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萬劫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玄幻奇幻] 〔黃易〕尋秦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61
發表於 2012-10-17 11:28:34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10-19 17:04 編輯

第十四卷 第11章 特遣部隊
   
    項少能把桓奇留在主帳內與小盤和李斯說話後,匆匆趕回騎射場去接兩位嬌妻,那知兩女旱回營地去了。待要離開時,人叢裹閃出嬴盈,扯書他衣袖,便把他拉往徑水而去。

    項少龍見她花容慘淡,顯是心神備受煎熬,頓時心情非常矛盾,再沒有使性子的意思。

    嬴盈一直沒有說話,直至來到河旁一處疏林處,才放開了他,背轉了身嗚咽道︰“我知你定會看不起人家,怪嬴盈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了。”

    項少龍走了上去,抓書她有若刀削的香肩,把她輕輕扳轉過來,按在一棵樹身處,細察她如花的玉容,見她淚水珍珠串般一顆達一顆的滾下玉頰,微笑善以衣袖為她拭淚道︰“怎會怪你呢?男人可以風流,女人自亦可以風流,更何況你尚未與人定下名份,你大小姐不是常說樣樣事都要勝過男人嗎?為何在這一項上如此泄氣”

    嬴盈一呆道︰“你真的不怪責我?”

    項少龍瀟灑地聳肩道︰“人的身體最具奇怪,天生便很難拒絕挑逗引誘,一時沖動下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來。但假若大小姐連那顆心都交給了管中邪,那我只會祝福你們,再不插身其中,以免招惹煩惱。”

    這一番確是肺俯之言,他以前在二十一世紀時,那一個與他鬼混的女孩不是有過或同時擁有一個以上的男朋友,那時的項少龍已不計較。現在秦女又素性開放,他更不會計較了。當時雖很不舒服,那只是自然反應,過後早乎淡多了。

    嬴盈回復了生氣,垂頭道︰“昨晚人家本是一心等你來的,那知他卻來了,糊裹糊涂的就和他好了。真對不起,你真能不怪人家嗎?”

    假若可以選擇,項少龍怎都不想再有感情上的糾纏,但現在為了對付呂不韋和管中邪,卻怎都不該放棄嬴盈,而且事實上他並不計較嬴盈的私生活,俯頭在她膚上香了一口,通︰“我還是歡喜你刁蠻神氣的樣兒,那才是嬴大小姐的真正本色呢。”

    嬴盈道︰“可是我卻覺得自己犯了錯,我總是先認識你啊。那天見你在市集懲治那些流氓後,便忘不了你,只是你太驕傲和不近人情吧了。

    唉,怎辦才好呢?若他再來找我,人家怕拒絕不了他哩。你可幫我嗎?”

    項少龍心中暗嘆,知道管中邪目的已遂,憑手段征服了嬴盈的肉體,使她生出抗拒不了他的感覺,假若懷了孕,更是只好嫁入他管家了。那時會出現什麼情況呢?

    首先受害的會是昌平君兄弟,因為小盤會因此對兩人生出顧忌,致他們宦途堪虞。

    唯一的方法,自然是在男女情欲上予嬴盈同樣或相差不遠約滿足快樂,又予她正式名份,那就不怕管中邪再來作祟了。

    項少龍嘆道︰“嬴小姐試過在野外作戰嗎?”

    嬴盈一呆道︰“什麼野外作戰?”

    項少龍湊到她小耳旁,楷書她耳珠輕柔地道︰“就是在野外干在帳內的事。”

    嬴盈立時面紅及耳,低頭猛搖。

    項少龍故意逗她道︰“小姐搖頭是表示未試過還是不想試?”

    嬴盈像火山爆發般縱體人懷,玉手樓上他頸子甜笑道︰“想試,但不能夠,人家女兒的紅事剛來了。”

    項少龍喜道︰“那就不怕了,因為是安全期。”

    嬴盈愕然道︰“什麼安全期?”

    項少龍暗罵自己胡言亂語,也不解釋。摟住她動人的肉體,親熱了一番後,才放過這被他逗得臉紅耳赤的風流女,自回營地去了。

    紀嫣然剛睡醒了,與烏廷芳等興高采烈地陪著他馳出營地,到附近一個小谷內的清溪戲水沐浴,十八鐵衛則當了把風的崗哨,以免春光乍泄。

    諸女均沒有全裸,但小衣短揮,肉光致致,已足把項少龍迷死了。

    溪水清淺,溪旁怪石累布,野樹盤根錯節,儼然天然盆景,到夕陽西下時,陽光由枝葉間灑下來,溪水凝碧成鏡,更是金光爍閃,仿似離開人世到了仙境。

    听著眾女的歡樂和鬧玩聲,項少龍浸在水里倚石假寐,確有不知人間何世的感覺。

    紀嫣然來到他旁,倚入他懷裹道︰“夫君今趟去追殺田單,是否把嫣然算在內呢?致致已表示為了報毀家之仇,她怎都要跟去的了。”

    紀嫣然道︰“錯了,她會留下來照顧寶兒,小貞和小鳳當然也不會去。”

    項少龍樓著她親了個嘴兒後,笑道︰“你們原來旱商量好了,我怎敢對呢?”

    紀嫣然想不到他這麼好相與,同趙敏喜呼道︰“致致,夫君大人答應了。”

    趙致一聲歡呼,由水底潛了過來,纏上項少龍,獻上熱情的香吻。

    項少龍想起趙倩之死,猶有余悸道︰“那豈非廷芳都要去了。”

    項少龍忽地想起了善柔,若她知道自己去為她去對付這大仇人,必定非常高興了。伊人究竟身在何方呢?

    赴晚宴時,滕翼才回到營地來,低聲告訴他蒲布和太子丹的尤之已于今早上路去與徐夷亂會合,護行的有百多名烏家精兵團的好手。

    項少龍把桓奇對高陵君那支叛軍的估計告訴了他,道︰“看來高陵君並沒有多大作為,到時只要調兩千都騎軍就可把他打個落花流水,這處高陵君和他的親衛便由禁衛對付,只要亂起即止,呂不韋亦無所施其技。實不用出動我們的精兵團,免得暴露了實力。”

    滕翼道︰“既是如此,不若我領人先一步起程,咬著田單的尾巴追去,不過最好得到儲君的手諭,免得與沿途的駐軍發生誤會。三弟你可以脫身時,再立即趕來好了。”

    項少龍道︰“就這麼辦,二哥今晚連夜起程,小心了。”滕翼曬道︰“我從不會輕敵大意,放心吧。”

    兩人又找來荊俊,研究了諸般細節後,才趕往王營赴宴。

    剛登上王營的斜道,遇上來找他的禁衛,忙隨之去見小盤。小盤正憑幾獨坐,研究書幾上的帛圖。

    見他進來,招手道︰“沒人在了,師傅快坐下來。”

    近日他們很少有兩人相處的機會,項少龍心中涌起溫暖,坐在另一邊道︰“見儲君這麼奮發有為,微臣心中非常高興哩。”

    小盤道︰“師傅看人的眼光真不會錯,李斯如此,王剪如此,這桓奇亦非常不錯,可以造就。”

    項少龍低聲道︰“繆毒不是都給造就了嗎?”兩人對視發出會心的微笑。

    項少龍奇道︰“為何儲君會忽然提起王剪呢?”

    小盤道︰“剛才我問起桓奇有關王剪的情況,才知他把土地向西北擴展了數百里,趕得匈奴狼奔鼠竄,又修築長城,立了這麼多功勞,卻給呂不韋一手壓著,數次申請調回咸陽,都給呂不韋推擋了。哼,此人一日不除,終是大患。”項少龍苦口婆心道︰“儲君最緊要忍一時之氣,若現在對付呂不韋,說不定會給他反咬一口。就算除掉了他,亦難保再無叛亂。上上之計,仍是由他把所有反對勢力清除後,我們才對付他。”

    小盤皺眉道︰“只看繆毒剛生了內史之位,就要顯露鋒芒,當知此人野心極大,只怕日後難以制伏。由于他與母後關系密切,宮內說不定亦有人會依附于他。”

    項少龍心中一動道︰“儲君何不成立一枝特別調遣部隊,直接由儲君親自指揮,平時借訓練為名,駐守咸陽附近,有起事來,儲君一聲號令,他們便可進王城平亂了。”

    小盤精神大振道︰“是了,這就是師傅說的什麼槍桿子出政權了。不過我只信任師傅一個人,但師傅又要主理城防。唉,但這確是最佳方法,就算都騎軍和禁衛車內,仍有呂不韋的羽翼在其中,遲些還加上繆毒的奸黨,只有由外地抽調回來的人,才最可靠。那時就算有呂不韋也不怕了。”

    項少龍道︰“不若就起用桓奇,再輔以王賁,如此就萬無一失了。”小盤一呆道︰“小賁只得十七歲,不嫌太年輕嗎?”

    項少龍道︰“正因桓奇和小賁都那麼年輕,滿腔熱血,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才不會怕了呂不韋。現在我們有徐先和鹿公兩人支持,便借口高陵君的事,成立這支應變部隊,那時儲君再把王剪調回來,代替年事已高的蒙和王齕,時機一至,就收拾呂不韋。那時所有軍權政權均集中在儲君手上,誰還敢不听儲君的話呢。”

    又哈哈一笑,眼中射出懂慎的神色,續道︰“那時文的有李斯,武的有王翦王賁父子,再加上一個桓奇,天下還不是儲君的嗎?”小盤奇道︰“師傅為何不提自己呢?”

    項少能伸手輕輕拍了它的龍肩,嘆道︰“你母親死後,又有倩公主的慘劇,我早心灰意冷,只是對你們放不下心來,但當你大權在握時,我便會離開這里,遠赴北方,過點自由自在的生活。”小盤劇震道︰“師傅你怎可以離開我?”

    項少龍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壓低聲音道︰“師傅代表著的是你的過去,只有我離開了,你方可真正與過去的小盤斷絕關系,成為威凌天下,從所未有的第一個始皇帝。你若尊敬我的話,必須遵從我這最後的意見。”

    小盤呆望著他,好一會才喃喃念了兩遍“始皇帝”,訝道︰“為何師傅隨口說出來的名詞,都是含有很深刻的意思呢?”

    項少龍真情流露道︰“相信我,日後這天下必是你的了。”

    小盤凝神想了一會後,道︰“師傅是否準備去追擊田單呢?”

    項少龍記起了滕翼今晚便要起程,忙把詳情稟上。此時昌平君來催駕,晚宴的時間到了。

    今趟項少龍此昨晚舒服和自然多了,陪著昌平君兄弟同席,另一邊還有李斯,居于小盤左方內圍的第五席。

    紀嫣然等今晚並沒有參宴,昨晚若非朱姬的請求,素喜自然清靜的紀才女,亦不會出席。

    琴清更是芳蹤渺然,今年還是她首次參與田獵,只不知是為了紀嫣然等人,還是為了小盤或項少龍了。

    太子丹成了唯一的外賓,居于小盤右手下的首席,接著就是呂不韋和高陵君那兩席了。

    高陵君身材碩長,面容有點蒼白,予人沉于酒色的紈褲子弟那種感覺,一對眼楮沒有什麼神氣,陪著他的是兩個幕僚式的中年人,看服飾都該是王族的人。

    呂不韋不時相身旁的管中邪耳語,出奇地呂娘蓉卻出現席上,還不時偷瞥項少龍。

    周子植、魯殘在後席處,另外還有兩個呂府有地位的食客,項少龍均曾見過,一時卻記不起他們的名字。

    人數大約與昨夜相若,鹿丹兒、嬴盈等女兒軍在最遠一端的外圍處湊了四席,可見即管是秦廷,亦因她們本身尊貴的身分,默許了女兒軍的存在。

    只是席中沒有紀嫣然和琴清這兩位絕代佳人,怎也要失色不少。

    燒好的野味酒菜流水般由禁衛端上幾桌來,空氣中充盈著肉香火熱的味道。

    為了防止有人在酒食里下毒,禁衛中有專人負責這方面的保安。

    朱姬不時和小盤說話,只不知她是否借此機會與兒子修補出現了裂痕的關系。

    由于杯盤交錯和談話聲喧天震耳,李斯湊到項少龍耳旁道︰“儲君對大人引介的桓奇非常滿意,此人的兵法謀略,確是非同凡響,難得他尚如此年青,假以時日,必是我大秦一員猛將。”

    項少龍大感欣慰,有王翦、紀嫣然和李斯三人同時稱賞此人,桓奇絕不會差到那里去了。

    這正是他對抗呂不韋的長遠辦法,就是起用秦人里有才能的人,既易于為秦國軍方接受,又隱然形成一個以秦人為骨干與呂不韋和繆毒打對台的軍政集團,同時鞏固小盤的君主地位。

    這時太子丹舉杯向小盤和朱姬祝酒,眾人連忙和應。

    項少龍放下酒杯時,輪到昌平君傾身過來道︰“儲君已和我們說了有關叛黨的事,就讓我們兄弟打醒精神,你主外我主內,把叛黨一舉掃平。”

    項少龍笑道︰“你這小子弄錯了,是內外都由儲君作主,我們只是听命行事。”

    昌平君一呆道︰“儲君尚未足十五歲,這樣……”

    項少龍道︰“你難道不知儲君乃天生的軍事政治天才嗎?不是要由儲君親自提醒你吧?”

    昌平君乃才智過人之士,聞言會意道︰“哎,是我一時糊涂了,來,喝一杯。”

    昌文君湊過來道︰“昨晚項兄說輸了給管中邪,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昌平君听談的是有關嬴盈的事,神情立即凝重起來。

    項少龍暗忖只為了這兩位好朋友,犧牲自己也沒話可說了,何況嬴盈又是如此尤物,坦誠地道︰“我剛和令妹說過話,以前的事不再提了,但日後如何發展,則仍難逆料。因為令妹對管中邪非是無情,田獵後我便要離開咸陽一段時間,誰都不知在這段日子里會發生什麼事。”

    昌平君斷然道︰“那不如先定下名份,若管中邪仍敢來逗小妹,我們就可出面干預了。”

    項少龍把心一橫道︰“假設嬴盈肯答應,那就這麼辦吧。”

    昌平君兩兄弟大喜,亦是心中感動,明白到項少龍有大半是看在他們的情面上。

    昌文君最沖動,立時退席往找嬴盈去了。

    此時呂不韋忽然起身向太子丹敬酒,同時道︰“嘗聞貴國劍法善走輕盈險奇的路子,不知可否讓我們見識一下呢?”

    場內立時靜了下來,人人均把目光投向太子丹。

    項少龍心中一震,知道多次和太子丹接觸的事,已落入呂不韋耳里。

    現在他就是借故公開挫折燕人,好向自己示威。

    假若自已被迫動手,就更正中他下懷。

    現在誰能擊敗他項少龍,將立可成為大秦的第一劍手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62
發表於 2012-10-17 11:29: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卷 第01章 兩虎爭雄
   
    呂不韋尚未有機會說話,項少龍先發制人的大笑道︰“痛快痛快!若仲父是要我和管大人中途罷手,那麼末將怎也不會同意。我看場內亦沒有誰人會同意。”

    全場各人立即爆起一陣采聲,支持項少龍不肯罷休的意向。

    呼叫聲此起彼落,呂不韋這時就算說話也沒有人听得到了。

    呂不韋想不到項少龍公然不給他面子,擺明要和管中邪分出生死,心中暗怒,卻又是無可奈何。說到底此事確由他一手策動,迫項少龍出手,那知項少龍如此厲害。

    連管中邪都屢屢落在下風。

    更教人吃驚是項少龍那種視死如歸,以命搏命的打法。

    他呂不韋明知項少龍活不到明天此刻,怎肯于此際白白賠上個管中邪。

    而使他氣惱的是項少龍竟棋高一著,不管他說什麼話,都有理沒理的先硬說他呂不韋是想中斷比武。更使人人都覺呂不韋是怕管中邪會落敗受傷了,這自然大大滅了管中邪的威風。

    管中邪雖明白呂不韋是一番好意。但在這種如火如荼的氣氛下。知道假若退縮,那這一生休想再有顏臉向項少龍公然挑戰。大吼一聲,並向呂不韋恭敬施禮。

    眾人知他有話要說,倏地靜了下來,所有眼光轉移到管中邪身上。

    管中邪臉容肅穆,平靜地道︰“末將明白仲父心意,是不想見到項大人和末將有流血場面出現。仲父請放心,項大人和末將只是切磋較技,點到即止。末將希望能繼續與項大人比試。”

    各人立即爆起震天采聲,知道好戲仍繼續登場。

    項少龍托劍含笑而立,心懷大暢。

    他終于克服了技不及管中邪的心理障礙。同時明白到若今晚都勝不過管中邪,那以後再休想嬴他了。

    最有利的因素,莫過于現在這可怕的對手總不肯和自己“同歸于盡”了。

    試問以後還那來這種妙不可言的形勢。

    呂不韋臉色數變,知道再不能阻止比武的進行,同時想到項少龍下了拚死收拾管中邪的決心,不由暗中嘆了一口氣。

    事情發展至此,確是他始料不及。

    他求助的往朱姬望去,赫然發覺這秦國太後正痴痴迷迷地呆瞪著項少龍,完全看不到他的眼色,正把心一橫時。鹿公適時振臂喝道︰“政儲君請指示比武該否繼續下去。”

    事情立即交到小盤手上,再由不得呂不韋作主了。亦等若當眾摑了呂不韋一巴掌。

    小盤環視四周擠得水泄不通的秦人,眼楮亮了起來,出奇平靜地道︰“仲父請先坐下!”

    呂不韋亦是非常人物,哈哈一笑道︰“各位誤會了。這麼精彩的劍賽,我呂不韋怎舍得把它中斷,只不過想掛個采頭,誰若是得勝者,我就把女兒嫁給他好了。”

    此語一出,全場立即起哄,氣氛更趨熱烈。

    呂娘蓉想不到乃父有此提議,呆了一呆,旋則霞燒粉臉,手足無措,不勝嬌羞。

    在這種情況下,她當然是欲拒無從。

    管中邪則雙目精芒大盛。

    要知若勝的是項少龍,那呂娘蓉嫁他一事勢成定局,縱使他明晚毒發身亡,日後呂娘蓉就算回復自由之身,亦勢不再嫁給他這失敗者。

    所以呂不韋此語一出,實迫得他今晚非勝不可,一時斗志昂揚,再不像先前的顧慮多多,認為不值得與對方以生死相拚的心情,立即一掃而空。

    項少龍一直在留意呂不韋,見到他向雜在人群里圍觀的莫傲互打眼色,而莫傲則手指微動,向呂娘蓉指點,不由暗叫厲害。

    莫傲才智之高,確是不作第二人想,竟看出管中邪非是技不如他,而是少了全力拚搏的心。現下推了呂娘蓉出來,變成關乎到管中邪一生的得失榮辱,形勢當然逆轉了過來。

    項少龍自加入特種部隊後,多年來受到最嚴格的軍事訓練,心志堅毅無比,並沒有因此泄氣,反激起了更強大的斗志,微微一笑,望向小盤。

    小盤亦看出管中邪像變了另一個人般,渾身揮散著殺氣,不過此時包括他在內都是勢成騎虎,揮手喝道︰“就如仲父奏請,兩位卿家繼續比武吧。”

    鬧哄哄的聲音立即斂去,全場肅靜,目光集中在場中的兩大劍手身上。

    在旁觀戰的琴清、紀嫣然、荊俊等人更是大氣都透不出一口來,只恨在這種情況下,誰都不能插手或幫忙。

    管中邪臉容冷酷,兩目神光若電,貫注在項少龍身上,手中長刃緩緩擺開要搶攻的架勢,一時殺氣騰騰。

    人人都感到他手中長刃透露出即會猛發的征兆,同時知道只要他出手,必是威猛之極。單是管中邪能使觀者生出這種難以說明的感覺,巳可知他的氣勢是如何強大和清晰。

    項少龍頓時感到自己的氣勢遜色一籌,心念一動,想起最重氣勢的東洋刀法,假若自己擺出那種架勢,必能教從未見過東洋刀法的管中邪摸不清自己的劍路,達到使敵生疑的目的。

    當下雙腳分開,不丁不八地傲然穩立,左右手握上劍柄,變成雙手握劍,先朝前指向管中邪,再緩緩升起,高舉頭上,作了個大上段的架勢,倒也似模似樣。

    不但管中邪大感愕然,全場亦響起嗡嗡細語,顯然對項少龍這史無先例的起手式,完全摸不著頭腦。

    管中邪只覺無論自己如何進攻,對方的木劍勢將由頭上閃電劈下,且由于項少龍雙手握劍,這一劈必是凌震天下,勢若雷霆,一時間使他如箭在弦的一劍,竟發不出去。

    他的劍法最重氣勢,這一窒礙,使他如虹的斗志,立時削弱了三分。

    項少龍知道對方中計,那肯放過這千載一時的良機,冷喝一聲,腳步前標,頂上墨子劍閃電般往管中邪劈去,使的仍是墨子劍法的其中一式,不同的只是雙手握劍。

    管中邪知道退縮不得,但又不能厚顏學他般雙手運劍,悶哼一聲,運聚手勁,長擊刃往上挑出,斜斜削往急劈而下的墨子劍去。

    “噗!”的一聲,墨子劍給挑得微彈了起來,豈知項少龍得機不饒人,竟趁勢連續五劍像五道閃電般全力疾劈下來,震得管中邪蹬蹬蹬連退數步,若非他膂力確勝過項少龍。早就拿不住樁,給墨子劍狂猛的力道沖翻地上了。

    為項少龍打氣的采聲震天響起,場內佔了七、八成的人都希望見到他們心中這位英雄得勝。

    呂不韋和莫傲的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想不到項少龍有此奇招,教膂力過人的管中邪完全發揮不出本身的優點。

    不過項少龍卻也暗自心驚,因為管中邪長擊刃反震之力,也令他非常難受。

    更兼對方用的全是卸力的抵御方法,雖似落在下風,但自己卻比他更要耗力。

    若非自己用的是墨子劍這類重劍,想把他迫退半步亦甚為困難。

    項少龍知道管中邪仍未看破自己的窘境,見好就收,哈哈一笑,往後退開,劍交右手,遙指著驚魂甫定的管中邪道︰“管大人果是不凡,承讓了!”

    管中邪大失面子。眼中閃過森寒的殺機,冷冷道︰“項大人佔了上風,為何忽然收止攻勢,是否腿傷發作了!”

    項少龍乘機回氣,微笑道︰“管大人真懂開玩笑,我們又非真要分出生死,自然該有來有往,我攻你守,我守你攻,互展所長,為今晚的宴會助興,也好讓娘蓉小姐看清楚我們的本領。”

    眾人見他兩人雖停劍暫時罷斗,但唇槍舌劍,仍是繼續交鋒,均大感剌激,不覺有半點悶場。

    管中邪輸在因顏臉受損而動了氣,知道自己在言語上失了風度,忙暗自警惕,再不敢輕視這對手,微笑道︰“既是如此,中邪只好奉項大人之命進擊了。”

    言罷目光如電,罩視對方。

    項少龍心知肚明︰管中邪不但膂力勝過自己,若論老練深沉,亦比他勝上一籌。

    尤幸自己連番施計,重挫了對方的銳氣,否則恐怕早負傷落敗了。

    際此生死勝敗的時刻,那敢怠慢,立即排除萬念,凝神守志,無論動作和心靈都不露出絲毫破綻空隙,擺出墨子三大殺招的以守代攻,門戶森嚴地靜候對手的攻勢。

    管中邪知道這是唯一挽回頹局的機會。最理想當然是漂漂亮亮的敗敵于劍下,否則也要迫得對方進退失據,否則他就只好棄劍認輸了。

    一向以來,他也有信心可穩勝項少龍,但今晚交手以來,他雖未曾真敗,卻是連番受挫。使他強大的信心為之動搖,發揮不出全部的實力。

    圍觀者愈聚愈多,已過三千之數,但卻不聞半點聲息,從而可知現場的氣氛是如何緊張凝重。

    管中邪長擊刃微微晃動,當氣勢蓄至巔峰時,雙眉聳豎,大步前跨,一股徹骨的劍氣,立即潮涌而去。

    項少龍雄立如山,虎目寒芒閃閃,使人感到他氣勢強如峭壁,絕不怕驚濤駭浪的沖擊。

    管中邪再跨前一步,離開項少龍只有十步許的距離,氣勢更見強勁,冷然道︰“項大人是否必要與小將分出勝敗,好奪得美人歸呢?”

    項少龍心中暗罵,你管中邪確是卑鄙,明知自己並不甘願娶呂娘蓉為妻,卻偏這麼說話,目的當然是見自己氣勢強大,故欲以此分自己心神,假設他項少龍想到嬴了便須娶呂娘蓉,爭勝之心自然會因而滅弱,氣勢自是水退船低,大幅滅弱。

    這也是莫傲教呂不韋以呂娘蓉為彩注的毒計微妙之處了。

    所謂攻人者攻心為上,莫傲便是深明其中道理。

    項少龍收攝心神,朗聲笑道︰“娘蓉小姐國色天香,管大人不正是為她全力求勝嗎?”

    這兩句話是針鋒相對,只要管中邪想到他項少龍明天便要毒發身亡,能否娶到呂娘蓉已是無關痛癢,而他管中邪卻是輸不起時,心神一分,就難以發揮全力了。

    管中邪因心有所求,果然微一愕然,劍尖立透出一股肅殺之氣,顯是求勝之心大起,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來。

    項少龍不驚反喜,“嚓”地跨前一步,墨子劍似吞若吐,籠罩對手。

    這是迫管中邪于心存雜念時出手了,但因他仍是守勢,故沒有違反任對方主攻的承諾。

    眾人見兩人無論才智劍法,均在不同的層面上交鋒,無不看得如痴如醉,嘆服不已。

    管中邪再無選擇,清嘯一聲,長擊刃化作一道精芒,電掣而去,直取項少龍臉門。

    這一出手,威勢強猛無儔,有若風雷並發,看得眾人連呼叫都忘掉了。

    項少龍正是要引對方提早發劍,這刻不慌不忙,墨子劍疾出如風,于嚴密封架中作反擊。

    剎那之間,長擊刃和墨子劍交擊了十多記,“噗噗”之聲,使人听得心弦震撼,狂跳不止,兩人愈打愈快,眾人眼花神搖,竟忘了喝彩助威。

    項少龍借著重劍的優點,使出硬封硬砍的打法,務要挫折對手的信心和銳氣。

    墨子劍法除了三大殺招外,本是重守不重攻,以王道之氣不戰而屈人之兵。但最厲害是每一守式均暗含反攻之勢,寓攻于守。使管中邪每一劍都難以盡展攻勢,不能暢施連消帶打的妙著。

    當年墨家鉅子元宗指點項少龍劍術時,只是虛晃劍招,便輕輕松松地迫退了項少龍,可知墨子劍法守勢之妙。

    項少龍剛才雖盡展智謀策略,說到底仍是對管中邪屢攻不下,難以取其性命。

    故退而求其次,利用墨子劍法以守代攻的妙著,既守且攻,在這情況下,只要管中邪破不了他的守勢,還要應付他的攻勢。那任何人都該覺得勝的是他了。

    最妙的是由于尚未真正分出勝負,那他就不用娶呂娘蓉為妻了。

    今晚項少龍為了應付管中邪這大敵,展盡智慧與渾身解數,在策略上確是無懈可擊。

    管中邪這時愈打愈心驚,別人看他長擊刃旋似雪,勁氣鼓蕩,威猛無儔,但他卻心知肚明自己由于主攻的關系,力量損耗的速度遠遠快于對方,可是三十多劍後仍未能把對手迫退,這樣打下去,力道盡時,就是對方再作凌厲反攻的時刻了。

    他乃劍道的大行家,心知不妙,故意手中劍緩了一線,露出空間,引對方反擊。

    豈知項少龍來自田宗的墨子劍法乃仁者的劍法,根本沒有乘隙取敵的意向,雖明知是詐,仍沒有把握時機立施反擊。嚇得管中邪汗流浹背,以為對方看破了自己的詭謀,氣勢頓時再弱了一分。

    四周的人終忍不住吶喊鼓噪,發出震耳欲聾打氣助威的聲音。

    “噗”的一聲清響,管中邪終于無功而退,趁力竭之前收手,免得山窮水盡時,給項少龍的木劍奪掉小命。

    項少龍並非不想殺他,而是體力方面也好不了多少;縱想反攻亦力有不逮。

    同時心中駭然,若管中邪可堅持多半刻,說不定敗的會是自己呢。

    兩人又成遙對之局。

    全場靜至落針可聞。

    兩人均難以忍藏地劇烈喘息著。

    徐先長身而起道︰“就讓微臣作個公證人,此戰就以不分勝敗作罷,娘蓉小姐花落誰家就另作安排吧,”全場響起如雷采聲,表示對這場精彩的比劍嘆為觀止,久久不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63
發表於 2012-10-17 13:50: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卷 第02章 風雨來前
   
    項少龍回到席位時,受到嬌妻和眾人英雄式的歡迎。但他卻知自己的雙腿仍在不受控制的抖動著,而無論能和劍法,均遜管中邪半籌,皆因戰略合宜和得重劍之利換了使的是血浪,此仗比敗無疑,所以心中沒有絲毫的歡欣之情

    對面的燕太子丹向他頷首示意,對他出手挫了管中邪的威風,表示感激

    回到呂不韋一席的管中邪木無表情,默默接受呂不韋諸人的道賀。不過他雖然自感顏臉無光,但實質上他已成了王翦之外,第二位能與項少龍扺抗的高手,使他的身價頓然不同,有增無損。

    此時擠在四方的人仍是議論紛紛,不肯離去,朱姬見宴會的氧氣亂成一片,便宣布宴會結束。項少龍待小盤、朱姬離席後,返回營帳。

    紀嫣然等為他檢規腮傷,發覺摻出血水,忙為他統滌傷口,換藥敷治。

    荊俊仍興奮地和趙致及烏廷芳討論蓄剛才騖心動魄的一戰。項少龍向紀嫣然問起滕翼,知他在宴會剛開始時起程了,嘆一口氮道︰“管中邪確是高手,臂力駑人,我不是不想殺他,只是辦不到。”

  荊俊笑道︰“但他也奈何不了你。”

  紀嫣然搖頭道︰“小俊錯了,管中邪今晚落在下風的原因,只為開始時他沒有痛下殺手,以為項郎橫豎活不過明天了,他怎肯甘冒眾怒殺死項郎呢?”

  眾人都聽得心情沈重起來,這麼說,管中邪雖未必可勝過項少龍,但至少該可與他平分秋色了。

  趙致道︰“其它人卻不會這麼想,我看包括呂不韋和管中邪在內,都以為我們夫君大人因不想娶呂娘蓉,才在佔盡優勢時改攻為守,所以到現在仍摸不清項郎的虛實。”

  紀嫣然欣然道︰“致致言之成理,總之這一仗對雙方既有利亦有害,項郎要努力了,管中邪遲早會借呂娘蓉再向你挑戰,假設依那種既怪異又快速的打法能更發揮威力,說不定管中邪終要敗下陣來的。”

     項少龍心中大動,暗忖假若能鑄制一把東洋刀,那就更有把握了。

  此時在外當值巡邏的桓騎匆匆回來,到了項少龍旁低聲道︰“高陵君的人開始移動了。”

  在小盤的王帳內,桓騎報告了高陵君叛軍的情汲後,正要說出自己的判斷時,項少龍截斷他道︰“儲君對敵人的調動,有什麼看法呢?”

  李斯露出贊賞之色,暗忖秦廷之內,恐怕最懂揣摩儲君心意的就是項少龍了

     項少龍卻是心中好笑,他對小盤實在有雙重的感覺。

  一方面,他是看薔小盤由少長大的人,淙明他的個性,更滑游他因母親妮夫人受辱自盡,性情大變,心中充滿仇恨和懷疑,明白到生存之道,尤是要掌握權力。即使是他最信任的項少龍,若事事都為他代勞作主,遲早會生出問題。

  另一方面,是項少龍更知小盤將會是未來一統天下的秦始皇,威凌天下;故不期然地信任他的能力,不會像其他人般當他只是個未成熟的孩子

     這兩個因素合起上來,使項少龍對小盤既疼愛又尊敬,盡量予他更多發的機會。

  小盤聞言欣然道︰“桓卿家對敵情的掌握非常準確,應記一功,事後寡人當重重有賞。”

  桓騎大喜叩頭謝恩,暗想跟儲君做事確是不同,若同一番話向王說出來,能換來微微點頭已喜出重外了,那有甚麼功勞可言。

  小盤略一沉吟道︰“高陵君既把人馬沿河下移,看來仍不出火攻水淹兩種手段,由于我們軍力在表軍三倍以上,故他必須制造種種形勢,使我們陷進亂局里,才有可乘之機。”

  桓騎見這未成年的儲君分析起來頭頭是道,禁不住生出遇上明君的感覺,折服不已。他那嘆服祟敬的眼光,比任何拍馬屁更有效力。縱是對他關懷愛護的項少龍,亦從未以違種目光看過他。

  小盤信心大增,沉吟片晌後道︰“可推知高陵君發動時,必是先使人燒自己的營帳,由于風勢關保,且火又是往高處蔓延,首先波及的就是木寨後的營帳,那時只要再對木寨內發射火箭,為了寨內太后和王眷的安全,必會倉忙往涇水撤去,以為渡過涇水之後,就可安全。”

  今次連項少龍都露出欣賞神色,這未來的秦始皇確是厲害,若有先見之明般可洞悉一切。

  在發動火攻之時,高陵君只要使人在寨後的營帳和草地澆上火油,火起後就休想可撲熄了。假若完全不知道禍之將至,高陵君確有根大的成功機會。

  小盤續道︰“高陵君的目標主要是寡人,所以他必使人扮作禁衛,隱在附近,暗中找尋下手的機會,那他就必須制造第一一個混亂。”

  李斯和桓騎均知趣地沒有答口,好讓他把心中所想到的說出來。

  項少龍故意道︰”儲君認為高陵君會運用什麼手段呢?”

  小盤興奮地道︰“當然是水攻,那時高陵君將會在火勢上風處虛張聲勢,好迫使我們倉皇率眾逃過對岸,當人群爭先恐後簸河之時,再在上游放下儲滿的水,夾雜著巨木,一舉把四道橋樑淹沒撞毀,假若寡人剛在橋上,那高陵君更立可奸計得逞︰如若不然,也可把我們的軍力破成兩截,首尾難顧,那時只要叛軍順流而來,以火箭同時往兩岸發射,便可趁混亂形勢登岸來行刺寡人了,裡應外合下這計策不可謂不既毒且絕。”

  桓騎不住贊嘆道︰“儲君英明,小將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小盤立即即親然起來道︰“那時只要呂不韋派幾個像管中邪那樣箭術高明的人,又使人潛伏水中,要射殺那個人不是易如反掌。更由于項卿家其時該是剛毒發身亡,都騎軍群龍無首,于是呂不韋和管中邪更可在事後以護主立功,從于叛亂中身亡的鹿公、徐先等人手上把軍權接掌過去,那時我秦室天下,就要落入呂家之手了。哼!”

  眾人當然明白小盤意思,呂不韋因為知悉高陵君的計劃,屆時自可要殺那一個人就殺那一個人,要撓拔誰人就撓拔誰人。功勞和優勢全屬他們的,罪行就由高陵君這被人利用了也不知是什麼一回事的糊塗鬼承受了。莫傲想出來的計策,確是高明得教人心寒。幸好他明天就要死了,否則項少龍遲早都會給他害死。違也是命運。否則就沒有秦始皇了。

    天尚未亮,田獵的隊伍出發了。隊伍裹少了太子丹的人,不知是否因被呂不韋故意羞辱,故沒有顏臉三加田獵,又或借此以作抗議。呂不韋神采飛揚地主動向項少龍示好和打招呼,當然因他認定了這是項少龍最後的一天了。

  管中邪與項少龍踫頭時,少了點往日信心十足,穩吃住對方的紳氣,卻多了兩分尊敬和三分惋惜。劍術到了管中邪這種境界,確是難尋對手,而像項少龍這旗鼓相當的對手,今晚便要“一命嗚呼”,試問管中邪怎能不心情矛盾,為自己永無擊敗項少龍的機會而“婉惜”。

    朱姬、琴清和紀嫣然諸女都在這早獵裹缺席;由小盤之下至昌文君等人無不心神悠閑,虛應故事般打了些禽走獸,就收隊回營。

    至于其他人不知就裡,仍是在大草原上盡情放獵。回途時呂娘蓉故意策騎來到項少龍身旁,瞪了李斯一眼!嚇得後者忙借故後退時,才道︰“項少龍,你是否故意不取勝,免得要娶你心內討厭的人為妻?”

   項少龍大感頭痛,這仇人之女的脾氣既剛烈又反覆,既說明了不願嫁給自己,更明知自己過不了今晚︰偏又執著于自己是否討厭她,但無論如何也可由此清楚她對自己非是全無愛意了,否則何須斤斤計較。

   他苦笑道︰“非不願也是不行也,嚴格來說我還算是輸了。因為管大人確迫得我腿上傷口復裂,只不過我因怕失去爭逐三小姐的資格,捫蓄良心不說出來吧了!三小姐可滿意了嗎?”

    呂娘蓉給他盯得俏臉徽紅,聞言先露出些微喜意,漩又神色一黯,垂下頭來,咬蓄脣皮,欲言又止,說不出話來。

    項少龍明白她正飽受良知的煎熬,更怕她忍不住告訴自已被下了毒一事,正要岔開話題時,呂不韋在前方揮手喚呂娘蓉過去,旁遵還有莫傲,顯是和項少龍有蓄同樣的恐懼。

    項少龍不但役有受傷害的感覺,還輕鬆了起來。暗忖管中邪必然在肉體上予羸盈極大的滿足和快樂。所以她在未試過自己的能耐前,怎都不肯就此以身相許。

    真想不到和管中邪既要在戰場上分出高低,還要和他在情場上見過章。

    唉!坦白說︰自己那還會是以前般喜愛爭風呷醋的人呢?她嬴大小姐愛嫁誰就嫁誰好了,他項少龍才不放在心上呢。

    回到營地,項少龍剛安排了親衛保護諸位妻,鹿公就遼人來找他了。到了鹿公帳內時,徐先、王陵和幾位心腹將領正在密議,那敗在周于植手下的白充亦在其中。

    鹿公欣然著他在身旁坐下,親切地拍他肩頭道︰“昨晚少龍的表現確是精彩絕倫,殺得管中邪那家伙全無還手之力,又先發制人阻止那自居仲父的老賊中斷比武,著著均佔在先手。教人大為嘆服,若你能領軍沙場,必是無敵的猛將。”

    王陵皺眉道︰“少龍昨晚為何不趁機把管中邪干掉呢?若他今晚躲在暗處以暗箭傷人,恐伯我們這裡有很多人會沒命。”

   項少龍明白管中邪那兩矢四雕的絕技,已震驚大秦。而自己昨晚更成功營造了劍壓管中邪的偽象,所以目下亦不宜說出自己根本沒有本事殺死管中邪的真相。

   他苦笑道︰“我皆因腿傷復發,才不得不反採守勢,至于管中邪無論箭術如何高明,都休想有發放冷箭的磯會了。”當下順便將小盤對高陵君的估計說了出來,同時道︰“今趟應敵之策,全由儲君一手策劃,我們只是遵令而行吧!”

   鹿公嘆道︰“老夫總共先後侍奉過我大秦五位君主,卻無人及得上政儲君般以弱冠之年,便顯露出一代霸主的識見、手段和氣魄。我大秦有望了,只不知老夫能否在有生之年,見到天下統一在政儲君手上。”

   項少龍聽得心中欣慰,知道小盤由于這一段時日表現出色,又經證實了非是呂不韋的賊種,已嬴得了秦國以鹿公為首本地傳統和保守的軍方將領竭誠效忠,只是這些籌碼,已可保他穩坐秦君之位了。

   徐先也贊道︰“以政儲君的年紀,不但事事合度,最難得是有膽有識,深藏不露,能在兩位君主連續被人毒害的危急之時,我大秦出了如此明主,確是我大秦的福氣。”

   王陵加入讚了兩句後,道︰“對付高陵君還容易,但由于有莫傲為呂不韋暗中策劃,到時可能使出我們意想不到的手段來,確是防不勝防,為何少龍卻不太把呂不韋放在心上呢?”

   項少龍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們現在既對高陵君的布籃動靜若指掌,呂不韋有多少人手,又全在我們的掌握內,到時莫傲更要毒發身亡,我則安然無恙。那在政儲君的領導下,蹤使孫武復生,亦難以為呂不韋挽回頹局了。”

   徐先沉聲道︰“我們應否布下陷阱,讓呂不韋露出狐狸尾巴,好把他乘機除掉呢?若證據確鑒,蒙騖也要無話可說。”

   項少龍正大感頭痛時,幸好鹿公道︰“若要同時對付呂不韋,會把事情弄得非常複雜,我們恐亦應付不來。現在蔡澤、王綰那批傢伙,都靠往這他娘的什麼仲父,一下吃他不住,給反咬一口,又有太后站在他那邊,好事恐怕要變成壞事。老徐你最好多點耐性,莫忘了杜璧那方的勢力亦是不可小覷。”

   王陵道︰“現在蒙騖領軍在外,他對呂不韋是死心塌地,若聞變造反,又或擬東三郡自立,我們便麻煩了。”

   徐先嘆了一口氣!沒有再堅持下去。

   項少龍愈來愈明白什麼叫命運了。明明眼前有個可殺死呂不韋的機會,偏是動彈不得。眾人再商量了一些細節後,鹿公、徐先和王陵三人齊往謁見小盤,而項少龍為了怕惹人盜目,沒有隨行,逕自離開。

   剛出了營地,迎面遇上鹿丹兒和羸盈二女,兩人應是今早田獵時大有所獲,故趾高氣揚。見到項少龍單身一人,俏目都亮了起來。

   鹿丹兒頑皮地施禮道︰“大劍客你好!”

   贏盈因拒絕了他的提親,神情有點尷道︰“我正想找你。”轉向鹿丹兒道︰“丹兒!先讓我和大劍客說幾句話好嗎?”

   鹿丹兒不依道︰“你不能把他霸著;”又捂蓄了小耳朵慎道︰“快說吧;。”

   贏盈拿她沒法,拉著項少龍走開兩步,耳語道︰“人家不是不想嫁給你,只是事情來得太快了,給點時間人家想想好嗎?”

   項少龍暗忖你想給點時間管中邪才真,沒有好氣地盯了她一眼。

   羸盈頓足道︰“不娶歪想,我總非你想像中那回事裡!”

   項少龍嘆道︰“你若要拒絕一件事,自然可找到借口,以後我若不再理你,嬴大小姐最好莫要怪我無倩。”

   贏盈吃了一驚,仔細看他時!鹿丹兒早沖了過來,扯蓄項少龍道︰“來!我們到河邊鈞魚,今天不知是否所有人都失常了,連小俊那頭頑猴都說役沒空陪我們,由你項大人來代替他好了。”

    項少龍縱是有閒,也不想和她們鬼混,何況現在情況是每過一刻,就多分緊張,說盡好話,才脫身逃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64
發表於 2012-10-17 13:56: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卷 第03章 大快人心
   
    午前時分,出發田獵的隊伍陸續回來,自然有一番熱鬧。

    禁衛軍和都騎軍,前者主內,後者主外,默默地進入戒備的狀態,以應付即將來臨的動亂。

    當然不會讓人見到大規模的調動布置,以免打草驚蛇,把高陵君的人嚇走了。

    荊俊成了小盤的探子頭頭,以來自烏家精兵團的親衛,組成一個籠罩營地內外的偵察,監察高陵君和呂不韋等人的動靜。

    這個偵察仍是處于半靜止的狀態,因為任高陵君如何膽大妄為,亦絕不敢在晚獵前人人整裝以待時,前來偷襲。兼且若在白天燒營,只是笑話鬧劇一場而已。

    午膳在平靜的氣氛里度過。

    有資格參加晚獵的人,都到營內小休片刻,好養精蓄銳。

    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

    當號角聲響,田獵的隊伍奉召到王營前的主騎射場集合時,氣氛開始緊張起來。

    小盤、朱姬偕一眾大臣,在看台處檢閱前往西狩山晚獵的隊伍,看著精神抖擻的參加者逐隊開出,知情的人無不感到那山雨欲來前的壓力。

    嬴盈等一眾女兒軍,亦隨大隊出發去了。

    太陽逐漸往西山落下去。

    營地的燈火亮了起來,炊煙四起,木寨內更見熱鬧,禁衛在準備晚宴的場地和食物。

    此時太子丹和從屬突然離去,返回咸陽。這一著出乎呂不韋意料之外,但仍沒有惹起他的警覺,只以為他因昨晚手下受挫,故沒有顏臉參加今晚的宴會吧了!

    暮色蒼茫中,行動終于開始。

    首先調動的是由桓奇指揮的都騎軍,部份悄悄渡過涇水,在兩岸高處的隱蔽點布防,所有人均不準離隊,以免泄漏風聲。

    營地內的禁衛軍,則暗中加強了對王營的防守。

    荊俊的偵察隊伍活躍起來,營地內外盡在他們耳目的嚴密監察下。這批人曾受過項少龍這精通間諜偵察的人的訓練,對這並不算困難的任務自是優而為之。

    進入晚宴場前,項少龍、鹿公兩人,站在木寨外的斜坡頂上,感受著原野的長風朝涇水吹去,看著落日下昏茫的大地,都大感興奮。

    鹿公嘆道︰“白起之後,我大秦便再無天資橫逸的勇將,現在終于有了少龍,我亦老懷大慰了”項少龍汗顏道︰“鹿公切匆夸我,來秦之後,我尚未曾正式領軍出征,何堪鹿公贊賞?”

    鹿公笑道︰“小處觀人,最見真章。當年白起初出道時,亦像少龍般大小事情無有遺漏,人人折服,將士用命。少龍雖未正式征戰沙場,但既能令上下人等均樂意為你賣命,這正是作為一個名將的基本條件。”

    頓了頓道︰“為將之道,首要治兵,只看少龍現在悠悠閑閑的樣子,便知你深懂將帥之道。所謂紀律不嚴,何以能整?非練習嫻熟,何以能暇?若非既整且暇,何以能萬戰萬勝而無敵于天下乎?只看這幾天少龍好整以暇的樣子,就使我想起當年的白起了。”

    項少龍听得呆了起來,鹿公這番話確是妙論,即使當年在邯鄲對付趙穆時,自己因為手下既有滕翼、荊俊這兩位兄弟班的猛將,精兵團又是訓練精良,兼之趙穆府內更有劉巢等伏兵,定下計策後,確是好整以暇,只是沒有想過這是當名將的條件吧了!

    孫子兵法中的“擇人而任勢”,怕就是這麼一回事了。

    鹿公談興大發道︰“天生賢才,自是供一代之用。不患世無人,而患不知人;不患不知人,而患知人而不能用。只看少龍先後向儲君推薦李斯、桓奇,又對王翦另眼相看,便可知少龍的眼光是如何高明了。這方面恐怕白起都要遜你一籌呢。”

    項少龍暗叫慚愧。

    這時手下來請兩人到寨內赴宴,遂結束談話。

    太陽終消沒在西山下。

    莫傲的死期亦快到了。

    宴會的氣氛仍是熱烈如常,高陵君當然是隨便找個借口沒有出席。

    紀嫣然諸女全體來了,與琴清共席,她們都是抱著看戲的心情前來,況且眼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這木寨之內了。

    包括小盤在內,所有公卿大臣仍是全副獵裝,這最後一天的宴會,依慣例將會通宵舉行,以等待晚獵的隊伍在天明前趕回來。

    荊俊、桓奇、昌文君各有任務,都沒有在場。

    小盤意氣揚,兩眼神光閃閃,顯是在非常亢奮的狀態中。

    呂不韋同樣神采照人,不住向朱姬敬酒談笑。

    不知是否想親眼看著項少龍毒發身亡,又或不須再隱藏身分,莫傲亦有出席宴會,與魯殘和周子桓等居于後席。

    坐在呂不韋和管中邪間的呂娘蓉一直低垂著頭,沒有往項少龍望來。

    當一群挑選自禁衛的高手表演了精彩的劍舞後,熱烈鼓掌聲中,荊俊的得力手下兼同村兄弟荊善來到項少龍後側,低聲稟告道︰“高陵君的人開始把火油澆在寨後的營帳外,俊爺故意派人在附近巡邏,教他們只能在有限的營帳間做手腳。”

    項少龍低聲道︰“呂不韋的人有什麼動靜?”

    荊善道︰“呂不韋的三百家將逐一離開營地,潛往涇水去,俊爺估計他們仍是采取在水中伏擊的策略,當橋被沖斷後,兵慌馬亂之時,他的人自可為所欲為了。”

    荊善走後,項少龍向身旁的昌平君道︰“兄弟!是時候了!”

    昌平君和他交換了個興奮的眼神,悄悄退席,另一邊的李斯移近到項少龍旁,低聲道︰“看呂不韋的神色,似奇怪你的毒怎仍未到發作的時候,嘿!真是有趣之極。”

    頓了頓續道︰“不過我仍不明白,呂不韋任得高陵君的人胡作非為,不怕玩火自焚,連自己都給人干掉嗎?”

    項少龍這時看到周子桓和魯殘先後溜走,微微一笑道︰“首先高陵君的手下中,必有呂不韋派去的內鬼,使呂不韋對高陵君的行動了若指掌,其次呂不韋身邊雖只得數百人,但他另外的一批手下卻可趁混亂掩來此處進行陰謀,加上到時我該已身亡,管仲邪乘機把指揮權搶過去,那只要呂不韋傍在太後和儲君身旁,又有莫傲給他出主意,誰能不听他這仲父的話呢?”

    再一嘆道︰“不冒點險,怎會有好的收成?”

    李斯忍不住笑道︰“如此復雜的情況,我確是想都未想過。嘿!你看儲君的精力多麼旺盛,昨晚最多只睡了兩、三個時辰,今天又忙了整天,現在仍是那麼神氣,先王比他差遠了。”

    項少龍心中同意,能成大事者總是精力過人之輩,否則那有精神辦事和應付各方面的壓力。小盤既是秦始皇,當然是精力比一般人旺盛多了。

    管中邪這時離開席位,繞了個圈去找繆毒說話。

    項少龍差點想派人去偷听,但終按下這強烈的沖動,同時想到不知呂不韋今晚的刺殺名單里,繆毒是否榜上有名呢?

    荊善這時又來道︰“依據燈號傳訊,高陵君藏在上游內密林的人巳把巨木和筏子推進水里,只要營地火起,立即會配合攻來。周子桓和魯殘兩人一個到了涇河去,另一個則離開了營地,看來是要與另一批呂不韋的手下會合,俊爺已使蒲布去跟蹤他,若有異動,立殺無赦。”

    荊善走後,項少龍側身向李斯道︰“是時候了,李大人去知會儲君,我則過去找呂不韋攪玩意兒。”

    兩人分頭行事,昌平君這時布置好一切後回轉頭來,踫上項少龍道︰“所有王族的內眷都被撤至安全地方,一切妥當,現在我去保護太後和儲君,少龍小心了。”

    兩人對視一笑,各自去了。

    項少龍繞了個圈,首先來到管中邪和繆毒處,微笑道︰“兩位大人談什麼談得這麼興高采烈呢?”

    事實上兩人都是神情肅穆,沒有絲毫興高采烈的味兒,聞他這麼形容,均知項少龍話里有話。

    管中邪尷尬一笑道︰“沒有項大人在,說話總不夠勁兒,來!我們喝兩杯去!”

    這一席設于呂不韋下首,隔離了三席,但由于項少龍、管中邪和繆毒都是身形雄偉,引得正和朱姬說話的呂不韋訝然望來。

    項少龍舉頭望往天上的一彎新月,搖頭道︰“今晚明月晦暗,最利偷襲,我身負保安之責,不宜喝酒,這兩杯管大人還是饒了我吧!”

    以管中邪的冷狠深沉,仍禁不住臉色微變。

    繆毒顯是毫不知情,笑道︰“有項少龍在,誰敢來偷營,必要栽個大勒斗了。”

    項少龍暗忖不趁此時挫挫管中邪的信心,更待何時,語重心長的道︰“世事的離奇怪異,往往出人意表,所謂人算不如天算,管大人以為我這番話還有點道理嗎?”

    管中邪大感不妥,臉色再變時,項少龍含笑去了。

    項少龍朝呂不韋和莫傲走去。

    心中百感交集,思潮起伏。

    自倩公主和春盈四婢遇襲慘死後,他一直處于絕對下風,縱有千般怨恨憤慨,只有硬壓在內心深處,自悲自苦。

    到烏廷威間接被呂不韋害死,對自己情深義重的莊襄王一命鳴呼時,他最期待的事就是把利刃捅進呂不韋肚皮內的一刻。

    可是由于知道呂不韋“氣數未盡”,熱切的期待遂變成了深刻的淒痛。

    使手段令呂雄掉了官,只稍泄了積在心頭的少許惡氣,仍未有較大快慰的感覺。

    但今趟不同了,因為死的會是莫傲。

    假若沒有莫傲,呂不韋會否以這樣毒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尚在未知數。

    所以莫傲實乃罪魁禍首。

    今夜之後,他再不會對呂不韋客氣了。

    只有放手大干一場,才能令他捱到小盤加冕的一天。

    而在莫傲死前,他定要把呂不韋和莫傲盡情戲弄一番,就當是先討點欠債好了。

    想著想著時,來到了莫傲那一席處。

    坐在前席的呂不韋和呂娘蓉訝然回頭往他望來,前者堆出笑容道︰“少龍快來和我喝酒?”

    朱姬的美目亦向他瞟來,見他神情肅然,大感奇怪。

    管中邪追在身後來到項少龍身旁,見他冷然盯著莫傲,臉色再變。

    此時宴會中各席閑互相斗酒談笑,氣氛融和熾烈,而鹿公、徐先、王陵等巳接到暗號,遂逐一溜掉。

    小盤則神態自若,與朱姬親熱說話,但兩人眼光都定在項少龍身上。

    項少龍目光掃過呂不韋和呂娘蓉兩人,嘴角逸出一絲笑意道︰“我今趟過來,是要向莫先生表示謝意。”

    以莫傲的才智,仍測不透項少龍話里玄機,但總知不大妥當,愕然站了起來,一瞼茫然道︰“項大人為了何事要謝莫某人呢?”

    秦人的宴會,輕松隨便,不少人便是站著鬧酒,所以三人雖站著說話,兼之又是後席,所以並不矚目。

    朱姬和小盤停止了說話,豎起耳朵來听他們的對答。

    呂不韋也感到那異樣的氣氛,捧著酒杯長身而起,移到他們中間來道︰“少龍要謝莫先生什麼事呢?我也心急想听听呀!”

    項少龍看了瞼色凝重的管中邪一眼後,從容道︰“首先要謝的就是莫先生使醉風樓的伍孚先生贈我以龍舊後項少龍必以之馳騁沙場,以紀念莫先生贈槍之德。”

    “當!”

    呂不韋大手一震,酒杯滑落地上,跌成碎片。

    三人同時色變。

    項少龍看著地上的破碎酒杯,哈哈笑道︰“落地開花,富貴榮華,好兆頭,僅祝仲父長命百歲,身體健康。”

    這幾句話一出,不但呂不韋等吃不消,連朱姬都花容劇變,看出了其中不妥。

    莫傲驚疑不定地道︰“伍孚樓主贈項大人寶槍,于我莫某人究竟有可關系?”

    呂不韋臉色沉下來,剛才項少龍祝他長命百歲,擺明是反話,但念在他命不久矣,當然不會蠢得在朱姬和小盤面前和他沖突。

    鄰席的蔡潭、王綰等人,開始感到他們間異樣的氣氛,亦停止交談,朝他們望來。

    小盤知道項少龍在給他制造機會,借口如廁,遁了開去。

    呂不韋等非是不知小盤離開,只是項少龍語出驚人。使他們再無暇去理這之外的事。

    項少龍雙目寒光一閃,盯著莫傲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只說伍孚贈我龍,卻沒有說是槍是劍,為何莫先生卻知龍是寶槍呢?”

    莫傲愕然以對時,管中邪沉聲道︰“項大人第二件要謝莫先生的,又是什麼事呢?”

    項少龍仰天笑道︰“當然是韓燕小姐深情的一吻了,莫先生嘗慣美人香吻,當然比小弟更知其中的滋味。”

    呂不韋三人因控制不住,同時臉色大變。

    莫傲終是才智過人,倏地摸著喉嚨,大駭道︰“你……”

    項少龍仰首望天,喟然道︰“時間差不多了,莫先生一向精于計算,對自己的生時死忌當不會有失誤。”

    接著雙目射出兩道寒芒,罩定莫傲,一字一字道︰“算人者人亦算之,莫先生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嗎?”

    呂不韋冷喝道︰“少龍!”

    項少龍冷然與他對視,沉聲道︰“周子桓和魯殘兩人到那里去了?現在外面形況混亂,不要被人錯手殺掉就好了。”

    呂不韋臉容再變,暴喝道︰“項統領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呀!”

    莫傲臉色劇變,兩手緊握喉嚨,“呵呵”的說不出話來,兩眼射出恐懼的神色。

    管中邪搶前把他挽著,駭然道︰“什麼事?”

    莫傲搖晃了一下,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流下,嘴角逸出血絲,形狀可怖至極點。

    項少龍向管中邪道︰“管大人最好不要離開這里,否則莫怪我以軍法治你以擅離職守之罪。”

    再轉向呂不韋淡淡笑道︰“今晚月色暗晦,仲父走路過橋時小心點了。”

    當莫傲倒入管中邪懷內時,項少龍早昂然遠去。

    火光和喊殺聲同時由木寨背河一方傳來,小盤接位後的第一次叛亂終于開始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65
發表於 2012-10-17 13:56: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卷 第04章 初試啼聲

    與會的數百公卿大臣、王族眷屬正慌惶失措時,小盤在徐先、鹿公、王陵三名大將陪同下,威風懍凜的回到場地,大喝道︰“高陵君叛亂作反,寡人立即親自出戰,爾等各人留在原席,待寡人收拾了亂賊後,再來和各位卿家喝酒。”

    眾人雖聞陣陣喊殺火燒之聲,但只局限在寨後遠處,更見周圍的禁衛軍陣容整齊,心下稍安,齊呼萬歲。

    朱姬長身而起,瞥了臉無血色的呂不韋和呆抱著毒發的莫傲的管中邪一眼,顫聲道︰“王兒!這是什麼一回事?”

    小盤冷然道︰“太後放心,一切有王兒處理,人來!先扶太後回營休息。”

    朱姬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實在不宜再向這個莫測高深的兒子追問,茫然在內侍宮娥禁衛簇擁下,回營去了。

    小盤轉向呂不韋道︰“仲父和三小姐受驚了,請到寡人帳內小休片刻;亂事平定後,寡人再請仲父出來喝杯祝捷酒。”

    呂不韋有點不知所措地望向已是出氣多入氣少的莫傲,十多名禁衛來到他處,請他到王帳歇息。

    此時上涇水方向傳來隆隆水響和巨木撞橋的可怕聲音,更把緊張惶懼的氣氛推上了巔峰。

    不過看到小盤指揮若定,胸有成竹的樣予,眾人又稍覺安心。

    呂不韋知道如若違令,立即是人頭落地之局。頹然一嘆,回頭再看了管中邪和莫傲一眼,才與呂娘蓉隨禁衛去了。

    此時禁衛已準備好戰馬,小盤再安慰了群臣幾句,在鹿公等大將和禁衛前呼後擁下,昂然跨上戰馬,蹄聲轟隆中,馳出木寨去。

    莫傲此時剛咽下最後一口氣。

    管中邪只覺全身發麻,首次感受到與項少龍對敵的可怕感覺。

    今晚他們已一敗涂地,現在呂不韋和呂娘蓉父女等若給軟禁起來,自己更成眾矢之的。假若離開席位,周遭的禁衛軍將群起攻來,把自己亂劍斬殺。

    同一時間,他知道魯殘和周子桓已完蛋了,項少龍絕不會放過他們。

    火勢剛起時,昌平君兄弟便率領伏在兩旁的五千禁衛軍,殺進高陵君的營地,擒殺叛黨。

    救火的隊伍早預備了沙石,覆蓋在草地樹叢之上,隔斷了火勢的蔓延。

    高陵君潛進來的三千多人,被禁衛重重圍困,打一開始就成困獸之斗,陷于一面倒的形勢里。

    荊俊則領著二千都騎軍把由魯殘接應而來的近千呂不韋家將截個正著,先是一陣驟箭,射得他們人仰馬翻,接著再由兩旁殺出,下手當然絕不留情。

    這時四道木橋均被撞得中分而斷,乘筏隨水而下的高陵君叛兵,被伏在上游兩岸由桓奇率領的五千都騎軍以矢石作居高臨下的截擊,登時潰不成軍。

    木盾雖可擋開勁箭,但那堪由投石機彈出的巨石,兼且河道上無險可守,數百條木筏被打沉近半,其余匆匆靠岸,給深悉兵法的桓奇率人斬瓜切菜般殺了。

    小盤則縱橫于兩個戰場之間,以燈號指揮進退!一派威凌天下的“小霸主”氣概。

    項少龍自領兩千都騎軍,沿河搜索,卻找不到周子桓和呂不韋那幾百家將的蹤影,知道對方見勢色不對,游了過對岸潛走。

    不禁暗嘆呂不韋氣數未盡,若周子桓和這批家將被一成擒,那縱使呂不韋口才和演技如何了得,都要百詞莫辯,可見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只不知他項少龍這個角色,是否天意中的一個環扣。

    朱姬和呂不韋被請了出來,鹿公等重新入席。

    紀嫣然等見愛郎無恙歸來,都眉花眼笑,連一向吝嗇笑容的琴清,亦破例的向他甜甜淺笑。

    群臣全體向小盤下跪,高呼萬歲後,小盤興奮得臉都紅了,與對他敬酒的公卿王族舉杯痛飲。

    項少龍心中欣慰,知道經此一役,小盤已確立了他在秦人心中的地位。

    荊善這時又來報告道︰“給魯殘溜掉了,由他接應的人均是來自外地,非是呂不韋在咸陽的家將。”

    項少龍暗忖這才是道理,以莫傲的才智,怎會留下把柄給人抓著。

    想到這里不由望向呂不韋一席處。

    莫傲已給抬走了,管中邪木無表情,但呂不韋不但神態如常!還頻頻向小盤和朱姬勸酒,不禁打心底佩服他的演技。

    叱喝聲中,給困綁的高陵君和十多個將領,推到場心,被押送的昌平君和禁衛硬迫著跪了下來。

    全場立時肅靜無聲。

    小盤先向朱姬請示,朱姬嘆了一口氣道︰“王兒看著辦吧,”高陵君披頭散發,身上沾滿血污,眼楮噴著怨恨的毒火,怒瞪小盤。

    禁衛正要把他的頭按在地上,小盤伸手阻止,淡然道︰“叛上作反,陰謀不軌,高陵君你可知罪。”

    高陵君破口大罵道︰“呸!你這野種何來……”

    還沒說完,旁邊的昌平君把預備好的布團塞進他口內,另一邊的禁衛一掌劈在他的背脊上,高陵君慘哼一聲,痛倒地上,狼狽之極。

    小盤若無其事的向呂不韋道︰“犯上作反,仲父以為該治以何罪?”

    呂不韋慷慨激昂道︰“自是罪該萬死,儲君先把他收入監牢,再昭告天下,擇期行刑。”

    小盤在全場肅然中,點頭道︰“仲父所言甚是,不過何須擇日行刑,給我把他們全部推到涇河旁立即斬首,死後不得安葬,任由尸身曝于荒野,以佐猛獸之腹。”

    眾人那想得到這仍未成年的儲君如此狠辣,要知高陵君身分尊祟,若非莊襄王異人的介入,差點就作了秦君,現在竟死無葬身之地,听得人人噤若寒蟬,被這未來的秦始皇威勢震懾。

    高陵君一呆下掙扎抬頭,卻苦于雙手反綁,口內又塞了東西,說不出話來。

    和他同時被擒的手下中有幾人抖顫得軟倒地上。

    昌平君一聲令下,眾禁衛牽羊趕狗般把高陵君等押出木寨行刑去了。

    小盤仍是那毫不動容的樣子,冷冷道︰“凡與亂黨有關的家屬,男的發往西疆開荒︰女的充為官婢,高陵君子子孫孫全體處死,凡有異心者,均以此為戒。”

    整個宴會場中數百大臣與權貴內眷均鴉雀無聲,靜得落針可聞。

    項少龍听得心中不忍,但只要看看身旁的李斯等人個個若無其事,便知道這種禍及親族的不仁道手法,實在是這時代的常規。

    假若換了小盤作階下之囚,同一樣的事情便會發生在小盤和他身上。

    沒什麼話可說的了。

    這種一人犯事全族當誅的做法,正是君權至上的社會壓制人民的方法,在這種情況下,誰敢不規行矩步呢?

    小盤續道︰“今趟功勞最大者,就是剛加入都騎軍的桓奇,全賴他先一步識破了叛黨陰謀,寡人才得以從容布置,將賊子一成擒,應記首功。寡人把他破格升為將軍,而王翦薦人有功,兼之在北疆戰績彪炳,擢升為大將軍,立時生效。”

    小盤挾清除叛黨的余威,作此人事上的升遷,即使朱姬亦難以異議。呂不韋更是啞子吃黃連,有苦自己知。

    這些事均早征得鹿公、徐先和王陵同意,他們當然更不會反對。

    桓奇這時和荊俊仍在外四處追截叛黨的逃兵,暫時未能知道這天大的喜訊了。

    小盤這番話有真有假,目的還是在依項少龍之言,以桓奇為首成立一支直接由小盤指揮的快速應變部隊,用于將來對付繆毒和呂不韋兩股大勢力。

    小盤本想把項少龍同時升為大將軍,但卻被項少龍以尚無戰功婉言拒絕了。

    他根本對權位沒有多大興趣。

    小盤續道︰“桓奇將軍將留守京師,成立訓練營,專責訓練由各地精選送來的新兵,提拔人才,為我大秦將來一統天下打好根基。王賁今趟勇猛殺敵,斬敵首二十,亦立下大功,寡人就任他為桓將軍副將,同為我大秦出力好了。太後、仲父、上將軍、大將軍和眾卿家可有異議?”

    朱姬感到自己這寶貝兒子成長了,但與自己的隔膜亦大多了。

    今晚的事,分明由項少龍一手策劃,而呂不韋則暗有陰謀,可是兩方面都不向自己透露任何風聲,心中不由茫然若有所失,忍不住往繆毒望去,暗忖這是否自己唯一能夠倚賴的人呢?

    小盤這時再道︰“太後!孩兒在听你的指示。”

    朱姬感到一陣疲累襲上心頭,搖頭道︰“王兒自己拿主意好了。”

    呂不韋乘機道︰“禁衛、都騎、都衛三軍,有足夠實力作京城防衛的支柱,是否還有須要另立新軍呢?請儲君明察。”

    鹿公先在心里罵了兩聲你娘的仲父後,才呵呵笑道︰“仲父正說出了問題所在,禁衛、都騎和都衛若只論守城,實力綽有余裕,但若以之平定京城以外的動亂,卻力有不逮,像今趟為了平東郡之亂,把京城附近的駐軍全抽空了,高陵君才有可乘之機,故此新軍實有成立之必要。”

    徐先接著道︰“現時我大秦與三晉勢成水火,說不定要同時在幾條戰線與敵周旋,有了這支精銳的新軍後,就不怕再有像東郡那種動亂和民變了。”

    呂不韋為之啞口無言。

    這正是他最大的弱點,說到底他仍是文官,沒有蒙驁在旁,實在沒有資格在軍事的題目上和秦國這批軍方資歷最深的人爭辯。

    由此可知鹿公等對小盤的支持多麼重要。

    小盤作出決定道︰“這事就依此安排。項統領接令。”

    眾人均感愕然,不知項少龍要接什麼令?

    鹿公、李斯等則是雞食放光蟲,心知肚明了。

    項少龍離席來到小盤朱姬席前跪下。

    小盤取出令符,使侍臣送交項少龍道︰“高陵君能以萬人之眾,神不知鬼不覺潛來京城,途中必有接應之人,寡人要項統領立即離京,徹查此事,若發覺有任何人曾為叛黨出力,立殺無赦,統領在京的職務就由荊副統領代行好了。”

    項少龍高聲領命。

    小盤大喝道︰“今晚宴會至此而止,諸卿先休息一會,待橋修好後,再和寡人到涇河迎接晚獵回來的大隊人馬,檢閱他們的豐富收獲。”

    小盤恭送朱姬雖席時,所有人均心悅誠服地跪地相送。

    就在這一刻,項少龍心中一陣感動。

    多年來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由今晚開始,小盤建起了他這未來秦始皇的威信。

    秦朝的權力再不在權臣手上了,連呂不韋都要給他牽著鼻子走。

    自己殺了田單回來後,只要手段夠高明,就可坐觀繆毒和呂不韋兩人斗個你死我活。

    辛苦了這麼久,該可以享點清福了吧。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66
發表於 2012-10-17 13:57:1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卷 第05章 神秘敵人

   

    當晚各獵者由西狩山回來時,項少龍已領著紀嫣然、趙致,和十八鐵衛匆匆上路,趕往秦楚邊界與滕翼會合。

    自趙倩、春盈等遇襲身亡後,他從未試過有一刻比現在更輕松舒暢。

    莫傲已死,小盤得到軍方全面支持,勢力大盛。

    朱姬又因繆毒的關系,開始與呂不韋生出問題。

    在這種種的形勢轉變下,自己大概可以有些安樂的日子可過了。

    可是心中又隱隱有抹揮之不去的陰影。

    當日與趙倩等上路出使前,何嘗想過會遇到凶險,但噩夢忽現就來了,直到這晚狠狠打擊了呂不韋,才算喘定了氣。

    對于茫不可測的命運,他成了驚弓之鳥。

    他依照早先與滕翼定下的路線,日夜兼程趕路,七天後越過東嶺,地勢開始平坦起來,這晚就在一絛小河旁扎營生火。

    不知為何領少龍總是心緒不寧,對著烏言著、荊善等一眾鐵衛打回來的野味亦提不起勁。

    紀嫣然訝道︰“項郎有心事嗎?”

    趙致笑道︰“是否掛著芳妹和寶兒他們哩?”

    項少龍凝望著正闢啪熊燒的火焰,沉聲道︰“不,我只是有種很不安寧的感覺,事實上自離開咸陽後,這感覺便存在著,只不過今晚特別強烈。”

    紀嫣然色變道︰“項郎乃非常人,若有這種感覺必有不平常事會發生。”轉向正圍著另一堆篝火燒烤著獵獲的烏舒等道︰“你們听道了嗎?”

    荊善站了起來道︰“我們立即去偵查一下。”

    眾鐵衛均奉項少龍有若神明,听他這麼說,那還不提高戒備,分頭去了。

    鐵衛們去後,趟致訝道︰“照說理應沒有人會跟蹤我們圖謀不軌的,特別是呂不韋方面的人全在小俊和禁衛的監視下,想動動指頭亦相當困難,這事確是非常難解。”

    紀嫣然柔聲道︰“項郎心里那種感覺,會否是因別的事引起哩?因為表面看來確應沒有人會跟蹤我們的!”

    項少龍苦笑道︰“我還沒有那麼本事,能對別處發生的事生出感應。只不過基于長年處在步步驚心的險境里,對是否有伏兵或被人跟蹤特別敏感。還好很快就可知答案了,荊善的鼻子比獵犬還要厲害。”

    趙致有點軟弱地偎入了他懷里,低聲道︰“我有點害怕!”

    項少龍知她想起當日趙倩等遇襲慘死的往事,憐意大起,摟著她香肩道︰“有我在,絕不會教人傷害到我的致致半根毫毛。”

    紀嫣然望往天上的夜空,輕輕道︰“假若真有人一直在追蹤我們,那項郎今晚的不安感覺特別強烈,就非常有道理了,因為這里地勢較為平坦,而且……”

    “啊!”

    一聲慘叫,畫破了荒原星野的寧靜,更證實了項少龍的擔心非是多余的。

    趙致色變道︰“這不是烏達的聲音嗎?”

    烏達乃十八鐵衛之一,人極機伶,又身手敏捷,他若如此輕易遇襲;那敵人若非身手極之高強,就是布置極之巧妙了。

    項少龍和兩女跳了起來,各自去取箭矢兵器和解開系著的馬兒。

    卻不敢把篝火弄熄,否則就要和其他鐵衛失去聯系了。

    那燃燒著的火焰,正似有力地告訴了他們即將來臨的危險,因為他們已成了敵人進攻的目標。

    直至這刻,他們對敵人仍是一無所知,完全找不著頭緒。

    此時荊善等倉皇回來,人人臉現悲憤之色,烏達被烏言著背著,中了兩箭,分別在背上和脅下,渾身鮮血,氣若游絲。

    趙致見本是生龍活虎的烏達變了這個模樣,激動得掉下眼淚來。

    烏舒正想過去把篝火弄熄,給項少龍制止了,道︰“嫣然先給烏達止血,截斷箭桿,卻千萬不要移動箭簇。”

    紀嫣然不待他吩咐,早動手施救起來。

    烏言著等鐵衛均和烏達情同兄弟,個個眼都紅了,噴著仇恨的火焰。

    項少龍知此乃生死關頭,絕不可粗心大意,冷靜地問道︰“來的是什麼人?有何布置?烏達怎會受傷的?”

    眾人眼光都集中到烏言著身上,顯然是他和烏達一伙,而其他人尚未遇上敵人。

    烏言著深吸一口氣,硬壓下悲傷道︰“我和烏達往東摸去,想攀上一座丘頂居高下望時,冷箭便來了。”

    項少龍一听下立時心跳加劇,東向之路正是通往楚境的路途,這麼說,眼前神秘的敵人應已完成對他們的包圈了。

    不過現在黑漆一片,諒敵人在天明前也不敢冒然動手。

    但天明時,卻將是他們的末日了。

    趙致忽地失聲痛哭,眾人心知不妙,往躺在地上的烏達望去,果然已斷了氣。

    項少龍心中一動,攔著要撲過去的諸衛,冷喝道︰“讓我盡點人事!”

    同時想起二十一世紀學來的救急方法。

    這烏達一向身強力壯,利箭亦未傷及要害,這刻忽然噎氣,可能只是因失血過多,心髒一時疲弱下失去功能,未必救不回來。

    當下使人把他放平,用手有節奏地敲擊和按壓他的心髒,只幾下工夫,烏達渾身一震,重新開始呼吸,心髒回復跳動,連做人工呼吸都免了。

    紀嫣然等看得瞪目以對,不能相信眼前事實,連歡叫都一時忘掉了。

    項少龍取出匕首,向烏達道︰“千萬不可睡覺,否則你就沒命了。”

    狠著心,把箭簇剜了出來,紀嫣然等立即給他敷上止血藥。

    項少龍霍地起立,指使眾人砍削樹干以造擔架床,烏舒等見他連死了的人都可弄活過來,那還不信心大增,視他有若神明,士氣激振。

    紀嫣然和趙致為烏達包扎妥當後,來到項少龍旁,後者崇慕地道︰“夫君大人真是厲害,竟連死去的人都可救活過來。”

    紀嫣然道︰“我對我們夫君層出不窮的本領,是見怪不怪了。”

    秀眸環顧深黑的山林荒野,低聲道︰“我們一直疏忽了一個人!項郎猜到是誰嗎?”

    項少龍這時正苦思脫身之計,聞言想了一想,脫口道︰“杜璧!”

    趙致“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紀嫣然道︰“正是此人,今次高陵君的人馬能神不知鬼不覺前來舉事,必有這人在背後大力支持。”

    項少龍恍然道︰“我明白了,他根本就在一旁窺伺,假若高陵君成功,他就出來混水摸魚。可是現在卻以為我真的是奉命出來調查有份與高陵君勾結的人,遂乘機吊著我們的尾巴,找尋殺我們的機會。”

    紀嫣然輕嘆道︰“由于我們從沒有想及杜璧那方面的人,故而粗心托大,才陷身眼前這田地。不過亦可由此看出今次跟蹤我們的不應該有太多人,但卻無一不是高手。”

    趙致臉色煞白,咬著唇皮道︰“還有兩個多時辰就天亮了,怎辦才好呢?”

    此時烏言著、荊善等弄好了擔架,把烏達放了上去,正等候項少龍的指令。

    項少龍湊過去吻了紀嫣然的臉蛋,欣然道︰“就憑嫣然的一句話,救了我們所有人。”

    再向眾人道︰“今趟敵人之所以要射殺烏達,是由于本身人手不多,不能把整個山林徹底封鎖,才要施這下馬威,好教我們不敢逃走。”

    眾人都听得精紳一振,不過旋又感到頹然,現在四周一片黑暗,既不利敵人進攻攻,亦不利于他們逃走,因為誰都看不清楚路途方向。

    項少龍沉聲道︰“敵人若想以有限的兵力阻截我們,必須佔據高地以控下,我們就沿溪涉水從低地溜走,既不怕迷路,更可利用溪澗兩邊高起的泥阜躲避敵人的箭矢。”

    再微微一笑道︰“若沒有燈火,盲目發箭何來準繩可言?”

    眾人牽著馬兒,涉著深可及腰的溪水,緩緩前行。

    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便顯示出這幾年來軍事上的嚴格訓辣,一點沒有白費。

    特別為了掩人耳目,烏家精兵團八成的集訓部是在晚間摸黑進行,這麼的涉水而行,只是非常小兒科的事。

    更難得是那二十多匹戰馬一聲不響,乖乖地隨著眾主人逃生。

    在前方的是高舉木盾的烏舒和荊善兩人,後者最擅長山野夜行,由他探路最是妥當。

    另有兩人負責運送身受重傷的烏達,一人牽引馬兒,其他人包括紀嫣然和趙致在內,都手持弩箭,只要任何地方稍有異動,立即撥動機括,毫不留情。

    無驚無險、不動聲色地潛行了十多里後,眾人都知道關鍵的時刻來了,把警覺提高至極限。

    猶幸地勢微往下斜去,溪流更有高低,流水淙淙里,把他們涉水之聲掩蓋了。

    四周林木高密,樹頂雖隱見星輝,可是溪內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溪旁泥土腐葉的味道,充盈在空氣間。

    荊善憑像野獸般靈銳的感覺,領著眾人緩緩前行。

    再走了十多步,溪床低陷下去,兩岸在爾消我長下,土崖高出水面足有丈許之多。

    這處的林木更濃密了,不見半點星光,令人睜目如盲,使人只能藉听覺和感覺去移動。

    就在此時,強烈的咳嗽聲就在左岸近處響了起來。

    眾人嚇得停了下來,提高戒心。

    他們雖一直有心理準備會踫上敵人,但卻沒想到會如此突如其來,事前全沒半點征兆。

    在這凹陷下去的地勢里,若敵人居高發動亂箭攻擊,他們肯定無人能活著離去。

    此時只要其中一匹馬兒輕嘶一聲,大伙兒都要完了。

    幸好現在他們固是看不到敵人,敵人也見不到他們。

    右處另一把聲音響起,先罵了兩句,才道︰“想嚇死人嗎?把游魂野鬼都咳出來了。”

    左岸另一人低笑道︰“你們都給項少龍嚇怕了,整刻在提心吊膽,照我看被我射倒了他的人後,給個天他作膽都不敢再亂撞亂闖,更何況我們在主要的地方都布下了拌馬索,連水道都沒有放過。”

    河里一動都不敢動的諸人听得汗流浹背,大叫好險。

    荊善趁岸上敵人低聲說話,心神分散的最佳時刻,把木盾交給烏舒,自己拔出匕首往前摸去,一連割斷了三條拌馬索,清除了所有障礙。

    正要繼續潛行時,足音由左方山林傳至。

    不一會敵人的傳信兵抵達道︰“白爺有命,天亮時立即照早先定下路線進攻。誰能割下項少龍人頭,賞五百金,生擒紀才女者,則賞一千金,清楚了嗎?”

    溪里諸人听得呆了起來,想不到紀嫣然的身體比項少龍的人頭價值竟高出了一倍。

    但這時那還有心情和敵人計較身價,在荊善帶路下,各人愈去愈遠了。

    天明時,各人離開險境足有兩里之遙。

    他們爬上一個山丘頂,遙遙窺視敵人。

    烏達的情況穩定下來,使各人心情轉佳。

    眾鐵衛分散四方,荊善等更爬上樹頂,獷闊視野。

    山下草原無垠,林海莽莽,草浪中隱見河道,一群群的鳥,在這春光明媚的時刻,橫空而過,構成一幅生氣盎然,有聲有色的大自然圖畫。

    項少龍和兩位嬌妻伏在一塊大石後,暗嘆雖是美景當前,卻無觀賞之閑,紀嫣然在他耳旁細語道︰“昨晚敵人不是提過他們的頭領是姓白的嗎?杜璧的家將里有個叫白的人,在秦國相當有名,本是縱橫北方的馬賊但因開罪了匈奴王,後來投靠了杜璧。這人在秦國相當有名,最擅追蹤暗襲之術,若真是此人,我們就危險了。”

    項少龍訝道︰“嫣然為何對杜璧的人這麼熟悉呢?”

    紀嫣然輕吻了他臉頰,柔聲道︰“人家關心你嗎!你沒時間做的事,只好由為妻代勞了。別看清姊深閨簡出,事實上她很留心國內國外的所有事情,杜璧的事是由她處探問回來的。”

    項少龍凝神看著咋夜扎營的地方,沉聲道︰“若是如此,我們便有機會暗算白了,只要看是誰領路往這邊追來,那人定是此君,覷準機會給他來記冷箭,將會去掉我們所有煩惱。”

    太陽在東方地平露出玉容時,遠方人聲馬嘶中,約五百多敵人分成五組,穿林越野往他們處掩來。

    領頭的一組人數最少,只約五十多人,但行動迅速。

    更令人驚異的是只在項少龍等人舍溪登岸處逗留了半盞熱茶的工夫,便準確無誤地循著他們走過的路線追躡而來,看得他們心生寒意。

    不過白既是馬賊里的表表者,這點本領就不足為奇了。

    紀嫣然持著的是特制的強弩,須以腳蹬上箭,射程可及千步,現在居高臨下,射程自然大幅增加。

    由于白會帶頭領路,所以只要看到誰走在最前頭,便知這一箭該送給誰了。

    看著敵人由遠而近,各人的心都提到了咽喉處,呼吸困難。

    若不能射殺白,由于對方乃追蹤的大行家,人數多逾廿倍,個個身手高強,他們又因有烏達這累贅,情勢的凶險,就算最沒有想像力的人,也可想到面臨的險惡情況。

    兩里多的路程,白只略停了三次,便逕直進入射程之內,但因林木的掩阻,始終沒有發箭的機會。

    這白亦是非常人物,總在有林木遮掩的地方穿行,教人無法找到下手的良機。

    可知像白這類殺戮無數的凶人,能活到今天自有他的一套本領。

    就在此時,白剛到了一處疏林前,紀嫣然那還猶豫,忙扳機括。豈知機括聲響的同時,白已翻身避開,弩箭在馬背上掠過,插進草叢里。

    機括連響。

    烏言著等眾鐵衛的弩箭蝗般投去,白的座騎立時中箭倒地,卻再看不到白的蹤影。

    這時才知白的耳朵和他的眼楮、鼻子同樣厲害。

    敵人一陣混亂,紛紛躍下馬背,四散躲藏。

    項少龍心中一嘆。

    未來的日子將會在貓捉老鼠式的艱辛中度過。

    一個不好,就要栽在這杳無人跡的荒野里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67
發表於 2012-10-17 13:57: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卷 第06章 借君之筏

   

    戰馬一聲長嘶,前蹄先往下跪,才往地上傾山倒柱般僕下去,把趙致拋在草原上。

    項少龍等紛紛下馬,把早疲乏不堪的趙致扶起來。

    項少龍吩咐把給綁在馬背擔架上的烏達放下來時,心中不由一陳茫然。

    他們日夜不停地逃了三天三夜,但仍沒能撇下時近時遠,緊追不舍的敵人,現在最令人擔心的事發生了,終有戰馬支持不住。

    在地平遠處是橫亙前方的秦嶺,布滿折皺紋的山嶺,使人更感心疲力累。

    但只要能逃到那里去,生存的機會勢將大增,不似在平原上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恨要到那里去,就算戰馬處在最佳的狀態里,沒有多來個三天三夜絕辦不到。

    看著秦嶺一個連一個積雪的峰頂和把他們分隔開的草原,眾人禁不住有望洋興嘆的頹喪感覺。

    往偵察敵情的荊善返回來報告道︰“看塵頭敵人仍在五里之外,速度減緩下來。

    真氣死人了,我們已經以種種手法布置蠱惑他們,但均被白那渾蛋識破,沒有上當。”

    項少龍心煩神困,過去看望正由紀趙二女負責換藥的烏達。

    紀嫣然起來把項少龍拉到一旁道︰“烏達全身發熱,神智迷糊,若再顛簸趕路,我怕他會捱不到秦嶺。”

    項少龍煩上加煩;朝秦嶺望去。

    這連綿數百里的大山脈,像由大自然之手般畫下了秦楚間的國界,只要能到那里去,就有機會憑地勢且戰且走,往與滕翼等會合去了。

    但由于要躲避敵人,故未能依照原定路線行軍,現在究竟身在何處,誰都弄不清楚。

    紀嫣然見他呆望秦嶺,明白他的心意,指著其中一個明顯高出的積雪峰頂道︰“若我沒有猜錯,那該是秦嶺第一高峰太白山了,照這麼看,我們往東偏離了原本路線近百多里,難怪沒有追上滕二哥哩!”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這絕世美女仍不失她慵懶優雅的楚楚嬌姿。

    听著她令人舒服直至心脾的悅耳聲音,項少龍松弛下來,同時豪情涌起,吩咐了各人暫作休息後,拉著紀嫣然走上附近一處小丘之上,縱目四顧。

    太陽沒在秦嶺之後,扇射出千萬道夕照的余暉。

    東北方來的敵人顯然情況並不比他們好多少,停了下來,隱隱傳來馬嘶之音。

    一道河流由西北而來,朝東而去,在左後方蜿延而過。

    紀嫣然道︰“听說太白山上有神泉,溫度可用來煮食,又可療傷生肌,若能到那里去,烏達就有希望了。”

    項少龍道︰“那就是溫泉了,泉水吸收了死火山岩漿的熱力,又含有大量的礦物質!故有神奇功效。”

    紀嫣然一呆道︰“什麼是死火山和礦物質?”

    項少龍這才知又說漏了嘴,摟著她香肩道︰“遲些再給你解說,當今首務,就是要設法逃到秦嶺去。”

    指著往秦嶺流去的大河說︰“假若嫣然是白,看到了這麼交通方便的一條河,會有什麼主意?”

    紀嫣然的俏目亮了起來道︰“當然會怕你伐木造筏,順河溜掉。”

    項少龍道︰“那你會怎辦呢?”

    紀嫣然道︰“我會雙管齊下!一方面派人趁夜色摸黑過來,另一面亦伐木造筏,好能以最快方法趕過來,假如能先一步趕抵前方,我們將陷于前虎後狼、插翼難之局。”

    此時遠方一處疏林宿鳥驚起,在天上旋亂舞,項少龍微微一笑道︰“就是嫣然伐木為筏一句話,便可使我今晚穩操勝券了。”

    紀嫣然愕然道︰“你真要造筏逃生嗎?只是這里林木稀疏,要造幾條可載這麼多人馬的筏子,沒有整晚工夫休想完成,那時敵人早來了。”

    項少龍的手移到她柔軟的腰肢處,貪婪地揉捏著,故作漫不經意的道︰“我們不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嗎?怎麼紀才女今趟竟猜不中為夫的心意呢?”

    紀嫣然嬌吟一聲,投入他懷里,用盡力氣抱緊了他,心迷神醉道︰“心有靈犀一點通,還有什麼情話比這更令人著迷呢。”

    芳心同時知道,愛郎在經過了三日三夜有若喪家之犬的逃亡後,終于回復信心。

    事情起得太突然了,因失于戒備以致一時措手不及。

    但在這生死存亡的絕境里,項少龍終于被激起了斗志。

    今晚的月亮比三天前逃出險境時,大上了一個碼,但由于厚雲多了,夜色卻更是濃重。

    林野間殺機四伏。

    項少龍等伏在大河離敵較遠的對岸,勁箭上弩,蓄勢以待。

    戰馬被帶往遠處,盡量予它們休息的機會。

    當彎月到了中天處時,宿鳥在敵人方向激天上,顯示敵人的地面部隊正潛往他們的方向來。

    此時雙方的戰馬均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欲行不得,靠的惟有是人的腳力。

    水聲響起,只見上游處出現十多條木筏的影子,順水飄來。

    果然是水陸兩路同時攻至。

    項少龍等因有大河之險,完全不把對方陸路的攻勢放在心上,更因他們早前故意在另一邊離岸半里許處的疏林弄出聲響,營造出伐木造筏的假象,敵人不知就里下,定以該處為進攻目標,等知道中計時,他們已有足夠時間收拾沿河攻來的敵人了。

    若他們與敵比賽造筏的速度,由于人數太吃虧,可說必輸無疑。

    現在只看對方在短短幾個時辰內便造了十多條筏子來,當知其況。

    不過對方雖多達五百人之眾,但要有此效率,則必須把全部人手投進去!而且筏子造好立即發動攻勢,中間全無休息的時間,更兼趕了三日三夜路,可肯定對方定是人人疲不能興。而他們至少多休息了幾個時辰,只是這方面的比較,對他們就非常有利。

    不用項少龍吩咐,所有箭鋒都朝向敵筏,居高臨下,佔盡了優勢。

    他們雖只有二十人,但卻廣布在近百丈的崖岸上,以石頭樹叢隱起身體,以立于不敗之地。

    木筏上隱見幢幢人影,他們都俯伏筏上,外圍者以盾牌護著身體,內圍者則彎弓搭箭,嚴陣以侍。

    項少龍等悶聲不哼,任由敵人自遠而近。五丈、四丈、三丈……

    第一條筏子進入近距離射程,其中兩人左右撐出長竿,以免筏子撞到岸旁的大石上,尤其是這段河水石頭特多,河水也湍急了。

    項少龍揀這河段埋伏,自有一定的道理。對岸那弄了玄虛的疏林處,忽地響起漫天喊殺聲,火把熊熊地燃點了起來,照紅了半邊天。

    項少龍知道是時候了,一拉機括,弩箭破空而下,第一條筏子上那站著撐竿的敵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被勁箭帶得倒跌入河水里,揭開了這邊的戰爭序幕。

    敵人驚而不亂,紛紛高舉盾牌,勁箭盲目的往兩岸射去當然射不中任何人。

    項少龍正是要他們如此,再沒有發射弩箭;只是吆喝作態。

    “呼!”

    慘叫紛起,只見第一條筏子上的人紛紛翻騰橫,掉往水里去。

    原來項少龍在河流彎道處以十多條巨藤攔河而系,筏子上的人撞上巨藤,加上筏子有若奔馬的速度,那還留得在筏上。

    弩箭這才發射。

    第二條筏子的人遇上同樣的命運,紛紛給撞進水里,盾牌弓箭都不知到那里去了。

    一排排的弩箭射進河中,鮮血隨慘叫聲不斷涌出來,和那兩艘空筏子同時往下游流去。

    第三條筏子見勢色不對,忙往一旁靠去,豈知後來之筏留不住勢子;猛撞在前一筏上,登時又有人掉進水里去,筏上的人則東翻西倒。

    箭如雨發下,加上對方早是人人身疲力盡,紛紛中箭倒下。

    這條河寬不過兩丈,給兩條筏子橫攔在前,尾隨的十多條筏子立即撞成一團,加上慘叫連連,人心惶惶下,紛紛跳水逃命。

    再有兩條空筏飄往下游去。

    項少龍知是時候了,打個招呼,領著眾人凱旋而去。

    狂奔了近半里路,遇上在下游的烏光和烏德兩人,後者喜報到︰“鉤到了四條筏子,可以走了。”

    當人馬到了筏上時,筏子順流離去。趙致興奮得狂吻項少龍。

    紀嫣然嘆道︰“這一著克敵借筏之計,只有項郎才可以想出來,今趟除非白真的會,否則休想再追上我們了。”

    項少龍仰首觀看天上壯麗的星空,微笑道︰“別忘了他們仍有近十條木筏,不過靠以每筏十五人計,他們最多只能有百多人繼續追來,幸好我們無一人不是能以一擋十之輩,即管來的全是高手,我們打個折扣以一擋五,又欺他們身疲力怠,就在秦嶺處再教訓他們一頓,便可乘機好好休息,留點精神欣賞秦嶺的冰川,亦是一樂。”

    旁邊的烏言著等都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項少龍大勝後仍不肯罷手。

    旋又摩拳擦掌,因為這幾天實在受夠了氣。

    忽然間,他們反希望敵人追上來。

    愈往秦嶺去,林木愈趨茂密。

    本要三日才完成的路程,只一晚就走完了。

    清晨時他們棄筏登岸,故意走了一段路,安置了烏達和馬兒後,留下趙致和烏光兩人看守,其他人都折回登岸處,以裝妥的弩箭恭候敵人大駕。

    項少龍和紀嫣然兩人舒適地靠坐在一推亂石後,肩頭相觸,不由涌起同甘共苦的甜蜜感覺。

    項少龍見嬌妻眼楮亮閃閃的,問道︰“我的才女想著些什麼呢?”

    紀嫣然把頭枕到他肩上去,嬌痴地道︰“我在想假若當年人家不放下矜持!厚顏以身相許,現在仍是悶在大梁里,且還要苦念著你,那就慘透了。”

    項少龍一陣感動道︰“那我也慘了,定會被沒有紀才女為嬌妻這大缺陷折磨終生。”

    紀嫣然哂道︰“你才不會呢?男人都以事業為重,又天生見一個愛一個的性情,不要哄人家了。”

    項少龍失笑道︰“似這麼的想法于你絕無半點好處,而且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則忘了你比我的頭顱還要多值一倍的黃金呢。”

    紀嫣然憤然道︰“杜璧竟是這麼一個人,要了人的命還不夠,還想辱人之妻,遲些我定要找他算賬。”

    這時鳥鳴暗號傳至。

    敵人終于來了。

    不知是否昨晚在踫撞下壞了幾條筏子,來的只有七條木筏,每筏上擠了足有二十人,壓得筏子全浸在水里去,速度緩慢。

    筏子剛轉了彎,便撞上項少龍等棄下故意橫擱河心三條綁在一起的筏子去,登時亂成一團,七條筏子全攪到一瑰兒。

    其中三條筏子立時傾側翻沉,狼狽不堪。

    一翻擾攘下,敵人紛紛跳下水里,往岸邊爬上來。

    項少龍一聲令下,伏在四周的諸鐵衛立即發箭。

    正如項少龍所料,這些敵人三日三夜未闔過眼楮,再勞累了整晚,士氣大降,驟然遇上伏擊,人人都四散逃命,連頑抗之心都失去了。

    鮮血染紅了河水。

    要登岸的人固避不開弩箭,水里的人更逃不過大難,轉眼間近三十人中箭,百多人潰不成軍,紛往上游逃去。

    混亂之中,亦弄不清楚誰是白了。

    項少龍拔出血浪,領頭撲出,向僥幸爬上岸來的十多人殺去。

    敵人不知是否懾于項少龍威名,一見他出現,更是無心戀戰,一個不留的跳回水里,拼命往上游分散逃走,情況混亂之極。

    預期的激戰並沒有發生。

    項少龍阻止了手下追殺敵人,施施然離開。

    四日來的追殺,終于告一段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68
發表於 2012-10-17 13:58:0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卷 第07章 深山惡狼

   

    秦嶺上高澗流泉,草木繁茂,最奇特是高山上的湖,使人馳想著不知在若干年前,當冰川消退後在冰斗槽谷內集水而成的奇妙過程。

    愈往上走,氣候愈冷,風疾雲涌,青松宛如飄浮在雲海之內。

    由于偏離了原本路線不知多少里,這時其實早迷了路。

    不過在重創敵人之後,心情興奮,更怕敵人後援追來,才倉猝入山,抱著只要越過秦嶺,便可抵達楚境的心情,到時再作打算。

    黃昏前左攀右轉,才在一個霧氣濃重的低谷扎營。

    人人都換上御寒皮裘,努力工作,眾鐵衛有些劈樹生火,一些取出草料喂飼馬兒。

    紀嫣然兩女則負責為烏達換藥。

    烏達醒轉過來,知已脫離險境,高興和感動得掉下淚來,心情大有好轉。

    此時荊善和烏舒兩人打了一頭山鹿回來,興奮報告在谷外發現一個溫泉,更添歡騰熱烈的氣氛。

    紀嫣然和趙致連一刻的耐性都欠奉,命令荊善、烏光兩人抬起烏達,扯著項少龍往最大的溫泉進發。

    出了谷口,眼前豁然開朗。

    無數山峰聳峙對立,植物依地勢垂直分帶,一道泉水由谷口流過,熱氣騰升,他們逆流而上,不到二百步便在老松環抱間發現一個闊約半丈的大溫池,深十余尺,有如山中仙界,瑰麗迷人。

    溫泉由紫黑色的花崗岩孔中涓涓流出,看得眾人心懷大暢。

    “噯喲!”

    趙致猛地縮回探入泉水里的手,嬌嗔道︰“這麼熱!怎能洗澡啊!”

    烏舒恭敬地道︰“讓小人回去拿桶子來,只要取水上來,待一會水冷了,便可應用。”

    紀嫣然一臉惋惜道︰“若不能整個人浸在池內,會大失情趣哩!”

    項少龍笑道︰“才女和致致請放心,我們只是走錯了方向,若往下走,泉水必另有結聚之處,由于暴露在空氣中久了,所以溫度該會適合多了。”

    兩女心情登時好了起來,帶頭往下流尋去,往低處走了五百多步,攀過幾堆分布有致的大石,一個翠綠色的大潭仿似一面天然寶鏡地嵌在一個石台上,四周林木深深,潭水清澈,熱氣大減。

    兩女一聲歡呼,探手湖水,發覺項少龍所料不差,果然是人類能忍受的溫度時,差點便要跳進潭內去。

    烏光兩人立時放下烏達,兩女為他脫掉上衣,取溫潭之水為他洗濯傷口。

    項少龍見他傷口痊愈了七、八成,心懷大放道︰“只要小達退了燒,該很快復原了。”

    烏達被熱水沖洗傷口,舒服得呻吟道︰“兩位夫人,小人想整個浸到潭內去行嗎?”

    紀嫣然俏臉微紅地站了起來,向荊善兩人道︰“听到你們兄弟的要求嗎?還不來侍候他。”

    兩個小子應命而至,為他脫衣服時,項少龍和兩女移到潭子另一邊的高崖處,悠然坐下,欣賞遙闊壯麗的山景。

    泉水下流處,是個深達百丈的峽谷,懸崖峭壁對峙兩旁,松柏則矗立于峭壁之巔。在昏暗的夕照余暉中,陣陣霧氣在峰巒間飄搖,景色之美,令人心迷神醉。

    兩女在左右緊挽著項少龍臂膀,一時說不出話來。

    看了一會後,項少龍道︰“嫣然曾到過楚國,對她的歷史熟悉嗎?”

    紀嫣然橫了他既嗔且媚的一眼,沒有說話,項少龍正摸不著頭腦,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時,趙致解圍道︰“夫君大人竟敢懷疑嫣然姐胸中之學,該被痛打一頓。”

    背後傳來烏達舒服得直沁心脾的呻吟聲,項少龍扭頭看去,赫然發覺包括荊善和烏光兩人在內,都赤條條浸浴潭內,還向他揮手表示其中快慰的情況,啞然失笑道︰“好娘子紀才女請原諒為夫口不擇言,請問楚國有何輝煌的歷史呢?現今的國勢又是如何了?”

    紀嫣然這才回嗔作喜,以她清甜的聲音道︰“楚國確曾強極一時,幾乎霸佔了南方所有富饒的土地。”接著眼中射出惘然之色,不知是否想起自己亡故了的國家,因為越國最後正是給強楚吞並了。

    項少龍俯頭過去吻了她臉蛋,愛憐地道︰“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往者已矣!嫣然不要想那麼多了。”

    紀嫣然和趙致同時動容。

    項少龍又知自己盜用了“後人”的創作,苦笑長嘆。

    紀嫣然贊嘆道︰“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寓意深遠,使人低徊感,誰能比夫君大人說得更深切呢?”

    趙致意亂情迷道︰“夫君坐對夕陽,出口成文,致致愛煞你了。”

    項少龍心叫慚愧,岔開話題道︰“嫣然還未說出目下楚國的形勢哩!”

    紀嫣然美目淒迷,遙觀夕照,像夢游般囈語道︰“當楚懷王末年,秦用商鞅變法致強,其連橫兼並政策節節勝利,楚的合縱抗秦卻是著著失敗。丹陽、藍田二役,均為秦大敗,最沉重的打擊是失掉了漢中和商于六百里之地,而魏則乘機攻打楚鄰的鄭國,至此楚國把整個國策改變過來,此後有得有失,夫君大人要知道其中細節嗎?”

    她的描述精簡扼要,項少龍雖不知丹陽、藍田,又或漢中和商于在什麼地方,但亦可猜出個大概。

    點頭道︰“橫豎那三個小子怎也不肯這麼快爬上來,我們便當閑聊一下好了。”

    趙致不知道烏光和荊善都進了潭水,忍不住扭頭望去,一看下俏臉紅別回頭來。

    項少龍暗忖若窺看的是趙雅或善柔,定不會像她般害羞,說不定還會調笑兩句,不由念起她們,心中火熱。

    紀嫣然道︰“楚懷王受騙來秦,困苦而死,楚國更是一蹶不振。頃襄王登位後,再無力往東北擴張。像以前般不斷蠶食土地,轉而開拓西南,派大將莊矯循沅江入滇,出且蘭,克夜郎,建立了一群受楚統治的諸侯國。就是靠滇地的支援,楚人續向西南擴展,佔領了巴、蜀兩國大片土地,勢力直達大江兩岸。”

    項少龍這時才有點明白為何楚人屢次在諸國抗秦一事上臨陣退縮,皆因無暇北顧。

    趙致奇道︰“這對楚人該是好事,為何嫣然姐姐卻說他們有得亦有失呢?”

    紀嫣然道︰“國土大增,固是好事,卻須有強大的軍力作支持,楚人為秦人所迫,先後三次遷都。像秦人佔領了巫、黔兩郡後,莊矯等楚貴族便各自稱王,滇、夜郎、岷山,且蘭、笮等候國都互不統屬,頃襄王雖曾向秦反攻,奪回江旁十五邑以為郡,但仍處于挨打的局面。所以現今孝烈王被迫納州于秦以求和,這已失了一半國土,還須向東南遷都于鉅陽。此後雖再滅魯國,但對著秦兵時仍是頻頻失利,地方勢力又大盛,只得再往東南移都于壽春;青陽以西之地盡入大秦之手。現在只能苟延殘喘,所以每當李園向我說及他振興楚國的計劃,我半句都听不入耳。”

    趙致道︰“李園真糊涂,茫不知嫣然姐最不喜楚人。”

    紀嫣然道︰“也不可以這麼說,雖說有亡國之恨,但這數百年來一直就是強國吞並小國的歷史,若以滅國多少論,楚人大可稱冠,統一了東南半壁江山,在中原文化上影響最為廣闊深遠,亡我越國後,影響力更沿大江擴展到下游以至淮、泗、南海等地。”

    頓了頓續道︰“中原沒有任何一國的文化比楚人更多姿多采,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楚人吞並了幾十個國家和部族,透過通婚把各種文化融合在一起。但在政治上卻成為了負擔,現今各國之中,以楚國的地方勢力最是強大,很多時孝烈王也不能說做就做,楚國在抗秦一事上反覆搖擺,背後實有說不出來的苦衷。”

    這叫與嬌一夕話,勝讀十年書。項少龍的思域立時擴大至整個這時仍不存在的“中國”去。想到將來小盤的秦始皇就是要把這麼多不同的國家、文化、民族和人才統一在他旗幟之下,頓感天遙地闊,頗有因自己一手造就秦始皇出來那睥睨天下的壯闊感。

    獵獵聲中,烏達等三人浴罷為他們點起火把,以紅光代替了昏黑的天色。

    兩女歡叫著跳了起來。

    烏達像脫胎換骨般容光煥發,已能在攙扶下離去,看得項少龍嘖嘖稱奇。

    現在這溫潭是他們的天下了。

    看著兩女寬衣解帶,項少龍立時燃起愛火,隨她們投進火熱的潭水內去。

    攀高折低,上坡下坡。

    在秦嶺走了五天後,眾人才真的知道迷了路。

    秦嶺雖仍是峰峰成景,景景稱奇,但他們已失去欣賞的心情,尤其晚上野狼嗥叫聲忽近忽遠,就像無時無刻不在旁窺伺,更使他們睡不安寧。

    唯一的好事是烏達逐漸康復過來,已能自己走路,大大減輕了實質和心理上的負擔。

    項少龍本身有豐富的行軍經驗,曉得認準了日月星辰,朝著東南方而去,才心頭稍定。

    知道橫越秦嶺之日,就是抵達楚境某處之時了。

    再經過了兩日行程,跌死了兩匹戰馬後,地勢始往下伸去,氣候溫暖起來,再見不到使人心寒體冷的原始冰川了。

    松樹亦再不積雪,使他們心情轉佳。

    這晚他們找了個靠山的台地扎營,吃過晚膳後,除了值夜的人外,其他人都躲進營里去。

    山中無事,項少龍放開懷抱,和兩女更是如魚得水,毫不寂寞。

    紀嫣然與項少龍獨處時雖是浪漫多情,但在項少龍與其他妻婢前卻非常矜持,更不要說同室歡好。

    但在眼前這種特殊的情況下,更由于與趙致再無隔閡,亦把自己開放來接觸帳幕里的現實,教項少龍享盡艷福。

    當他們相擁而眠時,趙致道︰“今晚的狼群為何叫得特別厲害呢?”

    項少龍側耳細听,發覺狼嗥的聲音集中在東南方的低坡處,雖感奇怪,但若要他離開溫暖的被窩、動人的嬌妻和帳幕,卻是絕不會干的事。

    遂笑道︰“可能知道有長著最嫩滑嬌肉的兩位可口佳人,快要離開它們,所以特別舉行一個歡送會吧!”

    兩女乘機撒嬌,在被窩里扭作一團,其中情景,實不可與外人道。

    就在不可開交時,狼嗥聲中,忽傳來有人喝叫的聲音,混亂之極。

    項少龍跳了起來,囑兩女留在營中,匆匆趕了出去。

    兩女非是不想跟去,只恨仍是疲軟無力,惟有乖乖留下。

    項少龍撲出帳外時,全體人均到了帳外去,項少龍吩咐其他人留下看守營地,點著火把,與荊善、荊奇、烏光、烏言和烏舒這五名最得力的手下,朝人聲來處趕去。

    攀過了一處山頭後,眾人手持弩箭,走下一道長坡,狼嗥狽號的聲音清楚起來,使他們知道狼群正在對某一目標物展開圍攻。

    尚未抵達長達三十丈的坡底,十多條狼嗅到他們的氣味,掉頭往他們撲來。

    它們全速撲,像十多道電火般朝他們沖至,白森森的牙齒,反映著火光的瑩綠色眼楮,看得他們毛骨悚然。

    六枝弩箭射出。

    六頭野狼于慘嘶聲中倒跌回坡底的幽谷去。

    仍有近十頭狼蠻不畏死往他們沖來。

    時間再不容許他們裝上弩箭,人人抽出配劍,向狼群照頭照面劈去。

    鮮血激濺,野狼慘號。那些野狼靈動之極,幸好這六人個個身手高強,重要部位更有護甲保護,但仍是難于應付。

    項少龍剛劈了一頭野狼,另一頭狼已由側離地竄起,往他咽喉噬去。

    項少龍大喝一聲,右腳撐出,正中惡狼胸口,豈知惡狼竟低頭咬在他靴子上,幸好回劍刺中惡狼雙目,惡狼才慘嘶跌退,但靴上已多了兩個齒印,可知狼牙如何鋒利。

    荊善和荊奇兩人狩獵慣了,最是了得,不但絲毫不懼,還大喝沖前。劍揮腳踢,借著斜坡居高壓下之勢,加上霍霍揮舞的火把,把其他新加入搶上來的惡狼硬趕回去。

    烏光一聲悶哼,給一頭由側撲來的惡狼沖倒地上,這小子一向自恃力大,使出狠性,硬把整只惡狼拋往斜坡旁,撞在一堆亂石處,但手臂衣衫盡裂,鮮血流下。

    項少龍一腳踢翻了另一頭想撲噬烏光的惡狼時,十多頭狼已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了。

    環目一看,除了荊善外,無一人不或多或少被咬傷抓傷,禁不住心中駭然,想不到這些野狼如此悍狠厲害。

    狼嗥聲明顯減少了,坡底隱隱傳來呼叫聲。

    眾人都想不到會在這種深山窮谷遇到別的人,好奇心和同情心大起下,忘了惡狼的凶悍,結成陣勢,搭上弩箭,趕下坡去。

    坡下地勢平坦,四面環山,近百條餓狼聚在東端,不斷要往石坡上沖去。

    坡頂隱見火光,但卻接近熄滅的地步。

    由于藏在暗影里,只听到人聲,卻不見人影。

    餓狼見有人趕至,戒備地散了開去,幾頭沖來的都給弩箭射倒。

    今次眾人學乖了,一邊以火把驅趕狼群,一邊裝上新弩箭,連珠發射。

    惡狼一只接一只倒下,當荊善和荊奇兩人帶頭來到矮石坡底時,狼群散往遠處,不敢靠近。

    荊善等卻殺起了癮頭,不住追逐射殺,大大出了先前那口惡氣。

    項少龍知狼群怯了,放下心來,往上大叫道︰“上面是何方朋友,有人受了傷嗎?”

    一個人影現身坡頂,抱拳道︰“多謝各位壯士援手之恩,我們有三人被狼咬傷,但均沒有生命之險,只要再取枯枝,生起火頭,當可捱至天明。”項少龍听他措詞得體,但卻似是有難言之隱,又或對他們生出提防之心,所以沒有邀他們上去見面,亦不見怪,大聲道︰“既是如此,我們負責把狼群趕走,兄台下來取樹生火好了。”

    向眾人打個招呼,繼續殺狼群去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69
發表於 2012-10-17 13:58: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卷 第08章 結伴同行

   

    次晨醒來,兩女早起身離帳。

    項少龍因昨晚殺狼驅狼,辛勞了半晚,到太陽升上半天才爬起身來。

    仍在梳洗當兒,有客人來了。

    那人生得方面大耳,形相威武,一身武士服,顯是身手高明之輩,左臂包扎著。

    該是昨晚抗狼的遺痕。

    知道項少龍是頭領後,那人趨前道︰“鄙人莊孔,不知壯士高姓大名,昨晚未曾請教恩公大名,後受夫人重責,今早特來請罪。”

    項少龍見他依然沒有表露身分,又知對方竟有女眷隨行,大訝道︰“兄台既不肯表露身分行藏,為何又要上來探听我們的來歷,不如大家各若萍水相逢,就此分手好了。”

    莊孔想不到項少龍如此直截了當,又點出自己故意隱起來歷,大感尷尬,不過他也是非常之人,汗顏道︰“恩公責怪得好,只恨奉了夫人嚴命,不得隨意表露身分。

    不過我一見恩公,便心中歡喜,可否讓鄙人先向夫人請示,回頭再見恩公。”

    這時紀嫣然和趙致拉著手由林木處回到營地來,看得莊孔兩眼發呆,顯是想不到能在此等地方,見到如此絕代佳人。

    項少龍這時笑道︰“此事大可免了,我們亦有急事在身,須立即起程,就這麼算了吧!祝莊兄和貴夫人一路順風。”

    莊孔嚇得收回目光,懇切地道︰“恩公是否要進入楚境呢?”

    紀嫣然兩女見頂少龍和人說話,已知事情大概,站在一旁靜心听著。

    項少龍一呆道︰“這處下去不是漢中郡嗎?應仍屬秦國的土地才對。”

    莊孔愕然道︰“恩公怕是迷路了,此處乃秦嶺支脈,橫過漢中、南陽兩郡,直抵楚境,若方向正確,還有五天路程,鄙人曾走過兩趟,定錯不了。”

    項少龍不禁心中大罵杜璧,若非給他的人迫離了路線,早在十天前便該趕上滕翼,現在卻到了這鬼地方來。想起來時的艱辛,再沒有回頭的勇氣了。

    現在惟有先進楚境,再設法去與滕翼會合好了。

    嘆了一口氣道︰“你們也是要到楚國去嗎?”

    莊孔道︰“正是如此,若壯士不嫌棄的話,可結伴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項少龍暗忖對方定是給昨夜的狼群嚇伯了,沉吟片晌後道︰“你們共有多少人呢?”

    莊孔道︰“除夫人外,還有五名女眷,一個小孩和包括鄙人在內的十五名侍從。”

    項少龍心想若沒有這莊孔帶路,尚不知要走上多少冤枉路。只要一出秦嶺,立道再見珍重,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遂點頭答應了。

    莊孔大喜,連項少龍姓甚名誰都忘了詢問,約定一會後在坡底會合,匆匆去了。

    紀嫣然含笑而來道︰“看這人衣著款式,說話口音,就知此人乃楚國貴族,夫君大人小心點才好。”

    項少龍笑道︰“暫時我就叫項然,你是大夫人,致致是二夫人,今次到楚國是為了做生意,他們不相信也沒法子了。”

    項少龍等拔營牽馬下坡時,莊孔等十五男五女和一個小孩早在恭候。

    這十五名口中的“侍從”有小半人都負了傷,其中兩人頸面均見狼抓之痕,令人看得觸目驚心。

    若只憑觀察,稱得上好手的,除莊孔外,就只有兩個人可勉強入圍。

    眾女大半戴上斗篷,以紗遮臉,雖隱約見到輪廓,卻不真切。

    沒遮臉紗的兩婦粗壯如牛,容貌不算丑,卻毫不起眼。

    另三女均姿態娉婷,一眼望去便知是出身高貴的仕女,在半遮半掩的臉紗里,有種朦朦朧朧的神秘美艷。

    其中一婦身材特高,年紀亦以她最大,該已三十出頭,看來就是莊孔口中的夫人了。

    那小孩生得眉清目秀,雙目精靈,約在十一至十二歲之間,見到項少龍等人,張大了好奇的眼楮打量他們。

    五女見他們到來,都躬身施禮,眼楮卻落在紀嫣然二女身上。

    那夫人先發言道︰“妾身夫君姓莊,壯士昨夜援手之恩,妾身沒齒不忘,未知先生高姓大名,好教妾身能銘記心頭。”

    項少龍來到她身前,依足禮數還禮後,才笑道︰“在下項然,這兩位都是我的夫人,今趟是要到楚國去踫踫運氣,看看可否購得高質的黃金,想不到竟迷了路,不然若非迷路,亦遇不上夫人和貴屬,這位小哥兒是否令郎呢?”

    莊夫人在輕紗後的眼楮盯著項少龍道︰“正是小兒莊保義,她兩人是妾身的三妹和四妹尤翠之和尤凝之,其他都是來自我府的僕從。”

    兩女害羞地微一福身。

    莊夫人目光落在紀嫣然臉上,似是若有所思,但卻沒說出來,只道︰“想不到山里的野狼如此悍不畏人,我們已有防備,仍差點便遭狼吻,幸有壯士解困。現在有壯士們同行,心里踏實多了。”

    項少龍看看天色,微笑道︰“今天起身遲了,不若立即起程吧!”

    莊夫人點頭後,莊孔忙命人牽馬來,讓莊夫人三姊妹和小孩登上馬背,這莊保義年紀雖小,卻在馬上坐得穩若泰山,毫無懼意。

    眾人于是開始落山。

    莊孔確沒有吹牛,果是識途老馬,省了項少龍等不少工夫力氣。

    但因三女一孩均要人牽馬而行,故速度甚緩,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了。

    一路上兩隊人間再沒有交談,只那莊孔不時指點路途上的風光,使項少龍有參加旅行團的優悠感覺。

    到了晚上宿營時,莊夫人等均躲在帳里進食。更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就這樣走了五天路,楚境終在望了。

    這晚又如常扎營休息,項少龍則和紀嫣然二女和一眾鐵衛,圍著篝火,一邊燒烤打來的野味,隨口談笑。

    莊孔等則在營地另一端吃他們的干糧,婉拒了項少龍禮貌的邀請。

    滿月高掛中天,照得附近山野一片金黃,遠方的雪峰,更是閃爍著神秘詭異的異芒。

    間有狼嗥傳來,又使人感到這寧靜平和的山野,仍是危機四伏。

    趙致如釋重負地道︰“再過兩個山頭,我們便可踏足平地,真是好極了,恨不得現在就立即天明。”

    紀嫣然挨近項少龍輕輕道︰“他們都很緊張呢。”

    項少龍望向莊孔等,果然發覺他們沉默得可以,又有點坐立不安,點頭表示同意後,卻找不到可說的話。

    人家既不肯告訴你,問來也沒有用。況且到了楚境後,自顧尚且不暇,那還有本領去理別人的閑事。

    這時附近傳來一陣狼嗥,烏光向荊善笑道︰“你的老朋友又來了,叫你動手時不要留情,否則就要用牙齒來和你親熱了。”

    荊奇神色凝重道︰“我看狼群是來報仇。”

    荊善亦皺眉不語。

    烏言著奇道︰“你當狼是人嗎,竟懂得記仇。”

    荊奇道︰“此事一點不假,馬有馬性,所以認得誰是主人;狼亦有狼性,故知道誰是仇人有啥稀奇。”

    趙致膽子最小。心寒起來道︰“那你們還不快想些應付的辦法出來。”

    項少龍亦是心驚肉跳,因為所處雖是靠崖台地,但三面都是斜坡,樹木繁茂,若竄幾十頭或幾百頭狼出來,確非是鬧著玩的一回事,有一挺重機槍就好了。

    烏舒在眾鐵衛中最是冷靜多智,微笑道︰“二夫人吩咐,敢不從命,不過可否待我們填飽肚子後,有了力氣,才去工作。”

    趙致嬌嗔地向項少龍投訴道︰“烏舒這小子在耍人家,致致又沒說不讓他吃東西。”

    項少龍哈哈笑道︰“那羊腿快給烤焦了,還不取下來上盤,我的二夫人有東西吃,什麼都可忘了。”

    紀嫣然嬌嗔道︰“致致是饞嘴鬼嗎?說得她這麼不堪,我要為她討回公道。”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膳後荊善等興高采烈去布置陷阱,一副惟恐惡狼不來的樣子,教人又好氣又好笑。

    紀嫣然兩女亦去了湊熱鬧,反是項少龍偷得空閑,一個人坐在篝火前發呆,思前想後,喜怒哀樂一一掠過心頭。

    就在此時,莊夫人揭帳而出,向項少龍盈盈而來,身穿素白的長襦衣,加上件白色的長披風,戴著一頂綴上明珠的帽子,垂下面紗,活像由幽冥來的美麗精靈。

    項少龍有點愕然地望著她,直至她來到身旁施禮坐下時,才道︰“莊夫人睡不著嗎?”

    在氣息可聞的近距離里,借著火光,那謗再無遮蔽的作用。只見她面上線條輪廓有種古典的優雅美態,雖及不上琴清的驚心動魄,但已是難得的美人兒了。

    她水汪汪的眼楮反映著篝火的光芒,爍動變化,專注地凝視項少龍,忽地幽幽一嘆道︰“心中有事,怎睡得好呢?”

    這麼多天來,項少龍尚是首趟和她如此接近地對話,不由涌起異樣的感覺。點頭道︰“夫人的事,實不必告訴在下。”

    莊夫人見他盯著自己的臉龐,低聲道︰“壯士是否可看到妾身的模樣。”

    項少龍有點尷尬道︰“在這角度和火光的映照下,確多少看到了一點。”

    心中卻在嘀咕,這些話頗帶有點男女挑情的味道,難道她要色誘自己,好使他去為她辦某一件事?

    這莊夫人使他聯想到平原夫人和晶王後,像她們這種成熟和年紀較大美萊性,再不像少女時代的純潔,想法便實際多了,最懂利用本身的條件,以美色去達到某一目的。

    莊夫人垂下螓首,幽幽道︰“壯士今次往楚,真的是去收購黃金嗎?”

    項少龍想不到她這麼直截了當,不敢遲疑答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是為了黃金,誰願長途跋涉,僕僕風塵呢?”

    莊夫人默然不語,似在咀嚼他“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兩句精警句子,好一會才抬起頭來道︰“項壯士出口成文,言之有物,當是非常之人,況且兩位夫人均為人間絕色,氣質高雅,貴屬更無一不是高手,若說會為區區財貨四處奔波,妾身應該相信嗎?”

    項少龍矢口不認道︰“黃金豈是區區財貨,夫人錯了。”

    莊夫人輕紗後的美目一瞬不瞬盯著他,緩緩道︰“既是如此,只要項壯士把我們護送往滇國,我便以千兩黃金酬謝壯士,妾身可立下毒誓,絕不食言。”

    項少龍心中一震,想起紀嫣然說過由于楚人東侵受挫,故轉向西南開發,而主事者的大將莊矯,正與莊夫人的夫君同姓。

    後來楚勢轉弱,莊矯便與其他諸侯坐地稱王,莊矯不正就是滇王嗎?

    愕然半晌後,淡淡道︰“不知夫人和滇王莊矯有何關系呢?”

    莊夫人低聲道︰“先王乃妾身家翁。”

    項少龍暗忖看來又是一宗爭奪王位的王室悲劇,那還有心情去听,嘆道︰“夫人的提議,確令人心動,不過這千兩黃金太不易賺了。我更不願兩位本是隨在下來游山玩水的嬌妻冒上生命之險,恕在下有心無力了。”

    莊夫人也嘆了一口氣,柔聲道︰“我只是試試你吧!項少龍有烏家作後盾,那會把千兩黃金放在眼內呢?”

    項少龍苦笑道︰“原來你早知我是誰,卻故意來耍我。”

    莊夫人“噗哧”笑道︰“像你那種相貌體型的人,固是萬中無一,紀才女更是瞞不過人,你們又都那麼名遍遐邇,妾身真奇怪項先生竟以為可以騙過我們。”

    又微笑道︰“若換了是一般男人,妾身或會以身體來換取你的幫助,但卻知這一著對你毫不管用。故而不若明賣明買,大家作個對雙方均有利的交易好嗎?”

    項少龍忽然涌起古怪的感覺,這莊夫人不但有平原夫人和晶王後的特質,還是包含了趙雅在內的混合體。一副不怕你不合作的俏樣兒,使人既刺激又充滿了挑逗性。

    深吸一口氣,收攝心神後道︰“坦白說,我倒看不出你可以用什麼東西來和我交易。”

    莊夫人胸有成竹道︰“項先生今次來楚,目標究竟是李園還是田單呢?若是後者的話,妾身便不愁你不答應這交易了。”

    項少龍立時瞪目結舌,須知自己要對付田單一事,雖是很多人知道的秘密,亦只限于咸陽軍方與王族的一撮小圈子里,這莊夫人怎能知道這秘密呢?

    莊夫人輕輕道︰“項先生若知華陽夫人乃我的親嬸母,就不會如此吃驚了。”

    項少龍深吸一口氣道︰“夫人是否由咸陽來的呢?”

    莊夫人避而不答道︰“先生請先告訴我今趟是否為田單而來,若答案是‘否’的話,妾身再無可與先生交易的條件,此事就作罷好了。”

    項少龍心念電傳,听她語氣,似乎在田單一事的背後上大有文章,不由有點心動,嘆道︰“夫人真厲害,何礙說來听听。”

    莊夫人欣然道︰“妾身信任先生是正直君子,縱使知道妾身的秘密,即管不作交易,亦不會泄漏出去,會是這樣嗎?”

    項少龍苦笑道︰“難道我項少龍會害你這些婦人和孺子嗎?”

    莊夫人精神一振道︰“我之所以知道這麼多秘密,皆因李園的心腹里,有我的人在,先生現在明白了吧!”

    項少龍恍然大悟,莊夫人本身是楚人,又是莊矯的媳婦,更是華陽夫人的近親,李園的心腹里有來自她那系統的人,絕非不合理的事,難怪她會知道自己是要對付田單了。

    莊夫人微微笑道︰“項先生可否拉起妾身的遮面紗,妾身要面對面告訴你一個夢想不到的秘密。”

    項少龍皺眉道︰“夫人乃身有所屬的人,我這麼做,恐怕于禮不合吧?”

    莊夫人黯然道︰“先夫已于五年前被叛軍在鬧市中斬首,妾身現在不屬于任何人了。否則何須離鄉別井,避到秦國來呢?若不是有華陽夫人護著我,妾身早給楚人擒回去了。”

    項少龍嘆了一口氣,揭起了她的面紗,一張宜喜宜嗔,充滿成熟美女風韻的俏臉,呈現眼前。

    她的玉臉稍嫌長了點,可是由于粉頸像天鵝般優美修長,卻配合得恰到好處,形成一種特具魅力的吸引力。

    再加上下頷一顆有如點漆的小小美人痣,把一切都平衡得完美無缺。

    她的眼楮果然是水汪汪的,可令任何男人見而心跳。

    古典的美態雖遜于琴清,卻多了琴清所沒有的大膽和野性,使人生出一見便和她上床的沖動。

    難怪她要以面紗遮臉了。

    莊夫人見他目不轉楮打量自己,大感滿意,含羞道︰“先生覺得妾身的容色尚可入眼吧!”

    項少龍暗自警惕,她雖開宗明義表示不會色誘自己,其實一直都在這麼做著,不過也難怪她,以她如此一個弱質女流,為了復國和讓兒子重登王位,除了天賦的本錢外,還可倚靠什麼呢?

    可想像由亡國到現今這一刻,她必然曾多次利用美麗的身體,來換取男人的幫助。

    不由嘆一口氣道︰“夫人何須妄自菲薄,你還未說那天大的秘密哩!”

    莊夫人眼中掠過驚異之色,輕輕道︰“到這刻我才明白為何連寡婦清都對先生情難自禁,說話正代表一個人的胸懷修養,只听先生談吐別出樞機,就知先生非常人也。”

    項少龍暗叫慚愧,苦笑道︰“復國為重,夫人千萬別看上在下,致自招煩惱。”

    莊夫人掩嘴媚笑道︰“你對自己本頗有信心,但人家欣賞你也要心驚膽跳嗎?且還出言警告,唉!世間竟有你這類怕令女子傾心的男人,說出去絕不會有人相信呢。”

    項少龍愈接觸這莊夫人,愈覺得她的誘惑力,此時才忽然覺察到莊孔等都到了斜坡處幫手,營外的空地只剩下了他們這對孤男寡女,暗暗心驚,正容道︰“在下在洗耳恭听哩。”

    莊大人斂起笑容,輕輕道︰“田單現在應已抵達楚都壽春了。”

    項少龍劇震道︰“什麼?”

    莊夫人好整以暇地道︰“田單由于國內國外均仇家遍地,所以身邊常帶著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替身,知道你不肯放過他後,當日便混在李園的隊伍里一起上路,後來你見到的只是他的替身吧了!”

    項少龍登時出了一身冷汗,難怪田獵時田單這麼低調,又盡量不出席公開場合,原來其中竟有這樣的原因。

    自己終是棋差一著,斗不過這老狐狸。

    還須立即通知滕翼和徐夷亂,免得被楚人反撲下會全軍覆沒。

    想到這里,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以後自己的名字還要倒轉來寫,今回確是一敗涂地了。

    忽地感到莊夫人的臉龐在眼前擴大,他仍是神智迷糊時,莊夫人豐潤的香唇在他嘴上輕吻了一下,才坐回去道︰“只要你助我復國,我便幫你刺殺田單。”

    項少龍一呆道︰“你自身難保,怎樣助我。”

    莊夫人肅容道︰“李令這奸人之所以能弒主賣國,皆因有孝烈王在後支持,現在孝烈王已死,壽春和滇國支持我們的大有人在,整個形勢都不同了,否則我怎敢回楚去。”

    項少龍愕然道︰“孝烈王過世的消息,你不是也由李園處听回來的吧?”

    莊夫人道︰“當然不是,我們莊家在楚蒂固根深,莊孔便是由楚遠道來通知我們,並接我們回去的。”

    項少龍失聲道︰“什麼?孝烈王真的死了?”

    莊夫人不解地看著他。

    項少龍的震蕩仍未過去,想不到誤打誤撞下,竟真的造就了李園及時趕回去奪權,否則李園恐怕仍在咸陽。

    世事之奇,確是出人意表。

    深吸一口氣後,斷然道︰“好吧,若我能殺死田單。就全力助你的兒子重掌王位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70
發表於 2012-10-17 13:58: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卷 第09章 破浪長淮

   

    原本的如意算盤,忽然全被打亂了。

    當晚並沒有狼來,經過了討論後,紀嫣然亦相信莊夫人該不是在說謊,因為田獵時田單的表現確是太失常了,而且以田單的深謀遠慮,絕不會處于那種一面倒的被動局面里,要靠呂不韋來保護他。

    在很大的程度上,田單根本不會相信呂不韋可以弄死項少龍。雖然呂不韋差點就辦到了。

    所以旦楚返楚的軍隊必安排好了妥善的接應,甚至反布下陷阱來應付尾隨的敵人,不過他們理該不知道徐夷亂這著奇兵的存在。

    最後項少龍決定了派剛痊愈了的烏達和另一來自蒲布、劉巢系統的鐵衛丹泉兩人,乘快馬全速往截滕翼,教他們改變整個作戰計劃,只設法拖住田單的軍隊,而非是殲滅對方。

    這樣可延誤田單返齊的行程,使他們多點刺殺他的機會。

    由于劉氏兄弟和旦楚均不在田單之旁,田單這時的保護可說是最脆弱的了。

    次日清晨拔營起程前,莊夫人領著她那兩個“妹子”過來商量到壽春的細節。

    她們都脫去了面紗,尤翠之和尤凝之果是貌似姊妹,姿色出眾,但比之莊夫人獨特的迷人風姿,卻遜了半籌。

    莊夫人笑道︰“她們確是我的妹子,只不過非是親妹,而同是莊家的人吧!”又與紀嫣然兩女親熱地打招呼,說了一番仰慕的話後,才轉入正題道︰“李園的手下里,不乏認識項先生的人,紀才女更是壽春街知巷聞的著名人物,所以要靠一些掩眼法,才可瞞過楚人。”

    項少龍摸著臉頰和下頷道︰“我可以長滿胡須,到晚上才出動,那樣就可避人耳目了。”

    莊夫人道︰“避人耳目絕非難事,問題卻在于若行動不便,將更難找到行刺田單的機會,幸好我這兩位好妹子最懂易容之道,可在項先生臉上弄點手腳,那除非面對面踫上熟人,否則該可蒙混過去。”

    紀嫣然道︰“那他以什麼身分去見人呢?”

    莊夫人道︰“就充作我的親兄弟萬瑞光好了,他由于當年兵變時受了重傷,雖逃出楚境,卻一直沒有好過來,三個月前才過世,壽春該沒有認識他的人。”

    她說來雖語調平淡,但眾人都听得出其中洗不清的深仇血恨。

    趙致惻然道︰“今趟夫人回滇對付仇人,究竟有多少分把握呢?”

    莊夫人若無其事道︰“本來是半分把握也沒有,只是抱著必死之心,趁楚國自顧不暇時我母子們回去與賊子拚個死活;但現在有了項少龍,卻有十分把握了。”

    項少龍苦笑道︰“夫人太看得起在下了。”

    莊夫人微笑道︰“你最好由現在開始改稱我作大姊,我則喚你作瑞光,由這里到壽春還有整個月的行程,我再詳細把瑞光的身世遭遇告訴你好了。幸好瑞光乃西北方著名悍將,一向有威武之名,最適合你冒充。由于我們本是滇人,並沒有楚音,只要你努力點學習,該可瞞過楚人了。”

    項少龍暗忖上次扮的是董馬痴,今趟扮的是悍將萬端光,若都能把田單騙倒,就真是精彩了。

    紀嫣然最是細心,道︰“莊夫人今次以什麼名義回楚京呢?”

    莊夫人道︰“春申君乃家翁好友,當年孝烈王因怕我們滇國坐大,成為西南之霸,故策動李令聯結夜郎人推翻我們莊家,一夜間我們莊族被殺者近萬人,春申君曾力阻此事,只不過爭不過孝烈王,而若非得他派人接應,我們亦休想逃離楚境,所以我們今趟理該先到春申君府去。”

    項少龍和紀嫣然對望一眼,放下心事。

    現在孝烈王已死,楚國變成春申君和李園爭霸的場所,對傾向春申君的莊夫人來說,殺了與李園勾結的田單自然不算什麼一回事。

    項少龍精神大振道︰“好了!起程吧!”

    趙致嗔道︰“夫人仍未說我和嫣然姐該扮什麼哩!”

    項少龍笑道︰“當然是我萬瑞光的嬌妻,只要遮上塊厚點的面紗,便解決了所有的問題。”

    一向以來,直至強秦興起前,諸國之中,楚國以地處南方,附近又無勁敵,所以無論軍事上和經濟上,都有者別國所欠缺的安全和穩定。

    加上南方土地肥沃,洞庭湖外是無窮盡的沃野,只等著楚人去開發,故富足無憂。

    在最盛之時,楚人屬地南卷沅、湘;北繞穎、泗;西包巴、蜀;東裹郯、淮。穎、汝以為洫,江、漢以為池;坦之以鄭林,綿之以方城。

    幾乎統一了南方,戰國開始時,乃首屈一指的大國。

    除了吞並了眾多的小國外,還大量開拓了東夷、南蠻和西南夷的疆土,把她們均置于楚邦文化的影響下。

    不過正如紀嫣然的分析,要管治這麼多的民族和如斯廣闊的疆土,必須一個強大有為的政府。

    可惜楚人自悼王、宣王之後,再無有為君主,懷王更困死于秦。中央既失去了制衡的力量,地方勢力是乘時興起。

    孝烈王策動滇國的兵變,正是對地方勢力的一個反撲。不過事實並無任何改變,只不過由莊姓之王改為李姓之王吧了。

    現在孝烈駕崩,紛亂又再出現了。

    項少龍等陰差陽錯,被迫趕上了這個“盛會”。

    驟听楚國似是亂成一團,但事實卻非如此,秦人由于國內連喪兩王,小盤又年幼,軍方和呂不韋的斗爭成了拉鋸戰,更須集中全力去防衛東三郡,楚國遂得偏安南方之局。

    一直以來,由于經濟的蓬勃,楚人的生活充滿了優游閑適的味兒,和北人的嚴肅緊張,成為強烈的對比。

    對此紀嫣然便說得很傳神。

    當離開了秦嶺,再翻了兩天起伏不平的山路後,終抵達了漢中平原。

    丹泉和烏光兩人在莊夫人一名家將帶路下去會滕翼後,眾人朝壽春進發。

    紀嫣然與項少龍並騎而行,談起楚國文化時道︰“楚人雖是我的亡國仇人,但我對楚人的文化卻一向傾慕,像他們的始租,並非胼手胝足的農神,而是揚縹緲的火神;河神更是位妙目流盼的美女。其他的神祗,或是彩衣姣服的巫女,又或桂酒椒漿的芳烈。楚辭更是音節委婉,詞藻繽紛,充滿哀艷纏綿的情緒。”

    項少龍有少許妒忌地道︰“不過我在李園身上卻完全看不到這些听著滿美麗的東西。”

    紀嫣然“噗哧”嬌笑,橫他一眼後,再忍俊不住道︰“他又不是追求你,那有時間大拋文采。”

    吁出一口仙氣,得意洋洋地道︰“真好!很少听到夫君大人以這麼酸溜溜的口氣說話。”

    這時莊夫人使人來喚,要他們墮往後方,好趁旅途無事時,教他們學習滇地的鄉音。

    項少龍等只好苦著臉去學習了。

    當時戰國最流行的是周語,各國王族和有點身分的人都以此作為交流的言語。

    因地域的不同,周語自然夾雜了各地的方言和用語。

    所以只听口音,便可知大概是那個地方的人。

    差異最少的是趙、魏、韓三國,這是由于她們都是從晉國分裂出來。

    秦人則因本身文化淺薄,又與三晉為鄰,所以口音用語非常接近三晉。

    差別最大的卻是楚國了。

    直至此時,楚人仍被譏為“南蠻”,用詞上分別更大,所以項少龍等要學習帶著滇音的楚語,自是吃盡了苦頭。

    楚人的根據地,以長江兩岸的廣闊地域和碧波萬頃的洞庭湖為中心,再朝南開發。

    壽春位于長江之北,淮水西岸處。比之最初位于洞庭湖西北角的舊都“郢”,足足東移了過千里,雖遠離秦人,但亦明擺出沒有臥薪嘗膽,以身犯險的勇氣,難怪楚國雖大,卻是三晉人最看不起的一國。

    走了五天後,過了桐柏山,到達淮水西端的大城“城陽”眾人找了一處旅館住下,再出莊孔出外奔走買船,以減旅途跋涉之苦。

    由于他們入城時須報上身分名字,到旅館剛安頓好行囊馬匹,府令屈申便率人來拜會。

    項少龍自是由得莊夫人去應付,在房內與兩位嬌妻調笑取樂,好享受“回到人間”之樂。

    不一會莊夫人過來,席地坐下後,欣悅地道︰“解決了船的問題了,這里的府令屈大人知我是誰後,非常幫忙。”

    換上了常服的莊夫人,又具另一番風姿。

    她穿的是這時代最流行的“深衣”,上衣下裳連成一體,衣襟右掩,接長了一段,作成斜角。由前繞至背後,美女穿起來更是別有一種韻味。

    她梳的是墮馬髻,把挽束的秀發盤結顱後,垂得很低,有點真像剛由馬上墮下來的姿態,加上她嫵媚的神采,折腰的步姿,確是我見猶憐。

    項少龍暗中警告自己,絕不可對這美女動心,否則將會添加了很多煩惱。而且他終是二十一世紀的人,能擁有多位嬌妻,早心滿意足,理該對紀嫣然等“忠誠”。紀嫣然也在打量這風韻迷人的美女,似乎感到了少許威脅,淡淡道︰“我曾在壽春住了一段短時間,不知現在是否仍是斗、成、遠、屈四族的人勢力最大呢?”項少龍立時想起屈原,原來此君竟是楚國四大族中的人,難怪可以當大官了。

    莊夫人美目先掃過項少龍,才通︰“四大族的勢力已大不如前了,現在興起的是李園的一族,那是四大族外最有勢力的一族,且由于李嫣嫣生了太子,李族更如水漲船高。現在李嫣嫣當了掌實權的太後,誰不在巴結李園的人呢。

    項少龍見莊夫人對壽春的事如此清楚,忍不住問道︰“李園是否娶了郭開的女兒郭秀兒回來呢?”莊夫人點頭道︰“正是!听說她還有了身孕。頗得李園愛寵。”

    項少龍的注意力不由來到掛在胸膛的鳳形玉墜處,這是當年郭秀兒奉父命下嫁李園前,送與自己之物。

    往者巳矣。

    心中不由有點神傷魂斷的感覺!

    莊夫人深望他一眼後,垂下頭去,似乎窺破了他和郭秀兒問的私隱。

    紀趙二女知道他和郭秀兒的關系,反不在意,前者道︰“郭縱有沒有把他的生意移過來呢?”

    莊夫人皺眉道︰“這我就不大清楚了。”

    項少龍感到氣氛有些異樣,岔開話題道︰“王族里是否有位秀夫人呢?華陽夫人曾囑我把一件禮物交給她,後來我卻沒有到楚國去。”

    莊夫人點頭道︰“本還想不起是誰,但若與嬸母有關系,那定是清秀夫人了。她的美貌在楚國非常有名,嫁了給大將斗介,本極受愛寵,後來斗介迷上了大夫成素寧的小妾燕菲,清秀夫人一怒下搬到了城郊淮水旁的別院隱居,不準斗介踏進大門半步,否則立即自盡,她的剛烈,贏得了國人的尊敬。斗介從此失寵于孝烈王,不過現在他依附李族,宦途又大有起色了。”

    趙致奇道︰“那燕菲既是大夫成素寧的愛妾,為何又會和斗介弄到一起呢?”莊夫人鄙夷地道︰“成素寧這人最沒骨頭,斗介乃軍方重臣,使個眼色他使要把燕菲乖乖奉上。今趟我們莊家復國,最大障礙就是以李園為首的這一群人,因為李令正是李園的堂兄族人。”

    項少龍不由大感刺激,正要說話時,烏言著敲門求見,進來後神色凝重道︰“有點不妥,剛才發現有形跡可疑的人在附近偵查我們,後來府令屈申離開時,在兩條街外和其中一名疑人躲在車上說了一番話。然後那些可疑的人全撤走了。”

    莊夫人听得玉容微變。

    項少龍從容笑道︰“看來他們準備在船上對付我們了,只要鑿沉船只,他們的人便可在水里刺殺小公子,我們的復國大計也要完蛋了,真想得周到。”

    莊夫人道︰“那怎辦才好?船上的船夫和舵手都是他們的人。”

    紀嫣然俏皮地道︰“只要離開城陽,我們便可要船不要人,看屈申能奈何得我們什麼?”翌晨府令屈申親來送行,大船揚起三桅風帆,順水開出。

    船上共有船夫三十人,人人粗壯彪悍,雖是神色恭敬,卻一看便知非是善類,不過當然不會被項少龍放在心上,派了眾鐵衛十二個時辰輪番監听他們的動靜後,一邊學習滇音楚語,同時盡情休息,好能在抵達壽春後,以最快時間干掉田單,再立即溜走。

    他並不太擔心會給人識穿身分,因為熟識他的田單、李園等人均身分尊貴,縱是自己這“亡國之將”蓄意求見,都恐難有機會,所以踫面的機會賈在微乎其微。

    唯一的困難,就是如何去把握田單的行蹤了。

    南方的景色,比之西北方又大是不同,秀麗如畫,迷人之極。

    際此春夏之交,人船放流而下,平山遠林,分綴左右,一片恬靜中惟粼粼江水,滔滔而流。

    沿江而下,不時見到漁舟在江中打魚,使人很難聯想到戰國諸雄那永無休止的斗爭。

    江水蜿曲,每拐一個彎兒,眼前都會出現一個不同的畫面,使人永無重覆沉悶的感覺。

    由于有外人在,紀趙兩女都戴上小帽面巾。多添了使人心癢的神秘美感。

    那些不懷好意的船夫,灼灼的目光不時掃窺她們的酥胸隆臀,顯然除了存心殺人外,對船上的女人都起了不軌之心。

    不知是否因偏安的關系,楚人在風俗上人異于三晉和秦國,最明顯就是已婚的婦人出門時都戴上各式各樣的面紗,一點不怕累贅和不通爽。

    除了戴冠垂紗外,亦有以頭巾扎髻,再延長下來遮著臉龐,這種頭巾均是孔眼稀疏,以紗羅制成,但由于質地輕薄,覆在臉上時,內中玄虛若現若隱。更添引人入勝的誘惑力。

    給紀嫣然和趙致這等美女戴上後,更是不得了,累得項少龍也希望夜色快點降臨。

    項少龍經過這些日子,臉上長出了寸許長的胡須來,不但改變了他的臉形,也使他更添陽剛威霸之氣。

    留須在那時代乃非常普遍的事,特別是文官,多蓄長須;武將則較多留短髯,所以臉白無須,反是異常。

    當項少龍偕二女在船頭欣賞美景時,莊孔來到他身旁低聲道︰“在到達上游期思縣前,有一段水流特別水深湍急,險灘相接,危崖對峙,賊子若要動手,那處該是最佳地點了。”

    項少龍沉聲道︰“什麼時候到得那里去?”莊孔答道︰“入黑後該可到達了。”

    莊孔去後,項少龍望江而嘆。

    趙致訝道︰“夫君大人不是為這些小毛賊而煩惱吧?”項少龍苦笑道︰“他們雖是小毛賊,卻破壞了今晚我和兩位嬌妻的榻上狂歡大計,怎能不喟然怨嘆。

    兩女吃吃笑了起來,說不出的媚惑誘人。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9-29 06:47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