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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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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李仲道】異界生活助理神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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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5 00:32:48
第五百一十章 天塹與通途

    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萬里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閒庭信步,今日得寬餘。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風檣動,龜蛇靜,起宏圖。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斷巫山雲雨,高峽出平湖。神女應無恙,當驚世界殊。

    這是前世某BOSS的一首詩,哦,詞,題名為《水調歌頭.游泳》。

    當初接觸到這首詞的時候,方天還不知詩詞為何,只是莫名喜歡。其實認真說起來也算不得莫名了,而是在此不久之前方天才看到過另一首詩,現代詩,一位女詩人寫的,說的也是巫山神女的故事,詩中最後兩句就是那個很有名的:

    與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

    不如在愛人肩頭痛哭一晚

    方天當時,印象深刻,於是在後來看到“神女應無恙,當驚世界殊”這個句子後,便對這水調歌頭整首詞,也有了興趣。

    再後來,年歲漸長,則漸漸被這首詞中所體現出來的那種氣魄所吸引,於是變成真正地喜歡。

    而此時,方天想起這首詞,不是因為尾句,也不是因為詞中氣魄,而是因為詞中的另一個句子:“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

    是的,就是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

    這就是身心運化之奧。

    這就是修行之奧。

    這就是魔武雙修理論能夠實現的關鍵所在。

    這也是方天目前,正在走的路。

    方天相信。若是把這句話穿越時空送到莊子面前,莊周先生一定會把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鵝蛋。而若是把這句話在這個世界發佈出來……

    方天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能夠看懂。

    唸到此處,一個場景在他的腦海中形成:龍傲天昂首闊步,走上了一道大橋。大橋岸邊,卻是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從上到下刻寫著一行大字,“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

    要不要把這個橋段加進下一回的卡巴斯基故事中去呢?

    如此一來。既透露了想要透露的東西,又足夠隱蔽,並且,就算真的有人看出了一點什麼東西來,在可以望見的短時間內,也很難創造出一個能夠溝通南北的這樣一個修煉體系出來。

    但是這樣的種子種下去,總會慢慢地萌芽。慢慢地生長,說不到等到將來的某一天,已經不需要方天再來考慮這件事了,所有可能的動盪,已經在這種子慢慢生長的過程中,被一點一點地釋放。然後,那天翻地覆的動靜,便無形中便分解掉了。

    當然,這只是方天的一個設想,一切盡朝好裡去想的設想。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是。是不是真的有人可以將故事的內容主次顛倒,將故事的主體忽略了。發現那一句話帶過的“河邊風景”,才是他真正想要傳達的東西?

    不排除有這樣一個可能,畢竟一個東西在不同的人看來,視角本來就不一樣。

    就好像同樣是一張女人的照片——

    男人看了,會在意這個女人是否漂亮。

    女人看了,會在意這個女人的衣服是否漂亮,鞋子是否漂亮,首飾是否漂亮,包包是否漂亮,而至於這女人長得什麼樣,誰在乎?就算在乎的,也多半會說上一句,“這女人真難看”,“她的腿有點粗”,“嗯,髮型倒是不錯,不過襯她有點虧了”。

    若是讓一個攝影師來看,他注意到的,會是這張照片的取景角度、光線等是否適宜,相機是什麼檔位。

    若是讓一個植物學家來看,他很可能就無視了關於這個女人的所有,而是注意到在這個女人站立地方的不遠處,有一顆小草,那是什麼科什麼屬的草木呢,一年生還是多年生的?

    若是讓一個老農來看,則會說道,這地喲,紅沙地,種土豆,蔫壞蔫壞了。

    若是讓一個地震學家來看……

    正是高者見高,低者見低,樂山者見山,樂水者見水,

    不過,話又說回來,方天也已經在考慮,卡巴斯基故事是否還要再往下講了。

    當初開講這個故事的初衷,是因為紅石鎮內外的聚集者太多,為防止他們實在閒得蛋疼天天鬧事,才用這個講故事的方式吸引和轉移一些他們的注意力。

    而現在,炎黃新城的開闢,牽動了這千里地域內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心潮,已經再不需要用這樣的一個小手段來應對那樣的事情了。

    換而言之,也就是說,今時今日,他已經完全沒有必要再講這個故事了。

    就此這般斷了,也未嘗不可,最多就是太監的名聲難聽一點罷了。當然,這個世界目前為止可能還沒有類似“太監”這樣的概念,但如非必要,方天也並不想當那第一個。

    大陸有史以來第一個太監,這個名稱,似乎有點不是那麼好聽吶。

    第二永遠沒人記住,但第一則可能被人記到永遠。說不定數千上萬年之後,還有人把“太監之祖”這頂桂冠戴在他頭上,那可就真要被壓得永遠都抬不起頭來了。

    思量一二,方天就決定,還是繼續講吧,但是速度上可以放緩一點。

    比如說,每晉陞一階,就開講一回。要是一直晉陞不了,那麼他自顧都不暇,想必也不會有多少心情,來講這個玩意兒了。

    片刻之間,方天便已是將以後講故事之事,作如此安排了,並且,這“天塹變通途”一節,也決定就放在下一回了。

    甚至於,方天此時連那道橋的名字都想好了,“通天橋”,既合了“天塹變通途”這幾個字,又應了修行自此走向大道之義,同時,龍傲天加入的截教,在前世的那個故事裡,其大佬之名可正是通天啊。

    這連番三個對應,甚至於一時之間讓方天都有點懷疑,是不是冥冥中真的有某種力量在促使他作如此之想了。

    不過,那橋既名“通天橋”,那河,又該命名為什麼河呢?(方天跨界傳呼:“《異界生活助理神》的讀者朋友們,給想個河的名字唄!”)

    此事揭過,方天的意識再一次歸於清淨。

    於是轉瞬之間,心神已是冥冥杳杳,既覺心外無物,整個世界獨有我一人,日行在頭,月行在腳,時間就流轉在身腰,又覺心念無限放開,整個世界都在感應之中……

    如此這般狀態,不知過了多久,冥冥中,方天心神一動。

    然後下一刻,識海天地中那漫天飛舞的元素雪花散去無蹤,而在不久之後,“生命之樹”的片片青葉上,有滴滴清露滲出,而這清露,離開青葉之後,就變得瀰散開來,如同霧氣一般。

    這霧氣,連綿成一大片,緩緩緩緩地,向下方落去,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這由清露化作的霧氣,落著落著,還在半空中,就不見了。

    而與此同時,方天心神微微一動,意識已是離開了識海,再次來到了外界,具體地說,來到了對於身體的感應之中。

    身體內,此時呈現的正是進入“空寂離塵境”時的那種狀態,氣血在周身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迴環往複地不停奔流,而在這個基礎上,有點點溫和清涼的氣息,如雨如霧,緩緩地,從頭到腳,滲透身心。

    那種感覺,無以言喻,但是真的是整個生命,都在歡呼。

    這就是識海中那“生命之樹”的作用,連接元素和身體,溝通精神和物質。

    在這樣的一種狀態下,精神上的增益,會帶來身體上的同步改善,同時,身體上的改善,也會帶來精神上的增益。換言之,自此以後,方天只用冥想,就可以讓身體得到加強,而只用游泳,也可以讓精神力得到提升。

    再換言之,此時此刻,方天,魔武雙修。

    方天無比確定,就以這種方式繼續下去,總有一天,他的整個身心,“一切漏皆滿,一切染皆去”,成就另一種形式的“圓滿”。

    好處其實還不止是如此。

    從之前那“北冥”與“南冥”相互不通的理論就可以知道,不論是武者,還是魔法師,都是專修一方的,要麼側重於身,要麼側重於心,久而久之,身心之間就造成了極大的不平衡。

    這種不平衡對修行是有好處的。

    那就是當不平衡達到了一定程度,“滲透壓”足夠強大的時候,身心之間的流轉通道,原本閉塞不開的,此時就被強行打開了。

    身與心,在此之時,流通無礙,運轉無礙。

    於是,身體之中,大改變到來。

    九級魔法學徒或者說準法,晉陞法師的過程,就是這樣的一個大改變。高級法師晉陞大法師,想必也同樣是如此。

    大改變到來的那一刻,是甜美的,是幸福的,是讓無數魔法師激動到足以淚流滿面的。

    但在大改變到來之前……

    呵呵。

    也只有一個呵呵了。

    身體與精神,不論是哪一個方面太過強大,都不會太過舒服。

    如果沒有一個調適的方法,中間會產生種種亂七八糟的弊端和麻煩的,小則造成修行速度緩慢,大則直接嚴重影響到修行繼續。

    而那調適的方法,就是無數根底深厚的家族,用大量人力和時間,累世累代積累下來的寶貴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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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大願

    許多時候,一個理論上大關節的打通,帶來的往往是整個見知體系開天闢地般的改變,方天現在,就是這樣。

    如同一大盆熱水倒在一堆積雪上,所有積雪瞬間融化,成為一體。

    過往的見識,在作著極大調整。

    過往的諸多阻礙,在瞬間被打通貫通。

    方天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想到、想通了很多很多東西,有關於自身修行的,有關於這個世界修行界方面的,也有關於修行之外的雜七雜八。

    總之,此時此刻,方天深深地體會到了“融匯貫通”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只能說,很醉人,很醉人,比最醇厚的美酒,還要醉人。

    當然,實際上,方天也沒喝過什麼醇厚的美酒,前世的他並非是一個酒類愛好者,甚至是聞酒而退散,所以一切,純是屬於想像。

    心靈的感受是沉醉的,而處在身心流轉的修行狀態中,身體的感受,一樣在沉醉著。

    方天毫不懷疑,如果身心有某種指數可以來衡量的話,那麼在這一刻,代表著他身心的指數值,肯定在極短的時間內,上升了很大一截。

    愉悅身心,無疑是一種極好的修行。

    方天此時甚至都在想,在以後的日子裡,他是否要日行好事三千件,來一直讓心情保持美好愉快了。——對他來說,那真的是會有益於修行,並且是大大有益。

    走到了這個地步。真的是一念一想,一舉一動。都是修行。

    修行,徹底地化入了生活之中,與生活融為一體,兩者在此合流,從此以後,再也不分。

    沉醉在身心的美好感受中,方天的意念,卻在紛飛紛舞著。在想著過去很多一直迷惑不通或者是從來沒想過的東西。

    一個魔法修煉者的魔法學徒階段,分為一到九級,但在這九級之內,並不需要什麼思想上的極大領悟,換言之,也就是說,如果會冥想的話。哪怕就是一頭豬,也能順利地修煉到九級,說不定那速度還會比人快呢。

    這中間,除了級別之外,從理論來說,應該是不存在什麼阻礙的。

    一路之中。應該是順風順水的。

    但是事實卻並非如此。從三級升四級,從六級升七級,這兩個級別之間的晉陞,很明顯,把許許多多的修煉者給整倒了。再怎麼冥想,也升不上去。

    這絶對是阻礙。大阻礙!

    並且很多魔法學徒被它們一擋,就是擋了很多年。很多年後,終於衝過這個阻礙了,結果……

    結果人已經老了,或者雖然沒老,但是人生中剩下的時間顯然不太夠衝向九級了,法師已經基本是無望了,那本來很滾燙的一顆心,也變成窪涼窪涼的了……

    方天在想,許多魔法師的“墮落”,可能都是因此而生。

    但是,從三升四,從六升七,為什麼會存在這種“本不應該存在”的阻礙呢?

    方天以前對此曾作過猜測,猜測這是為以後的大晉陞在作準備,讓修煉者提早適應一下。現在看來,他當時猜對了,但是那個時候的這種猜測,雖是猜對了結果,但於其中的過程及原因,卻並不瞭解。

    而這時,再看去,那其中種種,自然是通通透透。

    魔法學徒修煉到了三級的時候,其實就是通過冥想,使精神力提升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

    什麼叫“一定程度”呢?就是這個時候,精神力與身體之間的差距,已經拉得很大很大了,如果身體的素質不提升上來,已經不行了。

    身體與精神不協調,那麼在身體的內部運轉上肯定會出現不和諧,就好像走路的時候兩條腿一短一長。

    如果這長短之間差距不是太大,那也沒什麼問題,最多走路一瘸一拐的嘛,但是還是能走!

    但是如果,一條腿只有另一條腿的三分之二、二分之一,甚至是三分之一長……

    那就真是完全杯具了。

    這樣的兩條腿站到地上,人就不是向一邊歪的問題了,而是要倒地的,站不起來。而連站都沒法站,那就更別說走了。

    魔法學徒的修煉就是這樣。

    他們通過修煉,把身心這兩條腿中的其中一條,給拔高了,高到另一條腿怎麼也跟不上了。

    於是沒法再走下去。

    要停下來。

    是不是停下來就好了呢?是的,但是需要時間,相比起之前的修煉來說,相當漫長的時間。

    身體與精神,“南冥”與“北冥”,這兩者雖說是相互不流通的,但到底同屬於一個系統,這個系統中還有其它的一些東西的,當然目前方天還不知道,但這並不妨礙他知道,身心兩者,通過其它的一些接力,a影響b,b影響c,c影響d,最終,a到底還是影響到了d。

    也就是說,通過層層滲透,精神力最終還是影響並提升了身體的素質。

    但是這個效率肯定是相當低下的,低下到令人髮指,是讓所有的修煉者都難以接受的。

    倒是普通人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作為一個普通人,再怎麼提高身體素質,或者精神力量,相比起修煉者來說,都是有限的,最主要的是,速度是比較緩慢的,因此,那個身心相互影響的程序也可以一直在進行中,這邊提升了多少,那邊便轉化了多少。

    身或者心某一方面隨時提升,整個身心繫統隨時受益。

    其實魔法學徒也是這樣,但關鍵就在於其某一方面提升的太快了,快到身體的轉化完全跟不上,就像一個人吃飯,不停地吃啊吃,總會吃到撐著再也吃不下的。

    這個時候,就要停下來,讓身體消化,也就是“轉化”。

    等轉化完了,再開吃。

    在吃飯這件事上,一次轉化的時間是幾個小時。但是在修煉這件事上,一次轉化的時間,卻少則幾年,多則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

    這時間漫長得,完全讓人崩潰啊。

    更讓人崩潰的是,這個世界的修煉者們十有八九甚至可能是十有十地並不知道這裡的關鍵,他們不知道有轉化這回事,他們只會知道——

    杯具了,我的資質果然不太好。

    草,卡住了!

    完球,什麼時候才能晉陞啊,啊啊啊啊啊!(某修煉者仰天長嘯~)

    奶奶個熊的,以前和我級別一樣的那傢伙過了四級,過了五級,現在都已經在向六級衝鋒了,我他娘的還在三級上待著動不了,啊,我要上吊去,你們誰也別攔著我!

    我要逆天,我要逆天,我要逆天,我、要、逆、天!(某男以其頭部猛烈撞擊大樹,以求小宇宙爆發,結果小宇宙沒爆發,掛了~)

    ……

    杯具,就在這裡誕生。

    有人自我懷疑,結果墜了心氣;有人心中鬱結,結果損了身心;有人怒髮衝冠,走進了邪道岔道;還有人恬然自適,安心自守,結果時間在其腳下偷偷溜走……

    真是左不是,右不是,上不是,下不是,怎麼都不是。

    你是中正平和也罷,你是偏激放浪也罷,你是自悲自苦也罷,你是嘯傲狂歌也罷,總而言之,你所能得到的,統統都只有一樣東西。

    杯具。

    大杯具!

    沒有例外,清一色的大杯具,全時間放送,不分早到與後到,不分哭臉與笑臉。

    想到這裡,方天不禁輕嘆一聲,修行之路,實在是太過機關暗藏了!你若不識得這機關,你若破解不了這機關,則只能聽天由命!

    而聽天由命的結果,最終,就真的是聽天由命了。——以這樣的方式過關,老天,估計是不會留給你多少時間去衝擊下一關的了。

    你且好生歇著吧!

    然後修行之路,那遙遠前景,就此無望。

    看這天下修行人,有誰沒被派送過杯具的?

    方天的輕嘆,由此,變成深嘆。魔法學徒階段的這個機關,他過了,他識得了,他瞭解得透透徹徹了,僅以此一階段而論,他真正可以稱得上是一代大宗師了!

    若是收徒,當可以言道,徒兒,你的目標是法師,九級之內不用放在心上。

    若是開辦學院,當可以於學院門口立一石碑,上書八個大字,入此門內,直入九級!

    但是,那又如何呢?

    學徒階段,他已跨過。

    而現在,法師階段,有沒有新的機關?然後,未來,大法師階段,又有沒有新的機關?

    想必是有的吧!

    或許,只會多,不會少。

    而這些機關,他又將憑什麼來識得?然後,憑什麼來化解?憑什麼來突破?

    這條路,真心不是好走的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也是正常的吧。這樣一條充滿無限美好擁有無窮造化的通天之路,又怎麼可能好走呢?

    是以,還是那句話,路有荊棘拔刀斬,斬掉一棵是一棵!

    而現在,不就是有那麼一棵,被他從頭到尾徹徹底底地斬去了麼?

    以後,遇到好苗子,就隨手點一下吧。

    大道如此艱難,我輩當須共勉。就算他日後走到某一步無以為繼,也要使得身後遠近,儘是後來之人!如此,承先啟後,總有一日,要把這通天大道,真個打得通透!

    彼時,我縱身枯骨爛,亦是無愧於生。

    這一刻,方天心中,如是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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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 修行到此知何似

    方天心中復又感嘆,前世華夏古人言,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此言誠是不欺。

    若是來到這個世界後,身在某個家族,又或是有著老師,在修行方面,基本的疑問都能得到解答,那他,是絶無法從點點滴滴的積累中,最終,凝聚成今天這樣一個修行體系的。

    是的,修行體系。

    自從明悟身心之奧,一個獨立的修行體系,一個只屬於他自己的修行體系,已經確立。

    從此以後他的修行,將是以這個體係為核心,向外無限伸展和漫延。以後接觸的所有新的知識、見聞、閲歷以及傳承等,都將被這個體系吸收,經過融匯,然後匯入這個體系之中。

    此時此刻,方天把自己自封為魔法師學徒階段大宗師,當是名副其實,沒有半點自誇的,事實就是如此。

    但這大宗師,得來真的並不容易。

    前世與今生,安逸與危機,閒散與奮力,普通人與修行者,清淨身心與廣泛涉獵,這許許多多的方面,他都經歷過了。

    過去的這一年裡,身心中的種種激盪與交匯自不必再言,畢竟都已經過去了,但就算有著這些東西,還要再加上許多的巧合和機遇,才讓他走到了這一步,走到了這一天。

    其中,有哪一環沒有對上,可能現在就是另一個樣子了,可能那個“大宗師”就沒有了,也可能他現在還在學徒階段愁眉苦臉地徘徊著呢。

    若徘徊時間長了。那甚至可能就不止是愁眉苦臉那麼簡單,而是真地徹底杯具了。

    自力更生。自強身心,再加上外部條件的配合,共同鑄就了今日。

    今日,於修行之道,於身心運轉提升之道,正式入門。自此以後,儘管前路多艱,但那無上大道。已確實於腳下展開了。

    方天心神微微一動,身中那沸騰奔流的氣血,已是逐漸平緩,退出了“空寂離塵境”的狀態。

    此際,於這種修煉狀態,他已是進退自如。一個念動,便可進入。同樣,一個念動,便可退出,如同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這也是新的身心高度,給他帶來的成果。

    如果不是擔心這樣的狀態下身體消耗過大的話,方天甚至都想一直保持在這種狀態之中。讓身心持續不斷地流通與融匯,那樣,進步的速度想必是非常喜人的。

    不過,也罷了,方天向來就不是一個瘋狂的人。有飯且吃七分飽,那剩下的三分兩分。就在閒暇之中,用各式小點心來作補充吧。

    且就算不補充,也沒什麼。

    修行不僅僅只是進入那種狀態修煉,留下些較為寬裕的時間來思考,來放鬆,來接觸各種人、事、物以擴展識見和觸發靈機,也挺好的。

    這也是新的修行體系中應有之義。

    身體素質要提升。

    精神力要提升。

    意識或者說“心”要提升。

    這三個方面任其自然地各相發展著,然後,每天進入一次那“空寂離塵境”的修煉狀態中,在“生命之樹”的作用下,讓三者相互流通,相互融匯。

    如此這般,讓身心一直處於完美協調的情況下。

    這就是未來一階段的修行方式。

    方略既定,方天的心態也轉為悠閒,然後遙遙傳聲,招來了帕特與莫里希這兩個弟子。

    “拜見老師!”

    兩人一前一後到來,都是如此行禮道。

    “嗯。”方天微微頷首,也不再說什麼“不必多禮”了,他早就說煩了,既然他們願意見他一次行一次禮,那就隨他們去了,只要他們自己不嫌煩就好。

    “這次讓你們來,是有個小東西想讓你們嘗試一下。”方天說著,然後伸出手來,朝著天空輕輕一揮。

    於是轉瞬之間,天空中,就有片片雪花,飄飄落下。

    但那降雪的區域,只限於三人此時所在的小山脈,而在這小山脈之外,天氣則還是如常。

    其實方天完全不用作任何動作,只須心念一動,就可以完成任何形式的對元素的操控。——魔法師施展法術從來不需要靠手腳,而只需要靠大腦。

    但方天伸出手來朝天上那麼一揮,倒也不是有意擺pose,這裡的這兩個傻子,估計也不會對他的pose產生什麼崇拜,不過這只是方天一種下意識的習慣,就像他習慣如非必要,基本不用火球來做飯一樣。

    雪花落下,直接沾衣觸體,然後融化。

    兩位弟子見得老師如此,當然也是如此。莫里希是沒用任何法術,帕特則是特意散去了身體周圍的元素環繞。

    過了片刻,方天問兩人道:“什麼感覺?”

    不過沒讓兩人回答,方天立即又接著道:“記住這種雪花落在身上並慢慢融化的感覺。以後在修煉的閒暇,實在無聊得沒有事情做的時候,可以嘗試一下,就是想像有雪花從頭頂落下來,一路融化著,喏,然後落到這裡。”

    說到這裡,方天用手指了指小腹。

    “不需要太過刻意地,就是隨意想一下,一天之中,這麼地來上一次兩次可以,十次八次也可以,一個魔法時可以,半個魔法時甚至更少的時間,都可以,總之就是沒有任何限制。”

    頓了頓,方天緩了些語速地道:“這是我新想出來的一個小手段,用來輔助修煉的,我把它叫做‘雪花冥想法’。這個方法到底有沒有用處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所有人都有用處我同樣不知道,你們就是有當無地嘗試一下好了,不必怎麼把它放在心上,更不能因為它而影響正常修煉。如此。等過上一兩個月時間,再看情況。”

    “是。老師!”

    兩人自是如此應著。

    這個所謂的“雪花冥想法”,是方天剛才想出來的最基本也是最粗淺的身心轉化方法,也正如他所說,到底有沒有用,他也不知道。

    就算有用,效果估計也不會怎麼樣。

    但只要是哪怕有一點點效果,也就可以了。——有效果,就說明這路子能走得通。那以後自然可以在這個方法的基礎上,一步步深入研究以圖改進之。

    零和零點一,是天壤之別。但零點一和一,甚至是和十、一百等,則不過只是幾步之隔。

    這兩者之間的性質,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方天對這個“雪花冥想法”不抱希望,但對這條路子。卻是持有期待的。

    而這期待,也將在一兩個月之後,得見分曉。

    至於他自己此時的修行體系及修行方法,則不可說處太多,就算授予兩人,也不會有多大用處。——因為最根本的東西。無法傳授,所能傳授的,也只是皮毛。

    站在老師的立場,他能做的,並且適宜做的。其實也就是像現在這般,想方設法一點一滴地提升他們的修為。或者影響他們的修煉方向,並時加提點,增加他們的見識。

    一切,都將在潛移默化中進行。

    最主要的,還是他們自己要爭氣。

    修者,修的是自身,若是自身不立,則一切外在,都是虛設。

    前世,宋時羅大經《鶴林玉露》載:“宋初宰相趙普,人言所讀僅只《論語》而已。”這也就是所謂的“半部論語治天下”,被後世許多人傳為笑談,嗯,那種看不起的鄙視之笑。

    但在此時的方天看來,哪怕真的只是半部而不是一部論語,其實也已經足夠了。

    你若有那本事,書中的一個句子,就是一個事例,一個啟悟,一個方略。

    你若沒那本事,就算把全天下所有的書籍都堆在你面前,那又如何?該渣還是一樣的渣。

    三千弱水,真的是只取一瓢飲,便已足夠。痛飲狂飲之人,最終多半會被渴死。

    在三人立此山脈之時,同一時間,紅石鎮內外數處。

    “不知殿下在傳授兩人什麼,此時此刻,真是也想躋身其中啊。”埃裡克通過法術傳音,遙遙地同時對安迪法爾斯坦等幾人說道。

    “可是殿下卻怎麼也不肯收我等為弟子,為之奈何?”木羅第一個回應。

    “帕特閣下日後怕是會先我等一步,晉陞初法了。他的晉陞速度,也就只有會長大人才能與之相比了,比之我等,卻是超過太多了啊,我怕日後,我們與他之間的差距,甚至可能會越來越大。”安迪輕輕嘆息著,說道。

    帕特一年之前,也不過才是個五級的魔法學徒,此時一躍而升法師,此中際遇,誰不羨慕?說羨慕得眼睛發紅,都不為過。

    不過那種際遇,卻是他人所比不了的。

    別說他們幾個,就是早早就加入楓林傭兵團的奧森及萊恩那兩人,也是無法相比。

    不見方天閣下只收了帕特及莫里希兩人為弟子麼?

    他們卻是不知,方天其實從來就沒有生過收什麼弟子的心思,為人師者?開玩笑麼,年歲什麼的就不說了,已無意義,只說其它的,他自己都在為修行之事祈天求地。

    以前的那段時間,他可是做夢都想著有哪位大神路過此地,然後見他意氣高潔、資質殊秀什麼的,一下子就把他給收了弟子的了。

    就算不是如此,有哪個老頭來紅石鎮擺地攤,看到他路過時,問都不問就扔一本爛書給他,“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這本書你拿著好好修煉,拯救世界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那樣也好啊。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方天自己都在為欲投某某門下而不得在苦惱著,又豈會有什麼收其他人為弟子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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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神奇卓異分解開,處處都是尋常

    方天收帕特及莫里希兩人為弟子,情況特殊,可一不可再。

    這其中,憐憫有之,欣賞有之,報答亦有之。

    報答,自然是報答莫里希當初的抬愛之情。

    欣賞,則是欣賞兩人的為人及相互之間的深厚感情。

    帕特當初的仗義出手自不待言,人生就此折翼,二十年中,雖有怨,卻無悔,是條漢子。莫里希歷二十年麻木沉淪,發現了些微可能的機會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兄長。

    這樣的感情,於方天而言,說輕了,是欣賞,說重了,是讚佩,說得再重一點,那就是羨慕了。

    問你問我問他人,一生之中,可曾有這樣的兄弟?

    前世的時候,“兄弟朋友”有難,立即拔刀的方天見過不少,不過不是拔刀相助,而是拔刀趁勢往“兄弟朋友”身上捅,就算不如此,最起碼也要斬掉和“兄弟朋友”之間的聯繫,以免受了牽連,受了拖累。

    那些執義有情的,卻是可遇而不可求。此際,方天既然遇到了,自然不吝伸一下手。

    至於憐憫,則同樣也很簡單,這樣的兩個人,不應該就那麼繼續下去。而兩人又先後以他的追隨者自居,那麼,為了讓他們名正言順,就順便收下好了。

    綜合三者而言,可以說,這樣的事情,只是特例。

    更何況,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方天再次收弟子。也不可能收埃裡克等這樣的人。——他收得起麼?

    世人皆道神之子方天方大俠威風凜凜,不可一世。手指點誰,誰就升級,卻不知,以現在而言,法師之下,他確實可以一定程度地做到這個地步,但是法師之上麼……

    法師之上,連他自己都一片茫然。

    要說起來。這樣明確的分野,法師之下是絶對掌握,法師之上是一塌糊塗,也算是一件小小的奇葩之事了。但是世人,包括目前距離他最近的安迪埃裡克等人,誰又知道這些?

    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會相信。

    “殿下不是厚此薄彼之人。”希岩的發言。許多時候,慣常簡潔。

    “就怕我等與殿下的差距越來越大啊,將來,恐怕就不能如現在這般待在殿下的身邊了。莫非幾位閣下忘了,前天晚上看到什麼了麼?”法爾斯坦的話語中,同樣是無限感慨。

    他這話一出。眾人都是沉默起來。

    良久,木羅才有點遲疑地道:“至少,殿下在晉陞大法師之前,一直會是炎黃城主的吧?”

    他這話說得並不肯定,沒有多大底氣。畢竟。對於方天的種種,實在不能用大陸的常情來推斷。那會相差太多太多的。

    “那你認為殿下會在什麼時候晉陞大法師呢?”法爾斯坦說道。

    想起方天之前的那種晉陞速度,再想起前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眾人又一次全然無語了。

    又是良久之後,才由這次對話的發起人埃裡克老頭淡淡的一句作為收尾:“眾位,且好好珍惜現在的每一天吧!”

    那聲音淡淡,其他幾人卻全都從中聽出了難以言述的滄桑。

    是啊,大家都從滄桑中走過。

    這段時間以來,晉入法師後的意氣風華,以及在方天的聚攏下,幾位法師之間基本無有保留的交流切磋,一切都是那麼美好,一切都是那麼讓人忘乎所以,因此,眾人也真的差點忘記,以前那貫穿於修煉中的種種滄桑了。

    直到此時被埃裡克一言提醒,眾人才恍悟,現在的這一切,雖然真實,然而事實上卻又是那麼的虛幻。

    虛幻到,說不再,就不再了。

    但願今日之時光,可以永駐!此時,不論是埃裡克、安迪、法爾斯坦,還是木羅、希岩,幾位法師心中同時生出此念。

    但卻再沒有人說話。

    毛裡球斯帝國曆二三八零年三月,一個似乎尋常又似乎不尋常的早晨,就這麼地過去了。

    帕特和莫里希兩人離開後,方天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然後整個人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重量,身體一路直上,飄啊飄地,徑直飄進了天空中一片半畝大小的雲朵之中。

    然後方天就像一朵大棉花般地,躺在這片雲朵之上,任雲朵載著他,在這天地之間,漫漫飄遊。

    下瞰大地十萬里,上瞻紅日在高天。

    這一刻,方天心懷浩蕩,意念,卻是悠閒,在想著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其實也不是雜七雜八,而是有一條完整的線索,貫穿之。

    而這線索,就是前世古代華夏所謂的“陰陽”。

    “陰陽”這兩個字,在前世,算是徹底讓算命先生又或者風水師什麼的給毀了,被深深地打上了“下九流”這個標籤,當然,這與華夏勢力本身的衰落,也大有關係。

    來到這個世界,遠離了前世種種,最主要的是,隨著方天自身的成長,許多前世被他忽視或一直視為“糟粕”的東西,在慢慢地顯露其價值,然後,被他越來越深刻地重視。

    “陰陽”,就是自從當下明悟身心運轉的奧秘之後,方天第一個想起來的東西。

    在修煉一事中,身體素質與精神力是陰陽,兩者誰是陰誰是陽這不重要——以方天那“無師自通”的水平,暫時還搞不懂那更深一層的東西,但只要知道這是陰陽,就足夠了。

    精神力與“心”這兩者之間,又是一個陰陽。

    “心”與意識之間,還是陰陽。

    意識與元素之間,同樣的,也還是陰陽。

    這就叫一環套一環,環環相扣。一二三四五。哦,五個。正好是一個奧運五環。

    先從意識和元素說起。

    一個魔法師的修煉,是通過用意識來感應元素而開始的,那麼,感應的過程中,你把元素當成什麼,當成是有生命的,還是沒有生命的?把四系元素當成什麼,是一視同仁。還是根據它們不同的表現和性質,或親近之,或下意識地疏遠之?

    比如說,火系元素,向來表現的活躍,且大多數時候,太過“活躍”。接近於暴躁。

    此種情況,對不同的魔法師來說,感受是不一樣的。

    有人覺得這是直爽,很喜歡,於是在冥想中,就會自覺不自覺地對火系元素親近。然後,修煉的風格,就會向這一方向漫延。

    同樣,有人討厭之,就會避開。

    為什麼有喜歡和討厭的區別?除了魔法師身體的先天元素親和性之外。主要就是魔法師的意識在起作用。

    這個魔法師的父親是個脾氣暴躁的酒鬼,一喝多了酒。就把小時候的這個魔法師拖過來暴打,讓他深深憎厭之,於是,接觸元素之後,就把心底的這種憎厭,不自覺地轉移到在他看來與其父親有某些相同特質的火系元素身上。

    然後,修煉的時候,結果不言可知。

    如果這個魔法師身體本身親近其它元素還好,但如果親近的就是火元素,那就杯具了。

    這就是經歷構成意識,然後意識決定元素。

    但是同樣是這個經歷,同樣是這個意識,“心”卻可能截然不同。

    這個魔法師小時被暴打,那他將來的“心”會是什麼樣子呢?

    一是懦弱。這很容易理解,長久被欺壓,又反抗不得,久而久之,就養成逆來順受的心性了。

    二是堅強,這同樣很容易理解,既然家長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三是逢迎,父親靠不住,就想方設法從其他人那裡獲取支持,比如母舅,比如祖輩外祖輩等……

    同樣的遭遇,不同的選擇,也就是同樣的意識,然後不同的“心”。

    到了這裡,輪廓就清楚了——

    你無法決定元素,因為它們就是那個樣子,但你可以決定自己的意識,然後通過意識來影響它們。

    你無法決定意識,比如說有那樣一個父親,又比如說經歷淺薄,識見不多,但你可以決定自己的“心”,是在堅強中一路向上,還是在懦弱中一路下滑。

    然後就這般連環著,元素被意識影響,意識被“心”影響,“心”被精神力影響,精神力被身體影響。

    也就是說,你想達到更好地修煉,那麼完全可以在意識、“心”、精神力、身體,這四者之中,隨便找出一個你較為擅長的來發力。

    經歷較少,意識結構單薄,那你就遊山玩水,那你就交朋結友,那你就培養各種愛好,種種人、事、物接觸的多了,意識結構的單薄自然得到彌補。

    “心”不是怎麼好,充滿陰鬱、浮躁、狂暴等負面的東西,那就想方設法,來作調適。

    精神力不足,那就死命地冥想。長的冥想,短的冥想,各種形式的冥想,相互交錯著來,就像同是雞蛋,可以煮著吃、煎著吃、炒著吃、打成湯吃等各種吃法一樣。

    身體不好,那就天天散步,跑步,青蛙跳。

    然後,就這麼,在這環環相扣的幾環中,彌補自己薄弱的環,加強自己擅長的環,然後,環環相互影響,最終整體提升,在修煉一事上,有可能不提升起來?

    那才見鬼了呢。

    所以也說,擁有了這樣的見識,目前的方天對於所有法師以下的魔法學徒的修煉,可以做到一言而決。

    不管是什麼樣的魔法學徒,只要站到他面前,讓他看上一眼。

    然後就知道,這個魔法學徒哪裡存在薄弱,哪裡可以加強,然後再量體裁衣地為其指導一下,那麼,這個魔法學徒的晉級就指日可待了。

    甚至是在指點之下,立即晉陞。

    是“奇蹟”麼?

    不是。

    是“神蹟”麼?

    更不是。

    將一切掰開來,揉碎了,再來看,其實,就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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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十

    意識、“心”、精神力、身體,可以視為是整個修行的四元素,就是它們,共同構成了修行的體系。

    如果用前世的十字型四向數學坐標系來表述的話,那這個修行體系的橫軸也就是左右兩向,分別是身體和精神力,而豎軸,上下兩向,則分別是“心”和意識。

    修行體系的擴展,就依賴於這四個元素的擴展。

    換言之,想要在修行上謀取進步,就須從身體、精神力、“心”、意識這四個方面著手,通過這四個方面的進步,來推動修行體系的向外擴展。

    分析至此,其實已經抵達了修行的實質,走進了修行的大道。

    此時此際,方天確認、確信,以及無比確定,他已經獲得了修行或者說整個人生中最根本、最重要的東西。

    這樣的一個體系,這個代表著四個方面的“十”字,開始貫穿他的整個人生,貫穿向過去、現在、未來,貫穿到時間上的永遠,貫穿到世界中的一切,是真真正正的一以貫之。

    十字立,大道成,人生從此再無遮。

    這一刻,方天心頭暢快,無以形容,直想放聲四吼,大作狼嗥,想向這天這地,表示他的感謝,發洩他的喜悅。

    但是最終,卻只是化作淡淡一笑。

    然後,忽然地,方天就想起了前世的一個典故:

    爾時大梵天王即引若干眷屬來奉獻世尊於金婆羅華,各各頂禮佛足。退坐一面。

    爾時世尊即拈奉獻金色婆羅華,瞬目揚眉。示諸大眾。(大眾)默然毋措。有迦葉破顏微笑。世尊言:“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即付囑於汝。汝能護持,相續不斷。”

    這便是“世尊拈花,迦葉微笑”。

    想當年,迦葉那一笑,也不過就是如此吧。

    有些感覺,無法言述。

    有些喜悅。無以表達。

    只有這天這地,可以知之。

    只有同堪此境的那麼一兩個人,可以知之。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到就是到,沒到就是沒到。當走到某一個境地,人生,忽然明白。世界,忽然簡單。

    簡單到,這芸芸眾生,這天地萬象,於我而言,不過就是一個“十”字。

    方天想起了識海中那“造化之葉”所開示六境中的其中一境:

    “太陽來頂上。真火照身心。一切漏皆滿,一切染皆去。持此清淨之身心,然後可以觀天下。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此是初陰知塵境。”

    此時。尚在空寂離塵境中行走,還未走到初陽雪消境。更未走到太陽真火境,方天卻是已經初步把握到那初陰知塵境的脈搏了。

    持此清淨之身心,然後可以觀天下!

    不過,在觀天下之前,需要仔細觀一觀的,卻是自己。

    此念一生,一個“十”字便頓時在方天的意識中展開,然後,關於自身的一切,也便通過這個“十”字,展示出來……

    身體。

    四元素中的第一個元素。

    怎樣謀求這一方面的進步?他有哪些資源,可以利用?

    方天第一個想到的,自然便是在“夢”中得到的那位存在的餽贈,這個世界的九級武者傳承。

    以前,這個傳承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個側面的參考。方天曾經用心地參悟過這份傳承,但那參悟,為的卻不是走這武者路,而是希翼能從這武者修煉中,找到一些可以啟發魔法師修煉的東西。

    但是後來,他失敗了。

    這份直抵九級的傳承,與他魔法上的修煉,並沒有任何的交叉,他也沒有從中獲得任何的靈感。

    ——不得不說,靈感這種東西,說廉價,也真的廉價,說來就來,你擋都擋不住;但說不廉價,卻也真的不廉價,有的時候,你再怎麼想,也是奢求。

    在一無所獲之下,這份九級武者傳承,自然被他拋在腦後。

    他自己用不著,又不敢把它拿出來給別人用。——那麼除了把它擱置之外,又能把它怎麼樣呢?

    所以說,許多時候,“寶刀”蒙塵,就是這樣來的。

    但是現在,情況自然已與以前截然不同。

    從此以後,他的修行,將從四個方面共同著手,那麼這份在他手中蒙塵已久的九級武者傳承,自然是再好不過的東西。也因此,是到了它閃亮登場的時候了。

    他現在只是四級武者的胚子,想要走到九級的地步,還有一段很遠的路程。

    這也就是說,至少將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不用為這一方面的修煉安排而發愁了,真正是一冊在手,自此無憂。只要照著這份傳承修煉下去,就可以了。

    不過,對於以前的他來說,對於身體上的鍛鍊,想要的只是一個基礎,也就是所謂的“武者胚子”。

    把身體各方面的素質提升起來就可以了,他從未想過,真正地去成為一個武者。

    但是現在,情況同樣是與以前有些不同了。

    從修行體系的四個方面來考慮,他是不是有必要成為一個武者呢?

    方天想要的,並不是武者的殺伐手段,而是武者的殺伐之心。——那種一往無前的殺伐之心,對他來說,或許是一個可以好好體會的東西吧?

    那就這樣定了。

    以後,和格羅特南金三老以及歐文安德森等,一起進行以前他一手操辦出的那個“魔鬼訓練”。

    話說當初“魔鬼訓練”的二十一天,一眾參加訓練的人員呼天搶地,生不如死。但在訓練結束之後,那些人卻是上癮了。“魔鬼訓練”,成了他們的最愛。

    一天不練。便覺白活了。再鍛鍊起以前的那些項目來,直覺軟綿綿的,沒勁,連精神都提不起來,如同兒戲。

    也真的是兒戲,現在,每天早晚楓林大院的練武場中,基本是只有小迪克、小奧加等小娃娃在鍛鍊了。便是年齡大一點的小伯格。也都進入了“魔鬼訓練”。

    當然,日常的鍛鍊,自不像當初集訓時的那般密集與離譜,而是量力而行。

    不過,經常地,他們“不自量力”。

    用已經是三級武者的弗蘭克的話來說,“要是鍛鍊後還能站得起來。那還鍛鍊個什麼勁?”

    對此,方天當時也只能感嘆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了。——抽過大麻的人,再讓他去抽普通香煙,該是找不到任何感覺的吧。

    方天決定從明天起,就參加他們的訓練。

    和他們一起訓練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從那群人堆裡找人出來廝打了。

    這個倒也很容易,那群人堆裡,從低到高,一二三四五六級,一級不落。足以讓方天任意挑選。

    不過方天覺得,目前來說。二級三級這樣的應該是他的好對手,如果上來就挑“同級”的歐文和安德森,那他恐怕就要被打得滿地找牙了。

    一級一級地來,等打到位列南金三老之上的格羅特,同樣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等在這群人裡打得沒有敵手了,到時再作考慮吧。

    如此,九級武者傳承的修煉、“魔鬼訓練”、與這堆武者的廝打,這三個項目,將構成以後一段時間內他在“身體”這一個方面的修行。

    身體是第一個方面,而精神力是第二個方面。

    精神力方面倒是沒什麼好考慮的,這是所有魔法師的看家本領、拿手項目,如果連這一方面都搞不好,那這個魔法師可以直接改行去種菜了。

    方天以前還為缺少法師階段冥想法則的事情而發愁,但是現在,他只擔心精神力提升得過快。

    第三個方面,則是意識。

    什麼是意識?

    一個人所會的所有知識,一個人所經歷的所有事情,一個人所……

    總之,一個人腦海裡能夠想起來的所有東西,都可以歸結為意識,意識的成分和內容一定程度地影響著選擇,也就是“心”。

    一個人會很多東西,就會自信、自傲,而會的東西多到一定程度,就有可能走向自謙。

    一個人會很多東西,就會發現為了達到某一個目標,有很多路徑可以選擇。選擇多了,自然可以眾中選優,優中再選更優,而在這種隨心所欲的選擇之下,那個人的“心”自然也更容易走向淡定從容,遠離偏激。

    心性偏激的人,一般來說,總是位於社會的下層和底層,並且越往底層,這種心性的人越多,偏激得越厲害。

    就是因為,越是底層,人生的選擇就越少。而選擇越少,不如意處就越多。然後種種不如意累積得久了,想不偏激,也難。

    對於偏激的人來說,“這個世界如此醜惡”,“這個世界如此不公”,“這個世界都變成這個樣子了”,然後,“那些人怎麼就可以當成無事人一般地視而不見呢?”

    再然後,“這個世界需要淨化!”

    殊不知,對於那個“那些人”來說,確實無事。

    因為有太多太多的選擇,可以讓自己高枕無憂。世界,向來就是美好的。

    說世界不美好的人,都是些骯髒的人,需要被淨化!

    那麼,最終,到底是誰淨化誰呢?——這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話題。

    這裡,也是一個“陰陽”。

    方天此時忽然覺得,若是好好地參悟這個問題,對於瞭解社會的運轉,對於瞭解社會上的種種人,對於瞭解他自己的“心”,可能很有幫助。

    話說,這算不算是“持此清淨之身心,然後可以觀天下”的預演呢?

    方天對於六境中的那個“初陰知塵境”,忽然多了不少的期待。而在“初陰知塵境”之後,那“太陰覆命境”、“大道中和境”,又各是何等樣的光景呢?

    暢想其中,方天一時竟微微有點失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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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何當暢遊此大陸

    半晌之後,心神迴轉,方天繼續思索著修行體系的“十”字。

    方天在想自己的意識。

    粗略而言,意識即知識——知道的一切東西。

    來到這個世界,方天才深深體會到,前世的世界,雖然有著太多太多的不如人意,但單從知識的獲取方面來說,卻實實在在地是一個黃金時代。

    前世,知識氾濫,比大白菜還要廉價。

    這話沒有半點誇張,要知道大白菜還賣塊把錢一斤呢,但是,只要你擁有一個可以接入網絡的設備,比如說電腦,比如說手機,那就可以以近乎完全免費的方式,獲取海量的知識。

    這裡的“海量”,同樣也不是誇張,而是真的,如同大海之量。

    其實,就算不接入網絡,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那麼多的地方,也有著太多太多的圖書館,只需辦張完全免費的閲讀卡,就可以進去,坐擁書城。

    而在那海量的堆積裡,在那一個個書城中,擺放著的,是人類數千年來無數精英的關於各個方面的發現、發明以及創造。

    “如果說我比別人看得更遠些,那是因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上。”

    這是西方某個大牛的話。

    其實,不止是巨人,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精英構築了文明,添加著文明各個方面的成果,提升著文明的整體高度。

    而後來者,天生地。或者說從一出生開始,就站在了那文明的整體高度之上。

    也正因為天生地。所以,“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但如果離開了那座山呢?

    就如方天現在。

    離開後,才發現,那令人仰望的高度,離開後,才看到,那令人目眩的輝煌。

    而這些。前世的時候,還身在那座山中的時候,他一無所知。或者說,雖然有時也會若有所覺地小小感嘆一下,但那種感嘆,無疑太過輕泛。

    有對比,才有發現。

    在這個世界。以他現在的這個法師的身份,到現在,居然還沒有看到過一本書,那麼,其實不用想就知道,這個世界的整體文明層次。到底是處於一種什麼樣的高度了。

    這個世界的最高文明高度,很高,很高,這個世界的個體所達到的高度,很高。很高。

    就如他“夢”中見到的那位存在。

    就如他看到的那破空而至將一位高級別法師點得灰飛煙滅的那一根手指。

    就如他從塞勒的信中才剛剛知悉的“聖域”那種層次。

    但是,除此之外呢?

    如果說前世的文明。就如中原地帶的群山,雖然有著“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的說法,但是其實,有太多大大小小的山,各具風貌,供人登覽。

    而這個世界的文明,就如那喜馬拉雅山脈……的……珠穆朗瑪峰。

    沒有山脈,沒有群山,而只有那一座令人望而生畏的山峰。

    能夠攀爬這座山的人本來就少。

    能夠在這座山上攀爬出一定高度的人,就更少了。

    而能夠向這座山的頂峰進發的人……

    那已經不是一個“少”,可以形容的了。

    然後,除了這些人之外,這個世界其他的那些人呢?其它的那些文明分支呢?

    “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此時,此刻,方天能夠想到的,也就惟有前世清朝龔自珍的這首詩了。

    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定要在大陸的各地走走。

    看一看,這個世界,到底是何模樣。

    方天心中想著。

    但是目前情況下,當然不是一個理想的出遊環境。方天還真的很擔心,出去沒多遠,就被人給掛了。那可就太杯具了。

    ——方天懷疑,不,不是懷疑,是肯定,無比肯定,帝國內外,一定有很多很多人看他不順眼,巴不得他立即消失。

    他的存在,可能已經刺傷了太多太多人的神經,礙了太多太多人的眼,擋了太多太多人的路。

    但這是一件很無奈很沒辦法的事,誰讓從一開始,他就已經失去了和光同塵地融入這個世界的機會呢?

    其實就算退一步講,退很多步講,就算他在毛裡球斯帝國範圍內活動會比較安全,但他所想要的,當然不止是在這點地方活動。

    因此,不管怎麼說,從目前來看,通過遊歷大陸以增廣見聞、擴展意識內容的想法,是不太理想的,可以擱置。

    不能遊歷大陸,那就讓大陸其它地方的人過來,然後他與之交遊,這也勉強算是一種補償。

    這一點,已經是不求自來地達到了。

    所以,“魔法師協會”這個東西要利用好,“法師竟技台”的文鬥項目也要利用好。

    而除了這兩者之外,還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很多很多人大規模地參予和交流呢?換而言之,在這個世界,可以通過什麼方式,營造出一種類似於前世網絡模式的東西呢?

    方天決定在以後的日子裡,好好地想一想這個問題。一個異界版的網絡,嘿。

    交流,是擴展意識內容的一個方法,而另一個方法,自然便是閲讀。

    以這個世界的現有情況,方天早就對此絶望了,不抱哪怕是任何一丁點兒的希望。但是……

    他是從前世而來的人。

    他的意識中,早就已經有著很多很多的東西。

    他把它們發掘完全了?

    沒有。

    他把它們利用完全了?

    更沒有!

    是以,其實也不必太過捨近求遠。騎驢找驢,只要他低下頭來。潛下心來,慢慢地如同老牛反芻一般,細細消化和吸收著前世的那些知識,也足夠他受用很多,受用很長時間的了。

    那就如此決定。

    以後的日子裡,在意識一項的修行上,就以前世的那些知識為石山,而他所要做的。就是發掘石山中有用的石料,然後,打磨之。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就是那樣了。

    身體、精神力、意識,修行體系四個方面中的三個方面,至此,就算是梳理完畢。也安排完畢了。

    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於修行上,都不用再為這三個方面運籌和謀劃什麼了,只須按當下安排,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好。

    也可以說,今日的一番運籌。定鼎日後的……

    數年時間?

    具體管用多長時間方天自已也不知道,只能說,在他可望見的時間裡,會一直是這樣的了。

    這三元鼎定,那麼。剩下的最後那一元呢?

    於當前這一階段,他當秉持一顆什麼樣的“心”?

    在這一點上。方天就完全抓瞎了。直到現在,他還深深地記著晉入法師時的那一刻,晉入法師時的那種心境。可以說,一種心境,便是一個成就。

    而他上一次的那個成就,得來太過僥倖。

    這一次,他的機遇,或者說幸運,當落在何處?

    思慮到此,方天也終於再一次地明白,有些東西,到底不是閉門造車可及的。傳承,傳承啊……

    這是方天心中一個深深的怨念。

    晉入中法,他的所有條件都已具備,或者說,都將在按部就班地達成中,而惟有這一點,他需要一個啟悟,一句話,或者,僅僅只是幾個字。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這個東風,該怎麼吹?從哪裡吹起?

    這一次的漫遊及思慮,到此結束。

    方天從雲朵中站起身來,放眼下望。然後,不望不知道,一望嚇一跳。

    時間如逝水,在他的不覺中匆匆流過,出發時,還是早上,而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了。當然,這絶不是讓方天“嚇一跳”的地方,方天吃驚的,是他棲身的這片雲朵,在這半天時間,居然漫遊出去了大好幾百里之遠!

    當下,這眼看就要漫遊出他自己的城屬之地,進入別人的地界了。

    明明他有感覺這個雲飄得很慢的,只一個白天的時間,咋就已經飄出這麼遠了呢?

    方天趕緊駕雲回返。

    目前,他可沒有和其他那些大佬朝面的心思。

    城主、法師,說起來,也算像那麼一回事了,但他這個初級法師,在那些高位法師面前,也不過就是顆小豆芽菜,如非必要,還是不要在人家面前亂晃的好。

    一句話,傷不起啊!

    敵對的就不說了,就算不是敵對的,哪怕開玩笑地說上一句:“咦,方城主,大駕光臨,稀客稀客啊!方城主,我聽說你的那幾個小鎮……”

    就算他自己不要面子,也得給屬下以及安迪埃裡克那些人留點面子吧。不然,日後說起這端事來,他們的臉往哪擱?

    方天心中輕輕嘆息一聲,徑直往紅石鎮方向而去。

    什麼時候,才可以在這片大陸的天空,任意地四處飄遊呢?“朝游北海暮南海”的那種能力他已經有了,但顯然,層次還是很不夠班啊!

    有朝一日,我若登入聖域,當於雲中地上,暢遊此片大陸。

    有朝一日,我若晉入更高……

    到得那時,我當於月亮之上,看此人間。

    如此這般想著,方天心中,一片悠然。然後,來也緩緩,去也慢慢,等方天在一路的夕陽與晚風中,慢慢悠悠地回返楓林大院的時候,天色早已入夜,楓林眾人,也已睡下。

    方天徑直進入井中,盤坐在地,然後,拿出紙筆,開始寫起信來。

    這是一封,寫給沙迦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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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給沙迦的信

    前輩見信如晤:

    別後匆匆,轉瞬已是數月。

    前輩離開後,我之棋盤即已蒙塵矣。放眼天下,舍前輩外,似是再無可虐之人。一念至此,吾之心哀,淚灑天地也。為使吾有可虐,前輩當須保重。不如你我約定,看他日誰能先入大法乎?

    你若先入,我當送你絶世秘錄一份。我若先入。你須刻石一塊,書曰:“一生低首方城主”。然後隨身攜帶之。

    如何,敢否?

    曾有人道,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

    若果如此,則人生誠如一夢中,彈指之間即已過。然。浮生縱是夢,悲歡各幾何?

    時間就像他媽的流水,裹脅著天地眾生,一起朝前嘩啦嘩啦地流,對誰都一樣。對於我們來說,可能唯一的區別,就是被憋壓著困行在水底。又或是快意地暢遊在水面?

    當然,也可能是暈頭轉向地在其中或浮或沉。

    吾不欲困行水底,亦不欲或浮或沉,吾只欲悠行水上,然後,仰首看天。

    天有多高。吾心即有多高。

    天有多闊,吾心即當多闊。

    然則,諸天如此高闊,到得何時,吾之此言方不是悖亂狂言?恨不有一登天路。吾當緩行伴疾行。龍傲天於下一回故事中,會過一通天之橋。橋畔風景,前輩或可留意。

    暢想天地之大,方覺己身之小。

    小到某一堂堂法師,於腳下之地域,亦不得快意縱橫。真想一拳揮出,將某些混蛋,打得一臉紅花開,讓其知道花兒為什麼那麼紅。

    不過,此亦戲言爾,由來磨礪是人師。

    據聞上古某時,有人坐擁佳麗無數,然後有人謔之曰:“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

    吾不欲磨成針耶,但卻欲這一身從頭到腳,自磨礪石上滾過。天地有浩瀚,不予庸人攀。此或是某現下之心念?

    前輩有閒,可以烹水,坐看吾是如何大展手腳,將那十數小城大鎮,悉數收入袖中的。他人或可以力攏,吾亦可以以勢奪。他人或可得地利,吾亦可以收人心。

    此亦一小棋局,千里為棋盤,萬眾為棋子。此局,吾不謀勝,而只欲對方,無子可投。如此,則不勝亦勝也。

    此城,吾既名之為炎黃,當亦使之如炎陽,蒸蒸日上。

    炎黃之城,當如日昇,誰若阻之,必被碾過。

    前輩,這話聽起來,是否威風?是否霸氣?前輩看到此處,是否有頓時拜伏在地之心思?哈哈,此亦戲言,然前輩亦可看得,吾之現在,心亦如日。

    修行已如箭離弦。

    前輩可千萬宜多努力,宜多小心,不然,忽一日,一覺醒來,或許就發現,吾已將前輩遠遠拋於身後了。

    那般情景,吾甚期待之。

    新城初建,大大小小之事,不勝枚舉。

    不過除了其中二三事外,我皆悉數不聞不問,一律放手,拋於下屬。

    彼輩亦幹得熱火,然則時有一問,或曰一怨,怨時常有事商量卻找不到某,怨曰:“大院問諸人,皆言漫步去。只在此千里,山長水闊不知處。”

    又曰:“有人尋城主,我等亦不知。爾等且回去,三年後再來。”

    此事道來,與前輩一笑。

    此番傳書前輩,除上述閒情相敘外,尚有一事相詢。

    我擬於炎黃城中,申請建立生命女神殿分殿。不知前輩於此中事宜,可有瞭解?

    書及此處,可以結束了,結束之前,有一小藏語,與前輩猜猜。

    前輩當知,在我炎黃城中,以五個圓環,環環相套,代指武者之一至五級。今日某欲以此五環,來代指魔法一道之修行,則不知此五環中,一者為何?二者為何?三者為何?四者為何?五者又為何?

    若能猜得其中一,我對前輩說個嗯。

    若能猜得其中二,我對前輩說個唔。

    若能猜得其中三,我為前輩道聲好。

    若能猜得其中四,我為前輩道聲妙。

    若能猜得其中五……

    我有三千典卷,十萬秘藏,可供前輩披覽之。但不知前輩,是否有此本事來拿?

    是信但及此,你我各珍重。

    當我晉入中法時,意欲於巨岩城一遊,前輩請先做好接待準備。並當於棋盤上,好好磨煉之,免得彼時,輸得太過掉份。唉,高手寂寞啊!

    不知此種感悟,前輩何時才能體會之?

    ……

    數日後,此信到達巨岩城。

    於是,某名為伯倫的城主大人就發現某名為沙迦的新任城令忽然奇奇怪怪了起來,但見該君時而拍桌大笑,時而眉頭緊皺,時而眉毛亂顫,時而背著雙手,在庭院中徘徊又徘徊,徘徊又徘徊。

    如此這般觀察了兩日,該城主大人實在忍不住了,問該新任城令:“沙迦?何作此狀?”

    沙迦拱手:“我有一言贈予大兄,‘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但以此語,祝大兄於武道一途,時時精進!”

    某大兄回道:“亦以此言予你,我們共同進步!”

    該城主大人說完這話,然後便見某新任城令的眉毛又一次亂顫起來,而且,這一次,連其整個臉部都變得有些微微抽搐的樣子。

    見此情形,該城主便拍拍該城令的肩膀,關切地道:“沙迦,聽我的,還是到神殿看一看吧,有病,得治啊!”

    接下來沙迦就真的到神殿去了,並在神殿中,間隔地盤桓長達三日之久。

    此三日後,該新任城令一改往日於庭院中二門偶出大門不邁的作風,於偌大的巨岩城中四處溜躂起來,而其所溜躂最多的地方,便是巨岩城中各大旅館酒店。

    於是好多店家就發現了這樣一個極其不受歡迎的客人。

    該客人遍點飲食,但只以盞勺略及數道,好多卻是連碰都不碰,然後起身結帳走人,偶爾口中還淡淡說上一聲:“豬食!”

    好多店家看在此人似乎是個魔法師有點氣派然後又很大方的面子上,忍了。

    也有不想忍的,就冷冷回道:“這位閣下,聽說過神之子沒?您剛才所品嚐的,其中就有數道是神之子大人所創製發明的,話須不能亂說。”

    然後就見該客人二話不說,大袖一抖,徑直離開。

    又數日後,一封信件,從巨岩城離開,遙遙向著帝都的方向輾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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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兩聖域,畫圈圈

    數日後,帝都某處。

    兩位老者悠閒對坐,一封書信,在其中一位老者手中片刻後,又轉到了另一位老者手上。

    “小傢伙不得了啊,‘修行已如箭離弦’,嘿,真想知道這小傢伙對自己以前的修行速度是怎麼認為的,難道還是在慢騰騰地爬?”後來看信的老者輕嘆一聲說著,接著又微笑著道:“從這封信裡也能看出,你的那位弟子是被撩撥得有點心神不寧了。”

    “安師,元素家族的直系子弟都是這麼恐怖的嗎?”另一老者也即塞勒信中所言已然晉入聖域的葉尼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被稱為安師的平和老者像是一位年景欠收的老農般無奈地攤攤手,“我們只要知道元素家族與神裔家族共掌天下,主宰這片大陸已是近萬年的時間就足夠了。”

    頓了頓,平和老者又道:“不過就算如此,元素血脈傳人也不可能不可思議如此,這其中當是大有其它因由。這不論從《西遊記》,還是從《卡巴斯基》的故事裡,也都可以看得出來。”

    “提到這點,安師,我一直有點不解。”葉尼道,“這兩個……故事?”

    葉尼話語中間很是沉吟了一下,似是不知到底該不該用“故事”這個詞語來形容那兩個東西,然後還是隨同了平和老者的說法。不然也實在不知該用什麼稱謂來代替,“這兩個故事。說是驚天動地也不為過,他們怎麼就這般若無其事地任由方天小友講了出來?”

    “你也說了,‘驚天動地’,驚天,到底只是驚天。”平和老者表情淡淡,“在這片大陸上,對於他們來說,難道還有誰真能翻得了天不成?”

    聽了這話。不知為何,已是晉入聖域的葉尼心中,亦自生出淡淡寒意,半晌之後,才道:“安師,他們……他們真的這般……不可撼動?”

    “葉尼,千萬不要抱著這樣的心思!”平和老者微微揚起眉來。看了對面一眼,“你只要知道,我們聖域八百年,而他們大法師就已是八百年,就明白我為何這麼說了。”

    “安師,你的意思是。我們兩個這樣的,只相當於他們的……大法師?”葉尼這一次難掩吃驚地問道。

    “差不多是這樣的吧。”平和老者微微點頭,“就算高,也高得有限了,或許能高個半級那樣的?”

    是高一點。還是高半級,又或是高大半級。其實都一樣,平和老者話中的意思,已是很明白。

    葉尼默然。

    “你的聖域傳承到底不太完全。”平和老者說道,“一般情況下,是足夠了,但是對於我們來說,需要在意的,永遠都不是一般情況。”

    然後,平和老者接著道:“幾乎所有年代久遠一點的聖域傳承中,都有著這樣的一句話,‘神者不可違,聖者不可逆,異者不可侵。’”

    “這神者,就是指神裔家族,聖者,就是指元素家族,而異者,則是指擁有一些奇異生物血脈的家族。這萬年來,神聖二者主宰大陸,而異者則多避世索隱,縱然有駐世及行走大陸的,也多只是遊歷性質。”

    “異者,為什麼避世?”葉尼問道,不過似乎已有答案,之所以問一下,或只是為了確認。

    然後就果真被確認,平和老者道:“日月既臨於天下,群星如何不為之退散?”

    “彼等若是群星,則我等……”葉尼道。

    “於此三者而言,或許我等,只是浮雲。”平和老者淡淡說道。

    葉尼再一次沉默。

    “葉尼,你今已登聖域,聞此當是無妨,你那弟子,卻萬不可讓其知之,不然恐有折其心氣。世人只言修煉艱難,又幾人知,以大陸現今而言,前面早已是無路了呢?”

    無路,就意味著無法超脫。

    無法超脫,就意味著要承認現狀,承認現有局面,不要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

    平和老者語帶感慨地說著,然後又道:“所以方天小友的出現,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事情。而於他們而言,或許也在期待著能有那一線機會,以突破桎梏。因此,大陸當下,不論是彼日月與群星,還是我等浮雲,都只是在靜靜地觀望著。”

    “安師,這中間,若是有人等不太及了呢?帝國是否會有些許麻煩?”葉尼默默了片刻,消化著剛才一番所聞,半晌後,如此問道。

    這裡的“等不太及”,很容易理解。

    聖域者的壽數與尋常人或普通的修煉者相比縱然是大大延長,但到底也不過只是八百年而已,而以整個大陸而論,當是有那麼一些人,已是逼近八百了。

    此等情況下,他們會作何想,不問可知。

    “葉尼,你不日前方正式踏足聖域,卻是不知,就在這半年之間,早已有那麼八朵浮雲,無聲無息地消散於這片天地之間了。”平和老者此時微微抬起頭來,望向遠方那不知處的虛空,語氣有點飄忽地說道。

    “什麼?”

    驟然聽得此言,縱是以葉尼現今層次,也是禁不住心中劇震,這一消息,實在是太過驚人了!

    “浮雲到底只是浮雲,本無根底,卻又指望著或許可以興風作雨一番,連基本的天時地勢都不識,它們不消散,何物消散?”平和老者語氣淡淡,沒有半點波動,“以此種作為來看,彼等縱有機會,到頭一樣會是空空。”

    “其實,也是情有可諒的吧?”葉尼深深地嘆息著。

    “有情可以付於人事,此間之道,卻是本不容情。”平和老者說道,“能一步一步走到這裡的,誰又是簡單之輩?誰人不知此等道理?或許,不進則退這句話,對於我等,一樣是適用的。不進得太久,或許就真的退了,縱然力量沒退,心性也是退了。走向八百年的聖域,不是聖域,而只能作大法甚至是高法看。”

    葉尼又一次沉默。

    半晌後,平和老者忽展顏一笑,道:“葉尼,此等之事說來太過無趣,我們還是來說說你那弟子於信中附過來的小傢伙說的那些東西吧。”

    說到這裡,頓了頓,平和老者伸手於身邊地上撿拾起一根枯掉之樹枝,又一次如同一老農一般地,以樹枝在地上圈圈畫畫,畫了五個不相連的圓圈。

    便是那圓圈,也是不甚規整,其中一個,甚至扁得像個長形。

    “葉尼,我們且來排排,小傢伙所說的五個圓圈,裡面各待著什麼?你先來。”畫完圓圈,平和老者揚揚手中的樹枝,如此說道。

    “安師,你剛才才提及心性,我就不客氣,先討個巧了。”葉尼也是放下心情,微微笑著,學著平和老者剛才那般做派,從身邊撿拾起一塊小石頭,然後在那五個圓圈的一個裡面,填上了“心性”二字。

    “你卻好生會占便宜。”平和老者微微搖頭笑道,“魔法師一路從冥想中走過,那我就填個所有魔法師都知道的事物罷了。”

    平和老者說著,然後便於地面的圓圈中,填了一個“精神力”。

    “接下來,卻是要好生思量了啊。”葉尼說道,“若言資質稟賦是其中之一,到得大法師時,卻已是不再重要。安師剛才說了魔法師的基本,那我就來個基本的基本。只不知這一個,是否可以列入其中?”

    說著,葉尼於第三個圓圈中,填入了“元素”。

    只不過,這一次在寫完“元素”二字之後,葉尼復又於其後,綴上了一個點,以示與前面兩者,作區分。

    “魔法師每跨一大階,除精神力外,亦有它物伴隨著提升。”平和老者說道,隨後便於地上第四個圓圈中,填入了“身體”二字。

    填完這一個,平和老者像是很得意一般地笑著道:“葉尼,接下來又輪到你了。”

    葉尼看著地上那五個圓圈中所剩下的最後一個圓圈,神情微微有點發呆,愣了一下,然後才道:“方才安師讓我先來,我只道安師讓我,卻不知,到得最後,才意圖畢現。”

    好在他說“意圖畢現”,要是某童鞋在這裡的話,恐怕就要說“圖窮匕現”了。

    “你當開頭的那個巧是好討的麼?”平和老者哈哈一笑,然後道:“有了便宜莫輕占,占了還要返回來。哈哈,葉尼,這一個就看你的了。”

    “元素、精神力、身體、心性……”葉尼沉吟著,良久之後,也是未決,然後忽如此問道:“安師,你若收取弟子,則不知於心性之外,復有何衡量?”

    平和老者只是笑,笑了好一會兒,才悠悠說道:“葉尼,你不就是我的半個弟子麼?如此,你且不須問我,問你自己就可以了。”

    “弟子不知,是故請教於老師。”葉尼道。

    “老師收了弟子後,也不是就此放手不管的,要時時考校之。”平和老者回道。

    “弟子於老師考校之下,再三思之猶未得,是故再請教於老師。”葉尼復又如此說道。

    “老師在有的時候,是可以裝聾作啞的。”面對葉尼的第二次“請教”,平和老者仍是雲淡風輕般微微一笑,淡然說道。

    葉尼再一次,開始發呆。

    這種絶招都可以有,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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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5 00:35:03
第五百一十八章 驚天之秘?

    答案是沒法破。

    於是葉尼接下來就施展了同生共死大法:“安師,難道我們兩位聖域加起來,也只能當得方天小友道上一聲‘妙’?如此,弟子倒是無所謂,老師面上須是有點不大好看啊。”

    葉尼這話,當然指的是方天於信中說的“得其一,說嗯,得其二,說唔,得其三,說好,得其四,說妙”,然後,“得其五,三千典卷,十萬秘藏,可供披覽之”。

    其實信中的這話純是調侃,一和四沒有任何區別,有區別的只是五。

    連傻子都能看出這一點來,就更別說是沙迦和兩位聖域。

    “我一個半隻腳都踏進土裡的糟老頭子,講什麼面上好不好看?那是你們小年輕講的。”平和老者說道,接著,似乎是有點神往地道:“不過,還真想看看那‘三千典卷,十萬秘藏’啊,不知典是何典,藏是何藏?”

    聽了平和老者這話,葉尼心中,忽然地,若有所悟。

    然後,他就看向平和老者。

    平和老者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葉尼就咳了一聲,道:“安師,你確定你方才的那話,不是在提醒我?”

    “提醒你?有嗎?”平和老者一臉訝然的樣子,“我提醒你什麼了?”

    葉尼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只是用手裡的小石子,在地上那最後一個空著的圓圈中,填上了兩個字。

    見聞!

    這就是葉尼補充上的最後一環。

    “元素,精神力。身體,心性。見聞,”平和老者淡淡說著,“是這樣的嗎?方天小友說,這五個圓環,是環環相扣?”

    說著這話,然後平和老者就用手中的樹枝,在已經被填充完畢的五個圓圈之間劃了起來。

    他在為這五個圓圈連線。

    第一根線,連了元素和精神力。

    第二根線。連了心性和見聞。

    微微頓了一下之後,便是第三根線,連了精神力和心性。

    如此一來,這五者中的四者,就被連接起來了,見聞-心性-精神力-元素。

    “見聞影響著心性,心性影響著精神力的凝聚和穩定。精神力則影響著對元素的感應和吸收。”平和老者喃喃說著,然後對葉尼道:“如此,則最後一個,歸於何處?”

    他指的是“身體”。

    已經有四者環環相扣,那麼按道理來說,“身體”要麼連接的是“見聞”。要麼連接的是“元素”,除了此二者,就不應該是其它的了,那叫瞎搞。

    身體-見聞?

    葉尼注視此二者,然後在心中搖了搖頭。那麼。剩下的就只能是元素-身體了。然後,見聞-心性-精神力-元素-身體。是這個樣子?

    默想此中關係,忽地,葉尼心中一震,對平和老者道:“安師,莫非魔法師一路修行,竟不是為的提升精神力,而是為了通過精神力以操控元素,來改變身體?”

    不能怪一個聖域者也是震啊震的,而是,這實在是太聳人聽聞了!

    如果把這個推斷或者說猜測傳出去,那麼全天下所有的魔法師都會目瞪口呆,甚至有許許多多的魔法師會因完全接受不了而崩潰!

    並且,越是層次高的,越容易崩潰!

    因為,這樣的一個推斷,完全就是顛覆了魔法修行的根本,顛覆了魔法師千年萬年以來一向的認知!

    一直以來,不論是最低級的魔法學徒,還是法師,又或是大法師以至更上,所有的魔法師,唸唸不忘的都是精神力,孜孜以求的也是精神力。

    現在,竟然說,精神力,只是手段?

    通過精神力來改變身體才是目的?

    若真是這樣的話,一個更嚴重、更可怕的問題就來了——莫非,魔法只是“曲徑旁門”,武者的修煉,才是“直指根本”?

    想到這裡,葉尼忽然間,臉色無比難看。

    因為他想起了,上古之時,傳聞中,魔法師被稱為“灰老鼠”的日子。

    那個時候,魔法師之所以被稱為“灰老鼠”,最根本的原因固然是魔法師的數量遠遠少於武者的數量,並且,高階魔法師的誕生速度遠遠低於高階武者的誕生速度……

    想到這裡,葉尼心中又是一震。

    魔法師越往高階,便越是難行!

    由魔法學徒晉陞法師,便已是那般艱難,由法師晉陞大法師,那簡直就是需要諸神垂青,而由大法師晉陞聖域……

    目前,整個帝國,便不過只是兩位聖域,都坐在這裡了。

    要知道,魔法的傳承可向來就沒有斷絶過啊!

    葉尼越想,越覺得魔法似乎真的就是“曲徑旁門”,並且是一條越走越窄的路!這萬年來,沒有魔法師能從聖域更上一步,是不是……

    這條路本就已經到頭了,前方,再沒有可以落足的地方?

    換句話說,這本就是一條,“死路”?

    再沒有什麼推論,能比這個推論,讓一個聖域者更感到可怕的了,因為,這是他們,正迫切地需要面對著的問題!

    葉尼微微抬起頭來,在今天這次會面中,第一次,正式而又無比凝重地看著對面的平和老者。

    這片刻間,他想到的這些,對面的老者自然也會想到,這一點沒有任何疑問。

    然後葉尼果就發現,對面的老者臉色也是變了。

    平和老者同樣無比凝重地看著葉尼,然後,只說了一句話,一句似乎還未說出就已透支了身體中所有力量的話:“被禁斷的,不止是武者的道路,而是……”

    “而是我們所有修者的道路。”葉尼近乎於木然地,接過了平和老者尚未說完的話。

    然後,師徒兩人便默默對坐著,一時間,失去了所有說話的心情。

    這萬年來,由於武者的一蹶不振,高階一片空白,數量少、晉陞難、一向被稱為“灰老鼠”魔法師,漸漸地接過了原本屬於武者的勢力。

    武者,成了魔法師許多時候都為之感到可惜和可憐的存在,因為身為武者,縱天才蓋世,也必終身困於六級。

    卻不知……

    呵,卻不知……

    從一開始,他們就是同病相憐!

    讓人難以忍受的寂靜和默然中,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似乎同有所感地,把目光轉向了帝國的南方,那個被某小城主命名為炎黃城的地方。

    這個五環的“耍樂”,是有意,還是無意?

    那位小城主,是不是就是想要通過這樣的一種不能言說的方式,將這個驚天的隱秘,披露出來?這是真真正正的驚“天”啊……

    忽然地,兩人再一次想到了信中的那句話。

    “有一小藏語,與前輩猜猜。”

    藏語?

    藏語!

    一切,已經是再顯然不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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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5 00:35:29
第五百一十九章 藏語

    在方天的前世,漢語裡有個詞,叫“呻吟”。

    呻吟是什麼意思呢?方天沒有查過大辭典,不知道它的具體釋意,但其大概意思卻是知道的,估計大多數人也都知道,因為這個詞太常見了,比如說,無病呻吟。

    沒有病嘴裡還要亂哼哼,那肯定不是疼的,不是疼又是因為什麼呢?

    一個人,吃飽了,喝足了,朝床上一躺,然後還可以用手在肚子上揉揉,一種幸福美滿的感覺就油然而生,再然後,就滿足地……

    滿足地“呻吟”一聲。

    一個人,被家長、老師、上司、老闆等等壓迫壓榨得狠了,心情悶悶地,又沒法表達出來,於是時不時地就會哼哼那麼兩聲。

    這哼哼,也叫“呻吟”。

    一個人,不,這次是兩個人了,“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話說,為什麼要約在黃昏之後呢?

    總之,兩個人見面了,見面時,一個快速地迎上去,一個同樣快速地飛奔過來,然後,四臂交錯,身體相疊,天地開始旋轉,再然後,兩個人同時滿足地……

    “呻吟”一聲。

    此等種種情況,還可以列出很多,但由於方天所在的南域不久即將迎來暴雨氾濫的雨季,就不多列了,以防山體滑坡。

    不過,由此已經可以知道,“呻吟”是一種情緒的表達。

    疼痛了,快樂了。或者既疼痛又快樂了,都可以呻吟。也都會自然而然地呻吟。

    而從大的層面來說,人類所有的情緒,其實都可以用這三種來表達,因此,也可以說,“呻吟”,是所有人的一種共性,古時流行。後世一樣流行,方天時代的網絡上,“啊啊啊啊啊!!!!!”

    這樣一個表達,就是典型的“呻吟”,明明字裡行間什麼內容都沒有,但是其實也什麼都有了,可以是疼痛。可以是快樂,也可以是既疼痛又快樂。

    總之,可以表達發言者想要表達的一切情緒。

    呻吟既然是一種共性,那就有了流通的基礎。所以不管是“啊!”,還是“啊啊!”,還是“啊啊啊!”。或者是“啊啊啊啊!”,又或者是“啊啊啊啊啊!”,許多時候,都會激起觀看者一種微妙而莫名的情緒。

    也因此,方天前世時的網絡上。以“啊!”為基本句式的呻吟,不勝枚舉。不管是什麼論壇。不管是什麼貼子,在主題或者回覆,尤其是回覆中,太多太多時候,都可以看到這樣的呻吟。

    但是只停留在這種層次上顯然是不行的。

    孔夫子說:“你這是垃圾!”

    在下了結論之後,就是給出解釋。——孔夫子雖然崇尚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是個典型的暴力男,但是一般情況下,還是很願意“以理服人”的,在這一招沒用之後,才會考慮進入另一種程序。

    孔夫子接下來便解釋道:“言之無文,行而不遠!像這種要文采沒文采、要內容沒內容、要個性沒個性、要多空洞有多空洞、要多蒼白有多蒼白的東西……天天發這種東西,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八零後、九零後、零零後?我呸!你就一還沒開化的原始人!”

    然後,在這種觀點的影響下,原始人的呻吟就慢慢地開始走向內容化、文采化了。

    比如說,“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比如說,“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采之慾遺誰,所思在遠道。”

    比如說,“門對鶴溪流水,雲連雁宕仙家。誰解幽人幽意,慣看山鳥山花。”

    比如說,“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這個每句的字啊,是越來越長,從四個慢慢地就變成七個了,七個之後,當然還可以有八個九個十個十一個。

    但是原始人雖然不知道一個禮拜只有七天,也不知道“七”是人體的一個極其神秘的代碼數字,但是他們還是通過直覺和經驗發現了,七,就是最好!

    到了七,就可以了,不應該再往上長了。

    於是,自此以後,大量的七字呻吟句就開始誕生了。

    但是慢慢地,也有個小問題,那就是很多自以為智商已經達到了250的傢伙,覺得只有七字句的呻吟,太侮辱他們的智商了,這種簡單直白的東西,怎麼能顯出他們那與眾不同的250智商來?

    於是各種指代、各種借喻、各種九拐十八彎、各種生僻難懂的東西,就在他們的七字句呻吟裡,開始出現了。

    比如說,“每懷樽斝沾餘瀝,獨喜絃歌有嗣音。肯構會須門閥大,世資何用滿籯金。”——這裡的字你能認全嗎?它表達了一種什麼樣的呻吟你知道嗎?

    不知道?那就對了!要的就是你不知道!

    這還是最基本的,後來,他們還玩起了“十八禁”。

    ——你不是喜歡遊山玩水嗎?你不是喜歡風花雪月嗎?你不是喜歡悲春傷秋嗎?你不是喜歡感嘆紅塵什麼的嘛,好吧,現在我們大家來一首七字句的呻吟,裡面不許出現“山”、“水”、“風”、“月”、“春”、“雨”等十八個最最常用的字。

    然後,在這種要求下發出來的呻吟,智商不是250的人還真就看不懂了。

    但是新的問題又來了。

    許多呻吟,是要用來哼唱的啊,或者說吟唱,而這種玩意兒,怎麼哼,怎麼吟,怎麼唱?於是,“他和她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這樣子,不行!絶對不行!

    只是七個字的,確實單調了一點。許多時候,表現不出婉轉、悠揚和纏綿等情感來。於是,他們便玩起了新的花招,把四五六七字的句子隨意組合,在規整句之外,搞出了長短句。

    比如說: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這裡面。三字句有,四字句有,五六七八字的句子都有。

    這樣一來,皆大歡喜!比起固定的規整句式來說,這種長短不拘隨意組合的句式,顯然有更大的發揮空間,更豐富的情感表達。

    然後大家就有了兩種不同的呻吟句式。許多人都感覺,自此以後,又一次海闊天空了。

    但是慢慢地,問題又來了!

    那就是人類的許多情緒與感情本是相通的,許多情感,前面人家已經呻吟過了。你再呻吟,那就叫老調重彈了,老調重彈不怕,怕的就是你彈的沒人家好!

    隨著時間的車輪越往前滾,同樣的老調彈的人越來越多。所有可以發揮的地方都被人家給發揮了,這樣一來。就真沒法彈啦!

    那怎麼辦?

    涼拌!

    真的是涼拌。把前面那些人呻吟過的東西,這裡截一段,那裡采一段,拼合起來,再看,嘿,一個新奇有趣的東西又誕生了……

    這就是方天前世時,華夏古代,詩(規整句)、詞(長短句)、對聯(拼湊句)相繼誕生的情形。

    不過,再一次地,等拼湊句也被玩殘了之後,人們就發現,其實,在這三者的基礎上,還可以再挖掘出一種很好玩的東東出來。

    怎麼挖掘?

    比如說,在規整句裡,有一個這樣的句子,“無邊落木蕭蕭下”。

    現在,請先把目光轉向金陵,也就是素有“六朝古都”之稱的金陵,這六朝古都,是指哪六朝呢?

    答案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東吳(被諸葛亮坑蒙拐騙過一把的那個)、東晉(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的那個王謝所在朝代)、宋、齊、梁、陳。

    這裡面,齊、梁兩個朝代的皇帝,都姓蕭,於是,“蕭蕭下”,就指向了齊、梁後面的那個朝代,陳。

    “陳”在古代不是方天時代的簡化字形狀,而是“陳”,耳朵旁邊上,有個木,有個日。

    現在,將這個“陳”鎖定,把它給“無邊”,然後再“落木”。

    “陳”,“無邊”之後,去掉了耳朵旁,就變成了“東”。

    “東”再“落木”,把裡面的“木”去掉。

    現在,“無邊落木蕭蕭下”這七字句,到底指代的是什麼,暗藏的是什麼,就這麼出來了。

    怎麼樣,是不是有一種“日啊!”的感嘆?(不過從今以後,請記住,“感嘆”是個白詞,它的正式稱呼,叫“呻吟”。)

    是不是很有“內涵”的樣子,“內涵”到你淚流滿面?

    這種“內涵句”,就是謎語,是繼規整句、長短句、拼湊句之後的,第四種呻吟句式。

    而且這個句式不像前面三種那樣明白表露,它是羞羞答答的,它是暗藏不露的,用方天前世時的話來說,也就是“悶騷”。

    前面寫信的時候,方天在最後是要說,弄個小謎語給沙迦猜猜的。

    但是很遺憾,這個世界目前的呻吟體系,還不夠豐富,不管是規整句、長短句、拼湊句,還是內涵句,都沒有。

    也就是說,沒有“謎語”這種東西。

    那也理所當然的,不會有“謎”這個字。那怎麼辦呢?方天就換了一個字,用“藏”,來代替“謎”,也因此,“謎語”就變成了“藏語”。

    本來嘛,謎語也就是暗藏之語。

    而且,還有個小遊戲叫“捉迷藏”不是?

    但是……

    正如方天前世時一首叫《愛情買賣》的歌裡唱的那樣,“愛情不是你想賣,想買就能賣”,當他隨手而為地用“藏語”代替了“謎語”二字之後……

    “《西遊記》不能講,那我講《葫蘆娃》總不會有問題吧?”

    某種狀況,似乎就要再一次出現了。

    不,是已經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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