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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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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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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9 00:59:32
第二〇一五章 大決戰(四)

由於通訊斷絕,處於一線作戰的德軍並不知道自己的後方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們依然保持高昂的鬥志,左衝右突,持續不斷地向安家軍各條戰線施加壓力。

東線戰場,德軍第五十六摩托化軍已經連續發起攻擊兩天時間,在這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進攻中,雙方官兵的精神和肉體都經受了巨大的煎熬。

「轟轟——」

在底格里斯河西岸安家軍第九集團軍二十五師負責的三十多公里戰線上,到處都是如沙塵暴過境時一樣鋪天蓋地的塵土,空氣中瀰漫的卻不是泥土的腥味,而是濃烈的硝煙與血腥氣息。

綿密的爆炸中,隨著火光連續閃現,大團大團的黃土被氣浪掀到空中,隨後如密集的雨點一般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處在掩體和防炮洞裡的安家軍官兵,一個個眼角、鼻孔、牙縫、耳朵和脖裡全都是沙土。

從沙土和煙塵的間隙放眼望去,一道道防禦陣地變了個模樣,到處都是烈火硝煙、彈片四射的慘烈景象,陣地前沿的蛇蝮形鐵絲網被炸得一段一段,碩大的彈坑就像是月球的表面,讓人觸目驚心。

「放心吧,再等一會兒就沒事了!」

傾聽著綿密不覺的爆炸聲,倚在防炮洞壁的年輕士官,抹了把黑乎乎的臉,順手從兜裡掏出包香煙,抽出一根叼到嘴上,笑瞇瞇地用「祝融」牌防風打火機把煙點燃,愜意地吸上一口後,繼續對補充上來的幾名官兵道:「德國的炮兵怕咱們的空軍,因此一般都是打上四五分鐘就得趕緊轉移,否則連一門炮也休想剩下!」

年輕士官臉上出現一絲驕傲之色:「剛開始的時候,德國鬼囂張得很,敞開了打炮,結果咱們的轟炸機和強擊機密密麻麻飛了過去,一通好揍,德國人那邊當即火光沖天,爆炸連連,其後德軍的炮擊烈度立馬弱了不少。連續遭到多次轟炸後,德國人就學聰明了,炮兵幾乎都是打兩下就跑,比兔還精!

「不過就是這樣也討不了好,一般德國人發起炮擊一分鐘,咱們的炮兵會根據他們的彈道準確推算出他們的方位,一分半鍾後就會有密集的炮彈射向他們的炮兵陣地,徹底地壓制他們的炮火!」

士官再次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灰土,聽到外面的炮聲漸漸稀疏下來,對於自己的判斷非常滿意,揚了揚手指:「聽,外面的炮聲停止了,就這麼兩三分鐘時間,咱們的炮兵就足以幹掉德國人三分之一的炮火,估計德軍的指揮官這會兒已經是欲哭無淚!進攻前進行炮擊是德軍的慣例,現在他們的坦克和步兵應該已經在衝鋒的路上了!」

士官話音剛落,陣地外面的爆炸聲戛然而止,反倒是自己陣地後方炮兵陣地上一門門重炮開炮的「砰砰」聲、大口徑炮彈掠過陣地上空發出的淒厲尖嘯聲和遠處爆炸的轟鳴聲依然在不斷傳來。

「好在一切都要結束了,馬上我們就要發起全線反擊,德國人將依次被我們包圍,消滅,潰散,在我們強大空軍和機械化陸軍的配合下,德國人除了投降,別無選擇!準備戰鬥吧,夥計們!」

說完,士官扔掉煙頭,抱緊了手中的自動步槍,等待進入戰壕的哨音響起。

此時在陣地後方四公里外構築的地下掩體中,一輛輛卡車和裝甲運兵車已經蓄勢待發,前線反擊發起後,這些車輛將開到一線來,裝上戰壕裡的官兵,伴隨坦克和裝甲戰車一起,向德軍席捲而去。

置身於防炮洞裡的都是安家軍久經戰陣的老兵,他們之間唯一的區別就是因為進入一線陣地的時間不同導致對戰場情況的掌握程度不等,聽完已經在戰場上堅持了兩天兩夜的士官的介紹,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明白雖然此前一直是德軍主攻己方主守,但主動權卻由始至終牢牢地掌握在自己部隊的手上,對於接下來的反攻有了多的信心。

前面掩體裡,觀測員緩慢地移動潛望鏡,觀察煙雲密佈的戰場,透過遮天蔽日的黑煙仔細搜索,唯恐落下一個角落。

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帶有望遠鏡效果的潛望鏡中,出現了德國坦克的影,包括軀體龐大、外表四四平平的虎式坦克,車首、炮塔採用大傾角設計的豹式坦克,車首傾斜、炮塔方正的四號坦克,一輛輛充滿了粗獷與力量的美感。

儘管只是在潛望鏡中看到這些戰爭怪獸,雖然彼此間依然有著五六公里的距離,但處在一線陣地掩體裡的觀察員們,仍然可以感覺到上百輛坦克聚集在一起衝鋒時所帶來的強大威懾和那一門門粗大的坦克炮所表現出的強大破壞力,而在坦克隊列的後方,跟著大量的裝甲車和摩托車,以及緊貼著前方坦克及裝甲車貓槍提槍的德軍步兵。

由於戰前陣地前方幾乎所有地段都做好了相應的標號,因此當德軍坦克陸續進入炮兵的佳射擊距離後,觀測員對著步話機,嘴裡報出一連串數字,指導後方的炮兵迅速確定好射擊諸元。

「轟轟——」

隨著指揮官一聲令下,第一波數百發150毫米、120毫米和105毫米口徑的炮彈,在德軍的坦克陣型中同時炸開,原本緩慢向前推進的德國進攻隊列,瞬間便被劇烈爆炸所產生的烈火和硝煙所籠罩。

先不說這種數百門火炮集中進行射擊、炮彈聚集在一個相對固定的範圍一起同時炸開所產生的巨大破壞能夠對坦克和裝甲車造成多少損傷,僅僅只是對伴隨人員的殺傷,就夠德軍喝一壺的。

一波接著一波炮彈連續落下,一輛輛德軍薄皮坦克和裝甲車被爆炸所產生的巨大勢能轟上天,炮塔伴隨著殉爆,被炸飛十多米甚至幾十米遠,黑中泛紅的煙雲四處瀰漫,熾熱而又鋒利的炮彈破片肆意地收割著德國士兵的生命,原本處於進攻中的德軍縱隊,幾乎在炮擊到來的瞬間便遭受毀滅性的破壞。

訓練有素的德軍士兵反應不可謂不,在炮彈炸開的瞬間,他們便警覺地迅速散開,跳到此前進攻的德軍掘出的一個個散兵壕或者是炮彈炸出的碩大彈坑裡,有的則乾脆原地趴下,緊緊地抱著頭上的鋼盔,任憑無數火熱的彈片擦著他們的身體激射而去,摧毀著一切敢於阻隔它們飛行的物體。

空中不斷落下的炮彈,如同雨點一般密集,大地若篩糠般不停地顛簸,一團又一團火球在空中和地面炸開,瘋狂地吞噬著一切目標,濺射開來的烈焰致使激盪的氣流帶有蝕骨的高溫,隆冬西亞的荒野,幾乎被炮火犁了一遍,夾雜鋼鐵破片的泥土被氣浪掀翻到空中,隨即辟里啪啦地砸落下去,整個戰場在短短幾秒鐘內便面目全非。

因劇烈爆炸不斷擴散瀰漫的灼熱氣流,帶著摧毀一切的威風和霸氣,大大小小的鋼鐵彈片呼嘯著,帶著死神的猙獰笑容,將被炸飛上天的德軍官兵撕扯成碎塊式的殘肢斷臂,緊接著四處飛散的殘肢斷臂又被下一輪炮火絞成血肉碎片,終與塵土和鋼鐵碎片一起落到被反反覆覆犁翻耕耘的黃土上。

在這些密密麻麻的炮彈中,夾雜著大量採用無線電近炸引信的空爆彈,那些逃過炮擊躲在彈坑、散兵壕或趴在地面的德軍士兵,幾乎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自三四米低空中爆炸開的密集炮彈破片給撕裂。

空中和地面的連續爆炸,匯聚成一股股巨大的煙柱直衝雲霄,已經被糟蹋得不成樣的大地上留下無數殘缺不全的屍體,炮彈破片擊中坦克外面的厚厚裝甲所發出的若撞鐘似的金屬轟鳴聲,在戰場上來回激盪,久久不得消逝。

那些在一輪又一輪爆炸產生的衝擊波中苦苦掙扎的德軍中型和重型坦克,也在遭受如同噩夢一般的沉重打擊,大口徑榴彈直接命中坦克炮塔頂部出入艙口的後果,哪怕是有著厚厚裝甲保護的虎式坦克也難以承受,況且許多德國坦克還有洞開頂部行駛的壞習慣,可想而知會發生什麼悲慘的事情。

如冰雹般落下的炮彈有不小的幾率命中坦克的各個部位,除了有著厚厚裝甲保護的虎式坦克和部分豹式坦克外,那種劇烈爆炸導致的巨大勢能衝擊及透過裝甲的激烈震盪波,足以讓其他型號的坦克內部的坦克兵暈頭轉向,甚至震裂內臟而亡。

哪怕這些中型和重型坦克沒有被直接命中,但在低空中炸開密集飛向地表、初速高達兩千米的鋼鐵破片,也足以撕碎坦克上薄弱的散熱風扇,一枚枚力道十足的彈片與高速旋轉的散熱風扇撞擊的瞬間,和著金屬碎裂的聲響,黑色的煙霧立即從發動機艙冒了出來,一些神出鬼沒的彈片,甚至直接飛入敞開的炮塔艙口,進入炮塔內部擊中坦克兵甚至引爆裡面的彈藥。

當倖存的數百德軍士兵和三十多輛虎式、豹式坦克,狼狽後撤的時候,北方和東方傳來隆隆的聲音,許多人下意識地轉頭望去,只見視野裡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坦克身影,而在低空中,一種此前從未見過的奇怪飛機,頂著個螺旋槳,向著所部高速撲來。

在高的空域中,鋪天蓋地的機群,從東方滾滾而來,龐大的機群幾乎遮掩了天空中高懸的太陽的光輝,以不可阻擋的勢頭不斷向前,把一片片陰影留給大地。

德軍官兵若見了鬼一般,發出驚恐萬狀的叫聲,然後抓著槍,沒命地向出發陣地跑去,而那些外表裝甲在此前的炮擊中被折騰得坑坑窪窪的虎式和豹式坦克,也紛紛散開,加了速度。

每一個德軍官兵都知道,在這樹林稀疏、地勢平坦的兩河平原地區,只有躲入防空高炮的火力網中,能避免滅頂之災。

不過,所有人心裡都有一個疑問:對方出動這麼多坦克和飛機,以本作戰集群的防空和地面火力,能夠頂得住嗎?

隨著一架架強擊機俯衝而下,從低空中掠過,德軍的坦克遭到火箭彈和37毫米航炮的射擊,僥倖逃脫打擊的坦克,又遭到尾隨強擊機而來的b2轟炸機的俯衝轟炸,一輛輛坦克悲鳴著側翻倒地又或者被炸塌炮塔,淒楚地化為燃燒的鋼鐵殘骸。

沒有戰機去追殺步兵,安家軍第一裝甲集群三個坦克師、兩個裝甲步兵師、五個重型坦克團的一千八百多輛虎式和豹坦克,如同猛虎出籠,向著德軍的陣地撲去,當抵近德軍防線三四公里的時候,德軍的炮火開始對陣地前沿進行覆蓋,試圖阻擋安家軍裝甲集群的突擊,但德軍的炮兵陣地迅速遭到安家軍轟炸機的打擊,至於那些正在對空瘋狂射擊的高射炮,則由強擊機和武裝直升機去對付,如同狂風暴雨的火箭彈從空中飛射而下,機密的彈雨,迅速地把德軍防空陣地上的德軍防空兵吞噬。

看到滾滾而來的鋼鐵洪流,所部炮火受到全面壓制的德軍第五十六摩托化軍軍長艾哈德勞斯中將不得不派出僅剩的八十多輛坦克應戰,但是這個時候安家軍的坦克部隊卻詭異地停下,就在德國人驚訝地揣測發生了什麼情況時,伴隨安家軍坦克集群攻擊的四百多輛火箭炮車已經開火。

「嗖嗖嗖——」

「轟轟轟——」

淒厲的呼嘯和連續而又猛烈的爆炸,忽然出現,幾乎是一瞬間,德軍的前沿陣地便遭到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如果是夜晚,許多人或許會把這看做是一場絢麗多姿的焰火表演,無數彗星似的火箭彈,拖著長長的尾巴撲向德軍的坦克群和後面的防禦陣地,四百多輛130毫米19管火箭炮,一次齊射就能發射七千餘枚炮彈,當然炮手們不會這麼浪費,他們以七八十輛為一個波次,操縱著火箭彈,把德軍的陣地從前到後,無微不至、一點不漏地仔細「梳理」了一遍。

專門設計的混凝土破壞彈、凝固汽油燃燒彈把德軍的防禦陣地變成了一座座火焰山,在那些凝固汽油燃燒彈的爆點中心,就連德軍工兵用來支撐掩體的鋼筋也在熊熊燃燒,融化的鐵水引燃木板,冒起遮天蔽日的黑煙。

在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後,德軍陣地上的槍聲和炮聲迅速沉寂下來,而安家軍的坦克大軍再次恢復了活力,向著德軍的縱深不斷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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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一六章 大決戰(五)

德軍第五十六摩托化軍前線指揮部設在距離一線陣地七公里的一個地下掩體裡,此前這裡密集的電子訊號,引起了安家軍情報部門的重視,因此在反擊發起後,六架B2轟炸機第一時間便光臨該地上空,向這裡投擲了數噸炸彈。

正在打電話與前線聯繫的艾哈德.勞斯中將,在警衛和參謀們驚恐萬狀的尖叫聲中,匆匆扔下話筒,向外面的戰壕跑去,但這時數枚五百公斤甚至一千公斤級的航彈直接在指揮部頂蓋上炸開,連續而又猛烈的炸響接踵傳來,經過鋼筋、圓木和泥土多重加固的頂蓋完全坍塌,包括哈德.勞斯中將在內的指揮部所有人員,全部被壓在泥石下面,生死不明!

整個德軍戰線幾乎都面臨相同的情形,所有曾經接收過電波的可疑地方,在衛星和高空飛艇雷達的監控下,無所遁形,無一例外地遭到安家軍戰機的重點照顧,軍、師、團等指揮部瞬間便被毀滅,整個指揮體系就此土崩瓦解。

在南邊的第四十六裝甲軍,在軍部遇襲後,幾乎所有的防線均遭遇西線戰事發起以來最猛烈的攻擊。

在此前的連續進攻中,該軍就已經損失了約三分之一的坦克和裝甲車輛,現在更是受到安家軍空軍和炮群的重點照顧,鋪天蓋地而來的榴彈和火箭彈,就像是狂風一般席捲而過,德軍的防線就此陷入沉寂。

其實這個時候都不需要再對其進行如此猛烈的炮擊了,德國人大部分的坦克、大炮和高射炮,均在安家軍擁有絕對優勢的空軍壓制下,灰飛煙滅,甚至懾於幾個黨衛軍師的赫赫凶名,在這一線向德軍進攻的安家軍第二裝甲集群,還多出了空軍派出的、根據AN6運輸機研發的一個中隊的「飛行炮艇」助戰,20毫米到57毫米的各種機炮以及105毫米反坦克主炮,從空中如雨點般落下,讓德軍遭到最密集、最難防禦的火力覆蓋。

一南一北的兩大集團軍,高歌猛進,分出兩千餘輛坦克從南北兩翼向西高速突進,進行迂迴包抄,而在正東方向,還有上千輛坦克掩護著無數的裝甲戰車、自走炮車和運兵車,不斷地向前突進、再突破,德軍匆匆構築的一道道防線依次淪陷。

帶著第四十四軍第257步兵師和第100輕型師坐鎮整個戰線後方四十多公里城鎮中的霍特上將,雖然無線電通訊全面癱瘓,臨時電話線路也遭到安家軍空軍的轟炸基本斷絕,但通過前線部隊派回的通訊員的及時報警,他依然對整個戰場態勢有了大致的判斷。

面對急轉直下的戰局,霍特上將一面派人前往前線傳達收攏防守的最新命令,一面指揮部隊構築防線,迎接即將到來的殘酷考驗。

至二十一日下午五點,南北兩翼的安家軍坦克包抄到位,而德軍的正面防線已經一潰千里,第五十六摩托化軍和第四十六裝甲軍的潰兵,與霍特的兵團指揮部,被壓縮到方圓二十餘平方公里的範圍內。

傍晚七點,在空投勸降書無果後,安家軍的總攻迅即發起。

三千多輛坦克及同等數量的裝甲戰車,形成恐怖的鋼鐵海洋,天空中還有無數的強擊機、轟炸機、炮艇機和陸航的武裝直升機助戰,德軍臨時構築的防線被一道道突破。

當逼近核心區域時,阻力陡然增加,德國人除了用反坦克炮、無坐力炮和火箭筒反擊外,還派出敢死隊員,在夜色中用炸藥包、燃燒瓶、集束手榴彈和爆破筒等一切能想到的手段阻止安家軍的坦克前進,但尾隨坦克進攻的裝甲戰車和裝甲步兵,打破了德軍死守的企圖,一批又一批英勇無謂的德國人,不甘心地倒在地上。

安家軍坦克集群所向披靡,一道道陣地連續被突破,伴隨坦克進攻的I號75毫米和II號88毫米、105毫米突擊炮,以及I式75毫米、88毫米、105毫米和120毫米四種口徑的自行榴彈炮,不斷地把炮彈射向進攻隊列的前方,連續不斷地猛烈爆炸,摧毀著德軍官兵必勝的信心。

夜色越來越濃,曠野中四面八方逼來的坦克和裝甲車輛,車頭燈光大開,在刺眼的光芒中,德軍士兵看到鋪天蓋地而來的憧憧黑影,感到自己是那麼的無助!

不是這些德國人不勇敢,但現在他們所面臨的劣勢,已經不是僅僅憑藉著勇敢所能彌補,坦克和裝甲車「轟隆隆」地靠近,舉槍還擊的德軍官兵在密集的爆炸和彈雨中成片成片地倒下。

到了現在,德國人的心靈已經沒什麼可以震撼的了,從上午到現在,他們一再地領教了什麼是鋼鐵風暴——在德軍官兵看來,對面安家軍就像是炮彈永遠也用不完似的,在每一個範圍內投下的彈藥,遠遠地超出德國軍校的軍事教科書上需要的基數。

原本由蘇軍創造並發揚光大的大炮主義戰術,被安家軍完全地借鑒並體現出來,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曾經以堅強的意志和一絲不苟的完美執行能力征服歐洲的德軍,全線崩潰,投降的人數不斷增加。

最後的戰鬥發生在東線兵團司令部所在的小鎮附近,這裡的德軍官兵在凌晨兩點第一輪炮火準備後就損失超過三分之一,雖然安家軍的炮擊時間並不長,但單位密度卻高得嚇人,榴彈炮、加農炮、迫擊炮和火箭炮,再加上坦克的炮轟,可謂萬炮齊發,一刻鐘不到已經有不少倖存的德國士兵被巨大的恐懼嚇瘋,他們抱著頭歇斯底里地嘶叫著,雙手在戰壕底部拚命地挖掘,試圖挖出一個坑把自己的腦袋埋進去。

源源不斷的坦克海讓人肝膽俱裂,而伴隨坦克進攻的裝甲運兵車,可以第一時間把步兵投送到第一線,通用機槍、自動步槍、火箭筒和火焰噴射器,讓德軍任何的僥倖全部落空。

安家軍西亞軍區序列中一直保留有四個騎兵師,他們是楊九霄於三八年在蒙古組建的八個騎兵師基礎上優中選優而成,軍官和兵員來源於張承柱舊部、綏察熱及河北等地的熟練漢族騎手和從出生起就與馬形影不離的蒙古各族青年,這支部隊曾先後參加過進軍阿富汗、波斯和兩河地區的戰鬥,雖然軍隊進行正規化後騎兵的作用遭到嚴重削弱,但和中亞軍區、蒙古軍區一樣,西亞軍區也一直保留著四個騎兵師的編制,主要用於波斯西北部的邊防和警備任務。

今天,騎兵們也加入到對德軍進行的反擊作戰中,如果是平日,德國人會很樂意安家軍的騎兵們向他們據守的陣地發起衝鋒,在MG34、MG42通用機槍和榴彈炮、迫擊炮彈攻擊下,陣地前很快就會堆滿中國人的屍體和垂死掙扎的馬匹,可是現在是在防線全線崩潰的關頭,這些騎兵無異於死神光臨。

英勇的安家軍騎兵,策動胯下的戰馬加速,當他們衝進德軍防線時,馬匹的速度正好提到最高。驍勇善戰的騎手們已經不是坐在馬鞍上,而是站在馬鐙上,雪亮的戰刀揮舞著,口中吶喊著「安家軍騎兵前進」的口號,毫無畏懼地馳騁向前。

心防失守的德軍,再也不管什麼陣地了,他們扔下槍,轉身就跑,但雙條腿哪裡快得過戰馬的四條腿?隨後馬蹄聲響起,雪亮的戰刀狠狠劈下,許多德軍士兵甚至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便被砍成兩段。

德軍的司令部所在的鎮子如今已經是一片殘垣斷壁,坦克靠近後對著那些依然在噴吐火舌的土木建築近距離瞄準轟擊,騎兵以班排散開,對荒野中潰亂的德軍進行掃蕩,裝甲戰車也在戰場上來回奔突,就像追趕羊群一樣驅逐並殲滅殘餘德軍,除非對方舉起雙手,否則等待他們的就是悲慘的命運。

凌晨五時,步兵們已經基本控制鎮子,在坦克炮和機槍的掩護下,逐個建築地進行清剿,天亮時在一個坍塌的地下指揮部裡,找到了霍特上將的屍體,德軍成建制的抵抗終於結束,剩下的便是打掃戰場了。

負責這一線指揮的楊九霄上將,留下戰區直屬第一、第二、第三、第四騎兵師和第九集團軍二十五師、四個警衛師收容並整理俘虜,第一、第二坦克集團軍經過短暫休整,補充滿燃油和彈藥後,於下午四點再次踏上征途,向西攻擊前進,準備在二十三日中午強渡德軍第五軍據守的塞爾薩爾河防線,佔領哈德爾城,隨後急速向西,聚殲德軍第九集團軍,正式關上德軍西撤的大門。

東南戰場的反擊,主要由兩條戰線發起。

第三坦克集群和第七、第八、第九集群軍六個師另九個坦克旅的部隊,從費哈特一線出擊,由北向南進行突破,第四坦克集群和第二十八、第二十九集團軍六個師另十二個坦克旅,從巴格達西北部薩邁拉防線出擊,由南向北突破。

戰鬥由二十一下午兩點發起,在進攻的前三個小時裡,在空軍和陸航部隊的掩護下,南北兩線的進攻速度平均達到了每小時八公里,這可是在作戰中所取得的速度,由此可知德軍有多麼狼狽了。

當晚午夜時分,北線的拜伊吉城被我軍成功攻克,而南部薩邁拉城以北三十公里的所有城鎮和村莊均得到光復,野外殘留在曠野中的德軍殘餘被清剿完畢僅僅只是時間的問題。

由於安家軍南北多個箭頭的全方位突擊,大量的德軍被分割圍困在曠野之中,由拜伊吉至薩邁拉的鐵路沿線,安家軍空軍對德軍進行了猛烈空襲,常常一枚炸彈下去就是上百人的死傷。

在南北向的幾條公路上,到處都是燃燒和被拋棄的坦克、裝甲車、汽車和摩托車,底格里斯河兩岸,隨時都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德軍士兵的屍體。

二十二日上午十點,深陷重圍的德軍開始從南北兩翼向特克里特收縮防守,在四十多平方公里的範圍內,裝進了實力已經遭到嚴重削弱的德軍第一裝甲集群三個軍和第六集團軍的兩個軍。

面對安家軍機械化部隊的不斷穿插合圍,德軍指揮官認為只有牢牢地抱成團才有可能抵擋更長的時間,等待援軍的到來。可是,戰鬥的結果卻出人預料,隨著科技的不斷進步,一定區域內的兵力優勢已經不足以成為憑仗。

二十三日中午十二點,在連續三次勸降無果後,前線總指揮葉成上將向尹繼南請示,果斷派出空軍部隊,向德軍據守的防線投擲下上千枚I號雲爆彈和一百多枚II號雲爆彈。

I號雲爆彈此前已經介紹過,這裡就不贅言了,II號雲爆彈是今年五「剛才研發的新型號,與I號的區別是裡面放的不是油或其它燃料,甚至不是液體,而是特製的鋁熱劑粉塵,每一枚II號雲爆彈重達五噸,只有B-4A、B-5和B-4S三款四發重型轟炸機與根據YII運輸機研發的B-7六發轟炸機可以裝下,有效殺傷半徑為一百五十米,爆炸時會有巨大的蘑菇雲產生,一發雲爆彈下去會燒掉附近的所有氧氣,造成一個獨特的低壓區,在沒有風的情況下,需要三四分鐘甚至更長時間氧氣才會補回來。

不管是I型還是II型雲爆彈,它的主要攻擊手段是通過短時間內上千度的高溫和衝擊波壓力鋒面進行大規模殺傷,而溫度和衝擊波是無孔不入甚至可以拐彎的,其威力與滲透力比起炮彈或者航彈高的多。

比如一般一千公斤級的航彈的彈片,在開闊地可以飛到一百到一百五十米距離上依然具有殺傷力,但如果目標躲在壕溝中,除非落點在十米之內,不然一般不會有事。反過來說,一個開闊地殺傷半徑為一百米的一噸級I型雲爆彈,即使目標躲在壕溝中,殺傷半徑足有六十到八十米左右,而如果是在山洞或地道裡爆炸,雲爆彈的鋒面殺傷距離不但不會縮減,反而還會暴增,這是因為衝擊波能量被集中到幾個特定方向無形中放大了。

在開闊地殺傷力差別不大的一般炸彈與雲爆彈,用到壕溝築壘地帶,雙方的殺傷半徑立刻變成六到八倍,而殺傷面積則是半徑的平方,也就是三十六到六十四倍,這便是雲爆彈的最大價值,此前在進攻遠東和東北的要塞及堡壘,便大規模動用了I型雲爆彈,取得了超乎想像的效果。

隨著I型雲爆彈密密麻麻地落下,德軍的防線如同高溫下的冰川一般,次第融化。然後一架四發或六發重型轟炸機飛過去,往德軍防線上可能是指揮部的地方扔下一枚由無線電遙控起爆的II型雲爆彈,瞬間就會升起一個高達百米的火球與蘑菇雲,殺死半徑百餘米內的所有人類,僅僅過上一刻鐘,大批安家軍坦克、裝甲車和步兵,就會在這種壯觀的景象與高昂的士氣下,向前推進。

而與之對應的是德軍官兵的士氣瞬間崩潰,這種新型雲爆彈的最大作用就是嚇人,德軍不可避免地陷入巨大的混亂中,不管再堅強的人,面對這種不是依靠意志或武器就能抵禦的作戰手法,只能選擇撤退,但他們很快就淹沒在安家軍鋼鐵大軍的滾滾洪流之中。

此後兩天時間,安家軍空軍繼續使用雲爆彈,同樣是遇到連綿的戰壕就扔上幾顆I型雲爆彈,人多的地方就扔II型雲爆彈,務求獲得最大的破壞力,同時讓那些直插雲霄的超級大蘑菇雲被更多的德軍官兵看見,造成無法抵抗的心理壓力。

二十六日下午五時,身心受到巨大摧殘的埃瓦爾德.馮.克萊斯特上將,在特克里特宣佈無條件投降,率領剩下的二十餘萬官兵,向葉成上將統率的部隊繳械,在這短短的五天時間裡,德軍兩大作戰兵團全軍覆沒,希特勒引以為傲的一百萬精銳軍隊永遠地葬送在了底格里斯河左岸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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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
匿名  發表於 2024-1-9 01:00:06
第二〇一七章大決戰(六)

冬日的清晨,大地的霜凍和霧靄尚未在初升的旭日下消解,一支龐大的機械化部隊,正穿過曠野上層層薄霧,以攻擊隊形向西高速開進!

第一、第二裝甲集群在前天的戰鬥中,共損失了四百多輛坦克,這一路連續的急行軍,又有兩百多輛拋錨,但即便如此,兩大坦克集群也有兩千多輛坦克,再加上隊伍中的裝甲車、運兵車、自走炮車和卡車,真可謂浩浩蕩蕩,漫無邊際。

衝在隊伍前面的是第一坦克集團軍第二坦克師。

該師到現在為止,還有四百餘輛坦克能夠投入戰鬥,他們從集團軍司令部領取的任務是盡攻佔塞爾薩爾河東岸要地,掩護緊隨其後的工兵鋪設浮橋,為後續部隊速過橋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要知道第二坦克師師長安若貽少將是童軍校出來的佼佼者,在安毅收養的義中,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一個,這兩年都受邀出席春節期間在春香城舉行的安府家宴,能夠的到統帥安毅的諄諄鼓勵,在整個軍中都是比較罕見的。

安若貽對於軍事訓練和政治思想工作抓得極緊,在集團軍內部的多次演習中均取得勝利,因此第一坦克集團軍的王牌師並不是第一師,而是第二師。

天亮前,第二坦克師在距離塞爾薩爾河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吃過早飯,加滿彈藥和油料就繼續上路,不管是安若貽還是集團軍軍長彭萬鈞,甚至是集群司令官楊九霄上將,都認為德國人聽聞前線戰報後會採取守勢,甚至會趕緊退到邊境線一帶,為德軍保留一絲元氣。沒有人料到,由於前後通訊斷絕昨夜傍晚接到東線戰報的布隆伯格元帥,竟然會連夜派遣援軍向東進發,準備營救被合圍的東路集群。

在布隆伯格元帥看來,強大的德意志軍隊不是那麼容易被擊潰的,要知道東線集群裡包含了黨衛軍「骷髏」師、「帝國」師和「大德意志」師這三大王牌部隊,再加上第三摩托化師、第十裝甲師等部隊都是難得的精銳,在蘇德戰爭中,面對二三十個師的蘇軍進攻巍然不動並在友軍配合下取得終勝利,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而且布隆伯格擔心,如果自己沒有派兵援救,這些部隊後全部折在東線,恐怕自己這個司令官會擔負很大的責任。

而且,對於德意志軍隊而言,寶貴的就是富有經驗的各級軍官,哪怕此次援助不能救回所有的部隊,但只要挽救出大部分軍官也是值得的,到時候只要基本骨架得以保存,部隊的重組也要相對容易得多。

於情於理,作為此次整個突擊集群司令官的布隆伯格,都必須派出部隊進行援助,於是出現了有趣的一幕,在安家軍第二坦克師及大的機械化集群向塞爾薩爾河東岸進軍的時候,這條河上德軍臨時架起了十幾座浮橋,一支龐大的坦克部隊跨越河流,很在東岸集結起一直龐大的坦克部隊。

兩支規模都很龐大的裝甲部隊,相對開進,雙方都不知道對手的情況,不知道接下來將會爆發一場極為慘烈的坦克遭遇戰。

第二十四摩托化軍軍長馮施韋彭堡上將指揮的第三、第四裝甲師和第十摩托化師擁有八百多輛坦克,曾經作為坦克兵上將古德裡安麾下的絕對王牌,參加過進攻蘇聯的歷次戰役, 此番奉命南下,加入德軍第九集團軍序列作戰,可以說是凝聚著德軍高統帥部的殷切期望,第二十四摩托化軍上下也對此滿懷信心。

由於這個時候安家軍空軍大多調往南方,參與圍殲德軍東南集群作戰,再加上清晨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霧靄,安家軍的偵察機並未發現德軍德國部隊已經過了河,雙方在一片開闊地帶不期而遇。

「不好,是德國人的坦克!」

在安家軍車長面前出現的是密密麻麻的藍黑色德國坦克,對面的德軍顯然也同時看到了佈滿大地的安家軍塗裝有土黃色迷彩的大隊坦克,大戰就在一瞬間爆發!

處於戰線後方裝甲指揮車裡的安若貽神色平靜,把消息報告給集團軍司令部後,便對著電台的對話器,大聲說道:「狹路相逢勇者勝,英勇的安家軍坦克兵們,主席在關注著我們第二師!為了勝利,前進!」

第二坦克師各團、營的指揮員們,聽到師長非常具有鼓動性的聲音,無不為之熱血沸騰,立即把師長的話轉發下去,各輛坦克的坦克手們深受鼓舞,駕駛著自己的鋼鐵戰車,義無反顧地高速衝向德軍坦克隊列。

炮戰同時展開,整個原野上到處都是爆炸的火光和濃烈的硝煙!

楊九霄接到前線的急報,一方面向空軍求援,一方面命令在第二坦克師側後方的第一、第三坦克師加速度,加入戰團,同時第六、第七和第八坦克師結束進餐和補充彈藥燃料,迅速開拔前進,以防不測。

而正率領主力準備渡過塞爾薩爾河的布隆伯格接到馮施韋彭堡的緊急報告,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遭遇安家軍的大批坦克,難道說東線的第五十六摩托化軍和第四十六裝甲軍已經完蛋了嗎?

不過這個時候,再重佈防已經來不及了,如果局勢真如揣測的那樣可怕,而第二十四摩托化軍再出什麼問題,那自己真的是百死難贖罪責了。因此,布隆伯格急令渡河部隊加速度,緊急支援第二十四摩托化軍。

布隆伯格正在河邊指揮調度的時候,安家軍一波由轟炸機和強擊機組成的打擊機群,突破雲霧,在雷達的指引下毫不客氣地對渡口區展開狂轟濫炸,一刻鐘的肆虐報銷了布隆伯格的三十多輛坦克,還炸毀了兩座浮橋,讓渡河行動停滯了近四十分鐘,而這對馮施韋彭堡上將和他的第二十四摩托化軍而言是極為危險的。

不斷炸起的火光中,沖在德軍前沿的是埃倫坎普少將統帥的第四裝甲師第一坦克團第二坦克營,營長坦克兵上尉豪森對著報話機,向師指揮車大聲道:「對面安家軍的坦克實在太多了,數量絕對不在我們之下!」

「鎮定!」

埃倫坎普少將用對講器,對各營、連長大聲道:「不管對方有多少坦克,我們只有擊潰對手能活下去,在此,我要求你們,不惜一切代價向前衝!我們德意志擁有這個世界上強大的裝甲突擊力量,第二十四摩托化軍又是王牌中的王牌,中國人想取代我們的位置還嫩了點!」

對講器裡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為了德意志,前進」,隨即音箱裡傳來滿含熱血的吶喊聲,讓埃倫坎普少將激動不已,對於這一波短兵相接自己一方將取得後的勝利毫不質疑。

而在安家軍這一邊,隨著團部和營部的命令先後下達,處於第一線的第六坦克團二營三連也卯足了勁頭。

連長雷亮中尉站在坦克指揮塔的潛望鏡前,不斷地觀察前線的情況,駕駛員白彬上士將油門踩到底,逕直向兩公里外的德軍坦克群衝了過去,發動機巨大的轟鳴聲中,坦克裡的五名乘員都感覺渾身的血液在燃燒。

「注意,一千五百米距離上急停!曹瑞,目標是對方領頭的指揮坦克;水真,裝填破甲彈!」由於本連所有的作戰命令已經傳達下去,連長雷亮中尉現在已經把自己當做一名普通的車長,冷靜地下達作戰指令。

「是!」

霜凍化開後略顯潮濕的泥土,在履帶的高速碾壓下四處飛濺,柴油機冒著黑煙,豹坦克高速地向前開進,在兩河平原地區的黃土地上碾下深深的印記。

「匡當」一聲脆響,裝填手水真中士一聲喊:「裝填完畢,破甲彈!」

四周不斷有高爆彈爆炸產生的煙團,對此雷亮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中,在一千五百米的距離上,三十四噸的豹型坦克,在強大制動力的作用下猛然剎車,沉重的車體竟然滑出好幾米遠。

「距離一千五百,破甲彈,放!」

炮長曹瑞上士一聲吶喊,就在炮聲響起的一瞬間,白彬上士再次掛起了檔,恢復了前進。

現在安家軍坦克部隊裝備的大多數豹坦克還是b三款型號,沒有配備火炮垂直穩定儀,這種短停射擊的目的是提高炮擊時的命中率,要求短暫停止的時間盡可能短,停著不動將會成敵人坦克的活靶。

要知道作為三連的指揮車,這輛豹坦克車頂上頂著兩根長長的天線,非常顯眼,任何一個德國車長都會把自己當作優先打擊目標。

猛烈的啟動,讓雷亮中尉一個趔趄,坦克再次加速。

「幹得好,首發命中!」

潛望鏡中,雷亮中尉清楚地看到對面領頭的德國坦克發生了劇烈爆炸,鎢芯穿甲彈輕鬆地撕開了德國人裝備的四號指揮坦克的前裝甲!

「鈍頭穿甲彈!」雷亮沉聲吩咐。

炮長曹瑞一扳炮閂,只聽「匡當」一聲,炮彈殼掉到了艙底,發出清脆的聲響,戰鬥艙裡立刻瀰漫著一股濃烈的硝煙味,裝填手水真速地將一發穿甲彈上膛。

「裝填完畢!」通常裝填手的喊話都是習慣使然,現在基本上聽不到了,對面德國坦克發射的炮彈爆炸以及自己坦克發動機的轟鳴、附近己方坦克炮擊的聲音,早已掩蓋了一切。

「彭——」

一聲悶響傳來,疾行中,坦克車身猛然一震!原來坦克車體前部裝甲挨了一發德國坦克射來的不知道何種口徑的穿甲彈,好在被車體前方120毫米厚的裝甲給擋住了。不過,巨大的爆炸,還是讓坐在副駕駛位專門負責調試電台的羅邦夏中士受傷了。

穿甲彈的猛烈撞擊,使得裝甲背板上崩落了幾顆米粒大小的鋼屑,在強大的勢能作用下,有兩顆像彈片一樣穿進了羅邦夏的左腿,他咬著牙沒吭聲,拿了根止血帶綁上,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豹坦克又是一個急停。

「距離一千二百米,穿甲彈,放!」

在車身震動的一剎那,沉悶的響聲傳來,這時再次上檔的駕駛員白彬上士雖然隔著儀表盤,還是明顯地注意到了身旁羅邦夏的異常,一邊加速行駛,一邊問道:「哪裡受傷了?」

「沒事兒,左腿被裝甲片咬了一口,沒傷到動脈,我能堅持!」

站在炮塔的雷亮點點頭,囑咐道:「兄弟,堅持住!咱們得繼續向前衝!」

經過幾輪對射後,雙方坦克迅速糾纏在了一起,傷了左腿的羅邦夏,開始操縱航向機槍,對著德國人的半履帶式輸送車猛射。一輛輛藍黑色的德軍坦克與土黃色的安家軍迷彩坦克在非常近的距離內相互炮擊,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去計算什麼距離和角度了,光學瞄準鏡裡十字對準了就開炮,誰若膽怯和遲疑只會冤枉地送掉自己的性命。

四周到處都是黑煙和爆炸,從只有車長能佩戴的耳機裡能夠清楚地聽到己方坦克被穿甲彈擊穿時戰士們發出的慘叫,作為三連連長,雷亮中尉這個時候只是機械地下達一個個指令,根本無法去顧及其他人的命運,要保護同伴,只能以的速度將德國坦克送上天!

彼此的距離實在太近了,不斷是德國人的75毫米、88毫米坦克炮還是安家軍的105毫米坦克炮,也不管是那一款型號的坦克,只要中彈,基本上就沒有幸理!

炮長曹瑞一炮擊穿了四十多米外一輛四號坦克的瞬間,一輛德軍坦克出現在左方三十米處,炮塔正在向自己轉向!駕駛員白彬上士一拉左側操縱桿,猛踩油門,坦克速地向左轉彎,猛地加速後直衝了過去!

「準備撞擊!」

白彬的選擇無疑是非常正確的,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裝彈了,德國人隨時都有可能對自己的坦克開炮,聽到白彬的招呼,坦克裡所有官兵都下意識地找位置固定好自己,這種野蠻的衝擊將會使德軍的坦克因距離太近無法瞄準。

野蠻的豹坦克,以近三十五公里的速度,一頭撞上了對面三十五噸重的四號坦克,一聲巨響中,比起己方坦克還要重的德國坦克竟然被撞退五六米遠。

「該死的侵略者,給我去死吧!」

白彬繼續猛轟油門,豹坦克硬頂著德國的豹式坦克,向前衝向一道緩坡,金屬的撞擊與摩擦,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利噪音!裝填手水真中士乘著這會兒功夫,往炮膛裡塞進了一發穿甲彈。

在聽到炮彈上膛的一瞬間,白彬一掛倒檔,迅速脫離與擁有七百馬力的德國豹式坦克接觸,還沒等撞昏了頭的德軍坦克反映過來,曹瑞已經調轉炮塔對準了目標,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傳來,穿甲彈瞬間擊穿了德軍豹式坦克的炮塔,105毫米的坦克炮炮口距離德國坦克炮塔只有五米,在如此短的距離內,德軍豹式坦克厚達120毫米的裝甲被撕裂,炮彈鑽入對方炮塔內部爆炸,劇烈的連續殉爆聲響起,崩落的裝甲碎片,將雷連長所在的豹坦克裝甲敲得叮噹直響!

雷亮中尉這個時候有時間通過潛望鏡觀察四周的情況,只見曠野上到處都是燃燒的坦克,這裡面既有安家軍的,也有德國人的,但現在依然在開動的,則只剩下英勇地安家軍坦克了!

戰場上,滾滾不斷的豹坦克大軍,依然在不斷向西,龐大的機械化集群繞過交戰的戰場,如同洪水猛獸一般,向著德軍第二波坦克迎頭撞去。而這時,隨著雲霧的散開,天空中一架架武裝直升機已經出現,德軍的處境將變得加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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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
匿名  發表於 2024-1-9 01:00:22
第二〇一八章 大決戰(七)

隨著清晨的霧靄完全消散,安家軍空軍機群如同嗅到臭雞蛋的蒼蠅一般,紛紛加入到對德軍坦克的絞殺中去。

相對於地面上正在高歌猛進的陸軍坦克部隊,飛機以其速度上的絕對優勢,成為了扼殺德國裝甲作戰集群的又一大兇手。

到了這個時候,德國第三、第四裝甲師和第十摩托化師的指揮官們已經發現情況不對,連續的失敗讓他們不得不認清現實,迅速以坦克為核心構築臨時防禦陣地,同時組織拖曳式88毫米防空高炮以及各式自行防空炮車,拚命地向天空噴射著彈幕。

「各單位注意,德國人的防空火力非常強大,對我們非常具有威脅,各機優先清除敵人的防空陣地。」

置身於預警i型機上空戰指揮所的空軍第八師師長王華少將看完整個戰場態勢後,果斷地下達作戰命令。

很快,六個分別裝備了q1、q2強擊機的戰機中隊,還有八個b2轟炸機中隊,各自撲向分配到的打擊目標,給地面的德軍防空火力操作人員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淒厲的呼嘯聲中,b2轟炸機由高空向地面做大角度的俯衝攻擊,而強擊機則展開小角度的平飛打擊,兩種來自不同方向的攻擊,使得德軍的防空人員措手不及,往往是追著這個打另外一個又從另一個方向進行攻擊,可謂防不勝防。

安家軍空軍第三十六飛行大隊第二強擊機中隊長貝康上尉剛剛結束了對一個德軍高炮戰地的突襲,那枚在空中炸開的集束炸彈,使得德軍由一門88毫米高射炮和兩輛20毫米防空炮車組合在一起的加強防空陣地一片狼藉,被預置破片清洗過的地方兩輛防空炮車殘骸還在燃燒,周圍地上佈滿了爆炸後的黑痕還有橫溢的血水。

在這次轟炸中,貝康上尉見識到了德國人的堅韌,他們的炮手硬是不管自己的打擊,所有的火力都用於追射一架俯衝而下的b2轟炸機,拼著整個陣地報銷的風險換取擊中安家軍戰機的戰果。

當看到德軍的防空陣地毀於自己投擲下的集束炸彈,再看到由於被彈幕擊中而無法拉起的俯衝攻擊機撞擊地面時濺射出的沖天火光,貝康上尉的表情從輕鬆變為嚴肅。

「隊長,戰績如何?」一架q2強擊機出現在貝康所駕駛的戰機右手邊,這名叫做全貴的飛行員和貝康同樣來自於川北劍閣,中尉軍銜,是第二強擊機中隊的一個分隊長。

「兩門88毫米高射炮,四輛防空炮車。」

貝康的話語中帶著一絲難言的感傷,就在剛才他親眼目睹了同一個飛行大隊的袍澤墜地陣亡的全過程,要知道這麼快的俯衝速度,距離地面又這麼近,而且被防空炮火擊中後飛機不受控制地急速旋轉,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機會跳傘逃生。

「我打掉了兩輛37毫米自行高炮車……TMD,德國人很頑強,我們中隊已經有兩架強擊機被擊落了。」

全貴語氣同樣沉重,雖然作為強擊機飛行員,注定要冒著槍林彈雨攻擊對手,傷亡不可避免,但親眼目睹戰友陣亡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傷悲。

「算了,別去想這些事了,我們是強擊機飛行員,敵人越狠,我們就要越強!強行突破攻擊!」

說完,貝康一壓機頭,向著另一處德軍防空火力點呼嘯而去,那個flak38型四連裝20毫米自行高炮車的德國炮手,幾乎同時發現他的攻擊意圖,連忙轉移炮口,正對貝康的強擊機,連續發射阻截機炮彈。

貝康沉著冷靜地駕駛著飛機,將這輛自行高炮車穩穩地套在瞄準鏡的十字架中心,一按操縱桿頭上的按鈕,四枚76毫米箭彈從機翼下的火箭發射巢中呼嘯而出,帶著淡淡的尾煙和桔色的尾焰噴射而去。

可惜的是,高速飛行狀態下發射的火箭彈,對地攻擊效果著實不佳,對單個目標的打擊精度完全可以用糟糕來形容,並沒有直接命中那輛flak38自行高跑車,好在附近爆炸產生的煙霧遮掩了德軍炮手的視線,同時火箭彈濺射的炮彈破片和衝擊波也對其產生嚴重干擾,對空射擊的彈幕明顯稀疏下來。

貝康需要的便是這短暫的停頓,電光火石間,q2強擊機順利逼近,貝康冷靜地扣動板機,兩門37毫米航炮射出的密集炮彈,將德軍的flak38自行高跑車打得支離破碎,起火燃燒。

目睹彈藥殉爆後千瘡百孔的德軍自走炮車,貝康重新拉起飛機,在空中盤旋一圈後,大吼一聲「干你娘」,以宣洩心中的激動之情。

僅僅半個多小時,遭遇空中和地面連續打擊的第二十四摩托化軍已經損失了四百餘輛坦克,其他的坦克也大多帶傷,馮.施韋彭堡上將心急如焚,連忙派出通訊員,向布隆伯格元帥求救,同時命令裝甲擲彈兵阻擊安家軍坦克部隊的進攻。

一九四二年蘇德戰場斯大林格勒戰役後的德軍裝甲師重新進行了編製,一個標準的裝甲師下轄兩個裝甲擲彈兵團、兩個裝甲團和一個擁有五個裝甲炮兵營的炮兵團,另配屬有一個裝甲偵察營、一個裝甲工兵營和一個高炮營。

德軍編制中的裝甲擲彈兵,實際上就是安家軍的裝甲步兵,一個普通的裝甲擲彈兵連的火力包括六門20毫米自走機炮、兩門88毫米拖曳式防空炮、兩門80毫米中迫炮、兩門75毫米榴彈炮、一門37毫米戰防炮、四十挺mg34或mg42輕重機槍及25輛各式裝甲運兵車,對空和對地火力都極為強大,因此當坦克作為突擊力量敗下陣來後,裝甲擲彈兵便緊急行動起來,利用一切手段阻敵。

「轟——」

一聲巨響傳來,一輛豹ii坦克底盤遭到重創,巨大的衝擊力使得坦克車身向上抬高了差不多四五十毫米,坦克落回地面後因為強大的慣性依然繼續向前衝出兩三米遠,右側的履帶這個時候才軟綿綿地落下,失去左右平衡的坦克很快就停在原地。

「德國人佈置了反坦克地雷!」跟在後面的坦克車長迅速注意到了前方坦克所受到的攻擊,準確地判斷出面臨的險情。

「調掃雷車和反坦克火箭過來排雷,其餘坦克繼續向對面開火,注意德軍的反坦克火力,優先予以殲滅!」第三坦克師第十一坦克團一營一連長上官誠中尉呼叫著跟隨坦克進攻的輔助支援車輛前來支援。

很快,三輛在車頭前裝著象收割機一樣巨大密集扎地齒的豹ii變形坦克從後面跟進過來,這些掃雷坦克通過巨大的扎地齒,碾壓著地面,不斷觸碰到德軍埋設的反坦克地雷並將其引爆。

巨大的爆炸聲接踵響起,聲勢頗為驚人,但是對專門用於抗炸的實鐵而言,作用極為有限,爆炸產生的衝擊波被堅硬的實鐵表面抵抗住後向鐵齒之間的導流槽分流出去,密集的彈片及巨大的勢能僅僅是讓掃雷具停滯原地彈跳一下,便在豹ii坦克賦予的強大推力下繼續向前推進。

在很短的時間內,安家軍的掃雷坦克已經升級到ii代產品,當初指揮東北戰事時,安毅曾經親眼看到過掃雷坦克發威,現在的掃雷坦克射擊更為科學合理,已經作為營一級的標準裝備配備到部隊。

掃雷坦克的出現,讓德國人目瞪口呆,他們原本認為為了減少損失,安家軍至少需要花費幾小時排雷,但隨著掃雷車的出現,估計連半小時也難頂住。德軍裝甲擲彈兵部隊連忙集中反坦克火炮,向掃雷坦克射擊,一時間,三輛前方裝甲加厚到200毫米的豹ii變形坦克成為了德軍反坦克火力的打擊焦點,各種口徑的反坦克炮彈接連向其飛去。

「火力掩護,掃雷火箭彈動作快一點!」

上官誠中尉面色焦急地對著送話器說道,雖然掃雷坦克的前裝甲加厚到200毫米,但是再厚實的裝甲,也經不住連續的炮擊,要知道德軍88毫米高射炮號稱坦克殺手,即使坦克受得了,裡面的人也經受不起連續的爆炸衝擊波和震盪。

這個時候,從後面開上來幾輛半敞篷半履帶裝甲車,個頭比起其它裝甲戰車和運兵車都要小,後面有一個半防禦的車斗。這些裝甲車開到雷場邊緣後,停在正在不斷炮擊的豹ii坦克後方,車上的官兵迅速在車斗和車頭頂部架設起兩條導軌,兩條導軌架設完畢後,幾名戰士分別向這兩條導軌裝填上兩枚比較粗短的火箭彈。

隨著發射員按下火箭點火器,一聲聲刺耳的尖嘯聲響起,火箭彈向天空中呼嘯而去,不同於普通的火箭彈一直拖著長長的尾焰,這些火箭彈的推進只持續了短短的一兩秒鐘便宣告結束,靠著巨大的慣性,火箭彈繼續劃出一條條弧線,攜帶著長長的尾巴,落在幾百米開外的德軍臨時陣地前不遠處。

很快,以這些白色的拇指頭粗細的繩索為中心,繩索內的特種高爆炸藥爆炸所產生的強大衝擊波,將左右五米內的地雷悉數引爆,一條條通往德軍防禦陣地的道路就這麼被輕易打通。

德軍裝甲擲彈兵臨時構築的第一道防線,很快便在安家軍坦克群的攻擊下淪陷,德軍指揮官果斷地命令部隊後撤至第二道防線上阻敵,這種階段式的防禦,在正常情況下能有效緩阻對方攻擊勢頭和削弱攻擊強度。

可惜的是,德軍面對的是採用立體式進攻手段的安家軍,除了空軍的轟炸機、強擊機和陸軍的坦克可以進行攻擊外,武裝直升機也是強大的打擊力量。

當德軍的防空火力都跑去應付戰機的時候,一直在低空盤旋的武裝直升機,突然撲了過去,向著一輛輛作為防線防守核心的德軍坦克和反坦克炮,猛烈地發射機身兩翼火箭巢中的火箭彈。

由於距離不遠,武裝直升機又處於懸停狀態,火箭彈命中的精度非常高。雖然107mm無制導空地火箭彈的威力不大,但是這些火箭彈都是從上向下打,攻擊的正是坦克炮塔的頂部裝甲。

在短短幾分鐘內損失三四十輛坦克後,德軍的防線再次向後收縮,但這時安家軍的坦克集群已經靠近,坦克、裝甲戰車、突擊炮車和裝甲運兵車象脫韁的野馬一般撲向德軍混亂不堪的戰線。

「當——」

文浩上士剛從裝甲運兵車上跳下來,就被德軍射來的子彈給咬了一口——一發先擊中裝甲車車身後反跳過來的跳彈,擊中了他的頭盔,由於子彈已經在第一次撞擊時消耗掉了大量的動能,打在他的頭盔上只是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響。

文浩上士下意識地一個翻身,轉到警戒掩護剩餘戰友出倉的上等兵管霖身邊,持槍警戒,向前方德軍的火力點進行壓制。

「班長,好運氣啊!」去年新入伍的傣族列兵刀塵親眼目睹了這一險情,小心地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子彈頭。

「這能叫好運氣?要不你來一下?」文浩瞪了這個新兵蛋子一眼,刀塵來自山南省北碧市,現在前暹羅的暹族已經統一稱之為傣族,由於掃盲教育的普及,所有的傣族人的普通話由生疏到熟練,現在彼此交流已經沒有任何障礙。

「哈哈,敬謝不敏了!」刀塵笑著扔掉彈頭,看到全班都已經安全下車,立即跟隨班長文浩向前突擊。

由於太過倉促,德軍臨時設置的陣地非常的簡單和粗陋,在坦克和裝甲戰車吸引大多數火力的情況下,剛開始德軍的火力並沒有過多地關注裝甲步兵,但當步兵推進到陣地前三四百米的時候,德軍終於發現不先消滅伴隨坦克進攻的步兵,難以打退潮水般湧來的坦克,於是機槍、步槍子彈紛紛向裝甲步兵們掃來,可惜的是,步兵們看到情況不對就躲到坦克和裝甲車後面,安然無恙,很快這些火力點便遭到坦克和裝甲車的攻擊陷入沉寂,同時安家軍的狙擊手專門找顯著的目標打,德軍的防線再次崩潰。

連續的戰鬥從早上八點發起,一直持續到中午十一點左右,德軍第二十四摩托化軍的殘部與過河接應的德軍第九集團軍第五軍匯合,沿著塞爾薩爾河東岸五公里左右的縱深匆匆佈防。

但是,這個時候第一、第二坦克集團軍的重炮和火箭炮部隊已經趕到一線,中午十二點整,數千門大炮和上千門火箭炮向德軍的陣地猛烈開火,地動山搖的連續炮擊,迅速摧毀了德軍臨時構築的陣地。

下午兩點,在攻克部隊的猛烈攻擊下,德軍的數道防線被夷為平地,整個塞爾薩爾河東岸盡數落入安家軍掌控,曾經威名赫赫的第二十四摩托化軍,在與第五軍殘部撤往西岸的過程中,遭遇安家軍空軍的密集轟炸,居然沒有一輛坦克退到西岸。

至此,德軍引以為傲的第二十四摩托化軍,幾乎成建制被消滅。

二十四日凌晨,德軍南方作戰集群的司令官保盧斯上將接到布隆伯格元帥指派通訊員用親筆信方式傳達的戰況通報,以及讓他盡一切努力查明東南集群是否遭遇險情的命令,大驚失色,慌忙率部撤離邁勒海和烏姆費圖爾等加迪西耶湖北岸的城鎮,但在清晨時分遭遇安家軍西亞戰區司令部從第三、第四坦克集群抽調過河的三個坦克師的突襲,一場混戰後,麾下裝甲部隊遭到重大損失的保盧斯不得不率部撤回加迪西耶湖北岸,又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再次形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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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
匿名  發表於 2024-1-9 01:00:36
第二〇一九章 不得不屈服

德國東部,位於東普魯士拉斯騰堡和肯特申之間的「狼穴」大本營,籠罩在一片紛飛的大雪中,整個中、東歐地區,一片銀裝素裹,一九四二年的冬天來得特別的早,特別的寒冷。

自十二日「鐵鎯頭」計劃發起後,希特勒便率領他的最高統帥部成員進駐「狼穴」大本營,統籌全局,耐心等待來自西亞的好消息,可誰也無法相信僅僅只過了九天,就傳來中東、土耳其、高加索地區的城市和空軍機場遭遇安家軍空軍襲擊,幾乎所有的空中力量都被消滅殆盡的噩耗。

空軍的作用,早在三八年九月德國軍隊發起對波蘭侵略作戰中便得到充分證明,現在要讓一百八十多萬最精銳的機械化軍隊在失去戰機掩護下作戰,希特勒心裡沒有底,尤其是在目前無線電通訊受到嚴重干擾的情況下。

午夜時分,希特勒了無睡意,在白天的納粹黨高層會議中,他痛斥了負責空軍事務的戈林,會議完畢後戈林灰溜溜地回柏林去督導戰機生產去了,海德裡希則前往丹麥,領導海軍航空兵對英作戰,當前的主要任務是在失去西線制空權的情況下,保證航母編隊的絕對安全。

在書房裡對著西亞地圖悶座半小時,揣測前線可能發生的情況,心情煩躁的希特勒乾脆起身走出安裝有暖氣爐的房間,在沿途官兵的舉手禮中,拾階而上,走出深埋地下的「狼穴」。帶著維希政府元首貝當元帥送給他的、代表臣服與追隨的法國名犬來到堆滿積雪的地表溜躂。

希特勒習慣於蝙蝠式的日常作息,經常工作至凌晨三四點睡下,上午十點鐘起床。一直到發起該死的與中國人的戰爭以前,希特勒的作息都很有規律。每天午後和深夜兩點,他都會邀請統帥部工作的將校和身邊的女秘書喝茶聊天,欣賞進口錄音機裡播放的裡查德.斯特勞斯的歌劇《自由節》,放鬆疲憊的身心。

但是,隨著與中國人的戰爭爆發並迅速陷入僵局,到現在空軍蒙受巨大損失、前線因無線電斷絕而失去掌控,希特勒已經下令取消了這種被他定義為削弱戰鬥意志的「有害活動」,日常作息變得紊亂起來。

三天前。龍德施泰特元帥和曼斯坦因元帥在貝魯特外海的意大利軍艦上聯名來電,稱經過反覆偵查確認,整個西亞地區的無線電訊號屏蔽,乃是受到安家軍空軍懸浮於兩萬米高空中的飛艇雷達發射的干擾波所致。這種干擾波僅僅只針對德軍的通訊頻率,中國軍隊的通訊並沒有受到影響,這就證明對方留有通訊通道。

兩位元首要求統帥部立即組織德國的無線電專家,研製專門的無線電發射系統,破除安家軍的強電磁干擾。至於直接消滅對方的飛艇。暫時還無能為力,因為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飛機能夠飛到這麼高的高度,至三七年「齊柏林飛艇」出事後。德國所有庫存飛艇均被戈林下令銷毀,無法威脅到安家軍安裝有雷達的高空飛艇。至於新建飛艇時間不允許,目前只能從破解電磁訊號上著手。

在這次長達一小時的通電中。龍德施泰特憂心忡忡地表示,已經與東進的所有部隊失去聯繫,他和曼斯坦因都非常擔心這近兩百萬精銳部隊的安危,要知道現在留在南北兩翼作戰的德軍,幾乎都是新組建的國防軍部隊和羅馬尼亞、保加利亞、土耳其等國軍隊,戰力堪憂,一旦深入突出部的作戰集群遭受重大損失,則整個戰局將瞬間崩潰。

希特勒在回電中批評了龍德施泰特和曼斯坦因兩位元帥的消極與悲觀,稱哪怕失去空軍的保護,擁有堅強意志和不屈精神的帝國軍隊也足以摧毀一切對手,要兩位元帥隨時策應迂迴包抄到位的突擊集群,再現當年明斯克、斯摩稜斯克和基輔等會戰殲滅數百萬蘇軍的雄風。

雖然希特勒在人前表現得信心百倍,但這絲毫無法減緩他內心的憂慮,尤其是在得知對方統帥西亞地區軍隊的將領是自己素來極為器重的尹繼南時,這種負面情緒更是加劇了。這幾天「狼穴」的氣氛極為詭異,來這裡匯報的軍政大員們突然發現他們的元首脾氣變得暴躁了許多,而且形容憔悴,連走路也不像過去那樣敏捷有力。

希特勒來到外面的樹林,凜冽的寒風一股股從脖子上侵入,微駝的身軀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

警衛森嚴的「狼穴」四週一片寂靜,遠近樹木的枝椏上全部堆積著白雪,顯得清冷異常。不過正是由於這種無聲氛圍,才讓希特勒感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身心和眼界彷彿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

新鮮而又冰冷的空氣,讓希特勒精神為之一振,思維迅速變得靈活,他的目光落到夜色中的遼闊樹林上,積雪在夜幕襯托下,慘白刺目。用手接住空中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片,看到雪花在掌心融化,希特勒突然一陣頭暈目眩,身體無力地倚靠在一棵合抱粗的大樹上。

「前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靠在樹上,希特勒喃喃自語,腦海中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如果整個攻擊集群真的出現問題,那麼失去這六個主力集團軍的德國,有極大的可能會輸掉這場戰爭。

半小時後,希特勒回到「狼穴」,來到地下二層的作戰室外,透過虛掩房門漏出的燈光,可以看到陸軍總參謀長弗朗茨.哈爾德正在與陸軍司令部和總參謀部的參謀們研討戰局,希特勒駐足傾聽了一會兒,聽到有人說「全線撤退」,不由怒氣沖沖地推開門走了進去,大聲質問:

「你們憑什麼認為我們德意志軍隊不是中國人的對手?截止二十一日,我們均連續收到前線進展順利的消息。這才過了幾天,怎麼你們就忽然變得悲觀失望了?或許這正是中國人抵擋不住我們的進攻而施展的攻心之計,我們撤退正好讓對方的陰謀詭計得逞!」

弗朗茨.哈爾德轉過頭,向希特勒伸出手致元首禮。隨即謹慎地回答:

「我的元首,縱觀整個戰局,情況非常的危險,這個時候我們不能有一丁點兒失誤。這次撤軍,並非是我們陸軍司令部和總參謀部的本意,哪怕戈林元帥的空軍無法徹底壓制中國的戰機,只要能保持一定的均勢,我們也一定會堅定不移地支持元首把戰爭持續下去......不要說兩河地區。哪怕是進攻到阿富汗和次大陸,我們都將制定周密而又細緻的計劃,完成元首的囑托!

「但是,現在我們空軍的戰機大多損失在了東線。飛行員的損失讓人尤其心痛。自上周起,緩過氣來的英國人,已經發起對懷特島的反擊作戰,並且連續派出機群,轟炸我們的內陸城市。柏林現在已經成為對方打擊的重點,這充分說明,西線關鍵的制空權已經落入英國人之手。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還要執著於東線。我擔心我們好不容易拿下的設德蘭群島、法羅群島和冰島,又會落入盟軍之手。到時候挪威和丹麥就危險了。唯今之計,我們只有主動放棄西亞兩河平原地區。西邊退守至西奈半島,西北方向則退守至土耳其中部高原,北方退守高加索山脈,集中力量保護我們歐洲領土的穩定,維護利比亞和羅馬尼亞油田的生產安全,積蓄足夠的戰機後再設法光復巴庫油田和埃及油田。當務之急,保存我們精銳的軍隊才是最為重要的!」

希特勒冷笑不已,大步走到會議桌旁的大型沙盤前,拿起指揮棒:「你們知道這是多麼大的一片地區嗎?這片長期屬於英國人控制的殖民地,不僅是帝國進軍波斯和印度的門戶,也是我們重新恢復巴庫和埃及油田生產、改善目前整個歐洲窘迫用油狀況的最有力保障,還是保護當前我們所據有的巴爾幹、烏克蘭和頓河等地區的第一道戰線。一旦我們選擇後撤,今後別想再回到那裡,多年的心血付諸流水不說,數十萬英勇將士就白白犧牲了。」

說到這裡,希特勒想到每當出現危機時,瞻前顧後的國防軍將領們總是想方設法干擾自己的決策,不由怒氣沖沖地大吼道:「不,我們一步也不離開兩河地區!我相信我的將士們會帶給我驚喜!」

作戰室裡一片沉默,弗朗茨.哈爾德上將不明白希特勒為什麼這麼執著,他轉過頭看了看按照一定比例微縮的西亞景觀沙盤,沉默一會兒,道:

「我的元首,誰也不想離開兩河平原,那裡不僅戰略位置非常重要,波斯的胡齊斯坦地區還有大量的石油,如果帝國能夠控制,軸心國家對同盟國家的戰爭結局將就此注定!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所面臨的困難已經超出了想像,自二十一日西亞空戰爆發以來,由於丟失了至關重要的制空權,我們的運輸和補給線路遭遇連續的空襲,通過土耳其和高加索的鐵路、公路輸送的物資已經不到戰前的一半!

「這次我們參與進攻的部隊不是幾萬十幾萬,而是一百八十多萬,再加上三個作戰集群的四五百萬軍隊,每天消耗的物資是非常可怕的天文數字,我們根本無法予以充分保障。如果我們罔顧客觀現實,依然堅持打下去,那麼面臨的直接後果就是坦克和裝甲、運輸車輛沒有燃油,槍炮沒有彈藥,忍饑挨餓的官兵只能徒手與對方對抗。

「與其到了那個地步白白損失,還不如現在趁著我軍有一定的庫存提前撤退,在收縮防線的情況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希特勒也不是全不通軍事,聽完弗朗茨.哈爾德的分析,一種無力感襲上心頭。沉默好一會兒,他才指著沙盤問道:

「難道不可以通過夜間輸送的方式解決補給問題嗎?弗朗茨,諸位將軍,你們來看,拉塔基亞、塔爾圖斯、的黎波里、貝魯特、海法、雅法都是優良的海港,我們完全可以通過鐵路把補給品送到愛琴海沿岸港口,然後讓意大利人的運輸艦送到中東,再通過卡車送到前線官兵的手裡,路程並不遙遠!」

弗朗茨.哈爾德苦笑道:「我的元首,兩河平原地區沒有大片的樹林,也少有能夠藏匿大批物資的山間峽谷,白天的時候車隊在曠野上非常醒目,實際上從二十一日到現在,我們的運輸卡車在中國空軍的連續襲擊下已經損失近半,根本不可能有那麼大的運力。同時,讓我們強大的機械化兵團,在失去空中掩護的情況下作戰,這太殘忍了,同時也是對帝國寶貴資源的巨大浪費!」

希特勒非常氣惱:「說過來說過去,你們都想逃跑......」

「元首!」

希特勒的軍事副官施蒙特神色驚慌地從門外走了進來,來到希特勒身邊後遞給他一份加急電報,希特勒看完臉色大變,顫抖著聲音問道:「已經確定了嗎?」

施蒙特點了點頭:「這是布隆伯格元帥親自傳來的消息......第九集團軍第二十四摩托化軍在塞爾薩爾河東岸遭遇中國軍隊機械化兵團,發出消息時東岸戰局已經處於極為不利的狀態,中國人的坦克和裝甲車幾乎是浩浩蕩蕩,綿綿不絕......

「從中國軍隊進攻方向看,失去聯繫數天的霍特上將和他的部隊肯定凶多吉少了!至於東南集群和南方集群,至消息發出時情況還不明朗,但根據這幾天中國空軍機群的出動頻率,以及許多兵站遭遇轟炸空無一人的情況,相信情況也不會太樂觀,布隆伯格元帥在堅守防線查明真相的同時請求援軍......

「根據中東軍司令官龍德施泰特元帥的命令,B集團軍群司令官曼斯坦因元帥統率四個國防軍師和羅馬尼亞第二集團軍、土耳其第三集團軍前出救援。龍德施泰特元帥來電建議,一旦證實我突出打擊集群出現問題,整個中東軍即做好撤離兩河地區的準備。」

希特勒一張臉漲得通紅,顫抖著聲音,連連道:「戈林誤我,空軍誤我......」

弗朗茨.哈爾德心中暗喜,雖然不知道前線究竟有多慘,但撤軍收縮防線對現在的德軍而言總是好事,當下不露聲色地小聲詢問:「元首,需要總參謀部制定相關的計劃嗎?」

希特勒沉思良久,頹然道:「按照你的意思辦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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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9 01:00:53
第二〇二〇章 悄然的改變

幼發拉底河南部戰場的慘烈程度,剛開始的時候絲毫也不亞於底格里斯河左岸戰線,由於安家軍在這裡僅部署有一個集團軍三個主力師及六個由b類部隊改編而成的邊防師和警備師應戰,情況異常危急。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戰區充分考慮到了這裡的作戰難度,臨時把歸戰區直轄的三個火箭炮旅、兩個高射炮旅、四個自走加農炮旅、五個獨立重型坦克團和兩個陸航大隊加強到這一線,再加上空軍全天候的轟炸,在火力上全面壓制住了德軍。

激戰從十二日爆發,戰鬥至二十日,由於安家軍空軍連續的轟炸導致的運水車的損耗以及部隊自身的使用,德軍飲用水行將斷絕。而且,連續的激戰,導致彈藥消耗巨大,已經不足以支撐漫長的戰線。

在這種情況下,德軍司令官漢斯.馮.扎爾穆特元帥不得不改全面進攻為重點進攻,在南北兩大水源地之間,他終於放棄了幾乎可以嗅到水腥氣的古德井,選擇了主攻穆盧西井和阿卡沙特。

一方面,古德井深入邊境線太遠,而且中間有一座小山橫亙,進退都是個問題,而穆盧西井和阿卡沙特這一線更靠近敘利亞邊境,來去自如;另一方面,阿卡沙特是安家軍重要的邊陲要塞和物資中轉地,拿下後可以獲得糧食和彈藥物資的補給,同時可以通過鐵路威脅到加伊姆防線的後翼,減輕此次任務的難度。

這個時候,受缺水少糧的影響,已經沒有人對如期趕到加迪西耶湖與北線部位合圍抱有指望,通往後方大馬士革的臨時電話線路已經在十八日深夜架設完畢,但由於希特勒命令死戰不退,負責南部戰場的六個軍只能釘在這裡,日夜發起進攻。

沙漠、戈壁和平原交替的地區太乾燥了,再加上隨時都會到來的沙塵暴,弄得每一個德軍官兵身上都無比骯髒,身上發出一股難聞的餿味。扎爾穆特元帥和大多數將校一樣,現在最希望的已經不是建功立業,而是奉命撤回後方,美美地用清澈的泉水把肚子灌飽,然後盡情地洗一個熱水澡。

正因為如此,估計連德國人自己也沒有發現,戰鬥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了味,許多進攻都成為應付上司的門面攻勢,戰鬥的激烈程度迅速下降。

十二月二十四日,下午五點半,穆盧西井地區。

一輪血紅的殘陽緩緩消失在西方的地平線上,東面的天際像是染上了鮮血的幕布,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色澤。

在過去的十多天時間裡,超過二三十萬將士在阿卡沙特、穆盧西井至魯特拜的一百多公里戰線上展開廝殺,起碼有十萬人在連續的戰鬥中失去生命,當然由於防守的有利因素,其中大多數字都屬於德國人。

夜幕降臨,第四十九師第二一一團三營二連長余平中尉和他的連隊,好不容易喘了口氣。利用這段難得的休戰時間,炊事班將飯菜送了上來,官兵們快速吃完,然後靜靜地等待下一次戰鬥的來臨。

二連負責的陣地在穆盧西井東南方的一個低緩的小山坡上,頂部高出地面最多不過二十多米,卻是連接左右五百米防線的制高點。

這樣的高度,若是在視線良好的情況下,能夠順利轉化為火力優勢,一門i式75毫米無坐力炮最遠射程甚至超過普通的步兵炮。

夜幕阻斷了視線,也讓戰鬥一天的安家軍官兵們心情慢慢趨於平靜。

「德國鬼子真夠頑強的,聽說這些天他們已經在殺馱馬和駱駝,喝牲畜的血解渴了!」

余平中尉拿出鋁制水壺,愜意地喝了一口。他今年二十二歲,來自湖南長沙,三七年底放棄在西南聯合大學讀書的機會,投筆從戎到敘府報考士官學校,結果卻沒考上,只好申請留在敘府免費入讀高中,經過一年多系統的學習,終於在三九年八月考取,去年畢業後分配到部隊擔任排長,今年八月積功晉陞連長。

在余連長旁邊的重火力排少尉排長安志強今年只有十九歲,童子軍校和士官學校炮科畢業,由於自小流浪不知姓名跟隨義父安毅姓安。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包香煙,熟練地從中抖出兩根,一根遞給連長,一根給自己點上,嘴裡應道:

「是啊,連長,德國人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從這些天的戰鬥就可以看出來,他們的後勁明顯不足。不過從我那在空軍擔任飛行員的同學透露,德軍中間似乎有地質專家,知道地下河的走向,這幾天他們挖掘出好許多水井,要不然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趁著德軍新一輪進攻還沒發起反擊,安志強拿出防風打火機給連長點上煙,然後也給自己點上,明滅的火光中,一張清秀的面孔出現在火光的映襯下,轉瞬間又隱入黑暗中。

「嘿嘿,德國人那些水井沒挖掘出來多久就讓咱們的轟炸機給炸平了!現在德國人都是在晚上挖井和喝水,白天就用油布把井口蓋起來,上面填上沙子做偽裝。不過幾十萬德軍,那點兒水哪裡夠啊,況且在這一望無邊的地面上,我們的空軍隨時都可以給予他們猛烈的打擊,沒什麼遮掩的德國人用度日如年來形容也不為過!」

余平中尉也有同學在集團軍司令部當參謀,對於德軍的動向心裡非常清楚。

兩人正閒聊,一隊兩百多人的官兵或扛或抬,運送著一個個木箱從後面山腳下氣喘吁吁地爬上來,炮兵掩體裡的官兵,趕忙過去接手。

「余連長!」

一名後勤部的少尉軍官走過來報告道:「這是兩個基數的彈藥,後續車隊正在趕來之中,三小時後會有第二批彈藥送來,也是兩個基數!」

「謝謝張參謀!」余平向對方點點頭,在接收單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很快輜重隊就退了下去。

許多人不明白為什麼一支軍隊動輒多少萬人,但可用於一線作戰的部隊數量與總數明顯不符,那就是因為許多官兵都負責後勤輜重以保證前線的損耗,難以在一戰表現出來。

一刻鐘後,陣地前方忽然響起了清脆的槍聲。

最初是零星的步槍開火,緊接著一挺通用機槍也吼叫起來,余平和他的官兵們迅速進入用於觀察和躲避流彈的掩體裡,只見黑暗中突然升起幾顆閃爍的亮點,它們的速度並不快,一直向上攀升到一百多米的高度,然後突然迸發成為一顆顆刺眼的光球。

鎂粉燃燒時發出的光芒,呈現慘白色,而一個個光球之下的大片曠野也第一時間映成了這種顏色,整個世界顯得那樣的蒼茫和單調!

「還好,這一回進攻只有步兵沒坦克!」

余平拿起望遠鏡瞧了瞧,迅即轉過身喊道:「四排!中迫擊炮!南偏西方向!距離兩千米,各射一發炮彈!」

沉穩的命令聲,壓過了前方突然密集起來的槍聲。

視線中,前面一線陣地上那挺通用機槍連射所產生的連串光點,就像是一條非常纖細的暗紅色鞭子,無情地抽向那些暴露在照明彈光芒下的德軍步兵。

在近似於白晝的情況下,德軍的一舉一動暴露無遺,安家軍陣地上的步槍手們沉穩地進行射擊,由於連續的戰鬥導致庫存彈藥急劇消耗,現在官兵們都不敢連射,以致於槍聲並不稠密和連續。

大約三十秒後,只聽得「砰砰」兩聲悶響從後方的炮位上傳來,這便是連排一級所裝備的82毫米中迫擊炮在表達自己的憤怒了。

相比於彈道平直的加農炮和榴彈炮,迫擊炮的炮彈以高角度的弧線軌跡運行,炮彈出膛的初速度也較慢,以致於經過二十秒的時間,兩枚炮彈才在兩公里外落下並爆炸,這時候之前發射的幾顆照明彈已經熄滅,以致於兩枚迫擊炮彈在曠野中迸發出格外刺眼的橘黃色光芒。

在火光映襯下,一些晃動的身影消失了,他們中有些是被落下的炮彈所炸傷,有些則是主動趴倒以規避炮擊。

此時此刻,安家軍陣地上的火力依舊不太密集,德軍趁著黑暗再次發起進攻。

沒過二十秒,天空中再次落下一串照明彈,再次把大地照得一片通亮。

「1800米,各射一發!」余平中尉再次喊道。

「砰砰——」

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有人開了兩瓶香檳酒在慶祝勝利,不等炮彈落地,遠處的黑暗中突然火光閃動,這個異常的景象立即被擁有專業技術和豐富經驗的炮兵軍官們所捕捉。

「是步兵炮!」

重火力排少尉排長安志強這句話剛喊出口,火炮發射的轟鳴聲與炮彈呼嘯而來的怪叫聲接踵而來,這種現象只有在交戰距離較近的情況下才會出現,兩種聲音混雜併疊加在一起,聽起來十分刺耳。

「轟轟轟——」

三聲乾淨利落的爆炸響,從前面安家軍一線陣地上傳來,雖然官兵們都置身於漆黑的戰壕當中,可經過連續的戰鬥,德軍對安家軍的戰線已經非常熟悉,這三炮快准狠,竟然全部在戰壕附近幾米爆炸,濺發的火光中,余平看到那個暴露的通用機槍掩體被炸塌了。

讓德軍這樣持續炮擊下去,對不敢撤進防炮洞躲避的安家軍官兵而言,必然會導致一定的減員。

在這種情況下,余平中尉和他的軍官們,緊緊地盯著先前閃耀火光中的那片黑暗,等著敵方火炮的第二輪炮擊,以確定對方所在的位置。

就在這個時候,二連先前發射的兩枚迫擊炮彈才落了下來,落點正好位於德軍進攻部隊較為密集的地方,夜色中再次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叫。

過了半分鐘,黑暗中再度火光閃耀,幾乎毫不延遲,余連長大聲叫道:「南偏西15到20度,5500到6000米!」

「南偏西17度,距離5800米!」

一旁的安志強少尉以自己的專業性判斷作為最終的命令,音量比起連長來明顯高出一截,以提醒部署在身後十數米開外的炮手們按照這個參數調整重火力排的兩門i式75毫米口徑無後坐力炮。

儘管後發制人的德軍火炮相當精準,但安家軍阻擊陣地上的槍聲並沒有因此而有所減弱,尤其是在那挺通用機槍啞火後,又突然冒出十多個機槍陣地,以間隔很短的速度持續射擊著,封鎖著射程之內的空間,推進中的德軍步兵一片片倒下,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黑色的進攻陣線前移的速度顯得非常緩慢。

隨著德軍炮火第三次出現,催促余平中尉做出還擊的命令。

在刺耳的尖嘯聲中,兩門無後坐力炮開火了,經過炮長們根據自身判斷做出的微調,炮彈幾乎沒有偏差便落到了先前閃耀火光的地點,這使得余連長和他的軍官們既緊張又期待,過了四五分鐘德軍的火炮依然沒有動靜,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漂亮,夥計們!」

余平毫不吝惜自己的表揚,這時整條戰線上德軍進攻的槍炮聲逐漸稀疏,顯然均受到類似的打擊。

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精銳的安家軍只花費了半個多小時就挫敗了德軍的又一次進攻,就連重火力排裝備的105毫米山地榴彈炮和75毫米步兵炮也未動用。

到了這個地步,隨著彈藥的減少,德軍的進攻越來越乏力,之所以累敗累戰,更多的是出於一種不放棄的態度,從上到下都以敷衍了事,嚴肅的德國人竟然也變得油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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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二一章 另尋戰場

夜深人靜,塞爾薩爾河東岸四公里的前敵指揮部裡,燈火通明。

總指揮楊九霄、參謀長黃漢乾與第一坦克集團軍司令彭萬鈞、第二坦克集團軍司令李躍武正在開會。

楊九霄背著手,來回踱著步,有些擔心地說:「河對面的德軍第九集團軍雖然損失了第二十四摩托化軍和第五軍,但依然轄有第六、第八、第三十和第四十二軍,加上集團軍所屬的三個師,總兵力依舊有十二師。

「如果是在平原上,我們自然不懼,硬碰硬的戰役我們經歷得很多,只需要一路平推過去就行了。但現在的問題是河流阻隔,白天我們在空軍掩護下發起的三次強渡行動均宣告失敗,這樣下去恐怕會演變為讓人頭疼的消耗戰了!」

彭萬鈞贊同地點點頭:「確實得開動腦筋多想想。根據戰區通報,德軍b集團軍群司令官曼斯坦因已經親自率部前來援救,這樣即便我們付出巨大的犧牲渡過塞爾薩爾河,未來依然將遭到優勢德軍的圍堵。

「畢竟在戰場的縱深和寬度上,我們已經沒有任何優勢,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坦克是拿來縱深突破的,而不是掩護步兵一道道攻取戰壕!」

黃漢乾介紹道:「東南戰場大局已定,對克萊斯特集群的包圍圈不斷縮小,那裡的德軍最多堅持幾天時間就會被全部消滅,戰區已經開始佈局其他戰場。今天清晨,第三、第四坦克集群的三個坦克師已經穿插到位,堵住了保盧斯北退的道路,截止下午四點,又有兩個裝甲步兵師和第七、第八集團軍開進戰場。

「西南方向,魏克斯率領的五十二軍嗅到風聲不對,大踏步撤退,預計明日就會與布隆伯格的中央集群匯合。現在我們需要慎重考慮一下,是繼續留在這裡強攻西岸,還是調頭南下,參與對保盧斯部的殲滅戰?」

李躍武站起來,來到地圖前,仔細觀察,搖頭道:

「現在向西肯定不行了……北線魯夫的第十七集團軍兩個軍原本就是為防範和牽制我北路大軍而專門設置,半個月來磨磨蹭蹭,走兩步退一步,此前只是在泰勒阿費爾以南地區發生過幾次小規模的接戰,這會兒嗅到氣息部隊,肯定會主動向中路收縮,這樣的話,加上魏克斯的那個軍,我們面對的德軍主力又一下子多出三個軍十一個師,以我們兩個坦克集團軍的實力,根本不足以擊穿這道厚厚的屏障。

「至於南下,倒是一個思路,畢竟布隆伯格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保盧斯陷入絕境,肯定會派出援軍,那樣的話,處於結合部的我軍部隊就面臨被反兩線夾擊的危險。不過,在當前的局勢下,我總覺得南下未必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現在整個棋局已經完全擺開,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我們吃掉了保盧斯,很難保證中路的德軍不會大踏步撤退,那樣的話,我們聚殲德軍大部,摧毀其主要作戰力量的企圖就會落空。」

楊九霄眉頭皺了起來,他起身來到地圖前,慢慢端詳,沉吟良久,突然指向西北部的特勒科切克至底格里斯河一線:

「你們來看,曼斯坦因率部南下後,這一線德軍的防禦會不會突然變得空虛起來了呢?雖然可以預計這裡的德軍在數量上不太會少許多,但質量將是一個大問題……哪怕曼斯坦因是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名將,但他總不能無中生有地變出許多精銳部隊來。

「這樣一來,我們完全可以在這一線謀求主動,轉守為攻。一旦突破德軍的防線,打得好我們甚至可以順著鐵路一直抵達地中海沿岸地區,就此截斷中東地區德軍的退路!」

圍攏過來的黃漢乾和彭萬鈞眼前一亮,幾名參謀受命迅速去查現在佈防於這一線的德軍的情況,最後證實應該是第二集團軍第四十九山地軍的三個山地師及由法國和比利時組成的西歐第一集團軍四個步兵師、西班牙自願軍三個步兵師,依然有十個師的部隊,看起來似乎依然兵強馬壯,但與德國主力作戰部隊相比,戰力還是要差上許多。

黃漢乾自信地說:「在空軍的幫助下,我們擊潰那裡防守的德軍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不過,直接殺到地中海沿岸有些冒險,這個圈子未免兜得太大了!我看完全可以在佔領卡米什拉後順著鐵路南下,一直殺到幼發拉底河北岸,這樣咱們順著鐵路和布爾河展開了一個寬度和縱深適中的包圍圈……

「如果進展順利的話,我們很有希望消滅這個大圈子內的所有德軍……乖乖,這不得留下三四百萬德軍在這裡啊?」

楊九霄精神大振,思路突然變得無比清晰:「如今孝宗驊的第三十集團軍已經運動到了摩蘇爾,加上四個山地集群已經替換下的第十八和第二十四兩個集團軍,我們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集結起六個集團軍的兵力,在空軍的配合下,足夠發起一場大規模的戰略決戰。

「一旦我們順利拿下卡米什拉、哈塞克和代爾祖爾,德國人前後方補給即全部中斷,再加上咱們擁有制空權,敵人的一舉一動皆在我們掌握之中,完全可以做到在運動中消滅敵人,而不必像現在這樣去攻取德國人堅守的陣地。如此一來,滿盤皆活了。」

就在幾人展開情況分析的時候,戰區司令部來電通知,第十三、第十四集團軍已經抵達巴格達,至此西亞地區雲集的軍隊首度超過二十個集團軍,幾乎佔了安家軍總兵力的一半。

如此一來,可投入作戰的機動部隊更多了。

楊九霄當機立斷,立即指示參謀們制定作戰計劃,半小時後上報給了戰區司令部。

......

安家軍第七、第八集團軍開進戰場,迅速開始構築南北縱深達二十公里、主要面向北線的防禦陣地,因為從戰區領取的任務看,這一線主要是北守南攻,鞏固好北面的防守後,積極向南,全力消滅被堵在加迪西耶湖北岸的德軍。

發現與保盧斯部失去聯繫,布隆伯格震驚於南方安家軍的突然出現,這種情況與白天空軍冒險派出的六架s3高空偵察機深入底格里斯河西岸偵查到的情報相互印證,布隆伯格已經可以非常清楚地判斷出東路集群潰滅、東南集群危在旦夕的結論。

於情於理,於公於私,布隆伯格都不敢置這麼多的部隊於危境不顧,於是在穩守塞爾薩爾河防線的同時,迅速派遣部隊南下,力爭首先打通與保盧斯部的通道,然後再想方設法向東攻擊前進,解救克萊斯特集群。

德軍的第一波進攻於二十五日凌晨兩點打響,德軍出動了坦克和裝甲車,發動機的巨大轟鳴聲從寂靜的曠野中傳來。

不知道是不是黑夜帶來的影響,隔著非常遠的距離,德軍的坦克手們就迫不及待地用上了坦克炮,對準安家軍的防線猛轟。

德軍的坦克炮在使用榴彈的情況下,能夠輕鬆達到步兵炮的射程,更加重要的是這些坦克均能抵禦普通火炮的彈片侵襲,不用擔心自身的安全。

「轟——」

明滅的火光,在安家軍花費幾小時構築的陣地上不斷出現,這極大地提升了德國人的士氣,曠野上傳來巨大的歡呼聲。

安家軍沒有進行還擊,因為在夜戰的環境下,沒有哪個炮手敢保證用榴彈炮和無坐力炮在超過兩公里的距離上擊中那些不斷向前運動的坦克。於是,來自德軍坦克的隆隆炮聲,成了當前戰場的唯一主宰,而在遠遠超過機槍和步槍射程的距離上,安家軍陣地上所有的武器都識時務地選擇了沉默。

孫德勝第八集團軍第二十二師八十六團三營據守的陣地上,營長連若寒上尉吩咐山地榴、無坐力炮炮手和火箭筒手做好準備,等德軍進入射程後即迎頭射擊。

此時在陣地後方三公里處,三個重炮旅和兩個火箭炮已經運動到位,一旦前線局勢不妙,即會發起猛烈的火力壓制。

當然,如果前線能夠支撐,則炮兵將保持沉默,把炮彈留到最需要的時候使用。

「彭彭彭——」

三發照明彈從迫擊炮口飛出,呈品字形向著戰場中央飛去,不斷閃爍並拖著淡淡尾焰的亮點不斷攀升,很快就到達了百多米的高度,等到三枚照明彈綻放出最絢爛的花朵,方圓五六公里的戰場都被照得一片通明,視線中的一切無所遁形。

只見八輛黑色的德軍坦克就像是在沙灘上爬行的老鱉,緩緩移動,不過他們的速度可比老鱉快多了,與之一同推進的裝甲戰車和德軍步兵,數量驚人,密密麻麻湧了過來,就像是蠕動的蟻群。

當德軍的坦克進入陣地前方一公里時,安家軍陣地和德軍隊列都在沉默中猛烈爆發。

射程之內,安家軍的高平兩用機槍殺傷力極為驚人,安家軍連排一級裝備的60毫米和82毫米口徑的中小型迫擊炮,如同下雨一般,炮彈不斷地落到進攻的德軍官兵頭上。

德國人迅速做出還擊,繳獲自蘇軍的加裝護盾和滾輪的重機槍,沉重地嘶吼著,再加上幾門「黃蜂」式自行火炮發射的105毫米榴彈,給依托塹壕進行射擊的安家軍官兵構成較大的威脅。

在激烈的槍炮聲的催促下,噴著一股股青煙的德國坦克,加快了推進速度,眼看著已經衝到距離安家軍陣地五百多米處,突然間,一輛三號坦克突然毫無徵兆地發生了爆炸,隨著火焰散去,硝煙從車底冒了出來,儘管炮塔和車身安然無恙,坦克卻在前衝力道用盡後停了下來。

緊接著,又有一輛坦克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

「反坦克地雷!」

通過無線電聯繫,德軍其他坦克很快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連裝甲車也立即停了下來,開始停在原地進行射擊,緊隨坦克推進的德軍步兵面對眼前的地雷陣有些傻眼,此起彼伏的爆炸聲接踵響起,德軍中不少步兵被反步兵地雷炸死炸傷,哀嚎聲聲,損失頗大。

趁著德軍在地雷區前駐足不前的大好機會,安家軍防守陣地上的高平兩用機槍和通用機槍雀躍地狂吼著,狙擊手們也在肆意地獵殺著那些不夠果斷、沒有及時趴下的傢伙,再加上迫擊炮彈不要錢似的砸落,密集的火力在陣地前沿五百米距離上形成了一片致命的火力網。

「轟轟——」

安家軍陣地後方的105毫米山地榴彈炮突然開火,這種總重只有一點三噸的榴彈炮,射程高達十公里,由於通過彈道計算機準確地掌握了黑暗中德軍炮兵所在的位置,以每分鐘四發的速度,很快便將德軍的火炮打得啞了火。

在雙方炮戰的關頭,德軍的工兵開始前出排雷,但在來自前方陣地上安家軍的密集火力前面,工兵很難正常作業,加上其中許多地雷採用塑料製成,工兵裝備的金屬探測器無法將地雷準確甄別出來,反倒不斷將地雷引爆,濺射的火光中夾雜著工兵的殘肢斷臂,讓許多工兵臉色大變,頭皮發麻。

不過,南下的這部分德軍明顯是身經百戰,隨後他們就在坦克炮火的掩護下,用迫擊炮對雷區進行密集炮擊,隨後不管有沒有殘存的地雷,步兵嚎叫著發起衝鋒。

德軍基層軍官們身先士卒地率領他們的士兵奮勇向前,但很快他們便成為狙擊手重點照顧的目標,同時安家軍陣地上的迫擊炮手,專門向人群聚集的地方打,德軍不甘心地一排排倒下。

當德軍向前推進到四百餘米時,安家軍的自動步槍也投入戰鬥,火力網更為密集,德軍的進攻隊列已經很難向安家軍陣地推進,若不是八輛坦克和十多輛裝甲車還在以炮火和機槍壓制安家軍陣地,德軍的進攻恐怕已經崩潰了!

就在這個時候,讓德國人肝膽欲裂的情況發生了:部署在安家軍陣地後方的反坦克炮和無後坐力炮先後開火。

當105毫米山地榴彈炮處在低膛線位置時,便可作為反坦克武器使用,而無坐力炮也是很好的反坦克利器,如果這個時候德軍的坦克和裝甲車再前進一點,還會遭到安家軍步兵的火箭筒攻擊。

德軍的坦克和裝甲車此時已經開進至四百米距離上,只聽連續響起的炮聲中,炮彈爆炸時閃現的火光不斷地出現在德軍坦克、裝甲車的前裝甲上,僅僅三輪炮擊,德軍的八輛坦克和十多輛裝甲車就被打成了火棺材。

面對如此可怕的一幕,德軍步兵終於忍受不住心中的恐懼,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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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二二章 坦克穿插戰

巴格達城北部的木嘉堡,安家軍西亞戰區司令部。

在指揮中心裡間的小會議室裡,尹繼南正在與緊急趕到的第十三集團軍軍長遲宗遠、第十四集團軍軍長方繼德兩位中將面談。

「照理說你們風塵僕僕,理應休息一下,稍微准頓下軍備。但目前戰況緊急,不得不把你們第一時間抽調上戰場。你們來看——」

尹繼南站起來,把遲、方二人領到大幅作戰地圖前,從參謀手裡接過指揮棒:「這裡……加迪西耶湖北岸,我們堵住了德軍保盧斯上將統率的第十七軍、第二十九軍和第五十一軍共十二個師,加上後勤和輜重部隊多達三十萬人。

「不過,這個包圍圈並不牢固,堵在西邊的是我第十六集團軍的兩個警備師,一旦保盧斯冷靜下來,必然會選擇在這一線突圍。你們必須連夜乘坐火車抵達加迪西耶湖西岸的阿奈,在那裡下車,渡過幼發拉底河後繼續向東攻擊前進,配合第七、第八集團軍及從第三、第四坦克集團抽調的三個坦克師、兩個裝甲步兵師,全殲這一股敵人。」

遲宗遠和方繼德相視一眼,默默點頭。

這時,參謀長李君中將推開房門走了進來,來到尹繼南身邊,遞給他一份電文。

尹繼南有些疑惑地接過看了一眼,隨即精神突然一振,仔細看完後臉上展現欣慰的笑容:「楊九霄成長很快嘛……這個作戰計劃可操作性極高,一旦真的實現,德軍必將陷入更大的被動,不僅西亞戰局將瞬間改觀,整個二戰局勢也會發生根本性的逆轉!

「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下一步戰略,德軍東南集群消滅後,我們將騰出至少四個集團軍的有生力量,原本我準備將這部力量全部用於圍殲保盧斯集群,但現在看來。這個氣魄還是小了些……

「既然楊九霄敢於在北路對敵人的堅固戰線發起反擊。那麼我們也完全可以在南邊依樣畫葫蘆,一旦取得突破,就彷彿螃蟹伸出了兩個大鉗子,局勢將瞬間改觀,屆時德國人就要頭疼囉!」

看到遲宗遠和方繼德露出迷惑的目光,尹繼南就著地圖,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當前的形勢,隨後道:「不管戰局如何變化,你們的任務都很緊……接下來你們有很大的幾率要以比敵人更少的部隊去進攻並消滅他們。屆時我們將一坨一坨地把德軍分割包圍並予以全殲!你們打得越好,整個戰略大合圍才能更加順利地實施!」

「保證完成任務!」遲宗遠和方繼德沒想到一來就有大仗可打,眼裡露出興奮的光芒,一起向尹繼南敬禮。

「好了,你們去吧,爭取在明晚凌晨時分運動到位……現在,你們的友軍已經發起了全線反擊,我想保盧斯一時間還理不清頭緒。等他最後發現唯有向西突破才能有一線生機時。他的末日已經到來了!」

遲宗遠和方繼德聽到這裡,再次向尹繼南敬禮,隨後便興沖沖地離去。

一刻鐘後,司令部召開緊急作戰會議。

會上,尹繼南簡單介紹了楊九霄的新計劃,得到大家的一致認同後,交由參謀部門討論並完善。

凌晨四點,新的作戰計劃終於出爐。然後發往軍委及安毅處。

夜色深沉。

在安家軍第七集團軍構築的防線南方三十多公里處,第三坦克集團軍之第十一坦克師和第十四裝甲步兵師的進攻正在進行。

「安家軍,前進!」

在一片爆炸聲此起彼伏的曠野上,一群躬著腰、手持自動步槍和衝鋒鎗的安家軍步兵們,緊緊地跟隨在由豹II坦克以及半履帶裝甲戰車、裝甲運兵車後面向前奔跑。

這裡是距離南方烏姆費圖爾鎮不到十五公里的一處原野,蜿蜒的公路被德軍的炮火和機槍火力所封鎖,一條與公路交錯而過的陣地。遠遠地向兩側的黑暗中延伸。

「轟——」

一發炮彈突然在距離進攻人群不到五米的地方落下並猛烈炸響,當即有兩名安家軍步兵中彈倒下,然而放眼望去,這片荒蕪的原野上,散佈的屍體仍然以著黑色軍服的德軍官兵居多。

靠近一個落差只有二三十米的小山丘上,蜿蜒的戰壕周圍,數百具德軍屍體仍保持著死時各種各樣的姿勢。

由沙包堆砌而成的機槍戰位上,還能夠清晰地看到擁有護盾的德軍重機槍和形狀怪異的反坦克槍及37毫米、57毫米兩種口徑的戰防炮,這個時候大多數已經七零八落,支離破碎。

由於這片地區是幼發拉底河和塞爾薩爾河交匯的灌區,用於農田灌溉的溝壑遍佈,再加上附近有許多湖泊,水源豐富,因此在西亞地區原本很難看到的樹木,這裡不僅密集,而且一個個叢林還很密集,恍若換了個天地。

行進在安家軍步兵前方十餘米處的一輛裝甲戰車忽然停了下來,稍稍調整20毫米機炮炮口,「轟」的一聲便朝著德軍炮彈飛來的方向開了一炮。

眨眼間,位於兩棵大樹之間、用大量枝葉遮蔽的一處反坦克炮位被擊中——儘管37毫米口徑的戰防炮威力遠不及安家軍的豹II和虎式坦克,但對付這些薄皮的裝甲戰車還是綽綽有餘的!

完成射擊之後,安家軍坦克和裝甲戰車繼續快速地向前推進,在更遠一些的地方,伴隨著「卡嚓」的折斷聲,一棵棵一人多高、胳膊粗的大樹被安家軍的鋼鐵猛獸們無情地推倒在地。

而樹林前方大約兩公里的德軍二線陣地上,許多自信心嚴重受挫的德軍官兵,已經惶恐地離開戰壕向後逃跑。

「弟兄們,不要停,繼續向前!」

在一輛指揮型的豹IID坦克上,穿著黑色坦克兵服的第十一坦克師二團三營一連長任建華上尉,用無線電通訊器大聲招呼著下屬的車長們。

安家軍坦克連包括裝備兩輛豹II坦克的連部和三個各擁有四輛豹II坦克的坦克排,完全可以承擔某一方面的強攻任務,如今這個方向還有一個裝甲步兵連配合作戰。威力倍增。

機械化部隊穿過德軍二線陣地。越過叢林,一座樣式古樸的橋樑已經隱約可見。

由於地處灌區,這片地區人工河不在少數,它們通常三四米深,四五米寬,現在時值冬季,僅僅只有溝底有些水,人們完全能夠涉水而過。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如果坦克和裝甲車從河裡渡過的話。河岸太過陡直,自然而然地起到了一個反坦克壕的作用,如果對方的步兵埋伏在河岸,幾乎是每一枚火箭彈都會帶走一輛坦克。

因此,綜合方方面面的情況看,最好是將眼前的橋樑完好無損地保存下來,以利於後方機械化部隊的快速推進。

在不斷落下的炮火火光照耀下,一群群潰退的德軍步兵正倉惶地朝著那座橋樑逃去。在求生欲望的驅使下。他們的兩條腿竟然跑過了安家軍的履帶和車輪。

不過,這些人似乎是顧慮到還有大量的同伴沒有來得及撤退,又或者是逃生心切,根本無暇思考那些深重的責任,這些德國人並沒有第一時間炸毀橋樑,只有少部分人加入到了橋頭守軍的行列,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緩過氣來,安家軍的兩輛豹II坦克已經衝上橋頭。

德軍部署在對岸橋頭兩側的重機槍。用密集的子彈徒勞地敲擊著豹II坦克前方120毫米厚的炮塔和車身裝甲,但是這樣的攻擊根本無濟於事,只見兩輛豹II坦克車頭迸發出激烈的火花,一邊平穩地向前行駛,一邊以105毫米坦克炮和車載同軸、航向機槍,猛烈地向德軍的防守陣地射擊,不一會兒便成功地越過了橋樑。履帶接觸到實地,繼續向德軍噴射密集的彈幕。

這個時候,不少德軍還在橋頭陣地上慌亂地跑動,密集的機槍子彈,迅速將他們從這種糟糕而又無序的狀態中「解脫」出來。

在安家軍坦克的壓迫下,德軍步兵不得不放棄橋頭陣地,主動選擇了後撤!

在這個異常重要的時刻,任建華上尉果斷地下達命令:「一排其餘坦克,現在立即過橋,到橋對岸後,就地散開,各自尋找警戒防禦戰位;

「二排、三排,你們不要過河,各車組尋找隱蔽處隱蔽,我們的兩翼還有大量德軍未來得及撤退下去,說不一定戰鬥會從身邊發生,不管什麼時候,我們都不能放棄警惕;

「通訊員,現在發報給團部,我們剛剛佔領了四號橋,請求指示!」

石頭構造的橋樑,與那些鋼製的大橋簡直屬於不同的世紀,這些橋上甚至還有雕刻奇怪圖案的古樸石頭欄杆,一看就知道歲月悠久,重達35噸的豹II型坦克安然無恙地便駛了過去,後面兩輛過橋也毫無問題。

一分鐘後,團部通過電台發來指令:不惜任何代價守住四號橋。

收到命令,任建華立即與跟隨坦克連進攻的第十四裝甲步兵師一團三營三連長盧騰中尉取得聯繫,統一併協調兩部作戰,根據坦克部隊的作戰原則,裝甲三連聽從一連的指揮調遣。

任建華決定:由裝甲三連派出一個排步兵清理橋面,同時派一個排過河協防,最後派出六部裝甲戰車,分為南北兩個方向,前出偵查德軍的動向,為防守贏得先機。

「任長官,西北方向有大量步兵朝我們這邊靠近,很可能是剛剛從臨近陣地上撤下來的德軍部隊!」

三連偵查排排長賀沐少尉的報告聲突突然在耳機裡響起。

任建華鎮定自若地下達命令:「先確定不是我們的部隊再開火,明白嗎?」

「明白!」

賀沐少尉的回答聲清晰傳來。

既然是坦克穿插作戰,處於突出部的我軍極有可能深入到敵後,敵我雙方混雜在一起的情況在所難免。不過,坦克和裝甲部隊的強悍火力、防禦及機動力量,賦予了它們獨一無二的大縱深穿插作戰能力。

坦克一連和裝甲三連此時都做好了防禦準備。裝甲步兵的作用極為重要,他們的火力可以彌補坦克近距離火力盲點,同時裝甲戰車和裝甲運兵車的機炮、機槍彈幕,足以給坦克提供密集的火力掩護。

稀疏的槍聲突然從橋樑西北方傳來,片刻之後。無線電通話器中傳來了賀沐少尉的聲音:「來的是德國人。我們喊話後,他們第一時間向我們開火!」

「好,你們現在立即撤回來……其他各部做好戰鬥準備,等敵人接近到四百米時就射擊,如果敵人撤退立即停火,德國人處在我們的包圍圈裡,天一亮他們除了投降別無選擇,明白嗎?」

任建華大聲命令,坦克炮塔開始轉變方向。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任建華索性站在豹IID型坦克的炮塔上,專注地用望遠鏡觀察著西北方的情況。

在時而騰起、時而湮滅的炮火下,德軍步兵們的身影越來越清晰,讓人慶幸的是,人群中並無坦克的身影!

隨著到橋頭的距離逐漸拉近,德軍終於發現了供逃跑的橋頭陣地已經易主,但混亂的局面已經容不得他們的指揮官再認真組織進攻了!

等待對方的距離足夠近,任建華通過無線電台下達了開火命令。

「噗噗噗——」

撕裂布帛似的通用機槍發射的聲音。幾乎不使用通訊器也能讓默默等待的安家軍官兵們聽見。幾乎是剎那間,各式各樣的火器都在向滾滾撲來的德軍猛烈開火。

在四百米的距離上,坦克炮、機關炮以及輕重機槍的殺傷力讓德軍步兵們無法再前進哪怕五十米!

在血肉之軀與金屬風暴的正面對抗中,前者由於巨大的傷亡和士氣上的急速衰弱而不得不選擇後退,但匯聚各路潰兵的德軍,畢竟佔據著數量上的絕對優勢——雖說這支安家軍坦克部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破了他們的陣地,但是在整體上仍然佔據著主動權的德軍官兵,並不願意輕易地放棄抵抗。

十分鐘之後。在幾門反坦克炮和步兵炮的支援下,德軍步兵們又捲土重來,而且這一次他們變得精明了,不再盲目地向橋頭猛衝猛打,而是躬著腰、低著頭,相互之間以兩到三米的間距,快步向安家軍陣地這邊推進。

當其中某個方向遭到安家軍火力壓制時。其餘的人就會加快速度向橋頭前進。如此交替往復,龐大的進攻隊列竟不斷逼近半個小時之前還在己方部隊控制下的橋頭陣地。

「坦克二排和三排注意,等我們猛烈開火之後你們就發動所有坦克,朝著進攻的敵人進行反突擊,但最好不要超過五百米,明白嗎?」

「是!」

兩名排長響亮的回答聲傳來。

當大批德軍步兵衝到距離橋頭陣地只有兩百餘米的距離時,河對岸坦克一排及兩岸所有的裝甲戰車、運兵車猛烈的炮火和彈雨,在瞬間爆發了,紛飛的彈片和穿梭的子彈,無情而又高效地掠奪著德軍官兵的性命,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德軍傷亡人數以驚人的速度攀升,很快便達到了三位數!

飛射而過的曳光彈殘影中,任建華上尉從自己的炮塔裡探出小半個腦袋,右手拿著望遠鏡,左手緊握著無線電對講器,神色變得極為嚴肅。

夜間的黑暗已經被熾烈的火光所驅散,視線中,成片成片的德軍步兵倒在地上,但在求生欲望的驅使下,更多手持毛瑟步槍和衝鋒鎗的戰士,依然悍不畏死地奮力向前奔跑。

當安家軍機槍手們不得不暫停射擊、以換下那些的發紅的槍管時,陣地上的火力一下子減弱了不少,而德軍也趁著這個有利時機,不斷地拉近自己與安家軍陣地之間的距離。

眼看著德軍步兵馬上就要衝進橋頭陣地了,任建華上尉大聲喊道:「二排、三排,出擊!」

激烈的炮火掩蓋了那些隱藏在橋頭陣地後面的安家軍坦克啟動的聲音,當它們出現在陣地上並且一面開火一面向前推進時,德軍官兵們顯然吃驚不已,這個時候他們的前鋒部隊距離橋頭陣地已經不足一百米了!

壓低炮口,沒有進行瞄準,也沒有停車進行射擊,行進在最前方的豹II坦克在幾秒之內先後射出了它們的105毫米炮彈,與此同時,位於車體前部的同軸和航向機槍,也不斷地噴射著駭人的火舌。

在如此近的距離上,它們那赤紅的槍口火焰,讓每一個德軍士兵感到發自內心的恐慌。

履帶碾壓地面的聲音傳來,豹II坦克沉穩地向前推進,炮口所指的方向,並列和航向機槍能夠以密集的彈藥,對炮火做出補充反應,致命的彈雨無情地射殺著那些卑微的生命,而在近距離作戰的情況下,這些坦克給衝鋒的德軍官兵所帶來的壓力,甚至遠比它們本身的威力還要巨大。

進攻受阻的德軍還在遲疑,可惜他們已經沒有時間過多的考慮,全速行進的八輛安家軍坦克已越過百米的距離,衝到了他們面前。德軍士兵迅速慌了,情急之下有人拿起步槍和機槍就朝著坦克射擊,可這樣的子彈怎麼可能對擁有厚裝甲的安家軍坦克構成威脅?

雖然德軍步兵們手中也有反坦克槍和反坦克手榴彈,部署在後方的反坦克炮也在奮力地發動攻擊,然而安家軍的豹II坦克根本不給他們過多的反應時間,鋼鐵猛獸就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劍一般,斜斜地刺穿了德軍的衝鋒隊列。

在這種壓迫式的打法面前,試圖奪回橋樑的德軍步兵們終於潰退了,可惜等待他們的並不是寶貴的喘息之機和重振旗鼓的攻擊,接連兩次衝鋒都無法拿下橋樑,更多的安家軍坦克和裝甲車已經從黑暗中鑽了出來,他們以扇形攻擊隊列,從已經千瘡百孔的德軍陣地上橫掃而過,迅速地向著橋樑方向推進。

上百輛坦克和數百輛裝甲車在一起的攻擊氣勢可就大不一樣了,熟悉坦克戰的德軍官兵們士氣迅速跌入低點。

至清晨七點,安家軍一舉把戰線向前推進了八公里,讓企圖依靠堅固防守拖延時間的保盧斯上將如坐針氈,不得不頻頻派遣部隊堵住漏洞——這個時候,哪怕多爭取一個小時都是彌足珍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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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二三章 北國之春

廣漠的西伯利亞,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安毅和顧長風、李金龍、趙瑞、黃應武、巫憲偉、蕭無、沈凌等將校,坐在安裝有空調的火車車廂裡,對照大幅地圖,研討著當前的西亞戰局,以及此戰後可能帶來的國際局勢變化。

窗外冰雪蜿蜒,白雪覆蓋的茫茫的原野上,遠處的山間,挺立著一望無際的白樺和松樹林,那斑駁的皮膚,修長挺拔的骨骼,盡顯著它們那頑強的生命。

順著鐵路流淌的便是烏拉爾河了,此次安毅從涼州省省會霍去病市上車,第一站便趕到了烏拉爾城,隨後順著鐵路向東,沿途幾乎都與烏拉爾河為伴。由於多個路段有地熱資源,冰封的河流到這些地方便開始融化,不過由於冬季的溫度太低,蒸騰的水蒸氣只升到一二十米的空中便凝成了霧,化作濃濃的白雲。

霧淡雲薄處,遠處的烏拉爾山便若穿行飄遊於白雲間,雖然忽明忽暗,但始終追隨著火車前進的步伐。

成群的烏鴉,不時地從火車外的天空中飛過,落入那些冰雕玉琢的松柏林中,數百上千的沙雞聚集在荒原上,把雪白的地面覆蓋上一層灰色,一直要等到火車的轟鳴聲近距離響起,它們會「轟」然散去。

尤其誇張的是,沿途竟然還可以看到奔馳在雪原上的狼,它們成群結隊,就在鐵路不遠處的緩坡上,對著路過的火車,輪流著仰天吼叫,讓人感歎西伯利亞的一切,是如此的和諧而又自然。

此時的安毅,一邊傾聽弟兄們的閒聊,一邊不時把目光投向窗外,專門有侍衛站在窗戶邊,用乾毛巾擦拭因內外溫差導致凝結於玻璃表面的水蒸氣,每當看到美妙的風景,安毅就會忍不住起身來到窗戶前,駐足觀望,想到這裡的一切都屬於自己,屬於整個中華民族,一種豪情充塞胸臆。

根據與蘇聯達成的協議,烏拉爾山以東地區,全部劃歸給南華(一月後將正式名為中華民主共和國),因此在另一個時空中對於蘇聯意義重大的坦克城車裡雅賓斯克,現在已經成為南華西漢省首府,並已經正式名為衛青市,與西南方涼州省的省會霍去病市相對應,寓意中華民族的英雄們庇護著這片富饒的土地。

西漢省下轄前蘇聯庫爾干省、車裡雅賓斯克省、巴什基爾自治共和國、契卡洛夫省四地,面積三十八萬平方公里,大多數地區都地處亞洲和歐洲交界處,東部為東歐平原的邊緣地帶,西部為高山丘陵,屬於南烏拉爾山山麓及延伸地帶。

雖然現在這裡經過蘇軍與遠東軍連續數年的激戰,大多數地區已是一片荒蕪,人類居住的城鎮和村莊幾乎絕跡,但誰也不知道,這裡的地下蘊藏著豐富的煤、石油、天然氣和鐵、錳、烙鐵、銅、鉛、鋁、鋅、鎢、錫、黃金等能源、金屬及稀有金屬資源,用聚寶盆來形容也不為過。

目前,西漢省的重要城市,正在全面換符合中國人習慣的名字,其中烏法名為張騫市,契卡洛夫名為留侯市,布古魯斯蘭名為樊噲市,圖依馬茲名為淮陰市,庫爾干名為文終市等等。

西漢省的精華在於衛青市,不過由於這個時空斯大林拆遷的工廠企業轉移到的是烏拉爾山以西地區,衛青市的工業並不像曾經的歷史上那麼發達,這也是斯大林願意放手的主要原因。

在成立的西漢省以東以北地區,擁有目前南華面積第三大的省——東漢省。

東漢省省會為斯維德洛夫斯克,也就是著名的葉卡捷琳堡,不過現在它有個響亮的中國名字——永曾市,南華政府雖然沒有對外公佈取這個名字的原因,但通過追溯歷史,還是可以看到其蘊含的深刻含義。

永曾是民族英雄冉閔的字號。

三國末期,司馬氏篡奪曹魏建立的西晉王朝在經歷八王之亂後,被匈奴人滅國,北方和西域各胡族勢力趁天下大亂之機入侵中原,在異族建立的政權統治下,曾經建立雄秦盛漢的漢民族到了滅族的邊緣。

到冉閔崛起之前,中原漢人大概只剩下不到四百萬,漢家弟幾乎被屠戮殆盡。史書記載,冉閔在解放鄴都後一次解救被擄掠的漢族女就達二十萬,這些漢族女是被異族當作「雙腳羊」來飼養的家畜,隨時隨地被姦淫,也可能隨時隨地被宰殺烹食。其時,有五萬多少女被解救後無家可歸,被冉閔收留,後冉閔敗戰,鄴城被佔,這五萬名少女全部落入食人惡魔慕容鮮卑手中,慕容鮮卑姦淫污辱,把這五萬名可憐少女充作軍糧,一個冬天就吃了個乾乾淨淨,鄴城城外這五萬名少女的碎骨殘骸堆成了小山,由此可見漢族的生存到了何等危險的關頭。

冉閔為今人所廣為人知的是屠殺胡人的命令,即殺胡令,他是拯救漢族的抗胡英雄,以勇猛著稱,是中國歷史上名聲不顯卻光耀千古的豪傑,安毅特意指示東漢省省會取這樣一個寓意深刻的名字,自然是希望前事不忘後事之師,讓孫後代以此為鑒。

東漢省下轄前蘇聯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省、秋明省、漢特曼西斯克民族自治區、亞馬爾-涅涅茨自治區和北冰洋上的地島,面積高達一百六十一萬平方公里,除了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省和秋明省適宜耕種外,其餘地區都是千里沒有人煙的冰原、沼澤和森林,在這個時代,由於秋明油田還深藏地下,完全可以用不毛之地來形容。

為了徹底給這些處於亞洲西部的邊境土地打上中國的烙印,東漢省西部的庫什瓦城名為班昭市,下塔吉爾名為仲華市,前烏拉爾斯克名為顏城,克拉斯諾烏非姆斯克名為伏波市,下謝爾吉名為張城等等,這些都是以東漢開國功臣或民族英雄命名。

而東部的秋明市名為玄德市,雅盧托洛夫斯克名為孟德市,伊希姆名為仲謀市,波托爾斯克名為臥龍市,漢特曼西斯克名為武興市,薩列哈爾德為孔明市,塔爾科薩列名為忠武市等等,這些都以東漢末期的梟雄或者是名臣名將命名,其中與諸葛亮有關的城市名稱多達四個,由此可見這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漢末名臣在中國人心目中的地位。

在遠東戰役發起後光復的布裡亞特蒙古自治共和國、赤塔省、阿穆爾省西部和雅庫特自治共和國合併為北唐省,該省面積三百八十九萬平方公里,是南華地域面積大的一個省,首府為由赤塔名的貞觀城,取貞觀之治的寓意。

按照習慣,北唐省重要城市烏蘭烏德名為李靖市,恰克圖名為薛禮市,彼得羅夫斯克名為定芳市,希洛克名為令公市,博爾集亞名為李勣市,奧特波爾名為輔機市,斯列金斯克名為河間市,涅爾琴斯克名為知節市,布卡恰恰名為如晦市,阿克謝諾沃名為明鏡市,莫戈恰名為玄齡市等等,均由唐朝凌煙功臣和民族英雄命名。

所有以民族英雄和歷史人物命名的城市,均會修建一座專門的歷史博物館,以昭示歷史名人的生平,讓後人緬懷和紀念先輩的豐功偉績,同時也給這些城市,打上深深的中國烙印。

這裡補充一下,由於北部大多數荒漠、森林和冰原地區的增加,前蘇聯克拉斯諾亞爾斯克邊疆區北部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的領土併入北地省,這樣北地省的面積已高達二百二十萬平方公里,一躍而成為南華面積第二大的省份。

就在安毅看著西伯利亞的美景陷入沉思的時候,「主席,尹長官來電。」通訊參謀安存軍少校來到安毅身邊,遞給他一份電報。

安毅回過神來,接過電報看了一眼,神色變得異常慎重,認真看完後從車窗邊回到一群猛將中將,坐下後把電報遞給顧長風,顧長風看完一臉興奮,又遞給了翹首以盼的李金龍。

很一群將軍全部認真看完,一起看向主位上的安毅。

安毅笑著道:「大家議議吧,估計唐都那邊這會兒也收到電報了!現在應該在展開論證,我覺得計劃通過的可能性很大。」

中亞戰區司令官顧長風上將眉飛色舞地說:「我認為這是一個可行度很高的計劃,一旦順利實施,將會有三百五十萬的德軍陷入我軍包圍圈,而且這些都是德國精銳的部隊,從將校到基層軍官,都是優秀的,他們的損失,將會導致德國戰力大幅度下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一戰將會改變整個世界的格局。」

中亞戰區政委李金龍上將也道:「計劃制定得確實很大氣,在我軍佔據絕對空中優勢的情況下,值得一試。如今西亞已經集結了二十個集團軍,如果第十五集團軍和第二十三集團軍再加入戰場,那麼兩河和波斯地區將雲集二十二個集團軍,如此規模的兵力集結,僅有此前的東北和遠東戰役可比……我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繼南他們會帶給我們一個驚喜!」

戰區副司令趙瑞上將道:

「現在確實需要下定決心,速戰速決。西線我們的總兵力已經達到二百五十萬,物資消耗很大,所有的補給都需要通過鐵路、公路和海運,短期還可以,長久肯定會給我們的後勤部門造成巨大的壓力。

「此外,一旦形成殘酷的拉鋸戰,每一天所消耗的彈藥都會是一個天文數字,這對我們正在急速提升的經濟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我們的目的是通過這場戰爭,使得我們成為世界經濟強國,而不是像英國那樣,把自己徹底打殘!

「因此,不管從哪一個方面看,這個計劃都非常具有可行性。我們通過未來半個月到一個月的努力,爭取半年的和平,在此期間收複印度洋上的各個島嶼,確定我們的海上和陸地兩個方面的優勢。」

與會將領七嘴八舌,全都附和戰區三大巨頭的意見。

安毅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大家的意見很好,我個人也支持這個作戰計劃。如果作戰順利的話,這次將殲滅差不多四百萬左右的德軍,納粹德國的戰爭潛力將因為這場戰役的失敗消耗殆盡,逐步走向窮途末路。

「我們中國人是講感情的,南華的發展,曾經得到德國人的大力支持,我們的冶金、化工、軍工等技術,幾乎都來自於德國,德國人相當於領我們進門的啟蒙老師,因此我不打算窮追不捨,把戰線再次拉長。

「拿下中東後,我們的控制區將只限於北起高加索、西北至土耳其中部高原、西至蘇伊士運河之間的地域,接下來我們除了積極消化佔領區,清剿德軍殘餘部隊外,主要作戰方向將集中到印度洋一線。

「大家都知道,這次我到中亞來的一個重要原因,是與蘇聯領袖斯大林在衛青市見面,商討下一步戰略。我的意見是沒有足夠的好處,我們不會出兵歐洲,如果斯大林需要我們加大支援的力度,那麼就必須拿出足夠的真金白銀來換取!」

火車車廂裡歡笑聲一片,大家都露出理解的笑容。

在目前的情況下,南華的陸地擴張幾乎到了極限,冬季翻越土耳其高原和高加索山脈,其難度可想而知,還不如賣個好給德國人,也讓損兵折將的德國,能夠有一個喘息之機,繼續攪動國際大局,為安家軍的戰略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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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10 01:17:43
第二〇二四章 冬雨淒風中的抵抗

十二月下旬至一月上旬,是西方人非常看重的時日,這中間不僅有著聖誕節,而且還夾雜著西曆新年,教會通常把十二月二十四日到第二年的一月六日定為聖誕節節期。

納粹統治下的德國人,也是要過聖誕節的,德國的天主教教堂會在二十四日的耶誕夜,亦即二十五日凌晨舉行子夜彌撒,而一些基督教會則會舉行報佳音,然後在二十五日這天慶祝聖誕節。

可惜的是,身處前線的德軍官兵們,卻沒有辦法享受聖誕節的假期和快樂,他們和往常一樣,在連續不斷的戰鬥中渡過了節日。

二十六日傍晚,德軍東南集群司令官埃瓦爾德.馮.克萊斯特上將向安家軍投降後的兩個小時,西亞大多數地區都下起了冬雨。

冬季冰冷的勁風,在荒蕪的原野上勁吹,濕潤的枯葉和野草,四處飛舞,在密集的雨滴中終於不堪重負,跌落地面,就此與大地合體。

此時,包括德軍統帥部至下面各軍各師各團,還不知道克萊斯特集群已經覆滅,依然試圖打破安家軍構築的一個個阻擊和包圍圈,各條戰線均在激烈交火。

二十七日上午八點,風雨依舊。

這種氣候條件,在德軍指揮官看來,無異於天賜良機。在大多數人的認知裡,下雨天飛機不利於起飛和降落,執行戰鬥和轟炸任務因為視野受損,非常難以完成預定任務,對於沒有制空權的德軍而言,非常重要。

在幼發拉底河以南的西南戰場,由於連續的降水,大大地緩解了扎爾穆特集群的用水壓力,原本搖搖欲墜的士氣,竟然奇跡般地復甦起來。

而在加迪西耶湖北岸,隨著戰線的壓縮,保盧斯集群的抵抗力度越來越大,戰局陷入了某種僵持。

「上尉,團長讓我通知你,你的部隊立即做好戰鬥準備,中國人新一輪的攻擊很快就要發起了!」

一名通訊兵,來到德軍第十七軍第五十師一個營級指揮部,向營長馮.斯托克遞上了團長的親筆信,由於整條防禦戰線犬牙交錯,烏姆費圖爾城以北縱深達到五公里的防禦陣地,經過多輪炮火洗禮,早已是千瘡百孔,電話線路早就斷了,而無線電台則由於強電磁干擾依然處於罷工狀態,只有採用最原始的通訊兵來傳遞命令。

「知道了......上等兵,你幫我向團長催催,我這裡官兵和彈藥都很緊缺,經過連續的戰鬥,反坦克炮已經成為了擺設,要是他再不給我們補齊,若是中國人的坦克大規模來襲,我擔心會堅持不下去。」

斯托克看完信,順手交給營部參謀存檔,隨即向通訊兵訴苦。

「上尉,團部的彈藥也很緊缺……這次我帶來了團部的所有文職人員,帶有大批手榴彈,可以綁成集束手榴彈炸毀對方的坦克,這些人員將留下來接受你的指揮,阻止中國人前進!

「團長說,加上我們佈置下的反坦克地雷和自製的燃燒瓶,壓制對方的坦克進攻還是有希望的!還有,這一場雨會使得中國人的戰機無法出動,我們防守上所承受的壓力要小許多,再堅持一天應該沒問題。」

通訊兵說完,敬了個禮就離開了。

斯托克聽到團部把所有文職軍人送到了自己的營,淌著水有些驚訝地走出指揮掩體,只見迷濛的雨絲中,正有十多名軍人端著衝鋒鎗進入陣地,迅速地充實營指揮部附近的線形戰壕。

由於連續一夜的雨,那些衣冠整潔的德意志軍人,很快全身便沾滿了泥水,讓正在一個個掩體裡躲雨的老兵嗤笑不已。

馮.斯托克搖了搖頭,沒有心思接見這些沒多少戰鬥力的傢伙,現在全營滿打滿算,戰鬥人員不超過兩百人,對於接下來的戰鬥他充滿了擔憂。

半小時以後,幾輛坦克出現在了馮.斯托克營所據守的陣地前方,開始時就是幾個小黑點,很快這些小黑點變得越變越大,面貌逐漸清晰,顏色也從黑色變成了由黃、棕、淡綠色為基調的沙漠迷彩色。

馮.斯托克上尉站在瞭望孔前,通過望遠鏡一一點數,最後確認對方共有八輛坦克,後面跟著四輛履帶式裝甲車和同等數量的半履帶裝甲運兵車,而頂在前面的坦克正是這幾天帶來連番噩夢的安家軍制式豹ii坦克。

戰鬥準備早已佈置就緒,此前所有在工事裡躲雨的官兵,紛紛進入戰壕,機槍手進入機槍站位,反坦克手進入了掩體和各種埋伏地點,其中兩名擁有四枚火箭彈的火箭筒手將作為秘密武器最後才會投入使用。

從二十四日清晨與安家軍坦克部隊遭遇,在此後連續的作戰中,德軍一直忍受著中國人似乎無窮無盡的戰機轟炸,現在下雨了,相信對手的飛機不會再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復仇的時機終於來臨。

在雨幕中,豹ii坦克排成「鍾」形戰鬥隊形,向著南方緩緩開了過來,坦克的身影越來越清晰,整條防線上的德軍官兵,聽到坦克發動機的轟隆聲越來越響亮,坦克的軀體越來越龐大,地面的震動越來越明顯,就連戰壕坑底的水窪也開始展現微瀾,水面揚起一圈圈紋路。

站在掩體瞭望口前的馮.斯托克上尉,緊張地用望遠鏡望著前方。

此時領頭的一輛豹ii坦克,距離連夜佈置的雷場已經不到兩公里,就在斯托克默默期待這些中國坦克接連進入雷區轟然炸響,隨後伏兵全出將中國人全部消滅的時候,那輛領頭坦克炮塔頂部的艙蓋,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在望遠鏡裡,馮.斯托克上尉看得非常清楚,一名有著黑眼睛黃皮膚的坦克手的上半身,探出炮塔頂部,對方的頭上戴著坦克兵頭盔,將頭髮深藏其中,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連衫褲坦克裝,兩隻手撐到炮塔上,眼睛向前方直直地看了過來。

馮.斯托克上尉心中微微一動,他感覺這個中國坦克兵朝著這邊望過來時,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自信與淡淡嘲弄意味的笑容,對方那輕蔑的眼神,還有唇角不自覺地流露出的不屑,讓深受日耳曼民族是世界上最偉大民族教育的斯托克上尉,恨不得立即舉起槍,將這張目空一切、得意忘形的臉給轟掉,徹底撕碎這個人臉上那蔑視的冷笑。

其實,這不過是這位容克貴族出身的上尉在腦子中的補充想像,真相不過就是那名中國坦克的車長,正在仔細地觀察周圍的局勢,希望能夠在雨幕中尋找出德軍所在的方位,然後給予打擊。

不過,由於德軍連續的失敗,自信心嚴重受挫的馮.斯托克上尉,覺得對方的一舉一動都是對自己的挑釁,恨不得易地而處,此刻在坦克上風光無限的人是自己。就在馮.斯托克上尉準備下達命令、讓機槍手對準這個「狂妄」的坦克車長射擊時,忽然冷靜下來,意識到此舉正中對方下懷,好不容易佈置的雷區或許就此將暴露無遺,趕忙指示部隊繼續保持沉默,誰也不准含憤開槍。

安家軍的機械化部隊繼續前行,距離雷區越來越近,馮.斯托克上尉有些緊張地望著這些漸漸逼近的鋼鐵巨獸,心情開始變得緊張和患得患失起來。

前面精心佈置過的雷區,設在幾段依托連日來在對方大口徑重炮和航彈爆炸後留下的碩大彈坑基礎上挖掘的戰壕之間,經過連續的戰鬥,這些戰壕大多已經坍塌,戰壕周邊如同月球表面般坑坑窪窪,不良於心。

這些戰壕雖然已經失去原有的作用,但顯然其兩三米的寬度依然對坦克擁有巨大的威脅,而且下了一夜的雨,那些缺少排水設施的戰壕已經積滿了水,根本看不出深淺,沒有人敢於冒險把坦克開進這樣的地方。

因此,如果坦克不想繞行,就只能從相對平整的雷區開過來。

現在疑問是:中國人的坦克會中計嗎?如果對方的指揮官發現蛛絲馬跡停下怎麼辦?對方的工兵極有可能就在後方那些半履帶裝甲運兵車上!又或者對方乾脆等待掃雷坦克及掃雷火箭車來,在雷區開闢通道,在此前與安家軍的連續戰鬥中,他們都是這麼幹的。

好在對方的坦克一直沒有放緩車速,繼續向前駛來,一百米……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馮.斯托克上尉在心裡默念著,握住望遠鏡的手不停地顫抖。

就在安家軍機械化部隊距離亂糟糟的、積滿雨水的廢棄戰壕僅有三四米的時候,對方的車隊突然停了下來。

那名原本站在炮塔頂部的車長爬了上來,跳到了坦克炮塔一側的裝甲板上,這名車長個頭不高,連衫褲坦克裝上緊緊束著一根皮帶,腿側綁著一隻手槍。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那名車長蹲下身子,仔細打量跌宕不平的戰壕區和之間相對平坦的前進道路。

德軍戰壕裡正用瞄準鏡鎖定那名車長的狙擊手們,此時無不口乾舌燥,心跳加速。這個離開坦克厚重裝甲保護的坦克車長顯然是一個很好的活靶子,在相隔四五百米的距離上,用不著狙擊手,哪怕一個老兵仔細瞄準一下,也可以一槍把他撂倒,德軍中有不少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擁有這樣的能力。

馮.斯托克上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這個時候,可別有哪一個人經受不起誘惑而破壞作戰計劃。

「不要開槍,誰開槍我槍斃誰!」馮.斯托克向身旁的通信兵傳達了命令,這個命令被兩邊陣地上一個接著一個的官兵傳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那名安家軍坦克車長結束地形觀察,翻身進入坦克,很快便隱沒在坦克炮塔頂部,敞開的頂蓋也閉上了。

對方會怎麼做?會不會發現雷場?下了一夜的雨,掩埋地雷時留下的痕跡,應該已經消失不見了吧!馮.斯托克在心下揣測著,只見那輛豹ii坦克吼了一聲,朝後退了幾米,又停住了,緊接著那輛坦克的履帶慢慢地拐了過去,然後繞著戰壕區的邊緣駛了過來。

「成了!」

就在馮.斯托克歡欣鼓舞的時候,坦克駛入了雷區,戰場上接連響起了幾聲巨大的爆炸聲,一片濺起的爛泥和污水,瞬間淹沒了那輛豹ii坦克,那輛可憐的坦克瞬間便變成了一隻雙目失明的野獸,笨拙地用一條履帶轉動身子,發動機徒勞地發出哀鳴。

用不著望遠鏡,馮.斯托克就清楚地看到那坦坦克的頂部跳出五個黑漆漆的人影,紛紛撲進旁邊的水塘裡,隨後連滾帶爬,不斷地閃躲德軍陣地上狙擊手們射出的子彈,以奇怪的線路向著停在坦克後面的裝甲運兵車跑去,而跟在坦克和裝甲戰車後面的裝甲運兵車上的安家軍裝甲步兵,紛紛從車上跳到滿是爛泥的地上,依托坦克、裝甲戰車和裝甲運兵車,舉著自動步槍,向德軍的陣地猛烈射擊。

「噗噗噗——」

mg42的射擊聲轟然響起,這是德軍的機槍手們加入了作戰中,迅速與對面安家軍裝甲戰車發射的機炮和機槍子彈聲響連成一片。

五名安家軍坦克兵,最後除了一名倒在德軍密集的彈雨下,其餘的均獲得營救。

沒有開進雷場的七輛豹ii坦克,昂著105毫米口徑的炮管,開始進行精準的射擊,一枚枚炮彈直接落在德軍戰壕附近爆炸,豹ii坦克發射的高爆彈,一次比一次打得准,德軍的損失逐漸加大。

就在安家軍坦克發射的炮彈一發一發敲進德軍戰壕時,馮.斯托克已經對當前的戰場形勢作出大致的判斷——中國人遠比他想像的更為訓練有素,根本就沒有陷入想像中的混亂,這下麻煩了!

僅僅只是兩三分鐘,安家軍就已經在對面依托彈坑,構築好了臨時陣地,那些坦克乾脆停在原地,充當固定炮塔,航向和同軸機槍不停地射擊,裝甲戰車的20毫米機炮和裝甲運兵車的12.7毫米高平兩用機槍,大聲地嘶鳴著,壓制德軍陣地上的機槍和步槍火力。

奇怪的是,對面的安家軍裝甲步兵顯然沒有進行突擊的意思,滯留原地,一動也不動。隨著對方的坦克炮噴射的炮彈不斷在陣地上落下,德軍的戰線上不知道何時冒起了紅色的煙霧。

許多德國士兵都下意識地摀住了嘴巴和鼻子,但奇怪的是,紅色煙霧並不嗆人,馮.斯托克很快就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天空中飛機發動機的響聲傳來,在浩淼的雨幕中,一架飛機幾乎貼著地面飛到了戰壕上空,未等德軍官兵喊出「空襲,隱蔽」,那架飛機在側傾機身的同時,左機翼下一枚銀灰色的炸彈已經投擲下來。

幾乎是瞬間,一條火龍便吞噬一百多米長的戰壕,淒厲的慘叫聲接踵響起。

馮.斯托克終於明白:原來對方並不是等待工兵或者排雷坦克、火箭炮車排雷,而是出動了空軍!但問題是,在這樣一個雨天,對方憑什麼穿透雨幕,準確地鎖定自己的位置!

這時,更多的飛機開始在一百多米的低空中投彈,燃燒彈、高爆彈、集束炸彈、火箭彈,馮.斯托克看到兩翼的防線幾乎全被爆炸的煙雲和烈焰所籠罩。

最後,這位容克貴族軍官,死於可怕的燃燒彈——那些燃油順著戰壕底部的水進入掩體內部,避無可避的馮.斯托克,被燒成了一個活火人,在左右連綿的火海中,無助地倒下,被燒成了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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