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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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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8 01:15:33
第五百一十六章【大義滅親】(上)

    張大官人的人緣懷是不錯的,除了章睿融表示想不干了以外。

    秦白也是一樣,秦白道:「市裡哪能這樣,這不是卸磨殺驢嗎?」

    張大官人聽著可不順耳,這小勇子說話真是不中聽:「什麼叫卸磨殺驢?怎麼說話呢?」

    秦白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就是打一比方,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你說這些上級領導憑什麼啊?新機場工程能夠順利啟動還不是因為你夠努力,現在出了問題,馬上把你的功勞全都抹殺了,把責任推到你身上,拿你當替罪羊,這事太氣人了,你要是不干,我也不干了。」

    張揚道:「沒意思啊,你一維護社會治安的警察跟我添什麼亂?老老實實呆在這兒工作,別小看這邊的治安工作,以後前途無量,等機場建好了,你就是開國元老,機場分局局長少不了你的。」

    秦白道:「我沒想當什麼局長,當初來這裡也是為了換個環境。」

    張揚道:「好好干吧,別讓你姐總為你擔心!」

    提到了姐姐秦清,秦白頓時不說話了,他感情上的事情不但傷害到了自己,也傷害到了家人,至今父親都不願意返回江城,正是因為他的事情,才讓父親前往嵐山居住,離開了他熱愛的故土,父親是害怕受到別人的嘲諷,覺著抬不起頭來。

    張揚道:「其實這地球少了誰都照轉,無論我是不是負責新機場的工作,你們一樣可以順利圓滿的完成建設任務。」

    兩人說話的時候,謝君綽開著奧拓車來到了他們的面前,謝君綽也聽說張揚被免職的事情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張揚因為新機場的事情被市裡處理已經傳得人盡皆知。

    謝君綽道:「張市長,我都聽說了」我打算聯合各個施工方代表一起去市裡情願,我們堅決不接受市裡對你不公平的待遇。」

    張揚笑道:「別胡鬧,事情已經夠亂了,你們又跟著添什麼亂?」

    謝君綽道:「不是添亂,是為你鳴不平,新機場開工至今,你沒功勞還有苦勞呢,市裡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

    張揚道:「聽我一句勸,當我是朋友,真為我好的話就別搞這些事情,這次整改的確是因我而起,我認賬。」說完他向秦白笑了笑,又向謝君綽點了點頭」轉身向不遠處的皮卡豐走去。

    秦白和謝君綽望著張揚的背影,兩人的眼中都流露出同情和不舍,謝君綽道:「你是他的朋友,為什麼不勸勸他?」

    秦白道:「你也是他的朋友,你勸他有用嗎?」

    謝君綽有些不滿的看了秦白一眼,她小聲道:「張市長可沒把我當成朋友。」

    秦白道:「他決定的事情,沒人能夠勸得了他,這次他是為江城背了黑鍋。」

    謝君綽道:「這幫市領導眼睛都是瞎的嗎?」

    秦白道:「當領導的眼睛平時都是朝上看的」他們很少向下看,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也不會關心,做事的時候有下面的人去做,出了事情自然有下面的人承擔。」

    謝君綽道:「看不出你還懂些為官之道。」

    秦白道:「那是當然。」

    謝君綽對這位新來的所長也聽說過一些,她小聲道:「聽說你姐是嵐山副市長?」

    秦白馬上警慢起來:「這跟你有什麼關系?」

    謝君綽白了他一眼:「切,不就是有個市長姐姐嗎?她又管不到我,別覺著我要求稱辦什麼事兒!」

    秦白被她說了個大紅臉……尬道:「我沒那意思。」

    謝君綽道:「求你個事兒!」

    秦白又警惕起來。

    謝君綽道:「你們當警察的都這麼警惕嗎?好像別人都會變著法子害你似的。我是想讓你幫我請張市長出來吃飯,他走了,我想為他送送行。」

    秦白道:「你又不是不認識他,為什麼不自己去說。」

    謝君綽道:「我擔心他心情不好,害怕他會拒絕我。張市長在任的時候幫了我這麼多忙,於情於理我得表示表示,秦所」這個忙你一定得幫。」

    秦白想了想,終於道:「好吧」我試試看!」

    ………………………………………………………………………………………………

    免除一切行政職務,代表著張揚不但要從新機場項目中退出來,而且他在豐澤的一切職務也被擼了個干干淨淨,再次走入豐澤市政府的時候,張大官人也有了一種物似人非的感覺。

    張揚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傅長征正在裡面幫著整理他的東西,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低聲道:「張市長!」

    張揚笑道:「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市長了,你也不是我的秘書。」

    傅長征道:「做過一次,永遠都是!」

    張揚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等這件事過去,上級給我安排了新的工作崗位,你再去給我當秘書。」

    傅長征點了點頭:「一言為定!」

    在豐澤市領導中,孫東強是最早知道張揚被免職的一個,他對張揚的遭遇表示同情,他也有些想不明白,杜天野和張揚情同手足,他何以會對張揚下手?難道江城新機場的事情真的嚴重到了要讓張揚出來承擔責任的地步?岳父趙洋林對此並沒有做太多的評論,只是讓他好好做自己的工作,不要受到別人的影響。

    孫東強當務之急是做好接班的准備,成為豐澤市委書記將是他仕途上取得飛躍的起點。

    也是最為關鍵的一步,對他以後的發展有著極其重要的影響。

    市委書記沈慶華也沒有感到幸災樂禍,他在豐澤第一領導人的位置上也呆不太久了,雖然張揚和他的關系一直都不怎麼樣,可這次張揚的遭遇卻讓沈慶華有了種免死狐悲的感覺,政治上就是這個樣子」無論你之前付出怎樣的努力,無論你做了多少事情,可說不准哪天災難就會落在你的頭上,領導想要追究你責任的時候,你無可推脫。

    沈慶望嘴牆上的那張豐澤市區地圖默默想著,自己的仕途的要走到盡頭了。

    政治上是沒有人情可講的,以張揚和杜天野的關系都落到如此下場,更何況自己?沈慶華想得入神的時候,聽到房門被敲響了,張揚一臉笑容的走了進來。

    沈慶華頗感詫異,張揚現在的處境居然還能笑得出來,這小子的心理素質真不是一般。

    張揚微笑道:「沈書記我是特地來向您告別的。」

    沈慶華點了點頭,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坐!」

    張揚坐了下來。

    沈慶華道:「你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年輕人受到一些挫折未必是什麼壞事,只要從中得到教訓,以後還會有機會。」

    張揚笑道:「謝沈書記吉言!」

    沈慶華道:「你來豐澤的時間雖然不長,可還是做了不少的實事兒,你對豐澤的貢獻是不會被忘記的。……」

    張大官人調侃道:「沈書記,咱能別這麼說不?搞得跟致悼詞似的……」

    沈慶華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母親的事情我還沒有正式向你道過謝!」

    張揚道:「舉手之勞不必客氣沈書記,其實我過去也有不少得罪你的地方,不過我這人向來都是對事不對人,你千萬別往心裡去。」

    沈慶華點了點頭道:「過去對你不了解,可現在對你剛剛了解了一些你就要走了!」

    張大官人笑道:「沈書記既然舍不得我走,要不我干脆給市裡打一報告,請市裡把我降級使用得了我還跟著你干!」

    沈慶華一聽心裡毛了,豐澤廟小,可容不下這尊菩薩,他留下來指不定會怎麼折騰呢,沈慶華笑道:「我倒是想把你留下,可市裡不願意啊!」

    張揚在心底罵了一聲虛偽,可轉念一想自己何嘗不是虛偽呢真要是把他降級留在豐澤,他也不會願意說這每話只不過是逗老沈罷了。

    張揚道:「沈書記,我來豐澤的時間不長可我對這裡已經產生了很深的感情,許多投資都是我請進來的,我希望在我走後,沈書記不要改變當初的政策,要兌現我們的承諾,我們只有表現出誠信,才能留住這些投資,才能讓豐澤的經濟興旺發展……」

    沈慶華聽到他臨行之前仍然關心豐澤,不禁也有些感動,看來自己過去對張揚是有很多的偏見,他雖然表面上玩世不恭,可做事還是很認真很敬業的,沈慶華道:「你放心,我會重點關注這方面的事情。」

    張揚起身道:「沈書記,我走了!」

    沈慶華起身把張揚送到門外,這對張揚來說還是從沒有過的事情,張揚出門的時候遇到了市委秘書長齊國遠,齊國遠看到張揚向他笑了笑,並沒有像過去那樣稱呼他為張市長或者是小張,齊國遠是個明白人,從今天起張揚已經成為路人,他不可能繼續留在豐澤的政壇之中,對於一個路人,他沒有任何必要去多費唇舌。

    人往往就是如此現實。

    張揚走後,齊國遠跟著沈慶華回到了辦公室內,他有些好奇道:「沈書記,他來干什麼?」

    沈慶華道:「來向我辭行!」

    齊國遠不禁笑了起來:「有那必要嗎?」

    沈慶華知道齊國遠心中想什麼,有些不滿的看了他一眼:「男子漢大丈夫無論輸贏都要挺起胸膛,我看小張是條漢子……」

    齊國遠意識到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傷到了沈書記敏感的神經,他慌忙解釋道:「我也沒別的意思,我覺著他肯定心裡不好受,何必勉強自己做這些表面功夫……」

    沈慶華道:「人在位的時候,誰都會做表面功夫,可人一走,茶就涼,一個個馬上就撕破了臉皮,誰都懶得去做表面功夫,當孫子當久了的人都盼著當爺的那一天,可有沒有想過?沒人逼你當孫子?」

    齊國遠一張臉漲的通紅,沈慶華雖然沒有指名道姓的說,可實際上就是把他給罵了進去,齊國遠咳嗽了一聲,岔開話題道:「新機場被停建整改,這麼大的事情市裡當然要追究責任,不過他和杜書記的關系這麼好,我看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重新上崗了。」

    沈慶華道:「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就好,其他的事情我們不用去管……」

    ………………………………………………………………………………………………

    江城新機場的停建整頓讓平海省高層極為重視,喬振梁嘴上說不問,還是專門為了機場的事情和上頭通了幾個電話,晚上剛剛回到家,就接到了江城市委書記杜天野的電話,杜天野走向他匯報事情的最新進展的,通過他的斡旋,上頭的聯合檢查組會在一周內前往江城新機場工地進行第二次檢查,他有信心通過這次檢查,全面恢復江城新機場的建設。

    喬振梁道:「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杜天野道:「我征求了幾位常委的意見,根據上頭提出的十二項整改措施即刻進行了該進,嚴肅處理相關責任人……」

    喬振梁聽到這裡打斷了杜天野的話道:「嚴肅處理相關責任人?處理誰?怎麼處理的……」

    杜天野本不想說這件事,沒想到喬書記竟然會關注這個細節,他咬了咬嘴唇方才道:「經常委會討論決定,大家一致同意免除張揚同志新機場工地的指揮權,免除他一切行政職務黨內職務。」

    喬振梁冷不防來了一句:「都是好樣的,大義滅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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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8 01:15:56
第五百一十六章【大義滅親】(下)

    杜天野微微一怔,喬振梁的這句話來得太突然,而且充滿了譏諷的味道,他當然能夠聽得出來,杜天野道:「喬書記……我知道在這件事上我應當承擔主要的責任,可……」

    喬振梁打斷了他的話,低聲道:「你對張揚就是太放縱,捧他的是你,摔他的也是你,當領導當成你這幅模樣真是沒有水准,你好歹也在中紀委干過,眼界怎麼這麼狹窄?」

    杜天野被喬振梁訓得灰頭土臉,他低聲道:「喬書記,等新機場恢復建設之後,我甘願接受任何懲罰。」

    喬振梁道:「按照你的處事方法,下屬犯了錯就要把他一擼到底,用不了多久,你就成了光桿司令。」

    杜天野沒想到喬振梁對張揚的事情那麼大的反應,他低聲道:「喬書記,要不,我再和常委們商量一下,重新考慮一下對他的處理……」

    憑心而論,杜天野是不願意這樣對待張揚的,可是他有他的苦衷,如果不把張揚從新機場工地中踢出來,不給他點苦頭,新機場面臨的問題很難在短時間內得到解決,這不是大義滅親,這是忍痛割愛。

    喬振梁道:「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只要看到結果,別忘了你對我的承諾,盡快解決新機場的事情,省重點工程被你們弄成了這幅模樣,連我都替你丟人」喬振梁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女兒喬夢媛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邊,將一杯紅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喬振梁微笑道:「回來了,和你媽去濟慈庵這麼多天,怎麼樣?有什麼見聞?」

    喬夢媛淡淡笑了笑:「只是聊些佛經,你沒興趣的。」

    喬振梁點了點頭。

    喬夢媛看似漫不經心道:「爸,我剛聽你提到張揚,他又惹什麼麻煩了?」

    喬振梁呵呵笑道:「沒多大的事情,你很關心他啊?」

    喬夢媛內心不由得一慌,不過她的表面一如古井不波,她的心理素質一半是性情使然一半是得自遺傳,喬夢媛道:「我們是朋友啊,朋友之間表露一些關心有什麼奇怪?」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江城新機場工程出了點問題,杜天野把他免職了」

    喬夢媛喔了一聲,芳心中不禁產生了一絲憂慮,她知道新機場工程對張揚來說極為重要,現在杜天野把他免職,張揚的心裡肯定會很不好受。

    喬夢媛道:「張揚對新機場貢獻還是很大的,當初是他拉來了這麼多的投資,新機場啟動困難的時候,又是他說服了這麼多的承包商,杜天野這麼做對他有些不公平吧?」

    喬振梁道:「江城的事情自有他們自己解決,我不適合過問。」這句話等於封住了女兒求助的想法。

    喬夢媛眨了眨眼睛道:「爸,我困了,上樓休息」

    喬振梁點了點頭,轉身看了看窗外,發現天色還沒有黑,沖著女兒的背影道:「夢媛,你還沒吃晚飯呢」

    喬夢媛擺了擺手道:「不吃了,最近胖了許多,我減肥」

    喬振梁無奈的笑了笑,他的手機又響了,拿起電話,卻是省委秘書長閻國濤打來的,閻國濤問他吃飯了沒有,如果沒有請他去家裡吃,兩家離得不遠,也就是百來步,喬振梁起身來到廚房,向裡面正在忙活的妻子孟傳美道:「傳美,國濤喊咱們過去吃飯。」

    孟傳美道:「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喬振梁只能自己去了閻國濤家裡,閻國濤家只有他一個人在,妻子和兒子都回老家了,閻國濤燒得一手的好菜,他親自下廚烹制了幾樣小菜,笑道:「喬書記,上午我跟你提過,喊你晚上過來吃飯,可左等你不來,右等你還不來,所以只能打電話過去請了,嫂子她們沒一起過來?」

    喬振梁道:「一個念佛一個減肥,我在家裡呆著就快營養不良了。」

    閻國濤哈哈大笑,他將燉好的母雞湯端了上來:「所以我給老領導專門增加一些營養」

    他打開早已准備好的茅台,給喬振梁倒了一杯,喬振梁平時喝酒不多,自從查出糖尿病,幾乎把酒都戒了,可是和閻國濤這位老部下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會小酌那麼幾杯。

    兩杯酒下肚,閻國濤方才道:「喬書記,上次的事情我一直都沒有跟您檢討」

    喬振梁笑道:「檢討什麼?你說的哪件事情啊?」

    閻國濤對喬振梁的脾氣摸得還算清楚,喬振梁既然不願意提,他也就沒有說的必要,他本來是想檢討自己為吳明說好話,想影響喬振梁做出最終決定的事情。

    喬振梁當然清楚,只是他不想提。

    喬振梁喝酒都是小口小口的抿,酒杯端得雖然很勤,可酒卻沒下多少,閻國濤每次端起杯子肯定要喝完,他的酒量本來就很不錯,而且處於對領導的尊敬,他也不能不喝完。

    喬振梁緩緩落下酒杯道:「今年真是個多事之秋,一件事接著一件事。我想消停一陣都消停不起來。」

    閻國濤道:「您初到平海,一切都要從頭梳理,事情多也是正常的。」

    喬振梁道:「我到任後確定下來的兩大重點工程,如今同時遇到了問題。」

    閻國濤道:「今天南錫市委書記徐光然來了,因為您工作日程已經排滿了,並沒有安排他和您會面。」

    喬振梁一邊剝蝦一邊道:「來干什麼?還不是想找省裡要錢?政策我給他了,錢還想找我要,什麼都讓我們做了,還要他這個市委書記做什麼?」今天喬振梁明顯有些氣不順。

    閻國濤笑了起來:「南錫最近在財政上的確遇到了不少的困難,很多答應的投資都沒有到位。」

    喬振梁道:「徐光然干了這麼多年的市委書記,還是有能力的,夏伯達又是顧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干部,他們兩個要經驗有經驗,要關系有關系,遇到問題不想著自己解決,首先想到的就是向省裡伸手,這就是惰性,我不見」

    閻國濤道:「深水港項目過去是常凌空在負責」

    喬振梁道:「你是不是在提醒我,不應該把常凌空從這麼重要的崗位上調離?他走了這個攤子更加不好收拾?」

    閻國濤道:「中途換將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尤其是深水港這麼大的項目。」

    喬振梁道:「常凌空有能力解決目前的資金問題嗎?他留在南錫,夏伯達干什麼?坐在那裡吃閒飯嗎?」

    閻國濤微微一怔,此時他方才明白喬振梁將常凌空調走的用意,顧允知雖然在離休之前將夏伯達提升為南錫市市長,可夏伯達去了南錫之後,他也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市長,在南錫的話語權並不比常務副市長常凌空更大,這對注重效率的喬振梁來說,是一件無法容忍的事情,喬振梁始終認為黨政干部要明確責任,各負其責,徐光然在南錫形成了一個圈子,以夏伯達的資歷和能量都無法得其門而入,這絕不是一個好現象,絕對的權力會造成絕對的腐化,喬振梁把常凌空調走,表面上看是為了嵐山的繼續發展,實際上卻削弱了南錫徐光然一系的勢力,對夏伯達而言是一個機會,夏伯達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證明自己,這也是喬振梁樂於見到的情景。

    閻國濤道:「夏伯達這個人跟隨顧書記多年,深諳為官之道,做人八面玲瓏,世故圓滑了一些,欠缺獨當一面的能力。」

    喬振梁反問道:「你怎麼知道?一個從沒有得到指揮權的士兵,你怎麼就知道他成不了將軍?」

    閻國濤道:「南錫這兩年經濟發展的速度還不如嵐山,希望深水港工程能夠刺激南錫的經濟再度發展,再次成為平海南部地區的領頭羊。」

    喬振梁道:「幾十個億的工程,做好了對經濟是個良性刺激,可做不好,會拖累到整個城市的民生,我這幾天都睡不好覺,想要把這幫投資商牢牢控制住,真是需要一定的手段啊」

    閻國濤道:「南錫明年還要搞省運會,現在的南錫就像一個巨大的工地,到處都是建設,看起來很是紅火。」

    喬振梁道:「我對南錫的擔心甚至多過平海,改革開放,發展經濟,並不是無休止的搞建設,前兩天我接到幾封人民來信,都是對南錫搞小商品貿易城提出抗議的,南錫和嵐山毗鄰,過去嵐山一直都是小dd,如今一躍超過了南錫這個老大哥,南錫這幫干部的心裡肯定很窩火,他們憋著一股勁要和嵐山比一比,良性競爭我不怕,我就怕他們操之過急走入誤區。」

    閻國濤道:「喬書記真是深謀遠慮啊」

    他不是奉承,這句話是由衷而發,沒有人知道喬振梁腦子裡計劃的是什麼,他跟隨了喬振梁這麼多年,仍然搞不清楚他下一步會做什麼?喬振梁的眼界非一般人可比,這和他的出身有關,他從喬老身上遺傳來的大局觀是別人無法望其項背的,閻國濤一直都這麼認為。

    喬振梁道:「江城新機場又被勒令停建整頓平海的兩項重點工程全都遇到了問題。」

    閻國濤道:「聽說這次是軍委出面……」

    喬振梁怒道:「一個民用機場,用得著他們插手嗎?」

    閻國濤低聲道:「據我說知,這件事的背後有些原因。」

    喬振梁道:「不管什麼原因,折騰這件事的人格局一定有問題,十二條整改措施,他們早干嘛去了?為什麼要在工程全面展開才拿出整改措施,就算整改,犯得上要停建嗎?這麼多人,這麼多項目,停一天損失多少?亂彈琴,」

    閻國濤理解喬書記的憤怒,他笑道:「這件事應該只是暫時的。當初新機場能這麼快批下來,杜天野的關系起到了相當的作用,我想他有能力解決這件事。」

    喬振梁冷笑道:「我真希望這件事能夠復雜一點,希望江城新機場真的存在很多問題,可解決這件事的方法,就是把張揚那小子給踢出局,滑天下之大稽,可笑,可笑到了極點,這張整改通知到底是誰下的,我一定要搞清楚,為了一個混小子,費這麼大的周折,至於嗎?」

    閻國濤道:「喬書記難道沒聽說張揚不久前在京城闖軍區大院的事情?」

    喬振梁道:「他有毛病,可現在看來,很多人的毛病比他更大。」

    閻國濤忽然發現喬書記對張揚頗為回護,這讓他開始佩服張揚的好運,不知這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落難之時總有貴人相助,閻國濤低聲提醒道:「喬書記,張揚這個年輕人有些能力,不過他攪事的能力更強」

    喬振梁微笑道:「咱們這些當領導的應該做什麼?人盡其才,物盡其用,他不是能攪和嗎?就把他派到應該攪和的地方。」

    閻國濤沒想到張揚一個副處級干部竟然引起了喬振梁這麼大的關注,他好奇的問道:「喬書記,你打算過問他的事情?」

    喬振梁沒有直接回答閻國濤的問題,他低聲道:「杜天野還是年輕,看不清問題的實質,有些立場是必須要堅持的,你只要低一次頭,別人就會認為你好欺負,下次說不定會提出更加過分的要求,所謂的大局觀絕不是盲目服從,必須要有所堅持,輕易的讓步絕不會獲得別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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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8 01:16:16
第五百一十七章【心知肚明】(上)

    喬振粱的這番話讓閻國濤陷入長久的沉思中,他已經明白為什麼喬振梁會過問張揚一個副處級干部的事情,這次江城新機場的事情,在喬振梁看來已經冒犯了他的權威,對方已經越界了,喬振梁很不爽,無論這件事針對的是誰?因為張揚而讓整個江城新機場工程停建整改,這件事荒唐到了極點,喬振梁更不滿的是杜天野的處理方法,如果杜天野堅持抗住壓力,身為省委書堊記的喬振梁一定會出面來解決這件事,可杜天野為了所謂的大局觀,而選擇了讓步,犧牲張揚一個,顧全大局。

    喬振梁嘴上雖然沒說太多,可心裡卻是更加的不爽。

    閻國濤親手為喬振梁盛了雞湯放在他面前,喬振梁道:「我一天在平海,一天就容不得外人對平海指手畫腳,國濤,留意一下,先給張揚在南錫謀個閒差過渡一下。」

    閻國濤雖然知道喬振梁一定會過問,卻沒有想到他過問的會如此徹底,他笑著點了點頭:「好,我明天就辦。」心中對喬書堊記的意圖越來越明白了,喬振梁這一手不但要給軍方看,你們不是把手伸到平海來了嗎?在我的一畝三分地,我說捧誰就捧誰,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喬書記的真正意圖是要把張揚放到南錫去攪和,至於喬書記最後的目的,閻國濤沒想到,不過他深信喬振梁一定經過了深思熟慮。

    喬振梁道:「還有,他不是副處嗎?這次一並把他的正處問題解決了。」

    閻國濤這次真的目瞪口呆了,張揚才多大啊,正處?放眼全國有這麼年輕的正處級干部嗎?

    喬振梁叮囑他道:「這件事要做的隱秘自然,不要讓別人聯想到我的身上。」

    說完他美美的喝了一口雞湯,砸砸嘴道:「真香,國濤啊,你的廚藝是越來越好了,干脆你也別干秘書長了,專門給我做飯得了。」

    閻國濤笑道:「行啊,只要喬書記願意,我肯定沒問題。」

    喬振梁嘆了口氣道:「你啊,就是改不了拍馬屁的毛病,可這也難怪,整個社會風氣都是這樣,我不讓你拍,你豈不是要活活憋死。」

    閻國濤道:「我也不是刻意奉承您,很多話自然而然的就說出來了,習慣了,攻不了了。」

    兩人都笑了起來。

    ……………………

    張揚並沒有覺著特別委屈,別人都以為他持失意,持郁悶,可張揚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知道這次新機場的停建整頓和自己有著直接的關系,杜天野免除他的一切職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犧牲小我成全大局,張大官人覺著自己為江城新機場犧牲一下不冤枉。

    秦清聽說他被免職後第一時間打來了電話,電話中好好安慰了張揚一通,這邊張揚剛把電話掛上,喬夢媛的電話又打來了,張揚聽出喬夢媛的聲音之後不由得笑了起來。

    喬夢媛道:「笑什麼?這種時候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張揚道:「我笑是因為我還沒慘到無人問津的地步,落難了不假,可還是有不少階級兄妹關心我。」

    喬夢媛道:「你沒事兒?不是受不了刺激,精神病都發作了。」

    張揚呵呵笑道:「我還不至於那麼脆弱,對了,你這個電話究竟是代表你個人呢還是代表喬書記向我表示慰問呢。」

    喬夢媛道:「謹代表我個人。

    張大官人嘆了口氣道:「也是,我一個副處級干部,喬書記顧不過來。」

    喬夢媛道:「過兩天我幫你問問…」

    張揚搖了搖頭道:「別介,千萬別,我現在最感謝的就是組織上給了我一個長期休息的機會,平時想放大假都沒機會。」

    喬夢媛沒說話,她雖然看不到張揚此時的表情,可心中已經推斷出張揚的內心未必會像他嘴上表現的那麼輕松。

    張揚道:「放心,我沒事兒,絕不會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官場上浮浮沉沉上上平下原本就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搞不好,過兩天沒准我又被提升了呢。」

    張大官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迅速,第二天一早,夏伯達的電話就把他吵醒,張揚和夏伯達雖然認識有一段時間,可兩人除了偶爾碰面之外,私下裡並沒有太多交往,顧允知離休之後,他們之間幾乎斷了聯系,所以他的這個電話讓張揚多少有些詫異,而他的話更讓張揚驚詫不已。

    夏伯達的第一句話就是:「張揚,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來南錫。」開門見山,一開口就把他的邀請說了出來。

    張揚愣了:「夏市長,您什麼意思。」

    電話那頭夏伯達笑了起來:「樹挪死人挪活,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南錫正在籌備第十二屆省運會,明年省運會就要開幕,現在很多事情還沒有著落,市體委主任周大年同志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病了,我想來想去只有你最合適,你年輕有干勁有能力,怎麼樣?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張揚一時間沒想透其中的原由,這件事對他來說實在太突然了。他愣了一會兒,快速消化了一下夏伯達的話,方才道:「夏市長,我剛被杜書記給擼了,是個問題干部,組織上對我的處理還沒完。」

    夏伯達哈哈笑道:「什麼錯誤?不過是為人頂缸罷了,他不用你,我用你,你只要願意來南錫,我把你的正處也給解決了。」

    張大官人聽到這話,心跳頓時加速起來,把副處磨正,一直都是他的心願,可在江城努力了這麼久始終沒有得償所願,杜天野雖然私下答應明年幫他解決,可眼看就快了,誰曾想又出了新機場停建整頓這檔子事,他的正處看起來已經遙遙無期了,沒想到柳暗huā明,在他以為任途受挫的時候,身為南錫市市長的夏伯達居然會主動拋來橄欖枝,邀他前往南錫擔任體委主任,張揚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首先想到的一定是顧允知聽說了自己的狀況,通過夏伯達幫助了自己,他過去和夏伯達的關系也就是普普通通,可這次夏伯達的雪中送炭還是讓他很感動,張揚道:「夏市長,謝謝你的好意,我的事情有些復雜,不想給您添麻煩……」

    夏伯達道:「我敢用你就不怕麻煩,你只要給我一個肯定的答復」其他的事情都不用你過問,組織人事方面的事情全都交給我來處理。」

    張揚沒想到夏伯達這麼痛快,他還在猶豫。

    夏伯達道:「張揚,你過去不是這樣啊,行不行你給我個痛快話。」

    張揚抿了抿嘴唇,他沉默了半分鐘的時間,然後低聲道:「成!」

    ……………………

    夏伯達掛上電話,臉上的表情卻是復雜到了極點,一旁坐著省委秘書長閻國濤,他和夏伯達是中堊央黨校的同期學員,同是秘書出身,不過閻國濤的升遷之路要比夏伯達順利的多,夏伯達一臉迷惘道:「老閻啊,你葫蘆裡究竟買的什麼藥?杜天野剛把張揚拿下,你讓我啟用他,這小子可不個乖孩子,走到哪兒准保要捅出點麻煩。咱們拋開他個人的事情不論,單單是徐書記那裡我就不好交代。」

    閻國濤笑道:「老同學,你怎麼越活越回去了?一口一個徐書記,徐光然是市委書記,你是市長,你們一個管黨群一個管行政,你什麼都聽他的,干脆給他當秘書得了。」

    夏伯達被閻國濤挪偷的老臉通紅,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打人不打臉,你說話可真不留情面,我選擇低調不是為了搞好關系,避免出現矛盾嘛。」

    閻國濤道:「我就讓你安排一個人,哪有那麼嚴重?」

    夏伯達有些納悶道:「你跟張揚關系很好嗎?我怎麼不知道。」

    夏伯達素來消息靈通,他知道閻國濤和張揚的關系並不怎麼樣,因閻飛的緣故,張揚和閻國濤之間還發生過一些不快,他隱約猜到這件事的背後一定有人推手,閻國濤既然出面,這個幕後的推手人物不難想象,十有八九就是省委書記喬振梁,想到這裡夏伯達已經有了些回數。

    閻國濤道:「張揚過去幫過我一個忙,我欠他一份人情!」既然喬振梁專門交代過,他當然不好將喬振梁暴露出來。

    夏伯達道:「我還是擔心無法說服徐書記。」

    閻國濤道:「徐光然那裡問題不大,你只說是我安排的,有什麼意見讓他找我提!」

    夏伯達聽閻國濤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自然不能在推三阻皿,他苦笑道:「以後他要是在南錫折騰出了什麼大事兒,我可不負責。」

    閻國濤道:「不用你負貴。」

    其實閻國濤也是滿懷的迷惘,他實在想不透為什麼喬振梁這麼看重張揚,把張揚放到南錫,喬振梁究竟劍指何人?閻國濤現在還看不透,不過他相信,用不了太久,這件事就會露出眉目。

    組織部長徐彪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去找了杜天野,杜天野看到徐彪臉上的古怪表情,猜到一定有什麼事情,示意秘書江樂出去。

    徐彪坐下之後,神神秘秘道:「剛才我接到了南錫市市長夏伯達的電話。」

    杜天野道:「老夏啊,他有事情嗎。」

    徐彪道:「他找我要人…。」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他要給張揚辦調動,前往南錫擔任體委主任。」

    杜天野愣了,原本端起來的茶杯凝滯在那裡,雙目呆呆看著徐彪,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問道:「真的?」

    「千真萬確,我放下電話就過來找你了。」

    杜天野皺了皺眉頭道:「他怎麼不直接找我說。」

    徐彪道:「人家怕你不答應唄,不過夏市長說了,他已經征求過張揚本人的意見,張揚同意調往南錫,只要咱們這邊點頭,馬上他的組織關系就可以辦理。」

    杜天野道:「這混小子,竟然偷偷摸摸搞起了調動。」

    杜天野有些生氣,又有種說不出的失落,事實上是他先把張揚從新機場建設中踢了出來,把張揚的行政職務全都免去,這兩天張揚表現的很平靜很低調,和過去的樣子大相徑庭,杜天野雖然沒有找他談話,可是一直都在關注他的動向,想不到這廝終究還是對自己的處理有所反應,他要調職,無聲的抗議啊!

    徐彪道:「杜書記,我說點意見行嗎。」

    杜天野點了點頭。

    徐彪道:「咱們都明白,新機場的事情錯不在張揚,就算有錯,也掩蓋不了他為新機場的奉獻,該打的板子也打了,張揚表現的也算配合,短期內組織上不可能再啟用他。」

    徐彪這句話說得比較婉轉,是杜天野把張揚一擼到底,如果他這邊免去張揚的職務,馬上又恢復對他的任用,等於自己打自己的臉,作為一個市委書記,他不可能這麼干,其實所有人都看出,杜天野這板子打得雖然夠狠夠干脆,可打在張揚身上,痛在他的心裡,重新啟用張揚只是個時間的問題。

    可張揚這麼快就提出了調動,就有東家找上門要人,這也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徐彪從杜天野的只言片語中已經意識到杜天野舍不得放走張揚,在徐彪看來,你舍不得放,你又不用,留著人家干什麼?讓張揚窩在江城受氣嗎?以張揚的性情你覺著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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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8 01:16:40
第五百一十七章【心知肚明】(下)

    杜天野道:「你鋒意思唉……,一…讓我放了他?」

    徐彪道:「張揚留在江城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憋屈病了,還有一種是憋不住爆發出來,瞧他那副身板兒,前者的可能微乎其微,後者的可能很大,真要是再鬧出什麼事,誰都不好收場。」

    徐彪這句話可不是危言聳聽,張揚的脾氣他最清楚不過。

    杜天野嘆了口氣,他低聲道:「讓我想想,再讓我好好想想!」

    徐彪離去之後,杜天野一個人坐在辦公室內,他從和張揚結識開始回憶著」想起張揚對自己的幫助「想起自己在四面楚歌身陷目圍的時候,正是張揚挺身而出,不惜為他只身犯險力挽狂瀾,杜天野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慚愧。

    他拿起了電話」想給張揚打過去,可中途又掛上,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先打給了蘇小紅,低聲道:「晚上幫我請張揚出來吃飯,南湖農家菜!別說是我!」

    傍晚的時候,張揚如約來到南湖農家菜,他看到了蘇小紅的那輛奧迪車,將皮卡車和奧迪並排停好了,蘇小紅站在船頭,向他招了招手道:「快上來,就等你到了!」

    張揚笑了笑,來到岸邊一個箭步就竄了上去,落在船頭之上,船身被他震得一晃,蘇小紅哎呦一聲慌忙抓住船身,張揚哈哈大笑起來」這廝存心的。

    蘇小紅罵道:「這麼大人了還這麼調皮,信不信我把你給踢到水裡喂了王八。」

    張揚此時已經看到坐在船艙裡的杜天野」他的笑容依然不變」向蘇小紅道:「裡面還藏著一條大魚呢!」

    蘇小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張揚的事情她多少聽說了一些,不過作為一牟局外人來說她並不適合過問,杜天野既然開口了,她只能勉為其難的充當這牟和事老的角色。

    杜天野起身走了出來,望著張揚,臉上並沒有太多的笑意,低聲道:「是我請你吃飯!」

    張揚沒好氣道:「你請我吃飯不會自己打電話?」

    杜天野道:「我怕請不動你!」

    張揚哈哈笑道:「你杜書*記請客我敢不來嗎?」

    蘇小紅怕他們兩人又嗆起來,慌忙道:「開船了,咱們在湖裡吃飯。」

    小方桌擺在甲板之上,夕陽西下,整個南湖被晚霞映照的紅彤彤的,蘇小紅點了不少的特色菜」還把她家窖藏的美酒帶來了一壇。

    杜天野拍開泥封,在小黑碗內倒滿酒」低聲道:「給你送行!」

    張揚沒說話,端起小黑碗,目光和杜天野相遇在一起,他知道杜天野想說什麼。

    杜天野此時的心情是極其復雜的,在新機場的事情上,他的確愧對張揚,可是他沒有其他的選擇,新機場建設是平海五年重點工程」更是江城未來城市發展的重中之重「他必須有所放棄,不過這次犧牲的是他最好的朋友。

    張揚道:「干杯!」說完將小黑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杜天野也喝完了那碗酒,低聲道:「其實你可以留下!」

    斟酌再三,杜天野還是說出了這句話,他從沒有想過對張揚要永不錄用,只是想過了這眸子,等風頭過去」再給張揚安排一個合適的位置,可事情的發展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張揚道:「老在一個地方呆,我厭了。」

    蘇小紅還不知道張揚要走的消息,聽他們這樣說,顯得頗為詫異。

    杜天野道:「人在官場很多時候身不由己。」

    張揚微笑道:「我明白,其實這次新機場的事情我是咎由自取,我沒怪你。」

    杜天野道:「可你那天分明在怪我!」

    張揚笑了起來:「我那天是故意表現出生氣的樣子,沒理由你說把我拿下就拿下,連一句挽留的話都不說,你是我領導不假,可過去,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老大哥,我的好朋友。」

    杜天野面露愧色,他真摯道:「我仍然是你的老大哥,好朋友」永遠都是。」

    張揚為杜天野把酒倒上,然後給自己滿上,低聲道:「其實你比我更應該明白一個道理。」

    杜天野望著他,等著張揚下面的話。

    張揚道:「身在官場就不該有朋友!」

    杜天野抿了。酒,默默體味著,品味著酒,也品味著張揚的這句話。

    張揚道:「過去我始終認為真正的朋友之間不該有太多的經濟牽扯,可現在發現,政治上的牽扯其實比經濟更加可怕,政治利益會讓朋友變成仇人,也會把仇人變成朋友。」

    杜天野道:「新機場工程對江城很重要,我不得不這樣做。」

    張揚微笑道:「我理解,所以,我並沒有真生你的氣。」

    「我們還是朋友嗎?」

    張揚反問道:「你覺著我又沒有錯?」

    杜天野愣了一下,然後緩緩搖了搖頭道:「你沒錯!」

    張揚端起酒碗和杜天野碰了碰道:「我們還是朋友!沖著你剛才挽留我的那句話,你還是我朋友!」

    杜天野道:「我沒想過你會走。」

    張揚道:「我也沒想過,一切來得很突然,可是我現在已經想明白了,如果我繼續留在江城,你的工作仍然無法順利開展,我們之間還會有矛盾。」

    杜天野道:「你幫了我很多,我真的想你留下來。」

    張揚搖了搖頭道:「只要我留在江城,還會有麻煩找到我,還會有人給你壓力,這種刀時刻懸在脖子上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我想得很明白,我要離開江城,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杜天野道:「真沒生我的氣?」

    張揚笑道:「如果我們兩人換個位置,可能我也會做出和你同樣的決定」說不定比你還過分!」

    杜天野啞然失笑。

    蘇小紅和張揚喝酒的時候」終於有了問話的機會,她輕聲道:「張揚,你真的要走?」

    張揚點了點頭道:「南錫,市體委主任周大年生病了,夏市長請我過去幫忙。」

    杜天野道:「體委倒是一今生息的好地方,一蘇小紅充滿失落道:「為什麼要走呢?這邊那麼多的親人朋友你扔的下……」

    張揚道:「樹挪死人挪活,現在我是個犯了錯誤的干部,留在江城只有閉門思過的份兒,還不如去南錫好好干點事情……」

    杜天野道:「到哪兒都一樣「只要在體制中就得受到規章制度的約束……」

    張揚道:「放心吧,這次新機場的事情讓我明白了不少,我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栽倒兩次,這次去南錫,我一定盡量低調,能不招惹麻煩一定不會去主動招惹……」

    杜天野還沒有說話,蘇小紅卻不能置信道:「可能嗎……」

    杜天野道:「聽說夏市長要幫你解決正處的事情?」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道:「他倒是這麼說過,我現在對官職已經看得很淡了」只要有事可做就行,什麼正處副處,我也沒看在眼裡……」

    幾杯酒下肚之後,杜天野居然有了幾分醉意,他低聲道:「張揚,好好干,以後機會合適,再調回來……」杜天野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對張揚始終抱有一份歉疚。

    張大官人並沒有想得那麼長遠,在江城呆了這麼久,他第一次有了離開江城的強烈欲望,他沒有成熟,杜天野也和他一樣,他們兩個就像兩個沒有成熟的孩子,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可時勢已經不容許他們繼續下去,政治上的壓力迫使杜天野必須要做出抉擇做出放棄,而張揚雖然甘願犧牲,可是他卻無法容忍長久的犧牲下去,他們之間必須要面臨單飛的一天。

    張揚越來越發現,政治上的任何關系都不可靠,在體制范疇內」任何的關系都是建立在政治利益的基礎上,因政治需求的不同而發展出種種的關系,因為秦萌萌的事情,他得罪了奏家,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尊會面臨今天的窘境。

    張揚的坦然讓杜天野感到驚奇,杜天野發現張揚忽然就成熟了許多,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又或是張揚因為機場的事情和他之間已經產生了無形的隔閡?

    …………」,……………………………………」,……………」,……………………」……

    張揚在九點多鐘告辭離去」杜天野上了蘇小紅的汽車,他沒有說話,在夜色中靜靜看著皮卡車遠去的尾燈。

    蘇小紅望著杜天野,芳心中忽然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憐惜,她伸出手,小心地覆蓋在杜天野的手背之上,杜天野反轉手掌,將蘇小紅的纖手握在掌心,他的內心無比孤獨,握住蘇小紅溫軟的小手,他感覺到一絲安慰,他低聲道:「我很難過……,、

    蘇小紅點了點頭,她歪過螓首枕在杜天野寬闊的肩頭,小聲道:「張揚的胸襟很寬,不會因為這件事記恨你……」

    「我知道,可是………」杜天野感覺內心中一陣刺痛,他調整了一下呼吸的頻率:「我不想失去一個這樣的朋友……」

    蘇小紅望著杜天野的眼睛」柔聲道:「,人活在世上,就要不停的面臨選擇,無論你情不情願,你處在這個位置上,就不能只憑著個人的意氣用事,你要照顧到整個江城的利益,這麼簡單的道理,我都能夠想到,張揚也一定會明白……」

    杜天野忽然展開臂膀緊緊將蘇小紅摟在懷中,蘇小紅內心深處想要抗拒,可是她並沒有做出任何抗拒的動作,她沉浸在杜天野充滿男子氣息的懷抱中,她一直活得很孤獨,而杜天野和她一樣,兩個孤獨的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回到家中,張揚靠在沙發上,想起晚上杜天野和他的對話,他明白杜天野想表達什麼,如果他留下,杜天野肯定會想盡辦法來補償他」不過張揚已經把事情想得很清楚」正是他的存在才讓新機場建設遇到了麻煩,他的存在已經觸及到杜天野的政治利益,作為朋友,他不想杜天野難做,就算是為自己考慮,他勉強留在江城」也沒有太多發展的余地,剩下的只有離開。

    張揚把自己決定前往南錫的消息告訴了秦清,此時的秦清仍然沒有睡,聽說這件事之後,秦清也顯得頗為詫異,她並沒有想到張揚的事情這麼快就得到了解決,就在剛才她還考慮是不是幫情郎渡過難關」把他調來嵐山工作,想不到南錫市市長夏伯達已經捷足先登了。

    秦清笑道:「我早就說過」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你這麼年輕,又有能力,別人都看在眼裡,放著你這種干部不用,是一種政治資源的浪費,是國家的損失……」

    張揚知道秦清想逗自己高興,他笑道:「等我去了南錫,咱們離得就近了,以後我的資源就不愁浪費了。」

    秦清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輕聲道:「夏伯達這次幫你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

    張揚道:「我也正考慮這件事呢,我和他的交情一般,什麼年輕有能力這都不是理由,體制內遇到年輕有能力的干部,踩都來不及呢」哪還顧得上提拔……」

    秦清道:「難道是顧書*記出手幫忙……」

    張揚低聲道:「我也這麼想,可是這件事又不方便問……」

    秦清笑道:「你啊,還是別問了,如果別人幫了你真的想讓你知道,早就說了,既然不願說就證明人家不想讓你知道,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調整一下,以飽滿的精神狀態來迎接嶄新的工作。」

    張揚道:「哪有這麼快,單單是調動手續就得辦理一陣子……」

    秦清道:「反正事情是往好的一面在發展的,你要從這次的事情中吸取經驗,在這個社會,做人還是低調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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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9 21:45:29
第五百一十八章【代溝】(上)

    聽說張揚要調動到南錫,姜亮、牛文強這幫死黨一個個都摩拳擦掌的准備請客,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張揚偏偏失蹤了,非但人找不到,連手機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中,這幫朋友輪流在傳呼上留言,張揚卻一個電話都沒回。這並非是他沒收到,而是他不想回。

    此時張揚正在春陽的家裡,幫母親徐立華按摩著雙肩。

    徐立華並不清楚兒子工作上的事情,只是知道他不久以後會調往南錫,心中難免有些不舍,低聲道:「三兒,咋就不能留下呢?」

    張揚笑道:「媽您不是常教育我要聽黨的話跟黨走,黨指到哪裡,我打到哪裡,這不黨指到南錫了。」

    徐立華嘆了口氣道:「你這孩子,平時就不著家,去了南錫我見你的機會就更少了。」

    張揚笑道:「怎麼會啊,你是我親媽,走哪兒我也不能把媽忘了南錫又不遠,您想我了一個電話我就回來。」

    徐立華說著說著就有些心酸,雙目變得有些潮濕,她害怕兒子看到難過,慌忙閉上眼睛,平復了一下情緒道:「兒大不由娘,只要你能有出息,媽就會開心。」

    張揚心裡也有些不舍,他輕聲道:「媽,您別難過,等我在南錫穩定了,我就把你接過去,江南氣候風景都不錯,干脆我給你買套房子,你在哪兒養老。」

    徐立華笑道:「我哪兒都不去,在春陽住久了,對春陽感情很深,再說你趙叔身體也不好,我也走不開。」

    張揚道:「媽,反正啊,我會經常回來看你,你放心吧。」

    徐立華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

    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三兒,萌萌和小歡都去了哪裡?這麼久沒有他們的消息?」

    張揚道:「萌萌和家裡發生了點問題,比較國內和國外的教育之後,她打算帶著小歡去國外接受教育,現在他們很好,您別惦記,等過年的時候一定會來看你。」

    張揚只是哄哄老娘罷了,秦萌萌是殺死秦振東的最大嫌疑人,目前處於警方的通緝之中,張揚通過國安的關系劫囚車才把她救了出去,好不容易才重獲自由,當然不會自投羅網。

    徐立華嘆了口氣道:「我就是想她們了。」

    張揚在家裡享受寧靜的時候,千裡之外的南錫卻並不平靜。市委書記徐光然主持召開的常委會上,首先向大家通報了由原主管工業的副市長陳浩擔任常務副市長的消息,原明武區區委書記王海波升任副市長,接替陳浩過去的分管工作。對他們兩人的任命將公示一周。

    市長夏伯達靜靜傾聽著徐光然的講話,自從來到南錫之後,他做事一直比較低調,他和市委書記徐光然的關系在表面上很好,黨政一把手之間想要相處融洽,就必須要有人讓步,夏伯達是主動示弱的一方,他也知道徐光然表面上對他十分的禮遇,可事實上通過重用常凌空分薄他的權力和影響力,夏伯達跟隨顧允知多年,對官場上的事情看得很清楚,他暫時並沒有和徐光然一爭短長的想法,在過去他最大的靠山就是顧允知,沒有顧允知的提拔,他坐不到這個位置上,現在顧允知退了,在平海他並沒有強有力的靠山,低調做事等待機會是他的原則,在常委會上,他很少表現出和徐光然相左的意見,也很少發表什麼建議。

    提議把張揚調來當體委主任是他第一次主動涉及南錫的組織人事工作,夏伯達之前就已經跟徐光然透露過這件事,可徐光然並沒有在常委會上提起,說了半天的抓緊省運會場館工程進度,就是對張揚的事情只字不提,也許在市委書記徐光然的心中,一個處級干部的調動不值得拿出來說事兒。

    夏伯達在散會後找到了徐光然,他笑道:「徐書記,你看張揚調動的事情怎麼樣?」

    徐光然皺了皺眉頭道:「伯達,難道你不清楚張揚在江城犯了錯誤?」

    夏伯達道:「聽說了,他是江城新機場建設的現場指揮,出了事情,拿他問責也很正常,不過總體來看,他對新機場的貢獻還是要更大一些。」

    徐光然道:「我和小張的私交也不錯,過去他還幫我醫治過痛風病,不過……」

    夏伯達道:「徐書記不想用他?」

    徐光然嘆了口氣道:「我承認,小張這個年輕人有些能力,可是他的事情你應該也聽說了不少,他可不好駕馭啊」

    徐光然說的是實情,平海體制內少有不知道張揚這小子難伺候,最近許嘉勇之死,讓一個說法再度流傳起來,說前任省長許常德也是死在張揚的手中,一個這樣的人物在誰治下都會讓領導頭疼。

    夏伯達當然清楚張揚不好駕馭,他低聲道:「我總覺著,還是應該給年輕人一個機會,不能以棒子打死。」

    徐光然道:「還記得唐興生的事情嗎?」

    夏伯達點了點頭,他怎會不記得,政法委書記唐興生就是張揚在靜海學習期間東窗事發的,南錫政壇因此而產生的震動直到現在都沒有平復,雖然唐興生出事是因為自身的原因,可對南錫體制內來說,他也是栽在張揚的手裡。

    徐光然道:「我擔心這小子要是來到南錫,很可能會搞風搞雨。」

    夏伯達笑了起來,他點了點頭道:「其實我也不希望他來,可閻秘書長發話了,這個面子我們得給」

    夏伯達聽出徐光然對張揚來南錫一事並不贊同,馬上把閻國濤搬了出來。

    徐光然皺了皺眉頭道:「閻秘書長跟他有什麼關系?」

    夏伯達道:「我不清楚,張揚很有些能量,他和幾位省領導的關系都不錯。」

    徐光然點了點頭道:「這樣的年輕人並不多見。」

    夏伯達道:「最近我們的日子不好過,深水港面臨資金問題,省運會明年十月份召開,今年場館大都沒有竣工,加上後期工作,時間已經很緊迫了,想獲得省裡的支持,必須要和省領導們搞好關系。」

    徐光然當然聽出了夏伯達對他的暗示,他苦笑道:「還不完的人情債,把張揚放在體委是誰的主意?」

    「閻秘書長直接提出來的,他對我們南錫的干部情況很清楚,知道周大年病了,體委主任目前懸空,所以才提出讓張揚調來南錫擔任體委主任。」

    徐光然道:「張揚只是一個副處吧?」

    夏伯達道:「擔任體委主任等於給他提了半級,二十多歲的正處級真是讓人羨慕啊」

    徐光然聽說省委秘書長閻國濤親自過問,已經知道張揚前來南錫不好拒絕,這個順水人情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體委反正也是一個閒差,把張揚安排在那裡的確很合適,不過明年的省運會是全省矚目的盛會,南錫體委也變得前所未有的重要,徐光然心中默默盤算著,閻國濤把張揚安排到體委該不會還有其他的意思?

    夏伯達道:「徐書記意下如何?」

    徐光然道:「閻秘書長的面子不好駁,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夏伯達聽他終於松口,內心一塊石頭也落了地。

    徐光然道:「伯達,這兩天還得麻煩你多往省裡跑幾趟,你對省裡熟悉,和各部門的關系都很好,看看省裡還有沒有可能幫忙解決一些資金問題。」

    夏伯達道:「好吧」

    張揚的調令下來的很快,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他將要前往南錫市擔任體委主任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江城,副市長袁成錫也聽說了這件事,他忍不住發了句牢騷:「真不知道這幫領導是怎麼想的?」

    大兒子袁立剛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父親這樣說,有些好奇道:「爸,誰又惹你生氣了?」

    袁成錫道:「張揚要去南錫擔任體委主任了,真是好笑啊」

    袁立剛沒說話,最近他和張揚的關系改善了許多,通過張揚的幫助,他當上了文淵區公安局副局長,當然這些事他都沒有跟父親說,在袁成錫看來,還以為是他的功勞,認為榮鵬飛提拔兒子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爺倆兒說話的時候,老2袁立波垂頭喪氣的走了進來,他一進門就嘟囔著:「這些當領導的腦子是不是都壞了?張揚為新機場做了這麼大的貢獻怎麼能說把人家撤職就撤職呢?」

    袁成錫有些詫異的看著兒子,他不知道為什麼兒子突然向著張揚說話。

    袁立剛道:「怎麼了?吃槍藥了?火氣這麼大?」

    袁立波道:「新機場工地指揮換人,李長宇把我的車隊給踢出去了,憑什麼啊張揚定下來的事情,他憑什麼推翻?」

    袁成錫愕然道:「新機場工地的材料運輸是你干的?」

    袁立波道:「剛干了沒多久,錢還沒掙到呢就讓李長宇給踢了。」

    這廝滿腹的怨氣。湊在老爺子身邊做了,陪著笑臉道:「爸,要不您跟李長宇說一聲?」

    袁成錫瞪了他一眼道:「我沒那功夫你做你的生意,別想借助我的力量,這叫不正之風」

    「怎麼叫不正之風?我又不是拿錢不干活?什麼都是正規手續,我說爸,人家當官的誰不為自己兒子考慮,你看看你,幫我們什麼了?我生意上全靠自己辛苦打拼,我哥在警局混了這麼多年才當上一分局副局長,跟你也沒關系,那是人家張揚和姜亮幫忙。」

    袁成錫明顯被兒子刺激到了,一張臉變得鐵青,怒吼道:「混賬東西,給我滾出去」

    袁立剛慌忙拉著袁立波去了房間內,他埋怨道:「你小子今天吃錯藥了?當著老爺子怎麼能說這種混賬話?」

    袁立波嘆了口氣道:「我這不是急得嗎?張揚走了,新機場工地的活沒了著落,我他剛剛添置了六輛大貨車,就指望著給新機場運輸掙錢呢。現在還沒干幾天,就被李長宇把我給踢出來了,說上頭搞十二項整頓,一切都得規范管理,你說他們整頓他們的,干我屁事啊?我老老實實的幫著運貨,哪點需要整頓了?」

    這也難怪袁立波著急,六輛大貨車全都是貸款買的,原本計算好了,一年多就能夠還本,再往後就等著獲利了,誰曾想張揚突然被免了。袁立波之所以能夠攬下這趟活,全都是因為他對付許嘉勇有功,張揚借此還了他一個人情,可這官場上的風雲變幻也實在太快了。

    袁立剛皺了皺眉頭,他低聲道:「要不這件事還是找下張揚,他和李長宇的關系很好,只要他開口,李長宇應該會給他這個面子。」

    袁立波道:「此一時彼一時,李長宇過去可能給他面子,現在張揚被杜天野給免了,李長宇未必把他當成一回事兒。」

    袁立剛道:「你沒聽說啊,張揚的調令已經下來了,要去南錫當體委主任。」

    「什麼?」袁立波是真不知道。

    袁立剛不無羨慕道:「正處啊這邊剛剛免職,那邊調令和升職通知全都過來了,這是多大的面子,張揚還不到二十五吧這麼年輕的正處,從建國後咱們平海就沒出現過。」

    袁立波道:「體委主任是個虛職吧,好像沒什麼權利」

    袁立剛道:「你管他虛職還是實職,官場上的事情你看不透,照我看,這體委主任只是一個跳板,用不了多久,張揚肯定會掌握大權,這個人不是一般的能耐,跟他斗了這麼幾次,我算明白了,人家是真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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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代溝】(下)

    袁立波道:「這種時候,我開口求他辦事是不是有點不好?」

    袁立剛道:「想想你的那筆貸款,老爺子不願幫你開口求人,你自己不想辦法,只怕用不了幾天銀行就催債上門了。」

    袁立波點了點頭,拿起手機正准備撥出去,可中途又改變了主意,低聲道:「要不,咱們請他吃頓飯,就說為他送行。」

    袁立剛道:「好啊,剛好把姜亮他們一起請過去。」

    袁立剛最近腦子突然開了竅,他意識到僅僅依靠父親是不行的,有些關系必須要依靠自己親力親為,只有羽翼不斷地壯大,有一天才能夠離開父親的扶持正式單飛。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人是真正的傻子,袁立剛早就看出張揚和他們兄弟兩人講和一定抱有目的,可他並不知道張揚的目的何在,後來弟弟和許嘉勇反目他才明白,張揚是要利用弟弟對付許嘉勇,而最後許嘉勇的下場讓袁立剛不寒而栗,他並不知道張揚在其中籌劃了什麼,可他相信許嘉勇一定是死在張揚的手裡,弟弟在不知不覺中充當了幫凶的角色,以許嘉勇的能量都以這樣的淒慘結局收場,他們兄弟倆又怎敢跟張揚斗下去?

    袁立剛知道父親對張揚的反感,可是這並不妨礙他轉變態度,在袁立剛看來,父親老了,最終會被時代所淘汰,張揚、杜天野、榮鵬飛這些人才是主宰時代的人物,他想要發展,就必須融入人家的圈子,也許這就是代溝。

    兩代人看待問題的角度不一樣,處理問題的方式自然不會一樣。

    袁立波沒有大哥想得這麼多,不過他清楚一件事,張揚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和這種人做朋友,他能夠活得更舒服一些。

    給張揚送行是個不錯的借口,袁立波於是打了這個電話。

    湊巧的是,他的這個電話正是張揚開機後接到的第一個電話。

    袁立波道:「張市長,聽說你要調走了,今晚有沒有空,我想設宴為你送行。」

    接到袁立波的這個電話,張揚多少還是有些感動的,無論他是否升職,在平海體制內,在江城多數人的眼中,他這次的離去都是政治上的一次挫敗,人在得意的時候身邊不乏追隨者和奉承者,可在失意的時候別人唯恐避之不及,當然也有很多真正的朋友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改變對他的態度,但是在普通關系中,袁立波還是第一個主動給他送行的。

    自從常凌峰說過把敵人變成朋友之後,袁立波兄弟倆應該是張大官人試驗成功的典范,張揚沒有拒絕,很愉快的答應了袁立波的邀請。

    他讓袁立波把姜亮、杜宇峰、秦白那幫人全都叫上,如果一個一個的給他送行,張揚也沒那麼多精力,把所有想給他送行的人集合起來,一次性解決,這是張大官人的慣用作風。

    請客的地點定在魚米之鄉,這也是張揚指定的,袁立波兄弟倆早早的到了,將水晶閣包下,讓他們意外的是,這次不但姜亮那幫人都到了,連江城市常委、公安局長榮鵬飛也到了,榮鵬飛是聽姜亮說今晚給張揚送行,所以也推掉了其他事一起過來。

    袁立剛看到榮鵬飛下車,大步就奔了過去,熱情洋溢道:「榮局長,您也來了」

    榮鵬飛哈哈笑道:「我是不請自來,你不會不歡迎我吧?」

    袁立剛慌忙道:「平時我想請榮局都請不來呢,歡迎歡迎,歡迎之至」

    此時張揚開著皮卡車也來到了酒店停車場,榮鵬飛笑道:「今天他才是主角」榮鵬飛這句話是在提醒袁立剛,別忘記了今晚的主賓是誰?他可不想搶去張揚的風頭。

    張揚也沒有想到榮鵬飛會過來,他笑著走過來跟榮鵬飛握了握手:「榮局,你不會是特地過來蹭飯的吧?」

    榮鵬飛笑道:「我知道你沒時間,我也沒時間,聽說他們給你送行,我跟著湊個熱鬧,你要是不歡迎,我現在就走。」

    張揚道:「能讓公安局長給我當,我開心都來不及,今兒說好了,酒桌上不准打官腔,不准以官威壓人。」

    袁立剛一旁聽著,心中暗嘆,放眼江城體制內,敢對榮鵬飛這麼說話的真是沒幾個。

    牛文強和趙新偉也先後趕來了,他倆是張揚親自通知的。

    袁立剛兄弟倆把所有人請到水晶閣,聽說張揚來了,經理蘇強也過來相見,蘇強道:「今晚算我請,給張市長送行」

    袁立波可不樂意,馬上道:「不成,今晚是我做東,誰都別跟我搶」

    張揚微笑道:「誰請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伙能聚在一起樂呵,我是去南錫上任,又不是一去不回,以後少不得回來騷擾你們,你們誰都別爭別搶,送行咱們就湊今晚一頓,接風的時候再輪流來,行不行?」

    一群人都笑道:「行」

    在眾人的堅持下,張揚在首位上坐了,公安局長榮鵬飛挨著他坐了,其他人依次落座。袁立波專門帶來了兩箱茅台,明眼人一看就是政府內貢,肯定是他老爺子的招待用酒,這個圈子裡混永遠都是看破不點破。

    榮鵬飛雖然不想搶去張揚的風頭,可是他的出現畢竟要分薄張揚的主角光環,正是因為他的存在,多半人不敢放開自己。

    張揚不同,過去他怎樣現在還是怎樣,人活在世上總得有真實的一面,任何時候都要戴上面具,太累真他累

    榮鵬飛既然來了,也沒想戴上太多的面具,他沒想過要拿捏出所謂的官味兒,但那是對張揚。

    在別人心裡,榮鵬飛的出現本身就有一種無形的威懾力。

    袁立波袁立剛兄弟倆表現的很拘謹,雖然他們是這場送行宴的發起者,他們也很想融入這個圈子,原本也做好了准備,可是榮鵬飛的出現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榮鵬飛端起酒杯,笑著倡議道:「咱們今晚的主題是給張揚送行,今晚所有人都要敞開了喝,拿出誠意來喝,不醉不歸」

    張揚笑道:「我聽出來了,榮局你這是挑動群眾斗群眾,千萬別玩車輪戰,要喝,咱們就同端。」

    榮鵬飛笑道:「小張同志的警惕性越來越高了」

    張揚嘆了口氣道:「吃一塹長一智,我現在都背井離鄉了,警惕性不高還不得發配邊關啊」

    榮鵬飛哈哈大笑起來,在場的人這麼多也只有他一個人在笑,其他人不敢笑,總覺著張揚的這句話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悲愴味道,榮鵬飛道:「體制內如果一個人永遠都呆在一個地方,證明這個人沒有發展,沒有發展就意味著沒有前途。樹挪死人挪活,現在覺著是天大的事兒,一旦走出去,回頭再看看,就會覺得只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過眼雲煙罷了」

    張大官人奉承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榮局,您不該當公安局長,您應該當教育部長,您就是新時代的思想家。」

    姜亮附和道:「我看也是,榮局每句話都發人深省,不過道理我們都懂,可做不到這境界」

    張揚笑道:「馬屁,絕對是馬屁,榮局,其實當官真不容易,當老百姓的時候,能夠呼吸到新鮮空氣,可當了官,呼吸的空氣中就混雜了馬屁,當的官越大,空氣中馬屁的成分就越多,對身體的危害就越大。」

    他說話從來都沒有太多顧忌,雖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玩笑的話還是張嘴就來。

    榮鵬飛點了點頭道:「所以,當官是個風險性很高的職業,整天被馬屁包圍著,連呼吸口清新的空氣都難。」

    姜亮被兩人一唱一和說得有些尷尬了:「我說榮局、張市長,不帶這麼糟踐人的」

    榮鵬飛道:「沒說你,其實你周圍的空氣也不清新,人活在世上挺累的,可做官也累。」

    張揚道:「風險無處不在」

    牛文強聽著他倆你一句我一句,好不容易才插進去一句話:「照你們這麼說,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更沒活路了。我倒是想呼吸點空氣,新不新鮮無所謂,馬屁成分多不多無所謂,只要有空氣,我就不會憋死,可空氣也是有數的,放眼神州大地,全都是帶馬屁的空氣,都讓你們當官的吸走了,我們不得活活憋死啊」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不過笑聲中都明顯帶著勉強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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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新鮮空氣】(上)

    張揚道:「憋死你活該,誰讓你拍馬屁來著?」

    牛文強道:「我拍馬屁被憋死我認了,可人家沒拍馬屁被憋死了豈不是冤枉,這年月當個平頭老百姓咋就那麼難呢,想呼吸口自由清新的空氣都成了一種奢望。」

    姜亮笑罵道:「打住打住,你小子再發洩對社會的不滿,小心我把你當成現行反抓進去。」

    牛文強道:「別蒙我,現在都言論自由了。」

    榮鵬飛微微笑了笑,他向張揚道:「聽說是南錫市體委主任,正處了啊」

    張揚道:「調令上是體委主任,正處的事情還沒提。」

    杜宇峰道:「哪有市體委主任不是正處的?恭喜啊」

    張揚笑了笑,組織部長徐彪已經跟他透露過,這次他的正處是十拿九穩的事情,說來有些奇怪,過去張揚一直將正處當成為之奮斗的目標,可當正處真的近在眼前,就要變成現實的時候,張大官人忽然感覺到,其實也沒什麼分別。

    張揚道:「說實話,真要走了,還是有點舍不得的」

    所有人聽到這句話不由得沉默了下去。

    張揚端起酒杯道:「我這人不喜歡送別,今兒大家的送別是為了以後的重逢,咱們千萬別煽情,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以後咱們見面的機會多了去了,這杯酒謝謝大家心裡有我,把我當成朋友,這份情誼,我記下了。」

    張揚一仰脖將那杯酒喝了個干干淨淨。

    榮鵬飛贊道:「好一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牛文強道:「咱們也喝,願咱們友誼萬年存」

    趙新偉笑道:「干」

    大家同時干了這杯酒,接下來就開始輪番敬酒了,張揚雖然打過預防針,不要搞車輪戰,可大家的心情都擺在那裡,每個人都敬了張揚兩杯,好在張大官人海量,喝了這麼多仍然清醒得很。

    榮鵬飛也知道自己的存在讓多數人感到拘束,他是最早告辭的一個,張揚也沒強留,送他來到酒店門外,榮鵬飛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什麼話都不多說了,總而言之,這次去南錫是好事兒,只有換個角度看問題,你的政治覺悟才能提高。」

    張揚道:「我這心裡沒底啊,到了南錫,就找不到你這麼好的公安局長罩我了。」

    榮鵬飛笑道:「你小子少蒙我,南錫公安局張德放是你的死黨」

    張揚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榮局,到底是干刑偵的,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榮鵬飛道:「說起來你還是張德放的貴人呢,沒有你,他沒這麼快獲得提升。」

    張揚道:「他不是副局嗎?」

    榮鵬飛道:「現在暫時代理局長的職務,實際上就是行使局長的權力。」

    張揚想了想,如果不是自己搞掉了唐興生,張德放哪有那麼好命,自己送他的這份人情的確不輕。

    榮鵬飛走後,張揚轉身返回了酒店,在大堂處遇到了蘇強,蘇強道:「張市長,我吩咐廚子給你們安排了幾道野味,回頭嘗嘗。」

    張揚笑道:「用不著這麼隆重,對了,以後別叫我張市長,我被免職了。」

    蘇強道:「副處變成正處,是升職啊」

    張揚笑了笑,轉身向包間走去。

    榮鵬飛走後,這幫人就明顯放開了起來,一個個輪番向張揚敬酒,說話也是越來越大聲,一直沒怎麼敢說話的袁立波兄弟倆,話也明顯多了。

    不過這幫人雖然圍著給張揚敬酒,第一個倒下的也不是張揚,趙新偉首先喝多了,然後是牛文強。袁立波舌頭也直了,有了七分酒意,心裡自然存不住事兒,把李長宇將他的車隊清理出新機場的事情說了。

    張揚不知道這件事,當初安排袁立波去機場承包運輸的是他,這也是為了還袁立波的人情,沒想到自己剛走,李長宇就把他給趕出來了,張揚雖然不想再管新機場的事情,可袁立波的事情畢竟是他一手安排的。

    他還是給李長宇打了個電話,據他所知十二項整頓中並不包括袁立波的車隊在內。

    李長宇接手新機場之所以將袁立波清出去,是害怕別人說三道四,因為不少人都將袁副市長的兒子承包新機場運輸的事情捅了上來,現在正值敏感時期,李長宇不想節外生枝,干脆將袁立波的車隊清場。

    他也沒想到張揚會為袁立波說情,李長宇答應的也很干脆。

    張揚把結果告訴了袁立波,袁立波聽說事情已經搞定了,整個人激動地不行,抓住張揚的手臂不停搖晃著:「張揚,你夠意思,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以後但凡有用得著我袁立波的地方,我一定竭盡全力。」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袁立波的事情對他來說只是一件小事,常凌峰說的沒錯,有些仇隙根本沒有必要加深,化敵為友,對自己,對他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張揚接到調令的當天就離開了江城,他並不喜歡送別的場面,對他而言這次離開江城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

    上午出發,當天的黃昏已經抵達了南錫,張揚並沒有在市區停留,直接去了錦灣,來此之前,他和秦清約好在錦灣的輔明書院相會。

    秦清站在錦灣的榕樹下,靜靜眺望著張揚緩步走來,雖然經歷了這場政治風雨,張大官人的身板依舊挺拔,腳步依然矯健,秦清露出會心的笑容,張揚的堅韌不拔不屈不撓恰恰是最吸引她的地方之一。

    張揚來到秦清對面,望著秦清,秦清藏在墨鏡後的明眸柔情脈脈的望著張揚,輕聲道:「累不累?」

    張揚道:「不累,精神抖擻,斗志昂揚」

    秦清忍不住笑了起來,短短的時間內,夜色已經悄然籠罩了錦灣,秦清伸出手,挽住張揚的手臂,深秋的天氣已經很涼,錦灣的空氣又是潮濕的,這種濕冷的空氣很快驅散了游人,白日裡熱鬧喧囂的錦灣忽然變得清靜了許多。

    還是那次的酒館,兩人依河而坐,河水隨著天色已經演繹出深藍的色彩,岸邊的烏桕、紅楓,在夜色中仿佛是燃燒的火焰,多少給深秋的這個夜晚增添了幾分暖意。

    幾道小菜,一個炭鍋,秦清為張揚在青花瓷酒杯中倒滿美酒,輕聲道:「知道你來南錫,最開心的是我。」

    張揚笑了,露出滿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他端起酒杯道:「如果我去嵐山,你會不會更開心?」

    秦清沒說話,除下墨鏡,一雙秋水般的明眸深情凝望著張揚:「你不在我身邊,我想你,你在我身邊,我仍然想你。」

    張大官人被秦副市長這情義綿綿的話兒引得心中一蕩,雙腿把秦清的一條給緊緊夾住了,悄然廝磨。

    秦清道:「心情好些了嗎?」

    張揚笑了笑道:「身在體制中,受到點挫折是難免的,只不過是一件小事,休想把我打垮。」

    秦清抿了口酒,輕聲道:「江城新機場的十二項整改通知我也有所了解,應該是軍方繞過省裡直接下達的命令,這十二項整改通知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他們真正的用意是在給江城市領導以壓力,最終的指向是你。」秦清對問題看得很清楚。

    張揚笑道:「在我前來南錫之前,江城新機場已經全面復工了,我得罪了人,正是因為我的存在才連累了新機場項目,我走了,事情自然迎刃而解。」他喝了一杯酒,帶著一股自我嘲諷的語氣。

    秦清道:「無論是誰在這件事上做文章,這個人的格局都有問題,就算和你有私怨,也不應該置國家的利益於不顧,這就是一種公報私仇的行徑。」

    張揚道:「一定是秦家」

    秦清對張揚和秦鴻江一家的恩怨也有所耳聞,不過具體的細節她並不清楚,一直以來她也沒有問過,在她看來每個人都有權力保留心中的秘密,即使親近如他們。秦清道:「離開江城,是不是意味著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

    張揚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我本以為這次會賦閒很長時間,卻沒有想到夏市長會這麼快給我打電話。」

    秦清道:「夏市長敢啟用你,是不是因為顧書記幫忙說了話?」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清楚,不過這件事很有可能。」

    「你沒有問過?」

    張揚道:「佳彤對這件事並不知情,我也不方便去問顧書記,他做人的風格一向如此,多次表示退下來就不想干涉政治上的事情,如果真的是他,他也不會承認。」

    秦清道:「夏伯達來到南錫之後表現的一直都很低調,可以說常務副市長常凌空都比他更露鋒芒,這次為了你的事情一定會面臨許多壓力。」

    張揚道:「這也正是我最奇怪的地方,我和他的交情真的很普通,他沒必要為了我的事情付出這麼多。」

    秦清笑道:「管他呢,重要的是你沒事。」

    張揚道:「嵐山和南錫是兄弟城市,秦市長對我有沒有什麼建議?」

    秦清道:「做好本職工作,南錫最近的情況並不好,深水港的資金出現了問題,兩大投資商何長安和新加坡星月集團的資金都遲遲沒有到位,現在南錫的一幫市領導都在想辦法。明年十月份南錫要召開第十二屆平海省運動會,眼看年底了,大多數場館的建設都沒有完成,在這個關鍵時刻,主要負責人常凌空又調任嵐山,對南錫的領導層來說,今明兩年是一個嚴峻的考驗。」

    張揚道:「體育場館建設跟我有關嗎?」

    秦清微笑道:「我專門了解了一下,南錫市體委只是籌建成員,在工程的具體建設中並沒有參予太多,體委工作還是很清閒的,主要是抓體育運動,爭取明年省運會能夠拿出好成績,其他的事情和你的關系並不大。」

    張揚道:「那樣最好,我現在就像清閒無事的混一陣子,越清閒越好。」

    秦清道:「你不怕別人說你不作為啊」

    張揚道:「這年頭,做的事情越多毛病也就越多,越是什麼事都不干,反而不會出事。」

    秦清道:「我總覺著你來南錫很難清閒自在。」

    「何以見得?」

    秦清道:「體制中多數人都無法放下權力和官位,夏伯達把你請到南錫,肯定是有目的的,我不相信他只想幫你解脫困境,讓你逍遙自在的當一個體委主任。」

    張揚道:「你是說,他想利用我和老徐爭點什麼?」

    秦清笑道:「我可沒說,就是很奇怪,他為什麼要把你請來南錫。」

    張揚端起酒杯把杯中酒喝完,然後故作深沉的閉上眼睛,低聲道:「爭來斗去的,我累了,他們愛怎麼爭就怎麼爭,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秦清道:「你不是常說與人斗其樂無窮嗎?以你的性子,越是熱鬧越喜歡往上湊,只怕別人不喊你,你也要跟著摻和。」

    秦清對張揚的性格十分的清楚,知道他現在表現出的低調只不過是短時間仕途低潮帶來的並發症,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好了傷疤忘了疼,積極而高調的參予到全新的政治斗爭中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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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新鮮空氣】(下)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經歷了這麼多事,我多少得到了一些教訓,我這次來南錫就是為了休養調整,多呼吸點新鮮空氣,壓根沒想過其他的事情。」至少現在張大官人的心態很好。

    秦清道:「無論你想怎樣,來南錫都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們見面的機會要多一些了。」

    秋雨打在身邊的芭蕉葉上,雨霧隨著秋風飄拂過來,秦清禁不住打了個冷顫,一雙下意識的纏緊了張揚的大腿,小聲道:「今秋的雨水不少。」

    張揚道:「我來南錫的第一天就開始下雨,不知是不是一個好兆頭?」

    秦清溫婉笑道:「怎麼開始迷信了,我記得過去你可不是這個樣子。」

    張揚將杯中酒飲盡,起身結了帳,和秦清一起沿著河邊緩步向前方走去,秦清在飯店旁的商店中買了一把花折傘,交給張揚,撐開後遮住他們頭頂的天空,在這有限的空間下,秦清依偎在張揚的懷中,感受著他胸膛的溫暖,兩人沿著曲曲折折的河堤,徜徉在雨中的錦灣。

    張揚說起了他和秦鴻江一家的恩怨,說起了新機場,說起了許嘉勇,無論誰都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

    秦清挽著他的手臂,她對張揚的了解越來越深,可是秦清始終都搞不清一件事,她輕聲道:「直到現在我都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選擇仕途?」

    張揚望著雨中朦朧的燈火,低聲道:「與人斗其樂無窮,我享受這種過程。」

    他轉過臉,在秦清的嘴唇之上輕吻了一記:「如果不是選擇了這條路,我怎能遇到這麼好的你?」

    第二天清晨,張揚和秦清分手之後,直接去了南錫市委組織部報到,南錫市委組織部長何英培五十二歲,有些敗頂,一側的頭發很長,用梳子整整齊齊的梳理後覆蓋在英年早謝的頭頂,看起來仿佛頭上蓋了一個鍋盔,人又生得有些矮胖,看起來官威不足,倒是顯得有些滑稽,聽說張揚來了,他習慣性的托了托老花鏡,望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雖然他早就聽說過張揚的大名,可見面卻是第一次。

    張揚笑得很友善很謙虛,拿捏出標准的下屬拜見領導的表情:「何部長好,我是張揚,今天特地過來向您報到的。」

    何英培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笑容道:「張揚,呵呵,都說你年輕,想不到比我想象中還要年輕。」

    張揚也跟著笑了笑,何英培站起身跟他握了握手,指了指沙發道:「坐」

    張揚還是先把自己的一些手續放在辦公桌上,何英培笑道:「不急,人來了就好,其他的手續慢慢辦理」

    他讓秘書小劉把張揚的那些手續拿去辦理,向張揚道:「小張啊,我以為你還要過幾天才會過來呢,怎麼不趁機多休息幾天呢?」

    張揚道:「我這人閒不住,還是想早點過來,體委的工作我過去都沒做過,缺少經驗,想早點來適應一下,也好盡快上手工作。」

    何英培笑著點了點頭:「年輕人很有干勁啊」

    秘書小劉端過來兩杯茶水,何英培道:「你去看看楊穎在不在?讓她陪小張去體委一趟。」

    小劉道:「楊副部長去靜海開會了,下午才能回來。」

    何英培哦了一聲道:「這樣啊,我待會兒還有個會,你看……」

    張揚笑道:「沒事兒,我自己過去也行」

    何英培道:「這樣吧,還是我陪你去一趟,你先在這裡等我,我十一點鐘回來,和你一起去體委。」

    張揚道:「謝謝何部長」

    他本來想婉言謝絕的,可想想自己剛到南錫來,如果沒有一個組織部的官員陪同,可能會被體委的那幫人看低,他倒不是想場面如何隆重,至少得讓別人感覺到他是受重視的,如果組織部長何英培能夠親自陪同當然最好不過。

    可現在剛剛上班,距離十一點還有兩個多小時,他也不可能老在組織部裡坐著,他笑道:「何部長,您先忙著,我出去辦點事兒,等十一點鐘我再過來。」

    何英培點了點頭:「那樣也好,你十一點鐘一定要准時過來啊」

    張揚離開了組織部,他想起這次是夏伯達把他請到這裡來的,於情於理都要先跟夏伯達打個招呼,於是跟夏伯達先打了一個電話。

    可巧夏伯達正在辦公室,聽說張揚已經到了市委市政府聯合辦公大樓,讓他這就過去見見面。

    張揚來到夏伯達的辦公室前,夏伯達的秘書范成泰已經在門外等著了,看到張揚,范成泰笑著迎了上來:「張主任吧,夏市長正在裡面等你呢。」

    張揚心中感到一些暖意,夏伯達還是很夠意思的,不但在自己最低潮的時候施以援手,從他讓秘書在門外等自己的表現來看,還是充滿了誠意。

    其實夏伯達最擅長的就是揣摩別人的心理,他是個注重細節的人,知道人越是在失意的時候,一些不經意的細節往往越容易感動他。

    張揚走入辦公室,夏伯達笑著迎了上來,主動伸出雙手,熱情洋溢道:「張揚,哈哈,我總算把你給盼來了」

    夏伯達表現出的熱情,讓張大官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他伸出手和夏伯達用力握了握,微笑道:「夏市長,這次的事情麻煩你了。」

    夏伯達笑道:「什麼話,你這麼年輕有為的干部正是我們南錫所需要的,快坐」

    秘書范成泰端上兩杯茶,當秘書的這種眼色都是有的,看到夏伯達對張揚如此熱情,秘書自然也高看了這位新來的體委主任一眼,把茶杯放下之後,范成泰向夏伯達笑了笑,悄悄退了出去。

    夏伯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什麼時候到的?」

    張揚道:「昨天,因為太晚了就沒有去拜會您,隨便找了家酒店住下,今天一早就過來報到了。」

    夏伯達點了點頭道:「好,工作熱情值得肯定,張揚啊,這次我們南錫市領導層對你過來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你能夠把體委工作切實的抓起來,能夠領導監督體育系統搞好工作,帶領各級體育工作者,在明年的省運會上取得優異的成績,作為東道主,我們南錫的目標就是獎牌數進入前三。」

    說到這裡他笑了一聲道:「我們南錫經濟雖然在平海排名前列,可是體育卻始終墊底,希望你的到來會改善南錫的體育面貌。」

    張揚很謙虛的表示:「夏市長,我會盡力而為」

    夏伯達道:「我相信你的能力」

    張揚來見夏伯達一是為了表達謝意,還有一件事,就是他心裡始終存在著迷惑,夏伯達為什麼要幫助自己?這背後是不是顧允知的作用?他故意道:「夏市長最近有沒有見過顧書記?」

    夏伯達搖了搖頭道:「自從顧書記從京城回來,我還沒有見過他呢,前兩天去東江,又太過匆忙,沒顧得上去拜會他。」

    張揚心中一怔,夏伯達的這番話是不是意味著,他把自己調來南錫並不是顧允知的緣故?

    夏伯達何許人也,他馬上就意識到張揚對自己調他前來南錫這件事十分的好奇,想從他嘴裡探聽到什麼,夏伯達主觀上是不想摻和這件事的,可是省委秘書長閻國濤開了口,他當然不方便拒絕。

    夏伯達已經從南錫領導層的變動中嗅到了一些信息,常務副市長常凌空的離去對他而言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把握適當,他就可以填補常凌空離去之後的權力空間,可是夏伯達對南錫市委書記徐光然也是十分了解的,徐光然未必肯將權力交給他。

    夏伯達的頭腦很靈活,很善於分析問題,對已經發生的狀況,他也知道怎樣去正確應對,比如眼前的張揚,既然調來南錫已經成為事實,夏伯達就要他承認自己的這份人情,夏伯達道:「小張,我也不瞞你,這次把你調來南錫是我自己的主意,你的事情還是遭到了不少的反對和質疑,我對你有信心,所以力排眾議,堅持促成了這件事。」

    張揚道:「讓夏市長為難了」

    夏伯達道:「小張,我這麼說不是想表功,也不是想你感激我,我只是想你知道,我對你有信心,你來到南錫一定要好好的干出一番成績,讓那些質疑你的人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我有沒有看錯人?」夏伯達說到這裡居然有幾分激動,當然真偽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張揚道:「夏市長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也不會讓所有人失望」

    夏伯達道:「可能你以為體委工作並不重要,遠不如抓經濟抓建設抓教育之類的來得實在,小張,省運會明年十月就要召開,我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足一年,到時候就是檢驗成績的時候。任務很重,形勢很緊迫啊」

    張揚笑道:「我過去對管理體育系統沒什麼經驗,可能要有段時間才能適應,不過,夏市長請放心,我會盡力去做。」

    夏伯達道:「原來的體委主任周大年同志病了,肺癌晚期,這和工作的壓力也不無關系。」

    張揚道:「有機會我去拜會一下他,向他取取經。」

    夏伯達似乎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還是欲言又止。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舒了口氣道:「南錫今年面臨的形勢還是很嚴峻的,深水港工程資金出了問題,兩大投資商的資金都不能及時到位,市裡最近也很犯愁。」

    張揚並沒有接話,他來南錫之前已經下定決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輕易越界了,剛剛來到南錫一切以低調為主,其實深水港的兩大投資商都和他有些淵源,一個是何長安,一個是范思琪,前者是秦萌萌的親生父親,自己救了秦萌萌,單單是這份人情何長安就難以償還,後者是范思琪,正是自己幫助她逃脫了許嘉勇的魔爪。

    可張揚並不適合過問深水港的事情,新機場帶給他的傷痛還沒有過去,傷疤還沒好,又怎能忘記疼痛。

    夏伯達道:「你在江城的時候招商引資就是一把好手,如果有辦法,一定要幫助南錫出出力。」

    張揚點了點頭道:「一定,不過我的那點兒能量全都折騰到江城新機場項目中去了,誰也沒這麼多錢同時投入兩個大項目。」他的話的確很有道理。

    夏伯達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又道:「你的正處已經報上去了,不久就會批下來,恭喜啊,這麼年輕的正處級干部,在咱們平海你還是頭一個。」

    張揚道:「謝謝組織的信任,謝謝夏市長的栽培。」

    夏伯達明顯感覺到這次見到張揚,他乖了許多,鋒芒似乎收藏了起來,看來這次江城新機場的事情對他的打擊不輕,吃一塹長一智,他從中應該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夏伯達道:「只要你好好工作,以後機會多得是」

    這句話充滿了暗示。張揚開始意識到,夏伯達認為自己欠了他一份很大的人情,也許用不了太久,他就會讓自己償還,官場上本來就是這麼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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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開端】(上)

    張揚提前五分鐘就到了市委組織部,可足足等到十一點二十,組織部長何英培才姍姍來遲,看到張揚,他方才想起答應過要陪他一起去體委的事情,有些歉意的笑了笑:「你看我這記性,把這件事給忘了,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他這麼一說,張揚反倒不好意識起來了,要知道人家畢竟是組織部長,自己的正處雖然是板上釘釘,可畢竟還沒落實,何英培這個人倒是沒有什麼架子。

    張揚道:「沒事兒,要不咱們下午上班再過去。」

    何英培道:「來得及,十二點才下班呢,體委離得不遠,走路也就是十五分鐘。小劉啊,你去安排車。」

    張揚心說等你安排好車,只怕已經下班了,他笑道:「要不坐我車去吧,我開車過來的。」

    何英培點了點頭道:「也好,節省時間!小劉啊,跟我們一起過去吧!」

    於是組織部長何英培帶著秘書小劉上了張揚的皮卡車,何部長坐進去就發現這車的配置很高,嘖嘖贊道:「看不出啊,這輛皮卡車的內飾不錯,趕得上豪華車了。」

    張揚笑道:「朋友幫我改裝的,不值什麼錢。」這句話就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了。

    何英培習慣性的坐在後座,當領享的幾乎沒有坐副駕的習慣,秘書小劉坐在副駕給張揚指路。

    ………………

    前往體委的路程不長,可是車輛卻很擁堵,一路之上隨處可見運送渣土的火車,好好的一條明溪路搞得塵土飛揚,張揚把車窗都關上,聽到身後何英培道:「這條路前往新體育中心建設工地,因為省運會即將在南錫召弄,最近在抓緊工程進度。」

    張揚點了點頭道:「有些混亂啊。」

    何英培笑道:「沒辦法,市裡也整頓了好多次,現在一切都要給建設讓路。」說話的時候前面堵車了。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五十了,就算他們現在趕到體委估計人家也下班了。他想把車倒回去,可一輛渣土車已經跟了上來,皮卡車被兩輛貨車堵在中間,進退不能,張揚無奈的笑了笑:「何部長,看來咱們出來的不是時候。」

    何英培嘆了口氣,他也不能預見到今天會堵車,遠處幾個交丵警走了過來,小劉道:「好了,交警來了,道路很快就能暢通了。」

    那些交警並沒有急於指揮疏散交通,而是忙著給渣土車開罰單」這樣的場面張揚過去經常見到,這些渣土車幾乎都違章,只要交警想查,每輛車都能找出毛病。

    幾名司機圍著交警交涉,被交警厲聲呵斥,又有人在忙著打電話,看得出應該是在找人。

    一名交警沖著張揚的皮卡車走了過來,他看子看皮卡車,敲了敲車窗,張揚落下車窗笑了笑。

    那交警道:「出示你的駕證行駛證。」

    張揚很配合的遞了過去,那交警看了看道:「你違章了知道嗎?」

    張揚覺著自己好像沒有什麼違規的地方,笑道:「警察同志,我哪兒違章了?」

    「你這輛車涉嫌非法改裝,把車開到前面的八一停車場,去交警大隊接受處理。」他說完把一張罰單就遞給了張揚。

    張揚這個郁悶吶,剛來到南錫就遇上這倒黴事,車上還坐著南錫市組織部長呢。

    何英培向小劉低聲耳語了一句,小劉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正在這時候,一個矮胖的男子拿著大哥大走了過來,沖著那名交警叫道:「你們這兒誰是負責人。」

    那交警道:「什麼事?」

    「你憑什麼攔我的車?」那男芋的口氣居然相當強硬。

    那交警道:「這些渣土車駛入禁區」嚴重超載,涉嫌多項違章。」

    矮胖男子道:「我們是在往體育場工地運送建築材料,耽誤了體育中心的建設,責任你承擔得起嗎?」

    他指著那名交警道:「我和你們張局是好朋友,你居然敢攔我的車。」

    他一邊說話一邊撥打了手機,手機接通之後,他說了幾句就交給了那名交警,交警拿起電話,顯得有些誠惶誠恐,電話打完之後,馬上將手機交給那名矮胖男子,下令給渣土車放行。

    張揚看到前面的渣土車走了,也朝那名交警要證,那交警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聽到張揚找他要證,一口氣全都沖著張揚發了起來,他大聲道:「你們全都下車,你這輛車有問題。」

    張揚心想這交警也夠倒霧的,遇上自己到沒什麼,可車裡還坐著組織部長何英培同志呢,何英培是南錫市常委成員,以他的能量對付一個小小的交警根本不在話下。

    秘書小劉聽到他這麼說也火了,板起面孔,沖著那名交警道:「你知道裡面坐的是誰?組織部何部長。」狐假虎威的手法,幾乎所有秘書都運用的純熟。

    那交警這才知道皮卡車裡面竟然坐著南錫市組織部長何英培,這下糗大了,額頭上頓時冒出了黃豆大小的汗珠子,他恨不能抽自己倆嘴巴子,怎麼想起這個節骨眼上來查車?何英培的面孔還是經常在電視新聞中出現的,交丵警向裡面看了看,知道人家說的都是真話,敢攔組織部長的車,除非他以後不想在南錫干了,慌忙敬了一個禮,把張揚的駕證行駛證全都遞了過去。

    張揚笑了笑,他犯不著跟這個小交警一般計較,如果他較真的話,就算不出動何英培,一個電話張德放就得顛顛的跑過來,對張德放,張揚還是很有信心的。

    身份在如今的時代也是通行證,身份越高通行的范圍就越廣,交警不但歸還了張揚的駕證,還指揮其他車輛給張揚的皮卡車讓路。

    何英培也沒什麼表示,閉上雙目,默默養神。

    張揚開車來到體委的時候已經十二點過十分了,體委環境不錯,綠樹環繞中一座古色古香的小樓就是他們辦公的地方,後院有門直接通往老體育場。

    張揚看到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笑著向何英培道:「何部長,要不咱們在附近吃點飯吧!」

    何英培睜開眼,笑道:「招待所吃吧,體委的幾位干部都在那裡等著了。」

    張揚這才知道何英培已經提前打過了招呼。

    體委下屬的體育招待所從體委小院的西門走出去就是,張揚發現這片地方建設的很不錯,雖然已經是秋天,依然樹影成蔭,小橋流水」隨處都是景致,如果不是知道這裡是體委,會誤以為走入了江南園林。體育招待所一共由三棟四層高的小樓組成,建成於七十年代末,紅磚青瓦,磚牆上的爬牆虎已經枯黃,在磚牆之上更勾勒出古舊的肌理。

    體委的四位副主任全都站在門口等著,這四名副局長也都是黨組成員,過去體委主任周大年是即是局長又是黨組書記,他生病之後,整個體委暫時處於群龍無首的局面中,這四名副局長誰都不服誰,白白胖胖穿著中山裝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叫盛金堂,是黨組副書記,也是體委中除了周大年之外資歷最老的一個,原本他最有希望接替周大年的位置,可沒想到中途殺出來一個張揚,他當上體委主任的美夢頓時宣告破滅,黑瘦的那個叫李紅陽,運堊動員出身,也是幾位副主任中在體育界成就最大的一個,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多次榮膺國內羽毛球冠軍」還拿過兩次羽毛球亞洲冠軍,因為這段歷史,李紅陽根本不把其他幾個副主任看在眼裡,認為其他人都是外行,根本不懂體育。

    另外兩名副局長一個叫劉剛,一個叫崔國柱,都是干體育出身,兩人各有個的背景,需要重點提一下的是崔國柱,今年四十四歲,圍棋專業五段,和市委書堊記徐光然是很好的一對棋友。周大年生病之後,崔國柱一直沒少活動,徐光然也在言談中流露出想扶植他的意思,崔國柱對當上體委主任也抱有相當大的希望,可張揚這位新主任的到來已經正式宣布他們幾個全都沒戲了。

    站在門外的還有一個黑臉大個,他叫段建忠也是體委黨組成員,是南錫市體委的紀檢組組長,站在他身邊的那位三十多歲的耙麗少婦是黨組成員中唯一的女性,也走過去周大年的助理蕭苕敏。

    組織部長親臨,而且今天又是新來主任到任的頭一天,他們沒有一個缺席,盛金堂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周大年生病住院之後,他一直都以體委的領頭人自居,熱情洋溢的握住組織部長何英培的手道:「歡逛何部長前來指導工作。」

    何英培不禁笑道:「我可不走過來指導工作的,今天我來是為了介紹新領導給你們認識——」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加重語氣,向眾人介紹道:「這位就是新來的體委主任張揚!」

    六位體委黨組成員都望著張揚,其中不乏錯愕和驚奇之色,他們都聽說新來的體委主任很年輕,可誰也沒想到會這麼年輕,盛金堂今年五十一歲,他兒子都二十七了,盛金堂望著張揚,心中暗道:「看起來還不如我兒子大呢?什麼世道,老子混了一輩子還不如這個乳臭未干的孩子,以後居然要受他管了。」不過當著組織部長的面,誰也沒把心中的迷惑說出來。

    盛金堂還是一臉笑容的走向張揚,親切道:「張主任,想不到你這麼年輕啊!」這話聽起來親切,仔細品味就會發現其中的蔑視和質疑。

    張揚笑了笑,和盛金堂握了握手,緊接著上來和他握手的是蕭苕敏,女性在這種場面上從來都不甘落後,尤其是蕭苕敏這位主任助理,以後她助理的對象就是這位年輕人了。

    張揚依次和崔光柱、段建忠握了手,最後一個握手的是李紅陽,李紅陽的手勁也是最大的一個,到底是專業運堊動員出身。

    相互介紹認識之後,蕭苕敏道:「別都在外面站著了,趕快進去吧,飯菜都准備好了。」

    於是盛金堂陪著組織部長何英培先行,蕭苕敏陪著張揚隨後,其他幾位黨組成員都跟在後面。

    體育招待所的餐廳雖然不是什麼專業飯店,可飯菜做得卻是極其講究,他們的大廚過去是市政府一招的,退休後被返聘到這裡。因為是中牛的緣故,在何英培的堅持下所有人都沒喝酒,他的在場讓酒場的氣氛也顯得過於拘謹,張揚雖然是個健談的人物,可今天他畢竟是第一天上任,對體委黨組成員都不了解,自然不能像過去那樣口若懸河,中午這頓飯,大家都吃得很小心很拘謹,體委每位黨組成員都在悄悄觀察著張揚,努力加深著這第一眼印象。

    因為沒喝酒的緣故,這頓飯很快就結束了,午飯之後,所有人陪著何英培和張揚在體委辦公區轉了一圈,大致上熟悉了一下這裡的環境。

    蕭苕敏道:「張主任,我沒想到您來得這麼快,辦公室還沒有准備好呢。」

    張揚笑道:「不用刻意准備,有個房間,又張辦公桌就行。」

    他以後是體委的第一領導人,和藹可親是有必要表現出來的。

    蕭苕敏道:「我下午就准備,一個下午應該可以准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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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開端】(下)

    張揚點了點頭,一旁黨組副書記盛金帶問道:……張老任忤弊什麼時候上班。」

    張揚道:「明天吧」明天一早我過來。」

    蕭苕敏又道:「張主任,您來南錫住處安排好了沒有?如果沒有的話,我可以現在招待所給您安排一個房間。」

    張揚笑道:「好啊,麻煩蕭主任了。」

    他的確沒安排好住的地方,體委招待所離辦公地點一牆之隔,能住在這裡當然最好不過。

    蕭苕敏心中暗道,我可不是什麼主任,我是主任助理。

    不過整個體委都這麼叫她,別人叫蕭苕敏很坦然,可張揚是正兒八經的主任,人家叫她主任,她就有些消受不起了。

    張揚熟悉了情況之後就和組織部長何英培一起告辭離去,何英培是坐他的車過來的,他當然要把何英培送回去,張揚對這位組織部長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雖然長得滑稽了一點兒,可為人還是比較和藹熱情,是個老好人。

    張揚把何英培送到市委停車場,告辭的時候向何英培道:「何部長,等我這兩天安頓好了,我請您喝酒,到時候還請務必賞光。」,

    何英培笑眯眯點了點頭,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張揚目送何英培上樓,拿出電話正准備聯系張德放的時候,手機剛巧響了,接通之後,卻是體委主任助理蕭苕敏打來的電話,蕭苕敏是通知他住處已經准備好了」就在體委招待所2號樓觸房間,蕭苕敏顯然有鄉領導獻殷勤的意思,張揚道謝之後,掛上電話,又給張德放打了過去。

    ……………………………………………………………………………………

    張德放知道張揚要從江城調來南錫的消息,對張德放來說這是一件好事,張揚的到來他是雙手歡迎的,聽說張揚已經到了南錫,張德放欣喜道:「你怎麼不先給我打個電話,我好去接你。」

    張揚道:「用不著這麼隆重,你現在是公安局長,事情肯定不少,我怎敢勞你的大駕。」

    張德放笑道:「什麼公安局長,我是暫代,天知道什麼時候能給我轉正。」

    「暫代也是一把手。」

    張德放道:「你不寒磣我能憋死?咱們兄弟倆什麼關系?能別提局長這茬事情不?晚上我給你接風,你住哪兒?下班我派人去接你。」

    張揚把蕭苕敏告訴他的地址說了,張德放約定五點半派人去體育賓館接他」臨掛電話的時候,他又道:「梁成龍也在南錫,要不,我晚上把他也叫上。」

    張揚道:「當然要叫上,我正准備給他打電話呢。」

    張揚初到南錫首要的事情還是先安頓下來,離開市委之後」他直接返回了體育賓館,來到體育賓館2號樓」發現蕭苕敏正在大堂內安排著什麼,看到張揚這麼快就回來了,蕭苕敏笑著迎了上來:「張主任,您回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微笑道:「想看看我的房間!」,

    蕭苕敏道:「房間准備好了,我陪您過去。」她伸手去接張揚手裡的皮箱。

    張揚笑著拒絕道:「算了,我自己來吧,哪能讓女士幫我拎箱子。」

    蕭苕敏笑道:「你可別小瞧我,過去我也是運堊動員出身。」

    張揚道:「蕭主任過去練什麼的。」

    蕭苕敏道:「田徑,短跑、接力、跳遠都還行,進過八一隊,不過很快就被淘汰了。」看到張揚不讓她幫著拿行李,蕭苕敏也不再堅持。

    來到餾號房,房門開著,兩名服務員剛剛把床單被褥全都換成了新的,張揚把皮箱隨手放下,這是裡外兩間套房,外面辦公會客」裡面是臥室,房間裡的家具也很考究,不過稍嫌古舊了一些。

    蕭苕敏道:「這間房是招待所條件最好的一套了,張主任看看,您還滿意嗎。」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道:「,滿意,滿意,蕭主任」真是麻煩你了。」

    蕭苕敏被他一口一個主任叫得不好意思了,她有些尷尬道:「,張主任,您可別這麼稱呼我,我在體委就是一個打雜的,是主任助理,可不是什麼主任,你叫我名字吧。」

    張揚笑道:「這樣吧,我叫你蕭大姐。」

    蕭苕敏笑著應了一聲,她走到窗前把窗簾拉開,向張揚道:「,張主任,這下面就是招待所的小huā園,現在是秋天,等到春暖huā開的時候,huā園裡百huā盛開競相吐豔,景色很美,夜晚連風的味道都是香的。

    張揚也來到窗前看了看。

    蕭苕敏道:「從東面的那個小門走過去就是咱們體委辦公樓,北邊有一道門和體育場相通,晚上散步如果不想走遠,您去體育場就行,想要健身運動,各種場館也都有,最近很多運動員都在裡面集i,管理嚴格了一些。」

    她把一張出入證放在桌面上:「您剛到體委來,還是有出入證方便一些。」蕭苕敏考慮的十分周到。

    張揚道:「我明天正式上班,還要麻煩蕭大姐帶我去各科室各部門走一走看一看。」

    蕭苕敏道:「這本來就是我的職責所在,張主任放心吧。」

    等到那兩名整理東西的服務員走後,她方才小聲道:「張主任,餐廳那邊我都打過招呼了,你只管去那裡吃飯,簽名就行,如果不想去,可以打電話讓他們直接送過來。」

    張揚來南錫之前對體委並沒抱有太大的希望,以為南錫體委和江城差不多,都是破破爛爛,一窮二白,想不到南錫體委不但環境優雅,看起來好像各方面的各件都不錯,雖然不是什麼主要部門,可當一把手的感覺,就是爽!

    蕭苕敏把事情說完之後,向張揚告辭」張揚把她送到門口,蕭苕敏笑著道:「遇到任何事只管給我打電話,能夠解決的,我一定盡力幫您解決。」

    張揚點了點頭,又感謝了一遍。

    ………………,

    蕭苕敏走後,張揚先去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衣服,剛躺在床上眯一會兒他的房門就被敲響了。張揚拉開房門一看」卻是梁成龍到了,梁成龍一進門就嚷嚷道:「我靠」你小子也忒不夠意思了來南錫當父母官了,就看不起人了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先說一聲啊。」

    張揚笑眯眯回到床上躺下,一雙赤腳翹在床尾:「我來南錫稱不知道?裝傻吧。」

    梁成龍道:「天地良心,我最近被深水港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南錫市政府答應的工程款不到位,我正想辦法籌錢呢,根本沒關心官場上的事情。」

    他靠著張揚坐下,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這次牛逼大發了,因禍得福,副處變成正處了。」

    張揚漫不經心道:「八字還沒一撇呢,我可不是什麼父母官體委主任,說穿了就是負責哄老百姓玩兒的閒職。」

    梁成龍笑道:「咱可不能這麼想,現在可不比往常,提高全民素質已經被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你看不見亞運熱、奧運熱、足球熱一浪接著一浪現在全民都參加體育運動,出門在外吃飯喝酒不談點體育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愛國,不罵兩句國足都顯現不出自己的檔次。」

    張揚笑道:「罵國足跟擋次有個狗屁關系?就他們那水准我都懶得罵。」

    梁成龍道:「南錫明年搞省運會,今年你就調過來了,看來領導還是很重視你的。」

    張揚道:「這次就算是逃過一劫吧,因禍得福我不敢說,不過初來乍到的,我還是低調老實一點,免得再有什麼小辮子被人家抓住。」

    他看了梁成龍一眼:「你不是很忙嗎?怎麼來這麼早。」

    梁成龍道:「忙個屁,我讓所有工人都停工了,他們不給我錢,我拿什麼發工資?你說這深水港的事情***邪乎,許嘉勇死了,星月集團連錢都不出了,董事長范思琪回了新加坡,說是重新商討投資方案,真搞不懂這女人搞什麼?外國人咱們不說,就說何長安吧,他也是投資深水港的主力軍,先期的兩個億都拿出來了,可這會兒突然玩起了人間蒸發,撂下這麼大攤子,人不見影了,難道他兩個億都不要了?」,

    張揚當然知道何長安現在正忙於安頓女兒和外孫的事情,估計過陣子才能返回國內,他笑道:「好事多磨,說不定過幾天一切荊青都迎刃而解了。」

    梁成龍道:「我才不管呢,反正見不到錢我是不會開工了,上午徐書記把我們集中起來開了一個會,讓我們克服困難,說起來容易,這困難哪是那麼好克服的。」

    張揚道:「早就說你是個奸商,現在深水港建設遇到困難,你不是經常自稱愛國愛家嗎?現在該你表現的時候到了。」

    梁成龍道:「說起這件事就來氣,如果南錫市領導能夠做到一視同仁還倒罷了,可他們根本就一碗水端不平,就說現在新體育中心建設工程吧,承包商是徐光然的弟弟徐光利,他的工程款怎麼不拖欠。」

    張揚認識徐光然其中一個弟弟徐光勝,對徐光利卻沒有見過,想不到徐光然肥水不流外人田,新體育中心竟然是他弟弟承包建設的。

    張揚道:「你讓梁書記跟他打個招呼,他還不得乖乖把工程款給你。」

    梁成龍嘆了口氣道:「哪有那麼容易,過去我一直走的是夏市長的路子,他是個老好好,掛著市長的名字,可沒有市長的權力,深水港的事情,他根本沾不上邊,一直都是常凌空負責,現在常凌空走了,不知道他怎麼樣。」

    張揚道:「我這次過來南錫就是夏市長幫忙。」

    梁成龍笑道:「他也就在文化體育上忙活忙活,這次新提的常務副市長陳浩,副市長王海波全都是徐光然的門生,夏伯達在南錫想要翻身不容易。」

    張揚聽梁成龍分析了一會兒,發現梁成龍對市委書記徐光然的怨念很大,張揚過去和徐光然有過幾次接觸,總體感覺徐光然這個人還是比較和藹的,如果梁成龍說得這些事都是事實,徐光然和豐澤的沈華成就是半斤八兩,不過張揚在體制中混久了,對這種事情已經見怪不怪,市委書記是一把手,他不安排自己人安排誰?換成張揚當了市委書記,肯定也會這麼做。

    張揚道:「我過去沒干過體委工作,剛來到這裡還沒有任何頭緒呢。」,

    梁成龍道:「我對體委這邊不熟悉,不過到哪兒當官都是一樣,想當好官就要欺上瞞下,不是我打擊你積極性,說句實在的話,南錫體委是個適合養老的地方,油水並不多,連新體育中心建設都沒你們什麼事兒。」

    張揚道:「這樣我反而喜歡,剛想借著這個機會好好調養調養休息休息。」

    梁成龍不能置信的看著他道:「就你能老實了?我才不信。」

    張揚道:「時間能檢驗一切,對了,張德放在南錫混得怎麼樣。」

    梁成龍撇了撇嘴道:「他啊,老油條一個,去哪兒都能吃得開,唐興生畏罪潛逃之後,現在南錫市公安局他一個人說了算,他來南錫時間雖然不長,可名聲不怎麼好,你對他還是要保持謹慎。」梁成龍善意的提醒道。

    張揚笑道:「怎麼說都是老相識了,我一個干體育的跟他也沒什麼利害沖突,聽你這話意思,好像吃過他的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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