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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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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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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1 01:31:33
第一七九五章 情報構想

二月的天氣,極不穩定,頭幾天還是春光明媚,結果到了十八日,吹了整整一天的北風,到十九日凌晨,飄飄揚揚的雪花便落了下來。

川南之地,甚少下雪,更不要說二月份下雪了。

一大早,翠屏山及真武山上,便蒙上了一層素白之色。

安毅久處炎熱的南華,難得看到雪花,一時間遊興大發,一大早便帶著小杏花、冷月、龔銘、賀小東、賀念慈、安睿、安曉等兒女,在沈鳳道、林耀東、馬大嫂等人的陪同下,順著由西向東的山間道路,向山頂攀援。

約莫九點過,一行人來到了千佛寺,得到通知的主持方丈大師慌忙率領全寺僧眾迎接。

安毅不願騷擾寺廟的作息以及香客的正常朝拜,連忙吩咐無需客套各安其位。待僧眾散去,他又叫孩子們去哪吒行宮和二郎神廟自行玩耍,這才來到千佛寺面向東南方的閣樓前,居高臨下,欣賞山下三江合抱及市區美景。

如今的敘府,已經成為西南乃至全國最大的工商業中心城市。

城市順著金沙江、岷江和長江,形成了數個城市帶,向西南,商業及居住區延伸到宜賓縣,東南的工業區,直抵七星山,東北的開發區發展到了沙坪鋪,江北城市帶蔓延到了矮坎子及象鼻鎮,西北則將岷江以南菜壩鎮至翠屏山一帶全部變成了大大小小的城市居民區。

隨著南廣河李家渡水電站、關河高灘水電站、岷江公館壩水電站、金沙江石柱水電站等二十多個大中型水電項目的建成,敘府的工農業用水、用電得到了有效保證,再加上川南豐富的天然氣供應,輕重工業蓬勃發展。目前敘府城已經擁有城市人口九百七十多萬,破千萬指日可待,成為國內首屈一指的特大城市。

安毅心中也很清楚,敘府的發展有可能會曇花一現,畢竟蔣介石不會允許這個目前全國最大的工業基地,長期地掌握在自己手裡,一旦下定決心要將其收歸中央政府,到時候可能各種陰招都會使用出來。不過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實在無法保有這塊土地了,再想辦法也不遲,大不了一拍兩散,全部搬遷到南華境內。

就在安毅浮想聯翩之際,沈鳳道走到安毅身邊,小聲稟告:

「趙瑞正在後面的廂房等著接見。由於主席吩咐對您的行蹤保密,他昨天下午抵達的新京,當晚在禪光湖北的聚星樓,邀請楊飛、夏儉、路程光等在京的老弟兄喝酒,今天一早他趕赴敘府。知道主席登山後,他便趕緊上山來。」

安毅點了點頭,轉過身道:

「走吧,待我去見翔雲。這些年也實在苦了他了,咱們在外面大張旗鼓地幹,他卻在南京受別人的氣,咱們聲勢造得越大,委員長對他就越猜忌,換作誰來當這個夾心餅乾,也不會比他幹得更好!老沈,你說把第四廳撤回到敘府,正式脫離南京國民政府如何?」

沈鳳道愣了一下,看到安毅已經離開,連忙跟上,道:「現在南華已經有了國安部和總參情報部,第四廳歸建的話,怎麼安排?」

安毅邊走邊說:「我準備利用第四廳的班底,正式組建中央情報局。這個機構隸屬於中央委員會,直接向我負責,主要職責是收集和分析全球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科技等方面的情報,協調國內情報機構的活動,並把情報上報給政府各個部門。

「中央情報局還將負責維持我們在世界各地的軍事機構,若是有外國政府做出專門針對南華的政策決定,情報局甚至可以用收買拉攏等手段,徹底顛覆它。此外,這個情報機構還可以支持和資助一些對我們有利的政治經濟活動,組織和策劃暗殺活動,主要目標是與我們為敵的國家的領導人。中央情報局的根本目的,是透過情報工作,維護我們的國家利益和主權。」

沈鳳道有些疑惑地問道:「這和國安部、總參情報部的工作,有何差異?」

安毅侃侃而談:「以後可以這樣劃分——國內的情報,主要由國安部負責,加強對中央和地方政府、軍隊、民主黨派領導人的監控,防範結黨營私、貪污腐敗等情況出現,注重間諜和反間諜工作,一旦發現不好的苗頭,必須將危險扼殺於搖籃之中。

「總參情報部,則主要從事軍事及科技方面的情報工作。科技技術是第一生產力,任何的軍事革新技術,都有可能威脅到我們的國防安全,因此,對其他國家的軍事研發機構和決策部門進行滲透,將會是總參情報部工作的重中之重。未來我們南華向外派駐武官,原則上全部由總參情報部派員。與此同時,對於世界各國的軍事調動及部署的情報偵測,也屬於總參情報部門的負責範圍。

「三大情報機構職權分明,相互協作,某些敏感領域可以重疊和交叉,以獲得最快速真實的情報。這樣一來,情報工作就不會出現盲點,不至於事情發生了才倉促應對。」

沈鳳道聽完安毅的設想,大為佩服:「這樣劃分非常好,加強了三個情報部門在各自領域的話語權,確定了各自需要負責的範圍,避免了相互扯皮和資源的浪費。這麼說來,你已經決定正式將第四廳從南京政府撤回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有什麼辦法?」

安毅伸手接下一片雪花,看到雪花快速地在掌心融化,歎了口氣道:「校長一直在防著咱們,尤其是上次他調兵威逼西南不成,反倒被我們弄了個灰頭土臉,這種對立的情緒就越發明顯了。所有人都知道,趙瑞代表了我,若不是我們強大的軍隊做後盾,估計第四廳已經被校長明令解散了。回來好,反正現在我們羽翼已豐,不太需要做那些面子功夫了!

「此番趙瑞回來,肯定要大用,在執掌第四廳之前,他長期擔任我的參謀長,受我的影響很深。如今,繼南統領新疆及東西伯利亞軍政事務,鬍子在波斯灣,同時看管印度,分身無暇,未來印度開戰後,他的主要目標會是東印度及緬甸,波斯灣我會交給葉成,目前唯有烏拉爾及中亞還缺一位統兵大員。

「夏儉忠心耿耿,他的部隊必須拱衛新京,虎頭需要看顧馬來亞和緬甸,因此我準備在中亞再組建一個方面軍,由趙瑞擔任最高軍政長官。等未來大戰開啟,各條戰線都有信得過的大將駕馭,即便某一方面出現問題,我相信我這幫老弟兄也能足夠的能力應付!」

「趙瑞確實是不錯的人選,不過——」沈鳳道有些遲疑地說:「楊斌在漢中,你就不考慮一下?」

安毅擺了擺手:「楊斌的為人,我信得過,他雖然身在漢中,但實際上還幫我協管宜昌和老南昌。楊斌的身份較為特殊,他是浙江人,是委員長的同鄉,同時又是蔣鼎文、陳誠等委員長心腹大將的師弟,此前委員長曾多次分化拉攏他,對他懷有一定的期待,因此並未過度壓迫。

「目前,漢中、宜昌和老南昌,成為有序向南華和中亞移民的重要支點,短時間內我不想有什麼意外發生,因此只能讓楊斌繼續以行營主任的身份在那兒替我們遮風擋雨。不過,他肩上的重擔可不輕鬆,這幾年來,他已經向我們輸送了三十多個師的新兵,成為安家軍又一重要的兵源地。放心把,老沈,楊斌的功勞我不會忘記,未來不管他選擇是帶兵或者從政,我都會多加考慮的。」

沈鳳道瞭然地點了點頭。

談話間,兩人來到了後殿,在侍衛的引領下,在一處精緻頗為優雅的廂房,見到了趙瑞。

趙瑞是一次北伐失敗後,安毅避居老南昌期間,與魯逸軒一起投奔安毅的。當時蔣介石拿了一份三百多人的黃埔生名單給安毅,但安毅只從中選擇了八個人,其中六人為政工人員,能夠帶兵的只有趙瑞和魯逸軒。

獨立師重編後,魯逸軒擔任三團長,趙瑞為教導團團長。二次北伐勝利後,中央重新編整部隊,獨立師編成三個旅,其中魯逸軒擔任二旅長,三旅長便是趙瑞。隨著尹繼南的十六師和顧長風的四十四師成立,趙瑞水漲船高,擔任獨立師參謀長職務。

蔣桂大戰期間,安毅奉命組建第五軍團,將趙瑞調到自己身邊擔任參謀長,此後,一直到第一次淞滬會戰結束趙瑞調任參謀本部第四廳副廳長,一直擔任安毅的軍事助手的角色。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趙瑞給安毅當了整整四年的參謀長,只要他不犯原則性的錯誤,安毅是不會責罰這位老夥計的。

趙瑞一身上將戎裝,看到安毅,連忙敬禮。

安毅示意他坐下,簡單地問了一下第四廳的情況,才知道現在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前年九月,安毅到南京,與蔣介石商議對日作戰事宜及對待中共的態度,並就川南集團與內地的合作進行磋商。由於蔣介石對安毅心懷戒備,不歡而散,最後竟發展至兵戎相向,結果卻在宜昌以東地區,上官雲相統領的第二十八集團軍四個軍,被安家軍團團包圍,四個軍之眾束手就擒,兵不血刃便解決了戰鬥,這再次加深了蔣介石的憂慮。

雖然蔣介石通過出席安毅弟弟羅紹東的婚禮,藉以緩和了和安毅的矛盾,但是對隸屬於中央政府的第四廳廳長趙瑞及其下屬的一干情報要員,卻沒了好眼色,不僅在各方面予以刁難,而且還人為地製造障礙,驅使戴笠、徐恩增及谷正倫等人,竭力壓縮第四廳的權力範圍。

趙瑞原本就不太喜歡爭功邀寵,而且第四廳的經費來源,也來自於安毅集團,自然對軍統、中統和憲兵的步步緊逼不以為意。剛開始的時候,他還天天到軍事委員會,向蔣介石當面上呈情報,後來數次見蔣介石將書面報告扔進垃圾桶裡,漸漸地便去得少了,到後來只是例行公事的由手下按期交上一份報告即可。

到汪精衛叛逃事件發生前,第四廳所有暴露出來的機構,均遭到軍統、中統和憲兵的監視,每一次公開的行動都有頗多阻礙。好在絕大多數隱藏在暗處的組織運行良好,並且在此期間,趙瑞還拉攏腐蝕了七十多名政府、軍隊和情報部門要員,對於南京政府的監控,不僅沒有減弱,而且還有所加強。

可惜,汪精衛的潛逃,再次把第四廳和蔣介石的矛盾,挑到了風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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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六章 無愧於心

小杏花和冷月一直留意義父安毅的行蹤,見他在沈鳳道的帶領下,匆匆走到後殿廂房,兩個少女相視一眼,尾隨而至,悄悄探頭窺伺,被安毅瞅見,不由莞爾,招呼道:「兩個小東西,還不趕快快過來?我剛才叫人去廟裡要了炭爐,等下我們要談正事,你們倆正好在一旁伺候,添茶送水,知道嗎?」

兩個少女一聽,歡快地笑了起來,手拉手走進廂房。

小杏花所在的單位,原本就到處跑,沒個固定的時間和場所,加上她是安毅心愛的義女,也沒誰敢為難她。而冷月現在大小是個項目負責人,她一手創建的香水研究所推出的兩款男士香水,在歐美一經推出,即引發追捧,特別是德國和英國,把香水當做戰略物資採購,小小年紀便成為了大富婆。

想想在潮濕陰暗的、充滿腐朽氣息的戰壕、碉堡或者是防炮洞裡,突然感受到清新的花香和水果氣息,對士氣的提升是不言而喻的。這兩款男士香水,以play系列推出,名聲大噪,供不應求,而已經通過美國藥物機構檢測的三款女士香水,則以「摸onplay」命名,冷月有信心把其經營成金字招牌。

冷月還有更大的野心,她想把這兩個香水品牌,經營成奢侈品的代名詞,未來主營香水之外,還經營男女服裝、手錶、眼鏡、鞋類和皮具等。所有這些構想,她都以電報的形式,發到了美國華青社營銷這兩個品牌的林曉冉、林曉彤姐妹那裡,並且得到熱烈回應。

很快有僧人便把燒木炭的炭爐給拿了過來,幾名侍衛從攜帶的紙箱裡拿出紫砂陶提梁壺、茶葉和茶杯,另有人去附近的樹林,用陶瓷托盤搜集了些積雪,然後放入紫砂陶提梁壺中,置於炭火之上,很快房子裡便裊裊娜娜地蒸騰起了水霧。

侍衛們退下後,兩名絕美的少女伺立炭爐之旁,傾聽安毅他們的談話。

趙瑞知道小杏花和冷月都是安毅絕對信得過的人,沈鳳道就更不用說了,當下也不隱瞞,開始講述汪精衛叛逃的始末。

「前年十一月,有感於我們的威脅,還有中共的日益壯大,由周佛海、陶希聖獻策,蔣委員長和汪精衛首肯的藝文研究會正式成立,周佛海任總務總幹事,陶希聖任研究總幹事,李厚征為秘書,羅君強任總務組主幹,陶希聖兼任編審組主幹,葉溯中任出版組主幹。」

趙瑞講到這裡,從公文包裡拿出厚厚的一份資料,安毅接過翻開一看,發現是這些提及的人的資料,按照名冊目露翻閱一遍,瞭然於胸後示意趙瑞繼續。

「這個藝文研究會的宗旨是:一,樹立獨立自主的言論,反對南華和中共的信息籠罩;二,要造成一個輿論,使得政府可戰可和;三,研究共產黨的政策動向,尋找媾和的有利時機。該機構的活動經費,由蔣委員長手諭軍需署,從軍事特別支持項目內,每月撥二十萬元。由於蔣委員長和汪精衛的大力支持,該機構先後在上海、杭州、徐州、長沙、廣州、成都、重慶、西安、香港等地設立分會。

「該機構用優厚的經費,通過支付稿酬,送津貼,拉攏文化界人士,誰反對南華和中共賣力,誰拿到的錢就越多。鄭學稼、李聖武、樊仲雲、姚鵬子等皆為其收買的對象,青年黨、國社黨則由蔣委員長密諭,由藝文研究會每月備津貼一萬元,由左舜生、張君歷具領,為其言論搖旗吶喊。

「在此期間,汪精衛、周佛海派出他們的親信、國民黨政府立法委員林柏生及梅思平趕赴香港,開設國際編譯社,並創辦蔚蘭書店,由林柏生主持總務,梅思平主編國際叢書,朱樸主編國際通訊,樊仲雲主編國際週報。該社助編有張百高、胡蘭成、龍大均、連士升、杜衡、林一新等。根據我們的情報,該社每星期召開一次國際問題座談會,討論一星期內國際實事,主要是對日情報,會後草寄兩份同樣內容的報告給周佛海,讓他轉呈蔣委員長和汪精衛......」

「怎麼會這樣!?」

安毅歎息一聲,站起來來回踱步。

蔣介石防著自己和共產黨,這可以理解,但他弄不明白,現在南京國民政府的情況,比起原來的歷史要好得多,尤其是有著西南工業基地的支持,中央軍訓練有素,武器精良,為何蔣介石還是一門心思想著和談呢?

至於周佛海和陶希聖,當年在南京期間,安毅就對兩人知之甚深。

周佛海早年留學日本,曾參加中共一大,二四年國共合作形成,周佛海接受時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長的戴季陶之約,出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秘書,於當年九月脫離國民黨組織,並加入共產黨。時革命氣氛濃郁,身為國民黨右派的戴季陶在廣州呆不下去,於是帶著周佛海,一起跑到上海,隨後周佛海再次前往日本留學。

北伐軍一路勢如破竹,進入江西,周佛海眼見蔣介石坐大,連忙歸國投靠。二六年十月,國民黨中央軍事政治學校武漢分校成立,蔣介石自兼校長,張治中任該校教育長,周佛海奉蔣介石之命,任該校秘書長兼政治部主任。

當時蔣介石正指揮北伐軍進攻浙江,張治中兼學兵團團長,校內工作大半由周佛海負責。翌年一月,蔣介石從南昌到武漢視察,周佛海因嫖妓染上梅毒,正在漢口日本人開的醫院治療,蔣介石找不到人後大發雷霆,周佛海聞訊後緊急返回學校,向蔣介石密報學校內部國共兩黨的情況,給蔣介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四一二後,周佛海攜帶妻子逃出武漢,投奔蔣介石,從此一路高昇,先後擔任中央學校政訓處長、中央政治訓練部主任等職務,和楊永泰、陳佈雷並稱蔣介石身邊的「文膽」。

安毅曾經在中央軍校和周佛海相處過,知道此人兩面三刀,不好相處,於是敬而遠之。不過,由於蔣介石的賞識,周佛海一路青雲,一九三一年被選為國民黨四大中央執委,後歷任江蘇省政府委員兼教育廳長、武漢行營政治訓練部主任等職。抗戰爆發後,他開始擔任中央宣傳部部長、委員長侍從室第二處副主任。

安毅曾聽說,第二次淞滬會戰期間,自己在上海帶兵打仗,在後方的周佛海擔心日機轟炸,便在南京西流灣八號的花園洋房的花壇下,修建了一個地下室。許多人聽說周宅有這麼個地下室,紛紛前來躲防空警報,有的乾脆搬到周宅,來客中間武將有顧祝同、熊式輝、朱紹良,文官有梅思平、羅君強、陶希聖、胡適等。安毅估計,這個力主和談、唱衰抗戰的團體,便是在那個時候形成的。

陶希聖畢業於北京大學法科,曾任商務印書館編譯所編輯。二六年冬,周佛海擔任國民黨中央軍事政治學校武漢分校秘書長兼政治部主任期間,邀請他出任政治教官。二七年五月,為討伐夏斗寅部的叛亂,該校師生改編為一師前往阻擊,陶希聖先擔任該師政治部秘書,後擔任軍法處處長。二八年,周佛海又推薦陶希聖任中央軍校政治總教官,結果被黃浦嫡系師生群起驅逐,無奈之下,只得跑到上海租界躲避。

陶希聖不甘寂寞,參加了改組派的反蔣活動,結果蔣桂大戰、中原大戰汪精衛敗北,眼見就要倒霉,慌忙求到周佛海門下。周佛海念及舊情,求得陳果夫、陳立夫cc系的諒解,到南京中央大學任教,一二八後汪精衛任行政院院長,陶希聖擔任農村復興委員會委員。盧溝橋事變後,此人日夕與周佛海等人沆瀣一氣,鼓吹「抗日低調」,密謀對日停戰言和的途徑。

安毅心中千般念頭轉過,忽然回過頭,好奇地問道:「照理說周佛海是蔣委員長一系,為何他又與汪精衛攪在了一起?這次失蹤的人員中,想必也有此人吧!」

「確有此人!」

趙瑞點點頭,隨即一臉苦笑:「周佛海曾經多次與汪精衛唇槍舌戰,互相臭罵對方不是東西,都發誓不再與對方共事。西安事變後,汪精衛以為有利可圖,匆匆從歐洲歸國,周佛海與邵力子、周啟剛、彭學沛等人奉命前往迎接,周、汪兩人相談甚得。周佛海為表忠心,大談亡國論低調,與汪精衛一拍即合。從那以後,周佛海就變成了汪精衛的心腹,汪精衛此次出逃,也是周佛海一手策劃。」

「哦!?」

安毅連忙回到座位:「繼續說吧,我倒想聽聽,周佛海到底在汪精衛出逃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趙瑞道:「去年一月,汪精衛和周佛海在南京設立了一個以搜集國軍情報為名的機關——國民黨問題研究會,由高宗武任主任,公開的名義是促進和平運動......」

「高宗武?我在南京的時候,怎麼從未聽說過此人?」安毅問道。

趙瑞指了指先前給安毅的資料。安毅拿起翻了一下,果然在目錄中發現高宗武此人的名字,按照索引,細細查閱,才發現此君頗不簡單。

高宗武是蔣介石的同鄉,從小留學日本,於九州帝國大學法學院畢業,被人稱為中國的「日本通」。三十年代歸國後,於南京中央大學任教,汪精衛當時兼任外交部長,於是便邀請高宗武加入外交部工作,先在亞洲司任科長,不久即升任司長,其能力甚至得到蔣介石的認同。

根據情報,盧溝橋事變後,汪精衛、周佛海等「低調俱樂部」人員,商量要打通與日本的外交渠道,決心把這項任務交給高宗武去辦,於是便由胡適向蔣介石推薦高宗武。蔣介石面見高宗武時,此人誇下海口——「我當以熱誠,說服近衛首相,籍近衛首相的政治力量,以永定河之線為轉折點,使日軍由華北全部撤退。」

結果當然不用說,高宗武去日本後一事無成,但在滯留日本的半年時間裡,此人與近衛文縻搭上了線。

趙瑞繼續道:「去年二月,高宗武以上次日本之行未完成任務為借口,從陳佈雷那裡騙得經費,再次由上海出發前往日本。其時,日本海陸軍已在東南亞攻城略地,對於中國的戰事,早已決定以維持為主。當然,如果有機會擾亂南京政府法統,對於日本而言,無疑是一個利好。

「根據我們的情報,高宗武滯留東京期間,日本軍政要員刻意拉攏,五相甚至親自出席歡迎高宗武的宴會。高宗武於去年八月回國後,數次與汪精衛、周佛海等人密商,雖然不知道具體內容,但無疑與叛逃事件有關。」

這時,茶壺「咕咕」地冒起了聲音。

正聽得入神的小杏花「啊」了一聲,趕緊拿起茶葉盒子,給安毅、趙瑞和沈鳳道面前的茶杯裡撮入茶葉。

一旁,冷月從兜裡拿出塊手帕,折疊後好小心翼翼地放到茶壺柄上,端起紫砂陶提梁壺,給三個茶杯裡各盛了半杯水。小杏花乖巧地把頭茶水倒掉,然後冷月繼續給三個茶杯斟滿,不一會兒,茶香四溢。

安毅問道:「這些情況,蔣委員長都知道嗎?」

「應該是知道,我曾經多次寫成書面報告,上交軍委會......」趙瑞搖了搖頭:「可惜,一直杳無回音,只能繼續盯著,無法進行抓捕,審訊查證。」

「那這事就應該是高宗武負責,怎麼你又說是周佛海一手策劃的?」安毅有些不解。

趙瑞端起茶,抿了一口,感覺唇齒留香,讚了聲「好茶」,接著說道:

「高宗武回南京不久,就病倒了。原來此人在日本期間,頻繁出入風月場所,染上了梅毒,誘發了結核病,一個勁兒地咳血,暫時無法處理事務。周佛海見狀,又派在香港的梅思平與日本人接觸。經過我們查證,梅思平先後在香港的香島酒家、格羅斯特旅館以及上海的梅華堂與日方代表會面,而由始至終,都是周佛海在為梅思平打掩護。

「上個月,隨著太平洋戰爭爆發,日本先後取得珍珠港、菲律賓以及偷襲巴拿馬運河的勝利,同時土耳其也倒入軸心國的懷抱。隨著日軍與土耳其軍隊在敘利亞會師,梅思平與日本人的接觸更為頻繁。當時我就有預感,汪精衛等人以為軸心國會獲得世界大戰的最終勝利,急於下注,有可能在近期出逃。」

安毅也端起茶杯,喝了口含在嘴裡,細細品味一番,回味悠長地把茶杯放回了几案上,看著冷月端起紫砂陶提梁壺把茶杯斟滿,這才問道:「你把這些發現告之蔣委員長了嗎?」

「我當時就去了憩廬!」

趙瑞苦笑道:「可是,那天輪值的侍從室第六組組長唐縱告訴我,委員長不在。不過我卻知道,那一天蔣委員長哪兒都沒去,一直待在憩廬家中。我知道他不願意見我,於是決定自行其是,全面監控汪精衛和他的黨羽的一舉一動。」

旁邊一直默默傾聽的沈鳳道好奇地問道:「我記得小毅曾經囑咐過你,一旦發現情況不對,立即派人擊斃汪精衛,為什麼你不動手?」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槍殺汪精衛!?」

趙瑞連連搖頭:「汪精衛是國民黨內的二號人物,影響力巨大,就我所知,為了對抗蔣介石利用日軍消耗地方軍的策略,李宗仁、張發奎、閻錫山、余漢謀等人都緊急團結在汪精衛周圍,一旦汪精衛在沒有露出叛國意圖前出意外,很可能引發全面內戰。到時候日本人趁虛而入,這個巨大的責任,我可無法承擔......」

「沒錯,翔雲的顧慮是對的!」

安毅冷靜地點了點頭:

「汪精衛的名望,絕對不能低估。槍殺汪精衛後,內戰還是輕的,我擔心在有心人的促成下,說不一定蔣介石會順水推舟,把矛盾引向我們,說我們才是幕後指使者,到時候有理也說不清了,一番大戰下來,得利的只能是日本人!

「這些年來,咱們忍辱負重,面對蔣介石和汪精衛的一再進逼,步步退讓,為的不就是謀求個團結統一,一致對外嗎?誠然,現在我們的實力,哪怕開戰,最後的勝利也會是我們,但在此之前,會死多少人?又會有多少人指著我安毅的鼻子罵我不忠不義不仁不孝?國內勢力錯綜複雜,若是發現情況不對,那些地方地方軍閥,甚至南京政府的蔣委員長,都有可能會倒向日本人,最後吃虧的又是誰?

「中國人歷來重視正統與傳承,講究師出有名,若是內戰由我們挑起,那麼,民眾會認為誰是正義的,誰是非正義的?土地和民族政策確實是我們的法寶,但中共創建的那些抗日根據地,實行的也都是相同的政策,到時候我們該怎麼辦?有些人說我安毅懦弱,有些人罵我軟骨,但是,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我安毅征戰至今,雖然兩手沾滿血腥,但我無愧於國家,無愧於人民,無愧於自己的良心!不管現在還是將來,我們安家軍,槍口只會對外,不管別人怎麼看待我,我敢拍著胸口說,我盡可能多地保存了這個民族的血脈,擴寬了炎黃子孫的生存空間,我無愧於這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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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1 01:32:14
第一七九七章 可怕的推測

廂房裡一片沉默,小杏花和冷月兩個小妮子,眼裡滿是愛戴與仰慕。趙瑞滿臉激動,沈鳳道若有所思,只有茶壺裡的水蒸氣,頂得茶壺蓋「噗噗」作響。

「哎呀,水不多了,我去裝點兒雪來!」

冷月滿臉通紅,發現再待下去會暴露自己的心思,連忙拿起托盤,轉身向廂房門外走去。「我也去!」小杏花叫著,跟著冷月出了門。

趙瑞終於打破沉默:「小毅,我理解你!你還是當初那個善良正直一心為民的小毅!說真的,以前我還不太理解,你會把我調去搞情報工作,但現在我明白了!換作其他任何人,恐怕就會堅定不移地執行你的預定命令,在汪精衛露出苗頭的時候,把他和同黨一網打盡了,那樣的結果,將會是生靈塗炭!

「汪精衛的影響力,越是置身於國內這個環境中,越是能清晰地感受到!汪精衛是同盟會中資格最老的一輩,有年輕時敢於自我犧牲的英雄光榮史,有革命成功後不謀求當官的君子風度,更有鮮有人比的文才和口才,這在國民黨中都是無人可比的。加之汪精衛的個人生活作風也非常為人稱道,他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不近女色,這在目前的國民黨高官中,也是鮮有人能夠做到的。

「早在二五年的七月一日,中山先生原來的大元帥府改組,改為國民政府,設國民政府主席為最高領導人。在中央政治會議上,汪精衛以全票當選為國民政府主席,同時兼任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集黨、政、軍大權於一身,成為中山先生以後第一位國民黨領導人。次日,汪精衛在十萬廣州軍民參加的國民政府成立慶祝儀式上,宣佈國民政府的目標是揮師北伐,統一中國,他的發言得到了在場軍民的熱烈歡迎,到處響起汪主席萬歲的口號,那時候他就登上了人生的巔峰。

「在二四年舉行的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汪精衛、胡漢民、廖仲愷、戴季陶等人均為中央執行委員會委員,而那時候我們的蔣委員長不但不是中央委員,連候補委員都不是,直到兩年後才因為汪精衛的退讓而當選中央執行委員。資歷這種東西很奇怪,但它確實存在於我們的生活中,影響著我們的思維和判斷。汪精衛不同於蔣介石,他手裡沒有兵,對統兵打仗不敢興趣,對地方軍閥威脅不大,所以很得人心。現在在中原和華北抗戰的地方部隊進行政治思想教育時,言必稱汪主席,而對蔣委員長絲毫也不提及。

「只要汪精衛一日不暴露其漢奸的真面目,民眾就會對他這位在黨內資格最老、和中山先生關係最近、在國民黨內聲望首數第一的人抱有期待。而我們的刺殺行動,就有可能演變為一場難以控制的內戰!正是因為如此,我才精心佈局,準備在汪精衛親臨上海,與日本代表談判期間,將其一網成擒,到時候人贓俱獲,就不怕引起諸多的責難了!」

安毅釋然地點了點頭。後世的人,很難理解汪精衛為何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在於沒有置身於這個時代與環境中,不明白要改變這個時代的人的固有觀念,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沈鳳道兼任國安部副部長,雖然一直跟在安毅身邊沒有具體的權責,但對於情報工作的細節很感興趣,當下好奇地問道:「既然高度重視,並且還制定了周密的計劃,是什麼原因導致最後功虧一簣呢?」

趙瑞眼裡噴出怒火:「還不是谷正倫那個蠢蛋......」

看到安毅投以關注的目光,趙瑞解釋道:「原本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情報,確定汪精衛將在大年初一的凌晨出逃,因此在汪精衛、陳璧君和他們的孩子下榻的匯中飯店周圍嚴密佈控,並封鎖了前往碼頭的所有道路。

「可是誰也沒想到,上海的憲兵司令部突然出動大量警力,公然進入租界區抓捕日本特務,將我們派出的監控人員,以可疑分子的名義全部逮捕。當時我們的人已經出示了證件,但卻沒有任何效果,旬月的努力就這麼被破壞殆盡。等我趕到憲兵司令部接完人出來,趕到匯中飯店,已經人去樓空。蔣委員長從新京歸來後,我把官司打到他那裡,他反倒責怪我沒有及時通知軍統、中統和憲兵司令部,所以才出現這樣的紕漏,要我停職反省。

「這幾日,我在南京把所有事情處理妥當,忙到昨天才趕回新京......這次事情是我沒辦好,我願意接受任何處分!」

說完,趙瑞站起來,脫下軍帽,一臉嚴肅地看向安毅。

這時,冷月和小杏花用托盤裝了滿滿一盤雪回來,看到趙瑞矗在那兒,有些奇怪。冷月碰了碰小杏花,小杏花上前抓住安毅的胳膊,問道:「義父,趙將軍這是怎麼了?」

安毅沒有回答,安慰地拍了拍小杏花的手,站起來微笑著對趙瑞說:「翔雲,這件事情的責任不在你身上......」看到趙瑞張嘴要說話,安毅豎起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後道:「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懷疑,校長是有意縱容汪精衛叛逃......」

房間裡響起倒吸涼氣的聲音,就連一向不太關心政治的冷月,也驚訝地看向安毅。

「這並不是我為你開脫,而是有依據的!」

安毅認真地解釋道:「汪精衛在黨內的聲望太高,校長雖然掌握軍隊,但卻始終感受到來自汪精衛的威脅。要除去這個隱患,只能從根本上打擊他的聲望。這個世界上,能有什麼比做漢奸更能消除一個人的影響力呢?

「翔雲,我現在只問你一個問題——你所掌握的所有關於汪精衛和他的黨羽的情報,蔣委員長知道嗎?」

趙瑞皺了皺眉,有些不確定地回答:「應該知道吧!每一次有什麼新的情況,我都會及時匯總,派人送到軍事委員會。而且,戴雨農領導的軍統,近年來發展迅速,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報,在蔣委員長的大力扶持下,軍統的特工人員如今已分佈於軍隊、警察、行政機關以及交通運輸等各個部門,控制許多大專院校組織的抗日鋤奸團、海關、邊卡和交通要道的緝私大隊、稅警大隊、鹽警大隊、鐵路沿線的交通大隊,以及山東、華北淪陷區的忠義救國軍等公開武裝部隊。軍統利用監視、綁架、逮捕和暗殺等手段,大肆進行情報活動。到目前為止,軍統局的註冊人員高達八萬九千多人,數量已經遠在我們第四廳之上。」

「這就是了!」

安毅微微一笑:「既然校長知道汪精衛要叛逃,而且還有立功心切的戴雨農在一旁俯視耽耽,汪精衛要從防守嚴密的上海逃出去,何其困難?對了,這次跟隨汪精衛一家人一起叛逃的,還有誰?」

「有周佛海、陳公博、陶希聖、高宗武、梅思平、曾仲鳴、陳春圃、陳君慧、陳國琦、汪文惺、何文傑及副官、隨從二十多人。」趙瑞肯定地回答。

「看看吧——」

安毅冷笑道:「如果說是汪精衛夫婦輕車簡從還好說,加上他一家子,三十多人堂而皇之從上海溜走,這也太侮辱軍統、中統和憲兵司令部的能力了!這根本就是蔣委員長設的一個局,沒想到汪精衛傻乎乎地鑽了進去,活該他倒霉!」

明:「現在美國已經向日本宣戰,雖然太平洋戰場暫時處於危險狀態,但從長遠看,美國因其強大的工業生產能力,要追回與日軍的差距是不難做到的!國內方面,日軍被擋在華北和山東,江南最富庶的地區得以保留,國民政府的財政及工業實力,比起開戰前還要好,中央軍的裝備及補充,也遠勝於戰前!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的蔣委員長恐怕已經想到戰勝日本後的情況。根據國民政府的規劃,建立民國需分為軍政﹑訓政﹑憲政三個時期,如今處於訓政階段。一旦獲得對日戰爭的勝利,中國以戰勝國的身份屹立於世界的東方,在社會各界的強烈要求下,國民黨必然會舉行總統選舉,以憲政來替代訓政。

「正如此前翔雲所言,汪精衛在國內的聲望太高,而且那些帶兵的將領,都希望有這麼一位謙謙君子來當自己的老大,到時候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從方方面面的情況看,汪精衛無疑是未來委員長最強大的對手,必須要想辦法及早剪除!因此,我有理由相信,與日本人的接觸,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目的就是騙汪精衛出逃,一旦汪精衛出逃,那麼不管是什麼理由,他都將聲名掃地,只能死心塌地跟著日本人做事,這將坐實了他漢奸的名頭,永遠也無法翻身!

「自古以來,只要背上漢奸的名頭,那他的前途就完了,古有秦檜受千古唾罵,今有汪精衛背國求榮......總之,汪精衛這一逃,政治生命算是徹底完了,以後國民黨內部,再也無人能夠制肘蔣委員長!」

安毅的分析,讓每一個人聽了背心都涼颼颼的。

冷月和小杏花看了看陷入沉思中的趙瑞和沈鳳道,吐了吐舌頭,趕緊一個揭紫砂陶提梁壺的蓋子,一個撥動纖纖素手,將積雪向壺裡瀉去,很快托盤上的雪便消失不見。

「我終於明白了!」趙瑞長吁一口氣,「政治真是險惡,為了剔除對手,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明白就好!」

安毅扶著趙瑞坐下,道:「政治就是如此,稍有不慎,便萬劫不復,不是咱們玩得起的......趙瑞,我想把第四廳撤回敘府,你意下如何?」

「好啊!」

趙瑞精神一振:「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如今多在南京待一天,我都覺得不自在......」

安毅點了點頭,把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趙瑞聽到自己還有希望統兵打仗,眼睛越發明亮,忙不迭稱好。

這會兒,沈鳳道還陷入沉思中,揣摩汪精衛叛逃的背後,到底有沒有蔣介石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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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八章 強硬應對

隨著汪精衛的出逃,國內的局勢極有可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這種情況下,安毅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召集胡家林、楊斌、顧長風、夏儉、趙瑞、鄧斌、趙東全、楊飛、展到、丁志誠、常保芳、張揚、吳立恆、魯逸軒、代正良等將領,齊聚敘府,在翠屏山大本營進行了連續十多天的會議。

趙瑞返回敘府的次日,南京政府發表通告,因業務重疊,即日起裁撤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第四廳,此前所有發放的相關證件、證明、車牌等悉數作廢,相關工作人員另有任用,第四廳駐各地辦事機構,併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辦公。

在南京方面發出通告後僅僅兩個小時,敘府廣播電台的整點新聞中,播出了南華政府主席安毅簽發的主席令——為加強南華的情報工作,防範敵對國家的滲透,特成立南華中央情報局。原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第四廳廳長趙瑞將軍出任南華新成立的中央情報局局長一職,晉銜上將(此前是中將加上將銜),第四廳工作人員,一併轉入中央情報局編製。

這明顯是針鋒相對的人事任命,立即把安毅集團與南京政府的矛盾顯現出來。許多人驚慌失措,把這看成是西南軍閥集團可能與中央政府開戰的先兆,紛紛搶購囤積糧食物資,並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

而頭腦清醒的人卻明白,目前雙方關係錯綜複雜,存在諸多利益糾葛,不是說翻臉就能翻臉的,有著許多的顧慮。一句話,該幹嘛還是幹嘛!

其實安毅心裡也很清楚,蔣介石對於第四廳的處置,其實不過就是釋放一個試探信號,看看自己是否能夠繼續容忍下去,然後在其他地方步步緊逼,以期獲得更多的利益。

估計蔣介石也沒想到,自己的反擊會如此犀利。安毅也知道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目前南華的鎢、銻、錫、稀土、鋁土、鈦、鎳等稀有金屬,尚需要國內供給,同時瀘鋼、敘鋼等鋼鐵集團的生鐵、煤炭和粗銅需求量也很大,但是,安毅更清楚,無限制的退讓,只會助漲對方的氣焰,一旦發展下去逼到自己退無可退,接下去就只有兵戎相向了。與其如此,還不如先敲個警鐘,讓對方懸崖勒馬。

安毅有把握,蔣介石不敢拿自己怎麼樣,畢竟南華數百萬軍隊擺在那裡,若真要開戰,蔣介石也清楚後果是什麼。按照目前的情況,南京方面只會表面上一切照舊,但私下悄悄暗作防備,一邊暗地裡調兵遣將,積極防禦,一邊針對南華在國內的諸多產業做小動作。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南華的戰略佈局已經初步完成,安毅有信心面對一切挑戰,對那些小伎倆並未放在心上,畢竟最後還是要靠真正的實力說話。

這次軍事會議上,安毅首先徵詢了楊斌和魯逸軒的意見,兩人表示願意繼續與蔣介石虛以委蛇,牢牢地釘在華北和陝南。

會議接著討論了擴軍的問題。

目前,各主力集團軍均擴建了b類部隊,但要應對當前的戰局,部隊數量還遠遠不夠。安毅模糊有個印象,二戰中美國、蘇聯、德國三國動員的兵力都超過了一千萬,南華最起碼也要把部隊擴充到五百萬,這樣才不至於在突如其來的戰爭中手忙腳亂。

根據會議決定,丁志誠負責的預備役兵團,正式升級為主力方面軍,下轄直屬警衛軍及三個集團軍,主要駐地是湘西、川南、川東與黔北之間的遵義、桐梓、綦江等地,隨時應對敵對勢力可能從湖南、江西方向發起的攻擊。

吳立恆多年媳婦熬成婆,這位抗戰爆發前一年便是獨立師師長的高級將領,是從工兵連就跟在安毅身邊的老人,論在安家軍中的資歷,遠在趙瑞、魯逸軒、葉成、楊九霄等將領之上。

這一回安毅也不吝惜了,正式批准吳立恆在宜昌編成三個主力集團軍和一個直屬警衛軍,每個集團軍下轄三個步兵師和一個教導師,集團軍軍部及方面軍軍部再搭配炮兵、工兵、防空兵、坦克、裝甲等專業兵種,統一為旅級編製。待部隊編成後,吳立恆將出任方面軍司令員,主要應對豫南、鄂西方面的威脅。

這樣一來,國內兩個方面軍再加上楊斌的漢中行營部隊和魯逸軒的國民革命軍第三十集團軍,這樣龐大的戰略力量,已經可以威懾一切敢於向西南伸出的魔爪,好好掂量一下開戰的可怕後果。

此外,原總參動員部部長秦山嶽中將,調任預備兵團司令。預備兵團為方面軍編制,從編成起即按照主力部隊配置,需要的指揮員及政工幹部,由各方面軍、主力集團軍的副職調動,

第四廳更名為中央情報局並理順關係後,趙瑞將卸任情報局局長職務,由原第四廳總務處長陳瑜頂上。趙瑞本人進入國防大學深造半年,期間暫時擔任副總參謀長職務。一旦戰事發展需要,趙瑞即披掛出陣,統率由預備兵團組建的一個全新的方面軍。按照規劃,這個新編成的方面軍,主要用在中亞及烏拉爾一線。

在會議進行期間,歐亞戰事激戰正酣。

中東方面,指揮緬印作戰失敗,回到英國一直賦閒在家的前英印軍總司令韋維爾將軍,再次得到丘吉爾的啟用。韋維爾飛赴中東後,在敘利亞南部的大馬士革,檢查戰備,對將士做了簡短有力的動員。他說:「我們雖然在人數上抵不過敵人,但我們經過高度的訓練,同時得到美國的援助,裝備好,習慣沙漠作戰,有著光榮而又神聖的偉大傳統,而且富有堅韌不拔的精神,這將是我們攻無不克的勝利保證。」

二月十九日,由英軍、希臘軍、英印軍和阿拉伯軍組成的盟軍聯軍,在敘利亞北部和中部通往南部的馬盧拉山,伏擊了南下的德軍先遣部隊及日、土聯軍組成的軸心國軍隊。一陣猛烈的炮火之後,盟軍展開了攻勢,僅僅在數分鐘之內,軸心國軍隊的二十多輛戰車就陷入了癱瘓狀態。

統率這支部隊的土耳其司令官卡赫拉曼.馬什拉中將立即指揮部隊進行了抵抗,但由於部隊倉促應戰,首尾不能相連,抵抗被盟軍節節瓦解。經過四個多小時的激戰,卡赫拉曼.馬什拉中將被擊斃,一萬一千多名軸心國軍隊被全殲。

這是盟軍在中東獲得的第一場勝利,被英國人大書特書,可惜局部的勝利無法掩飾全局的失敗。

在馬盧拉山取得大捷的同時,另一路以日軍為主導的軸心國聯軍,順著地中海沿岸公路南下,黎巴嫩重要的港口城市的黎波里、貝魯特先後落入軸心國掌控。

二十四日,德國由亞歐鐵路運抵霍姆斯前線的第12軍、第13軍共三個步兵師、兩個摩步師,投入到對大馬士革的攻擊作戰中。與此同時,土耳其軍隊出動了六個步兵旅,加上日軍蘭印第十五、第十八師,共三十萬軍隊,順著鐵路線殺向南方。

由於德軍投入了兩百多架戰機,用於掩護陸軍的攻擊前進,韋維爾將軍準備在謝赫山發起的伏擊戰宣告失敗。兩萬多盟軍聯軍官兵,反而陷入軸心國聯軍的合圍中。

二十六日,包圍圈內的盟軍聯軍在彈盡糧絕後,殘餘的六千多名官兵,向軸心國軍隊投降。

二十七日凌晨,軸心國軍隊進入大馬士革。

在此前一日,韋維爾已經率領軍隊,退向黎巴嫩南部的戈蘭高地。東路的軸心國聯軍並未尾隨盟軍進入約旦與敘利亞交界處的西部山區,而是一路向南,先後佔領德拉、蘇韋達等地,並於三月四日攻佔外約旦首都安曼。

北非戰場,得到希特勒派兵加強的隆美爾兵團,進行了戰略大迂迴。

隆美爾見強攻圖卜魯格不下,於是派出地質探測隊,從石油產區賈盧綠洲,經傑格布卜綠洲前往埃及境內的錫瓦綠洲的沿途,探測並挖掘了上百口水井,隨後派出一支偏師,從卜雷加港一路向西,進至傑格布卜,隨後越過利比亞及埃及的邊境線,兵臨錫瓦城下。

攻佔這座建在沙漠綠洲中的城市後,德意聯軍順著蓋塔賴窪地,經過半個月的艱苦行軍,於二十八日突然出現在亞歷山大港城外。

北非英軍驟不及防,亞歷山大港迅速落入德意聯軍之手。隆美爾立即通過海路,向這座北非最大的港口城市輸送兵力。

英軍北非部隊司令官揚.克裡斯蒂安.史末資元帥,緊急從開羅及蘇伊士運河區調動軍隊,緊急前往救援,雙方激烈交火,損失都很大,但到現在為止,亞歷山大港依舊牢牢地控制在德意聯軍手裡。

不過,隨著意大利海軍兩艘戰列艦及四艘重巡洋艦進駐亞歷山大港,戰爭的天平已經開始向著德意聯軍傾斜。意大利的艦炮,對進攻的英軍威脅很大,英軍已經處於進退不得的尷尬境地。

與此同時,德國和英國空軍,在亞歷山大港、塞得港及埃及首都開羅的三角地帶空域,日夜激戰。隨著亞歷山大港的淪陷,此前皇家海軍艦隊已經被迫撤到了蘇伊士運河和紅海海域。可以想像,一旦被德軍控制這一地區的制空權,皇家海軍將遭受滅頂之災。

在這種情況下,英國的空軍不斷抽調到北非作戰,局勢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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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九章 殺奸令

三月六日,日本首相近衛文縻在他的辦公室舉行記者招待會,宣讀了一份長約十分鐘的聲明。他宣稱:日本政府在「決定始終一貫地以武力征討抗日的南京國民政府」的同時,要「和中國同感憂慮、具有卓識的人士合作」,「共謀實現相互善鄰友好、共同防共和經濟合作」。這就是臭名昭著的「近衛三原則」。

隨著這個消息的出爐,已經返回新京主持軍政工作的安毅,敏感地意識到,汪精衛在失蹤二十多天後,可能會露面了。

果不其然,三月八日,香港《南華早報》全文刊發了汪精衛針對近衛文縻對華聲明的回應電。

回應電全文充滿了奴顏婢膝之媚態,公然宣稱日本「對於中國無領土之要求,無賠償軍費之要求」,說「日本不但尊重中國之主權,且將倣傚明治維新前例,以允許內地經濟自由為條件,歸還天津等地的租界,廢除治外法權,俾中國能完成其獨立。」

這份被世人稱為《艷電》的回應電,說什麼日本政府「既有此鄭重聲明,則吾人依於和平方法,可使北方各省得以保全,主權及行政之獨立完整亦得以保存」,因此,「兆銘經熟慮之後,以為國民政府即以此為根據,與日本政府交換誠意,以期恢復和平」。

《艷電》還宣傳了汪精衛集團的反對南華及日本濫言,叫嚷南華政府及中共應「徹底拋棄反動宣傳,並取消民族政府和軍隊之特殊組織,又或徹底退出中國之領土」,否則,「吾人必自動的、積極加以制裁,以盡維護中華民國之責任」。

安毅從情報部門得到《艷電》全文後,第一時間與香港的盧開明及阿彪取得聯繫,但奇怪的是,盧開明和阿彪均確定,汪精衛及其家人並未進入香港。經過兩人通過不同的渠道查證,信件是由陳公博、周佛海和陶希聖三人,在國軍情報機構的保護下,乘坐專機抵達香港,交由《南華早報》編輯林柏生發表的。

據悉,此前三人曾找過曾擔任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中政會秘書長、鐵道部長及宣傳部長的顧孟余,請他幫忙發表,但遭到明民族大義的顧孟余的強烈反對。《艷電》發表後,顧孟余為表示與汪精衛集團決裂,第二天即從避居的香港返回南京。

作為國民黨及南京政府二號人物,汪精衛《艷電》一出,天下矚目。

或許從頭到尾就是日本政府的安排,其外相松岡洋右在三月八日中午舉行的記者會上表示,「南京政府非法統政府,汪兆銘乃中山先生指定中國之唯一合法繼承人。若中國政府首腦為汪兆銘,同時新政府承認滿洲國之獨立合法地位,則日本將考慮從中國的山東及華北撤軍,以山海關為國界,期恢復和平。」

對於這樣一個漢奸集團的產生,安毅自然不會放棄痛打落水狗的機會。為了旗幟鮮明地表明南華方面的態度,在汪精衛《艷電》發佈後的當天晚上,南華人民廣播電台和敘府廣播電台,均在整點新聞中播放了安毅在接見中外記者時的講話。

安毅當時是這樣說的:「汪精衛的賣國行為,根本無法給中國和南華的抗日力量造成傷害,更不要說影響盟國的戰略了!到現在為止,我還很難相信,革命元勳汪精衛竟然會做出叛逃的選擇,難道他不知道,當漢奸是會受到千古唾罵的嗎?我現在完全可以期待,西湖岳王廟前秦檜像旁,又多了一個同伴!」

南華的官方報紙《解放日報》、《南華日報》,三月九日均在頭版頭條發表了安毅連夜撰寫的社論。在社論中,安毅指出:

「汪精衛之《艷電》,其所提議各點,措辭恍惚,均只從如何執行日本政府所提議者出發,將近衛文縻的聲明響應幾番,不特民族氣味全無,連做人的良心都已喪盡......

「其以向向中央「建議」之形式,破壞既定抗日方針,以挑撥國共兩黨、南京與新京之間情感,妄想在業已不成問題之地方行政軍隊問題上挑撥出彌天大禍之後,便好給善鄰友好開出漁人得利的門徑......

「其對三民主義的歪曲,籍以動搖國民大眾對三民主義的信念,好讓友邦的王道主義收拾人心......

「吾等國民,切勿被其荒謬論調所迷惑,萬眾一心,團結一致,向著勝利之坦途邁進方是正理。」

安毅的社論之後,報上還發表了一系列置身西南及南華的名人的文章,批判《艷電》所散佈的投降理論,揭露汪精衛賣國求榮的罪行。

在南華大張旗鼓批判汪精衛的同時,中共方面也展開了聲勢浩大的批判運動,廣播、報刊紛紛紛紛上陣,中共中央政治處發出了《關於汪精衛出走後時局的指示》,指出汪精衛的逃跑,「表示了中國主戰派和主和派開始分裂」,號召全國人民「用一切方法打擊賣國叛黨的漢奸汪精衛,批評他的漢奸理論,並之處他的賣國主張即為他的漢奸理論的組成部分。」

在日本和南京政府尚保持沉默的時候,反汪討逆的巨大聲浪迅速掀起,各戰區高級將領和所轄各省政府機關,以及各省政府官員和民眾團體,一致通電,要求南京政府對汪「明令通緝究辦」。歐美華僑紛紛致電,責斥汪精衛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贊同日本提出的亡國條件,「不獨為總理之叛徒,亦且為中華民族之賊人!」「此而不誅,何以勵眾,更何以根絕傚尤!」堅決主張「宣佈其罪,通緝歸案,以定國法,而定人心!」

被汪精衛寄予厚望的李宗仁、閻錫山、張發奎、余漢謀等人,感覺風頭不對,立即改弦易轍,紛紛通電指責汪的《艷電》是「謬論謬辭,為敵張目」,「阻撓抗戰,淆亂是非」,要求對汪精衛「明正典刑,以肅紀綱」。劉文輝在西康,以「汪言行逾范」,表示「率全省黨政軍民竭誠擁護中央」,對汪精衛「嚴峻處分」。

一時間,汪精衛成了國人皆曰可殺的漢奸賣國賊。

為順應民意,三月十一日,國民黨在蔣介石主持下,召開臨時中常會,討論對汪精衛《艷電》的處置。會議一致決定,永遠開除汪兆銘黨籍,撤銷其一切職務,並下令通緝捉拿歸案,以儆傚尤。

至此,汪精衛斷絕了所有歸途,只能走上徹底賣國的道路,而這無疑是一條不歸路。

三月十二日,連續數天尋找汪精衛的下落無果後,安毅果斷召集三個情報部門的首腦,於小南海治政堂勤政樓會議室開會。

「你們說說看,汪精衛會躲在哪裡?」安毅開門見山地問道。

趙瑞有些不確定地說:

「平津和青島、濟南未發現汪精衛及其家人之蹤跡,基本上可以確定,汪精衛不是躲在東北,就是藏在台灣或者海南島,而又以海南島居多。因為根據香港方面的回報,那架裝載陳公博、周佛海和陶希聖三人的專機,便是由海口飛抵香港的。

「現在的汪精衛,還不敢公然到日本,否則便坐實了他漢奸賣國賊的名頭,這是日本人和他自己都不願意看到的一幕。」

國安部部長杜易和總參情報部部長劉卿都曾經是趙瑞在第四廳時的屬下,雖然現在大家身份相若,但資歷這個東西,無論在什麼地方都存在,加上趙瑞分析得很有道理,因此兩人都表示贊成趙瑞的看法。

安毅背著手來回踱步,苦思不得,乾脆來到會議室一側牆壁上懸掛的大幅中國地圖前,佇立觀察了好一會兒,目光掠過海南島與香港之間的某個島嶼,靈機一動,突然問道:「有沒有可能躲在澳門?」

「澳門!?」

三名情報大員相互看了一眼,劉卿不解地問道:「為什麼會是澳門?」

安毅回到座位上,分析道:「很簡單,目前澳門是葡萄牙的殖民地,屬於中立的地方。汪精衛逃出國,若是從一開始就進入日本控制的地區,那未免太過露骨。原本他應該是去香港,但現在香港是日本刻意保留的一個對外窗口,英國人還牢牢地把控著政權,汪精衛有心投靠日本,但擔心港英政府的態度,因此只能就近選擇澳門!」

趙瑞眼睛一亮,點了點頭:「此事倒是頗有可能!會後我立即讓澳門特別區立即行動起來,對整個澳門的旅館展開監控。」

杜易的國安部全權負責與洪興社聯絡,當下道:「洪興社在澳門開設有堂口,這件事交給他們辦理再好不過。如果汪精衛一行人果真在澳門,絕對逃不過洪興社的耳目!不過我有個疑問,陳公博、周佛海和陶希聖三人,是乘坐專機進入香港的,若是澳門的話,這麼短的距離,似乎......」

趙瑞笑著道:「有一句話叫欲蓋彌彰,汪精衛也知道他這一逃對他和家人意味著什麼,小心謹慎些總是應該的!」

安毅沒有此役,果斷命令道:

「現在多管齊下,各部門全力開動,一邊繼續找尋汪精衛的下落,一邊剪除其黨羽。選擇跟隨汪精衛出逃的、以及那些為虎作倀宣揚投降理論的漢奸,咱們一個都不能放過!不過,刺殺行動不能交給洪興社辦理,他們還得與小日本虛以委蛇,咱們從其他地方調派人過去,直到將那些民族敗類殺光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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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〇〇章 港九諜影

太平洋戰爭爆發後的香港,處境非常尷尬。

一方面,邱吉爾一再吩咐加強香港地區的防守,甄別在香港的日本人,將之驅逐出境,以確保這個位於中國海岸上的皇家殖民地的安全。

目前的香港,由香港島和九龍半島組成,城門水庫以南與香港島之間夾著維多利亞港,兩者互相結合起來,構成了一個要塞。陸地正面的主要防線,是由城門水庫以南的東西高地線上幾條碉堡式陣地構成。一旦突破這道防線,就可以居高臨下俯瞰香港島。

香港全島幾乎全是山地,最高峰維多利亞山海拔550米,因而可以認定,它既是香港要塞面海正面的堅固要衝,也是構成香港要塞面陸正面的最後兩道防線陣地,其四周配置有大小口徑的火炮兩百多門,海岸上構築有防禦設備,要塞內的九龍東側有啟德機場,維多利亞港是一個良好的艦船停泊地。

但是,拿下整個香港,對於有實力登陸瓦胡島這樣擁有堅固防禦島嶼的日軍來說,根本不在話下,它的問題除了人口過多和作戰物資補給困難外,兵力不足也是個嚴重問題。目前防衛英印軍的兵力,大約是一萬陸軍和少量的海軍、空軍部隊。

對港英政府來說,與日本對抗明顯是不智之舉,因此儘管英國已經對日本宣戰,但港督馬克.揚對於轄地內的日本商團和特務機構,依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其活動,其目的自然是不想觸怒對方,以確保香港的穩定與安全。

另一方面,日本也不想在香港地區開戰。不同於原來的歷史,現在香港以北的廣東地區,還牢牢地控制在國民政府手裡。第四戰區司令長官余漢謀的嫡系十二集團軍的兩個軍,就部署在珠江口及深圳灣沿岸,日軍大本營不敢保證日本對香港島的進攻,會不會引起中國軍隊的參戰。

此外,北部灣的欽州港部署有安家軍空軍的一個飛行團,海南島及香港、澳門皆在其攻擊範圍之內,日本人猶如芒刺在背,自然不敢輕啟戰端。因此,與其費力不討好,白白地消耗兵力和作戰物資,還不如繼續保留一個對外交流的窗口,這是日本上下真實的想法。

正因為日本及港英政府都有顧慮,現在的香港,出現了畸形的繁榮景象。

從九一八事變、一二八事變以來,直到七七事變及上海八一三抗戰,大量資本家逃到香港島,帶來了巨額資金,加上盧開明的香江集團及陳彪的洪興社斥巨資建設基礎設施,興辦工廠企業,大力發展經濟,目前香港地區人口突破了三百萬,工商興旺,已經取代上海成為新的冒險家的樂園。

九龍,佐敦道,茂林茶樓。

南華中央情報局香港「特別區」區長白輝上校坐在二樓一處靠近樓梯口的窗邊,從這裡可以將茶樓外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而且還可以注意進出茶樓的人。

開春以來,幾場寒潮頻繁南下,帶來陰冷的氣流,雖然現在已經是三月,但華南之地依然春寒料峭,白輝外面套著一身風衣,裡面一身黑色的西服褲,雪白的襯衣外打著一條紅色的領帶,人顯得很精神。

原來的第四廳,現在的南華中央情報局,其總部的內勤組織計有軍事情報、黨政情報、電訊、警務、懲戒、訓練和策反等諸多部門,有的對外公開,有的則一直處於黑暗中。而外勤組則在各省的省會設「分部」,在各縣、市設「站」,在一些重要城市設「特別區」。全部的「分部」、少部分的「站」對外公開,大多數的「站」和全部的「特別區」,卻隱身於黑暗中,而具體的「組」,更是一片神秘。

「組」可以說是中央情報局的基本單位,由於任務的不同,又劃分為普通組、潛伏組、行動組、策反組、軍隊組、防諜組、除奸組等,每組通常由十人組成。此外,情報局還秘密設有電訊組織、武裝組織、訓練機構以及在軍、政、警、憲等機關中的控制運用組織和「特種」組織。所有這些,都是秘密進行,一般人根本無從得知。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戴笠的軍統局,照搬了第四廳的組織模式,而且由於戴笠的軍統局從開始成立,便由安毅集團派員指導,杜易為此還在軍統局待了半年之久,因此整個軍統組織大部分都被中央情報局滲透。

關於這一點,戴笠心知肚明,但他不敢聲張,在他心目中,安毅比起蔣介石更危險,這些年來,軍統看起來似乎處處針對第四廳,但實際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給別人看,戴笠嚴守一個底線,那就是絕對不觸動安毅集團的核心利益,過了的話,戴笠清楚,不用別人動手,他手下就會有人把他送上不歸路。

根據軍統內部反饋的情報,現在軍統、中統和憲兵情報部也在尋找汪精衛的下落,暫時還無暇顧及其他人。

這次安毅決定由中央情報局出手,而不是國安部,在於國安部與洪興社、香江集團來往密切,若是動用香港本土力量,容易讓日本的特務機關查獲,不利於未來情報工作的開展。同時,中央情報局剛剛更換名稱,急需立威,拿漢奸的頭顱祭旗,再好不過了。

白輝看了看表,眉頭皺了一下。按照上頭的指示,今天總部會派出一個特別行動隊潛入香港,就在這個茶樓接頭。

目前,香港情況極為複雜,日本的「梅」、「蘭」、「竹」、「菊」四大情報機關,均在香港設有分部,此外,日本的黑龍會、建國會、南方會等黑道組織,也派遣了大量骨幹,在香港從事情報和間諜活動,白輝有些擔心會出意外。

茶樓裡茶客不多,正對樓梯口的一處牆角,一對像是情侶的男女青年在那裡喝茶,不一會兒,男青年離開,女青年卻沒有走的意思,依舊在慢慢品茗。

就在白輝揣測兩人身份的時候,樓下傳來一陣二胡和女子賣唱的聲音,很快,一對賣唱的父女便走上樓來。

這對父女衣服補丁連著補丁,有的地方明顯是多次縫補,但還算乾淨,父親一臉焦黃,鬍子拉碴的,看起來約莫三十多歲,女兒十五六歲,梳著條獨辯,相貌清秀可人,嗓音也很甜美。父親拿著二胡,牽著女兒的手,走到白輝面前,可憐兮兮地懇求:「這位先生,點一支歌吧!」

白輝愣了一下,還未答話,牆角那個女子已經招手:「賣唱的,過來!」

父女倆恭敬地向白輝鞠了一躬,隨後就向那個女青年走去。在那個女子轉頭的瞬間,白輝看清楚了她的相貌,不由一凜。在他掌握的國內各個政治派別駐香港的人中,便有這麼一號人物——這個女青年是他的本家,中共香港情報科的負責人白芳華,掩護的具體身份是《南華早報》的記者。

根據情報局內部的分析,這次汪精衛發表《艷電》,中共方面不僅未阻止,反而推波助瀾。隨著甘青寧抗日根據地日益壯大,加上新疆已經成為中共的一個穩固的後方基地,目前蔣介石已經中斷了八路軍和新四軍的軍餉及補給,同時頻繁製造衝突摩擦。而汪精衛的出逃,顯然會讓國民黨內部亂上一陣,這可以讓中共大大地喘一口氣。

白芳華顯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煞有介事地問那對賣唱的父女:「會唱《夜上海》嗎?」

「那首歌好難,《天涯歌女》行嗎?」父女倆中的女兒問道。

「那就《四季歌》吧!」白芳華不容置疑地說。

那個父親拉起了二胡,女孩依依呀呀地唱了起來。女孩的聲音很好聽,茶樓上下瞬間安靜下來。金嗓子周旋的這首歌曲影響廣泛,到處都有粉絲,許多人一邊聽著,一邊打起了拍子。

女孩剛剛唱完,白芳華讚了一聲,隨即從手提包裡拿出兩張紙幣,交到了那個父親手裡。白輝目光敏銳,分明看到那個父親一邊點頭哈腰地道謝,一邊迅速將夾在紙幣中的紙條揣進了褲兜裡。

白輝不由莞爾,知道這是白芳華在向情報員傳遞情報。要知道中共的情報組織條件簡陋,只有將情報上交到特定人手裡,才有機會向上級發報。

那對賣唱的父女千恩萬謝地離開了白芳華,向樓梯口走去。這時,上來一個帶著幾個跟班的紈褲,看到女孩清秀的相貌,那個惡少眼睛一亮,就伸手去摸女孩的下巴。女孩尖叫一聲,躲到了父親身後。

那個紈褲手一揮,幾個跟班迅速抓住那個父親打了起來,他卻嬉皮笑臉地去抓那個賣唱的女孩。

白輝看到白芳華坐立不安,站起來看向這邊,卻又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賣唱的父親被一個打手扯爛了褲子,那張被他小心收入褲兜中的紙條落了出來,正好飄到白輝腳下。白輝不動聲色,俯身撿起紙條,看到白芳華驚恐地看向自己,向她點了點頭,轉身面對那個紈褲及跟班。

「你們這些混蛋,鬧夠沒有?」他將那張紙條放入自己的口袋,聲色俱厲地喝道。那個賣唱的女孩,見有人出頭,迅速躲到了白輝身後。

那個惡少看到白輝衣冠楚楚的樣子,沒敢撒野,皺眉問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多管閒事?」

白輝「啪」的一聲,將證件扔到了茶桌上。

紈褲瞟了一眼,頓時陪著笑臉說道:「長官,您老沒穿制服,我也不知您在這兒,否則多給我幾個膽,也不敢在您面前撒野啊!」

原來,白輝的公開身份是九龍塘警署的警長,名義上這部分街區都歸他管理。

「還不快滾,難道要我把你們全部抓起來,讓你的父母來警署取人?」白輝斥罵道。

紈褲縮著頭,帶著跟班灰溜溜地下樓去了。白輝走過去把那個被打倒的賣唱父親扶了起來,父女倆一個勁兒地道謝。白輝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紙條,放入這個父親手裡,叮囑道:「我是九龍塘的警長,以後有什麼事情,可以到警署找我。還有,以後重要的東西一定看好了,別再弄丟了!」

賣唱的父女如釋重負,驚訝地看向白輝,又回頭疑惑地看了白芳華一眼,互相攙扶著下樓去了。

白芳華皺了皺眉頭,顯然她想不通白輝為何會出手幫忙,但顯然她心裡十分不安,有些驚慌地叫過茶博士付了錢,下樓離開了。在下樓時,她回頭仔細看了白輝一眼,依然沒有印象,滿腹疑慮地離開了茶樓。

這時,一名身著黑色中山服的青年人,「登登登」上了樓,在樓梯口四處看了一眼,迅速走到白輝對面,逕直坐下。

茶博士趕緊上茶,待其離開後,青年向四周望了幾眼,發現沒人注意,這才向白輝低聲道:「白區長,屬下是鋤奸行動特別行動隊隊長澤輝,奉命向你報到。」

白輝腦中一轉,有些驚訝地問道:「你就是那個從特警轉到新二軍特種大隊,在淞滬會戰中立下奇功的澤輝?為了你和其他特種大隊的弟兄轉到咱們第四廳的事情,咱們趙廳長不少求人。我聽說你槍法很好,沒想到局裡會派你來......」

澤輝有些慚愧地搖了搖頭:「比起其他弟兄,我還差得遠。至少就我所知,當初在上海的時候,二十四軍特種大隊分隊長高初少校可是接連擊斃日軍一名將軍、一名大佐還有幾名佐尉軍官的牛人,據說僅僅那一晚,死於他槍下的鬼子就有上百人......好了,好漢不提當年勇,我現在想知道我們的任務!」

白輝看了看茶樓內外,問道:「其他人呢?安置好了嗎?」

「由於這次目標較多,我這次帶來了四個行動組,分散住在九龍塘的各個旅館。」澤輝回答完,再次詢問:「請告訴我目標的情況,他們幾個人?身邊的防護力量如何?」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白輝左右看了一眼,由於時值中午,茶樓上除了自己兩人外別無他人,就連侍候的茶博士也到樓下吃午飯去了。白輝放心地從西裝的兜裡拿出厚達十多頁的白紙,交到澤輝手裡:

「你應該學過簡體字,這裡面的情報全部是用南華推廣的簡體字寫成,草圖則是幾名漢奸所居住的地方的房屋結構和各個防禦火力點的佈置情況。你們最好謀定後動,現在風聲很緊,那些漢奸都不敢露頭,全部在日本特務機關的嚴密保護下,若是強攻,傷亡大誤傷無辜不說,還會驚動港英政府,到時候若是港英政府把事情交由警方和洪興社辦理,咱們的人不好交差。」

澤輝點點頭,小心地把情報放入上衣內兜中,道:「我住在廟街的金源飯店,有什麼新情況,你可以隨時來找我。你是香港皇家警察,我想這應該難不到你。告辭!」

說罷,澤輝起身,快步下樓,很快消失在街角轉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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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〇一章 蛛絲馬跡

九龍,油麻地。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窩打道南的缽蘭街,一片熱鬧。這裡是九龍塘地區的小吃街,各種南北美味匯聚,其中一家叫做四季酒家的飯店,客人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可惜,二樓的所有貴賓間,均有人包下,因此許多乘興而來的客人,只能失望地離去。

二樓由一個典雅的小廳及「春蘭」、「夏荷」、「秋菊」、「冬梅」四個包廂組成,不過,這會兒四個包廂門戶洞開,空空如也,唯一的小廳中也沒有意料中的酒菜滿桌、觥箸交錯的景象。

這個四周由一圈沙發圍繞,牆壁上點綴書法和繪畫,中間有著一張大圓桌的封閉空間裡,特別行動隊隊長澤輝正在向幾名正副組長研討任務。樓梯口及飯店的屋頂,均佈置有人手,沒有人能夠靠近。

「這次我們暗殺的目標,共為四人,分別是陳公博、周佛海、陶希聖和林柏生。其中,陳公博和周佛海,居住於香港島半山區羅便臣道的一棟別墅裡。這棟別墅是日本特務機關梅機關的產業,戒備森嚴。同時,港英政府也對日本人在自己防禦腹心地區的產業,進行了嚴密的監控,不好下手。

「陶希聖和林柏生二人由於要負責藝文研究會及國際編譯社的工作,滯留於九龍旺角的蔚蘭書店。汪精衛的《艷電》發佈後,蔚蘭書店暫時關門停業,並且日本竹機關專門從華北派來了一支由其收買的武林敗類組成的漢奸隊伍出面保護,防守極為嚴密。我們必須得多動動腦子,才能殺掉這四個人。」

澤輝話音一落,房間裡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

這家四季酒家,是中央情報局眾多的產業之一,為了保密,就連本地「特別區」的情報人員也不知道。

一般派出到某地執行任務的行動組後,總部會給出幾個絕對安全的聚會地點,任務完成,這些產業都會盡快出手,等下次再到此地執行任務,舊的場所已經物是人非,新地點在任務結束後,又將更換主人。

當然,若是某地長期沒有任務下達,這些產業就將繼續經營下去,或許數十年也不會動用。

此次行動的一組長張禹道:「必須想辦法把他們給引出來......這次我們帶來了12.7mm的反器材狙擊步槍,有效射程高達1800米,在開闊地實施狙殺,可以有效避免近身刺殺引發的慌亂,達到一擊必殺的目的。」

「問題是——根據情報,兩地的生活物資,皆有專人出面購買,四名漢奸的出入時間也不固定,我們如何才能準確把握其行蹤,預先埋伏,將其一網打盡?」二組長黎錦皺起了眉頭。

三組長胡奇突發奇想:「若是有一個有威望的人,約見這四人,又如何?」

澤輝搖了搖頭:「陳公博、周佛海等人在國民黨內的聲望很高,能夠以身份壓制他們去覲見的,除非是蔣介石本人親自光臨,否則很難做到。」

「我看未必!」

四組長錢多峰提示道:「請不要忘記,此地是香港,若是香港總督召見四人,他們會如何?」

澤輝心中一動,但細細一想,連連搖頭:

「不妥!不妥!除非是香江集團和洪興社的高層出面,否則要請動港督,談何容易?此次上面派我們來,就是為了避免本地的情報機構被人發現端倪,絕對不會冒這個險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們的任務怎麼辦?這幾個狗漢奸明顯做了縮頭烏龜,難道我們要把他們的烏龜殼生生地砸開嗎?」錢多峰有些洩氣地說道。

「別急,上面給我們的任務並沒有時間限制,只要多留意,總會找到機會的!」

說到這兒,澤輝臉上露出一絲凶戾之色:

「若是實在不行,咱們就兵分兩路,進行強攻!我就不信了,當初咱們能夠在上海日軍的槍林彈雨中殺進殺出,難道還害怕這些蝦兵蟹將不成?大不了殺身成仁,也算是報答義父他老人家的恩情了!」

行動組的人,童子軍校出身的不在少數,對於安毅有著特殊的情感。其他人也大多受過安家軍的恩惠,因此澤輝這番話,不僅未使士氣減弱,反而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一絲殺氣。

在場的基本是特種兵出身,經歷過生與死的考驗,對於死亡並不看得那麼嚴重,而且從野戰軍抽調到情報部門,遠離戰場,許多人都憋壞了,能夠再體驗一把血與火的滋味,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因此事情就這麼確定下來了。

隨後幾日,特別行動隊的人馬,開始對兩地進行全天候的監控,可惜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時間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流逝。

......

南華,新京。

清晨,一大早杜易就興沖沖地走進小南海東籬園安宅的大門,看到安毅正在和歐楚兒一起吃早飯,一臉興奮地說道: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找到汪精衛及其家人藏身的地方了,他們果然在澳門!」

安毅一聽,豁然站起,突然想起什麼,湊到歐楚兒耳邊低語一番,歐楚兒笑著擺了擺手,安毅才和杜易一起走進書房。

這段時間,擔任中央監察委員的馮潔雲,調研南華基礎教育設施的建設情況,到河東和山南省考察去了。幾個兒女全部留在敘府,年齡較大的在童子軍校住校,小的則交給馬大嫂及專門的保姆照顧,新京這邊家裡比較清靜。

一進書房,安毅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消息證實了嗎?」

杜易點點頭:「雖然未找到汪精衛和陳璧君本人,但他們身邊的人都陸續浮面了,應該錯不了......是洪興社澳門分堂的那些地頭蛇發現蛛絲馬跡的。汪精衛及其家人,躲在澳門松山下的培正街。這條街道背靠松山,鬧中取靜,街道寬闊,周邊皆屬高級住宅區。汪精衛及家人所住寓所,是一棟西式洋樓,高三層,正面臨街,後面有個小院落,圍有矮牆,且有後門,還有角門,如由後門進出,要經過兩道門。

「剛開始的時候,洪興社的人並未發現此地便是汪精衛避居的所在,只是知道該地有陌生人居住,同時常有生面孔的人出入。後來和我們提供的照片仔細對照,才確定經常出入的人中間,有汪精衛的心腹曾仲鳴。再後來,又發現了高宗武、梅思平等人,基本上可以確定,此地是汪精衛夫婦的寓所。

「目前,國安部的澳門站已經正式接手對該棟房屋進行監控,相關的人員也在調動中......對汪精衛及其家人、黨羽是個什麼章程,還請主席拿個主意!」

「照理說應除之而後快!可事情真的這麼簡單嗎?畢竟現在汪精衛只是發了一份電報,而且還沒有辦法證明這份電報的真偽,若是被人倒打一耙,反倒不美!」

安毅喃喃自語,眉頭緊鎖,站起來來回踱步,過了一會兒問道:「知道南京方面對汪精衛有什麼處理意見嗎?我不要那些公開對外的東西,我想知道蔣委員長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這——」

杜易微微一愣,隨即回答:「這可能只有趙局長才知道,畢竟南京的情況,他遠比我們熟悉。」

說曹操曹操就到,杜易話音未落,趙瑞和陳瑜已經聯袂而來。

兩人向安毅敬禮後,又向杜易點了點頭,在書房裡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趙瑞沒有廢話,直接稟報:「我剛剛收到戴雨農的急報,他要求我們暫緩對陳公博、周佛海和陶希聖等人進行暗殺......軍統在香港的暗樁,發現了咱們派去的特別行動隊的蹤跡,立即上報,戴笠怕出問題,只好告訴咱們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

安毅和杜易都豎起了耳朵,趙瑞道:「原來,汪精衛外逃,果然是軍統一手策劃......前後兩次前往日本的高宗武,實際上是軍統安插在汪精衛身邊的內奸,全面主持此事的周佛海,根本就是直接受蔣介石指派,與汪精衛虛以委蛇,主要是給汪精衛和陳璧君耳邊吹風,挑起其政治野心。

「其實委員長已經知道汪精衛躲在澳門,不過他卻囑咐軍統按兵不動,只等汪精衛與日本進一步接洽,等談妥條件公開露面後,再讓全程參與此事的陶希聖和高宗武幡然醒悟,及時從汪精衛身邊叛逃,將汪精衛與日本人達成的協議條款公諸於眾,徹底置汪精衛於死地。早在西安事變後委員長平安歸來,周佛海即發現自己投錯了廟門,趕忙將自己前往逢迎汪精衛時的情況告之,請求諒解。委員長囑咐其不動聲色,主動迎合汪精衛的政治主張,巧做周旋,暗中將汪精衛的一舉一動告之。

「根據軍統的計劃,未來周佛海將長期在汪精衛身邊潛伏,待抗戰勝利,再給其平反。至於陳公博,此人雖對中日戰爭前景不看好,但並未參與汪、周等人的投降活動,當汪精衛告訴其準備離南京,直接與日議和,陳公博還大吃一驚,與汪爭論很久。目前陳公博惡名未彰,若此時對其展開暗殺,達不到震懾宵小的目的,因此戴笠建議,待陳公博公開叛逃後,再予以懲戒也不遲!」

安毅哭笑不得,問道:「怎麼聽起來,汪精衛完全就是一個杯具,一舉一動皆在別人掌控中,這個世間真有這麼愚蠢的人嗎?」

陳瑜搖了搖頭:「我分析過汪精衛這個人......汪精衛在國民黨內,一直是類似於聖人般的偶像,是人們非常尊重的前輩元勳,但為什麼在國民黨內,從來沒有形成所謂的汪精衛派呢?

「中國有句格言說水至清則無魚,汪精衛過於清廉,願意跟隨他的人很少。善於經營權力的人,總是以陞官發財等物質刺激的方式,來召集自己的跟隨者,但汪精衛不但不搞封官許願,還對身邊的人要求很嚴,由於跟汪精衛干撈不到什麼好處,所以願意跟隨他的人就很少。

「此外,汪精衛也不善於人情交往,蔣委員長曾兩次給汪精衛送去蘭譜,希望和汪精衛結為拜把兄弟,但都被汪精衛婉言謝絕。而且,其為人過於自負,中山艦事件後,汪精衛在臨時召開的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上說:我是革命政府和黨的代表,這件事的發生我有責任,我只責己不責人,一切均由我不能盡職所造成,我將引咎辭職。此事一切善後工作,均由蔣同志去辦。隨後他就從國民政府主席、軍委會主席任上離任,離開廣州前往馬賽,蔣委員長也因此榮登北伐軍總司令兼國民黨主席職務,等到汪精衛從法國歸來,情況已經無法收拾,自此在與蔣委員長的交鋒中,落於下風。

「多年的宦海沉浮,導致汪精衛的人格逐漸扭曲,不過究其根源看,其識人不明佔有決定性的因素。可以說,蔣委員長為了打擊黨內這個唯一的對手,不遺餘力,由始至終,汪精衛都被其操縱於鼓掌之上。」

安毅心情沉重。想到一直以來,自己的政治對手竟然是這麼樣一個人,就如何也愉快不起來。想起蔣介石的手段,他又暗暗驚心,不過想想身邊的人都是與自己生死與共的弟兄,絕對不是那些磨幾句嘴皮就湊到一起的烏合之眾,又稍感放心。

趙瑞見氣氛有些沉重,有意轉開話題,笑著道:「其實關注汪精衛動向的人,不止是咱們,中共方面估計也查到了些眉目。我們局駐香港特別區的情報人員,便看到中共香港情報科的負責人白芳華在傳遞情報。

「目前,廣東和香港地區的中共特工,並未針對汪精衛及其黨羽展開行動,估計接下去他們會推波助瀾,掀起一波反對汪精衛的輿論高潮,藉以減輕南京方面給延安施加的壓力。南京方面雞飛狗跳,汪精衛及黨羽這麼一逃,空出好多位置,鑽營的人不在少數,據悉蔣、宋、孔、陳四大家近期都賓客盈門,少不得又是一番折騰。」

安毅冷笑道:「花錢買官,最後還不是要從百姓身上搜刮回來?如今汪精衛一去,誰來監督四大家族濫用權力?不過這也給我們敲響一個警鐘,民主監督絕不可少,否則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化......」

陳瑜問道:「既然軍統主動找咱們協調,是否改變一下策略,先暫時放緩對那些漢奸的刺殺行動?」

安毅擺了擺手,反問道:「不是還有個林柏生嗎?此人這段時間很活躍嘛,汪精衛的《艷電》一發表,他就先後在幾分報紙上連篇累牘地撰文呼應,高呼戰難和也不易,說什麼歷史上無不和之戰,否則雙方須有一方滅亡。尤為可恥的是,他竟然對《艷電》進行詮釋,要人們認識《艷電》的重要意義,說什麼汪精衛此舉,是對黨對國盡其責任之所當盡,因此,絕非徒唱高調所能為力,凡我同胞,當解此旨,求其貫徹。此人不誅殺,天理難容!」

趙瑞和陳瑜對視一眼,重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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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〇二章 去與不去

就在國內外關注的目光還停留在汪精衛及其黨羽叛逃這一事件的時候,日本已經悄無聲息地展開了他們的魔爪。

三月十五日,日本海軍航母特混艦隊突然出現在北太平洋海域,空襲了加拿大西海岸的魯珀特王子港,將皇家海軍西海岸艦隊的一艘驅逐艦及多艘炮艇擊沉,隨後在駐防溫哥華的戰機趕來之前,迅速撤離,再次消失於茫茫大海之上。

美國上下一片風聲鶴唳,以為日本會趁勢對美國的西海岸發起空襲,迅速提高了警戒級別。到了夜裡,美國全國進行了燈火管制,所有的城市一片漆黑。士兵在戰略性工廠、港口和造船廠巡邏警戒,甚至東海岸的紐約,市長菲奧雷洛.拉瓜迪亞為了免除曼哈頓「免遭珍珠港式的突然襲擊」,進行了民防大動員。

所有被關進集中營的美裔日人,當天停止供應食物,直到二十四小時後確認日本海軍未對美國本土發起進攻,才恢復供應,但提供的卻是混合著米糠、蕃薯和麩皮的混合面,許多美籍日人品嚐到了戰爭的苦難。

在日本可能入侵的西海岸,高射炮部隊匆忙進駐好萊塢山、長灘和西雅圖的陣地——波音和達格拉斯這兩家大型飛機製造廠,眼下成了日本海軍航空兵的轟炸機偷襲的明顯目標。手持鐵叉、肩扛獵槍的農民,在荒涼的海灘上巡邏,準備隨時分崔企圖登陸的敵人。

但是,事實證明,這不過是虛驚一場,因為由始至終,日本都沒有準備發動登陸作戰,他們不過是要引開美國人的注意力,為南太平洋的軍事行動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三月十六日凌晨,日本海軍聯合艦隊集合第一艦隊、第二艦隊,共計六艘航空母艦、八艘戰列艦、六艘水上飛機母艦、十艘巡洋艦、六十多艘驅逐艦,掩護著龐大的登陸船隊,橫渡阿拉弗拉海,將新幾內亞島上的兵力,源源不斷地送往對面的澳大利亞大陸。

剛剛抵達墨爾本不久的麥克阿瑟,此時還未理順戰區的關係,麾下陸軍各軍各師以及海軍第七艦隊的組織構架還一團糟,倉促之下,根本不敢派出艦隊前往阻攔,在日本海陸空軍絕對的優勢下,僅僅兩天時間,澳大利亞北部的達爾文港已經淪陷,近七千美澳聯軍官兵做了俘虜。

三月十九日,日軍一支偏師在約克角半島登陸,擊潰當地守軍後,迅速攻佔韋帕港,開始修復美澳盟軍破壞的軍用機場。

日軍的計劃非常簡單,那就是通過陸海空三軍聯動的方式,以澳大利亞北部的機場及軍港為基地,陸地上採用步步為營的緊逼戰術,在遼闊的大海上則採用蛙跳戰術,靈活多變地擊穿美軍的防線,逐漸吞噬美澳聯軍的生存空間。

中東方面,軸心國軍隊的優勢正在不斷擴大,以德軍為主力的東路軍,對於夾在地中海海岸與東部蘇萬平原之間的丘陵和山地,採取了抽調部隊扼守戰略要點,主力繼續向南攻擊的策略,至十八日已經抵達外約旦南部的馬安城,嚴重威脅到埃及西奈半島的安全。

英軍北非部隊司令官揚.克裡斯蒂安.史末資元帥,不得不從捉襟見肘的部隊中,抽調兵力,防衛奈格卜艾什泰爾關口,同時要求韋維爾趕緊率部南下,及時堵住通往紅海亞喀巴港的通道。

韋維爾有苦難言,他此刻統率的部隊,已經不足十萬,面對東線三十萬軸心國軍隊以及西線以日軍為主體的二十多萬日、土聯軍的威脅,兵力對比太過懸殊。隨著十五日黎巴嫩南部海港城市蘇爾失守,戈蘭高地已經受到嚴重威脅。

但是,如果撤出戈蘭高地,耶路撒冷將向軸心國軍隊敞開懷抱,再向南幾乎無險可守,韋維爾陷入痛苦的抉擇中。收到史末資的電報後,韋維爾儘管不願意,也只得分兵救援,不然後路被斷,這個仗也維持不下去了。

北非戰場,爭奪亞歷山大港的戰鬥,基本停歇,英軍攻堅乏力,被迫退守城外的道瓦爾。史末資命令駐守圖卜魯格的英軍迅速向東撤退,必須在亞歷山大的軸心國軍隊有能力反擊之前撤到道瓦爾,否則將陷入前後合圍之中。

隨著圖卜魯格英軍的撤退,德意聯軍收復了這座地中海沿岸堅固的堡壘城市及重要港口,然後尾隨撤退的英軍追擊,盟軍在北非的戰略已處於極度不利的境地。

在這種情況下,羅斯福向南華國家主席安毅致電,邀請其出訪美國,屆時和美國及英國首腦一起,共同商議對策,以應對軸心國的急速擴張。

南華,小南海,治政堂撫遠樓。

送走美國大使亞爾弗列德,安毅心中委決不下,這麼多年來,除了九一八事變前前往歐洲訪問外,他還從未離開過自己的故土和軍隊,現在國際國內局勢複雜,若沒有他親自坐鎮,無法及時解決問題而生出禍端,那就糟糕了。

但是,若是不去應會,美國方面會怎麼想?而且安毅懷疑,此次聚會,極有可能是歷史上羅斯福、丘吉爾簽署《大西洋憲章》那次聚會,如果自己能夠列會,從中分得一杯羹,無疑對提高將來南華的國際地位有極大的好處。

在這種情況下,安毅召集勞守道、蔣雲山、徐子良、董澤川、馬君武、祁聖卿、楊傑等智囊,齊聚新京開會協商。

「去與不去,完全看你個人的意願!如果你想出門散散心,也沒什麼,家裡面有我替你看著,我就不信有哪個王八蛋敢出來搗亂!」

勞守道輕捻鬍鬚,一臉輕鬆的模樣。

勞守道的信心並非沒有根據,要知道安家軍中幾乎所有的高級將領,都是從老南昌起步的,當初北伐的時候,便是安毅在前線打仗,勞守道幫忙看顧後方,這些年來雖然安家軍的發展極為迅速,控制的地盤越來越大,但勞守道依然通過特殊的渠道,影響著安家軍的軍政決策。

在南華的黨政體系中,勞守道擔任著中央紀律委員會主任及國家監察部長職務,這兩個紀律監督部門,與國安部及總參情報部是相互協作關係,同時分佈在各地的道觀,還兼有收集地方風評的作用,官員的好壞,通過信徒的口中,便可一目瞭然,紀律部門可以根據掌握的情況,隨時對貪腐官員進行立案偵查。

再者,顧長風、夏儉、丁志誠、安晉、路程光等軍隊大員,幾乎都是老道看著成長的,許多更是老道的子侄輩,以勞守道的威望,在安毅不在的情況下調動部隊,沒有任何問題,當初安毅幾次出事,便是勞守道坐鎮穩定軍心。

「還是去的好!」

中央辦公廳主任兼政府秘書長蔣雲山建議道:

「如今國際秩序及規則,在德意日軍隊席捲千軍的攻勢下,土崩瓦解,急需創建新的國際準則來進行規範。與其把規則掌握在別人手裡,還不如自己全程參與,以創立符合自己利益的新規則!

「這次聚會,羅斯福總統顯然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聽說珍珠港事變爆發的次日,丘吉爾即向戰時內閣宣佈他打算馬上訪問美國,但外交大臣艾登不太贊成這個計劃,三軍參謀長會議也不贊成,擔心在遭受珍珠港慘變後,立即向大西洋彼岸的新盟友施加壓力,為時過早。丘吉爾沒有聽這些勸告,執意想出訪美國,結果得到的卻是羅斯福總統拒絕的回電。

「美國方面給出的理由是:在德國沒有主動向美國宣戰前,美國無法就大西洋重要還是太平洋重要這個問題,在國會辯論中取得一致。與其冒著內部分裂的危險,還不如專心經營太平洋戰事,先擊敗日本再說其他的。當然,美國需要英國在歐洲頂住德國人的攻勢,物資援助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大幅度增加!

「但是,隨著眼下軸心國在北非和中東節節勝利,若是美國再不直接參戰,英國非常有可能直接趴下,到時候就不是先歐先亞的問題,而是以美國一家之力,對抗整個歐洲。這種局面顯然不是美國願意看到的,因此他們迫切地需要一個介入的契機。我想這次美國發起的這個三國首腦進行的會議,就會解決這個問題。」

安毅有些猶豫地問道:

「若是美國和英國讓我們在中東與德軍作戰怎麼辦?根據預定計劃,我們必須優先解決東印度和緬甸,把我們的國土連接起來,才能對其他戰場進行策應。就目前而言,我們南華尚是割裂開的兩塊國土,顯然不利於兵員和軍事物資的補給!而且我們與德國沒有深仇大恨,根本沒必要跟英美火中取栗。」

政務院總理徐子良道:「非常簡單,我們完全可以告訴英美我們的決定!待收拾完東印度和緬甸後,馬來亞、遠東甚至東北,都將在我們的攻擊範圍之內。我們可以通過逐步壓縮日本的生存空間,來策應太平洋戰場。英美現在焦頭爛額,不會冒著觸怒我們的危險,逼迫我們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丘吉爾不是向我們來電,表示願意歸還從中國掠奪的文物嗎?據悉,美國也有這樣的意向,這就說明,英美都已經把我們看做了可以左右局勢的決定性力量!其實我們什麼都不需要改變,按照我們的預計計劃,按步就班執行就可以了!對於美國人而言,若是我們能夠牽制日軍的力量,對他們來說,就是意外的驚喜!」

安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教育部長馬君武有些擔憂地問:「萬一英美存心不良,扣下主席怎麼辦?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南華即主席,主席即南華,若是英美以此作為威脅,要求我們聽從英美的指揮,那時候該怎麼辦?」

「放心吧,羅斯福、丘吉爾一代人傑,不會那麼不智的!」

副總參謀長楊傑不由莞爾,不過他也知道馬君武這是關心則亂,於是耐心解釋:「主席是應羅斯福的要求出訪,這意味著美國將會對主席在美國的安全負全責,哪怕出了一點兒事情,丟面子都是美國人!況且,現在華人深入到了美國社會的方方面面,若是真的是鴻門宴,難道張熹他們不會預先示警?」

「美國人自然不會,但英國呢?」

最高法院院長祁聖卿依舊不放心:「其實說起來,我們和英國存在諸多的矛盾,比如阿富汗和波斯,是英國的傳統勢力範圍,而印度更是英國的殖民地。英國人恨日本人,但對我們也未必懷有善意,畢竟從十七世紀開始,印度便被譽為英國國王皇冠上最燦爛的寶石,現在這顆寶石為我們和日本分享,若說英國人沒有其他想法,恐怕誰也不會相信!

「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不認為主席有出訪的必要!大國的地位,是靠將士們英勇奮戰打出來的,而不是靠嘴皮子磨出來的!無論從哪一方面看,我們都沒有必要摻和到英、美的戰略中去,悶頭發展才是硬道理。」

「老祁說得也有道理!」

蔣雲山現在算是安毅的准岳父,顯然不願意女婿冒險:「目前國內的情況也不太好,汪精衛的叛逃事件,現在還沒有個結果,而且我們與南京政府的矛盾不小,若是小毅前往美國期間,蔣委員長趁機生事,那該怎麼辦?從名義上來說,我們這些官員,都有南京政府的背景,若是蔣委員長直接以黨國的名義,向我們下令,造成一個我們無法回絕的態勢,而小毅又不在,那時候就被動了!」

安毅搖了搖頭:「這倒無需顧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出國前我會安排好一切,只要不是大兵壓境,其他的都不用在意!從名義上講,咱們已經是獨立的國家,英、美、德、意、西、葡等國均與我們建交,南京政府無權命令我們!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中央軍來犯又如何?難道我們現在還沒有信心應對面臨危局的信心和勇氣?如果說剛開始我還猶豫,但現在我反倒希望,可以通過出訪美國,把內外的矛盾暴露出來,像割腫瘤一般徹底根治,不要等癌變了才後悔莫及!」

楊傑安慰道:「現在蔣委員長急著解決汪精衛叛逃一事,根本無暇顧及南華事務,等處置妥當,恐怕幾個月就過去了!這也是日本人鼓動汪精衛叛逃的重要原因,現在太平洋戰事進入關鍵時刻,一旦攻佔澳大利亞,則日本真正有了進可攻退可守的本錢,若是能夠借汪精衛之手延緩蔣委員長在中原及華北反動反攻的時間,則對日本而言,無異於意外之喜!」

聽到這兒,安毅終於打定了主意:

「我決定出席這次三國首腦會議。此次出訪美國,不僅僅是爭取大國地位。美國的華人集團,為我們的經濟及國防建設,做出了卓越貢獻,於情於理,我都該去慰問一番。再者......」

安毅有些靦腆地說道:「曉冉、曉彤姐妹因我耽誤青春已久,林四哥好幾次給我來電,要我慎重考慮。我實在不忍心再辜負她們,這次美國之行,正好把婚事辦理了。從美國歸來後,說不得還要請幾回客......」

安毅說得含蓄,但在座的哪裡不知道他的一筆筆風流債,臉上都不由露出會心的笑容。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風流並不是問題,尤其是在座的,大多是經歷過前清的人物,雖然接受了新式教育,但腦中的封建思想可不少,反而認為多娶幾個,開枝散葉,有利於事業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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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〇三章 一擊必殺

香港,九龍。

為了逼迫林柏生出面,澤輝開始不斷派人,喬裝成警察和社團分子,頻頻騷擾租用了一棟二層小樓的國際編譯社印刷廠的工作。

要知道安毅集團的造假水平,連以假亂真的美元、日元都可以製造,更不要說那些證件了,期間「皇家警察」幾次臨檢,後「社團分子」又縱火、打砸,導致排字房和印刷部工人紛紛離去。

陶希聖和林柏生又氣又急,但又不敢找港英政府尋求公道,因為他們的親日言論,從某種程度上,傷害了英國的利益,現在在別人的土地上,夾著屁股做人還來不及,哪裡還敢尋求官方幫助?

澤輝一見對方不敢求證自己的身份,心頭大定。

三月二十一日,澤輝以香港警察廳政治部的名義,下文通知陶希聖、林柏生於次日九時前往談話。現在的香港警察廳位於本島灣仔軒尼詩道,由九龍旺角的蔚蘭書店前往,需要乘坐渡輪。一旦林柏生從防守嚴密的烏龜殼出來,行動隊即可伺機對其下手。

目前風聲很緊,收到警方傳喚信件的陶希聖、林柏生有些不放心,再次打電話到警察廳覆核,得到肯定的答覆,這才疑慮盡去,以為是警方想就近期的滋擾事件做個交代。兩人並不知道,蔚蘭書店與外界的電話聯繫已經被動手腳,他們的電話直接連到了澤輝安排的接話員那裡,能查出問題才有鬼了。

天色剛亮,戒備森嚴的院子,房門從裡面被輕輕地打開了一條縫。

一名壯漢探出頭,四處打望幾眼,這才拉開門走了出來,隨後七八名黑衣漢子迅速搶佔幾個容易出問題的位置,手放在腰間,轉頭警惕地四處觀望。

一個由四輛轎車組成的車隊,從院子一旁的停車場開了出來,停在了大門前。

過了幾分鐘,走出兩位身穿藍色西服、脖頸間扎根紅色領帶,頭戴禮帽的中年人,在黑衣人的保護下,分別鑽進居中的兩輛轎車。

為了確保不至於被一網打盡,漢奸們出門大都分開坐車,這樣即便一輛車出了問題,另外的人也有機會得到保存。

在距離蔚蘭書店兩百多米的街道轉彎處,一棟六層高的大樓矗在那裡。其中三樓的茶色窗戶玻璃裡面,一名行動組隊員,迅速通過電台,用暗語傳遞信息,特別註明林柏生坐在第三輛車裡。

保鏢們分別鑽進前後的轎車,車隊緩緩啟動,向著南方的碼頭駛去。

九龍彌敦道,連接旺角與尖沙咀,路長三點六公里,是香港最著名的街道之一,也是九龍地區最主要的幹道。

油麻地臨近道路旁的一棟六層樓房的樓頂,負責此次刺殺行動的狙擊手之一方睿中尉正冷靜地伏在一塊新樹立的大型廣告牌背後,由於設計巧妙,伸出的槍口及狙擊鏡與四周的畫面融為一體,就算近在咫尺,也不容易發現,更不要說距離數十乃至上百米的樓下及街道上了。

狙擊鏡的高倍鏡片,將遠處的街景拉近,幾百米清晰可見。可惜的是,由於角度問題,再遠的地方被其他樓房擋住了,因此按照汽車的速度,適宜狙擊手動手的時間也不過就是幾秒。

方睿心裡非常清楚,這條街道兩邊,至少還有三處狙擊地點,而自己將負責開第一槍,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其他的人員就不用再動手了。

旁邊拿著望遠鏡的狙擊副手鄧潮低聲道:「根據上一個街口傳來的消息,還有車隊的運行速度,預計還有三十秒,目標就會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裡。」

方睿點了點頭,剛才他已經測了風力及風向,已經大致測算出子彈的誤差率。12.7mm反器材狙擊步槍,威力強大,完全可以作為重武器來對付諸如坦克、飛機之類的目標,槍上安裝了可以降低射擊時聲光噪音但是卻影響射擊精度的滅音器,不過這對擁有多年狙擊經驗的方睿來說,根本不成問題。

這時,由四輛轎車組成的車隊出現在狙擊鏡裡,方睿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沒有任何遲疑,第一時間扣動了扳機,一發比普通子彈稍微貴一點的12.7mm穿甲燃燒彈離開了槍管,向目標飛去。

由於算好了提前量,這發12.7mm穿甲燃燒彈,準確無誤地擊穿第三輛轎車的車頭外殼,直接鑽入駕駛台方向盤的左下部位,那裡是這款產自敘府汽車製造廠的轎車的油箱所在的位置。

「轟——」

子彈射入油箱,整輛汽車突然爆炸,激射的火焰,迅速把整輛車吞噬。

緊跟在後面的那輛車,一時間剎不住,一下子撞到前面燃燒轎車的保險槓上,將其撞翻飛出,一團火棺材在空中翻滾,飛出好幾米遠,落地時再次發生爆炸,飛濺出的火焰把街道兩旁的店招給引燃了,頓時引發一陣騷亂。

方睿一動也沒動,仔細觀察那輛包圍在一團烈火中的轎車,過了足足一分鐘,依然沒有人衝出來,才從廣告牌外縮回狙擊槍,悄悄退到水泥護牆下,迅速拆卸槍支,不到一分鐘,一柄長槍就肢解成了零件,裝進了一口皮箱裡。

方睿和鄧潮下樓後,鄧潮帶著皮箱快速離開,方睿混在從四面八方趕來看熱鬧的人群中,來到事發現場,只見原本坐在第二輛車裡的陶希聖已經鑽出車廂,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幾名保鏢手足無措,陣腳大亂。

可惜,上峰暫時撤銷了對陶希聖的追殺,否則現在要幹掉這個傢伙,根本不用費吹灰之力。

半小時後,燃燒的汽車由於燃油耗盡,逐漸熄滅。

方睿靠近看了一眼,車裡四人,一個不落,全部燒得變了形。旁邊,偽裝成記者的澤輝拿起照相機,「辟里啪啦」拍照一番,算是林柏生這個漢奸在世間的最後遺容。

......

印度,孟買,已經更名為主席宮的聖喬治城堡。

夜深人靜,城堡居住區的主人房裡,卻春色一片。

印度的三月,日間氣溫已經高達三十多度,夜晚雖然溫度有所降低,但也在二十度左右。安毅與納蘭飄雪裸裎相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安毅欣賞著眼前絕美的容顏,眼中一片深情,唇瓣在納蘭飄雪臉上若蜻蜓點水,淺嘗即止,一雙手就像是鋼琴師的手,到處不停地彈弄著。納蘭飄雪一臉的沉醉,眼睛微閉,嘴裡發出伊伊唔唔的聲音。

很快,安毅的唇落在一片柔軟上,貪婪地舔著納蘭飄雪的胸前,同時也伸出舌頭,到處探索。納蘭飄雪一陣情動,「嚶嚀」一聲,反手抱緊了安毅的闊背,吐出香舌,任由品嚐。

吻了好一會兒,安毅慾望更甚,離開納蘭飄雪的櫻唇,鬆開手,低頭欣賞峰巒迭嶂的美景。高聳的隆起,若雪峰凸起,上面傲然翹立著紅色的櫻桃,誘人之至。安毅丹田一陣火熱,忍不住湊了上去,搜尋著鮮嫩的所在,右手也不閒著,用力地握著,感受著那驚人的彈跳力。

納蘭飄雪的呼吸逐漸變的急促,胸脯不停地起伏。安毅鼻尖嗅著如蘭似麝的芬芳氣息,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那對冰雪動人的滑膩隆起上,不一會兒,小櫻桃逐漸挺立,納蘭飄雪一聲低呼,全身染上了一層紅霞,神色一片迷醉。

感受到納蘭飄雪的激情,安毅身體某個部位的膨脹,也快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於是劍及履及。

不知經歷了多少下靈與肉的衝撞,這時的納蘭飄雪,除了纖腰還能夠扭動,以配合安毅外,全身已無半分力氣,全靠安毅大手的支撐,才不至於癱軟若泥。終於,在納蘭飄雪一陣尖叫之後,安毅也到了臨界點,兩人瞬間大腦一片空白,不知身處何處,相互緊緊地抱在一起,感受著那一波波襲來的、震懾靈魂的感動。

過了許久,安毅的靈智終於清明,往旁邊一看,納蘭飄雪正睜著美目,含情脈脈地看向他,安毅忍不住,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問道:「美嗎?」

「美!美到骨子裡去了!」納蘭飄雪有些害羞地回答。

「這段時間,你在印度主持工作,實在辛苦你了!怎麼樣,工作有眉目了嗎?」安毅微笑著問道。

納蘭飄雪躺在安毅的胸前,微微點了點頭:

「差不多了!工業的資料在晚上舉行的會議中,你已經看過了,西印度包括印度河流域以及次大陸西部地區,一共有一萬二千七百八十九家工廠,如今已經有百分之八十的工廠開工,工人大多是由南華及中亞地區抽調來的熟練工人,也有部分原廠的印度人。

「這次盛世才部的恣意屠殺以及空前的大瘟疫,印度元氣大傷,我們控制的地區的人口,已經由殖民政府官方統計的一億兩千四百萬人,下降到如今的四千一百二十三萬人。估計東印度那邊好一些,畢竟是下游,而且適逢雨季,充沛的雨水,蕩滌了空氣,也使得水中的病毒被稀釋。但饒是如此,起碼也死了一半的人口。

「你囑咐我搜尋那些土著王公的事情,也逐漸有了眉目。一場瘟疫下來,統治次大陸三分之一疆土的五百五十名土邦王公,僅僅剩下不到兩百人,其中有扶持價值的人為十一人。這十一人分別代表了各自的民族及宗教,而且尤為重要的是,他們對我們信使帶去的信息非常感興趣,表示若是我們允許他們建立獨立邦國,他們將宣誓永遠對南華效忠。

「目前,由於東印度還未拿下,我們還沒有辦法給這些土邦王公以更多的承諾,但只要時機成熟,在我們控制的區域外,扶持建立土邦國,以作為對列強質疑的回應,應該是水到渠成。根據協議,未來我們的軍隊享有在這些土邦國駐軍以及指揮王家軍隊的權力,其邦交也受南華中央政府指導,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把各個民族、各個信仰的印度人,分別驅趕到這些土邦國,留下乾淨的地區給我們建設開發!」

安毅非常滿意,說道:「未來中東國家也會如此辦理。隨著埃及遭到軸心國的直接威脅,大量躲避在開羅的阿拉伯國家的王室及流亡政府,已經感受到生存危機。我已經讓駐埃及大使駱冰雁上校,與這些國家政要接觸。只要他們答應我們的條件,我不介意充當他們的保護傘。當然,波斯灣周邊地區,必須以法律的形式確定下來,其他的可以慢慢商議。反正中東那麼大,易地建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納蘭飄雪雖然不知道安毅為什麼會執意要波斯灣,但她清楚安毅一定有自己的意圖要實現,因此也沒多問,兩人默默地感受著溫馨的氣氛,相互交心攀談,倦意慢慢襲來,終於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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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〇四章 守土開疆

三月二十五日,伊拉克西北部重要城市加伊姆。

清晨六點,安毅的專機在城南的軍用機場降落。半小時後,安毅的車隊進入加伊姆市區。阿拉伯人披著色彩艷麗的斗篷,成群結隊地圍攏在車輛邊,向堂堂的南華國家主席出售雞蛋、桔子、棗子和其他鮮美的食物。

由於阿拉伯地區炎熱的氣候,這裡的社交和交易活動大多集中在清晨和傍晚,安毅如何也沒想到,原本以為清清爽爽的進城,竟然會被這裡的民眾給堵個水洩不通。沈鳳道、林耀東、唐芬等人,全都提高了警惕,一旦發現情況不對,迅速掩護安毅撤離。

不過,阿拉伯人顯然還不知道安毅是何方神聖,依舊孜孜不倦地用聽不懂的語言推銷自己的東西。安毅轉頭四處打望,只見這座城市到處都是碎瓦頹垣,淒涼滿目。

在人流中行駛了一會兒,車隊被執勤的憲兵攔住:城西卡多加街的十字路口,被一輛擊毀側翻的坦克給堵塞了,工兵正在實施定向爆破。

安毅好奇地拿起了望遠鏡,仔細觀察,只聽一聲巨大的響聲中,那輛明顯是繳獲自英國的「馬蒂爾達」ii型坦克,就像是被一把無形的手牽引著,重重地摔進了旁邊的街心花園裡。由於工兵使用炸藥巧妙,那輛坦克恰好被炸得翻正過來,虎踞在花園裡,形成了一道獨特的城市風景。

車隊繼續前行,來到了城西的戈穆丹大街。

這條大街再過去五百米,便是與敘利亞的國界,因此隨處可見鋼筋混凝土築成的炮台,不過現在所有的炮台都一片狼藉,許多從炮台伸出的炮管,已經嚴重變形,顯然經過了極為艱苦的戰鬥。

大道兩側,到處都有正在燃燒中的車輛,呈現出一片混亂和毀滅的景象。

安毅皺了皺眉頭,他儘管知道盤踞在敘利亞的日軍在與德軍及土耳其軍隊匯合後,膽子一下子變得壯了起來,最近頻頻在由代胡克至加伊姆的邊境線上發起挑釁攻勢。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猖狂,膽敢越境發起如此規模的攻勢,看來此前自己還是想得太過美好了,小人一朝得志便猖狂,日本人無時不刻不在想著奪回伊拉克,以及波斯的油田。

這時,位於北面幼發拉底河邊的方面軍司令部指揮室裡,坦克集群司令官葉成正在召集第一坦克集團軍的將校開戰役總結會。

葉成現在還不知道安毅親自到邊境線來視察了,他昨天得到的消息,還是安毅與胡家林、黃智在胡齊斯坦首府阿瓦士開會,商議鞏固波斯灣海岸線五百公里內的防禦安全問題,預計將從國內空運三個b類師入駐。同時,波斯灣周邊地區建省事宜,也正式提上了議事日程,初步決定是伊拉克南部及波斯灣左岸一個省,胡齊斯坦及波斯灣右岸又是一個省。屆時將倣傚國內體制,建成省、市、縣三級行政區,並組建專門的軍管會,在縣以下設鄉、村,正式確定對這一地區的行政管轄權。

為了應對此次出訪可能制定出的民族自決權,安毅已經加快了對新收復地區的移民,從菲律賓回來後的那些運輸機,再加上數量已經突破兩百艘的運輸飛艇,幾乎每天都在翻越青藏高原,源源不斷地把人們送往西印度、阿富汗和波斯灣地區,迅速地改變著人口比例。

會議的最後,葉成做總結詞:「你們如此迅速便將入侵的日軍趕出加伊姆城,保證了伊拉克西部灌區的工農業生產,維護了邊境的和平與穩定,勞苦功高。此役,我們一共打死六千七百多名日軍及蘭印軍官兵,毀滅和俘獲了四百輛以上的裝甲戰鬥車輛和一百多門火炮,目前政治部門正在覆核戰果,少不了大家的軍功章。

「不過,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我們要主動出擊,出動越過伊拉克邊境線,把日軍位於阿布凱馬勒、蘇塞及布爾海姆地區的基地全部拔除!我要求大家再次盡最大的努力,宣揚我安家軍赫赫軍威。」

「好,好一個人若犯我我必犯之!」

安毅在低矮的房子外面,聽到葉成氣勢不凡的還擊宣言,忍不住拍掌叫好,隨後推開門走進房間。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將校們頓時騷動起來,司令部作戰室裡的所有人都立正,驚奇地看到安毅走進來。

安毅向大家親熱地揮了揮手,將校們頓時醒悟過來,用雷鳴般的掌聲熱烈回應著。

安毅從葉成、黃漢乾、彭萬鈞、鄧少琪、陳般年、安若貽、孝宗驊等將校面前走過,每一名軍官都在安毅走過自己跟前時,頭猛一甩,直直地看向他,隨後目光跟隨他的移動而移動。一旁巨大的沙盤旁,十多名參謀人員也是昂首挺胸,崇敬地看向安毅。

安毅在人群前面站定,動情地說道:

「謝謝你們,我最親愛的弟兄們,為了祖國和人民,你們不遠萬里來到這乾燥炎熱的中東,每一個人都吃夠了苦頭。這裡,我向大家致敬!」

說完,安毅莊重地向所有人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將校們一看,頓時熱淚盈眶,彷彿有人統一指揮一般,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安家軍軍歌《精忠報國》: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何惜百死報家國......馬蹄南去,人北望......我願守土復開疆,堂堂中華要讓四方,來賀......」

安毅眼睛也濕潤了,他知道弟兄們沒有埋怨他,因為大家都有一個簡樸的理想——守土開疆,現在所做的一切,不正是可媲美漢唐盛世的開疆偉業嗎?他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

「弟兄們的付出,我都清楚。現在大家不知道我們要佔領這裡的意義,但我相信,再過十年、二十年,大家就會明白了,今天我們在這裡吃苦,未來我們的後代就會少吃苦,歷史將銘記大家的名字。等戰爭結束,我會在阿拉伯河口立一塊中華碑,把大家的豐功偉績記錄下來,供後世千古傳誦!」

司令部裡一片沸騰。從安家軍成立以來,作為最高決策者的安毅,就沒有犯過錯誤,每一名將士,都對安毅有盲目的信心和崇拜。此刻聽到安毅的話,熱血上湧,覺得什麼都值得了!

葉成揮了揮手,笑著道:「好了,大家回去準備吧!咱們給小日本一點兒好看,否則他們不知道鍋兒是鐵鑄的!」

師、團長們離開司令部的時候,都向安毅恭敬敬禮,然後回各自的部隊作戰前準備,司令部裡只剩下安毅的副官沈鳳道,坦克方面軍司令員葉成、參謀長黃漢乾,第一坦克集團軍司令彭萬鈞中將、副軍長鄧少琪中將和參謀長周立少將。

幾人來到大沙盤前,傾聽葉成講解戰局。

「日軍在波斯灣原本一共有十個師團,其中八個是蘭印師團,此外還擁有三個大隊編制的獨立步兵旅團五個。印度洋方面軍司令官中村孝太郎大將這個老滑頭,在我們發起波斯灣戰事的時候,突然將胡齊斯坦、波斯灣西岸及伊拉克南部地區的軍隊撤離,然後果斷率部南下至馬達加斯加,其餘部隊撤往北面的敘伊邊境。

「到目前為止,滯留於敘利亞境內有日軍正規師團兩個,蘭印師團四個,獨立步兵旅團三個。此番向我們發起進攻的,便是日軍第二師團三十聯隊、戰車第九大隊、野炮兵第六大隊及第十、十一蘭印師。

「日軍仗恃的,是駐拉卡的德軍第二十六摩步師。該摩步師共一萬六千餘人,共裝備坦克143輛,裝甲車422輛,坦克殲擊車、自走高炮、150重型榴彈炮、150自行榴彈炮、150自行突擊炮、75自行突擊炮等均有裝備,加上有一個飛行隊部署在阿勒頗地區,日軍以為可以通過自身的行動,挑起德軍與我們作戰,不想由始至終德國人都未出兵。

「此次日軍攻入我國境的部隊,基本上全滅,可謂偷雞不成蝕把米。不過,在敘利亞邊境地區,依舊有日軍一個聯隊、一個戰車大隊及野炮兵大隊,在更北面的邁亞丁及布塞拉,還一個獨立步兵旅團。這次咱們主動出擊,就是要徹底斬斷起其外露的獠牙,使得其不敢輕易犯賤!」

安毅非常滿意,問道:「糧食、彈藥和燃料夠嗎?還有什麼需要我打招呼予以補充的?」

葉成笑著回答:「這裡什麼都不缺,就是氣溫太高了!最近配發的用以戰時充飢的高能量巧克力,拿到手裡幾乎都融化完了,根本無法保存。」

看到安毅有些迷惑,連忙進一步說明:

「一月底,隨著西印度的工廠陸續開工以及阿富汗鐵路復線全線貫通,從西伯利亞和中亞輸送的戰略物資,即可通過這條鐵路,一直輸送到卡拉奇軍港,然後再通過海運,送往波斯灣北部的港口城市,由鐵路及內河航運快速地送到前線。伊拉克境內雖然有許多沙漠地形,但幼發拉底河及底格里斯河航運發達,再加上波斯本來就是石油產業,又有發達的煉油工業,所以補給沒有任何問題。」

安毅心頭一鬆,笑著道:「等到年中鐵路通車,新疆的作戰物資可以及時輸送出來,情況還會更好。現在明陽省鐵路、波斯灣東岸鐵路正在修建,等兩年後全線通車,波斯灣將真正屬於我們!」

安毅在加伊姆滯留了兩天,得到奧部隊深入敘利亞境內,將日軍成功殲滅後,才放心離開。在此後十多天裡,安毅先後視察了敘伊、土伊、土波及蘇波邊境,親自到邊防哨所慰問官兵,並在軍營與將士們同吃同住。

四月九日,得到英國方面反饋的消息——丘吉爾已經乘坐戰艦前往美國後,安毅才乘坐專機,轉道直布羅陀,由亞速爾群島中轉,於四月十日抵達美國首都華盛頓,正式開始對美國進行國事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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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9-20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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