別人都不願意干,你才想到了我!」

    劉豔紅真誠道:「張揚,現在是宋省長最困難的時候,你不幫他分憂,還有誰幫他分憂?」劉豔紅果然厲害,先從大處講道理,然後再從親情入手,她看出張揚雖然顯得玩世不恭,可這小子重感情,講義氣,只要利用親情做文章,他肯定無話可說。

    張揚果然點了點頭,的確,體育場慘劇讓宋懷明面臨著空前嚴峻的局面,自己身為嫣然的男友,宋懷明的未來女婿,的確不可以無動於衷。

    劉豔紅從張揚的表情上看出他已經無條件答應加入調查組,劉豔紅起身道:「走吧,我請你吃夜宵!」

    還別說,張大官人剛才教訓何歆顏花費了一番體力精力,這會兒真的有些餓了,是時候該補充點能量了,笑眯眯道:「劉書記請吃飯,真是榮幸!」

    劉豔紅笑道:「少貧嘴了,吃飽了好有勁干活!」

    劉豔紅請張揚來到對面的秦氏砂鍋,點了四個砂鍋,張揚要了瓶啤酒,給劉豔紅倒了一杯:「那啥……劉書記,不,劉阿姨,這裡只有咱倆,您也別掖著藏著,咱們到底要調查什麼?應該從哪裡入手?您給我說清楚,說明白!」

    劉豔紅喝了口啤酒道:「張揚,有些話剛才我不方便說,體育場看台坍塌,首先要追究的是施工方的責任,東江體育場翻修工程是豐裕集團承建的!」

    張揚愣了,湊到唇邊的啤酒杯重新落下,他愕然道:「梁成龍?」

    劉豔紅點了點頭道:「公安廳的同志負責搜集證據,從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豐裕集團這次肯定要承擔責任。」

    張揚沉默了下去,一開始就遇到一個巨大的難題,梁成龍是他的朋友,這次他站在紀委的立場上,勢必要站在梁成龍的對立面。

    劉豔紅道:「我知道你和梁成龍的關系不錯,可是這次的事情絕無人情可講,一定要公平公正的調查,不允許夾雜任何私人感情的成分在內。」

    張揚道:「你放心吧,這麼多條無辜生命不是小事,如果是梁成龍的責任,他應該承擔一切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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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7 01:47:45
第三百四十六章【聆訊】

    劉豔紅又道:「引發這場球迷騷亂的。是這場球賽,我們懷疑這場比賽存在暗箱操作,正是因為比賽的不公平才造成了球**緒的無法控制,引發騷亂,從而引發了這場災難。」

    張揚道:「當時我在現場,這場比賽的確有問題!」

    「所以我們要徹查這件事,事情調查的越清楚,越及時,對我們越有利,現在雲安省方面給我們很大的壓力,死去的多數都是雲安省的球迷,體育場外雲安省球迷正在組織示威抗議,我們要在事態沒有進一步擴大之前,將所有事情搞清楚,給死者一個交代,給老百姓們一個交代。」

    ********************************************************************************************************

    「出去躲躲吧!」林清紅握著梁成龍的手道。

    梁成龍明顯的憔悴了許多,雙目中布滿血絲,他大口大口的抽著煙,試圖通過這種方式鎮定下來。

    林清紅道:「趁著他們還沒有找上門來,你出去躲一躲,死了27人。不是小事!」

    梁成龍的聲音有些沙啞:「躲又能躲到哪裡去?西看台的工程我分包給惠強的,這小子捅出了漏子,我卻要承擔責任!」

    林清紅道:「我早就勸過你,做生意一定要本本分分,投機取巧的事情千萬不可以做,你通過惠強的關系拿下面育場工程,又把部分工程分包給了他!他根本沒有從事建築安裝的經驗。」

    梁成龍道:「中國的生意規則本來就是這樣,你不給別人好處,怎麼能夠拿下這麼大的工程?惠強找我,要我把西看台的工程交給他表弟的公司,驗收也不需要我過問!」

    林清紅嘆道:「你糊塗啊!合同上面是你的名字,工程也打著豐裕集團的旗號,出了問題人家當然要找你!你走吧,離開東江,看看情況再說!」

    梁成龍搖了搖頭道:「我不能走,我走的話,這件事就會牽連到我叔叔,我不能牽連他!」

    「那怎麼辦?如果上頭要嚴辦這件事,你不僅僅是賠款的問題,搞不好你會坐牢,甚至……你會被殺頭的!」

    梁成龍聽到殺頭兩個字,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他嘴唇顫抖了一下:「清紅……我不知該怎麼辦,但是,我真的不能走,我走了,我這輩子再也沒臉回來!」

    林清紅雖然是一個女強人。此刻也不禁落下淚來,關心則亂,體育場的事情造成了這麼大的慘案,這麼多的死傷,在國內影響極壞,身為企業法人的梁成龍必然逃脫不了責任。林清紅道:「有沒有問過叔叔?」

    梁成龍搖了搖頭:「我不敢見他,我沒臉見他!」

    林清紅道:「怎麼辦?怎麼辦?」

    梁成龍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他拿起電話打了過去,梁成龍找的是何長安,何長安手眼通天,或許他能夠幫助自己。

    何長安聽完梁成龍的訴說,他給梁成龍一個建議:「把一切事情照實說出來,逃是逃不掉的!」

    梁成龍的確逃不掉,在體育場慘劇發生過不久,他的住處就已經被監控起來。

    第二天上午,梁成龍被調查組請去問話,負責訊問他的是他的老朋友張揚。

    雖然早就有了被聆訊的心理准備,不過見到張揚,梁成龍還是吃了一驚,他也明白,現在這種敏感時刻。也不是套交情,談友情的時候,在椅子上做好之後,靜靜望著張揚。

    張揚一臉的嚴肅,他向身邊的記錄員道:「准備好了嗎?」

    記錄員點了點頭。

    張揚問道:「梁成龍先生,我是負責4.17東江體育場事件調查組的調查員張揚,今天把你請到這裡來,是想代表工作組向你了解一些情況。在問話之前,我有必要向你宣讀一下我們的政策!」

    梁成龍淡淡笑了笑道:「不必宣讀了,我黨的政策我都明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放心吧,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想知道什麼,你只管問吧!」

    梁成龍的態度還是讓張揚滿意的,事情既然發生,逃避就沒有任何意義,只有積極面對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張揚道:「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東江體育場的翻修工程由東江豐裕集團承建,開工日期是1991年9月,竣工日期1993年五月,同年5月18號正式交付使用。」

    梁成龍點了點頭道:「完全正確!」

    「你是豐裕集團的法人代表,你明白這次體育場西看台坍塌事件,自己應當承擔的法律責任嗎?」

    梁成龍道:「我是豐裕集團的法人代表,我對這件事造成的悲慘後果抱有深深地遺憾和歉疚,我不會逃避自己所應承擔的責任,但是有些情況我必須申明,希望對政府的調查有所幫助!」

    「你說!」

    梁成龍道:「豐裕集團是東江體育場翻修工程的承建方,但是我們在施工的過程中有部分工程對外進行了轉包。出事的西看台,正是我們轉包的部分!」

    張揚內心一怔,這是一個全新的線索,之前並不清楚這件事,梁成龍在這個時候說出這件事,明顯是想推卸自身的責任,當然他也被逼到了絕境,任何人在這種時候都會產生自保的意識。

    張揚道:「你是說西看台工程並非由豐裕公司承建?體育場的翻修工程還有第三方參予?」

    梁成龍點了點頭道:「惠強找到了我,他讓我把西看台工程交給他的表弟去做,他表弟叫劉海軍,開了一家名為新宏建設的建設安裝公司!西看台的工程全都是他們在做。」

    張揚厲聲道:「梁先生,我想我不用提醒你法人在這件事上所應當承擔的責任,為什麼合同上沒有惠強的名字?新宏建設和劉海軍的名字也根本沒有出現過?」

    梁成龍道:「我並不是想拉人墊背,事情已經出了,我知道我有罪,但是我身為一個共和國的公民,我不想真正的罪犯逍遙法外!」

    張揚步步緊逼道:「你的豐裕集團擁有國家一級資質,為什麼要將工程轉包給別人?難道說你們沒有能力完成這一工程嗎?」

    梁成龍道:「惠強是省體委主任惠敬民的兒子,如果我不把工程分包給他,我就沒辦法拿下面育場的翻建工程,我承認,通過惠強的關系我才拿到體育場的翻修工程,將西看台的工程分包給他是為了還他的人情。如果我不這樣做的話,我在工程的驗收和回款上會遇到麻煩。」

    張揚點了點頭,梁成龍把一切說得都很清楚,作為朋友,他對梁成龍現在的處境深表同情,可是法律就是法律,就算西看台工程並不是梁成龍親力親為,可是承建體育場翻修工程的是他,他才是合同的執行者,他必將承擔這次的責任,張揚道:「梁先生。鑑於你和體育場看台坍塌事件的關系,工作組已經決定對你實施拘留控制!」

    梁成龍默默站了起來,他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我為我所造成的傷害致以深深地歉意!」他走到房門前,張揚又問道:「梁先生,在工程的進行過程中,你沒有去現場看過?作為建築界的資深人士,你難道就沒有預見到這件事的發生?」

    梁成龍沒有轉身:「我很後悔,我和新宏建設之間簽署過一份轉包協議,並未公開,我想應該會有些幫助,我會把這份協議交出來。」

    ********************************************************************************************************

    梁成龍離開後,張揚馬上將了解到的這一情況向劉豔紅報告,劉豔紅做出批示,讓公安廳配合張揚行動,將新宏建設的劉海軍和惠強請來問話。

    劉豔紅這次放給張揚的權力很大,這和顧允知旗幟鮮明的態度有關,對體育場看台坍塌事件,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查得清清楚楚,對一切相關責任人都要給予處理。

    劉海軍是個沒多少見識的包工頭,開始的時候狡辯了兩句,可在張大官人的恐嚇下很快就敗下陣來,他承認體育場西看台的工程是他承建的,具體施工的是他從村裡請來的一幫鄉親,全都是農民工,他的施工隊連施工資質都沒有。

    惠強不像劉海軍,他是體委主任惠敬民的兒子,眼界和心理素質絕非劉海軍這種農民出身的包工頭可比,他對自己被請到這裡問話缺少應有的心理准備,很傲慢的看著張揚:「你們把我弄到這兒來干什麼?我是一守法公民,從小是三好生,長大了是社會大好青年,我連闖紅燈的記錄都沒有過。」

    張揚冷笑道:「惠強,你少跟我犯貧,沒事我們找你干什麼?你覺著自己長得有吸引力?」

    惠強很黑,這是因為他喜歡戶外運動,長期陽光曝曬的緣故,他笑了笑:「謝謝。還成,追我的女孩子挺多的!」

    張揚把卷宗摔在桌子上:「你給我嚴肅點!」

    惠強道:「我很嚴肅!」

    張揚道:「東江體育場事件你知道嗎?」

    「聽說了!」惠強內心一沉,他意識到終於查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用問,肯定是梁成龍把自己給賣出去了,惠強的心理素質很好,表情很平靜,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突然變換的心跳節奏已經被張揚聽得清清楚楚。

    張揚也懶得跟他繞彎子:「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東江體育場的西看台工程是你承包建設的!」

    惠強笑道:「話可不能亂說,我是做汽車配件生意的,跟建築這行根本風馬牛不相及,你聽誰說的?我和東江體育場西看台唯一的關系就是,我到那裡看過比賽,不過,幸好我昨天沒去,不然……嘖嘖,想起來都後怕!」

    張揚望著這廝裝模作樣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心中暗道:「我看你還能神氣多久?」張揚道:「剛才坐在你這個位置上的是劉海軍,新宏建設的經理,你不會連他也不認識吧?」

    惠強的笑容從臉上消失了,他看著張揚:「你什麼意思?劉海軍是我表弟,我認識他,你到底想證明什麼?」

    張揚道:「劉海軍已經承認,體育場西看台的工程是他分包的,他才是體育場西看台工程的直接承建者!」

    惠強道:「那又怎麼樣?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劉海軍是通過你的關系才接到了這筆工程,你老實交代,你在這起工程中收到了多少好處?」

    惠強明顯有些慌亂,他大聲抗議著掩飾內心的不安:「你有沒有證據?沒證據就不要亂說話!我跟這件事沒有關系,我也沒收取任何好處!」

    張揚道:「從聯系工程到最後驗收你全程參予,現在跟我說沒關系?好!惠強,你可以不跟我說,以後這件事你可以去向檢察機關交代,去向法院交代!」

    惠強道:「我再跟你說一遍,我和體育場的事情沒關系,一點關系都沒有!」

    張揚懶得聽他解釋,擺了擺手道:「你的拘捕證也批下來了,老老實實呆著反省去吧!」

    「你憑什麼拘捕我?」

    張揚道:「你搞清楚,不是我拘捕你,我代表紀委,拘捕證是公安機關下發的,你現在把情況交代清楚,對你以後只有好處,你不交代,並不代表你就能夠逃脫罪責,劉海軍提供了很多證據,梁成龍那邊也有證據提供,沒有切實的證據,我們也不會把你叫到這兒來,回去好好想想,把這件事全都想清楚,該交代的盡快交代,晚了,後悔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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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組每個人都不輕松,張揚對付惠強的同時,紀委副書記劉豔紅正在和體委主任惠敬民談話。

    惠敬民的煙癮很大,他一邊抽煙一邊回答著劉豔紅的問題。

    劉豔紅道:「惠主任,我請你過來是想了解一下面育場翻修工程的事情。

    惠敬民對此早有准備,他在煙灰缸中彈了彈煙灰道:「體育場翻修工程是在東江市政府的指導下,公開向社會招標,當時的招標書和競標方案都在,我們請了不少專家進行綜合評定,經過層層篩選,最終才選定了豐裕集團作為翻修工程的承建商!」

    劉豔紅道:「惠主任,根據我們了解到的情況,在這件工程中,你兒子惠強從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惠敬民搖了搖頭道:「怎麼可能!惠強做得是汽車配件,他和建築行業沒有任何關系,我一向對他的要求都很嚴格,體育場翻建的事情十分敏感,我就是害怕別人會有說法,所以才提議公開向社會招標,整個過程都很透明,不存在任何的違紀問題。」

    「惠主任的意思是在工程的招標中不存在任何的問題?」

    惠敬民很肯定的說道:「絕不存在任何的問題!」

    劉豔紅道:「好,我們姑且認為工程的招標中不存在任何問題,在工程的驗收環節有沒有問題?」

    惠敬民用力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團濃重的煙霧:「劉書記,我是體委主任,並非建築上的專家,我雖然參加了驗收小組,可我的存在更重要的是一個象征性的意義,真正的驗收都是那些專業人士來做,他們說沒問題,我當然就認為沒問題了。」

    「所以你就在工程驗收合格書上簽字?」劉豔紅的語氣陡然變得嚴厲了起來。

    惠敬民意識到剛才自己的那番話推脫責任的意思太過明顯,他嘆了口氣,臉上做出沉痛無比的表情:「劉書記,我承認我的工作有疏忽的地方,正是我的疏忽,方才讓這樣的不合格工程順利通過了驗收,我有責任!我很慚愧!」

    劉豔紅繼續施出第二擊:「通過我們的調查取證,已經初步認定,東江體育場坍塌的西看台施工方是新宏建設,公司的負責人劉海軍承認,通過惠強的關系從豐裕集團得到了工程的分包權。」

    惠敬民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他搖了搖頭道:「具體工程的事情我不太清楚,體委基建工作也不是有我來抓!」

    劉豔紅步步緊逼道:「你能說明一下劉海軍和你之間的關系嗎?」

    惠敬民抽煙的頻率明顯加快了,直到手中的半支煙完全抽完,他才在煙灰缸內摁滅了煙蒂:「劉海軍是我外甥!我可以用自己的黨性原則做保證,在體育場工程上,我並沒有提供給他任何的便利!」

    劉豔紅道:「惠主任,你知道劉海軍分包體育場西看台工程嗎?」

    惠敬民愣了一下,他摸出香煙,再度點燃,點了點頭,說不知道顯然是無法取信於人的。

    「請問惠主任,你對你外甥劉海軍的新宏建設有沒有了解?知道他公司的性質嗎?知道他的公司有沒有承建這樣工程的資嗎?」

    惠敬民道:「劉書記,在工程進行到中途的時候我才知道劉海軍分包了體育場西看台工程,體育場翻修工程的承建方是豐裕集團,我就這件事也向承建方詢問過,他們向我保證新宏建設的施工水准完全符合我們的要求,這樣我才沒有堅持讓劉海軍和他的施工隊退出建設。」

    劉豔紅道:「惠主任,我要問的就這麼多!」

    惠敬民拿著香煙的手卻沒來由顫抖了一下,他開始意識到這件事已經變得越來越嚴重了,兒子和外甥深陷其中,自己所要承擔的恐怕不僅僅是領導責任。

    ********************************************************************************************************

    平海省副省長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此時正坐在顧允知的辦公室內,他表情很沉重,死亡人數已經攀升至31人,身為東江市委書記,他此刻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力,讓他感到空前壓力的還有一件事,體育場翻修工程的承建商是他的侄子梁成龍,他為侄子擔心的同時,又不免忐忑,這件事會不會牽連到自己?

    顧允知除下老花鏡,望著坐在沙發上垂頭喪氣的梁天正道:「天正同志,我找你想了解一些情況?」

    梁天正道:「顧書記請問!」

    顧允知道:「你侄子梁成龍是東江體育場翻修工程的承建商,在這起工程中,你有沒有介入?有沒有利用你的影響力為他的公司提供便利?」

    梁天正搖了搖頭:「沒有!」,在梁成龍競標體育場翻修改建工程的過程中,身為市委書記的梁天正的確沒有給侄子提供過任何便利,但是談到利用影響力,無論他還是顧允知都明白,就算梁天正沒有直接干預,可他的影響力肯定在工程招標過程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顧允知道:「31人了!」

    梁天正嘆了口氣:「顧書記,我會承擔應付的責任!」

    顧允知道:「你不要跟我談責任,現在最首要的問題是處理好遇難者的善後問題,還有兩個失蹤者沒有找到,他們究竟是死是活還不知道。你身為東江市委書記,在這個時候,要想辦法安定老百姓的情緒,要把事態控制住,責任的問題,最後再說!該誰承擔的,誰也跑不了!」

    梁天正默默點了點頭,這時候省長宋懷明過來見顧允知,梁天正理智的選擇告退,兩位平海大佬之間的談話,自己還不夠資格參予。

    宋懷明明顯憔悴了許多,昨夜他徹夜未眠,在體育場營救現場一直堅守到凌晨…方才離去,他給顧允知帶來了一個稍感安慰的消息,死亡人數並沒有進一步增加,最後兩名失蹤者已經找到,目前死亡數字已經定格在31人。

    對他們來說形勢已經很壞,從體育場看台坍塌到現在,他們所接到的都是一個又一個的壞消息。

    宋懷明道:「顧書記,我剛剛去醫院慰問了傷者!」

    顧允知望著一臉倦容的宋懷明,他嘆了口氣道:「懷明,你也要注意身體,熬壞了身體,可怎麼工作啊?」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現場的情況真像一場噩夢,31條生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

    「這次一定要查清責任,要給死者一個交代,給老百姓一個交代!」顧允知已經不止一次強調過這件事了。

    宋懷明道:「情況已經基本調查的差不多了,這次看台坍塌事件是因為工程質量本身存在問題,其誘因是當時看台上聚集了太多的球迷!」

    顧允知道:「死的多數都是雲安省球迷,喬振梁給我通了電話,他們雲安已經來了一個調查小組,我讓趙季廷負責接待,你猜猜這次來的是誰?」

    宋懷明道:「誰?」

    「洪偉基!江城前任市委書記,現在的雲安省副省長!」顧允知的語氣顯得很輕蔑。當初洪偉基出了問題,感覺到在平海再無前途,所以通過關系搭上了喬老這座靠山,才得以離開江城,從困境中解脫出來,搖身一變成為了雲安省副省長。

    宋懷明皺了皺眉頭:「他是代表雲安省照我們要說法咯?」

    顧允知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我們不會推卸責任,可是懷明,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可能造成的後果,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體育場看台坍塌事件上,沿著這條線索深挖,挖出來的肯定是和體育場翻建有關的建築商,官員,我說過一定要追究他們的責任,這件事本來很正常,但是我擔心……」顧允知並沒有將話說完。

    宋懷明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顧允知擔心這件事會被有心人利用,顧允知即將離休,這件事對他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可自己就不同了,這件慘劇很可能被人利用作為攻擊自己的一個借口。

    宋懷明道:「在這件事上,我的確要承擔不可推卸的責任!」

    顧允知道:「責任要承擔,但是輪不到外人說話!」他的意思很明確,這件事發生在平海,他們平海的領導人可以處理好,雲安派洪偉基過來,名為了解情況,實則是在給他們施加壓力,顧允知很討厭這種踩過界的做法,盡管你喬振梁要接我的班,可我現在還是平海省委書記,我還沒退休,你這麼做是不是有點過了?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

    宋懷明也考慮到這一事件可能對他未來仕途的影響,但是他如今無暇顧及,他主要的心思是如何安撫這幫老百姓。

    顧允知提醒宋懷明道:「原則要堅持,但是起碼的底線更要堅持,懷明!雲安省來人你去見個面吧,我不想見他們!」

    宋懷明點了點頭。

    宋懷明離去的時候,顧允知發現他的背脊微微有些駝了,看來宋懷明內心所承受的壓力比他想象中還要大。顧允知閉上眼睛,手指有節奏的在桌面上敲擊了兩下,秘書走了進來:「顧書記,紀委劉書記在外面等半天了!」

    顧允知睜開雙目:「讓她進來!」

    劉豔紅並不是一個人過來的,跟她一起來的還有張揚,他們這次過來是向顧允知匯報最新進展情況的,劉豔紅本來沒讓張揚跟著過來,可張揚聽說她要來見顧允知,非得跟著過來。

    劉豔紅也知道他和顧允知的關系,所以也沒多做考慮就答應了下來。因為顧允知剛才接見了梁天正和宋懷明,所以劉豔紅和張揚在外面等了好長時間。

    顧允知並不清楚劉豔紅又把張揚給弄到工作組裡去了,看到兩人一起進來頓時明白了,劉豔紅也有她自己的智慧,這件事很棘手,把張揚請到工作組的確是個妙招,這小子有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而且身後有這麼多的關系,劉豔紅讓他充當先鋒官無疑是正確的。

    兩人坐下之後,劉豔紅道:「顧書記,我們過來是想向您匯報一下最新進展情況的。」

    顧允知點了點頭,劉豔紅將目前的情況簡略說了一遍。

    顧允知道:「如果我沒理解錯,你是不是對工程驗收的過程存在質疑?」

    劉豔紅道:「顧書記明察秋毫!」

    顧允知道:「既然懷疑就去查,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這次我已經把尚方寶劍交給了你,不管涉及到誰,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你都有權一查到底,出了事情我給你擔著!」

    「謝謝顧書記的支持!」

    顧允知又道:「我發現這件事你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體育場工程質量的問題上,這只是問題之一,還有一個重要的事實你們不要忽略。」他停頓了一下道:「誘因!」

    劉豔紅微微一怔,一旁的張揚卻似有所悟。

    顧允知道:「據我說知,造成看台坍塌的另外一個原因是,當時看台上集中了太多的球迷,球迷沖突是看台坍塌的重要誘因。」

    張揚道:「顧書記,當時看台發生坍塌的時候,我就在現場,引發球迷沖突的根本原因,是裁判的誤判漏判,執場裁判左右了這場比賽,雙方球員因為不公平的判罰而發生了沖突,他們的不冷靜在某種程度上激化了矛盾,引發了球迷的不冷靜,才引發了這場大規模球迷沖突事件。」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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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7 01:48:03
第三百四十七章【立場】(上)

    顧允知低聲道:「這件事查清楚了嗎?」

    劉豔紅忽然明白了。

    顧允知接連強調球迷沖突的事情,卻不是偶然,省委書記顯然對來自雲安方面的壓力和問詰大為不滿,工程質量固然存在問題,可正是大量的球迷沖上看台,超過了看台的承載能力,所以才引發了這場慘劇。

    顧允知並非要推卸責任,他是想證明,責任不僅僅在於平海,雲安方面也存在著一定的責任。

    張揚也明白了,顧書記不想公眾視線全都集中在平海的身上,他的意思是要借著球迷騷亂的事情把雲安拖下水來,張揚暗贊顧允知高明。

    顧允知這樣做並不是推卸責任,他是想在輿論一邊倒,所有人都對平海領導層口誅筆伐的時候,分散一下大家的注意力,讓自己,讓平海的整個領導班子緩一口氣。

    也讓咄咄逼人的雲安省領導層明白,造成這場慘劇並非是單方面的原因,大家要從自身上找問題。並希望通過這樣的敲打,能夠讓雲安方面冷靜下來。

    本著實事求是互相諒解的原則處理好這次的事件。

    劉豔紅道:「泰鴻俱樂部方面暫時沒有離開,今晚他們會去體育場現場,和雲安省球迷一起舉行一個哀悼儀式,我估計,雲安省前來處理這件事的領導也會參加。」

    顧允知冷冷道:「胡鬧,這種時候搞追悼儀式,根本是往火上澆油!」他的目光轉向張揚道:「張揚,紀委這麼重視你,你要好好表現,徹底查清這件事,讓整起事件早日浮出水面!」

    張揚點了點頭:「放心吧顧書記!」

    他又想起一件事,請示道:「顧書記,我懷疑這場球賽有問題,如果調查勢必涉及到泰鴻俱樂部,要不要和雲安省方面通個氣!」

    這廝是故意這麼說,此前他已經了解到泰鴻俱樂部的總經理趙國梁,是前副總理江達洋的外孫,其父趙永福是國內最大鋼鐵企業的掌門人,副省級干部,這小子的背景很深,如果自己查,勢必會查到他的頭上,張揚必須先搞清楚顧允知的態度,換句話來說,他要清楚顧允知會不會頂他。

    顧允知道:「我早就告訴過你們,不管涉及這件事的是誰?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什麼背景,都要給我一查到底!你們放心大膽的去查。出了任何問題我來負責。」

    張揚和劉豔紅都在等著他的這句話,張揚笑道:「明白了!」

    兩人走出省委書記的辦公室,劉豔紅忍不住向張揚豎起了拇指。

    張揚笑道:「您別誇我,我這人容易得瑟!」

    劉豔紅道:「我馬上給齊波聯系,讓他把那場比賽的主裁邊裁全都提過來!」

    張揚點了點頭道:「這才是重點,那幫家伙絕對有問題!」

    齊波工作效率還是很高的,當然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對負責當場比賽的那些裁判員進行了重點監控,劉豔紅一聲令下,馬上就開始收網。

    負責執法當場比賽的主裁判叫朱毅,在國內裁判界很有地位,是國際級裁判員,他對調查組找他表現出極大地抗拒和反感,嚷嚷道:「你們叫我來做什麼?我只是一個裁判員,我和體育場坍塌又沒關系?你們讓我來什麼意思?」

    劉豔紅和張揚對望了一眼,她示意張揚發問,張揚道:「朱毅,你是國際級裁判?國家一級裁判?」

    朱毅望著這個毛頭小伙子,瞪著眼睛道:「是!那是我裁判水平的體現,是公眾給我的榮譽!」

    張揚不屑的笑了笑道:「我看你水平也不怎麼樣啊!」

    「水平怎麼樣不需要你來說,我們有專門的評判機構!跟你這種外行沒法說,說了你也不懂!」

    張揚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朱毅,你什麼態度?給我老實點!認真點!」

    朱毅嚇了一跳,隨即又迅速鎮定下來:「你別沖我吼,以為這樣我就害怕了?我是國際級裁判,我見過的風浪多了,我沒犯法,你沒資格向我問話!」

    「裁判員了不起?我告訴你朱毅,就你那級別,根本不夠格讓我們省紀委問話,知道為什麼把你叫來?因為這次的事情後果太嚴重,沒關系我們干嘛找上你?你配嗎?」

    劉豔紅皺了皺眉頭,這小子問話的確江湖氣太重,可對朱毅這種人也的確用不著客氣。

    張揚示意記錄員將電視機打開,畫面中播放的是朱毅判罰第一個點球的場面。

    朱毅看了看電視屏幕,表情不變。

    張揚不無嘲諷道:「現在以你專業的眼光,國際級裁判的水准來告訴我,這個點球究竟應不應該判?」

    朱毅道:「誤判,但是裁判員在賽場上和場下不同,當時的情況瞬息萬變,我不可能看到球場的每一個角落,哪怕是這世界上最優秀的裁判也不可能確保一生之中不出現一次失誤,我承認這個點球是誤判!」

    張揚冷笑了一聲,示意繼續播放下一個畫面,七星隊的9號被對方球員拉倒在地,但是朱毅置若罔聞,非但沒有判罰點球,卻給了9號一個黃牌。

    張揚道:「這起判罰是怎麼回事?」

    朱毅道:「我認為這次的判罰並沒有任何的錯誤,錄像只能反應一個角度,卻無法反應現場全部的情況。當時9號球員有一個推人動作,雖然做得很隱蔽,但是他的確犯規在先。」

    張揚發現朱毅不是一般的狡猾,他點了點頭,錄像繼續播放,從幾個不同的角度播放了當時的情況,沒有任何證據表明9號球員有手上動作,每一個畫面都證明是泰鴻隊犯規。

    張揚道:「我怎麼看不出9號有犯規的地方?」

    「你不是專業人員,你不懂!」

    張揚笑道:「我的確不是專業人員,但是我因為這件事專門請教了不少專業人士,他們一致認為,你的兩個判罰,全都是誤判!正是你的判罰,讓這場比賽出現了這樣的結果!」

    朱毅道:「我是國際級裁判不假,但是我也是人,是人就會有缺點,就有可能產生失誤。」

    張揚怒道:「朱毅,你覺著你是人,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如果不是你這兩個連續有爭議的吹罰,現場球員的情緒怎麼會控制不住?又怎麼會影響到現場球迷,引起大規模的球迷騷亂,正是因為這場騷亂。才導致了西看台坍塌事件,31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沒了!你親眼看到這幕人間慘劇,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慚愧嗎?」

    朱毅內心顫抖了一下,他仍然嘴硬道:「我只是一個裁判,我的責任是吹罰比賽,而不是控制觀眾的情緒!」

    張揚怒道:「就憑你這句話,你也不配國際級裁判的稱號,場外的騷亂,完全是因為賽場內局面的失控而引起,你現在居然這樣說。你有沒有人性?」

    朱毅道:「你什麼意思?想要把看台坍塌的事件算到我的頭上嗎?可笑!可笑!」

    張揚心說,笑你麻痺!他起身指著朱毅的鼻子道:「現在七星俱樂部方面指責你在當場比賽中吹了黑哨,你作何感想?」

    「我問心無愧!」

    「好,我姑且相信你問心無愧!朱毅,你每月的工資是多少,你吹罰比賽的收入是多少,你照最多數目自己算一遍,然後給我一個年收入數字!」

    朱毅道:「這是我個人的**,我無需向你說明!」

    張揚暗罵,這廝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不給他點真格的,這廝是不會老實。張揚拋出一份資料:「根據我們的調查,你在北京有兩套三室一廳的住房,在你的老家廣州擁有三套住房,你兒子在荷蘭的一所足球學校踢球,你們夫婦擁有兩輛汽車,總價超過七十萬,就算我們不去調查你的存款數目,單單這些固定資產的累加已經超過了二百萬。你可以解釋一下,以你的工資收入是怎樣做到的?

    朱毅道:「我工資雖然不高,可是我妻子一都在做生意……」

    張揚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新光體育用品商店,從開業以來的經營記錄全都在這裡,這三年商店究竟是賺是賠,你心知肚明!」

    朱毅道:「我買了不少的股票!」

    張揚已經沒興趣繼續跟他糾纏下去:「朱毅,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條路,老老實實交代這場比賽究竟有什麼內幕?我們的時間很寶貴,你最好不要讓我們失去耐性!」

    朱毅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掉淚,他平靜道:「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是個有體育道德的人,我不會違背公平公正的精神!」

    張揚點了點頭:「朱毅,我代表調查組通知你一件事,在體育場坍塌事件沒有完全調查清楚之前,你不可以離開東江!」

    「你們憑什麼限制我的自由?」

    張揚道:「你不是說自己不存在任何問題嗎?我真希望你像自己表白的那樣干淨,但是我警告你,只要你身上有一丁點的毛病,我都會查出來!」

    朱毅望著張揚,他的目光中流露出難以抑制的恐懼:「你為什麼要這樣針對我?」

    張揚道:「因為。我要給31名死者一個交代,我要讓每一個有責任的人無法逃脫他的責罰!」

    ********************************************************************************************************

    晚上八點的時候,東江體育場南側的草地上,泰鴻俱樂部的全體球員、教練員以及俱樂部官員站在這裡,他們點燃了31盞白色的蠟燭,默默寄托著對遇難死者的哀思。

    五百多名沒有離開東江的雲安省球迷也來到了這裡,聞訊趕來的還有不少雲安省企業駐東江辦事處的工作人員,現場聚集了一千多人,其中有部分是死者家屬,他們在現場點燃紙錢,哭得愁雲慘淡。

    哀悼儀式正在進行的時候,雲安省副省長洪偉基帶著部分省政府工作人員來到了現場,他向死者的遺像獻上了鮮花,並神情凝重的鞠躬哀悼。

    死者家屬見到副省長來了,一個個都圍了上來,他們哭喊著道:「洪省長,你要為我們做主啊!我們的家人死的太慘了!」

    洪偉基眼圈有些紅了,他雙手下壓示意周圍群眾控制住情緒,充滿感情道:「大家好,我是雲安省副省長洪偉基,今天來到這裡,特地參加這個追思親人的哀悼會,我的心情無比沉重……」

    他停頓了一下,拿捏出低沉而痛苦的腔調:「31條生命,25個雲安省的同胞,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走了,醫院裡仍然躺著113名傷員,造成了多少家庭的不幸和痛苦。」

    現場響起無可抑制的抽噎聲。

    洪偉基道:「我知道今天在場的人中,有不少都是死者或者是傷者的親人,我理解你們此刻的心情,我在此向大家做出保證,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調查清楚這件事的,會督促平海省管理方交出相關責任人,早日給死傷者一個交代,給雲安省八千萬老百姓一個交代!」

    洪偉基的話音剛落,就有群眾代表走了過來,他是代表死傷者過來提出要求的,他情緒激動道:「洪省長,我代表死傷者家屬提幾個問題,我們知道東江體育場剛剛翻修不久,工程方面通過國家相關單位嚴格的監測,這才能通過驗收,可為什麼會出現坍塌事故?現在事故已經發生了近三十個小時,無論平海方面還是東江市方面都沒有給我們一個明確的說法,除了道歉就是遺憾,他們什麼意思?是不是想無限期的拖延下去?還有,死傷的大多數都是我們雲安省人,據我們了解,西看台的球票多數都賣給了我們雲安省球迷,體育場這麼大,為什麼他們把位置最不好,質量最差的地方留給我們?同樣是球迷為什麼要厚此薄彼?」

    他的這些抗議有合理的,也有不合理的,可是作為死傷者一方,任何可以想到的事情都會成為理由,他們感覺受到了傷害,他們感覺痛苦委屈不幸,他們想要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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