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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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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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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1 01:41:37
第一八二五章 民情

七月四日,南華里海北岸城市霍去病市(前古裡耶夫城)。

安毅的專機於上午十點抵達這座風景宜人的濱海城市,與中亞方面軍主要將領及當地軍管會領導會面,簡單地吃過一頓工作午餐,隨後乘車前往壁壘森嚴的烏拉爾防線,視察這道橫亙在烏拉爾河以西三十公里、耗資千萬建成的銅牆鐵壁。

安毅慰問了一線官兵,並親自檢查了新建成的難民遷移通道,對有可能出現的難民潮,提出具體要求。

由於柳申科夫要次日上午才能趕到,下午四點返回城區後,安毅想近距離地與由國內遷移至此的移民接觸,考察真實的生活狀況,於是謝絕了方面軍司令員趙瑞的宴請,找到黃應武,要他幫助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

黃應武一聽要求,頭都大了,現在安毅的大頭像幾乎家家戶戶都貼在家中的正堂,擺上香爐,當做菩薩供著,一旦被認出來,極有可能出現意外。有些時候,過度的熱情也是會壞事的。

安毅知道黃應武擔心什麼,立即叫沈鳳道替自己化妝。

黃應武見安毅換上一身普通的迷彩服,沈鳳道再在他臉上略施手段,立即掩飾了原有的神韻,取而代之以一名皮膚黝黑、神色間略顯青澀的年輕人形象,拍腿叫絕。

黃應武信心有所增加,想了想調來卷宗,從中挑出幾條有用的信息,讓安毅自行選擇。安毅匆匆瀏覽一遍,指著其中的一項,說:「就這個吧,不過不要驚動縣、鄉兩級政府和村委會,我就以普通工作人員的身份出現。」

「這——」

黃應武有些遲疑:「泉水區軍管會有一個群眾文藝匯演,是在區禮堂進行,比較方便部署安保人員,我看還是那裡比較好!」

「鸚鵡,你孫子膽子可是越來越小了!」

安毅見黃應武想分辨,瞪了他一眼,擺擺手道:「我的安全問題不用你擔心,有老沈在身邊陪著就行了。再說了,即便老百姓發現了我的真實身份,他們會對我不利嗎?如果那樣的話,我乾脆自己卸甲歸田算了,還折騰個什麼勁啊!」

黃應武苦笑了一下,只得應承下來。

一小時後,安毅和沈鳳道被政治部的吉普車送到了三十公里外的龍頭縣城。

龍頭縣位於市區東南的半島上,面積三千六百平方公里,下轄九個鄉七十二個村。此時軍管會大院裡,六輛後三輪摩托車整齊排列著,十八名縣電影放映隊的工作人員,在摩托車旁邊的水泥地上,整齊列隊,傾聽軍管會文化幹事的講話,大意無非就是送電影下鄉,可以把政府的政策和關懷,送到基層老百姓身邊,激發村民的愛國主義熱情,意義重大。

看到吉普車開進政府大院,所有人都轉過頭,看向不速之客。

負責送人的方面軍政治部幹事郭東明上尉並不知道安毅與沈鳳道的真實身份,更不知道在這輛吉普車後面,起碼有十輛滿載官兵的軍用卡車遠遠跟著。他帶著安毅和沈鳳道,走向熟悉的縣軍管會主管文化的明昌言幹事,送上介紹信,道:

「老明,這兩位是新分配到我們市實習的公務員,組織上安排他們到你們縣電影放映隊,你找人帶他們一下。」

明昌言顯然和郭東明是老熟人了,接過介紹信看都不看,先熱情的擁抱,隨後轉過頭,面向安毅和沈鳳道,笑著招呼:「歡迎新同事,希望你們能在龍頭縣多待一些時間,為將來的工作多做積累!」

說完,他轉過頭,招呼道:「王師傅,我把人交給你們放映隊了,你們要把人給我帶好,明白嗎?」

「好勒!」

一名三十出頭的漢子笑著回答,隨即向安毅和沈鳳道招了招手:「同志,來,到我們身後排好。等開完會我們就出發。」

有熟人來到,明昌言顯然也不願意多浪費時間,簡單地交代了些注意事項,便宣佈散會,隨即拉著郭東明的手,步入前面的軍管會大樓。

王師傅姓王,名寧,祖籍河南洛陽,三八年年底舉家逃難到了敘府,隨後便被送到中亞。王寧本人沒什麼文化,照理該和妻子及三個兒女一起,分配到新建成的移民村,分上一二十畝田,從此過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但由於他的妻子范冰燕曾在北京讀過師範,對於急需中小學老師的中亞而言,無疑是一名人才,因此夫憑妻貴,王寧也得到了公務員的身份,經過嚴格的文化和技能培訓後,成為了一名電影放映員。

一個標準的電影放映隊,共三人,包括一名司機,兩名放映員。

供出行的三輪摩托車,和後世的港田摩托車差不多大小,車廂兩邊的座位上可以坐人,中間的空位用來放發電機和電影器材。

王寧和另一名放映員在車廂一旁落座後,招呼安毅和沈鳳道在另一側坐下,隨後吩咐司機開車。

三輪車晃晃悠悠,跟著其他放映隊一起,駛出了軍管會大院,隨後便各奔東西。

一個小時後,車子來到了縣城南面的小港村。

這個村子就建在裡海邊,部分村民出海捕魚,另一部分村民則在鹽鹼地上,開闢出了良田,種植玉米、土豆、紅薯等作物。現在整個中亞、新疆及西伯利亞等地,主糧以土豆泥及薯片、粉條等為主,民眾大多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生活。

太陽西斜,小港村村口的大樹下,一群未到讀書年齡的孩子,沒有前往一兩里外的海灘邊戲水,也沒有像往常那樣追打嬉戲,而是一個個眼巴巴地坐在白樺樹下,不時盯向村口的馬路。

這條馬路,早在村子建成前便存在了,工兵們先鋪設了這條路,然後才運進水泥、條石和磚瓦,一棟房屋一棟房屋地建起來。

村子落成後,人員逐步遷移進來,直到把所有房屋填滿。政府事先提供了半年的口糧,又按戶分配了捕魚的木船和漁網,最後還派出農業專家,指導如何改良鹽鹼地,到現在村外的土地,已經成為重要的糧食產地。

今天孩子們聚集在這裡,是知道每過兩個月,就會有一輛三輪摩托車來到村裡,在場壩上支起一塊大白布,到了黑漆漆的夜裡,便會在白布上放映一種叫做電影的東西,能夠看到鮮活生動的畫面。

終於,遠處「突突」的聲音傳了過來,一輛三輪摩托車,穿越村子前面密密麻麻的防風林,出現在三四百米外的柏油馬路上。

「今天可以看電影囉!」

孩子們頓時驚喜地歡呼起來,一個個招著手,向三輪摩托車迎去。

三輪摩托車放緩了速度,孩子們一個個興奮異常,大聲吵嚷著,一路跟在三輪摩托車後面,來到了村子中央一塊空曠的場壩上。

車子緩緩停了下來,安毅跟在王寧身後,下得車來,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村裡的一切,沈鳳道不動聲色,但暗中提高了警惕。

這時,一名年約五六歲、有著一雙亮晶晶大眼睛的小姑娘,伸出手扯住了安毅的袖子,搖了搖見安毅低下頭,天真可愛地問道:「叔叔,今天晚上還演打鬼子的電影嗎?」

安毅可不知道今晚放映的電影內容是什麼,於是便看向本放映隊的隊長王寧。

王寧笑著說:「小妞妞,你把你們的村長叫來,我就告訴你晚上看什麼,你說好嗎?」

「好!」

小姑娘一聽,眉開眼笑,立刻邁步跑了出去,誰知道剛炮了幾步,她卻折了回來,對一群大小夥伴說道:「你們跟我一起去找村長,否則趁我不在,你們先知道了,那我就吃虧了!」

聽到這童稚的話語,安毅不由笑了起來。

看到孩子們蹦蹦跳跳離去,王寧笑著介紹:

「村子裡的人知根知底,孩子們去找人,比我們找可快得多了!不過,孩子通常比較淘氣,喜歡翻玩新奇的東西,等下得注意不要讓孩子們接觸這些放映設備,否則丟失一樣,都完不成今天的工作。」

就在說話間,幾名三四十歲的漢子在一群孩子的簇擁下,來到了場壩上。

「哈哈,老王,我可是天天盼你們來啊......這回比以往延遲了三天,村裡人都上我哪裡打聽,生害怕你們不來了!」

走在前面地的漢子,上來就是一陣熱情的擁抱。

「前兩個月中間有一兩周連續下雨,有幾個村子的放映工作給耽擱了,於是放映任務便順延......這不,這段時間加班加點,終於把時間追了回來,只延遲三天已經是努力後的結果了......對了,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司機小周、放映員小陳,你們都熟悉了,這兩位是到我們縣電影隊實習的小林和小沈,這位是這個村的莊村長......」

為隱藏身份,臨來的路上,安毅向王寧介紹自己姓林,當下和沈鳳道一起,笑著與王寧介紹的幾名村幹部握手問候。

「呀!老王,你又帶新人了,半年前帶的那兩個新人呢?」莊村長有些驚訝地問道。

「上前線了.....這會兒他們可比我們艱苦多了,波斯灣那邊建成了兩個省份,市、縣也先後成立,設立了許多農場與墾殖點。那裡常年氣溫都在三十度以上,氣候乾燥,為了鼓舞移民的幹勁,需要電影放映員,年輕人有幹勁,他們便自願申請去了!」

「嗯,小伙子們勇氣可嘉,那麼遠的地方也敢去!老王,說起來咱們的領土可是越來越大了,比起漢唐時的將於還要大得多吧?不過那麼多土地,得要多少人才能種得完啊!」

「放心吧,即便是現在的戰爭狀態下,你們村也有了兩輛可以耕地、播種和收割的聯合拖拉機,未來等和平了,生產坦克的工廠全部轉產拖拉機,所有的土地都進行機械化作業,到時候再多的田地也不夠耕種的!」

「是這個理兒!」

莊村長點了點頭,:「但如此以來,恐怕農作物的收購價格就會下滑不少,咱們種地可刨不出幾個錢來!」

王寧安慰道:「放心,咱們南華的糧食收購價格,向來高於市場價,這也是為何在咱們的地面上,那些囤積居奇的糧食商人無法生存的根本原因。為了防止糧賤傷農,中央肯定會出台專門政策的!」

這時,那名五六歲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抓住安毅的手,仰頭問道:「叔叔,你還沒告訴我今晚演什麼電影呢!」

王寧一聽,笑著說:「小妞妞可真乖,今晚我們看《戰上海》,講的是當初安主席率領部隊,在上海與日軍作戰的故事,戰鬥非常激烈和精彩哦!」

「啊!」

小姑娘聽了微微有些失望,說:「我還以為會演上次那種飛行員的故事呢!我都想好了,長大後要當一名飛行員!」

「哇,是打仗也!」

「妞妞,你說得不對,打仗才好看呢!」

「今晚又可以看殺鬼子囉!」

男孩子們樂壞了,七嘴八舌地宣洩心中的興奮之情,紛紛尋找大人製作的木製玩具手槍和步槍,去玩打仗遊戲去了。妞妞雖然有些不樂意,但也跟著一起去玩耍了。

「好啊!又演打鬼子的電影,解氣!老王,你們先忙,我回家去,先把家裡的牲口給餵飽了,再搗鼓些酒菜,等電影放映完咱們好好喝兩盅!」

看著莊村長和幾名村幹部興高采烈的離開,安毅奇怪地問道:「怎麼,打仗的電影很少嗎?這些年我們可拍攝了不少戰爭片啊!」

王寧沒有察覺安毅話中的不妥,解釋道:

「我們下村放映電影,一般是放新聞簡報和具有針對性的農業教學片,再配以一部謳歌工人、農民和軍人的影片。我們庫存裡的戰爭電影是不少,但每年打鬼子的電影也就一兩部,戰爭片還包括內戰和打英國人、法國人的,看起來都不如打鬼子解氣!這裡的移民,幾乎全部都是由於日本侵略才被迫背井離鄉的,對鬼子無比仇恨,因此看到打鬼子的影片,就特別解氣!」

安毅瞭然地點了點頭,隨即和沈鳳道一起,幫助王寧三人從摩托車上把電影放映設備取下來。

司機及另外一名放映員看守設備,王寧帶著安毅和沈鳳道,來到壩子附近的幾戶人家借梯子、桌子和凳子之類的搭建電影幕布的東西。

王寧熟絡地和村民們打著招呼,而這些人家也很熱情,用茶水盛情招呼。不過,這並不是真正的茶,而是村裡人用樹皮和草根熬煮,去除水的腥味而成。茶水入口甘甜,加上涼了半天,喝起來很清涼舒服,安毅和沈鳳道一口氣灌下兩三碗才止住渴意。

三人抗著借來的東西,回到了場壩上,開始搭建幕布,並將投影設備安置穩定,接好聲音轉換器和音箱設備。

放在三輪摩托車裡的柴油發電機並沒有卸下來,而是被駕駛員開到了場壩外面停好,隨即接來長長的電線。這是由於柴油發電機的馬達聲非常大,若是距離太近,觀眾便聽不清楚電影裡的對話聲,因此只能有多遠就送多遠。

目前農村通電還不現實,等未來戰爭結束,國家有了足夠的資金搞基礎設施建設,才會考慮到農村,現在放電影只能靠柴油發電機來發電。

太陽落下山後,由於正值盛夏,天色並沒有立即黑下來,經驗豐富的王寧告訴安毅和沈鳳道,還要過一兩個小時才能放映電影。進入秋季後,電影的放映時間才能提前,而進入十一月,由於氣溫迅速降低,暴風雪隨時都有可能下下來,電影放映會中止,直到次年四月冰雪解凍才會恢復。

因此,從這一點說,中亞地區的電影放映員的工作還是挺輕鬆的,整個漫長的冬季,大約有五個月不用上班。

趁著這個時間,王寧和另一名放映員調試了一下設備,以確保等會兒的放映效果,順便還測試了一下發電機地噪音對電影聲音的干擾,對於結果非常滿意。

調測完設備後,放映隊便開始準備晚餐。

出發前,車上帶了兩個裝滿沸水的溫水瓶,現在就擱在放映機旁邊。王寧從食品箱裡拿出五袋方便麵,以及同等數量的火腿腸。王寧三人都帶有飯盒,安毅和沈鳳道什麼都沒有帶,於是王寧和另一名放映員,就把自己的水盅借給他們,然後便開始泡麵。

南華的方便麵,口味很多,一袋兩百克的方便面、一根一百克的火腿腸,加上湯水可以吃得很飽。按照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對於到群眾家吃飯,是被嚴令禁止的,當然以朋友的身份邀請除外。電影隊出任務時,基本上都會帶上這種方便食品。

吃完麵,天色終於黑了下來,當各種各樣的板凳,鋪滿場壩的時候,王寧及另一名放映員,便開始忙碌起來,先按照慣例,播放了半小時的農業科教片,然後才開始放映正片《戰上海》。

電影摘取了淞滬會戰時的幾個片段,最後以安家軍擊敗日寇,在上海舉行盛大的閱兵式結束,其中有不少日寇燒殺劫掠的畫面,原本受日本所迫害的村民,血脈噴張,電影放映中途,「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的口號此起彼伏。

當影片快要結束時,慷慨激昂的解說聲響起:

「中華民族原本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民族,但近代以來,它沒落了,遭受列強的無情侵略,以前的天朝上國的國民,長期被西方人侮辱為拖著長辮子的猴子,以為我們的軍隊只能靠著裹腳布和月經帶作戰。但是,現實教育了侵略者,中國人並不懦弱,我們也有長勝不敗的安家軍!

「前有岳武穆,今有安家軍,我們的人民軍隊,從華北到江南,從新疆到中亞,從波斯灣到印度,正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光復了祖宗的故土新疆、中亞,並在抵禦外辱中,得到了西亞和印度人民的信任。

「中華兒女,應該團結起來,六萬萬同胞齊心協力,農民種田捕魚,讓前線地戰士能夠吃飽吃好,工人兄弟們抓緊時間工作,生產出更多地產品支援前線,老師們要教育學生,成為國家與民族的棟樑之才......」

在電影放映過程中,安毅雖然多次與村民搭訕,以瞭解村裡的現狀,但村民看電影看得入迷,有意無意地支吾幾句便不再多說了,問得多了還會瞪上幾眼,從安毅身邊挪開凳子,另外找地方觀看。

安毅非常尷尬,隨即釋然。

看得出來,這裡的村民精神狀態挺不錯,而且從村外的莊稼,以及民眾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看得出來對現在的生活挺滿意。

影片在《義勇軍進行曲》的雄壯歌聲中結束,時針已經指向了深夜十一點。

待村民散去,放映隊收拾好東西,莊村長邀請大家到自己家裡喝酒,安毅終於得到了想要的具體的數據,知道這裡每戶人家除了分到十畝田地外,還可以從日常打漁作業中得到大量收穫。除了少數魚自己食用外,都直接送到設在港口的收購點,然後在市裡的罐頭廠統一加工成各種魚罐頭,作為軍需品送往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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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六章 愛國者

再見到柳申科夫時,這位歷經戰火及政治傾軋考驗的錚錚鐵漢,兩鬢已然斑白,額頭皺紋密佈,與半年前見到的年富力強的形象迥異。

沒有過多的客套,由火車站回到市中央的軍管會大樓會議室進行會談的第一時間,柳申科夫就說明了來意:

「安毅,這次老師是求你幫忙來了!就在一周前,遠東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治局做出決議:在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面臨生死存亡的情況下,我們遠東蘇維埃應放下一切成見,謀求與斯大林達成和解,一致應對德國的入侵。

「次日,外交人民委員拉狄克奉命前往莫斯科,與斯大林進行談判!根據本月三日由莫斯科傳來的消息,斯大林已經原則上同意了我們的條件,在中央放棄個人獨裁統治,進行集體領導,但要求遠東軍立即併入紅軍序列,迅速由烏拉爾開拔,支援前線作戰!」

安毅雖然早已料到遠東共和國可能會出問題,但未想到變化如此快,有些驚訝地問道:「不知是哪些人主張和解?難道他們就不擔心斯大林秋後算賬?」

「基本上都是從克拉格集中營以及西伯利亞各勞動改造場所營救回來的黨政高級幹部,其中包括中央監察委員會主席魯祖塔克、中央政治處書記皮達可夫、外交人民委員拉狄克、政務人民委員羅森戈爾茨、宣傳人民委員邱巴爾等人,他們對手把手建設起來的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的感情很深,寄希望於斯大林能夠幡然醒悟,把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度帶上正確的運行軌道!」

柳申科夫言語間非常無奈:「雖然我和互林據理力爭,但無奈孤掌難鳴,他們都認為,若是眼睜睜看著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被納粹毀滅,將多年革命的心血付諸流水,無疑是對信仰的布爾什維克主義的一種可恥背叛!

「當然,這種理想與信念的背後,也有個人的因素,他們中許多人不同於我們遠東的幹部,其家人大多留滯於歐洲地區,擔心遭受納粹及斯大林的雙重迫害,現在有這麼好的和解機會,他們不願意放棄!」

聽到遠東蘇維埃共和國如此容易便舉手投降,安毅覺得非常不可思議,想了想問道:

「老師,你們在進行領導人選舉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遠近親疏的問題?比如,控制候選人名單,對選舉進行指導,以確保領導意志的實現!我們中國有句話叫做黨內無派,千奇百怪,意思是有組織的地方就有派系,有派系的地方就會有利益糾葛,就有分歧和爭鬥,沒有才奇怪。

「比如我們南華,為了牢牢把握正確的方向,在廣泛民主的基礎上,基本上是由我來確定最終的方針政策......作為遠東蘇維埃共和國元勳的您和互林老師,就沒有最終的決策權?」

「一個人做決定?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和斯大林又有何分別?」

柳申科夫有些驚訝地看了安毅一下,隨後搖了搖頭:

「安毅,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可不像你,南華共和國基本上是你一手打造,你擔任黨主席的那個國家民主黨,更多地像是你率領的軍隊的附庸,加上你控制了經濟大權,杜絕了軍政官員背叛的苗頭,所以你才可以做到一言而決!

「而我們這邊,原本就是因為理想與信念而聚集在一起,政治局的成員基本上都是黨內、軍內有卓越影響力的領袖,大多來自蘇布中央政治局,由全體黨員民主選舉產生。從黨內的資歷上來說,我和互林還算是小字輩。我們遠東蘇維埃共和國創立之初,就旗幟鮮明地反對個人獨裁,實行的是集體領導制度,無法隨意剝奪別人的決策權力!」

說到這裡,柳申科夫苦笑了一下:「當然,民主並非萬能靈藥,也有許多讓人苦惱的地方,最麻煩的就是意見無法及時得到統一,白白浪費時間和精力,甚至有時候錯誤的方針政策會得到大多數人的擁護,導致路線的失敗。

「比如,當初蘇軍全線侵入烏拉爾,局勢異常危急,政治局常委裡面竟然有近半的人主張投降,若非我和葉戈羅夫、互林力排眾議,堅持即便是和談,也需要在打一場大勝仗後提出,這樣才能爭取足夠的和談空間,那些人認為有道理,通過了以打促和的指導思想。

「隨後,蘇維埃中央發出了一切為了西線的號召,一邊積極防守,一邊調動兵力。在此期間,各條戰線頻現險情,我在後方事事操心,拆東牆補西牆,嘔心瀝血,終於在春季來臨後,穩住了陣腳。經過四個多月的不懈努力,我們在喀山地區圈住了近百萬軍隊。原本我們可以趁此機會,堅定勝利的信念,消滅包圍圈內的敵人,然後一鼓作氣,向西進攻莫斯科,即便不能成功翻盤,也可以改變我們的生存態勢。

「可是,誰能想到,德國人竟然對盟友下起了狠手?短短的兩周時間,勢如破竹,德國人在各條戰線均取得突破,尤其是在明斯克方向,二十個蘇軍師被合圍,情況已經極其危險。根據情報部門從德國竊取的訊息,德國入侵蘇聯的目的,不僅僅是要摧毀蘇維埃政權,更是要消滅這塊土地上的俄羅斯及烏克蘭等斯拉夫民族的人民。在這種情況下,就連長期敵視蘇俄的帝俄羅曼諾夫王朝的王室成員,也公開呼籲全體俄羅斯人團結一致,共同應對納粹的侵略,否則有亡國滅種之禍......」

安毅有些驚訝,問道:「就連與蘇維埃有血海深仇的羅曼諾夫王朝的王室成員也呼籲一致對外?難道他們忘記了尼古拉二世的血海深仇了嗎?」

一九一八年七月十七日凌晨,羅曼諾夫王朝末代皇帝尼古拉二世一家在葉卡捷琳堡與其他皇室家族成員一起被槍決,但由於二月革命前皇太后與皇后不和,借口外出遊歷,帶著長女回到自己的祖國丹麥居住,得以保存了王室血脈。

羅曼諾夫王朝對於白俄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安毅有些擔心南華的白俄會受到觸動,影響正常的秩序。

柳申科夫道:「或許是基於國家民族的利益,也有可能是受到英國和美國的支持,畢竟現在羅曼諾夫王朝的王室成員流亡於美國,必須得遵從主人的意見。英、美非常樂於看到一個團結一致的蘇聯,用以牽制德國人的兵力,大量旅居英國、美國的俄裔,紛紛向我們發來電報,請求拋棄成見,團結起來,槍口一致對外。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政府和軍隊的指導思想頓時變得混亂起來,加上莫斯科方面突然改變宣傳口徑,《真理報》開始宣稱與我們的戰爭是人民內部矛盾,而德國才是生死大敵,所有的紛爭都可以留待衛國戰爭結束後慢慢解決,很是迷惑了一批人,於是結果就如你現在所看到的那樣,完全無法控制了!」

「不知道在前線帶兵打仗的葉戈羅夫、費季科、列昂尼德等將帥如何看待這個問題?此外,老師和其他領導人的安全如何保證?」安毅心情有些沉重地問道。

柳申科夫搖頭苦笑:「恐怕你還不知道,葉戈羅夫比我們走得還遠。斯大林親自給他致電,細數了兩人的友誼......在國內戰爭時期,葉戈羅夫一直是斯大林身邊的軍事助手,長期和斯大林以你相稱,相互引為知己。

「德國入侵蘇聯的第一天,葉戈羅夫便命令前線部隊停火,三十日明斯克被合圍後,他得到了斯大林的私人信件,考慮許久,於七月三日向中央提出與莫斯科方面和談的建議,然後便獨自乘坐飛機,離開喀山前往明斯克。據悉,目前葉戈羅夫已經取代巴甫洛夫,指揮蘇聯紅軍西方面軍作戰。」

「什麼!?葉戈羅夫就這麼走了?」

安毅臉色大變,豁然站起,再也坐不住了!

自布柳赫爾被斯大林派人暗殺後,擔任遠東蘇維埃共和國軍事人民委員兼陸海空軍總司令的葉戈羅夫,事實上已經是遠東蘇維埃共和國軍隊的最高統帥。這位著名的軍事家,是蘇聯第一批元帥,對於蘇聯紅軍的改編、換裝、現代化建設,以及組建強大的裝甲部隊,有著不可磨滅的巨大貢獻。

自三七年九、十月間自古格拉集中營被救後,葉戈羅夫即被布柳赫爾任命為遠東軍軍事副統帥兼總參謀長,在對蘇軍的作戰中,展現了非凡的軍事才能——他先是率部在蒙古境內,擊潰了借道蒙古的蘇軍偏師,隨後反其道而行,兵出西伯利亞,截斷了鐵路大動脈,使得貝加爾湖一線佈防的蘇軍陣腳大亂,遠東軍獲得了一場大捷!

在西西伯利亞,葉戈羅夫又利用坦克部隊,第一次實施了大縱深戰略,取得了對另一位蘇軍元帥——布瓊尼統率的百萬大軍的勝利,順利兵進烏拉爾。經過此役,世人已經把葉戈羅夫譽為新一代兵法大家。尤其是這次喀山會戰,葉戈羅夫把自己置身於危險境地,調兵遣將,再次得到了全球軍事專家的高度評價。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德國敢於發動對蘇聯的戰爭,一方面就是葉戈羅夫統率的遠東軍對蘇軍的牽制,另一方面便是認為連吃敗仗的蘇軍不堪一擊,德軍完全可以在冬季到來之前,順利拿下蘇聯全境。

現在,葉戈羅夫主動選擇離開遠東軍,只身前往明斯克,固然讓德國人措手不及,也立即動搖了遠東軍獨立存在的根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隨著葉戈羅夫對斯大林舉起了雙手,遠東軍失去了精神支柱,就算高層不作出「和解」的決定,這個局面也維持不下去了,難怪柳申科夫會憔悴至斯。

「老師,我已經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安毅不再多廢話,直接進入主題。

柳申科夫微微一笑:「經過有心人的渲染,現在遠東蘇維埃共和國上上下下,都知道你們與莫斯科簽署的和平協議......原本這是一些民族主義者想藉機挑起遠東民眾對你們的仇恨,認為你們才是遠東與蘇聯內戰的受益者,但到了現在,卻成為了擔心斯大林清算的遠東民眾最願意前往的避風港!

「遠東共和國存在的根基,便是跟隨我們從海參崴、哈巴羅夫斯克及共青城等城市遷移來的數百萬民眾,他們此前都上了莫斯科方面公佈的必殺名單。雖然現在斯大林口口聲聲說要和解,但出於對肅反的恐懼,許多人選擇了逃避,而作為我們唯一盟友的南華,便是最好的遷移地!

「安毅,這次我來,就是請你看在我們師生一場的面子上,看在南華現在所擁有的大好局面,離不看我們遠東方面的支持與配合,允許我們的移民行動。當然,為了防止混入斯大林派來的情報人員搞破壞,我們的政府和軍隊,將會出面組織和登記,遷入南華的基本上都是前遠東濱海地區的民眾。我希望你能像對待猶太人和白俄一樣,對待我們的移民,讓他們過上正常的日子,不用再擔驚受怕!」

早有心理準備的安毅點了點頭:「我同意這個請求。不過老師,我得先把醜話說在前面,一旦選擇加入遷入南華,即意味著加入南華國際,此後一生一世都是我南華的公民,絕對不允許兩面三刀和背叛,更不允許拉幫結派,搞獨立的小王國。

「原則上,所有遷移的移民,必須脫離政黨,並以家庭為單位,平均分配到各個地方,以稀釋人口,盡量減少抱成團不服從政府安排的情況出現。只要能夠滿足這幾點要求,不管來多少人我都可以接受,並保證他們完全享有南華公民的一切福利和待遇,不會受到任何歧視!如果不認同的話,不必浪費時間,他們就算到了南華,在我們的情報機構關照下,也注定朝不保夕,比起回歸蘇聯的境況還不如!」

看到安毅堅決的眼神,柳申科夫不怒反喜:

「好,就這麼說定了!安毅,你比我想像的還要有手腕,有魄力!不愧是舉世公認的政治強人!我相信遠東民眾在你的治下,會生活得很好!對了,我還有一事相求......」

安毅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卻看到柳申科夫突然變得扭捏起來,連忙道:「老師,請什麼請求儘管明言,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滿足!」

柳申科夫直直地看著安毅的雙眼,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安毅,你已經娶了四個老婆了吧?」

安毅不明白柳申科夫為什麼會問這個,愣了一下,還是肯定地點了點頭。

「你現在外面還有許多紅顏知己吧?先別忙著否認,至少阿富汗女王迪亞娜便算一個......雖然你和她還沒有成親,但有鑒於阿富汗對南華的特殊意義,我想你不會放棄那位清純可愛的女王的......」

安毅一張俊臉變得通紅,不過柳申科夫說的是事實,當下硬著頭皮說:

「老師,我不否認對阿富汗有些想法,那裡是連接中亞、西亞以及印度次大陸的要衝,控制了它,可以對三地起到極大的穩定作用。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只有單純的利用,對於迪亞娜,我也有一份獨特的情感。那個小姑娘很漂亮,身世很可憐,哥哥、嫂子和侄兒全部死於蘇軍之手,若是我不做她的後盾,以她那純真的性情,恐怕會被人吞得連渣都不剩!

「而且,就本心言,迪亞娜是一個美女,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受到吸引是正常的!我們南華的法律,並不反對多娶妻子,現在是亂世,女性的比例遠遠高於男性,一夫多妻,可以保證大多數人的情感都有個歸屬,有利於人口的繁衍。對於我們南華來說,新開闢這麼多國土,急需人口去填充,理想的狀態是二十年內達到六億到八億人口,然後才開始有計劃地控制人口增長!」

柳申科夫掐指一算:

「遠東濱海邊區、哈巴羅夫斯克邊區、阿穆爾省和赤塔省,以及目前實際控制在安家軍手裡的東西伯利亞之布裡亞特爾、伊爾庫茨克、克拉斯諾亞爾斯克三省,還有西西伯利亞之新西伯利亞、克米羅沃、阿爾泰邊區、哈卡斯自治省、戈爾諾阿爾泰斯克自治省和托木斯克楚雷姆河及鄂畢河以南地區,面積大約為四百萬平方公里;

「新疆的面積為一百七十五萬平方公里,中亞地區為四百萬平方公里,阿富汗六十五萬平方公里,波斯灣周邊地區就算八十萬平方公里,再加上現在的西印度一百八十萬平方公里,南華本土一百二十五萬平方公里,還有你控制的中國西南地區,總面積已經突破一千五百萬平方公里!

「這麼大的領土,尤其許多地區是重要的糧食產區,就算是滿足十五億人生存也完全沒有問題。可是,安毅,不知道你想過沒有,要控制這麼多的領土意味著什麼嗎?英、法、美等國,絕對不會坐視一個地區性超級大國出現,那裡許多地方原本就是英國的殖民地,以後絕對會紛爭不斷,你有信心面對列強的圍攻嗎?而且,這麼多民族,萬一他們鬧獨立怎麼辦?我可知道你在美國華盛頓簽署的《三國憲章》,其中就有民族自決的條款......我現在突然擔心那些移民的安危了!」

安毅淡淡一笑:「老師,我既然能夠把這些地區佔下來,就有信心保留它!現在已經不是過去了,有線電話和無線電的出現,任何地區都可以做到實時通訊,再加上飛機、火車、汽車、輪船等交通工具的出現,已經把各個地區緊密地聯繫在了一起。未來,科技還會進步,除了通訊外,交通會更加發達,就算這麼大的地區,也可以做到實時監控,部隊朝發夕至,任何的叛亂以及軍事行動,都無法逃過我的軍隊的迅猛打擊!

「另外,我們正在研發一種大威力武器,可以在數千公里外對目標進行精確打擊,它攜帶的大當量彈頭,甚至可以輕易地毀滅一種城市!有了這種終極武器的出現,沒有人敢於輕易挑起戰爭,這樣我們就會有幾十年的和平發展時間。數千年來,中華民族不知道融合了多少少數民族,我相信我們這個新生的國家,完全可以像兩百多年前的美利堅共和國一樣,從無到有,很好地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安毅的話,讓柳申科夫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顫抖著聲音問道:「安毅,你說的那種可以毀滅城市的終極武器,難道是圖哈切夫斯基元帥說過的核子炸彈?我記得當初主持這個項目的庫爾恰托夫,便在三八年初到了敘府,加盟了你們的某個研究所,難道他的研究已經有了根本性的突破嗎?」

安毅沒想到柳申科夫也知道原子武器的存在,想了想,委婉地說道:「老師,庫爾恰托夫僅僅只是我們眾多的研究員中的一位,並不佔據研究的主導地位。現在我們的研究,所取得的成就比你想像的還要大得多,雖然現在我無法具體解釋到了哪一個地步,但我可以明確無誤地告訴您,至少三四年後,我們就可以擁有這種毀天滅地的超級武器!

「您想想看,一旦這個潘多拉的魔盒開啟,世界上有敢於主動向南華挑起戰爭的國家嗎?難道英國人就不怕英倫三島來上幾顆?我想就算是美國人,也得好好掂量一下觸怒我們的後果吧!這種武器,存在的最大意義便在於發射架上,有了它,一切困難都將迎刃而解,世界可以保存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的和平,而這段和平時間,將足以使我們消化掉新納入版圖的國土,讓它真正成為人間的和平天堂!」

柳申科夫輕吁一口氣:「如此說來,我就放心了!安毅,你覺得拉伊麗如何?」

安毅下意識地回答:「很好啊,小丫頭挺可愛的!上次在孟買主席宮,我還教拉伊麗英文歌曲,她學得很快,悟性很好,我想將來她一定有一個美好的前途!」

柳申科夫正色道:「我想把她許配給你,如何?」

安毅正巧端起一杯茶水,剛剛吞進嘴裡,突然聽到這番話,忍不住茶水噴了出來,連連咳嗽,好不狼狽。

過了一會兒,安毅才順過氣來,哭笑不得:「老師,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拉伊麗今年才十四歲,還是個未成年人,我不想被人安上怪叔叔的頭銜......」

柳申科夫打斷了安毅的話:

「可你不是她的叔叔,而是她的師兄,同時,拉伊麗僅僅比迪亞娜小三歲,既然你能容納迪亞娜,為什麼不能接受拉伊麗?我大兒子伊萬諾沃、二兒子利佩茨克都在軍中,戰死疆場是他們的命運,但是,拉伊麗還小,我不想她出事!而能有什麼,比做你的夫人,更能得到你的保護呢?

「另外,我夫人葉列娜的父親被斯大林肅反,槍斃於內務部大樓的地下室,她不想回到那個暴君的手下,因此也會列入遷移名單中,成為南華公民。我夫人自小學習芭蕾舞,我想她完全可以勝任舞蹈老師的職務。有了拉伊麗的關係,我想你會像對待母親那樣對待她......」

安毅一聽,柳申科夫頗有托孤的意思,頓時眼睛紅了:

「老師,難道你不能放棄你現在的事業,和家人一起移居南華嗎?老師你不僅有卓越的領導才能,槍法更是一絕。如果你願意過來,我可以委任你擔任副總參謀長兼陸軍學院校長的職務......」

柳申科夫擺擺手:「其實,不要說葉戈羅夫,就連我也不忍心眼睜睜看著當初打下的江山,被德國鬼子佔去!說到底,我也是一名俄羅斯人,我愛我的民族,我愛我的祖國,我必須為它奉獻我的一切!

「沒錯,我明白此次回歸,以斯大林睚眥必報的性格,我肯定十死無生,不過,只要能死在對德作戰上,我死得其所!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總得有人出來犧牲,我唯一希望的就是這種犧牲有價值!

「安毅,我知道你非常有戰略眼光,你老實告訴我,蘇聯能夠抵擋德國的侵略、最終獲得戰爭的勝利嗎?」

安毅眼睛通紅,使勁地點了點頭:「德國犯下了彌天大錯,在沒有解決西線的英國的情況下,便貿然進攻蘇聯,失敗已經是注定的了!只要蘇聯能夠團結一致,軍民同心,德國就算是能夠推進到莫斯科城下,也最終會走向毀滅!」

「那我就放心了!」

柳申科夫站了起來:「好了,目的達到,感覺輕鬆了許多......嗯,我這就趕回葉卡捷琳堡,不,按照蘇聯的稱呼,它該叫斯維德洛夫斯克城,組織民眾的遷移了!爭取用一個月的時間,把人遷移完畢,然後我就到東線打德國鬼子去。安毅,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葉列娜和拉伊麗,拜託了!」

安毅連忙跟著站起:「老師,吃過飯再回去吧,也好讓我盡地主之誼......」

「不了,時間緊迫,你也得準備糧食物資和運輸工具,幾百萬人湧入中亞,若是不安排好,恐怕會出亂子,我相信你能解決好一切!」

柳申科夫說完,戴上軍帽,轉身離去,安毅連忙跟上,一直送到火車站,目睹專列離開車站滾滾北上,消失在視野中,才惆悵地回到指揮部,著手部署接納移民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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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七章 大遷移

七月十日,遠東蘇維埃共和國短暫歷史上第二次、同時也是最後一次大遷移開始了。

第一次遷移是三八年的春夏之交,由於日軍的入侵,數以百萬計的遠東民眾被逼從遠東的濱海、哈巴羅夫斯克等地,順著西伯利亞鐵路線,遷移到了西西伯利亞和烏拉爾等地,少數家庭分到了田地,大部分人家都住進了礦山和工廠區,除了未成年人可以享受優待,進入各級學校學習外,不管男男女女都得從事勞動。

這一次遷移的規模,比起第一次還要壯觀,當然出現的問題也更多。

柳申科夫回到斯維德洛夫斯克,立即舉行政治局會議。當他提出讓民眾自己抉擇自己的未來時,會議室裡頓時炸開了鍋,中央政治處書記皮達可夫大聲抗議,稱這是對革命事業的可恥背叛,任何的思想動搖都必須堅決予以制止,更不要說由蘇維埃和軍隊出面組織了,政務人民委員羅森戈爾茨、宣傳人民委員邱巴爾、經濟人民委員哈列普斯基等人都支持皮達可夫的意見。

柳申科夫冷笑著說在這生死關頭還不允許別人對自己的前途負責嗎?當初宣佈遠東獨立的時候,逝去的布柳赫爾、布哈林以及李可夫等領袖,曾經給民眾許下了美好的承諾,現在什麼都沒有做到,這讓作為曾經決策者之一的他,感到非常慚愧。柳申科夫提醒:沒有這些各位口中所說的叛徒的支持,就不會有遠東蘇維埃政權的存在,在座大多數人或許都已經躺到墓地裡了。

皮達可夫臉漲得通紅,站起來拂袖而去,其他政治局委員或者是良心發現,又或者是迫於柳申科夫的巨大壓力,同時鑒於出席會議的瓦西裡、互林兩位軍方委員也堅定不移地站在了柳申科夫一邊,全票通過了柳申科夫提交的議案。

隨後,遠東蘇維埃政府和軍隊,便緊急行動起來,利用收音機、報紙、傳單等進行不間斷宣傳,還有載著高音喇叭的車輛開進鄉村、礦山和工廠區,把選擇權交給民眾。

結果讓人大吃一驚,兩千多萬遠東民眾中,有六百七十萬選擇了移民,其中由濱海地區遷移到西伯利亞及烏拉爾的民眾中,絕大多數都選擇加入南華國籍。

遠東蘇維埃獨立伊始,下轄一千一百萬人口,隨著軍隊的急速擴張,以及三八年初部分工廠企業遷入蒙古,人口迅速萎縮到九百多萬,第一次大遷移時,除了三百多萬老弱撤退不及留在了遠東,尚有五百萬遠東民眾退到了西西伯利亞和烏拉爾,隨後隨著戰爭的消耗,壯年男子幾乎消耗一空,人口剩下四百萬左右,其中大部分是婦孺。

這次有三百七十萬遠東民眾選擇加入南華,另外還有三百萬西西伯利亞和烏拉爾的民眾,也擔心斯大林秋後算賬,選擇離開長期生活的地方。

西西伯利亞的居民,大多是十月革命後歐洲地區的地主、富農和反對集體化政策的反動分子,他們遷移到這裡後,被約束在集體農莊裡,接受勞動改造,連基本的生存都無法得到保證,雖然後來遠東蘇維埃政權實行分田到戶的政策,溫飽有了著落,對現政權有了一定的認同度,但若是再回到以前那種朝不保夕的生活狀態中,誰也不願意。

作為曾經的階級敵人,這些人對自己的前途和命運非常擔心,現在見有離開的機會,也都選擇了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一般來說,如此規模的移民,注定是混亂不堪,甚至可能導致治安及犯罪事件暴增,但由於軍隊出面維持,同時在國境線另一邊,也有軍隊接應,初時一切還算順利。

時值夏季,不用擔心西伯利亞嚴寒的困擾,延綿不斷的遷移人群,從邊境線附近的地區,一直延伸到遙遠的烏拉爾,如果從衛星上向地面看的話,會發現由西向東、由北向南人潮湧動的雄奇景象。

七月十二日,大遷移進行兩天後,斯維德洛夫斯克機場。

柳申科夫心情沉重地送妻子和女兒登上飛機舷梯,目送客機從跑道上緩緩起飛,慢慢消失在南方的天際,與同樣來送別親人的互林、瓦西裡幾名將帥相視一眼,坐上了同一輛返城的吉普車。

車隊啟動,前後四輛軍用卡車,保護著中間四輛吉普車,向城區開去。遠東軍總參謀長互林大將苦笑著道:

「莫斯科方面還沒宣佈我們無罪呢......現在咱們把老婆和孩子送走,估計又要被扣上一頂悲觀主義和逃跑主義的大帽子!」

葉戈羅夫離職後,由南線薩拉托夫返回斯維德洛夫斯克的瓦西裡大將,暫時出任軍事人民委員兼陸海空軍總司令職務,而互林則成為了全軍總參謀長,兩人一起牢牢地控制了軍隊大權。

瓦西裡一臉倦意,搖搖頭道:「不這樣又能如何?我們都知道這一次肯定是凶多吉少,難道要家人陪我們一起送命嗎!

「不過葉戈羅夫倒也爭氣,在臨危受命的情況下,三天前,硬是把處於德軍包圍圈內的西方面軍十一萬多人給帶了出來,德軍將明斯克地區軍隊予以全殲的企圖受到嚴重挫折,有利地支持了後方斯摩稜斯克戰線的防禦力度,說不一定還能發起適度的反攻,以支持和策應其他戰場!這是德軍自前年發起戰爭後第一次沒有實現戰略意圖,希望葉戈羅夫的這場勝利,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改變斯大林對我們的印象,不至於讓我們白白去送死!」

「難啊!」

柳申科夫歎了口氣:「我們是必須要被當做消耗品清除掉的,否則偉大的斯大林同志如何鞏固他的領導與核心地位?可憐的皮達可夫等人,以為在危急時刻伸出援手,斯大林就會感恩戴德,他們也就轉危為安,他們卻不明白,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一貫正確的斯大林同志威信的一種巨大威脅!

「罷了,罷了,木已成舟,這些不用再多想了,送走了老婆孩子,心情放鬆了許多。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送無辜民眾離開,承擔起應該承擔的責任!說到底,我們還是軍人,玩弄政治非我們所長......」

談話間,車隊已經駛入了城市的街道,這時斯維德洛夫斯克城已經亂了,馬路上到處是行色匆匆的人潮,車子被擁擠的人流阻擋,行駛緩慢。

「噠噠噠——」

就在這個時候,火車站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槍聲。

柳申科夫心一緊,連忙吩咐司機把車停靠在街道邊,跳下車,對一臉驚訝的瓦西裡及互林道:「你們先回去管好軍隊,我帶人去火車站看看。現在這麼亂,千萬別出什麼差錯!」

瓦西裡想跟著下車:「我是三軍總司令,還是我去吧......」

柳申科夫止住了他,擺擺手道:「別和我爭了,這個時候,你們倆比我重要!放心吧,我會帶著警衛去!」

說完,柳申科夫轉頭吩咐站在身邊的副官,很快從後面的軍用卡車裡跳下十五名戰士,跟在柳申科夫身後,向火車站方向走去。

「嘟——」

火車頭汽笛長鳴,一列加掛了十多節車廂的火車,緩緩地駛離了車站。

不過,想上車的人實在太多了,即便是在火車已經啟動並逐漸加速的情況下,仍然不斷有人試圖靠近火車,抓住一切可以借力的東西,拚命地向火車上爬。

而在車站外面,依然有大量人湧向火車站,根本就不管士兵的一再警告。

柳申科夫趕到車站,看到是在車站執勤的士兵朝天鳴槍示警,使得人們保持冷靜,這才稍稍放心,隨即找來車站領導,詢問詳細情況。

車站站長是一名老布爾什維克,五十出頭的樣子,額頭已經禿頂,苦笑著說:「亂了,全亂了,原本只是部分人選擇離開,但後來看到親戚鄰居搬走了,人們逐漸產生恐慌情緒,也跟著選擇了遷移。

「實際上,不僅僅是我們這裡,整個烏拉爾和西伯利亞地區,都在發生同樣的事情,此前登記要走的人,政府基本上都安排了火車、汽車,至少也安排了和馬拉車、牛車等運輸工具一起南下,現在這些新加入的人,由於事先沒有規劃,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鐵路上,認為只有南下的火車,才能把他們帶出困境。

「但火車的運力就這麼大,所以我們只能優先安排有票的民眾登車,不過這刺激了那些沒票的人,所以就出現現在這種強行登車的情況......」

站長的話語未落,又是一陣槍聲傳來。

柳申科夫轉頭望去,只見一列火車緩緩靠站,車站裡的人不管有票沒票,瘋狂地向前湧動,士兵們手牽手堵住人流,但人潮湧動,轉眼間便抵擋不住,於是站在後面的士兵,只能拿起機槍,再次向天空射擊。

槍聲威懾了大多數人,很快人群便自動地讓開道路,那些持有車票的人先行上車。

等有車票的人登車完畢,火車尚有部分空位,其他人再次瘋狂起來,士兵們大致估量著放了五六百人進去,見還可以容納人,又放了幾百人,這下火車裡基本上沒有多餘的空間了。

當然,要進入如此擁擠的空間,也實屬不易,士兵們也不客氣,或者手推,或者腳蹬,一個個把這些人向車上塞,很快每節悶罐車廂都湧上了無數人,車廂內幾乎沒有放腳的地方。

一列火車能夠搭載的人數,畢竟是有限的,很快就連火車頂部都坐滿了人,火車終於啟動,緩緩出站,許多抱著孩子的婦女,奔跑著使勁地向火車招手,可是卻沒有辦法讓火車停下來,車裡車外,哭喊聲一片。

眼前的場景,讓柳申科夫深深地被觸動了,可是,他卻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一行濁淚滾滾而下。

斯維德洛夫斯克城南的軍營裡,由五十輛軍用卡車組成的車隊,正在向下卸貨。

這次大遷移,有近半的人需要步行南下,必須在沿途佈置大量的供應食物的粥棚。當然,粥棚裡供應的並非是米粥,而是添加了鹽巴、蔥花和油脂,混著塊狀蕃薯的土豆泥,原則上需要憑票領取。

南華這一兩年在中亞地區種植土豆和蕃薯獲得豐收,因此主動拿出一筆糧食,由遠東蘇維埃政府和軍隊組織人手烹飪,以滿足沿途遷移民眾需求。

以距離南華邊境最遠的北烏拉爾的雅爾城為例,由這裡向東南方向的南華邊境遷移,大約需要步行一千二百公里,按照每天四十公里計算,需要花費一個月時間。當然,通常安排步行的都是家裡有牲畜的人家,一方面這些人家捨不得丟掉牛、馬等畜群,另一方面,這些牲口綁上板車便是很好的運輸工具,可以大大減少鐵路和公路的運輸壓力。

不過,步行最為麻煩的就是食宿問題了。為了減少移民的顧慮,在出發前,遠東蘇維埃政府便以家庭為單位,按照一日三餐、共三十天計算,每人派發九十張餐飲票,憑票在路上領取食物。

南華的車隊卸完糧食後,便開往軍營旁的汽車運輸站,用去一小時時間,滿載著擁有汽車票的民眾,踏上了歸程。

這時,城南的一個街口,一個三十多歲的金髮男子,不停地向路過的人求救,但人們逃難要緊,沒有一人駐足幫忙。旁邊街道轉角的房簷下,一個女人蜷縮著躺在地上,不斷地呻吟和叫喊,她的身下流下了一灘鮮血。

就在這時,金髮男子看到北面的街道開來一列車隊,已經陷入絕望的他突然衝到路中間,攔住了車隊前面。

為首的汽車發出尖銳的剎車聲,隨後是一串剎車聲響起,這時男子才看清楚,卡車車頭飄揚著一面五爪金龍紅旗。

副駕駛位跳下一名身著迷彩的軍人,衝著金髮男子呵斥道:「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差點兒釀成了車禍?」

軍車的車廂後面,站滿了準備撤離這裡的本地民眾,他們用俄語七嘴八舌地指責男人的不是。

「對不起,可是我實在沒辦法了,求求你們,請幫幫我,我的妻子正在分娩!」金髮男人如同見到救星一般,直直地跪倒在地,大聲懇求著。

「啊!?這——」軍人一下子愣住了,他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

這時,後面一輛軍車上下來一名軍官,他走到男人面前看了兩眼,又走到那個不斷哀嚎的女人身邊,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轉過頭吩咐:

「他們既然選擇了南下,就是我們南華的公民,我們不能眼睜睜見死不救。趕緊去問問,遷移的這批人中,有沒有醫生和護士,先確診一下,如果是真的分娩,就讓其他人擠一擠,把他們倆抬上車,邊走邊接生。」

「是!」

很快,兩名曾經在軍區醫院擔任護士的俄羅斯女孩確定這名婦人動了胎氣,提前分娩,現在已經可以看到孩子的頭了。後面車裡的人,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人性的光輝在這一刻展露,原本就很擁擠的卡車,硬是騰出了半輛車的空間,隨著分娩婦人和她的丈夫上了車,車隊恢復行駛,兩名護士便在這種顛簸的狀態中給婦人接生。

兩小時後,車子已經來到南面的卡西諾鎮,「哇」的一聲響起,一條新的生命來到了世間。

又過了四小時,車隊終於抵達邊境檢查站,在進行人口登記的時候,孩子的父母給這名女嬰取名「華恩」,意思是要孩子永遠記住南華政府和軍隊給予的恩情。

......

南下的火車,行駛在肥沃的黑土地上。

由於時值盛夏,火車車廂裡擠滿了人,空氣污濁不堪,當火車路過一些小的站點時,減速避讓其他火車,鐵路兩邊便有人像瘋了一般試圖擠上列車,在不懈的努力下,終於有幸運兒如願以償,跳上了列車。

儘管車廂裡已經非常擁擠了,但人的適應性超強,總能在相互調整中空出一些位置,以便讓別人和自己舒服一些,而這些空位,便給那些沿途不放棄的人一個求生的機會。

車窗外面,大片齊整的田野,若一塊塊綠寶石,飛速地向後退去。

現在是七月中旬,西伯利亞的農業種植,一般是以小麥為主,這裡無霜期只有三到四個月,一般種植一季,現在正值小麥抽穗的時間,原野上露出生機勃勃的景象,本應讓人心曠神怡才是。

可是,原野上隨處可以看到冒著黑煙噴飪食物的難民聚集點,以及遠處馬路上滾滾向南的人流,使得人們的心情普遍低落,車廂裡甚至傳來「嚶嚶」的哭泣聲。

「看火車飛奔向南方,在淒楚的河岸上,人們低垂著頭顱,憂愁地輕聲歌唱......為什麼獨自憂傷,為什麼深深地歎息......眼看著佳節將來臨,心上人不再屬於我......」

不知道是誰唱起了改編了歌詞的《三套車》,歌聲雄渾蒼涼,讓人為之心酸落淚。

路基邊一閃而過的電線桿,彷彿不知疲倦站崗的哨兵。

火車高速地向南行駛著,奔向未知的未來。

......

這個時代的特羅伊茨克,並不是後世莫斯科州的那座城市,而是位於哈薩克邊境的一座小鎮。

按照南華政府與蘇聯簽署的協議,在兩國接壤的西面及西北面,以烏拉爾河以西、以北一百公里為界,這樣包括契卡洛夫、奧爾斯克、馬格尼、特羅伊茨克等城市,便直接納入了南華的版圖。

由這座特羅伊茨克鎮前往西伯利亞另一個中心城市車裡雅賓斯克,僅有一百五十多公里,距離烏拉爾及西比利亞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斯維德洛夫斯克城,也僅有三百七十公里,火車行駛四個多小時便可以抵達!

因此,位於有著鐵路連接的兩國邊境線後方的特羅伊茨克鎮,便成為接受移民安置的重要地點。

早在趙瑞赴任中亞軍區司令,便遵照安毅的命令,派遣工兵部隊,到邊境線有著鐵路連接的重要城鎮,擴建飛機場、火車站、汽車停車場,以及能同時容納數萬人入駐的難民營,其中便有特羅伊茨克鎮。

現在這一切,終於派上了大用場。

隨著七月十一日第一批移民進入邊境地區,南華政府移民局、中亞軍區政治部以及情報等部門便全力行動起來,有條不紊地按照預案進行工作。

剛開始的時候,由於人流較少,還能做到隨時把入境的人以家庭為單位,向預先規劃好的地方進行輸送。但是,到了後來,遷入的移民越來越多,除了部分體質較弱急需救治的人住進了難民營,其餘的人則向後方的庫斯塔納、卡爾塔雷、奧爾斯克等地分流,然後再進行轉運。

與此同時,烏拉爾斯克、契卡洛夫、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塔塔爾斯克等邊境移民接受點,迅速被移民所充斥,雖然到目前為止,中亞軍區、軍區及武警總隊先後出動了二十萬軍隊執勤,維護治安及秩序,並派出三萬政工幹部參與登記註冊及管理,但人力方面依然捉襟見肘。

在此情況下,在特羅伊茨克鎮實地考察並指揮遷移及分流任務的安毅,立即下達命令,從入境的青年男女中,組織「自願者」進行管理。「自願者」納入政治部門管轄,登記造冊後,將來在分配工作時可以優先進行考慮,甚至有機會擔任南華的公務員,立即引來眾多年輕人的追捧。

由於蘇聯的「義務教育」制度,青年人的文化素質都比較高,很快一支規模龐大的「自願者」隊伍便建成了,他們配合軍隊及政治幹部,從事各種各樣的工作,各處的秩序很快便變得井然有序起來。

就在安毅思索如何才能確保華族的優勢地位,順利融合這些俄羅斯人時,突然得到急報,南京政府中央軍以及地方軍兩百多萬人,在五萬美軍及菲律賓軍的配合下,於中原地區與日軍開戰。

大變即將發生,請求安毅即刻回京主持工作。

在這種情況下,安毅把移民遷移與安置重任,交給了趙瑞及黃應武,叮囑他們一定要把這些俄羅斯人分配到不同的地區,以稀釋人口。如果某一地區俄羅斯人超過四分之一的安置標準,而暫時又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分配,不妨根據各處工廠的實際需求,先進行職業技能培訓,再進行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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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2 01:01:33
第一八二八章 日軍的反擊

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本頻繁從中國山東、華北以及本土抽調兵力,南下參戰,一方面表示無意擴大中國戰事,向南京政府示好,另一方面則有趁著海軍佔據絕對上風之際,一舉將菲律賓群島、夏威夷群島、新幾內亞島、澳大利亞及新西蘭納入掌控。

如今,石原莞爾制定的戰略,獲得了極大的成功,菲律賓、夏威夷及新幾內亞已經全部佔領,澳大利亞也控制了大半,不過這樣做的結果便是整個中國派遣軍,僅僅剩下十四個師團、十三個獨立混成旅團以及二十個偽軍師,在數百萬中國軍隊的窺伺下,已經處於極為危險的境地。

太平洋戰爭前,中國派遣軍進行了改組,司令官為佃俊六大將,參謀長後宮淳中將,司令部設在在北京,下轄華北方面軍、第11軍、駐蒙軍、第1飛行團和戰車第三師團。

石原莞爾的好友岡村寧次,於去年下半年晉銜大將,出任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參謀長塚田攻中將,司令部設在石家莊,下轄第一、第十二軍,以及直轄第60、104、118師團,獨立混成第1、8、9、15旅團。

第一軍司令官巖松義雄中將,參謀長花谷正少將,司令部設在山西大同,下轄第34、40、69師團,獨立混成第3、4旅團,主要作戰方向為晉北。

第十二軍司令官土橋一次中將,參謀長樹野悅次郎少將,司令部設在河南新鄉,下轄第47、58、59師團,獨立混成第5、6、7旅團,另指揮騎兵第4旅團,主要作戰方向為晉南、豫北。

山東正式取消了方面軍建制,駐防此地的日軍第3、13、68、129師團,以及獨立混成第12、13、17旅團,編成了第11軍,司令官阿南惟幾中將,參謀長木下勇少將,司令部設在濟南。

駐蒙軍司令官七田一郎中將,參謀長稻村豐二郎少將,司令部設於張家口,下轄第27師團,獨立混成第2旅團、騎兵集團,主要作戰方向為綏遠和察哈爾。

七月十二日,北平,中國派遣軍司令部。佃俊六召集將佐,齊聚中南海,商議中原戰事。

身著和服的佃俊六,神色嚴峻:

「諸君,人無打虎心,虎有傷人意,此前大本營為保障太平洋戰事的順利進行,嚴禁我等挑起事端,因此半年來我等也韜光養晦,刻意收斂鋒芒,絕不主動越境出戰!現在可好,日本政府竟膽敢打破默契,主動挑戰,目前臨城、棗莊、蒼山均告失守,濟寧、臨沂、十字路集、安東衛等城遭到圍攻,諸君議議吧!」

佃俊六的話,讓會議室裡立即沸騰起來。

第一軍參謀長花谷正少將站起來,大聲道:「必須懲罰作惡的日本人!我提議,立即向大本營建議,由關東軍調兵入關,與日本軍隊一決雌雄!

「目前,關東軍已擁有五十八個主力師團,就算僅僅抽調二十個師團入關作戰,這樣的兵力也足以橫掃中原,威逼蚌埠,南京,迫使國民政府遷都,借此策應澳大利亞其其他戰線作戰!諸君,帝國興衰,在此一舉,我們不能再猶豫了!」

第十二軍司令官土橋一次中將皺了皺眉頭,道:

「我當然也贊成增兵!但是,我想提醒諸君的是,其實我們華北現在也非常危險,雖然此次日本軍隊的攻勢主要著眼點為山東地區,但不能保證山西及河南的日本軍隊,不會藉機向我們進攻!

「諸君不要忘記了,晉南和豫西北尚有安家軍主力魯逸軒部,該部為超強編製的集團軍,戰鬥力極為強勁,我們十二軍應對其攻勢倍感吃力!因此,此次大戰中,我們軍的兵力不僅不能動,還必須得到適當的加強,否則一旦任其佔領原陽、封丘等地,修復鄭州大鐵橋,百萬大軍衝過黃河北岸,局面將迅速糜爛!」

駐蒙軍參謀長稻村豐二郎少將道:

「最好還是適當增派兵力,把戰線推進至危機爆發前的位置即可!不是我怯戰,我們現在面臨的壓力也很大。根據情報部門調查,安家軍軍區保守兵力在六十個師以上,隨著新疆縱貫鐵路開通,其中亞、西亞及印度的軍隊,隨時可以策應其攻勢!以我們這點兒微薄的兵力,實在無法抽調兵力,一旦安家軍由北面向南壓力,則平津危矣!」

佃俊六擺擺,我不會調動你們的軍隊去支援山東!諸君,我現在只想問一下,對新疆戰事,是僅僅防守為主,還是應該發起全面還擊?一旦確定戰略,我會和梅津美治郎司令官進行協商!

「諸君,這裡我告訴大家一個秘密,實際上,關東軍序列中,有十三個師團原本就屬於我日本派遣軍建制,之所以暫時劃撥關東軍統轄,便在於避免過度刺激國民黨政府!現在既然其主動撕破臉面,我們也沒必要再忍讓,現在的關鍵,是看我們需要做到哪一步?是簡單的防守,還是長驅直入,飲馬長江,擴大新疆戰事,以加強我派遣軍的影響力!」

眾將相視一眼,除了少數人外,其餘的人均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一絲狂喜。

現在日軍大本營致力於太平洋戰事,中國派遣軍的規格,已經從此前與關東軍並列的大戰區,降格為次於關東軍和南方軍的二類戰區。

不過,一旦中原戰事擴大,源源不斷的物資和軍隊必將如泉水一般湧入,迅速增強派遣軍的實力,挽回昔日的榮光。

岡村寧次遲疑一下,道:

「司令官,諸君,我的意見是暫時不確定具體的戰略,一切視當前戰局進展而定!若是敵人表現得超乎尋常的頑強,我們則不宜過多地消耗實力,若弱不禁風,一觸即潰,則我們順勢拿下徐州、蚌埠,威逼南京,脅迫國民黨政府遷都。

「一旦達成戰略目的,我們最好扶持一個傀儡政府,把軍政大權交給這個政府,然後退回現有地區,實不宜擴大戰事!現在太平洋戰爭,已經佔用了大量帝國的資源和軍隊,加之南華軍隊虎視眈眈,隨時都有可能對我東印度、緬甸、馬來亞和遠東及滿洲地區發起攻擊,若是我們再陷入欲罷不能的泥潭中,即便是現在強盛一時的帝國,也無法長久支持下去!

「況且,我們控制的地區並不太平,在我們的後方,有大量日本軍隊和根據地存在,一直以來,對於農村及邊遠地區的控制,一直是我們的弱項,我們佔領的土地越大,日本政治和軍隊發展也越迅速!

「綜上所述,我贊成適度懲罰國民黨政府,但不贊成無原則的擴大戰爭,這對帝國而言,將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佃俊六臉上泛起一絲喜色:「這麼說來,崗村司令官也贊成調兵入關囉?」

岡村寧次點了點頭:「是的,現在的局勢,我們必須做出反應。第十一軍僅有四個師團,根本不足以抵擋日本人兩百餘萬軍隊的攻擊,增兵是必然的,而且速度要快!否則一旦讓日本人佔領濟南以及津浦鐵路黃河大橋,則山東與派遣軍其餘各部將割裂開來,只能各自為戰,戰事必將變得複雜!

「山東對於帝國有著特殊的意義,一旦任其佔領,則整個遼東半島、滿洲以及朝鮮皆處於日本戰機的威脅之下,帝國出入黃海和渤海的艦船,非常容易受到日本戰機的襲擊,帝國在北支地區的戰略,也必將處於危險的境地!」

佃俊六知道岡村寧次和石原莞爾關係良好,有了他的意見,大本營必須得好好斟酌一下派遣軍上下的意見,當即站起來:

「好,現在散會,我立即向大本營致電,請求增派援兵!諸君且到紫光閣進午餐,餐後想必大本營的回復就會到來,屆時我們再商討下一步戰略!一旦日本軍隊在徐蚌地區作戰失利,山西及河南境內的軍隊必蠢蠢欲動,主動挑起戰端,到時候,我們再伺機打幾場勝仗,一掃籠罩在我等頭上的陰霾!」

「嗨依——」

眾將站了起來,恭敬敬禮,目送佃俊六走出會議室,慢慢散去。

岡村寧次來到牆壁一側懸掛的大幅中國地圖前,目光中隱含憂色,隨後在參謀長塚田攻的催促下,大步離去。

......

臨城,古稱臨國,由臨王臨文公建國,歷史悠久,文化燦爛,有文字記載的歷史可追溯到四千年前,它地處津浦鐵路與臨台鐵路(臨城至台兒莊)交匯處,兼毗鄰京杭大運河,水運非常發達,地理位置極為重要,為南北交通樞紐。

日軍一年前拿下臨城後,駐足不前,與臨城城南及城東巨山、高山等地構築堅固防線的桂系夏威部對峙,相互間保持一種和平共處態勢。

這種默契,一直到本月十一日被日本發起的全線進攻所打破。

以有心算無心,同時臨城的日軍兵力嚴重不足,被第五戰區夏威第四十一集團軍八十四軍三個師一頓猛衝,經過一天一夜的戰鬥,於十三日晨順利光復臨城。

就在《中央日報》大肆宣傳臨城大捷的時候,日軍第十一軍第六十八師團長中山惇中將迅速調整兵力,出人意料地未在臨城北面的籐縣採取防守態勢,而是果斷派兵前出,擺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攻擊態勢。

桂軍第一三一師迅速前出薛河,在薛河南面的長魚山脈的龍頭山、小南山構築防禦陣地。

傍晚時分,一個大隊的日軍,順著津浦鐵路快速南下,向著新薛河北岸開進,不知不覺間步入一片丘陵地帶。

步兵第五十七旅團第四大隊大隊長伊籐澤新少佐,無精打采地騎在馬上,作為從臨城少數不多安全撤退的部隊,第四大隊返回籐縣後,遭遇了同僚的無情羞辱,旅團長長川久之助大佐甚至斥責伊籐澤新為什麼不剖腹向天皇謝罪?

伊籐澤新少佐剛剛結婚就調到中國來參戰,新婚後美好的日子一天也未享受過,如何捨得就此去見八歧大蛇?因此只能低頭一聲不吭,然後在師團下達全線反擊任務的時候,主動請纓爭當先鋒,以洗刷逃兵的恥辱。

為了洩憤,南下途中,伊籐澤新下令手下士兵,包圍了運河邊一個村落,搶劫、姦淫、屠殺,又一次地在中國大地上上演。

「伊籐君,在想什麼呢?」副大隊長北園昌次大尉見頭也不抬,眼珠子一轉,笑著說道:「伊籐君,上午拍下的照片效果如何?」

果然,伊籐澤新來了精神,得意地拍了拍胸前的照相機:

「喲西,三百多個日本人的頭顱堆在一起的效果,一定很精彩!終於可以宣洩一口在臨城遭受的惡氣!真不知道大本營是怎麼想的,竟然要我們善待日本人,可結果如何?要是佔領軍沒有一點福利,誰願意來這陌生的土地上拓荒啊!」

「哈哈——」

兩個人都發出了猖狂的笑聲。

「伊籐君,你認為前面有沒有危險?」北園昌次大尉沒話找話地問道。

「應該沒有!龍頭山、小南山一線是最佳防禦地形,國民黨軍隊只能在那裡構築防線,我們爭取在天黑之前,趕到薛河北岸,等待大部隊匯合,明天一早發起渡河作戰,到中午應該就可以與國民黨軍隊接觸了!」

伊籐澤新說到這兒,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其實這裡也是不錯的伏擊地點,不過前哨剛才派人來報,說周圍十里內沒有國民黨軍,看來今天可以安全紮營了。」

「還是伊籐君謹慎啊!」

北園昌次讚歎道:「換作是我,就想不到會派偵察兵,畢竟以往日本人給我的印象太糟糕了,攻防都亂糟糟的,根本就不像是一支合格的軍隊!不過誰也沒想到,那群懦夫,竟然膽敢向帝國軍隊發起攻擊,我相信這次一定會給他們一個慘痛的教訓!」

「死啦死啦的!」

伊籐澤新再次被勾起了怒火:「日本人竟然罔顧皇軍的好意,主動打破平靜的生活!這次上面也發了狠,聽說將會從關東軍抽調部隊入關參戰!戰事絕對不會僅僅限於山東境內!傳令兵,命令勇士們加快速度,到薛河北岸找花姑娘的幹活!」

得到命令的一千多名鬼子兵,就像吃了興奮劑般,迅速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

「班長,是鬼子!」

前出薛河十公里的西公山警戒的大約一個班的士兵,趴在距離夾在兩個丘陵中間一條道路五十多米外的樹林中觀察情況,一個眼尖的士兵,迅速發現突然出現的十多個鬼子。

「慌什麼!這是鬼子的前哨,鬼子的大部隊還在後面!」

班長見這股鬼子大搖大擺地行軍,槍支全都扛在肩膀上,一點兒警戒之心都沒有,不由罵罵咧咧地說:「他媽的,狗日的小日本也太囂張了!兄弟們,咱們幹了他們如何?」

「這——連長讓我們一發現鬼子,就回去報告的!」一名士兵攔住了正要行動的其他官兵。

「去,這股鬼子沒有防備,後面的鬼子又遠著!就算是吃掉這些鬼子,我們也可以安全撤離!再說了,這槍聲一響,後面的弟兄們也知道鬼子來了,不會耽誤軍情的。」

本來也想打這伙鬼子的士兵,一聽班長說得有道理,便點了點頭。

「兄弟們,上!」

十二名士兵慢慢地分散開,十隻中正式步槍,一支衝鋒鎗和一挺捷克式輕機槍,紛紛打開了保險,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越來越接近的鬼子兵。

早已忘記本職工作的十二名鬼子兵,還在興致勃勃地討論中午屠殺中國村莊的事情,一個鬼子不經意地向路邊的樹林瞟了一眼,一下子愣住了。可惜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在「噠噠噠」的衝鋒鎗響聲中,正要喊叫示警的這名鬼子,胸前騰起一陣血霧,連慘呼一聲都沒有,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其他鬼子兵被這突然的一幕嚇了一大跳,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十聲清脆的槍聲和一陣機槍掃射聲響起,剩餘的十一名鬼子,全都慘叫著倒在血泊之中,抽搐了幾下,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支桂軍是按照安家軍的訓練手冊訓練出來的精銳偵察兵,在這短兵相接中展現了非凡的素質,第一輪齊射就全殲了一個班的鬼子,當然這主要還是有心算無心的結果。

「撤——」

班長叫住了想要去打掃戰場的士兵,迅速地向後方的陣地奔回去,他知道現在一秒種都不能浪費,給反應過來的鬼子大部隊纏住的話,恐怕一絲生還的機會也不會有。

突然響起的槍聲,狠狠地打了伊籐澤新的臉,他命令部隊加快步伐。

「八嘎!」

伊籐澤新看著倒在血污中的前哨班十二名士兵,憤怒地大叫了一聲,召過傳令兵:「你的,速去報告長川久之助旅團長,就說我部與日本軍遭遇,我部必將擊潰日本人,確保主力順利南下!」

「嗨!」

「殺給給!」

伊籐澤新撥出指揮刀,向前方一指,惱羞成怒的他,已經決定要用伏擊的中國人的鮮血,為逝去的大日本帝國勇士招魂!

夕陽下的西公山,一片寂靜,伊籐澤新死死盯著數百米外的戰壕,開動著腦筋。與安家軍對戰多年,日軍也改進了戰術,變得更難對付。

兩門九二式步兵炮,拉開了鬼子進攻的序幕。

兩道暗紅色彈痕,從空中掠過,向守軍戰壕呼嘯而來。

「嗖——」

嘯叫聲中,兩枚70 mm炮彈,狠狠地砸落在地面,大地頓時就像發生強烈地震一樣,劇烈抖動。

兩門步兵炮,在熟練的鬼子炮手操縱下,以極限速度,向守軍第一條戰壕轟擊著,一團團火球從地面騰起,空氣中頓時瀰漫著嗆人的硝煙味。

好在絕大部分官兵,隱蔽進了防炮洞,除了被不時震落的塵土迷了眼、聽覺神經受到衝擊外,沒有一點兒損傷。

當然,這種防炮洞要是碰到大口徑火炮轟擊的話,肯定會成為士兵的墳墓。

鬼子現在也學會了步炮協同,大約五百多名鬼子,在炮擊的同時,便逼近了陣地前兩百米處,等炮火停歇,迅速加快了突擊的步伐。

九二式重機槍、擲彈筒,在一百米外全部展開,準備隨時對第一道戰壕可能出現的重火力點進行覆蓋射擊。

突然間,原本一片死寂的戰壕,迸發出數不勝數的鋼珠,它們結成一道道彈幕,罩向逼近的鬼子,猛烈的火網,讓鬼子整個的衝鋒線為之一滯。

戰壕裡的桂軍步槍兵們拚命地射擊著,中正i式步槍雖然是單發,但由於參與伏擊的人較多,衝鋒中的鬼子,在每一輪清脆的槍聲中,總有數十人栽倒在地。

全速射擊的衝鋒鎗與捷克式機槍,組成了密集火網,在鬼子群中掀起陣陣血雨,成片成片的鬼子,像被剛剛收割的麥子一樣,撲倒在地。

佈置在防線左、中、右的三挺馬克泌重機槍,怒吼的火舌如同死神的鐮刀,籠罩了整個戰場,火鐮所過之處,鬼子無一例外地裂成了一團團肉塊。

「呼呼——」

八發六十毫米榴彈,尖叫著直撲亂成一團的鬼子,在連綿的爆炸聲中,猩紅色的火球,一個接一個騰起,鬼子殘缺的肢體、槍支零件在空中亂飛。

「八嘎——」

看到自己的部隊突然遭到猛烈的火力打擊,伊籐澤新氣得七竅生煙。

「還擊!把那些該死的日本人全部打死!」

亂過一陣的鬼子,紛紛趴下開還擊,精準的子彈,將一個個露頭射擊的桂軍官兵射倒在戰壕中。

鬼子的歪把子機槍、九二式重機槍,擲彈筒也開始向發現的火力點,進行壓制射擊!無以計數的彈雨,咆哮著捲向戰壕。

很快,陣地上的捷克式機槍全部啞火,正副射手們幾乎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失去火力支援的守軍官兵,立即被鬼子死死壓在戰壕裡,動彈不得。見戰壕的火力一下子全部消失,鬼子紛紛站起,加速向戰壕衝去。

看到人數幾乎少了四分之一的隊伍,伊籐澤新心疼無比,他心中突然感到,這次的反擊或許不像想像的那麼順利。如此簡單的防禦工事,已經讓自己損兵折將,很難想像薛河南部的那片山嶺,會被敵人構築得何等堅固?

若是中國軍隊都如此驍勇善戰,那麼以目前軍團僅有的四個師團及三個獨立旅團,真的能完成反擊任務嗎?

就在鬼子高速接近守軍陣地後,大約一個班的士兵衝到機槍陣位,輕輕推開兄弟的遺體,然後準備射擊。

鬼子的各式機槍,依然掃射著,蝗蟲般的子彈,就貼著戰壕頂部掠過,誰都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冒頭射擊的結果,可是,沒有一人的眼神躲避,班長欣慰一笑,大叫一聲「上」,然後率領士兵,不顧一切地強行架起了機槍。

「噠噠——」

沉默的機槍怒吼聲,突然響起,一道道火舌,將一個個全速突擊的鬼子射成了血葫蘆。可惜,近半的士兵沒有來得及勾動板機,就一頭倒了下來,整個頭顱都被大口徑子彈擊碎。沒有一絲猶豫,後面的士兵馬上接過機槍,又是一條條火鏈加入對鬼子的攔截掃射。

僅僅是一瞬間,鬼子的所有火力全被吸引過去,數千發6.5毫米的三八槍步槍彈、6.5毫米的歪把子機槍槍彈、7.7毫米的九二式重機槍槍彈、50毫米榴彈,集中向一點。

這輪射擊的效果,就是將所有的一切,連人帶槍直接化為烏有。

不過,這些操縱機槍的士兵,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給其他官兵爭取到了時間!

衝鋒中的鬼子突然發現,對面戰壕中又冒出無數的士兵,他們手快速地揮舞著,一團團黑雲向自己飛了過來。

這些手榴彈落進鬼子人群中炸開,一連串爆炸聲響起,彈片激射著鑽入鬼子脆弱的身體!猝不及防的鬼子慘叫著就倒下一大片!活著的鬼子也魂飛魄散的臥倒在地。

「弟兄們撤!」

來不及欣賞自己的傑作,一連還活著的士兵們帶著兄弟們的遺體,利用這短暫的機會從交通溝撤回第二條戰壕。

隨後,血戰在這山間展開,直到兩小時後,守軍才主動撤退,不過這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打掃戰場時,伊籐澤新連一具屍體都沒撈到,而麾下卻損失了五百多人,這樣可怕的死亡率,讓伊籐澤新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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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2 01:01:51
第一八二九章 絕不後悔

南華新京,小南海治政堂宣武樓會議室。

中央情報局新任局長陳瑜正在向安毅做情報匯報,國防部長胡家林,副總參謀長楊飛、黃智和楊傑,軍委秘書長鄧斌,軍委辦公廳主任趙東全,國安部長杜易,總參情報部部長劉卿、作戰部部長劉宇,以及衛戍區司令安晉出席會議。

「華北是我們中央情報局情報工作比較踏實的地方,早在二八年二次北伐勝利,主席在北平演講時遭遇日本特務暗殺便開始佈局,經過十二年的發展,目前中國派遣軍及華北方面軍都有我們的人。此外,平、津各個情報站的工作也比較得力,基本上對大多數訊息都能得到第一手資料!

「我這裡有一份天津情報站傳來的最新情況通報:汪精衛抵達天津後,日軍大本營為了確保太平洋戰事的順利進行,嚴禁一切有可能刺激到南京政府的行為,原本炙手可熱的汪精衛及其追隨者,一下子受到冷遇,至今未與日方達成任何協議。不過,隨著十一日中原戰火重燃,中日間保持此前的和平已不可能,汪精衛的重要性再次被提及。

「據悉,華北方面軍司令長官岡村寧次向倭皇及內閣提出建議,應充分利用汪精衛在日本內的威望,拉攏國民政府中主張和平的官員,分裂輿論,為日本的整體戰略服務。日本政府的具體批復還不知道,不過相信最近就會有結果傳來!」

「知道了,不要再提這個齷蹉小人了!」

安毅搖了搖頭,隨即道:「我先來談談這次第五戰區遵循蔣委員長命令主動發起的進攻吧!綜合種種情況來看,戰果極為輝煌,一舉收復魯南臨城、棗莊等重要城鎮,戰火正在向山東中部地區蔓延,至今為止,日軍的反擊軟弱無力。

「今天上午我剛下飛機,就收到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德鄰將軍發來的電報,對接受過我們訓練的第八十四軍的表現讚不絕口......」

看到一干大將都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安毅笑了笑,道:

「我剛開始也是一頭霧水,後來才想起,這個八十四軍並不是原來就有的番號。桂軍大將夏威帶部長期駐紮在欽州、防城、合浦及北海等地,抗戰爆發前,為確保北部灣海域的安全,保持西南出海口的暢通,我們曾在欽州港舉行了一場陸海空三軍聯合演習,演習結束後支援了一批武器裝備給桂軍,其中有小半落入了夏威手裡。

「隨著日軍封鎖了東南沿海地區,欽州港成為我們對外的唯一窗口,因此我們一度在欽州港部署了重兵,最多時達到五個獨立旅,後來南華成立,有了更多的選擇,我們才削減了欽州的部隊,僅剩下一個旅駐紮在那兒,便是現在的欽州守備旅。

「由於在參觀演習以及從我軍歷次與日本的作戰中,桂軍將領見識到了現代化作戰的威力,於是頻繁與我們的欽州駐軍共同進行訓練,桂軍官兵技戰術提高很快!三七年淞滬會戰期間,桂軍由以上地區的部隊為班底,新編成了第一三一、第一八八、第一獨立師,後來又得到了八十四軍的編制。

「在第五戰區,與我們頗有淵源的桂系第八十四軍和陳志標的八十一軍,是兩大主力王牌,可惜三八年中,陳志標被蔣委員長拉攏,在部隊換防時,突然南下,將部隊帶過了長江,加入第三戰區序列,受命編成第四十五集團軍......」

聽到叛徒的名字,安晉突然插話:

「這個陳志標,兩面三刀,完全可比歷史上的呂布了!我聽說為了拐走八十一軍,他煞費苦心,命令部隊轉進時必須關閉所有的電台,全部靠通訊兵傳遞命令,足足用了半個月時間才抵近長江邊。

「等部隊拉到上海,通訊電台與第五戰區司令部聯繫上,桂系將士才知道受了騙。陳志標自以為帶部隊多年,對八十一軍有較大的影響力,沒想到桂繫上下沒多少人賣他的賬,知道受騙後立即就炸了營,同時李宗仁長官通電譴責陳志標的惡行,要求中央對此惡劣行徑嚴懲不貸,以安抗日將士之心。

「結果,三個師近四萬人,到最後陳志標身邊僅剩下不到五千人,而且這五千人還是在華北新招收的新兵,僅是為了得到中央軍那微薄的俸祿餬口才選擇留下來。為將多年,身邊竟然沒幾個親信,就算做不到知彼,也該做到知己吧?結果鬧了這麼大一個笑話,真不知道,蔣委員長看上他哪一點......」

「小晉!」

安毅瞪了口沒遮掩的弟弟一眼,道:「陳志標這個人品性固然不佳,但能力還是有的。當初咱們模範營擴編為獨立團時,下轄五個營,繼南是模範營營長,一營長夏儉,二營長葉成,四營長虎頭,陳志標便是三營長。如果陳志標沒有能力,我能放心把部隊給他帶嗎?你是不是想說我也沒眼光?」

安晉一聽,伸了伸舌頭,嘿嘿笑著不搭話了!

安毅站起來,來回踱步,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中:

「由於桂系的算計,獨立師江北慘敗,咱們全師將士置身絕地,陳志標那孫子經受不住考驗,捨我們而去,雖說是對我自信心的一種打擊,但未嘗不是純潔了隊伍呢?大浪淘沙,看看現在繼南、虎頭、夏儉、葉成他們的成就,再看看當初與他們比肩的陳志標現在的處境,不是更讓人歎息世事無常嗎?

「小晉,你是在小瞧陳志標了,此人野心勃勃,他其實很清楚,在桂系無法培植親信,所以根本就沒有去做任何努力。桂系不同於其他軍閥,人員組成幾乎清一色的廣西人,其他省的人根本無法融進這個圈子,即使一時參與進去,也都會受到壓制。二七年陳志標投靠桂系後當即予以拔擢,可一直得不到重用,李德鄰他們一直把他當做訓練士兵的教官來使用,就算擔任教導師師長,這支部隊也絕不調往前線,這就避免了陳志標建功立業!

「陳志標心知肚明,當初他當了逃兵,若非在獨立師學到一手訓練士兵的本領,恐怕李、白連訓練人的活計也不會給他,因此只能韜光養晦。桂系軍隊不像其他部隊,官兵即使遭受重大損失,也會回到廣西進行整補,絕少補充其他省份的人。士兵在應召進入軍隊之前,在家鄉都受到過比較系統的初級軍事訓練,其中下級軍官,多由廣西軍校畢業生充任,鄉土觀念極重!

「我估計陳志標在帶著部隊投靠蔣委員長前,已經想過了後果,但他必須要搏一把。好在蔣委員長也抱著千金買骨的心思,硬是把瞬間變成空架子的八十一軍全額補滿,然後又硬塞進一支整編過的湘軍,第四十五集團軍的架子便搭建起來了!

「這個陳志標也算是賭贏了!在桂系擔任教導師師長的時候,他的軍銜為少將,後來部隊擴編為軍,李德鄰為他爭取到了中將軍銜。現在擔任集團軍司令長官,中將加上將銜,短短的三年多時間,實現了三級跳,也算是他的造化!不過這個八十一軍,算是徹底廢掉了!要恢復戰鬥力,不知道要多久!」

安毅的話,讓會議室裡一陣唏噓。

在座的人中,除了安毅與胡家林外,就連副總參謀長楊飛資歷也沒陳志標高,更不要說其他人了。如果這會兒陳志標還留在安家軍,現在起碼也會像顧長風、夏儉他們一樣,獨當一面,哪裡會像現在這樣狼狽?

安毅心裡也在歎息,當初他向蔣介石建議重用陳志標的時候,未必便安著好心,對於這種背叛過的自己的人,他不介意陰上一把。原本以為陳志標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但沒想到在部隊嘩變的情況下,蔣介石依然給予陳志標足夠的信任,從這一點上講,蔣介石確實有容人的雅量,也是他可以坐上中國頭號交椅的原因之所在——只要真正是人才就敢用。

「好了,回到正題吧!」

安毅回到座位坐下,向陳瑜道:「陳局長,講講華北和中原的形勢吧!我現在想知道,日軍如何應對第五戰區的突然進攻?」

陳瑜點了點頭,瞟了手裡的卷宗一眼,朗聲道:

「前天佃俊六在北平召集派遣軍將帥開會,研討應對事宜,會後將會會議紀要上報日軍大本營。原本,派遣軍上下以為復電很快就會到來,誰知道直到昨天下午,才得到確認的回復,日軍大本營決定調關東軍入關參戰......」

所有人臉色均是一變。

胡家林關切地問道:「知道有多少師團入關嗎?」

「第一階段便有十三個師團,若戰況不利,則繼續追加,直到獲得戰場的主動權為止!」陳瑜神色凝重地回答:「據悉,派遣軍司令部已先行調戰車第三師團南下參戰。日軍的坦克師團下轄四個營,三百輛坦克,全師一萬八千人,這樣龐大的機械化部隊投入中原戰場,我擔心會出問題!」

「問題是有,但若前線指揮官應對得宜,以第五戰區數倍於日軍的兵力,應該可以應付得過來!」

楊飛分析道:「山東地區地形以山地丘陵為主,地貌類型包括山地、丘陵、台地、盆地、平原、湖泊等多種類型,尤其是目前接戰的中部及南部地區,大部分地區海拔均在五百米左右,僅有泰山、沂山、蒙山、魯山等少數山巒兀立於群山之上,形成山地地形的中脊。這種地形根本不適宜機械化兵團作戰,只要一線將領臨戰時多加考慮,構築一定的反坦克壕,同時配以我們提供的戰防炮及反坦克地雷,問題不大!」

「未必!」

楊傑卻有不同的看法:「不要只盯著魯中和魯南,敵人也有可能把坦克部隊投入到魯西地區。魯西平原原本就屬於黃淮平原的一部分,系由黃河沖積而成,海拔一般在五十米左右。日軍完全可以由鐵路,把坦克送到濟寧,然後在運河的某段架設浮橋,待裝甲部隊渡過大運河後,直撲隴海鐵路,威逼蘇北及豫東,採用圍魏救趙之計,解魯南及魯東南之圍。」

「不排除這種可能!」

黃智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不過,現在委員長在蘇北及豫東擺上了兩百多萬軍隊,其中近半是安械師,裝備有大量火炮、戰防炮及迫擊炮,火力比起日軍,只強不弱。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制空權可能無法確保!

「自三七年底淞滬會戰勝利後,中央空軍故步自封,除了我們當初贈予的部分a26戰機外,周至柔領導的航空委員會訂購的戰機是最便宜的gi、蚊式及a25戰鬥機,轟炸機以b1、b2和由運1改裝的hi(轟1)為主,雖然我們也大力推銷a26和a27,但航空委員會研究後認為價格太過昂貴,無法承受!

「到目前為止,中央空軍擁有戰鬥機七百二十六架,轟炸機六百三十四架,偵察機一百六十二架,從數量上看,遠遠地超過日軍航空隊!但是,日軍第一飛行團儘管只擁有七百九十架戰機,但裝備的卻是隼式戰鬥機、零式戰鬥機以及最新的飛燕戰鬥機。隼式戰鬥機及零式戰鬥機,對中央軍空軍裝備的這些戰機已經擁有一定的優勢,更可怕的是新研發的飛燕戰鬥機。

「聽說這種飛燕戰鬥機有兩種版本,分別使用德國液冷發動機和日本的空冷發動機,雖然技術還不成熟,存在諸多的問題,但其高達580公里/小時的速度、12000米的空限、16.8米/秒的爬升率,非常驚人,其整體性能已經超越了我們的a27戰鬥機,雖然還比不上a28、a29和gii戰鬥機,但對付現在中央軍空軍大量裝備的a25及蚊式戰鬥機,卻綽綽有餘!」

「是啊!」

安毅長長地歎了口氣:「數量看起來似乎很嚇人,但由於此前江漢油田、南陽油田未開採,僅僅靠玉門油田提供石油,燃油供給極為困難,航空委員會便嚴格控制了中央空軍訓練所用的油料,飛行員們的飛行和訓練時間少得可憐,實戰經驗幾乎為零。以這樣的狀況,想要對付日本人,困難很大!

「我在回來的路上,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返回小南海後立即向蔣委員長致電,請求派遣一個大隊的戰機,移師蚌埠機場,以策應中央空軍作戰,但被拒絕。委員長稱中央空軍有信心獨自面對挑戰,必將以絕對的優勢戰勝日本人,給國內外一個交待!」

安毅的回答,讓會議室裡鴉雀無聲。

如今蔣介石對於安毅和他領導的軍隊,已經到了諱莫如深的地步,生害怕安毅再次借勝利擴大聲望,極大地影響他的位置。

如今的《中央日報》,以及南京廣播電台,幾乎封鎖了南華的一切消息,不過,由於敘府和南華廣播電台的存在,再加上發行量遠在《中央日報》之上的《東方新聞報》,可以說封鎖很不成功。

安家軍拓土開疆,大漲國人的志氣,許多人自豪地把安家軍稱為「咱們的軍隊」。當然,不都是讚譽之辭,也有某些政黨和個人認為:安家軍這種行為是「帝國主義行徑」,對中亞、阿富汗和西亞等地的佔有,是「赤裸裸的侵略」,屬於「反人類的暴行」,與英、法、日等是一丘之貉,應該堅決予以譴責和制止!

某報甚至撰文,宣稱既然安毅已經獨立建國,為何還賴在西南不去?這究竟是愛國還是霸權主義?是誰賦予另一個國家在中國的土地上大肆開礦、辦廠,瘋狂地掠奪資源,壓搾勞動人民的血汗?

不得不說,這種言論很是影響了一批人,如今經常有頭腦發熱的年輕人受到蠱惑,到江南集團、東方集團和川南集團駐各地的辦事處抗議,儘管工作人員一再解釋這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所有的資源都用於抗日及民族事業,但依舊有人不理解,搞得安毅一度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否正確!

不過,作為安毅岳父之一的智囊蔣雲山,在安毅徵詢意見時,向他分析了三七年底的形勢——由於率部取得了淞滬會戰的勝利,當時蔣介石已經對安毅深懷警惕,把徐子良引薦給他,其實就是一種試探。如果安毅不選擇向外發展,那麼接下來極有可能遭到蔣介石的全面壓制!

蔣介石吃準了安毅不願意打內戰,讓日本漁翁得利,非常有信心安毅會按照他制定的道路走。果然,安毅察覺了蔣介石的用意,隨後便有了安家軍「受邀」進入安南,「解放」那裡的人民!隨後,剛剛獨立的安南,需要一個大義的名分,建國是當初應對這一切最好的選擇!

從現在的結果來看,這種選擇極大地刺激和促進了安毅集團的發展,當初受限於一地、生產和資源受到嚴重束縛,產能一直提升不上去。一旦被鬆綁,工農業便立即呈現出爆炸式的擴張態勢!

悶頭發展十餘載,安毅集團的科技與工業的積累,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人才的儲備也到了一個頂點,唯一需要的就是一個地方來釋放這一切,換做西北、兩湖及江南地區,根本不可能,蔣介石絕對不會允許安毅集團撈過界,威脅自己的地位,因此只能是安南!

入主安南,把這裡變成中國人的地方,讓這裡一年三熟的肥沃土地,徹底解決中國週期性出現的糧食短缺問題,讓這裡豐富的資源,為中華崛起服務,讓這裡的民族,認祖歸宗,盡量減少未來對母親民族的傷害!

若沒有南華的創立,安家軍的數量根本不可能獲得爆炸式增漲,永遠只能龜縮在西南一隅,充當一個地方軍閥勢力,即便是後來能夠出兵中亞,也沒有足夠的糧食及戰略物資來支持前線作戰。

沒有中亞的工業及石油,就不會安家軍機械化部隊的擴張,更不會有後面出兵阿富汗、波斯灣及印度的壯舉。從根本上講,既是安毅選擇了南華,也是南華造就了現在的安毅和他領導的軍隊。

「一切問心無愧就好!」

蔣雲山是這麼安慰安毅的:「南華只是一個符號,是形式主義的東西,這不應該成為你的羈絆,而應該成為你的動力。換做以前,一個被西方人侮辱為黃皮豬國度的領導人訪問美國,會贏得如此尊重嗎?沒有其他的原因,實力使然!以後我們發展得越好,在美國的華人地位就越高,這就是我們的責任!

「若是你對現在的國名不滿意,未來只要你需要,完全可以用中國來命令它。就算是你不想與蔣委員長爭雄,我們統轄的領土不包括西南等地,但我們依然可以把中國的故土如遠東、中亞、南華等組織成一個獨立的以中華民族為主體的國家,比如中華聯邦共和國,這就是一個挺不錯的名字。

「只要是中華民族占主體的國家,稱中華又有何不可?以後我們再在東南亞扶持幾個帶中華名字的國家,那就更精彩了!中華民族的崛起,絕對不能只依賴某個群體,我們以超然的身份置身事外,或許更能發揮作用!想想看,現在我們所佔有的安南、暹羅,已經是解決我們民族生存權利的最好的糧倉,若是未來再佔有緬甸平原和恆河平原,那麼,我們還有可能發生饑荒嗎?若是蔣委員長控制的地區,出現較大的自然災害,我們大力協助,力爭做到不餓死一個人,那麼我們就值得了!

「小毅,千萬不要鑽牛角尖,我們現在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只能堅定不移地走下去,直到迎來中華民族屹立於世界民族之巔,這才是我們應該做的!」

安毅思緒如潮,站起來走到窗戶前,眺望北面的碧波如洗的湖面,佇立了一會兒,突然轉過頭,吩咐道:

「劉宇,你們作戰部儘管拿出針對各種情況的預案來,無論如何,不允許出現超出掌控的局面!有條件要上,沒條件也要上,總之不能坐視山河淪喪!我們不是為某個人、某個家族、某個政黨服務,我們為的是自己的良心!」

「是!」

劉宇有些激動地站起來,向安毅恭敬地敬了個軍禮。

這一刻,會議室裡的將軍們,看到安毅堅毅的表情,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戎馬倥傯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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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2 01:02:07
第一八三〇章 後方與前方

在安毅前往中亞、與遠東蘇維埃共和國主席柳申科夫會面期間,歐楚兒帶著林氏雙姝,參觀了南華各個城市及工業區。所到之處,林曉彤與林曉冉姐妹倆,被這塊熱土上出現的城市化及工業化進程而深感震驚。

姐妹倆看到,足跡所到的幾乎所有城市,都有寬闊乾淨的水泥馬路,上面有著穿梭不息的車流,街道兩旁矗立著經過統一規劃後顯得整齊有致的房屋建築,街道上熙熙攘攘來往不斷的人流,主要的幹道上均設綠化帶,十字路口設置了紅綠燈,交警在崗台上指揮交通,而所有的道路兩旁,每過一段距離便有垃圾箱和供行人休息的木凳,人文氣息濃郁。

唯一讓兩姐妹感到不解的是,街道上沒有安設路燈。歐楚兒解釋說現在時值戰爭期間,夜晚需要進行燈火管制,因此暫時沒有必要浪費鋼鐵建造那種東西。不過,地下已經預設了管網,將來和平了,只需要完成走線及樹立燈柱即可。

由於現在南華進入戰時體制,街道上商舖關門的比開門的多,開門的也大多經營些手工藝品或者提供郵遞、通訊、音像、電影、餐飲等公共服務,商業氣息不太濃郁,但是每個城市都可見到的連成一片的巨大工業區,給兩姐妹留下深刻的印象:

生產車間裡轟隆隆的機器轟鳴聲,巨大的拖車將各種零件和半成品,從眾多的單一零件下游加工工廠,運送到上游的總裝生產車間,一切都是在高效率、低耗能、高標準的要求下快速地完成。

在太原汽車製造廠,兩姐妹瞭解到,現在南華向很多民間投資者,開放了各種汽車零配件加工生產的權限和技術,這使得眾多的汽車零配件,完全可以在那種比較單一的加工工廠中生產加工出來,組成汽車的上萬個零件便是從數千個大小工廠中源源不斷地被加工生產,再送到太原汽車製造廠的總裝車間生產線中進行總裝,軍用卡車、吉普車、越野車就這樣製造出來。

歐楚兒自豪地介紹說,這樣做不僅大大降低了生產成本,同時也極大地增加了產量,增強了南華整體工業水準的提升。

要知道隨著猶太人及大量華人華僑湧入南華,他們帶來了巨大的資金,急需要投資生產,而這種單一專精的加工方式,需要用到的技術較少,成廠非常迅速。這樣的投資雖然利潤較低,但卻穩賺不賠,而且單一加工也可以促進工廠提高加工精度,對加工工藝進行創新,這樣才能在產品品質上脫穎而出,並在創新的加工工藝中,降低成本。

南華更讓兩姐妹驚奇的是在工業發展過程中,對初、中、高級技術工人的培養。

如今,敘府理工大學已經在南華本土、新疆、西伯利亞及中亞的四十九個城市建立了分校,還有大量留學人員陸續歸國,形成了巨大的科研力量。如今,除了敘府研究院招收高精端人才外,各個工廠企業,也開始組建自己的科研機構,極大地提升了南華工業的科技含量。

不過,這些科研人員,更多的只是把各種各樣的設想轉化成圖紙,但卻缺乏將圖紙具體轉化為零件的技能,非常需要眾多中、高級技術生產人員從旁予以配合,在生產過程中依靠技術工人的高超工藝和在一線生產過程中的實際動手能力,將設計師的意圖實現。

同樣的,在生產中,機器是依靠人來操作的,操作人員技術水平的高低,直接影響了產品質量的好壞以及次品率的高低增減。

早在二九年經濟危機爆發後,便有大量歐美熟練工人來到敘府,他們帶來了先進的生產技術。此後,隨著猶太人、法國人以及遠東地區的熟練技術工人開始陸續受聘,擔任各所職業技術學校的老師,指導接受培訓的工人的實際動手能力,南華的初、中、高級技術工人群體更是不斷的擴大。

到了今天,各大集團、企業的管理人員,幾乎都認清楚了這樣一個現實:一個高級技術工人,一天所能加工出來的零件數量,是初級技術工人的五倍,而次品率僅是初級技術工的十分之一。

正因為如此,從三八年開始,每年七月中旬,南華政府便在西貢舉行各項技術工種大比武,專門製作了獎盃、獎牌和證書,並拿出兩百萬華元作為獎金,對獲獎者予以獎勵,以刺激工人們不斷開拓進取,精益求精,不斷磨練自己的技術,勇於攀登行業高峰。

之所以會把比賽場地選擇在西貢,在於當時南華南部的工業氛圍還不濃郁,安毅非常希望通過這樣盛大的職業技能競技比賽,刺激南方的工業發展。實際上,隨著暹羅的光復,以及三八年底南洋華人華僑的大量湧入,南方的工業終於起步,到了去年南北鐵路貫通,更極大地刺激了南方的工業發展,去年七月舉行的第二屆技術工種大比武,便引起了轟動效應,到今年,已經是第三屆了。

七月十四日,歐楚兒代表安毅、國家民主黨及南華中央政府,主持了開幕儀式,隨後便帶著林氏姐妹出入各個比賽場館。

安毅的這三位夫人,受到了極大的歡迎,所到之處無不歡聲雷動,而林氏姐妹也從中確認了一件事情,由各大工廠企業送來參與此次盛會的八千四百六十二名參賽者,幾乎個個都身懷絕技。

比如,在鉗工的比賽初賽中,由於許多人都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了所要求的精度和速度比試,從容進入複賽。為了打發多餘的時間並展現自己的實力,同時給其他人施加心理壓力,有十多位高手將自己手腕上的手錶摘下來,放到了鉗工台上,在手錶玻璃表殼上塗上一些潤滑用的膏狀黃油,隨後便揮舞著大號鉗工錘,揮向手錶表殼,用鉗工錘錘面將玻璃表殼上的黃油給一點點地粘復走,讓林氏姐妹瞪大了雙眼,歎為觀止。

不得不說,這樣的比賽非常具有觀賞性,鉗工錘落偏和落高便沾不上黃油,落低了就會把玻璃表殼給砸壞。沒有在實際工作中上百萬次出錘的鍛煉,根本達不到這樣毫米級的控制精度,同時沒有對自己手臂、手腕靈活性和感覺的絕對信任,也根本無法做到這樣的出錘。

林氏姐妹本身便是企業的管理者,她們很清楚,達到這樣的水準並非僅僅只是為了好看,這代表著這些技術工人已經擁有非常高超的技術水平,僅此一項對出錘的鍛煉,就代表了他們的鉗工實力。

隨後的比賽,印證了兩女的判斷,這些工人甚至蒙上眼睛,將一塊厚十毫米的鐵塊,開鑿出一條均勻透光的水平線出來,這意味在實際的生產中,他們能更快、更好、更精確地生產出所需要的零件。

在西貢期間,林氏姐妹再一次感受到了南華的強大,諸如行業大比武中的叉車開瓶蓋、吊車吊針扎靶、服裝廠女工速折衣服、郵遞員分揀信件等等,都讓兩女深切地意識到,現在的南華正在快速地成為一個工業大國、強國,自己托付終生的良人,確實擁有經天緯地之才,否則何以解釋眼前見到的這一切?

......

七月十五日,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襲擊了整個黃淮地區,齊魯大地,山洪氾濫,河水暴漲,中日間原本劍拔弩張的局面,稍稍有所緩和。

不過,薛河因連日降雨,河水暴漲,水位升高三至四米,加上龍頭山與小南山上泥石流爆發,導致南岸八十四軍一三一師與一八八師沿薛河沿岸及山上構建的防禦陣地,全部被洪水摧毀。

接到報告的第四十一集團軍司令長官夏威大驚失色,忙令兩師官兵連夜搶修防禦工事,一時間狼狽不堪。

由於大雨如注,日軍的集結作業,也是非常的困難,大軍發起強渡的日期一再延後。

經過不懈努力,第六十八師團及配合作戰的獨立混成十二旅團、偽軍第十三師所有炮兵共兩百門輕重火炮集中到了薛河北面,日軍第五十七旅團登船待發,渡河工兵冒雨在岸邊待命,時刻準備趕搭便橋,讓配備的戰車隊通過。

七月二十日,桂系第八十四軍一三一師官兵還在奮力地搶修著工事,因為進度沒有達到要求,而被下來視察的師部將校痛罵一頓,無奈之下,基層的連排長們只能黑著臉,大聲喝斥著早已精疲力竭的士兵。

「操他奶奶的!」

一個矮個子士兵抹了把臉上的泥水,衝著站在樹下斥罵的軍官大聲回罵道:「顧連長,你狗日的就知道罵人,既然嫌進度慢,為什麼你不下來和我們一起幹?只會耍嘴皮子算什麼事情?」

罵人的軍官是這個連的連長顧正濤,他正愁眉苦臉地盯著身前密集的雨幕,揣摩到晚上能不能完成修復工作。

由於連日的降雨,中央空軍已經停止了偵查,現在八十四軍從上到下,均不清楚北岸日軍的情況,突然聽到叫罵聲,轉過頭看到一個士兵停在那邊不動了,早就心裡不痛快的他怒氣沖沖地大吼一聲:

「操他娘的瘦猴子,你是不是今晚不想睡覺了?啊!?構築防禦工事又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救你們的狗命!誰也不知道小鬼子帶來多少大炮,沒有一道可以放心地遮擋炮彈彈幕的戰壕,怎麼堅持下去?」

「瘦猴子,快幹活!現在多使一把力,說不一定戰鬥的時候就能挽救你小子的生命!」瘦小士兵旁邊的班長忙小聲下令。

「哼!就知道防守,咱們學習人家安家軍打仗,僅僅學到了皮毛,如果換成是安將軍指揮,這會兒說不一定都打到籐縣了,再不濟也到了官橋,哪裡用如此倒霉在這兒淋雨啊?一個勁兒地被動防守,不知道這算哪門子的反攻?」

瘦小士兵一邊回罵,一邊乖乖地奮力挖起泥濘的泥土。

「別怪長官了!」

班長三十出頭,抹了把臉上的水珠,繼續揮舞工兵鏟,說道:「中央軍跟在咱們後面,距離這兒足足有四五日的路程,咱們集團軍的各條戰線也是參差不齊,若咱們孤軍深入,被日軍包了餃子怎麼辦?

「遭遇戰可不比防禦戰,敗了說不定被小鬼子吞得渣都不剩下一口,還不如利用地形穩守反擊!聽軍長的意思,是先在薛河消耗一部分日軍,然後等中央軍趕上,匯合後一起渡河發起反擊!這次全線進攻的戰略,是蔣委員長親手制定的,總不能老是要咱們桂軍打頭陣吧?中央軍訓練數年,是騾子是馬,也該拉出來遛遛了!」

話語間,一道一米多寬的蛇形戰壕,在士兵們的不斷努力下,慢慢成型,而這時天色也漸漸黑了下來。嗯,

看看戰壕修建得和要求差不多了,連長顧正濤甩了甩濕漉漉的頭,水珠四濺中,正要宣佈集合,突然不遠處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巨大的火球挾著整團的爛泥騰空而起。爆炸聲猛烈響起之後,才聽到炮彈破空而過的呼嘯聲,這是飛行速度比音速還要快的重炮炮彈。周邊陣地上也連續傳來爆炸聲,桔黃色的巨大火球次第升起!

「不好,鬼子的炮擊!隱蔽,快隱蔽!」

聽到第一聲爆炸就撲到戰壕裡的顧正濤,見還有一些拿著工兵鏟的新兵,傻愣愣地站在戰壕邊上,驚慌失措地四處張望,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連聲叫道:「快,把他們拉下來!」

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的,全都是從廣西出來的老兵,知道這是日軍發射的校正炮彈,調整射角後的日軍炮兵,馬上就要開始大規模的炮擊了。而那些新兵,大多在中原地區招募,雖然也經受了較為嚴格的訓練,但毫無作戰經驗,是以才有如此不堪的表現。

新兵們在連排長及老兵們的催促下,終於反應過來,迅速跳進戰壕。由於天空連續降雨,原先構築的防炮洞,早已被水積滿,因此所有官兵,只能無奈地躲在一米多深、底部浸滿泥水的戰壕裡,等待日軍的炮擊到來。

三十秒後,日軍炮兵75毫米步兵炮,105毫米山炮,120毫米加農炮,150毫米山炮和野炮,240毫米重榴彈炮等各種各樣的兩百多門大小火炮,一齊向薛河對面的桂軍陣地猛烈射擊。

幾乎每一秒鐘,都會有數十發炮彈砸落在泥濘不堪的戰壕上,而在天空中,雨水夾雜著漫天飛蝗一樣的暗紅色彈痕,從薛河北岸呼嘯而來。

帶著尖銳的嘯叫聲的炮彈,瘋狂地砸落到地面,頃刻間,整個大地就像發生劇烈地震一般,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隨著一陣陣沉悶的轟響聲,一團團黑紅色相間的火焰冒著雨絲直衝雲霄,火光和濃煙之中,炸飛到空中的泥團,迅速化成一陣泥雨,劈頭蓋腦地灑落到了地面。

事先經過校射的日軍炮兵部隊,這一輪炮擊準確地命中了桂軍將士的陣地,一條條壕溝被紛紛揚揚落下的泥土掩埋,一些不幸被大口徑炮彈直接命中的戰壕,轟然倒塌下來,無數正趴在坑道底部的官兵的血肉,迅速和泥土融為了一體。

各種口徑的炮彈,密密麻麻地落在地面,已經聽不到一聲聲「轟轟」的爆炸聲了,唯一能夠傾聽到的,只有一連串如同滾雷般的巨大轟鳴聲。

在暴雨中騰飛的烈焰,一邊發出「嗤嗤」的水火交融的聲音,一邊在地面形成了一道道炎牆,肆虐的氣浪夾渣著風雨,四處橫飛,潮濕的石頭沙土和帶著血肉的骨肉殘肢,混雜在一起,迅速捲向半空中,等到落在地面的時候,僅僅只剩下一陣陣可以捏成粉末的沙石。

在這雨夜中,日軍各種口徑的火炮,一遍又一遍覆蓋在中國守軍陣地上,一條條戰壕,一個個苦心經營的工事,在一團團沖天而起的火光中,被炸得殘缺不全。

日軍的炮擊來得突然,結束得也快。

就在守軍官兵張大嘴巴,忍受聲浪煎熬,在心中默念菩薩保佑之際,滾雷般的爆炸聲,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最先清醒過來的是軍官們,他們拚命地從泥水中爬出來,隨後便是老兵,以及一個個臉色蒼白、渾身抖個不停的新兵蛋子。

整個陣地上一片狼藉,到處是大大小小的坑坑窪窪,由於雨水依舊沒有停歇,現在那些彈坑已經積滿了水。蛇形戰壕被炸得七零八落,那些阻擋彈片濺射的鋸齒狀部位,許多被炸塌,陣地竟然詭異地變得寬闊許多。

儘管雨水密集,但依然無法掩蓋戰火洗禮的痕跡,空氣中瀰漫著嗆人的硝煙味和刺鼻的血腥氣息,陣地上到處是人類的殘肢斷臂。

說來也奇怪,剛才顧正濤避雨的那棵大樹,竟然鬼使神差地逃過了如此密集的轟炸,不過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幾條血肉模糊的斷臂竟然掛在樹枝上,不停地搖晃著,血水從白得磣人的指尖滴落地面......

駐紮在薛河南岸河灘以及後面龍頭山、小南山陣地上的一三一師與一八八師各一個團倖存官兵們,緊張地趴在如同廢墟般的陣地上,準備迎接日軍瘋狂的進攻,後方的部隊,正源源不斷地通過交通壕,增援上來。

不過,薛河北岸的日軍陣地上,卻沒有一點兒動靜,揣測此次大規模炮擊可能僅僅只是日軍的火力試探的一三一師與一八八師官兵,馬上又轉入救治傷員和搶修陣地的工作中去了。

置身於臨城縣城,接到日軍大規模炮擊薛河南岸及龍頭山、小南山陣地電報的第四十一集團軍司令長官夏威,第一反應是日軍已經迫不及待地發起了反攻。

此前,軍統也得到了關東軍入關的消息,但由於華北也連降暴雨,尚不清楚入關作戰的日軍的具體數目,更不知道援軍是沿著津浦路南下還是乘船到青島再趕赴前線陣地。在夏威看來,遲打不如早打,先吃掉山東地區的日軍,再收拾日軍援兵部隊,接下去戰鬥會好打許多,若是讓日軍完成了集結,麻煩就大了!

可惜中央軍行動慢吞吞的,借口雨大,在韓莊及嶧城縣一駐就是數天,導致現在反擊態勢未成不說,還得被動地防守。

就在夏威焦躁不安,思忖是否催促依舊滯留在韓莊的中央軍李樹森第九十軍迅速北上增援的時候,又收到前線日軍沒有發動攻擊的電報。

疑惑不解的夏威,連夜召開作戰會議,與會將校及幕僚都認為,就算今夜日軍不進攻,明天也將發動進攻,大戰迫在眉睫。

連夜趕來的匯報戰況的第一三一師師長林賜熙與一八八師師長劉任,第一時間匯報了前線陣地的損失,兩團官兵加起來傷亡近千人的數據,讓所有軍官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近三個營的兵力就這樣沒了,這還僅僅只是日軍試探性轟炸,要是真的發動進攻的話,前線的兩個團能有多少人活下來?

一臉無奈的林賜熙道:「司令官,從日軍的炮擊規模來看,完全能夠判斷其主要攻擊方向就是龍頭山及小南山所面對的薛河防線!而我們僅有兩個師的兵力,恐難完成長官的持久防禦而後匯合主力、全線反擊以消滅敵人的命令!」

林賜熙的話,讓會議室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夏威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林賜熙與劉任對視一眼,由後者走到地圖上,講解薛河防線的情況。

「我們所固守的薛河防線,長達二十五公里,其中重點防線就有十公里,我們兩個師不得不將部隊全部投入陣地防務而不留預備隊,導致整條陣線都極為薄弱,一旦被日軍突破一點的話,將導致全線的崩潰!」

劉任的分析,讓所有的軍官都沉思起來。

見夏威的臉色有所緩和,劉任趁熱打鐵:「所以,我和林師長希望司令官能夠考慮,增派一個師增援薛河防線!」

集團軍副司令長官鄧龍光見夏威沉思不語,接過話頭道:「劉師長的分析極有道理,但我集團軍各部兵力均已展開,第一獨立師防守微山鎮,劉士毅將軍的第三十一軍,需防守棗莊以北的蟠龍河及轱轆崮一線,根本抽調不出兵力來!」

夏威擺了擺手:「劉士毅那裡壓力不大,既然今晚日軍悍然炮擊龍頭山及小南山防禦陣地,那就證明,敵人的主攻方向依然是津浦路這一邊。」

說到這裡,夏威用銳利的眼光看了林賜熙與劉任一眼,問道:「若我再調一七三師過來,你們有把握守住薛河四天時間嗎?這是我們與二十六集團軍約好的反擊時間!」

林賜熙與劉任臉帶喜色,恭敬敬禮,大聲回答:「只要軍令能夠統一,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好!」

夏威點了點頭:「好,我把一七三師師長賀維珍調到總部來,他的三個團作為你們的預備隊,平均進行分配,關鍵時刻給我頂上去!記住,只要堅守四天,不管中央軍是否趕到,你們都可以撤下來,屆時反攻失利,就不是我們桂軍的責任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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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2 01:02:34
第一八三一章 兵戈不休

就在魯南大地上戰事頻頻、兵戈不休之際,印度洋及西南太平洋戰事也進入膠著狀態。

隨著英美兩國不斷向南非增派兵力,西南印度洋地區戰雲壓城。為了改變這一地區的不利態勢,同時獲得大義的名分以及當地民眾的支持,日本政府於四月中旬正式承認馬達加斯加的獨立與領土完整,承諾將在戰爭結束後,給予馬達加斯加經濟、政治等完全獨立,日本僅保留監督外交及在馬達加斯加自由投資的權力。

五月一日,自由馬達加斯加政府成立,同月在日軍的幫助下,利用繳獲的英、法兩國武器,組建了三個師的馬達加斯加國防軍,共同協助日軍抵禦英美等殖民主義國家的侵略。

印度洋戰事,終於在六月升級。

美國政府為了策應西南太平洋戰事,於六月三日突然發動了馬達加斯加大空襲,整整一個月的狂轟濫炸,炸死馬達加斯加平民六千多人,日軍死亡四百多人,馬達加斯加國防軍以及日印軍死亡一千多人,另有兩萬多平民負傷,三千多馬、印軍士兵負傷。

部署在馬達加斯加的日本海軍第二十三航空戰隊及陸軍第五飛行師團進行了頑抗,與地面防空部隊一起,擊落了英美空軍六百多架飛機,自己也損失了三百多架戰機。

結果,一個月的空戰下來,新組建不久的日本海軍第二十三航空戰隊,僅僅只剩下不到八十架戰機,另有七十架戰機急待修理,同時參戰的陸軍第五飛行師團更是只剩下不到七十架戰機,而英美東非空軍得到南非空軍的加強,迅速恢復到九百架飛機的實力,雙方戰機數量比為六比一,也就是說一架日軍戰機要對付六架盟軍飛機,這幾乎是不可能達成的任務,由此,馬達加斯加的制空權,完全落入盟軍手裡。

日軍大本營見勢不妙,命令南方軍司令部,緊急抽調在錫蘭和馬爾代夫的第二預備飛行師團的一百架戰機,增援馬達加斯加,使得第二十三航空戰隊恢復到一百三十架戰機、第五飛行師團恢復到一百二十架戰機。

與此同時,總部設在新加坡,負責整個東南亞防空的日本陸軍第五航空軍也向總部設在加爾各答的第三航空軍增援了三百架戰機。日本本土陸軍,則往東南亞增援了六百架戰機。而日本海軍,也從本土往東南亞派了兩百架戰機,從東南亞往印度洋派了一百五十架戰機,以應對下一波盟軍的攻勢。

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日本海軍和陸軍達成了一項協議:陸海軍航空隊飛行員可以相互借調,以維持前線戰力。

在發起大規模的登陸作戰以前,盟軍先搞了一個小規模的登陸行動,代號為「大頭側頸龜」計劃。大頭側頸龜是馬達加斯加一種特產烏龜的名字,取此名字,寓意盟軍將如烏龜一樣,四平八穩、順順利利地登陸。至於發起登陸作戰的地點,是由一個日印軍聯隊防禦的馬達加斯加北部地區。

盟軍的登陸目標,位於馬達加斯加島北部的迪戈.蘇瓦雷斯港(當時名叫安齊拉納納港)。該港水深潮平,是印度洋上最著名的良港之一,要進入該港,只能通過一條只有四分之三英里寬的水道。此外,還有一條狹長的半島,將港區和錨區分開。

二戰爆發之前,法軍在此構築了大量的防禦工事,日軍接手後對其再次進行了加固,整個迪戈.蘇瓦雷斯被日軍變為了一座無比巨大的要塞,登陸作戰的難度非常大。

盟軍最初的登陸計劃,是從錨地附近登陸進而佔領軍港,但是這一計劃,很快被指揮這次行動的指揮官否定。

戰爭初期,盟軍的指揮權大多掌握在英國人手裡,比如這次行動的指揮官便是英國皇家海軍卡倫德少將和阿爾伯.費蘭迪少將,而登陸部隊的指揮官是海軍陸戰隊的西林頓少將,他同時負責這次行動的統籌作戰。

在登陸部隊出發的時候,盟軍的空中偵察和諜報工作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根據得來的情報,卡倫德、阿爾伯.費蘭迪和西林頓少將商討後,還是決定直接進攻港口本身。

擔任這次登陸任務的是美軍第一步兵師和英軍二十九步兵旅。美國第一步兵師配備有一個坦克營,裝備九十輛m2輕型坦克,英軍第二十九步兵旅則裝備了二十輛丘吉爾式步兵坦克和十六輛克倫威爾型巡洋坦克。

七月四日,盟軍登陸部隊乘船從南非的德班港出發,通過莫桑比克海峽,向馬達加斯加北部海岸氣勢洶洶衝去。

為這支船隊護航的,是美國海軍紐約級戰列艦「紐約」號及「德克薩斯」號、「約克城」級航空母艦「約克城」號及「大黃蜂」號,以及英國皇家海軍「獅」號、「皇家公主」號、「虎」號戰列巡洋艦,「獨角獸」、「巨人」、「尊敬」、「戰神」、「光榮」、「海洋」號等六艘輕型航空母艦和兩艘「肯特」級重型巡洋艦,以及兩國海軍共計二十五艘驅逐艦,三十二艘護航驅逐艦和四十六艘掃雷艇,可謂軍容鼎盛。

此外,皇家海軍中將薩默維爾指揮大西洋艦隊的一部,為這支艦隊進行策應,以保萬無一失。

由於有日軍潛水艇在馬達加斯加島南北端和莫桑比克海峽出沒的報告,為了防止萬一,卡倫德及阿爾伯.費蘭迪各帶來一套參謀機構,分別在「肯特」級重型巡洋艦「肯特」號和「貝裡克」號上。

七月十一日,盟軍艦隊來到預定地點。

十二日凌晨零點,「拉方利」號掃雷艇,悄悄潛入港口入口處的水道,開始掃雷,很快就在雷場中開闢出一條通道。

凌晨兩點,「溫徹斯特堡」號掃雷艇緊隨著「拉方利」號,進入了外錨地,繼續執行掃雷任務。

凌晨三點,在清除外錨地所有地雷、確定沒有危險後,其餘船隻才陸續進入。盟軍迅速放下登陸部隊,進行搶攤。

在盟軍將士進行登陸時,更多的皇家海軍的掃雷艇開始緊張地清除內錨地的水雷。

可是讓人感到驚奇的是,英國登陸艇的發動機的轟鳴和被引爆水雷的爆炸聲,竟然未被日印軍發覺。

在盟軍進行大規模登陸前,一支水陸突擊隊已經偷偷地摸上了岸,其任務是佔領一處可以控制外錨地的炮台。

在經過短暫交火後,對前主人英國心有恐懼的日印軍選擇了投降,此戰俘虜了四百多名印度裔士兵。

十二日清晨六點一刻,從航母上陸續起飛的150架美國f2a「水牛」式和f4f「野貓」式戰鬥機、英國「箭魚」式魚雷機和「聖馬丁」鳥戰鬥機,飛抵迪戈.蘇瓦雷斯港口上空,它們幾乎完全摧毀了港中的商船和附近的機場,在空襲結束時,盟軍已經有三千多人登陸。

出於對美國新兵蛋子的不信任,盟軍負責攻打迪戈.蘇瓦雷斯市區的是英國皇家韋爾齊燧發槍團,它的登陸地點距市區還有二十英里。

在向市區行進過程中,英軍俘獲了一名印度裔軍官和四名印度士兵。

英軍經過短暫交涉後,派遣這名印度軍官向港口的日印軍指揮部勸降,但這很快就被證明是不明智的舉動。

在盟軍和他們的坦克來到一處通往迪戈.蘇瓦雷斯的險要隘口時,遇到了日印軍有組織的頑強抵抗,非常明顯,這是由於那個被英國人釋放的印度軍官發出了警告。

盟軍在登陸時,選擇了兩片互不相鄰的海灘,由於內錨地的雷場密度遠遠大於美國人和英國人的預期,而且在中午時分有一艘護航驅逐艦觸雷受傷沉沒,所以大型船隻無法進入內錨地,這就無形中增加了從運載船隻到海灘間登陸艇的行駛時間,使得海灘上彈藥食物發生了嚴重的短缺。

運載火炮的運輸船,無法將部隊急需的重火力送上岸,直到天黑,這些船才找到一處深水處將火炮卸下。而且由於卸載處較為偏僻,沒有道路可通,這使得那些可憐的炮兵,不得不花些時間使這些重武器與大部隊匯合。

其它的問題,隨著作戰過程的深入也不斷出現。

由於為了盡可能多地裝運人員,擔任主攻任務的英軍二十九步兵旅所屬的車輛,竟然被限制在不足一百輛,而且配屬到部隊的通訊設備也嚴重不足,這就使得通訊聯絡成為了大問題。

在一次於十二日上午發起的進攻中,隸屬於英軍第二十九步兵旅的「南蘭開夏」步槍營成功地穿越了日印軍控制的防線,但是由於一時間和友鄰部隊聯繫不上,不得不攜俘虜撤回原地。

一支陸兩棲突擊隊,也於十二日中午到達迪戈.蘇瓦雷斯城內,但是卻無法找到運輸工具,以前往日印軍的基地。

十二日下午,美軍第一步兵師全部登陸完畢,西林頓少將開始調整部屬,於當日晚上八點半命令發起全線進攻。

但是,對戰局起到關鍵作用的卻是一支海軍陸戰隊突擊小組,他們搭乘「安東尼」號驅逐艦,於總攻發起後半個小時後在日印軍基地內的一個碼頭強行登陸。由於日印軍主力都被吸引到了迪戈.蘇瓦雷斯以西陣地,防禦碼頭的人很少,所以突擊隊不費吹灰之力就進入了基地內部。

在佔領了設在基地內的日印軍司令部,清除了指揮作戰的日本軍官及參謀人員後,日印軍有組織的抵抗終於停止。但是,守衛著港口入口處的日印軍海岸部隊並未投降。為此,皇家「韋爾齊燧發槍」團的團長斯托維爾,親自為指揮這支部隊的印度裔指揮官送上了兩台美國製造的收音機,接下來日印軍陣地上就打出了白旗。

在盟軍於迪戈.蘇瓦雷斯登陸過程中,有一艘日本潛艇試圖偷襲這支龐大的艦隊,但是旋即被「箭魚」魚雷機擊沉。

不幸的是,更多的日本潛艇聚攏過來,英國皇家海軍海軍「虎」號戰列巡洋艦和「獅」號戰列巡洋艦,先後被擊沉。

由於港口水較淺,兩艘軍艦得以坐沉海底,不久之後就被打撈起來。第二天,又有一艘油輪被擊沉,這三艘艦船都是被日本海軍伊-16和伊-20號遠洋潛艇上搭載的微型潛艇擊沉的。

在整個登陸戰期間,盟軍共有三百人陣亡,七百多人受傷,日印軍方面陣亡四百五十多人,約有一千人負傷,被俘的多達兩千多人。

盟軍剛剛佔領迪戈.蘇瓦雷斯港,就組織了大規模的運輸船隊,至二十二日,終於把三個美軍師海運到了港口,日軍航空隊和潛艇進行了攻勢佈雷,盟軍艦隊損失了十艘掃雷艇、兩艘驅逐艦和十八艘運輸船,官兵傷亡多達六千餘人,但好歹完成了運輸任務。

面對數量佔優勢的盟軍部隊,日軍不得不暫停執行陸地的反攻計劃。

太平洋戰場。

陸地上,日軍得到大量援軍以及移民後,立即順著海岸線,向澳大利亞東南部地區挺進。由於沿途皆是海拔在一百米以下的平原地區,加上美軍無心戀戰,日軍挺進順利,截止七月二十一日,已經推進到南澳大利亞州的納拉伯平原地區,即將抵近美軍部署重兵防守的艾爾半島,一場新的大會戰即將爆發。

由於美國海軍在西澳大利亞海域戰敗,歸屬盟軍西南太平洋戰區管轄的第七艦隊,已經不足以抵禦日本優勢海軍的進攻,無奈之下,麥克阿瑟向太平洋戰區司令官尼米茲海軍上將求援。

在七月之前,日軍已經先後佔領馬紹爾群島、吉爾伯特群島,正在把海上防線推進到圖瓦盧群島以及所羅門群島。美軍為確保南太平洋航線的安全,一邊加強了夏威夷群島以南的萊恩群島、庫克群島及斐濟群島的防守,一邊以薩摩亞群島、新赫布裡底群島及新喀尼多尼亞島為前出基地,大量修建機場,以抵禦日軍向東南太平洋海域的層層推進。

收到麥克阿瑟的求救電,新近得到艦船補充的尼米茲上將也擔心西南太平洋戰區局勢惡化,於是決定發起吉爾伯特群島戰役。

吉爾伯特群島是太平洋中西部的環礁群,位於東經173度至175度,馬紹爾群島東南、所羅門群島東北,橫跨赤道線,正處在美國西海岸和澳大利亞東海岸的海上交通線中間,由塔拉瓦、布塔裡塔裡、馬金、阿貝馬馬、塔比特韋亞、貝魯等十六個珊瑚島礁組成,陸地總面積約四百多平方公里,這些島礁土壤貧瘠,加上雨水和海水的沖刷,幾乎沒有什麼植被。但珊瑚砂質的地質,地形平坦,幾乎每個島嶼都適宜建設機場。

據戰前最後一次人口統計,吉爾伯特群島有土著人兩萬六千名,人口密度是太平洋各群島之最。這裡氣候濕熱,年降水量約四千毫米左右,年平均氣溫二十七攝氏度。一八九二年這片島嶼淪為英國的保護地,一九一五年成為英屬「吉爾伯特和埃利斯殖民地」的組成部分。

日軍侵入吉爾伯特群島後,立即扶持土著成立了自由吉爾伯特政府,宣傳民族解放與獨立,深得當地土著的支持,把日本人譽為救星。不過,由於日軍大本營著重強調新不列顛島、新愛爾蘭島以及俾斯麥群島的防禦,在吉爾伯特群島只部署有一支數百人的守備隊,整個群島竟然沒有一艘軍艦,航空兵只有一架戰鬥機和四架水上飛機,其中唯一的戰鬥機,也因缺乏零部件而無法起飛。

吉爾伯特群島戰役的美軍參戰部隊,是斯普魯恩斯海軍中將指揮的第五艦隊,投入作戰的各種艦船約一百三十艘,其中航空母艦兩艘、護航航空母艦四艘、戰列艦四艘、巡洋艦六艘、驅逐艦二十二艘、大型登陸艦船二十六艘,其他登陸和輔助艦隻六十多艘。

作戰飛機約六百架,其中艦載機兩百六十架,岸基飛機中的b-17「飛行堡壘」重轟炸機約五十架。

為確保登陸戰勝利,尼米茲調美國海軍陸戰隊第二師和陸軍第二十七步兵師歸第五艦隊指揮,用於吉爾伯特群島登陸作戰,還將兩個海軍陸戰隊守備營和一個陸軍守備營調歸第五艦隊,準備擔負被攻佔島嶼的守備任務。

上述地面作戰部隊編為第五兩棲軍,由霍蘭.史密斯少將任軍長,分別集結於新西蘭、薩摩亞和埃利斯等地備戰。

參戰部隊由第五艦隊司令斯普魯恩斯中將統一指揮,第五十特混航母編隊負責壓制日軍在馬紹爾群島、特魯克、瑙魯等地的日軍機場,以保障吉爾伯特群島登陸的順利實施,並隨時準備迎擊來襲的日軍艦隊。

按照計劃,第五十二特混編隊,擔負馬金島登陸作戰,地面作戰部隊是第二十七步兵師;第五十三特混編隊,擔負在塔拉瓦島的登陸,地面作戰部隊是海軍陸戰隊第二師;第五十七特混編隊,由岸基航空兵組成,為登陸部隊的海上航渡,提供空中掩護。

經過長達一周的轟炸與偵察,美軍於七月二十二日發起登陸作戰,結果卻發現駐紮在群島上的日軍,已經全部撤離,原來是日軍通過潛艇及偵察機偵查,發現美軍來勢洶洶,自感不敵,在美軍進行輪番轟炸的時候,先行動用潛艇部隊在夜晚進行了大規模的撤離行動。

於是,美軍兵不血刃佔領了吉爾伯特群島,奏響了太平洋戰爭反攻的號角。

......

二十三日上午,南華,新京,小南海。

接到美國方面的戰情通報,安毅與麾下將領們商議後,一致認為目前太平洋及印度洋戰場局面混沌不清,日本陸軍顯然加強了對澳大利亞大陸的進攻,但其海軍主力艦隊卻不知所蹤,未來西南印度洋及中太平洋地區,均有可能成為日本海軍用兵的方向,一場大規模的海上接戰即將爆發。

對於現在的南華來說,還不宜暴露海軍的實力,韜光養晦乃上上之策,靜待日、英、美三強分出結果。

下一步南華的戰略,依然是盡快拿下東印度及緬甸,通過便捷的鐵路運輸,把南華本土與印度、西亞、中亞和蒙古連接起來,屆時南華的國力將有根本性的提升,在國際博弈中佔得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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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2 01:02:54
第一八三二章 突破防線

七月二十三日中午,中原戰場隨著連續近十天的暴雨結束,中日對峙前線的氣氛迅速變得緊張起來。

下午一點,熱辣辣的太陽突破厚厚的雲層,把大地曬得一片滾燙,空氣中蒸騰著濃密的水汽,每一個置身於陽光暴曬下的人,無不汗流浹背,許多體質較差的人,在這類似於蒸籠一般的環境中,中暑病倒。

下午兩點一刻,早已得到氣象部門通知知道今天會雨過天晴的日軍司令官、第六十八師團長中山惇中將親自到炮兵陣地後方的指揮部,檢查作業情況,以便部隊發起突然襲擊。

正在炮兵陣地檢查炮擊準備的炮兵司令官中野加裕少將接到報告後,迅速趕回指揮部,與中山惇相互敬禮。

隨後,中野加裕向中山惇報告了炮擊方案。

「中山司令官,自下午四點半起,我部擬高強度炮擊國民黨陣地一個半小時,一舉摧毀國民黨陣地!」

麾下炮兵部隊已經加強到兩百四十多門各式火炮的中野加裕少將顯得信心十足:「一個半小時後,炮火進行延伸,覆蓋國民黨軍隊後方陣地,同時我軍佈置於江畔的三萬具發煙筒,同時發射煙幕及毒氣,徹底消滅對面河岸以及龍頭山、小南山陣地上的國民黨守軍!」

由於今天的風向正好是北風,中野加裕少將臉上堆滿了笑容。

「毒氣?」

中山惇中將有些遲疑地說道:「我現在還猶豫,動用這種非常規武器是否妥當?自三七年八月我軍在與安家軍胡家林部第五軍團作戰時,使用了毒氣,遭到國民黨賊首安毅的強烈反擊,迅即派遣飛機,向台灣、琉球、朝鮮和本土投擲炸彈、汽油彈和傳單,對軍隊及民眾的軍心士氣都是嚴重的打擊,因此天皇陛下諭令不准在新疆領土上使用毒氣。

「若是因為我們破例,遭到現在軍事實力已急速膨脹的安家軍嚴厲報復怎麼辦?屆時誰來承受來自天皇陛下的怒火?」

中野加裕微微一愣,他沒想到事前商量好的事情,臨到頭中山惇竟然會心生退意,於是勸解道:

「司令官請放心,現在安家軍已經與南京政府貌合神離,未必便會替中央軍及其他地方軍隊出頭。況且,我們使用毒氣後,立即發起進攻,可以消除罪證。只要動作夠快,絕對不會被人抓住把柄!前年和去年,毒氣在緬甸及印度作戰中取得很好的效果,我相信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說到這裡,中野加裕指向河對岸:「非我妄自菲薄,如果不使用毒氣彈,僅僅依靠炮火,很難摧毀國民黨人的抵抗意志,將帶給我們巨大的傷亡!從第五十七旅團第四大隊反饋的情況看,國民黨軍隊的實力不俗,加上兵力與我們相當,若是不採此對策,很難討到好處!一旦部隊傷亡過大,不但收復不了臨城,甚至可能遭到優勢國民黨軍隊的反擊,屆時戰局將陷入全面被動,你我都將成為大和民族的罪人!」

「好吧!」

中山惇顯然不願意阻礙此次十拿九穩的勝利,說完來到構築在山體中的指揮部的瞭望口前,拿著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兒,看到薛河南岸壁壘森嚴,終於點了點頭,放下望遠鏡後抬腕看了下手錶,朝中野加裕少將吩咐道:

「這樣吧,為了更好地掩飾我們使用毒氣,發起炮擊的時間,由四點半順延一小時,從五點半發起,這樣一個半小時的炮火準備後,天色已經暗下來,然後再突然發起毒氣襲擊,可以不知不覺一舉拿下敵人的陣地。

「此戰勝利的關鍵,是要快准狠,絕對不允許帝國軍隊使用毒氣的消息外洩,進而招來安家軍的報復!中野君,希望這次帝國軍隊南征的第一次大捷,由你手裡打響第一炮!」

「嗨依——」

中野加裕立正鞠躬,目光中露出凶殘堅忍之色。

就在日軍做著炮擊準備的同時,薛河對岸及龍頭山、小南山的中國守軍陣地,還不知道危機已經臨近,依然在有條不紊地籌備條石、巨木等材料,進行晚上修建陣地的準備。

前兩天大雨中日軍炮火突襲破壞的陣地,此刻已經完全修復,只有陣地上那一個個還沒有填滿的碩大彈坑,以及裡面的積水,證明這裡曾經遭受過極為猛烈的轟炸。為了防止日軍再次進行炮火突襲,給官兵們帶來巨大的殺傷,陣地的加固工作現在放到了晚上進行。

顧正濤所帶領的連隊防守的陣地,處於本師的最前沿,波濤洶湧的薛河就在前面一百米處,早先的陣地構築在五十米的地方,不過已經被河水沖垮,現在已經成為了河灘的一部分。前兩天日軍的炮擊重點,實際上是後方龍頭山與小南山的陣地,部署在沿河一線的陣地,反而損失不是太大。

顧正濤這會兒正趴在戰壕邊,仔細觀察對岸日軍陣地的動向,自從前天日軍炮擊過後,一三一師與一八八師各前沿部隊,奉命加強敵情觀察,同時從一七三師抽調的部隊,作為預備隊部署到了龍頭山與小南山的斜背面,以便隨時支援前線作戰。

顧正濤小心翼翼地拿著望遠鏡,觀察日軍陣地,從左到右,仔細過了一遍,依然沒有發現需要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

「還行,天色快暗下來了,鬼子今天應該不會再進攻了!」

顧正濤心頭微微一鬆,放下望遠鏡喃喃自語地說道。雖然才從棗莊調了一個師過來,不過從前兩天日軍炮擊的強度上來看,以現在三個師的兵力想守住薛河防線,顧正濤心裡還是有些沒底。

其實這種被動挨打的戰術,顧正濤是最不齒的,三七年在欽州港的時候,他還是名小班長,與安家軍一起訓練,並跟著安家軍的文化幹事學會了識字,也瞭解了一些帶兵打仗的基本常識。

日軍氣勢洶洶而來,在顧正濤看來,身為集團軍司令的夏威應該及時把主力部隊化整為零,通過魯南的山地與丘陵,運動到日軍的後方,不斷地打擊日軍的側翼,截斷其糧道和供應,當日軍與南面的中央軍主力對上的時候,再一舉殺出,形成戰略合圍的態勢,如此一來,想不勝利都困難。

可是現在,只能被動地挨打,怎麼想怎麼不爽!

就在顧正濤腹誹不已的時候,對面的天空中,突然升起三顆紅色信號彈。由於太陽還墜在西方的天空中,如果不仔細分辨,還真的看不出來,不過信號彈特有的嘯叫聲,還是引起了顧正濤的注意。

就在顧正濤莫名其妙、不知道日軍要幹什麼的時候,時針與分針已經指向了五點半,早就拿著話筒待命的日軍炮兵前線指揮官聽到了炮兵司令官中野加裕的嘶叫聲:「殺給給!攻擊現在開始!」

匆匆放下話筒的指揮官,迅速向信號兵示意開始。

隨著信號旗揮舞,擔任校射的三十六門火炮的炮手們,同時狠狠地一拉炮繩,巨大的轟鳴中,三十六道火焰呼嘯著飛向薛河南岸。

「轟轟——」

連綿的爆炸聲中,三十六團橘黃色的火球,在中國守軍陣地周圍騰空而起。就在守軍官兵應對不及,慌忙躲避的時候,日軍的陣地上,六隻用於校射的黑色熱氣球,緩緩地升上了天空。

設在龍頭山與小南山結合部山腰位置的第一三一師前敵指揮部,詭異地在日軍第一輪試射中就被一顆射偏的一百二十毫米榴彈直接命中,由數十根長條巨木建造的指揮部,轟然倒塌,正在裡面觀察日軍動向的林賜熙師長和十多名師部參謀人員,全部壓在了廢墟下面。

警衛們又驚又怕,一個個眼含熱淚,大聲嚎叫著、發瘋似地搬開已起火的木頭,終於在一具屍體下面找到了暈迷不醒的林賜熙少將。

原來在榴彈落在指揮部頂部爆炸的一瞬間,林賜熙身邊的一名參謀撲到了他的身上,用自己的身體,為林賜熙承受了墜下來的木頭的撞擊!

由於林賜熙傷勢很重,迅速被擔架送到了後方進行搶救,部隊的指揮權,由副師長接替。

日軍觀測汽球上,六名炮兵校射兵,仔細地觀察著炮彈的落點,一連串的數據,通過和炮位相連的電話傳過去,很快,校正射角後的三十六門火炮,進行了第二輪齊射,三十六朵帶著死亡之吻的絢麗煙花,在薛河南岸的守軍陣地上裊裊升起。

數發落入戰壕中的榴彈,轟然炸響中,夾雜著不絕於耳的慘叫聲,砂石土疙瘩紛紛揚揚飛起,脆弱的血肉之軀被席捲到空中,隨後變成一陣混著血霧的泥石雨紛紛落地。

以這三十六門火炮為基準炮,集中日軍所有部隊炮兵的多門各種口徑的火炮,進行了全速射擊。

一團團火焰從炮口噴吐而出,又在空中流星火雨般掠向中國守軍陣地!

頃刻間,整個薛河陣地,都在可怕地顫抖著,炸雷般的爆炸聲連綿起伏不絕於耳,到處都被翻騰的濃煙和烈火籠罩,整個地面陷入熊熊火海之中,肆虐的氣浪到處翻滾,成片成片的炸彈,呼嘯著落地,在地面騰起一團團橘黃色的烈焰,煙火夾著氣浪席捲鋪開,肆虐的彈片四處橫飛,吞噬殺傷範圍內的一切目標,黃色的大火沖天而起,天空被照得一片慘紅,與西方地平線上的彩霞比較著誰更鮮艷。

「轟轟——」

連綿不斷的爆炸聲中,一波疊起一波的無形聲浪就像一把把鐵錘,狠狠向戰壕內的官兵砸了過來。爆炸中心的許多官兵雙目突兀充血,頭昏眼花,身子更被狂暴肆虐的無形音浪撞得彈回了交通壕裡,狠狠壓在了緊貼溝壕底,有的官兵甚至滿臉,滿眼,滿耳開始溢血!

無法計數的榴彈,總有一些準確無誤地落入了戰壕中,猛烈的爆炸接踵而至,那些炸點周圍的官兵連慘叫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撕成粉碎,有的官兵更是直接被榴彈命中,被炸成血雨肉末向四面八方飛去。

陣地上到處散落著槍炮零件,四散的血肉碎塊,被烤焦的屍體。

趴在戰壕裡顧正濤,張大著嘴巴,失魂落魄地望著上方,原本已經昏暗的天空,此時卻被閃爍著熾烈光焰的臨空彈痕照得透亮。

好在日軍炮擊的重點還是後面的龍頭山與小南山陣地,前沿陣地反而是相對較為安全的,經過前兩天炮擊的新兵們,也開始學會用意志控制內心的恐懼。

而此時的龍頭山與小南山陣地,幾乎成為了人間煉獄,密集的榴彈所到之處,就是一片翻騰的火海,不多的樹木都被大火點燃,劇烈的爆炸,使得整個大地都發出可怕的顫抖,樹木在爆炸中轟然倒下,在沖天烈火中燒成焦木。

整條整條的戰壕,在暴虐的衝擊波前轟然倒塌,一個個用巨大石塊構建起來的火力點,在二百四十毫米口徑的榴彈爆炸的可怕威力下,如同用沙子做的城堡,瞬間化為廢墟。

幾乎所有的工事全毀的龍頭山及小南山陣地,依然在承受著日軍的大規模轟炸!

一百二十毫米、一百五十毫米及二百四十毫米的榴彈,帶著尖銳的嘯聲,一遍又一遍地耕耘著這座飽受蹂躪的、海拔兩三百米的山地,無數具屍體、無數段人類的殘肢,連同碎石泥土一起,飛上了天空,又化為滿天的血肉。

「命令各師炮兵團立即反擊!」

接到急報的第八十四軍軍長覃連方中將,立即越過師一級指揮員,直接向部署在前線的三個師的炮兵團下達了反擊命令!

接到命令的三個炮兵團官兵,迅速地展開了反擊,訂購自敘府軍工廠的七十二門七十五毫米山炮,把復仇的炮彈射向了薛河北岸,可惜這種七十五毫米山炮的精確射程只有四千多米,根本就無法射中遠在五千米之外的日軍炮兵陣地。

觀測汽球上六名日軍炮兵校射兵,很快就發現了中國守軍的反擊炮火陣地,在他們的引導之下,日軍集中三十六門一百五十毫米榴彈炮和十二門二百四十毫米重榴彈炮,向敢於反擊的中國炮兵發動了炮擊。

由於只能被動挨打,三個師所屬炮團的炮兵陣地,遭受了巨大損失,無奈之下,殘存的三十六門火炮和炮兵緊急進行轉移,而日軍已持續了快一個半小時的炮火卻依然在繼續。

這個時候,龍頭山與小南山陣地全毀,防禦各條戰線的部隊已經十不存四,整個薛河防線已搖搖欲墜。

炮聲漸漸停止,日軍炮兵指揮部,中野加裕少將正在用望遠鏡觀察炮擊後的效果,滿意地連連點頭說「喲西」,這時參謀人員說有電話,他精神一振,立即返回電話前,話筒裡傳來前線指揮官的聲音。

「報告司令官,發煙筒已準備完畢,請下令!」

中野加裕少將沒有立即回答,詢問的目光望向一名戴著一副眼睛顯得文質彬彬的中佐參謀。

「司令官,現在的氣候條件,完全符合使用條件!」這名來自日軍第十一軍防疫給水部的中佐參謀,給了中野加裕最想要的答案。

「開始吧!」

中野加裕對著話筒,重重地下達命令,隨即他又給坐鎮後方的中山惇打去電話,報告這一訊息。

隨著前線炮兵指揮官一聲令下,佈置在日軍前沿陣地上三萬具發煙筒,同時開始發射煙幕,一團團黑色的煙霧騰空而起,在半空中結成一面寬達十多公里的霧牆。

由於此時的風向是北風,這面巨大的黑色霧牆,緩緩地順著風,向薛河南岸飄來。

「注意,小鬼子要進攻了!」

「所有人都要聽命令射擊!」

隨著前沿陣地各級軍官的命令聲,精神高度緊張的士兵們,把槍口對準了薛河河面。

下達了作戰命令的顧正濤,立即開始檢查陣地,只見官兵們正把裝在木箱裡的手榴彈一個個擰開彈蓋,放到順手的位置,並小心仔細檢查手裡的武器,心中稍稍放心。

回到陣位上,顧正濤發現了這股從薛河北面飄來的黑煙,心中一陣驚訝,兩隻耳朵豎了起來,側耳仔細聆聽,分辨日軍是否利用煙幕發起渡河行動,緊握著中正ii式半自動步槍的雙手,全是冷汗。

由於夜色降臨,顧正濤及全體官兵,並沒有注意到在這面巨大的黑色霧牆中,摻雜著淡淡的黃色和褐色!

巨大的黑色霧牆,緩慢而又堅定地飄過了薛河,慢慢地將南岸的灘頭陣地及後方的龍頭山、小南山陣地都籠罩在了黑霧之中。

睜大雙眼,不停地分辨「嘩嘩」的河水聲,部署在一線的官兵,全部把注意集中到了河面上,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即進行射擊。

沒過多久,陣地上的每一個官兵,喉嚨都開始隱隱發癢,有一種想要咳嗽的感覺,而眼睛也開始發酸,許多將士開始不由自主地流起了眼淚。

直到呼吸越來越困難,剛開始還以為僅僅只是自己一個人出狀況的官兵,才發現飄散在空氣中的煙霧裡,似乎還有什麼別地東西存在,一種強烈不安的感覺,在陣地上漫延!

奇怪!這黑霧裡究竟有怎麼,難道......

有了不妙感覺的顧正濤,忍不住要咳嗽的衝動和那越來越強烈的窒息感覺,終於讓他明白了怎麼回事,使出全身力氣,大聲吼道,「是毒氣,小鬼子使用毒氣了!」

可惜,一切都晚了,當黑霧之中的第一聲咳嗽響起之後,此起彼伏地咳嗽聲就在陣地上不斷傳來,越來越多的官兵,一邊咳嗽著,一邊拚命地張大嘴巴想多呼吸點兒新鮮空氣,卻發現空氣竟然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於是開始摀住喉嚨,拚命喘息!

一個、兩個、連三四個,越來越多的官兵倒在了戰壕裡,開始痛苦地翻滾著哀嚎。

官兵們一個個肺部彷彿快爆炸一般,呼吸越來越困難,大多數人都想把自己的氣管割開,大腦由於缺氧開始遲頓,兩眼漸漸合上,隨後漸漸的失去知覺......

二十三日夜裡八點,日軍第五十七旅團的先鋒部隊,大約四個大隊,全部戴上防毒面具,開始強渡薛河。

另外,日軍的工兵,也帶著防毒面具,構築浮橋等渡河設施。

至當天夜裡十一點三十分,配屬給第六十八師團的一個獨立戰車大隊,已經成功渡過薛河,近四萬日軍、兩萬偽軍衝破龍頭山與小南山陣地,並擊破匆匆構築防線進行抵禦的一七三師的防守,浩浩蕩蕩向著十四公里外的臨城殺去。

而此時,被第四十一集團軍司令長官夏威寄予厚望的中央軍俞濟時第二十六集團軍第七十四、第九十軍,還在慢吞吞地向臨城進發,其前鋒尚滯留於臨城南方十五公里的微山湖村,而韓莊距離臨城不到三十公里,中央軍花費了兩天兩夜,竟然只走了十五公里,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

同樣是在這個夜晚,千里之外的南華新京火車站,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抵達的火車緩緩停靠在不同的站台,隨著車門打開,湧出連綿不斷的人流。而月台下的始發列車旁,檢票員正仔細地檢查著火車票,指導乘客哪節車廂哪個座位,雖然工作繁忙,但沒有一個人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一直微笑著服務。

安毅與林氏雙姝,均身著一身便服,向同樣身著便裝前來送行的胡家林握手道別。四人的身旁,沈鳳道、林耀東及安毅的侍衛和中央警衛局的警衛,均穿著各式掩飾身份的服裝,有意無意地打量著四周的情況。

安毅放下緊握的手,對義兄胡家林道:

「胡大哥,這次我喬裝乘坐火車到廣州,一則深入民眾,瞭解一下老百姓所思所想,以便及時發現和解決問題,二則陪陪曉彤和曉冉,讓她們見識一下北方各地的風俗民情,嘗嘗沿途的風味特色小吃,三則嘛,我也想考察一下我們的大陸交通線的情況。

「此前所看到的都是書面及形式上的東西,我們出行到哪兒都前呼後擁,下面什麼都考慮到了,反而接觸不到真實的情況。我希望我此行所聽、所看到的,和下面的官員匯報給我的一樣,那我就放心了!」

胡家林點點頭:「放心吧,這邊有我看著,亂不了!不過你不在新京,若是發生緊急情況怎麼辦?」

「無妨!」

安毅笑著說:「現在我們的規章制度已經建立起來,各部門各司其職,我不過是起一個統籌作用,具體的工作還是他們開展,哪裡有一刻也離不開的道理?況且,現在全世界幾處關鍵的戰場,均處於勢均力敵的態勢,一時間威脅不到我們的!

「再說了,即便有什麼狀況,情報部門也清楚我在哪裡,隨時可以派飛機前來接我,誤不了事情!」

這時,站台上的廣播開始催促上車,安毅向胡家林抱拳作揖,然後就一手一個,挽著林曉彤和林曉冉向火車走去。

安毅的身後,沈鳳道和林耀東,像就兩名普通的保鏢,緊緊地跟著,更遠處,三十六鐵衛及七十二名警衛人員,紛紛進入火車的各個車廂,一方面不打擾安毅體察民情,另一方面則在情況危急時,緊急增援,以避免被人一網打盡。

此時的安毅,還不知道中原戰場局勢已經發生了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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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2 01:03:16
第一八三三章 狂妄自大

在安毅離開新京前往廣州,與林氏雙姝補辦中式婚禮,同時順便考察民情的這段時間,世界局勢再次有了風雲激蕩的變化。

蘇德戰爭的爆發,對在中東和北非戰場連遭敗績的英國人而言,無疑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當時丘吉爾已經從華盛頓返回英國,一邊指揮對德國空襲的防禦作戰,一邊遙控東非戰事,於倫敦北郊的指揮部得到了希特勒進攻蘇聯的消息。

這條消息是首相辦公室主任湯姆森從收音機裡聽到,丘吉爾得到報告,立即跑到收音機旁收聽。因為是重大消息,第一輪播音完畢,電台又重播了一遍。

丘吉爾聽完後,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高興地哼起了小曲兒,一副手舞足蹈的樣子。

對丘吉爾來說,沒有比蘇德戰爭爆發更高興的事了。

丘吉爾是反蘇聯的老手,十月革命勝利後,列寧在俄國建立蘇維埃政權,英國和蘇聯之間的矛盾迅速尖銳起來,當時,丘吉爾從本國統治集團的利益出發,堅決主張採取反對蘇聯的戰略方針。

一九一八年,丘吉爾在議會選舉中發表演說,稱布爾什維克是「殘暴的大猩猩」,「很快就會把俄國拖回到動物形態的野蠻時期」。還說「布爾什維克理論的實質就是倒退到中世紀。」因此,「戰勝了世界老虎——德國佬之後,不能再讓大猩猩掐死我們。」他還特地向英國內閣提出了一份備忘錄,建議「編製布爾什維克政府成員花名冊」,以便將來不借一切代價地懲罰那些人。

在丘吉爾眼裡,希特勒是魔鬼,斯大林同樣是魔鬼。他早就想出了魔鬼打魔鬼的好主意。一九一九年,當時身為陸軍大臣兼空軍大臣的丘吉爾,對勞合.喬治首相說:「對蘇俄的政策應當是十分簡單的。把德國養起來,並迫使他同布爾什維克鬥爭。」

那時的丘吉爾,處理與德國和蘇俄的關係有個原則,叫做「消滅布爾什維克,同德國佬接吻。」他說到做到,親自參與了對俄國的武裝干涉。

結果,丘吉爾同德國佬接吻的美夢沒有做成。希特勒一上台就舉起了復仇的大棒,並且一旦羽毛豐滿,就向英法撲來了。這時候,丘吉爾方知,當前最危險的敵人是希特勒。因此,在當前對抗德國作戰不力的情況下,丘吉爾開始採取聯合美國、拉攏蘇聯的外交政策,不惜向斯大林暗送秋波。

這種秋波在他看來,送得很有必要,很符合他「禍水東引」的戰略思想,也合符他「魔鬼打魔鬼」的好主意。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何樂而不為呢?

巴巴羅薩計劃展開後的第二日,丘吉爾即在議會下院發表講話。

「在過去的二十五年中,沒有一個人像我這樣始終一貫地反對布爾什維克主義,我並不想收回我說過的話。但是這一切,與正在我們眼前展現的情景對照之下,都已經黯然失色了。過去的一切,連同它的罪惡,它的愚蠢,它的悲劇,都已經一閃而過了。

「我眼前看到的是俄國的士兵站在祖國的邊界上,捍衛著他們的祖先自古以來耕種的土地,看到的是殘暴的德國士兵像一群餓狼似的向他們撲去,我看到的是在這些德國士兵的背後,有一小撮策劃、組織這場威脅人類的大恐怖的惡棍。我們大英帝國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決心消滅希特勒和納粹制度的一切痕跡,我們要給予俄國和俄國人一切可能的援助。

「希特勒進攻俄國,只不過是企圖進攻大不列顛諸島的前奏。毫無疑問,他希望這一切行動可以在冬季到來之前結束,他希望在擊敗蘇聯後,再擊敗集合了美利堅與不列顛兩國之力的強大盟軍部隊,他希望用比以前更大的規模的進攻,重演他逐一擊破的故伎。

「因此,俄國的危難就是我們的危難,也是美國及世界各國的危難,正如俄國人為保衛家鄉而戰的事業,是世界各地的自由人民和自由民族的事業一樣,讓我們吸取通過殘酷的經驗得來的教訓吧。讓我們加倍努力,只要一息尚存,力量還在,就齊心協力打擊敵人吧!」

再看看美國。

在蘇德戰爭爆發前,儘管羅斯福政府頻頻派人與莫斯科方面接觸,但美國主流媒體,依然對作為納粹幫兇的蘇聯進行口誅筆伐。實際上,自俄國十月革命後,美蘇之間的外交關係直到七年前才第一次打開,但依然有許多外交方面的衝突,兩國關係極為冷淡。

三八年的《蘇德互不侵犯條約》,以及前年十月至去年三月蘇聯對芬蘭的進攻,以及隨後對波羅的海三國的吞併,使蘇聯在美國大失人心。此外,還有蘇聯共產國際組織,在美國軍事工業總動員時依然煽動工會組織罷工,加上共產國際報刊上的反戰宣傳,使美國人與俄國漸行漸遠,只有最同情蘇聯的少數自由派人士不在其內。

但蘇德戰爭改變了這一切。

六月二十五日,蘇德戰爭爆發後的第三天,繼頭一天丘吉爾發佈對蘇援助言論後,美國副國務卿薩姆納.韋爾斯也公開表示,「歡迎任何力量一起反對希特勒主義,不論這些力量來自何方」。隨後,蘇聯於芬蘭戰爭期間凍結的在美資產得以解凍,並且在蘇德戰爭爆發的頭兩個星期內,少量的貨物已開始裝船,從美國運往蘇聯。

七月一日,在得到緊急派往蘇聯協調對德作戰事宜的美國特使霍普金斯積極回復後,羅斯福下令:「立即將大量援助物資運往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但是即使他具有世界上最堅決的意志,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生產出大量武器裝備來,畢竟現在美軍自己也缺少足夠的武器裝備,因此只有把原來指定給英國的東西,分出少部分運給蘇聯,以支援蘇聯的作戰。

蘇聯在美國購貨,起先是現款支付,但隨著戰場局勢的急劇惡化,蘇聯駐美大使開始同美國談判某種形式的信貸。

羅斯福在七月下旬給斯大林的一封信中寫道:「為了排除財政上的困難,將立即作出安排,使價值達十億美元的軍需品可根據租借法辦理。如蘇聯政府贊成,我建議這筆債款不計利息,蘇聯政府可於戰爭結束五年後開始占付欠款,並在以後的十年之內全部償清。」

斯大林同意了羅斯福的提議。隨後,經過外交人員的談判,羅斯福在八月十五日發表的一項聲明中宣稱:「保衛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對於保衛合眾國是極其重要的」,命令租借法督辦愛德華.斯退丁紐斯「根據租借法將防禦性軍需品轉讓給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

到了這個時候,蘇聯和美、英關係已經步入正軌。不過,不管是美國還是英國,都擔心蘇聯抵禦不了強大的德國軍隊進攻,這個時候提供的援助物資依然少得可憐,僅僅通過北冰洋航線抵達蘇聯北部科拉半島的摩爾曼斯克即可完成輸送任務,蘇聯要真正大批獲得美援,還必須得用戰場上的勝利來做出證明。

蘇聯方面。

為了應對德國的進攻,斯大林於七月三日宣佈成立國防委員會,由國防委員會集中掌握全部領導權力,與遠東蘇維埃共和國展開的統一和談決定,也是國防委員會經過討論後做出的。該委員會最早的成員有斯大林、莫洛托夫、伏羅希洛夫、馬林科夫和貝利亞,後來為了讓兩百萬遠東軍毫無保留地作戰,又加入了柳申科夫和葉戈羅夫。

國防委員會成立當天,斯大林發表了廣播演說,向蘇聯軍民發出緊急動員,提出徹底打敗德國法西斯侵略者的戰略部署。

斯大林在演說中指出,德國法西斯進攻蘇聯,是關係到「蘇維埃國家生死存亡的問題,是蘇聯各族人民生死存亡的問題,是蘇聯各族人民享受自由還是淪為奴隸的問題」,號召蘇聯人民緊急行動起來,同紅軍一道奮勇保衛祖國,捍衛每一寸蘇聯國土,為保衛蘇聯的城市和鄉村戰鬥到最後一滴血。

斯大林說,當前蘇聯同德國法西斯的戰爭,不僅是兩國軍隊之間的戰爭,同時也是全蘇聯人民反對德國法西斯軍隊的偉大戰爭。蘇聯人民的衛國戰爭,將同歐美各國人民爭取獨立、民主自由的鬥爭匯合在一起,結成反法西斯的統一戰線。

七月十日,蘇聯統帥部改組為最高統帥部,斯大林任主席,由於遠東共和國已經表示了和平意願,為了穩定後方,斯大林給了遠東共和國兩個席位,因此成員除了歷史上就有的莫洛托夫、鐵木辛哥、布瓊尼、伏羅希洛夫、沙波什尼科夫和朱可夫外,還包括了葉戈羅夫及柳申科夫,成員九人。斯大林既擔任國防委員會主席,又是最高統帥部主席,成為蘇聯的最高統帥。

就在外交及政治活動頻繁進行的時候,規模宏大的蘇德戰爭,也激烈地進行著,而且戰爭越來越激烈。

戰爭之初,希特勒以空前未有的六百萬兵力,形成四個拳頭,分別從北、中、南及亞洲四個方向,迅猛地向蘇聯打去。從北到南,列寧格勒、莫斯科、基輔、巴庫,均受到空前的壓力。

蘇聯準備不足,倉促迎戰,失利頗多。

德國的機械化部隊,幾乎以每天五十公里的速度向前推進。自斯大林下達堅決抵抗的命令後,蘇聯紅軍迅速調整兵力,同猛烈進攻的德軍頑強拚搏。這時,作戰雙方每天同時投入戰鬥的,不是幾個師,幾個軍,幾個兵團,而是幾十個師,幾十個兵團,幾個集團軍群。

這些重兵,彼此針鋒相對,互不相讓,摔打在一起,撕咬在一起,其勢若狂潮湧動,萬馬奔騰,雷霆萬鈞。雙方重兵在接觸之處,死拼硬打,結果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戰爭所到之處、硝煙滾滾,烈火熊熊,立即變為一片廢墟。

在戰線上,雙方則互相楔入,互有突破,互有伸縮,形成犬牙交錯之勢。然而,雙方都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一個集團軍潰敗了,另一個或另幾個集團軍又蜂湧而上。這是一場拼實力拼毅力的空前廝殺。

北面一路,德國陸軍元帥裡特爾.馮.勒布的作戰集群,以赫普納第四裝甲兵團為中路,屈西勒爾第十八集團軍為左翼,布歇第十六集團軍為右翼,在第一航空隊支援下,從東普魯士的柯尼斯堡向陶格夫匹爾斯—普斯可夫—列寧格勒總方向實施進攻。

勒布給第四裝甲兵團的先期任務是完整地奪取陶格夫匹爾斯城外西德維納河上的兩座大橋,佔領陶格夫匹爾斯。

為此,曼施泰因的第五十六裝甲軍和萊因哈特的第四十一裝甲軍展開了進軍賽跑。曼施泰因率第五十六裝甲軍甩開左右兩翼,單刀直入,四天內一口氣沖了三百二十公里,其第八裝甲師於六月二十七日最先抵達陶格夫匹爾斯城外。

該師師長勃蘭登堡讓德軍士兵利用繳獲來的四輛蘇軍汽車,裝扮成後撤的蘇軍傷兵,瞞天過海,騙過蘇軍守橋部隊,完整地奪獲了西德維納河上的兩座大橋,使北方集團軍群主力順利渡過寬闊的西德維納河,攻佔了陶格夫匹爾斯城。

陶格夫匹爾斯的失守,使普斯科夫—列寧格勒一線,因失去了天然屏障而完全暴露在德軍面前。

斯大林再也按捺不住憤怒,下令了撤消了庫茲涅佐夫上將的西北方面軍司令員職務,由第八集團軍司令索賓尼科夫少將接任,並任命瓦圖京中將為方面軍參謀長。但是,蘇軍新指揮機構仍無法扭轉戰局,德軍就像潮水般繼續向蘇軍衝來,處於被動中的蘇軍不僅沒有還手之力,而且連招架之功都沒有。

七月二日,德軍佔領拉脫維亞首都裡加。

七月五日,德軍突破了蘇軍在拉脫維亞至俄羅斯邊界的防線,接著又於七月十日佔領了蘇軍棄守的普斯科夫,打開了通往列寧格勒的大門。列寧格勒北面芬蘭一側的芬軍東南、卡累利阿兩個集團軍,也於六月底分別在彼德羅扎沃茨克和維堡方向,對蘇軍北方方面軍發起猛烈的進攻,列寧格勒處於德、芬兩軍的南北夾擊之中。

臨危受命的伏羅希洛夫元帥,緊急動員百萬列寧格勒居民,夜以繼日地圍繞列寧格勒構築了三道防線,其中最外面的以盧加城為中心,南起伊爾門湖西岸希姆斯克,沿盧加河一字擺開,北至盧加河出海口金吉謝普,全長約三百公里的盧加防線,並在這條防線上部署了四個步兵師和三個民兵師。考慮到北部方向芬軍戰鬥力相對較弱,伏羅希洛夫又從北方方面軍調出六個師又一個旅,加強盧加河一線的防禦。

德國北方集團軍群佔領普斯科夫後,其主力以萊因哈特第四十一裝甲軍為先導,繼續沿盧加至列寧格勒軸線進擊;曼施泰因第五十六裝甲軍則向東迂迴,進攻楚多沃,以求切斷列寧格勒與莫斯科的聯繫。

蘇軍在盧加防線上拚死抵抗,並向孤軍向東迂迴的曼施泰因第五十六裝甲軍的側面發動了一個強大的攻擊,將其逐回。

北方集團軍群受阻於盧加河畔,使希特勒七月二十一日前拿下列寧格勒的計劃為之破產。

七月十九日,希特勒發佈第三十三號訓令,命令中央集團軍群的霍特第三裝甲兵團向北轉進,切斷列寧格勒至莫斯科之間的交通線,並協助北方集團軍群進攻列寧格勒。

七月二十一日,希特勒乘專列來到普斯科夫,在車上召見了北方集團軍群司令勒布,命令他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在盡快拿下列寧格勒。

最後,希特勒說:「至於對彼得堡的善後處理問題,我們一定不能仁慈,要讓每一個俄國人嚇得發抖!我們要把舊世界毫無意義的法律、舊世界的猶太與基督教的傳統踩在腳下。我們不需要俄國,既不需要敵對的俄國,也不需要友好的俄國,我們只需要一片東方的土地。所以我們決不接受無論是彼得堡,還是莫斯科的投降,你們必須使它們化為烏有,化為灰塵,讓它們在地球上消失。」

於是,勒布重新調整了兵力部署:

以萊因哈特第四十一裝甲軍和屈西勒爾第十八集團軍組成北突擊集團,從盧加河下游突破防線,經加特契進攻列寧格勒;以曼施泰因第五十六裝甲軍組成西突擊集團,從盧加河中游進攻盧加,牽制蘇軍主力,爾後沿盧加—列寧格勒公路進擊列寧格勒;以布歇第十六集團軍和中央集團軍群霍特第三裝甲兵團之第五十七裝甲軍組成南突擊集團,從盧加河上游突破防線,爾後轉向東北方向,進攻楚多沃,切斷列寧格勒通往莫斯科的十月鐵路線,從東面包圍列寧格勒。

八月八日,北路德軍率先從盧加河下游向金吉謝普地區發起猛攻,至八月十三日突破金吉謝普防線,佔領莫洛斯科維策車站,切斷了列寧格勒至金吉謝普的鐵路和公路線;南路德軍南於八月十一日從盧加河上游向希姆斯克地區發起進攻,至八月十五日突破蘇軍第一道防線,佔領諾夫哥羅德,隨後向東北方向的楚多沃挺進,並以部分兵力準備越過沃爾霍夫河,佔領提赫文;中路曼施泰因第五十六裝甲軍於八月十日時向盧加發起攻擊,雖然受挫,但牽制了蘇軍三個師的兵力。

八月十五日,曼施泰因奉命將任務交與第五十軍接管,率第五十六裝甲軍南進,支援南路德軍。與此同時,列寧格勒北面的芬軍東南集團軍也以三個師的兵力向拉多加湖逼進,芬軍卡累利阿集團軍則向卡累利阿地峽的蘇第二十三集團軍發起進攻。

目前,列寧格勒形勢已經危如累卵,如果伏羅希洛夫拿不出妥善的對策,列寧格勒的陷落,將不可避免。

南面一路,陸軍元帥格爾德.馮.龍德施泰特元帥所率的作戰集群,向第聶伯河和基輔進軍,不過,德軍在這一線遭到了蘇聯紅軍西南方面軍的頑強抵抗。

蘇軍西南方面軍遵照斯大林的號令,於七月一日開始從西烏克蘭地區退卻,任務是在七月十日前以野戰軍隊佔領構築於舊國界的科羅斯堅、沃倫斯基新城、捨佩托夫卡、舊康斯坦丁諾夫、普羅斯庫羅夫等築壘地域,並在這一線組織堅固防禦。

預定在基輔方向行動的德軍南方集團軍群基本兵力的目的,是突破蘇軍在舊築壘地域一線的正面,前出至基輔地域,奪取第聶伯河的登陸場,然後突擊集團轉向東南進攻,以阻止西南方面軍主力向第聶伯河對岸退卻,並從後方實施突擊將其消滅。

西南方面軍有四十四個已在戰鬥中嚴重削弱的師與德軍四十個師對峙。德軍步兵、火炮和迫擊炮比蘇軍多一倍多,飛機多百分之五十。

七月六日,德軍開始進攻,在主要突擊方向,德軍在該方面軍完成退卻和在築壘地域一線展開前即已到達。七月七日,德軍以坦克兵團為第一梯隊,突破了蘇軍在新米羅波爾以北的防禦,傍晚奪佔了別爾季切夫。次日。又在沃倫斯基新城以南實施突破,七月九日,奪佔了日托米爾。

七月十一日,德軍坦克第一集群先遣部隊在兩晝夜內前進一百一十公里,進抵基輔以西十五到二十公里的伊爾片河。在此,坦克和摩托化步兵被蘇軍阻於基輔築壘地域的外層圍郭。德軍從行進間奪取基輔的企圖被打破。

此時,統領西南方面軍的朱可夫元帥,建議斯大林果斷放棄基輔,將西南方面軍撤到第聶伯河對岸,以避免被德軍合圍,然後全力保衛莫斯科,但遭到斯大林斷然拒絕,「宣揚失敗主義」的朱可夫,隨即被解除西南方面軍司令官職務,擔任預備隊方面軍司令員,再次被邊緣化。

蘇軍西南方面軍在新任司令員布瓊尼元帥堅決貫徹斯大林的戰略意圖,多次在基輔正面展開反突擊,使德國南方集團軍群左翼的進攻,受到長時間的遲滯,迫使德軍統帥部不得不考慮從莫斯科方向調「中央」集團軍群的一大部分兵力——第二集團軍和坦克第二集群來對付西南方面軍。

德軍的預定計劃是:

坦克第二集群從圖比齊夫斯克以西渡過傑斯納河向南挺進,直插基輔後方的羅姆內;第二集團軍從戈梅爾向南運動,掩護坦克第二集群的右翼;坦克第一集群則從第聶伯河河灣上的克列緬丘格向北進攻,與坦克第二集群在羅姆內和洛赫維察地區會合,把第聶伯河西岸的蘇軍切斷在大河曲一帶;第十七集團軍負責把蘇軍牽制在切爾卡瑟以北第聶伯河河灣,同時掩護坦克第一集群的左翼;第六集團軍向東,渡過第聶伯河,進入基輔,並開始圍殲這批蘇軍重兵集團。

七月二十一日,希特勒正式下令:加強蘇德戰場南北兩翼的攻勢,並從北、南兩面沿第聶伯河東岸對方面軍進行深遠迂迴。德軍統帥部打算通過深遠的正面突擊和隨後的翼側突擊,把蘇軍西南方面軍割裂成幾個相對孤立的戰略集團。

在德軍調兵遣將的時候,蘇軍依然積極組織突擊,以粉碎德軍的進攻。

七月十九日到二十九日,蘇軍第二十六集團軍企圖進行一個戰役來破壞德軍坦克第一集群的包圍機動,但僅阻住該集群數天,隨後在德軍突擊下亦被迫退卻。

八月三日,德軍以兩翼突擊在烏曼地域,合圍了蘇軍第六集團軍和第十二集團軍。

八月八日,「烏曼口袋」被消除,德軍俘虜了十萬三千多名蘇軍,其中包括第六集團軍司令穆濟琴科中將和第十二集團軍司令波涅傑林少將,德軍繳獲三一七輛坦克、八五八門火炮,戰鬥行動在這裡一直延續到了八月十三日。

蘇軍第三十七集團軍在八月上半月成功地擊退了德軍重兵集團為攻佔烏克蘭首都而從西南實施的強大突擊。德軍突至基輔近郊茹利亞內、梅捨洛夫卡。但是,蘇軍實施的反突擊,使沿築壘地域外層圍郭的戰線在八月十五日前幾乎完全恢復。基輔市民及附近居民,根據烏布中央、烏最高蘇維埃主席團和烏人民委員會的決定,成立了城防司令部。短期內,有二十萬基輔人被迫加入城防部隊。

就總體戰略態勢而言,德軍行將對基輔完成合圍,蘇軍已經處於一個極其不利的狀況。在此期間,朱可夫多次向斯大林建議撤出基輔的軍隊,均遭到拒絕。

外高加索方向,維爾納.馮.布隆伯格元帥率領的土耳其集群,作戰更是無驚無險,一切順利。由於初期蘇軍主力大多在波斯邊境地區,準備在德軍入侵波斯及伊拉克後,趁機撿漏。結果,德軍進攻的方向是蘇聯外高加索地區,導致蘇軍無法及時完成兵力的集結,被德國人逐個擊破。

至八月六日,德軍順利攻佔巴庫城,將這個蘇聯最重要的油氣中心掌握到了手裡。由於土耳其有鐵路與巴庫相連,從此以後德國就可以通過歐亞鐵路得到巴庫油田生產出來的源源不斷的石油,比起還需要建設鐵路才能得到石油的利比亞油田及埃及油田,方便快捷並實惠得多。

希特勒欣喜萬分,下令嘉獎維爾納.馮.布隆伯格元帥,目前德軍土耳其集群,正在做短暫休整,然後將順著黑海及裡海沿岸北上,攻向頓河下游、北高加索及克里米亞地區,策應南方集群的進攻。

與以上三個戰區相比,局勢最為複雜的,是處於正面的西線戰場。

明斯克會戰失敗後,葉戈羅夫率領突圍的十餘萬軍隊,退守斯摩稜斯克地區,七月十一日,德軍從波洛茨克、維捷布斯克、羅加喬夫一線發起進攻,以第三和第二裝甲集群主力向斯摩稜斯克方向實施鉗形突擊,以部分兵力向大盧基方向和羅斯拉夫爾方向實施輔助突擊,第九和第二集團軍隨後跟進。

十四日,蘇軍在葉戈羅夫統帥下,一部向德軍實施反突擊,收復羅加喬夫和日洛賓兩市。十六日,德軍在航空火力支援下,攻佔斯摩稜斯克和奧爾沙,二十日佔領葉利尼亞,二十三到二十五日,蘇軍以四個集團軍級戰役集群,向斯摩稜斯克地域實施向心突擊,第二十和第十六集團軍主力乘勢突圍。

二十六日,德軍從東面封閉斯摩稜斯克合圍圈。

次日,蘇軍莫吉廖夫集團被殲。

三十日,蘇軍在西方面軍後方組建預備隊方面軍,以掩護莫斯科方向。同日,德軍奉命轉入防禦,進行休整補充。

八月五日至八日,蘇軍斯摩稜斯克集團和羅斯拉夫爾集團先後被殲。九日,德軍為消除右翼威脅轉而南下。

由於當面德軍兵力驟減,葉戈羅夫正在準備一波反擊行動,以打垮斯摩稜斯克地區德軍構築的防線,收復斯摩稜斯克及東面的白俄羅斯首府明斯克。

蘇德戰場上捷報頻傳,對於此時的希特勒及德軍高級官員來說,每一天都充滿了希望與激情。

比如,德國總參謀部的樂觀主義,便可在哈爾德七月四日的日記的大肆吹噓中可以反映出來:「我堅持認為俄國戰役在兩周之內已經打贏,大概這不是誇張。當然這不是說戰役已經結束了。」

約雷爾的負責記軍事日記的赫爾穆特.格雷納在七月十日的一封信中透露,最高統帥部也認為戰役比預料得順利的多。「我們佔領了德溫斯克和明斯克地區,這樣我僅用一周時間就完成了去列寧格勒和莫斯科的三分之一的路程;以這個速度,再有十四天我們就進入這兩個城市了;不過,事實可能比我們設想的還要快」。

希特勒竟然也同意這種看法。在柏林的總理府,希特勒凝視著餐室牆上的地圖,用他的秘書們能聽到的聲音宣稱:「幾周之後,我們將進入莫斯科,然後我要把它夷為平地,在那裡修一個水庫,莫斯科這個名字必須抹掉。」

幾天之後,裡賓特洛甫也用同樣的語言向他的高級外交官講了話:「六周或八周之後,俄國戰役就要結束,對英國的戰爭,可能再繼續六個月或十年。」

大約在同一時間,希特勒努力讓他的大使馮.德.舒倫堡(希特勒總認為他是個親蘇派,曾用其所長,派往莫斯科作大使,此人已從莫斯科遣返回國)相信:「到八月中旬,我們將進入莫斯科。到十月一日,將結束俄國戰爭。」

在七月及八月期間,希特勒認為他將取得勝利是完全有理由的,畢竟德國在戰爭初期取得的優勢太大了。

德國的情報部門,引述了斯大林和莫洛托夫秘密向外國外交官透露的消息,蘇聯已經承認把列寧格勒、明斯克、基輔甚至莫斯科從防禦地圖上劃掉,當然他們這樣考慮只是一種預測。

情報部門還為希特勒送上一份美國駐莫斯科大使館給本國政府的有關蘇聯士氣的報告,報告中描述了莫斯科糟糕的空襲預備警報情形,並且憂心忡忡地記載了食品情況和俄國人民已經把儲存的金銀細軟轉移到安全地方的謠言。

樂不勝收的希特勒,在七月中旬某日和裡賓特洛甫共進午餐時,他已經把俄國變成殖民地的計劃擴大了,並把布爾什維克的純民粹主義和法西斯革命的基本秩序做了對比。「要是沒有強迫,人們總是要回去過兔子般的生活」,俄國農民幹活不是情願的。這就是他們的口號和做法失敗的原因,他們不得不採取集體制——用政委代替地主。其實都是一回事。斯拉夫人不會管理,他們只能受人管理。他們需要受奴役。

七月下旬某日,在前線部隊接連獲勝的時候,希特勒認為俄國戰役似乎接近尾聲,於是向事先選定的共進午餐的聽眾的解釋,為什麼他沒有正式宣戰甚至沒有以某個「事件」為借口,就攻打了俄國:

「在歷史的法庭上,還不曾詢問過一個人的動機,而總是評判事實。你們說說看,誰曾追問,為什麼亞歷山大侵略了印度?為什麼羅馬人打了他們的布匿戰爭?為什麼腓德烈二世打他的第二次西裡西亞戰役?在歷史上的法則,就是勝者王侯敗者賊。我,希特勒,只對我的人民負責。

「為了理論上發動戰爭的動機問題而犧牲成千上萬的士兵生命,不僅是迂腐更應該說是犯罪。我將作為布爾什維克主義的消滅者而永垂青史,管它有沒有邊境事件,只有最後的結果才有裁決權。如果我輸了,那時我怎麼說都不合邏輯。看看法國——如果我先宣佈了我的作戰計劃,我們就決不會成功的,然而這對德國的命運是極其重要的。反過來:如果丘吉爾和雷諾保持沉默,我大概也不會攻打法國。」

總之,希特勒已被眼前的勝利所陶醉,他的思想甚至已轉到了未來的更久更遠的戰役了,在明斯克戰役取得勝利次日,希特勒便指示勃勞希契不要再往東方前線派任何新的坦克部隊了,而且那裡的裝甲師要縮減。沒事做的坦克人員要送回德國訓練新的坦克師。第二天,在最高統帥部的命令中,他又進一步肯定了這一點:除了二十個現有的裝甲師外,到明年五月一日陸軍要再建立十六個裝甲師——十二個給東方,二十四個另有任務。

八月上旬的某一日,希特勒裁定,蘇聯失敗之後,主力部隊將分別調往西線和亞洲,以後的戰爭,很可能將在那裡爆發!此外,海軍建設將要受到限制,能適應與英、美戰爭的需要即可。然而空軍將大規模地擴大,到明年春天,空軍的工廠將以最高的效率工作,德國必須擁有更多的空軍參與作戰。

八月中旬,一天晚上希特勒在與納粹黨高層人士的閒聊中這樣說:「我敢說,這場戰爭結束之時,就是與英國長久友好的開始。但是,如果要和她和平地生活下去,那麼我們就必須先把她打倒!」

希特勒與他的部署的狂妄自大,在這一系列言論中展露無遺,其矛頭甚至隱隱開始對準了南華。

不過,事情真的有可能這麼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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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2 01:03:34
第一八三四章 常抓不懈

八月二十三日,安毅由廣州返回新京,立即召開緊急軍事會議。

在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安毅的足跡,踏遍了南華北部地區、兩廣鐵路沿途的安家軍兵站以及廣州城內內外外。

在廣州期間,安毅帶著林氏雙姝,好好過了把「懷舊」的癮頭,他們一起參觀西關和天字碼頭,來到早年安毅棲身的仁濟路潮興街芩家大院,可惜這裡已經毀於戰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三層高的紅磚筒子樓。

在一德路、大西門、狀元坊和上世紀末毀於火災再次挺立起來的十三行等繁華街道上,安毅指點著一些有著印象的商舖,追尋當初艱苦求職的足跡。當聽到安毅說到他飢腸轆轆打著光腳板到處推銷自己時,兩女的眼角不禁潮濕了,

安毅帶著兩女來到曾經工作數月的「泰昌」商行舊址時,赫然發現原來的法式洋樓已經不見,原址及左右上百米的臨街位置,建起了一棟六層高的樓房,「歐氏財團駐穗辦事處」幾個大字在陽光下金光閃閃。看著大樓裡進進出出的人流,安毅搖了搖頭,拉著二女的手,從門前走過。

安毅又去南堤大馬路的粵香樓看了看,果然物是人非,昔日的騎樓式寬大兩層木製酒樓早已不在,取而代之以鋼筋混凝土築成的四層樓房,現在這裡是一處旅舍所在,供南來北往的客人歇腳。

乘船登上黃埔島,發現昔日的黃埔校舍如今已經是一片瘡痍,安毅一時間興致全無,與兩女返回林村,惆悵地來到竹溪口,尋找當初帶領工兵二區隊構築的圍繞中央土坡四周的貫通式防禦工事的遺跡。

當時這裡曾建成兩道相隔三十米左右的長方形戰壕,總長度均在八百五十餘米,其中包括九個防炮掩體、六個機槍陣地、一南一北兩個指揮所,每個防炮掩體可容納十二人。可惜,撤離林村的時候,早已經將所有的坑道掩埋,再加上這些年的風風雨雨,到處都是蔥綠的竹林,完全看不到工事的遺跡,讓安毅頗為遺憾。

八月十九日是農曆的七月十六,所謂的黃道節日,安毅與林曉彤、林曉冉兩姐妹再次舉行婚禮。

這場中式婚禮沒有驚動外人,林村九百多父老鄉親,傾家出動,連續三天流水席下來,婚禮宣告結束,隨後,安毅正式以外孫女婿的身份,動員老族長搬遷。新京的氣候和廣州差別不大,老族長再三考慮後,終於答應舉村遷往新京。

林耀東歡呼雀躍,安毅也是非常的高興,當即向美國的林旭東、香港的阿彪通報了這個好消息,隨後向常保芳下達命令,由總後勤部調一個汽車運輸團,前往廣州,幫助林村父老搬遷。

當得到南華方面的車隊過境通知,第四戰區司令長官余漢謀、廣東省政府主席李漢魂、廣東省政府秘書長高信等人到林村拜見安毅時,安毅已經返回了新京。不過,守候在林村的安毅的機要秘書安卓,給每位拜見的官員都準備了一份厚厚的紅包,其中余漢謀得到了一萬支中正二式半自動步槍、兩百挺中正二式機關鎗以及五十門六迫擊炮,讓這位廣東王大為感動,立即指示由廣東省政府出資,以超出市價百分之二十的價格,全額購買了林村的土地。

小南海治政堂,宣武樓會議室。

總參情報部部長劉卿通報中原戰情。

「自上月下旬日軍發起反擊後,在各條戰線均取得突破。濟寧方向,日軍第三師團、戰車第三師團、獨立混成第十七旅團、偽軍三個師,以第三師團長田中靜壹中將為司令官,近二十萬軍隊強渡大運河,向金鄉、魚台、鄆城進攻,並從攻向韓莊的日軍中分出一部,西渡微山湖,進攻沛縣,以威脅中國軍隊側背。

「第一戰區下屬之中央軍第十七集團軍司令長官胡宗南命令周渾元第三十六軍、陶峙岳第七十六軍,分別在碭山、歸德等地結陣禦敵,龐炳勳第四十軍向歸德輸送。為便於指揮,南京最高統帥部命令第十九集團軍司令薛岳暫時兼領胡宗南部及龐炳勳部的指揮權,統一組成魯西兵團,以擊滅當面之敵。

「此外,為防範日軍南下進攻徐州,第五戰區以第三十二集團軍司令長官顧祝同為前敵總指揮,統領於學忠第五十一軍以及劉和鼎第三十九軍,組成蘇西北兵團,屯兵於徐州西北方向。

「七月二十八日,由濟寧南下的日軍第三師團,與由微山湖渡河的獨立混成第十二旅團一道,頻繁出擊,先後佔領豐縣、單縣,隨後以其輕快部隊直驅碭山、歸德,在玄廟、劉家集、賈寨等地發生劇烈戰鬥。八月五日起,日軍猛攻碭山,三日後碭山被陷,周渾元第三十六軍向西撤退,徐州處於日軍的直接威脅之下,第五戰區上下為之震動。

「不過,日軍攻佔碭山後,並未向東南進攻徐州,而是沿鐵路經虞城攻向歸德,八月十日開始向歸德陣地發起攻擊,十一日、十二日兩日,經日軍猛烈炮火轟擊,十三日晨歸德失陷,無奈之下,周渾元及陶峙岳部又向睢縣、柳河集撤退。

「在魯西廣闊之平原內,日軍利用機械化部隊,向中國軍隊佈防的間隙內展開突破,短短的十天時間,嘉祥、金鄉、鄆城、鄴城、菏澤即陷於日軍之手。八月三日,由菏澤南下之日軍戰車第三師團、獨立混成第十七旅團主力,在戰車第三師團長西原一策中將統率下,向鐵爐集南進,企圖遮斷隴海線交通,其一部於八月二日由新興集向蘭封以東之考城、儀封前進,次日其主力進至大黃集附近,薛岳準備於八月六日夾擊該敵。

「八月四日、五日兩天,逼近儀封之日軍一部,與中央軍周巖第七十五軍在儀封及內黃附近發生激戰,同日,中央空軍出動三百餘架戰機,集中轟炸東阿、東平、汶上、寧陽、滋陽及濟寧之日軍機場,與日本空軍發生激烈空戰。此次空戰,中央空軍戰損兩百多架各式戰鬥機、轟炸機,日軍折損數目不詳,南京廣播電台宣稱取得重大戰果,但不知實情如何。

「八月六日,儀封之日軍向西南發起進攻,一部於當日進抵興隆集附近,羅王寨、白寨附近均發生戰鬥,同時黃河以北貫台之日軍逐次渡河,搶佔蘭封西北方向的中王莊、夾河灘等地,從腹背威逼蘭封的安全。第一戰區司令長官程潛見勢不妙,緊急調動固守黃河防線的孫蔚如第三十軍、曾萬鍾第三軍、張自忠第五十九軍前往蘭封、陽堌集增援,關麟征第十集團軍由開封方面沿鐵路東進,掃蕩當面之敵,馮安邦第四十二軍負責蘭封、開封間之河防安全。

「八月七日,日軍一部攻向羅王寨,八日關麟征部第五十二軍和二十五軍,向該部日軍發起還擊,馮安邦部阻擊該部之敵向北逃跑。九日,日軍主力突然向羅王寨開至,同時華北日軍再次由陳留口向黃河南岸渡河。中央軍第二十七軍軍長桂永清、第七十八軍軍長宋希濂於十日晨由陽堌集協同開始向該渡河日軍發起進攻,將一千餘日軍、四千多偽軍,全殲在黃河南岸。

「但是,在蘭封方面,日軍突然發起猛攻,固守蘭封的薛岳第五軍猝不及防,丟掉了蘭封城。兩天後,薛岳組織部隊進行反擊,激戰一天一夜,於十四日晨光復蘭封。這時第一戰區仍以主力向羅王寨、三義寨一帶行連續之圍攻,十一日至十三日之間,給予日軍重大打擊,但日軍負隅頑抗,憑險死守,未能予以全殲。

「但是,由於十三日歸德失守,南線周渾元及陶峙岳部向睢縣、柳河集撤退,十四日,日軍一部出現在寧陵附近,程潛為避免在豫東平原作戰,於是決定睢縣守軍撤至惠濟河以西防守......」

「打住,打住!」

安毅越聽越憋氣,問道:「我怎麼越聽越糊塗?此次豫東會戰,中央軍的番號光集團軍一級就有四五個,軍一級的番號有十多個,這麼多的部隊,少說也有七八十萬人,怎麼讓十餘萬日軍追得雞飛狗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日軍以強凌弱呢!」

「這些情報我反覆核實過,沒有出錯!」

劉卿苦笑道:「其實,不僅主席您聽了憋氣,我們看著也覺得彆扭!整個戰事,完全被日軍牽著鼻子走,處處防守,處處被動挨打,而且各軍之間相互猜忌,出工不出力,一點失守,全線皆破,類似的戰例比比皆是。

「唉,我真不知道他們看沒有看過主席當年在中央軍校任教期間撰寫的《工兵操典》、《士官軍事基礎教程》、《陸軍步、炮、工兵種戰術協同》、《步兵基礎訓練教程》、《步兵射擊訓練教程》、《步兵師戰訓與內務管理條例》、《山地訓練與作戰初探》等軍事教材......」

「或許人家看不上眼吧!」

安毅自我解嘲地笑了笑,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豁然站起,大聲問道:「花園口黃河大堤出事沒有?」

坐在安毅右手邊的胡家林有些奇怪地問道:「小毅,你怎麼會想到花園口的?是不是知道什麼?」

安毅見會議室裡所有人都露出不解之色,便知道事情沒有發生,心中一鬆,擺了擺手,坐下後回答:

「我擔心在戰事不利的情況下,第一戰區的將校會以水代兵,阻敵於豫東南地區,確保日軍無法從平漢線進攻武漢,保護大後方的安全!」

會議室裡眾將面面相覷。

「好險!」

楊飛脫口而出,隨即道:「若非看到戰局不利,南京政府緊急調動在豫北沁陽的第三十集團軍,以策應黃河南岸作戰,恐怕真可能會發生這一幕。」

隨後,楊飛補充道:「當時你不在,魯逸軒來電請示,我和鬍子、老黃、鄧斌及楊參謀長商量後,認為於情於理都應該答應,於是便復電同意。七月二十七日,魯逸軒部擊破當面日軍的防守,一部兵出武涉,於二十九日佔領鄭縣黃河北岸重鎮原武,另一部進攻焦作、修武,於三十日及三十一日先後攻佔獲嘉及新鄉縣城,從西面和西南方向威逼新鄉市區。

「新鄉日軍隸屬華北方面軍第十二軍,下轄第四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師團,獨立混成第五、六、七旅團,另指揮騎兵第四旅團。此前為了配合黃河南岸作戰,日軍已經抽調兩個師團及一個獨立混成旅團,至開封及蘭封北岸做戰略機動,加上在武涉、原武以及焦作、修水、獲嘉、新鄉等地被魯逸軒部消滅的部隊,新鄉守軍僅僅只有一個不滿編的師團。

「魯逸軒部以八個師的絕對優勢兵力,從三個方向進攻新鄉,經過兩晝夜激戰,日軍不支撤出新鄉,退往北部的彰德和邯鄲,與南下增援的三個師團的日軍華北方面軍直轄部隊匯合。隨後,魯逸軒部派出兩個師,進至淇河南岸的高村,防禦彰德及邯鄲方向的日軍,主力部隊迅速沿著黃河北岸道路,掃蕩日軍沿岸城鎮及據點,先後佔領武陽、延津、封丘、陳橋、長垣、濮陽等地,於十四日進至京杭大運河黃河北岸重鎮壽張,日軍全線震動。

「為防止中國軍隊渡河截斷退路,日軍戰車第三師團、獨立混成第十七旅團慌忙撤退,日前已經退過大運河,固守運河防線。另外,南線的日軍第三師團及獨立混成第十二旅團,也遭到第一戰區和第三戰區十多個軍的夾擊,被迫回撤,歸德、碭山、豐縣、沛縣先後被收復,局勢日趨穩定。」

安毅輕吁一口氣,拍拍胸口,連聲道:「好險!好險!這樣一來,豫東安全了!黃河大壩也就安全了!希望第一戰區和第五戰區能夠吃一塹長一智,好好總結,不要總是讓人如此不放心!對了,魯逸軒部現在在哪個位置?」

劉卿道:「日軍從東北調入關內的十三個師團,其中七個師團撲向山東,六個師團分別由津浦路和平漢路,進逼魯逸軒部。魯逸軒分別在大運河、漳河、衛河部署防線,一方面繼續給予黃河南岸施加壓力,另一方面,組織當地民眾轉移,以避免日軍的迫害。魯逸軒認為目前與日軍決戰時機尚不成熟,因此將在下個月上旬撤回豫東北地區,繼續依賴此前構築的沁陽、博愛、晉城防線,與日軍對峙。」

安毅微微一愣,問道:「為什麼第一戰區不趁機渡河,光復河北地區?南京蔣委員長同意魯逸軒的這個計劃嗎?」

「由於魯南及魯東南會戰出現問題,蔣委員長全力確保徐州、新安、海州等隴海鐵路沿線城市安全,暫時無暇顧忌河北地區,因此已經同意魯逸軒的請求。不過,蔣委員長要求魯逸軒盡量支持得久一些,為發生在韓莊、棗莊、傅家莊、李家莊、十字路集、安東衛的戰鬥減少壓力。否則那六個師團再壓下來,徐州都有可能會出問題!」

安毅沒有再問魯南及魯東南戰事的具體過程,他心裡非常清楚,儘管此時的中央軍及地方軍裝備都遠遠超過歷史同期水平,尤其是中央軍,由於獲得大量安系武器,除了坦克及裝甲部隊比不上外,步兵配備的武器已經接近歷史同期德軍水平。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各個戰區的戰鬥力就有根本性的提高。

中國軍隊內鬥太激烈了,不說中央軍和地方軍的分歧,僅僅只是中央軍內部便有許多派別,比如目前何應欽領銜的黃埔系和陳誠的土木系便各成一派,下面的小團體包括薛岳、衛立煌、胡宗南、湯恩伯等人也各有各的算盤,再加上由熱血青年蛻變成官僚的黃傑、孫元良等人已經失去進取之心,每戰都不出全力,導致各個派別之間相互推諉和扯皮,毫無默契和配合,能夠有出色的發揮才讓人奇怪。

歷史上抗戰後期,中國軍隊得到大批美援,裝備質量上已經超過戰爭資源幾近枯竭的日軍,但依然在日本發起的打通大陸交通線的作戰中全線潰敗。要知道那個時候留在中國戰場的日軍,已經屬於疲弱之兵,老的老小的小,遠不是現在日軍精銳可比,但依然打得中國軍隊沒有脾氣。

關於國共內訌,安毅記得最清楚的恐怕就是電影《紅日》裡反應的情況了,當時整編第七十四師被圍於孟良崮,因師長張靈甫與同系同僚李天霞不和,導致李天霞的整編第八十三師不以全力解圍,其他兩路的中央軍旁系整編第二十五師和桂系第七軍也是出工做個姿態而已,以致張靈甫不得不向外圍的嫡系第八軍和整編第十一師求援。可惜,遠水解不了近渴,整編第七十四師的覆沒就這樣成為了定局。

但荒唐的是,在戰後的檢討會議中,負有重大責任的李天霞、黃百韜都沒有受到處罰,還在半個月後被分別授予三等和四等雲麾勳章,後在輿論以及陣亡將士眷屬的壓力下,才將李天霞調為第一綏靖區附員,黃百韜則被撤職留任,用「友軍有難,不動如山」這句話來形容這些國民黨將校,實在是太貼切不過了。

「唉!」

安毅歎息一聲:「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想想第一次北伐江北慘敗的情況,就讓人感到不寒而慄,幸虧咱們跳出了那個骯髒的圈子,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南京方面,有沒有來電與咱們進行溝通?」

「沒有!」

楊飛搖了搖頭:「中央軍本錢還是很雄厚的,起碼有二十個軍未動用,其中包括向咱們購買狼式坦克、豹i坦克及六輪裝甲戰車組建的杜聿明第七十三軍兩個裝甲師,這兩個師共計五百多輛坦克及裝甲車,即便對上日軍戰車第三師團也有一定的優勢。目前,第七十三軍已經部署到了宿縣,若日軍南下,必將遭到中央軍優勢部隊的痛擊!」

「如此就好!」

安毅點了點頭,臉色隨即變得嚴肅起來:「軍事上的東西就暫時說到這裡,我現在想談談這次到廣州一路上所見到的東西。我與幾位來自川南、滇南以及南華的旅客閒聊,瞭解了許多以前所不知道的。

「南華這邊好還點,畢竟地方政府才組建兩年多,下轄地區人民的生活普遍還不富裕,官員大多數由軍隊和考核選拔的公務人員擔任,但川南和滇南可就夠瞧了!大家知道現在川南一個普通鄉鎮每年的招待費開支是多少嗎?」

眾將相視一眼,然後一起搖頭。

「哼哼!」

安毅咬牙切齒地說道:「近三萬元!要知道我們現在義務兵的津貼僅為五元,義務兵的工資為二十元,普通公務員的工資為十八元,普通工人的工資為十五元,大多少農民家庭,一年下來也賺不到一百元!我們規定了因公下鄉不得超過四菜一湯的標準,於是他們就讓這四菜一湯變得花樣百出!

「穿山甲、娃娃魚、山貓肉、黑瞎子等山貨,再加上酒類和飲料,一桌四菜一湯下來,起碼得花上二十元。整風後凡是貪污受賄累積超過兩百元的,可依據軍法,一律判處死刑,那些基層官員不敢觸及這條底線,於是只好在吃吃喝喝上動腦筋,同時變著法地給自己和家人撈好處。這裡面的貓膩可多了,比如有的地方產木頭,於是木材檢查站檢查木材出境批文時就抽幾根下來留著,等到後面累積起來轉賣出去平均分配,就是不賣出去也可以在自己和親戚家修房子時用上。

「咱們大力發展鄉鎮企業,一般每個鄉鎮都有十多個支柱性工廠企業,一方面解決農民農閒時就近打工的問題,二則也可以給地方創造收入,緩解取消農業稅及其他苛捐雜稅後的地方財政的壓力!這兩年我也奇怪,為什麼咱們南華境內的那些私人企業發展越來越快速,規模越來越大,許多新興鄉鎮的工廠也呈現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但條件更好、發展更早的川南、滇南許多地方,地方財政上交的收入反而越來越少了?

「不僅僅是基層,市、縣一級的公務員由於大多無法觸及基層,撈不到好處,於是什麼農資、水利、土地、發展、電力等部門的工作組,一窩蜂地下鄉,為的就是貪圖公家的差旅費和公費吃喝。這些吃喝費用,都不用現金支付,只需基層政府官員簽單即可,等月末拿到鄉政府財務部門結賬,許多基層官員家裡親戚朋友來了,也都會到這些可以簽單的餐館消費,吃完大筆一揮,由政府來買單!」

楊傑有些驚訝地看了安毅一眼,隨即道:「其實這個問題,我上次回大理,回來時到思茅、車裡等地考察工作就發現了。不過據我瞭解,招待費開銷是極其不好管控的費用,對於這一塊的支出,有很多解釋口徑。

「我們畢竟是一個中央集權的政府,省對市、市對縣、縣對鄉、鄉對村逐級掌控、監督,同時,不管是工業生產和農業生產都有一個定時檢查和技術指導的問題,很多的餐飲食宿招待費用是真實可信的,像一個縣的水利建設情況,市裡下去指導工作的水利局、地質隊、電力局各種人員一到縣裡,招待費用肯定會產生,差別只是多少而已。

「對於基層的歪風邪氣,誰聽了都很憤怒,但這些東西缺乏足夠的硬性規定,各個地方、各個級別、各個部門都有區別,在標準上很難做到統一,因此我考慮許久,也沒想出該如何解決,因此回來銷假後也未對您提及。」

安毅愣了一下,的這個情況確實存在,不過只要我們想辦法,就一定可以解決。比如我上月初到中亞,跟隨一個電影放映隊到基層,他們就通過自己攜帶方便面和暖水壺來解決問題。

「我說這件事,並不僅僅只針對公費吃喝,還包括其他陸續出現的一系列不好的思想苗頭。我之所以煞費苦心引入和改良道教,便是向引導人們對神佛有敬畏之心,讓人們保持一定的道德底線,知足常樂!

「不過,我們不能將杜絕腐敗風氣的希望,寄托在個人的修養和道德上,寄托在對神佛的敬畏上,面對利益,許多人未必經受得起心底的魔鬼的誘惑!因此,整風運動要常抓不懈,尤其是軍隊,絕對不允許沾染這種不良風氣,發現一個殺一個,絕不手軟!」

聽了安毅殺氣騰騰的話,眾將心裡均是一凜。不過,他們倒不擔心這把火會燒到自己身上,在座的都算是川南集團的股東,每一位每年都可以從川南集團,分到數十萬華元的分紅,甚至可以以個人的名義,向安毅申請最高可達可達一千萬華元的貸款,根本不屑於去貪污受賄。

至於部隊的官兵,入伍後都會有一筆軍人扶助基金戶頭開啟,可依據戰功獎勵相應的獎金,官職越高、軍功越高,得到的獎勵越大,比如到師一級將校,每個月已經能夠從中得到數千華元的收益,長期積累下來,將是一筆可觀的收益。到將士們復原時,可以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得到相應工廠企業的對應股份,另一個則是按照市價給予的現金,免除官兵們一切後顧之憂。

地方的公務員,也有這樣一筆資金,不過不同於軍隊,地方的叫做廉政基金。廉政基金隨著公務員的任期長短、取得的政績以及日常表現等逐年增加,原則上也是級別越高,政績越突出,得到的獎勵也越大。到公務員退休時,廉政基金的收益也是按照股份和現金給予償付,任其自由選擇。

這也是安毅對公務員貪污和公款吃喝那麼憤怒的原因,在他看來,政府已經對公務員在公職期間提供的服務有了妥善的獎勵體系,還不知足,還要打公家的主意,這就是在明目張膽地挖國家的牆角了。

要知道基層官員的表現,直接影響了一個地區社會風氣的好壞,影響著中央在地方民眾心目中的觀瞻,破壞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政府公信力,對於這些害群之馬,必須堅決地予以懲處,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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