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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凰云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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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江湖救急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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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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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5 18:51:58 |只看該作者
  魚嬌娘斥道:「明明兩種聲音,你練了腹語?」

  李喜金怔道:「有嗎?嗯……算有好了!」

  魚嬌娘怒斥:「可惡!敢耍我!」

  她突然揮剌烙鐵,便要往李喜金肚皮刺去,嚇得李喜金沒命尖叫。

  就在情急之中,整片牆突然轟然倒塌,李喜金直若金剛掙脫枷鎖般配合掙扎躲閃,避開烙鐵,卻擋不了重牆壓身,以往前撲倒,那魚嬌娘正巧狠勁衝來,卻被李喜金壓往地面,雙方同是驚叫連連。

  那姜年香見狀嗔喝,掠身即撲,想要救出魚嬌娘,豈知塌牆後頭射出劉吉身形,他冷笑道:「劉吉先生,近來可好?」

  姜年眷此時已易容成劉吉模樣,乍見真人出現,簡直背脊被捅一刀,哪還顧得再救魚嬌娘?怔叫哎呀一聲,沒命即往後竄。

  劉吉豈能讓她走脫,猛地撲前,撿起石塊,疾旺過去,擊中她左大腿,疼得她哎呀跪往地面,劉吉輕易掠前,三指點中她穴道,總算把人制住。

  至於那魚嬌娘雖被李喜金按至於地,可惜李喜金武功受制,根本派不上用場,雖壓得妖女哇哇疼叫,她卻驚覺時勢陡變,哪敢再留,猛地運勁撞退李喜金,本想奪門而出,卻見劉吉邪笑攔來。

  她怔愣:「你?」

  原是以為姜年香,卻發現另有一名倒在地上,她登時詫駭不已:「你逃……逃出來了!」

  猝地沒命驚叫不好,見及內壁出現黑洞,猛地飛撞過去。

  那速度之猛,足可撞死三頭牛,豈知就在她撞入黑洞之際,砰然暴響,地動山搖,外帶一聲慘叫。

  她忽又被彈回來,倒撞地面,悶暱一聲,嘔出鮮血。

  原來劉吉挖洞乃是由下而上,那洞口出路實在下方。

  魚嬌娘情急中,把那面黑牆當成秘洞入口,就這麼拼全命撞擊,當然撞得她頭破血流,外帶嘔血內傷,實是沒長眼睛。

  劉吉訕笑道:「再撞啊!你不是可以升天入地,外帶老鼠打洞?呵呵多撞幾下,我兒子就快生出來啦!」

  欺上前,幾指截住魚嬌娘穴道,總算把這淫女給擺平。

  李喜金見狀呵呵憨笑:「我早知大少爺必定及時趕到,不枉費我方才表演一副忠心耿耿模樣,倒是這妖女對我太苛,得想辦法要點零頭才行!」

  他撲向魚嬌娘,狠狠敲地腦袋,隨即找來鑰匙,解去鐐銬,復把魚嬌娘銬上,準備毒打一頓!

  魚嬌娘怒斥:「敢動我一根汗毛,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李喜金哇哇大叫:「到現在還敢恐嚇我?那就叫我死無葬身之地吧!」

  說完,硬是敲得魚嬌娘疼怒大叫不已,兩人鬥得狗血淋頭。

  劉吉最是擔心苗如玉,無暇理會兩人,趕忙欺前,匕首一揮,立即砍斷鐵銬,苗如玉得以脫困,她兩眼含淚,想撲往劉吉胸懷,卻又覺得不要,哽咽道:「你去了哪兒?害我找得好苦……」

  想及遭遇,終於忍不住,落滾淚水。

  劉吉乾笑:「還不是被騙了……」

  見及心上人如此狼狽,實是不忍,想擁入懷中,又見全身泥灰,髒得不像人,只能伸手緊紫扣她雙肩。

  苗如玉但覺愛心傳來,好過許多,好不容易忍了淚水,裝出無所謂般,希望恢復正常。

  劉吉立即引談話題:「你們怎被騙來?」

  苗如玉道:「她們只說你落難於此,我們便尋來了,結果我發現不對,已經來不及啦!」

  劉吉道:「怎樣發現的?」

  苗如玉道:「她們說你落難,又見不著打鬥痕跡,一下又說你已失蹤,然後帶我們四處逛,我感覺她們對此甚熟,起了疑心,她們又說你已被鬼王捉去,要我拿出靈藥,自可交換,我這才想起魚嬌娘號稱九騷狐狸,身上有狐臭味,莫非便是她?我一看她即知是女的,便拆穿,誰知他倆惱羞成怒,便打了起來,騷狐狸武功高過我,就落網了,我知她們想要靈藥,趁機丟入林區,讓她們休想得到,後來之事,你全自看到啦!」

  劉吉笑道:「可算是多災多難啦!倒是有一幕,你曾在火堆前喊著我在哪裡。」

  苗如玉道:「有啊!老狐狸精告訴我,你可能被囚在一種銅鏡牆裡頭,我只有和阿喜敲敲打打摸索著,怎麼,你也見著了?」

  劉吉笑道:「對啊!那銅鏡原來會反射,照到外頭,我還以為你被囚了,差點被關起來,幸好有寶刃脫困,否則慘了!」

  苗如玉道:「可是狐狸精一直強調你被囚住,是真是假?」

  劉吉道:「真的!就囚在那銅鏡牆洞中。」

  「怎會如此?」

  「全是我照著反射銅鏡的原理,找到那秘洞,誰知卻被炸毀,我無路可退,全靠挖鑿,才能脫困,實是老天幫忙啊!」

  苗如玉道:「原來爆炸聲是這麼回事!我還以為是山崩呢!當時我們又被騙走,正和狐狸精周旋,沒注意這些……說了那麼多,你怎會被騙來?」

  「還不是你!」

  「我?」

  「嗯!」劉吉笑道:「只有你有此威力,那三八女冒充你模樣、騙我說有人要出診,代價是一千兩黃金,我當然興奮就跟來啦!」

  苗如玉一愣:「她也冒充過我?」

  「不然,我想會上當!」

  「你又如何拆穿?」

  劉吉呵呵邪笑:「看看她們那顆大肚皮,如果是你,怎可能不知解法?而且還相信我殺了妖龍,實是太離譜!」

  苗如玉往垂頭喪氣的姜年香望去,瞧及那脹肚皮,淡聲笑道:「我也問過冒充你的她,為何頂著大肚皮?他說吃錯藥脹起來的,我問是何藥,她說不知,我要替她檢查,她又說已服下解藥,我才不信。再瞄她胸脯,已發現毛病,本想暗斥孕婦也敢冒充,哪知是你傑作,呵呵,活該,脹死她倆算了!」

  劉吉賠笑著。

  想及當時錯認姜年香為心上人和她擁吻過,他即暗道噁心噁心。

  此時李喜金已把魚嬌娘揍得鼻青眼胂,仍覺無法抹去心頭之恨。

  他訕笑道:「抽我一百鞭,我忍下來了,現在只要在你臉上烙個『囚』字,讓你永遠光彩奪目!」

  他立即拾起烙鐵,放入火爐中燒烤,當真想烙印而後始快。

  魚嬌娘見狀又驚又怒:「你烙!到時我把你碎屍萬段!」忽又狂笑:「放心,報應很快就上門,誰也救不了你們!哈哈哈哈!」

  李喜金跟著哈哈大笑:「你笑呵!臉上多個囚字的人是有資格如此大笑!」

  眼看烙鐵己紅,李喜金抓來,就要往她臉上烙去,魚嬌娘終於尖叫,氣勢頓弱,淚水流下,乞命祈道:「不要不要!放過我!我把秘密全告訴你們!」

  李喜金訕斥:「轉變那麼快?你不是熊心豹子膽,天不怕地不怕嗎?怎為了一張臉,什麼人格都不要了?」

  魚嬌娘已泣不成聲:「放過我,我錯了!放過我!我把秘密全說出來!」

  那淚眼祈求目光已瞧向劉吉,不斷叫著要說出秘密。

  劉吉已起興趣:「你有何秘密可說?」

  魚嬌娘頓時激喜:「你得答應放我一條生路,我才說!」

  劉吉道:「只要你改邪歸正,我哪會趕盡殺絕!」

  魚嬌娘激動又道:「我早改邪歸正,只是受鬼王逼迫而已!」

  劉吉道:「別說此莫名藉口!有什麼秘密快說吧!我答應不毀你容便是!」

  魚嬌娘霎時破涕為笑:「我說的一切是真!這次真的是受鬼王指使!他說只要我們拿到妖龍內丹,除了可分享之外,他還要賞我們高職位,從此君臨天下,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劉吉道:「你相信?」

  魚嬌娘道:「有一點,他勢力現在很大。」

  劉吉道:「你不怕被他控制?」

  魚嬌娘道:「怕什麼?都已同住八年,大家有所瞭解,他最終目的是要對付你爹,然後統一天下,我的目的跟他不一樣,所以不衝突!其實我們七大惡,每個人目的幾乎不同,實是可以合作。」

  劉吉道:「到時,要多少男人就有多少,不必躲躲藏藏?其他像仇天悔高興殺誰便殺誰?」

  魚嬌娘輕歎:「以前是如此想過,但此時頓悟了,故而把一切告訴你,你該相信我決心悔改了吧?」

  劉吉道:「是有點信,不過,還得考驗,你所說的秘密便是這些而已?」

  魚嬌娘道:「最重要是,我知道你在找陰陽門總壇,我去過!」

  劉吉眼睛一亮:「它在哪?」

  魚妖娘邪笑起來:「你得先放我,我才說!」

  李喜金斥道:「不必那麼麻煩,她不說,烙她十個囚字,看她受得了才怪!」

  烙鐵又往妖女臉上燒去,嚇得魚嬌娘怔叫,輕歎道:「好吧!既然悔改,便說了……它在陰陽山裡頭!」

  李喜金斥道:「笑話,這個我們早知!陰陽山又在哪裡?」

  魚嬌娘道:「巫出十二峰裡頭!」

  李喜金訕笑:「這還差不多!到底是哪一峰?」

  魚嬌娘道:「不太好認,可能是玉女峰,亦可能是其他峰,大約在六七蜂之間,如果可以,我願意帶你們去。」

  劉吉道:「你怎會記不清?不是去過了?」

  魚嬌娘道:「當時都是霧,而且他們刻意隱藏,進出皆繞了一大圈,沒有親自去尋,我也沒把握!」

  李喜金道:「這傢伙有詐,她想讓我們帶她到陰陽門總壇,到時利用鬼王救她脫困,實在陰險!」

  魚嬌娘怒目瞪來:「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喜金呵呵笑道:「你是君子?呵呵!全天下男人都要去撞牆嘍!」

  魚嬌娘怒斥道:「你懂什麼?告訴你!最大的秘密是鬼王早就往這裡出發,因為我早通知他,你們落入我手中,說不定天未亮就到了,還不快點滾蛋!」

  此語一出,全場皆愣。

  尤其是李喜金,一把烙鐵不知將烙向何處,僵在空中不動,他怔駭道:「鬼王當真來了?」

  魚嬌娘不理他,轉向劉吉,輕歎道:「我是真的悔改,才告訴你這最大秘密,快逃吧!憑你現在功夫,根本不是鬼王對手!我若有心整你,只要挨到天明,鬼王來時,照樣可以脫困!」

  劉吉眉頭直皺,苦笑不已:「怎會如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喜金道:「大少爺,我看,咱們先迴避一下如何?」他全身是傷,上次在齊雲堡見及鬼陣厲害,他刻骨銘心,以為是鬼王傑作,此時不戰而寒,哪敢多待。

  苗如玉亦道:「此時似乎不宜和鬼王相遇,咱們先避開,待商且對策之後再說如何?」

  劉吉道:「如果鬼王真的來了,躲他一陣並沒什麼,怕的只是狐狸精胡說八道!」

  魚嬌娘輕歎:「你可以把我一起帶走,唯一條件是把我這肚子給弄回原狀,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了,就算再關回齊雲堡,也無話可說!」

  魚嬌娘已一副頓悟前非模樣,實讓人分不清真假。

  劉吉感到十分頭疼,不知該不該相信。

  苗如玉道:「她既然願意一起走,咱們根本沒損失,就走吧!」

  魚嬌娘道:「要走便快,遲了恐怕來不及!」

  李喜金道:「不錯,我已感覺出陰風陣陣漸漸逼來,心裡毛毛的……」

  劉吉當下頷首:「既然大家都有感覺,那就走吧!反正鬼王已現形,以後鬥他機會多的是,收拾吧!」

  苗如玉、李喜金想收拾東西,卻發現只是孑然一身,李喜金笑道:「收拾完畢,這狐狸精如何收拾?」

  劉吉瞧向魚嬌娘道:「希望你真的悔改才好!」

  說完,伸手截其暈穴,一手抓攬過來。

  他道:「阿喜,那千變妖女交給你和阿玉了!」

  李喜金、苗如玉立即掠去,點了姜年香暈穴,兩人合力抓扣她,跟著劉吉已往外頭掠去。

  走出楓林區,但見天色陰沉,林樹颼颼,似起妖風般讓人覺得寒森森。

  劉吉笑道:「不知鬼王真的來了,抑或聞聲繪影,自己先毛了起來,咱們是走山路,抑或走水路?」

  苗如玉道:「走山路吧,畢竟鬼王若住在巫山那頭,連夜趕來,總該搭船搶行,走水路反而易撞上,倒不如走山路來得自在些。何況,不管走什麼路,我總得把靈藥撿回來吧!」

  劉吉頷首:「有道理!你把東西丟在哪?」

  苗如玉道:「從那銅鏡牆洞中,回返這頭的路途上,是經過一險崖了。」

  李喜金道:「我記得有個山澗,有流水聲。」

  劉吉道:「那便好找了!走吧!」

  於是三人復入神秘山區掠去。

  在穿山楓林之際,繞了小徑,果然聞及流水聲,苗如玉記得那是巖峰之穴,找尋一陣,終在一長滿苔蘚之岩塊下找著藥包,抓了出來,裡頭完好如初,當下背在身上,三人欣喜而行。

  豈知未行百丈,忽見賞楓樓那頭傳來沖天火光,照得十里之外亦可見及。

  劉吉一愣:「糟了,我忘了還有白雲等四大丫環,她們必定發現狐狸精失蹤,趕忙發出信號,引那鬼王早來!」

  苗如玉道:「管他的,反正咱們拚命逃躲便是!」

  劉吉頷首:「那走吧!各自小心些!」

  三人立即拼足勁道,掠往更高山區,希望能逃出鬼王糾纏。

  然而在掠過險崖,往高峰奔及里許路程,忽見得百丈開外夜鳥驚飛。

  劉吉乍驚,趕忙要三人躲人林區矮草叢。

  未久,已見得幾名黑衣蒙面人搜尋而來。

  劉吉一眼認出即是鬼王手下沒錯。

  他不禁暗自叫苦,哪想到對方竟然走的是山路?

  否則怎會如此快速即包抄截來?

  苗如玉露出歉意臉容,敢情她猜錯了。

  那幾名黑農人搜尋中,有人低聲說道:「聽說是個小鬼,不知何許人物,門主幾乎傾巢而出,勢在必得了……」

  另一人說道:「反正別放過任何狀況,否則掉頭,那是常有之事!」

  數人左側搜尋而去。

  劉吉暗自叫苦:「沒想到對方傾巢而出,這一局不好鬥啊!」

  苗如玉道:「還好,現在大軍未壓境,咱們挑著路走……」

  劉吉心想也只有如此,遂帶領兩人,亦步亦趨,小心翼翼摸向森林處。

  再行半里。

  忽見天空飛來一朵烏雲,由遠而近,忽東忽酉,飛掠甚是怪異。

  劉吉發覺此景,不禁皺眉:「難道鬼王又在施展妖法了?」

  眾人瞧去,只見得烏雲越飛越近,移位越是快速,且傳來鳴鳴響聲,月光下不斷閃出淡淡晶光。

  苗如玉見狀大駭:「完了!那不是雲,而是殺人蜂群!鬼王必定從我師父那裡弄來這玩意,抑或已學會驅蜂之術!蜂群不但可以用來殺人,且能訓練追蹤獵物,如此一大群,少說也有上千上萬,你們快躲!」

  她已拿出毒藥,準備和妖蜂一決雄雄。

  劉吉道:「咱們躲入水中,或秘洞之中,它能奈我何?」

  苗如玉道:「若純粹對敵,殺了倒也沒事,可是它後面跟的必是鬼王或其手下,縱使躲入水中,他們若趕來,豈非照樣難以脫身。」

  劉吉苦笑道:「那該如何?」

  苗如玉道:「只能以快打快,盡可能在毒蜂撲下之際,全部收拾,讓它們有若泥牛沉海或可瞞過鬼王。」

  劉吉眼看毒蜂不及百丈,且飛快無比撲來,他顧不得再扛魚嬌娘,猛地丟至一邊,搶了苗如玉手中毒藥,配合苗如玉,突然低空反打青煙。

  只見得毒蜂嗡嗡嗡衝來,碰上青煙,立即斃命,如雨滴般落下。

  苗如玉更發出驅蜂怪音,迫得它們快速撞下。

  眼看偌大毒蜂就要被收拾,卻哪知另有少數轉飛附近,竟然螫向李喜金。李喜金豈肯坐以待斃,喝地一聲反掌即打。

  砰然一響,打得毒蜂落花流水。

  然而那砰聲傳出,眾人皆愣。

  尤其李喜金更怔詫當場,明明說好不能弄出聲音,豈知他一時大意,終於還是劈掌打去,縱使聲音不算大,便已足夠讓一群高手發覺,

  忽聞得搜索人員急道:「聲音傳自西北方,蜂群亦在那裡消失,他們一定在那裡!」

  引來一陣騷動,四面八方都是人。

  天空傳出類似鬼王狂笑聲,奔雷般震得山峰回音不絕。

  劉吉見狀,已然苦笑:「穿幫啦!只有硬闖!能逃多遠算多遠啦!」

  李喜金窘困道:「我不是故意的……」

  劉吉道:「說這個沒啥用處,咱們想辦法逃出才是!」

  當下已顧不得再毒死毒蜂,乾脆一掌打得蜂群散碎,抓起魚嬌娘,登時再領兩人逃竄而去。

  三人已不想藏身,這一奔馳,剎時引來幾位黑衣人追蹤過來,見及目標,有人喊道:「人在這裡……」

  話未說完,劉吉自知速戰速決重要,猛地欺身過去,一招秋風掃落葉,刀化無效勁道猛砍過去。

  他自知鬼王手下,練了不少邪功,除非腦袋搬家,否則很難擺平。

  他出手自是毫不留倩,猛砍之下,兩顆腦袋立即彈起,血柱噴得好高。

  苗如玉則打出毒粉,毒死三人,終於沖被第一關卡。

  再往前奔百餘丈,已到斷崖附近,豈知那頭山崖卻因出成百千人影,幾乎如黑螞蟻般搜尋而來。

  劉吉苦笑:「怎會那麼多?」

  苗如玉道:「鬼王當真傾巢而出?看來今夜難以輕易過關了……」

  她幾乎己無計可施。

  李喜金心一橫:「大不了一拚死活,誰怕誰?」

  劉吉道:「你不怕,我可怕死了!一個一分鐘,成百上千個,至少也要殺到天亮,殺到手軟吧!」

  李喜金乾笑:「我只是壯膽,其實我也怕,只是在無計可施之下,故意如此安慰自己而已。」

  劉吉苦笑道:「退回去吧!改走水路,或許還順利些。」

  苗如玉感到困窘,畢竟走山路是她提議,誰知卻不理想,實是對不起兩人。

  她道:「江邊可能也被包圍,咱們得小心些。」

  劉吉苦笑:「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啦!不管如何,至少先解決這兩位,不必礙手礙腳,跟我來吧!」

  他帶領兩人,立即折返楓葉林區,尋及那賞楓樓主曾帶他去過的秘道處,如今或許需要那些秘道解危吧!

  劉吉終於找到巨樹樹心之秘密門戶,他開啟後,立即叫苗如玉、李喜金先行而入,並把人質押向裡頭,他始小心翼翼恢復原狀。

  秘道森黑,卻難不倒劉吉,他引領兩人穿行其間,上頭不斷傳來沉沉腳步聲,敢情大軍果然壓境。

  忽又聞及狂笑不斷,鬼王陰森自得聲音四面八方湧來:「劉吉,出來吧!本王一向待你如上賓,想接你回去當少門主……別為了種種誤會而失去機會……」

  劉吉暗暗叫苦,鬼王傳音入密之功夫己能貫穿秘道,恐怕已親臨此地了吧!

  他苦笑道:「老魔已臨,看來得另想他法才行了!」

  苗如玉道:「不如咱們四散開來,至少可能有人安然逃開。」

  劉吉搖頭:「那又如何?一個被逮,用作威脅,逃走之人還不是乖乖回來,咱們還是共進退,勝算較大。」

  苗如玉輕歎:「這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劉吉道:「縱使如此,要逃的也是你們兩人,沒聽說老魔是請我去當少門主,一切將沒事。」

  苗如玉道:「你當真以為他會如此善待你?」

  劉吉道:「隨便說說,落入他手中,豈會好過,跟我來,我佈個妙計!」

  引領兩人再往秘處行去,

  苗如玉好奇問道:「何計?有用嗎?」

  「那也得用過才知道。至少可以耍那鬼王一陣!」

  劉吉已引領兩人進入一石室,點燃石室燭火,已見及石室堆置不少酒罈,敢情是個酒窟。

  李喜金乾笑道:「大少爺的想法是,一醉解千愁,一切任它隨意安排嗎?」

  劉吉斥笑道:「你才如此!我乃決定要冒充鬼王,來個大亂陰陽門一番!」

  苗如玉一愣:「可是你根本不懂易容之術啊!」

  劉吉笑道:「我不懂,這妖女可懂!叫她幫忙不就成了?」

  他指著姜年香,笑得神秘自得。

  苗如玉笑道:「她會幫忙嗎?」

  多半支持這花招

  劉吉笑道:「她別無選擇!」

  苗如玉笑道:「那就開始吧!時間寶貴。」

  劉吉捉笑中,一指點醒姜年香。

  她方甦醒,掙扎欲坐起,一臉迷惑道:「這是哪裡?」

  劉吉笑道:「天堂!」

  姜年香聞言怔詫,這才見及劉吉等三人,哪是什麼天堂,她輕輕一歎:「你們已經逃離鬼王包圍了!」

  劉吉道:「如果是,你是否感到失望?」

  「呃……」姜年香未置可否,輕輕一歎,道:「我只想平平安安罷了!」

  劉吉笑道:「只要你合作,咱們會相處愉快!」

  「合作!」

  「不錯!」劉吉道:「老實說,這裡是地獄,我們根本沒走脫!還在賞楓樓秘窟,鬼王正在上面囂張,為了能脫逃,我決定自己當鬼王,不知你意下如何?」

  姜年香猝驚猝喜,臉面變幻不斷:「我們在賞楓樓?鬼王已經來了?他怎未找到你們?」忽又覺得不該說這番話,輕輕一歎,道:「你要如何當鬼王?」

  「當然是要你幫忙啦!」

  「我?」

  「不錯!也就是想借重你的易容術,把我變成鬼王,就像你變成我一樣!」

  「這……呢……」

  劉吉冷目瞪來:「你別無選擇,何況我還準備替你收拾那大肚子!」

  姜年香掙扎一陣,終於輕歎:「好吧!只要你能治我大肚皮,我便替你易容便是。」

  劉吉笑道:「這才是識時務者!」

  說完他轉向苗如玉。

  他只要一笑,苗如玉已知如何做,立即拿出藥物,讓姜年香服下,隨即指點,把肚中之氣逼向某輕經、穴道即通。

  姜年香照著做,眨眼之間,忽見幾處穴道排出嘶嘶氣息,只聞淡淡藥香傳來,該是方才服下之藥性化開,隨著氣體排出,姜年香那肚皮已漸漸消洩下去,感覺霎時輕鬆許多。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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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美女跪當街


  不到盞茶工夫,十月懷胎般肚皮已恢復以往。

  姜年香方自噓氣,拱手道謝,一臉欣喜。

  劉吉笑道:「不必謝,只要幫我扮成鬼王即行,不過,你該可以把面具撕了吧?」

  姜年香依言把臉上易容面具取下,恢復原貌,苗如玉瞧她相貌平常,終於相信,最適合易容之臉,乃是一張最無特色之臉。

  劉吉則仍見著上次抓向她臉面之爪痕,往事浮現,他不禁暗笑,但隨即壓抑下來,既然現在要合作,以往過節只有暫拋一邊了。

  姜年香亦有同感,不多想往事,道:「可是我不知鬼王長相。」

  劉吉道:「瘦如骷髏,臉面倒好辦,只是雙手,總得弄出白骨森森模樣吧!也就是皮包骨情景。」

  姜年香頷首:「只要骨瘦如柴不難,到時自己可別讓自己嚇著了!」

  拿出一瓶東西,道:「這味叫縮肌散!擦在皮膚上,可把肌膚收斂十二時辰之久,抹得越厚,縮得越干,但只要一沾水,立即脹回原形,用過之後,肌膚有緊繃之感,你可忍受得了?」

  劉吉笑道:「此時此刻,受不了行嗎?用吧!」

  姜年香頷首,當下打開藥瓶,傳來一般酸味,她想找水調和,一時找不到清水,見及美酒無數,便笑道:「可把酒液化成清水用嗎?」

  劉吉二話不說,抓來一瓶玉冰燒,猛運真勁,泥封彈開,酒香撲鼻,他再用勁,酒氣冒升如白煙,露了一手精純功力。

  眨眼之間,白氣飛盡,劉吉始笑道:「成了!上等甘露,可口非常。」

  姜年香淡笑,倒出少許,果然未見酒味。

  她已開始調拌藥散。

  苗如玉道:「手指先試,免得有後遺症!」

  她想,若是心上人變得一張骷髏臉而變不回來,那可是天下悲劇。

  劉吉接受忠告,姜年香毫無理由反對,只有先往其右小指試去,果然縮成皮包骨,再浸入水中即復原。

  苗如玉這才放心,安心讓姜年香易容。

  姜年香立即把縮肌散抹於劉吉雙手。

  眨眼間。

  劉吉但覺雙手肌膚開始收縮,不斷緊繃,終見水份被抽走之後,當真變成白骨爪般,讓人瞧來可怖三分。

  李喜金皺眉道:「大少爺可要考慮這種死人造型?實在叫人不敢恭維。」

  劉吉邪笑:「既然裝鬼,當然越恐怖越好!何況還是鬼王,恐怖氣氛要更濃三分,你倆暫時先忘記我是一位英俊少年吧!」

  姜年香瞧他意志甚堅,當下再把縮肌散抹在其臉面。

  霎時間。

  肌縮皮皺,眼凹嘴塌,登時變成骷髏頭,嚇得苗如玉不敢正視,掩臉說道:「你快罩住吧!真叫人噁心!」

  劉吉自得一笑:「越噁心,表示越像嘍!我會罩住,但此時尚未易容成功,請你轉過頭才對。」

  苗如玉二話不說,立即轉頭,不見為淨。

  姜年香問道:「眉毛、頭髮何顏色?」

  劉吉道:「白多灰少,但隨便啦!反正只要唬住那些門徒便行!」

  姜年香拿了藥劑,塗在劉吉頭髮、眉毛上,眨眼已泛灰白。

  劉吉道:「染白了,洗得掉?」

  姜年香道:「當然,否則易容一次,永遠變老不成?」

  劉吉滿心高興。

  李喜金皺眉道:「跟你那麼久,從沒這麼噁心過,說不定一轉身,立刻把你當成鬼王殺了!大少爺,該來點什麼秘語辨識吧?呵呵!你這副德性,大概是活到兩百歲摸樣,我終於確定不想活那麼老,太噁心啦!」

  劉吉笑道:「可惜鬼王卻樂此不疲,說不定鬼界裡,我還是最漂亮一個呢!」

  李喜金直叫噁心,隨又問及秘語以辨認身份。

  劉吉顧及法不傳六耳,便私自告知他,以及苗如玉,以免洩了底,李喜金聞言已呵呵笑起,似乎這秘語充滿特殊效果吧!

  劉吉隨又挑些特徵,但剩下把十指指甲染成深黑,已是十足妖鬼一個。

  他裝模作樣飛向苗如玉,想試探效果。

  但任他閃跳,嗚嗚鬼叫,苗如玉就是不肯張眼,直道無聊!劉吉耍了幾次,亦覺自己果然無聊,便自作罷。

  心念一閃,呵呵笑起:「我扮成鬼,無聊透頂!但你扮成一人,必定出色多多!」

  苗如玉一愣:「你要我扮誰?」

  劉吉笑道:「她!」指向魚嬌娘。

  「她?」

  苗如玉如被大饅頭鯁著,哭笑不得:「你有毛病是不是?叫我扮她!」

  劉吉笑道:「我一點毛病也沒有,別忘了,我已是鬼王,鬼王身邊站著狐狸精,信服力更強,不是嗎?」

  苗如玉斥道:「就這樣,要我扮成她?未免太離譜了吧!」

  劉吉道:「怎會?這理由十分充分啊!」

  苗如玉斥道:「別忘了,她是狐狸精,騷得很!老是搔首弄姿不說,你看看她那身穿著打扮,透明得像什麼?」

  劉吉瞧及魚嬌娘,她果然薄衣披在身,妙處隱隱欲現,的確甚是惹眼,他乾笑道:「我並未要你穿這種衣服,只要易容那張臉便行啦!」

  苗如玉斥道:「也不行!魚嬌娘這騷狐狸若穿上正常衣衫,不讓人起疑才怪,這樣做,會越描越黑!」

  劉吉皺眉一笑:「可是我覺得你是最佳人選啊!」

  苗如玉斥笑道:「少發神經病!全是口舌之快!咱們還有正事要辦!還有,別忘了把頭罩起來,我好像跟骷髏說話,噁心死了!」

  劉吉這才撕下腰帶一角,罩住臉面,另挖兩洞看人。

  他弄笑道:「看在我棲牲如此大的分上,你能不能湊合也犧牲一下?」

  苗如玉瞪眼而笑:「不行!要是傳出去,我日後如何見人!」

  劉吉攤手一笑:「也罷!看你淪落風塵,亦是不忍……我既然已變成鬼王,你們則扮成小鬼,待一有機會,或潛水或找船,先行開溜,待我耍那鬼王一陣再找機會開溜不遲。」

  苗如玉急道:「一定要鬥嗎?」

  劉吉道:「當然是別鬥的好,我是說,萬不得已之下。時間寶貴,咱們邊探邊行便是!」

  說完,轉向姜年香,道:「我可要開溜了,為避免你扯後腿,你就在此稍稍休息,待哪天有機會,再來跟你學學易容之術啦!」

  姜年香不知該說什麼,劉吉一指點向她麻穴,她軟坐地面,似乎未見不悅神情,大概真心悔改吧!

  劉吉不失時間,聆聽外頭,囂叫聲更熾,心知鬼王逼近不少,當機立斷,領著李喜金和心上人,潛著秘道,復往秘處行去。

  轉行數百丈之後,探探地頭,該是靠近江邊處,三人始敢潛出,外頭乃是楓林尾角,此時卻佈滿鬼王手下。

  劉吉暗自苦笑,低聲道:「我去了,你倆找機會往江邊移去,見勢便溜!」

  苗如玉、李喜金額首。

  劉吉這才扯下面罩,露出骷髏臉容。

  他想哈哈狂笑現身,卻又怕引來真正鬼王起疑。

  心念一閃。

  乾脆默不作聲,溜了出去。此時陰風嘯嘯,鬼氣森森,那鬼王囂叫更是狂竄四處,讓人聞之生寒。

  劉吉則故意在行前十餘丈之後,方始現身。

  一晃眼。

  立即被發現,小鬼見人即喝:「誰?」

  十數名嘍囉登時舉刀圍來。

  劉吉冷喝:「大膽!」

  話聲一出,轉臉相迎,怒目一瞪,嘍囉們已看清面貌,嚇得遍體生寒,拱手即拜:「不知是門主光臨……」

  劉吉截口道:「還不退下,四處搜敵!」

  小鬼應是,立即退開。

  可是他們復又聞及另一頭傳來鬼王囂叫聲,實搞不清鬼王明明在此,為何聲音傳至他處?

  劉吉自知他們疑問,冷道:「這是欺敵之計,對方狡猾得很,不如此,騙不出來,你們左右包抄,讓出空間,他必定潛至此,到時難逃我手掌心!」

  眾嘍囉聞言,登時拱手直誇門主英明,隨即拜禮,迅速退往他處。

  劉吉暗自想笑,原是一群笨瓜,如此好騙。

  瞧及靠江處,敵軍已閃開不見蹤影,這才暗自招手,喚著苗如玉、李喜金快快潛往江邊。

  兩人自是動作迅速,立即閃向江岸,那頭正有一船,兩人同時掠往船上。

  豈知船上仍有嘍囉,見人想喊,苗如玉見狀叫糟,伸手打出迷藥。

  劉吉更是緊張,趕忙掠追過來,沉喝道:「自己人,住手!」

  深怕事跡敗露,他已出指凌空點去。

  四名嘍囉見及門主,驚詫中拜禮都來不及,哪還想到以手示警,剎那間已被點倒,栽得莫名其妙,苗如玉這才安心不少。

  劉吉急道:「快換上對方衣衫!」

  苗如玉道:「我倒行,阿金可沒衣服掩飾!」

  劉吉瞧向李喜金這魁壯身軀,苦笑道:「那就藏妥些!咱們走!」

  他立即斬下繩索,船順流而下。

  方行十數丈,江邊其他船隻己發現,不少嘍囉探頭瞧來想知究竟,劉吉立即先聲奪人喝道:「我自有妙計!你們小心看守!」

  眾嘍囉乍見門主,哪還敢亂想,猛地拜禮,畢恭畢敬送船面退。

  忽聞楓林傳來喝叫聲:「目標在此!」

  此語一出,復見天空一道黑影掠起,且哈哈狂笑,似在追撲目標,船上嘍囉見狀喜聲道:「門主,敵蹤已現……」

  他們正在拜向劉吉,惹得劉吉不知該如何進退。

  那嘍囉怕他聽之不著,再次大聲說及目標已現,劉吉只好應付表示知道,還說目標亦必是真!

  話未說完,忽聞楓林傳來狂囂聲:「哪來目標?可惡!」

  砰砰連連數掌,打得枝飛葉彈,一道人影復又躥往高空,狂囂吼道:「四處戒備,不准任何人走脫!」

  他忽而發現船隻滑行而退,怔詫道:「誰在船上?」

  一道閃光,追掠過來。

  劉吉聞言,自知行蹤已露,暗道要糟,轉向苗如玉道:「你們且駕船逃去,我先毀他們船隻,立即跟上。」

  說完,不等苗如玉反應,登時哈哈狂笑,掠高而起,直外附近鬼船,苗如玉趕忙運勁劈水,推船而進。劉吉則狂笑道:「什麼鬼東西敢對本王大呼小叫?還不給我下跪受罰!」

  他猛地掠往鬼船,方落甲板,嘍囉仍未發覺身份,立即拱手拜禮。

  他趁此機會,功力灌腳而出,踩出聲響,內勁已往下衝。

  剎那間連穿數道甲板,甚至穿裂船底,他復裝作瘋狂囂張旋飛,掠往其他船隻,如法炮製,跺得艙裂板裂,遲早將沉船入水。

  眼看已毀去七八艘,只剩兩艘未毀,那真正鬼王已疾掠而來。乍見劉吉,他先是一楞,隨又哈哈狂笑:「何方妖孽,敢冒充本王?簡直找死!」

  劉吉豈肯示弱,怒笑道:「我看你便是劉吉敗類,來人!拿下他。」

  眼看鬼王撲來,他豈敢大意,趕忙運起神功護體,一招「怒毀乾坤」奇快無比迎劈過去。

  雙方凌空交錯,砰砰砰,連對十餘掌,鬼王頓覺此人功力了得,氣得哇哇大叫。

  劉吉亦覺鬼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趁著下墜之際,復往另一般鬼船衝去,引著鬼王追來。

  那鬼王自是見人即劈,劉吉猛往右側船隻閃去,鬼王攻勢未喝,登時轟得那船裂出巨洞,眼看水花湧入,船上嘍囉棄船而逃。

  劉吉但見又毀一船,竊喜得呵呵笑起。

  他冷喝道:「敢毀我船,不要命是不是?」

  鬼王氣得哇哇大叫:「劉吉,你敢冒充本王?快束手就縛,小心我一掌劈死你!」

  他喝向手下:「全部圍過來,不准讓他走脫!」

  一大群鬼子鬼孫不敢動。更惹得鬼王哇哇怒叫:「你們敢不聽命令?要我剁了你們不成?」

  劉吉見狀哈哈狂笑:「什麼鬼東西?冒充本王,還敢囂張?他們是我手下,當然不會聽你的!有膽各自大戰三百回合,必叫你原形畢露!」

  鬼王氣得哇哇大叫,反而狂笑,道:「有種別走!」

  話未說完,再次欺撲過來,絕招盡展。

  劉吉自也不肯認輸,凌空引掌,只打得難分難解。

  但見招來山河怒嘯,掌去風雲變色,招招連招,早將兩人身形化去,難分誰是誰非。

  眼看五十招已過去,劉吉開始漸感壓力,他想苗如玉已走遠,現在開溜該是時候,於是突然喝叫:「快快快,劉吉那廝在此!」

  他伸手往崖邊指出,鬼王哪知險詐,回頭想瞧,劉吉怎肯放過機會,喝地一聲,功力運至極限,猛狠欺掌劈去。

  鬼王眼看中計,待要抽身閃退已是不及,只好強逼功力硬接。

  轟地暴響,鬼王悶喝一聲,硬是被劈得彈射空中,劉吉見狀,趁機復往上衝,哈哈謔笑:「手下敗將!再吃兩掌!」

  他毫不客氣,舉掌即劈!

  豈知鬼王雖被擊中,元氣仍在,突見他怒笑幾聲,身形頓扭,有若鬼魂般閃化不定,那正是他獨門絕學「五鬼挪移」身法,驚險中已避去劉吉兩掌。

  他反喝一掌,凌空一掌斜切過來。

  劉吉眼看奇襲失效,不敢再戰,故意中掌,借用力道,反往另一船隻撞去。

  砰然一響。

  直撞船底,嚇得那群嘍囉驚惶失措,有人叫著門主,卻不知該不該幫忙。

  鬼王一招反敗為勝,哈哈狂笑,再次撲衝過來。

  劉吉勉強探出腦袋,訕笑道:「王八烏龜孫!虧你勞師動眾,連我屁股也摸不著,還是回家吃自己吧!如果你還想玩,一定會死得很慘!」

  鬼王怒極反笑:「找死的一定是你!」

  他哇哇狂喝,撲身更急。

  眼看兩方又撞擊一處,劉吉突然大叫:「爹!怪物來了,快捉住他!」

  鬼王一愣,老實說,他對劉千知甚是忌諱,這小子膽敢迎戰,莫非有老頭做靠山?而且就躲在艙板下?他心頭一顫,怎敢冒險?

  就在這一顫之際

  劉吉逮著機會,猛撲過來,一招「開天裂地」打得鬼王哇哇彈退,差點栽落水中,幸而左船甚近,他猛吸真氣,始退掠往那頭。

  眼看這又是劉吉鬼計,氣得他七竅生煙,怒斥一聲找死,狠命再次撲來。

  劉吉倒覺這傢伙鬼裡鬼氣,連連幾掌都傷他不著,還是別鬥的好,見人撲來,呵呵笑道:「看你還是個膽小鬼,隨便報個名,便把你嚇成這副德行,不戰也罷!」

  說完,他反往船隻掠去。

  鬼王見他要逃,怒斥道:「你敢走!給我留下!」

  怒極之下,數掌劈去。劉吉借勢挨掌,哎呀一聲,趕忙往艙洞栽去,再運真勁,倒撞船底,潛水而逃。

  鬼王乍見水柱湧出,征厲叫道:「快追,那傢伙想借水遁!」

  此時敵我已分,眾嘍囉在鬼王喝令下紛紛落水,想追劉吉。

  鬼王掠於船板,心想著這群手下功力不濟,怎是劉吉對手,他甚衝動想落水,可惜自己又不識水性只好作罷。

  想及另有一艘開榴之船,或許可逮著人質,當下喝及岸上嘍囉上船,準備追捕。

  豈知人群湧往船隻,重量增加,還來不及行駛百丈,船底裂縫更形加大,水柱登時冒出,船立即傾晃,嚇得嘍囉們慌張急逃。

  鬼王見狀大怒:「小子敢在水底擊船?」

  一人回答:「船底早被鑿了……」

  鬼王聞言更怒:「他敢!」

  眼看船傾斜大半,他又能如何?只能哇哇大叫,喝著徒眾棄船上岸,沿著江面搜捕便是!

  此令一出,徒眾松喘大氣,紛紛棄船上岸追去,鬼王兀自哇哇怒叫,凌空彈起,連毀數船以洩恨。

  然而劉吉早已在水底竊竊偷笑,鬼王此次栽了一大記觔斗,可謂出師不利。

  陰風呼嘯中,鬼去人散,江面漸漸恢復粼波蕩蕩,一片沉靜。

  荊州城。

  安祥客棧,位於城西幽靜街道。

  劉吉、苗如玉、李喜金三人正住進此客棧。

  自從擺脫鬼王追蹤之後。

  劉吉心想,既然從九騷狐狸魚嬌娘口中得知陰陽門總壇在巫山十二峰之間,趁現在鬼王不在總壇,正是前去探查好時段。

  說不定因此救出盂神醫,豈不完成一件大事?

  至少,可以拆它幾根骨頭,讓鬼壇百孔千瘡吧?

  想及借此報復鬼王,劉吉已暢笑心頭,快樂無比。

  三人正在客房享用午餐,話題似乎全繞著鬼王打轉。

  李喜金笑道:「其實鬼王要大少爺前去鬼殿,也是想聘你當少門主,該無惡意,大少爺何苦拒人於千里之外?」

  劉吉瞄眼道:「你怎不去?」

  李喜金道:「他又非聘我,否則我會考慮考慮!」

  劉吉冷道:「閻羅王準備把你殺了,然後聘你當小閻羅王,你去不去?」

  「呃……」

  「去呵!我拱手送行!」

  李喜金霎時乾笑:「沒那麼嚴重吧……我只說說而已……」

  劉吉瞄眼道:「專說這些沒營養的話!」

  李喜金乾笑:「其實,我也是在找話題聊柳,我是想,或許冒充少門主,可以更為探出虛實。」

  苗如玉笑道:「那乾脆再冒充鬼王算了,豈非更省事。」

  劉吉笑道:「雖說有理,可是那身鬼裝入水己化去,姜年香又不在身邊,想扮鬼王並不容易呵!」

  李喜金喃喃說道:「或許餓個半死,即能顯現骷髏臉面……」

  劉吉瞄眼:「你去餓吧!從現在開始,你只能吃一粒米,連水都免喝!」

  說完,搶過李喜金手中白飯,嚇得他乾聲急道:「說著玩的,我只想替大少爺解決煩惱,並無真意……」

  劉吉瞄眼:「你是越幫越忙,專出一些鎪主意!想吃飯,就給我靈光些,否則下一位鬼王就是你!」

  李喜金連連應是,恭恭敬敬把白飯接回手中,再也不敢亂吭聲,悶口扒飯,有任何事,先吞飽再說。

  劉吉、苗如玉看在眼裡,笑在心裡。

  畢竟李喜金身魁體大,禁他吃飯,簡直如要他的命。

  更何況是難兄難弟,實在不忍心苛責,劉吉遂找些較輕鬆話題談開,三人心緒放開不少。

  午餐不知不覺中用完,三人收拾過後,已行往街上準備探探消息,豈知行不了百丈,忽見一位中年美婦迎面攔來。

  她相貌有若百姓,一臉幽怨,兩眼通紅,似剛哭過,一身素白衣眼已洗得陳舊,她卻不在乎,只顧著攔住劉吉去路,見人即跑跪,泣聲頓起:「少俠救命。」

  劉吉、苗如玉、李喜金頓感驚詫,怎有陌生人如此唐突,見面即跪?甚且有事相求?

  那女子又泣聲道:「少俠救命,求求您救救我們!」

  說完,涕淚俱下。

  劉吉一時緊張,急道:「大嫂先別如此下跪,也太引人耳目,你有何事,起來再說如何?」

  苗如玉亦不忍:「大嫂您就起來吧,當街下跪並不好……」

  說完,欲扶這女子,她卻仍不肯起身,泣聲道:「少俠若不答應相助,苦命女即跪此不起。」

  劉吉心緒一轉,道:「我答應便是,不過,你得告訴我姓什麼,叫什麼,要我幫什麼忙吧?起來再說話行嗎?」

  那美婦聞肓欣喜破涕而笑,連連拜禮:「多謝公子答應相助,苦命女先行謝過了。」膜拜不斷。

  苗如玉待她拜夠之後,始扶起她,道:「夫人何尊稱,可說出姓名嗎?」

  那美婦欣喜泣笑道:「在下姓秦,雙名玉秋,世居洞庭,嫁至荊州至今,身家清白,只是最近……」

  她似觸動傷心事,淚水又流。

  苗如玉立即安慰她有話慢慢說。

  劉吉則想的較多。

  他此次來荊州,完全是秘密行事,這娘們怎別人不求,偏偏跑來求自己?

  瞧她見人即逮,敢情是跟蹤許久,分明是有目的而來,此事似乎不簡單,得先弄清此人身份再說。

  他道:「夫人既然住在荊州,此時此地不適談事情,不如移至貴府詳談如何?」

  秦玉秋聞言登時頷首:「苦女子正有此想法,只是怕三位不屑去,既然公子提出,便跟妾身回去便是。」

  說完拜禮之後,便自引路而去。

  劉吉霎時起了念頭,這女子走的甚是從容,看來別無做作,該有兩種解釋,一是她毫無心機,意動身動,其二是她早計劃妥當,隨時準備有所預謀?

  尚未想清楚,眼看李喜金已跟去。

  他只好移步,心想走一步算一步,先探探底子再說。

  苗如玉自知心上人想法,亦跟著注意秦玉秋種種,希望能看出端倪,然而秦玉秋總是幽怨重重,瞧不出任何異樣。

  轉眼間,己行至小巷,轉入一棟不算寬敞之古宅院,說他清寒,卻是古樸,該是得了祖產卻不值經營之落魄家庭。

  秦玉秋引人入廳,並奉上茶水。

  劉吉則注視四周佈置,太師椅四張皆坐得發亮,該是上了年紀貨色。

  四壁掛了幾幅字畫亦已發黃,另有舊窗、舊茶几……一切似乎皆舊,宛若進入古老世界之中。

  劉吉瞧不出名堂,至少在發現並無危險之下,他始問道:「不知夫人找我想幫何事?」

  秦玉秋想及傷心事,淚水又滲,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劉吉、苗如玉開始安慰她,直到她收起眼淚,心緒漸漸平靜。

  她始說出原因:「我想請少俠救出我丈夫。」

  劉吉一愣:「救你丈夫?」

  秦玉秋頷首:「正是。」

  劉吉道:「你丈夫怎麼了?」

  秦玉秋道:「我丈夫被關起來了,而且有性命之危。」

  「被關起來?誰?荊州府衙?」

  「不是,可是……也差不多。」

  「怎麼說?」劉吉有點迷糊。

  秦玉秋道:「他被一個江湖幫派抓去,那幫派和官府有勾結,所以……」

  劉吉淡笑一聲:「我懂啦!」

  苗如玉道:「你丈夫犯了罪?」

  秦玉秋道:「沒有。」

  劉吉道:「那他是得罪人了?」

  秦玉秋道:「也沒有。」

  劉吉一愣:「那怎會被人捉去?難道那幫派有神經病不成。」

  秦玉秋感傷道:「或許是吧,我實在想不出他們抓我丈夫的理由……」

  劉吉道:「這就奇了,無緣無故,他們會抓你丈夫?」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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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5 19:00:13 |只看該作者
  苗如玉道:「想想看你丈夫最近有何異樣?」

  秦玉秋歎聲道:「實在看不出來,我丈夫半月前才從關外回來,結果便被人捉去了,我四處打聽,才知他已被關,而且有性命之危……」

  劉吉道:「你還探出什麼?」

  「呃-…我得想想……」

  「最好想得透徹些,否則很難辦事!」

  秦玉秋極力回想終有答案:「他倒曾經說過,今後可以賺大錢,永無後顧之憂,我想追問,他立即住口,只道天機不可洩漏,時機尚未成熟,之後,任我怎麼問,他都不開口……」

  李喜金眼睛一亮:「他分明是找到發財方法,才受到波及,呵呵發財的確讓人過癮!」

  劉吉頻頻點頭:「看來真是為此事而遭殃,所謂匹夫無罪,杯壁其罪呵!」

  李喜金乾笑道:「他若真為此被捉,應無大罪,救他一下又何妨?」

  劉吉瞄眼:「然後再問他財從何處發?」

  李喜金乾笑:「或許他感恩,自會說出……只要有機會,何樂不為。」

  秦玉秋道:「我丈夫一介書生,最重知恩圖報,只要能救他出來,他必什麼都說,還請三位幫忙。」

  劉吉笑道:「這倒是動聽,卻不知抓他的幫派何名何姓?」

  秦玉秋道:「好像是陰陽門,江湖事我不大清楚。」

  「陰陽門?」

  劉吉、苗如玉李喜金三人幾乎同時從椅子上蹦起這,這三字有若利鞭抽得三人精神百倍。

  劉吉怔愣一陣,始乾笑道:「你確定他們叫做陰陽門!陰間和太陽的組合?」

  秦玉秋肯定說道:「妾身為救丈夫,已查探甚久,對方叫陰陽門沒錯,一身黑衣,怪裡怪氣,專門在夜晚活動,有人說他們是陰鬼化身,我看也差不多。」

  劉吉苦笑道:「既然是陰鬼,你還叫我去鬥他?」

  秦玉秋頓時有焦急:「除了少俠,妾身已不知該找誰幫忙。少俠您高抬貴手幫幫忙……」

  劉吉道:「你好像知道我和陰陽門早有過節?」

  秦玉秋一楞:「怎會?少俠早跟陰陽門有過節?」

  劉吉凝目盯向她:「所以你才在半路攔人,對不對?」

  「我……」

  「你早有預謀!」

  「我沒有!」

  「那你怎知我是誰?怎知我一定會幫你忙?你不怕我是陰陽門黨羽,求了反而多害處?」

  秦玉秋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這正是問題關鍵,劉吉怎能放過?他道:「你得說出一個道理,否則我幫你,實在很沒安全感。」

  李喜金道:「我也是,你就把一切說個明白,以表示你的誠心。」

  秦玉秋輕歎道:「妄身又能如何?想跪求你們幫忙都來不及,哪還敢隱瞞什麼?只是此事說來不易叫人相信……」

  她理了情緒,說道:「當時我急得如無頭蒼蠅亂撞,忽然遇到一位老頭,他指點我,說什麼最近有兩男一女將進城,要我求他們幫忙,必有結果。我半信半疑,等了兩天,果然發現少俠蹤影,故而前去求助,所有原因即是如此了。」

  劉吉一愣:「老頭?他怎知我們行蹤?」

  秦玉秋道:「妾身不知。」

  苗如玉道:「他長相如何?」

  秦玉秋道:「一頭灰髮,不修邊幅,有點駝背,但瞧來有點風趣,如此而已。」

  李喜金道:「可有缺手缺腳缺眼等特徵?」

  秦玉秋搖頭道:「沒有,他和一般老人並無多大差別……」

  劉吉喃喃說道:「會是誰?他似乎對咱們行蹤瞭若指掌?要是光頭,還可以猜是無界師傅,可是,他滿頭灰髮啊……」

  李喜金道:「也許大師戴了假髮……」

  劉吉斥道:「你神經病,大師乃得道高僧,哪還見不得人!」

  李喜金乾笑:「我只是說說而已,只是想找個人湊合湊合!」

  劉吉斥道:「簡直亂湊!」

  苗如玉道:「除了大師,已無人可湊了嗎?」

  劉吉苦笑:「大概沒了,我認識老頭不多,難道會是李伯伯,喜金他爹?」

  李喜金急忙否認:「不可能,不可能!我爹武功差勁,怎可能跋涉如此之遠?一定另有其人!」

  劉吉攤手道:「所以說,一無所知啦!」

  苗如玉道:「不知是敵是友?」

  劉吉道:「最好是友,否則行蹤被掌握,是件相當可怕的事情!」

  李喜金道:「看來是友,否則他大可告訴鬼王,咱們還有得纏!」

  劉吉道:「希望如此啦!不過,老實說,已經纏上了!」

  李喜金喜道:「大少爺準備救她丈夫?」

  劉吉道:「這不正如你願,多少得到些發財機會?」

  李喜金乾笑:「我是說,順便的話!其實能搗毀陰陽門分舵,亦是樂事一件,不是嗎?」

  劉吉道:「要搗搗總舵才有意思!」

  李喜金道:「有了分舵,自有總舵,照此發展,事情將大順大利,成果指日可待!」

  劉吉邪邪一笑,倒想看看他到底拍何馬屁。

  秦玉秋聞知劉吉將救丈夫,當下再跪大禮謝恩。

  苗如玉不忍,急忙扶起。

  秦玉秋感動之餘,淚水又滲。

  劉吉則開始問及有關分舵之事,秦玉秋只知地頭,其他幾乎一無所知。

  劉吉道:「看來得親自前去拜訪你丈夫,叫啥名字?」

  秦玉秋道:「他叫君書平。」

  劉吉道:「倒是個好名字……」

  喃喃想著該如何進行工作。

  苗如玉道:「要救人,總得先去探查地頭,順便認個人,免得救錯了吧!」

  劉吉道:「你意思即說,得走一趟陰陽門才行了?」

  苗如玉道:「你不這麼認為。」

  劉吉笑道:「咱們的確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苗如玉困窘,道:「我看你得想想,該如何去,才不會被發現吧?」

  劉吉回答是極是極,隨又招手。

  苗如玉會意,湊耳過來,他低聲道:「我去探查,你留在此監視這女子,萬一有詐,也好有個人質。」

  苗如玉會意,轉向秦丕秋,道:「探監,有什麼禁忌和門路?」

  秦玉秋急忙從腰際翻出一錠元寶,道:「妾身去過一次,獄卒需要銀兩,這還是拜託衙門田捕頭幫的忙,少俠只要在夜晚,找到後門,自可以探監。」

  劉吉接過元寶掂掂重量,倒也不輕,笑道:「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就試它一次啦!」

  說完,開始和苗如玉、李喜金商量細節。

  終於決定易容,劉吉遂換穿店小二般百姓裝柬,就連頭髮都紮起,十足百姓調調。

  秦玉秋為替丈夫做些事,立即回廚房準備弄些酒菜,讓劉吉帶去見丈夫,聊表心意。

  劉吉耐心等她做妥。

  看看天色,黃昏未至。

  他已等不及晚上,便自提著飯菜,先行離去。

  苗如玉、李喜拿則藉口不能隨便曝光,留在秦家宅中,就近看住秦玉秋,以防有變。

  劉吉照著指示,行往東大街尾。

  果然見及一棟頗為豪華宅院,外頭則站立四名黑衣守衛,門頂倒未題字,大概尚未公開露臉江湖,方始有所隱瞞。

  劉吉乃為探監而來,且元寶只有一錠,守衛哪夠分?只好繞到後院,果然另有一名守衛,他逢迎上去,笑臉迎人,直道英雄幫忙。

  那漢子冷道:「鬼叫什麼?還不快滾,小心我砍你人頭!」

  劉吉乾笑道:「是田捕頭要小廝來的,只想替君公子送一頓飯,您請多多幫忙!」

  說完,將萊籃捧過去,那漢子眉頭一皺,掀開菜籃,發現元寶,露出賊喜笑容,果然和氣不少,冷道:「只送飯菜,少耍花樣,給你一刻時間,否則換了班,包準你走不掉!」

  劉吉連連道謝,守衛始開後門,並親自帶往左近,到二十丈之牢房入口,和獄卒交談幾句,兩人相視而笑。

  元寶不知何時早巳落袋,獄卒會意,領著劉吉進入秘牢。

  此牢並非深入地底,倒也光線充足,甚至瞧來清爽,倒讓劉吉頗為吃驚,敢情君書平在此並未受到非人待遇。

  再行幾步,已見牢房。

  看來此房原是練功打坐密室,只是外頭換上鐵柵而已,裡頭擺了床、被之類東西,一名三十上下書生坐床頭發愣。

  他似乎已被關多日,瞧來神情委靡,更見文弱。

  劉吉感覺他果真是位書生,快變成呆子那類型之書獃子。

  他輕輕咳嗽,頓時驚動君書平,他怔見來人,不管是敵是友,急忙撲向鐵柵,慌張即叫:「快救我出去,我不想待在這裡,我還有許多事要辦!」

  目光懇求劉吉,且不斷瞄向四周,未見獄卒,安心不少。

  他又道:「你一定是我娘子派來的吧?提籃子的一定是,她想好了方法救我出去了沒?」

  劉吉淡目注視,想瞧出蛛絲馬跡,然這書生仍自急恐,大概嚇壞。他笑道:「你就是君書平?」

  「我是,我是!你一定是娘子派來的!您是誰?」

  「劉吉!」

  「是負責救我的?快幫我出去!」

  劉吉蹲身,將籃中餐飯一一端入牢中。

  看君書平雖扒了幾口,終究放下碗筷,似無胃口,急又道:「救我出去,否則我活不過三天!求求你!」

  劉吉道:「你怎知活不了三天?」君書平道:「因為他們老大快來了,我躲不了!」

  劉吉道:「為何老大要來,你便活不了?他們如此禮遇,該不會拿你的性命開玩笑吧!」

  君書平急道:「他們全是凶神惡煞,顧不得人命的……」

  劉吉道:「就是凶神惡煞,對你這麼好,才讓人覺得奇怪,可以告訴我,他們為何捉你於此?」

  君書平道:「不清楚,他們是江湖中人,高興抓誰便抓誰……我是那個倒霉鬼!」

  劉吉淡笑:「如此,未免小看江湖中人了,他們怎會吃飽沒事幹,抓你耍著玩,還供你吃住,侍候成老太爺?」

  君書平歎道:「我真的不清楚。」

  劉吉冷目凝來:「你最清楚不過了,說出來吧!否則我懶得幫忙,別說你全不知道,你妻子已說出,你可能為了某種發財方法,才被捉來,若不說,恐怕得終老於此了!」

  君書平臉面稍抽動:「她全告訴你了?」

  「嗯,她還說,救你出去,日後重重有賞!」

  「在下一定知恩圖報!」

  「不必等到未來,只要你現在告訴我真正原因!」「我真的不知……」「還不肯說?」

  劉吉瞄眼,甩頭即走:「好吧!那你找個機會告訴他們老太好了!」

  君書平登時緊張:「少俠留步!」

  劉吉瞄眼:「你想說了?」

  君書平道:「我只是得到一個大略藏寶位置而已……」

  「是大略嗎?」

  「真的!」「我看不只吧?」劉吉故意想走。

  君書平更急了:「救我出去,我告訴你鬼王真正位置。」

  此言一出,登時喚回怔詫劉吉:「你知道他們老大就是鬼王?」

  君書平歎道:「關久了,多多少少從他們口中得知……」

  劉吉冷道:「我看未必如此吧!你連我極需得知鬼王住處都知道,你分明已知我是誰了吧?」

  君書平歎道:「我妻子探過監,她說過要找一個專門對付鬼王的人救我,在下卻見少俠根本不懼鬼王模樣,故而作此猜測。」

  劉吉談笑:「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只想知,你如何知道鬼王住處?」

  君書平道:「不瞞少俠,幾月前,我曾被帶往總壇,但後來鬼王太忙,我則趁機想開溜——或者是他們故意放我走的吧,故而始知地頭。」

  劉吉道:「那你說吧,總壇在何處?」

  「在巫山之中……」君書平道:「你得答應救我出去,我再告訴你真正地點。」

  「這算是交易?」

  「我……我沒辦法……」

  劉吉邪聲一笑,瞧及書生窘容,倒也不忍,聽他所言在巫山十二峰之中,和九騷狐狸之話有所吻合,該是不假,反正救他並不難,能換知地點,並不吃虧,當下邪聲笑道:「我好像沒有拒絕理由?」

  君書平登時欣喜拜禮:「多謝少俠幫忙!要救人越快越好,否則鬼王隨時會來!」

  東張西望,深怕見著不該見之人。

  劉吉笑道:「當然是越快越好,只是,總得讓我想想後路吧!」

  君書平道:「不必想,現在破門,帶我出去!」

  劉吉道:「然後讓鬼王追殺?然後讓你妻子流落他鄉?」

  「呃……這倒棘手……」

  劉吉笑道:「放心,不會等到掉人頭再來救你,只是,也不能操之過急!」

  君書平歎聲一下,感恩說道:「一切全靠少俠幫忙了……」

  劉吉笑道:「有個忙,你得先幫才行!」

  「什麼忙?」

  君書平又開始緊張。

  劉吉邪邪一笑:「把褲子脫下來!」笑的更邪。

  「脫褲子?」君書生趕忙抓褲帶,一臉怔窘:「你有那個毛病?」劉吉笑道:「你說呢?」

  君書平更窘:「不行,我不來這套,這樣有失男性尊嚴!」

  劉吉邪笑道:「神經病!我只想著看你的屁股!」

  君書平窘困道:「怎可如此?我是男的……」

  劉吉捉笑道:「男的又如何?我只想看看你屁股是否有眙記或黑痣等記號,免得下次救人,對方故意掉包,豈非功虧一簣,快脫,看一眼,驗明正身!」君書平心緒稍平:「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有特殊嗜好呢!」仍帶困窘:「你怎知我臀部有胎記?用暗語行不行?」

  劉吉道:「當時情況若凶急,哪來時間用暗語,不如褲子一拉,來得快速,快脫下來,看看便是!我有通天眼,隨便瞧瞧,也知誰身上有什麼記號!」

  君書平皺眉:「若真如此,豈非所有人皆被你看光了?」

  劉吉道:「哪有這閒功夫,要運用通天眼,得花費大量功力,平常我還不看呢!快脫,別浪費時間!」

  君書平哦了一聲,終於扯下褲頭,露出左臂,其實位置只及臀腰之際,有顆桂圓大小黑痣。

  他說道:「成年以來,你是第二個見著此痣者……」倒現困窘。

  劉吉瞄眼:「也沒啥稀奇,此痣甚容易冒充,待我把它繡成一隻甲蟲如何?呵呵,必定獨一無二!」

  說完抽出匕首就要刺去,嚇得君書平哎呀快逃,趕忙抓緊褲頭。

  他窘急笑道:「不了,不了!有此黑痣,業已足夠,再繡甲蟲,在下豈非日後噩夢連連,想及有只蟲在身上,怎麼都不對勁!」

  劉吉輕歎:「隨你啦!可惜啦!許多人想找我繡,我都似得表現一下,你倒是不識貨!」

  君書平乾笑:「小的一向不懂這類,還請見諒!您快去快回,在下等你好消息!」

  他竟然拱手拜禮,還下逐客令,和方才纏人不放,行徑迥異。

  劉吉呵呵笑道:「一切等候佳音便是。」

  他故作噯昧,目光再落君書平臀部,瞧得他渾身不自在,甚且懷疑是否找對人呢?

  劉吉瞄眼之後,已揚長而去。

  獄卒見他動作扭你,皺眉直想,莫非他腦袋不正常。

  然而反正有元寶可賺之下,他則說句:「要探班趁早,再過幾天可沒機會了!」

  劉吉感激拱手表示一定來,哄得獄卒笑於心中,他終於離開此地。

  轉折街道回行,未久,已返回秦玉秋住處。

  不但秦玉秋,連苗如玉、李喜金都湊過來,想一探究竟。

  劉吉行喝口涼茶,始賣關子似說道:「一切順利,只看怎麼教人而已。」

  李喜金道:「可問出發財方法?」

  劉吉道:「難啦!那是他保命東西,不易開口。」

  李喜金有些失望。

  秦玉秋道:「只要救出我丈夫,他必定會知恩圖報!」

  劉吉道:「最好是這樣啦,否則,我也不是好惹角色!」

  秦玉秋拱手:「一切全靠少俠幫忙了……」

  劉吉道:「救人僅是容易,只是救出之後,我看夫人也不能呆在荊州城了,否則必定麻煩多多。」

  秦玉秋輕歎:「妾身早有準備,也買好馬匹、車伕,只要救出丈夫,立即遠走高飛。」

  劉吉聞言,頻頻點頭:「倒是個好方法……」思索如何進行救人。

  苗如玉道:「對方可有高手?」

  劉吉道:「沒遇上,不過,對付一面牆,要比對付任何人容易許多!」苗如玉道:「怎麼說。」

  劉吉道:「因為秘牢和巷道只有一牆之隔,只要破牆,立即可救人!」

  苗如玉征道:「大概看準君書平是文弱書生吧!」

  李喜金笑道:「這可好,只破一堵,不費吹灰之力,皆大歡喜。」

  秦玉秋亦帶喜色:「如此說來,我夫不久即可獲自由了……晚即行動如何?」劉吉道:「當然行,越快越好,免得鬼王回來,徒增麻煩!」秦玉秋大喜,謝聲不斷。劉吉則交代她別漏風聲,待送走她之後,再和苗如玉、李喜金商量對策。反正只破一牆,並無多大困難,討論眨眼結束。倒是未來退路,自必引來鬼王追逐。

  相談結束,還是決定趁夜出城,然後再跟君書平會合,一方面打探鬼王老巢位置,再探探那所謂發財法寶便是。

  商量妥善之後,三人遂故作悠閒,前往陰陽門分舵附近遊逛,藉以瞭解地形、道路,免得臨時出差錯。

  一切都已差不多,三人折回客棧用餐,直到初更,再返回秦玉秋住處。

  秦玉秋已表示馬車已備荽,藏在陰陽門分舵附近,

  劉吉瞧她如此認真,倒也投以微笑。

  反正陰陽門那些全是小角色,劉吉根本未放在眼裡,當下看看天色,快近三更,這才一聲輕喝,四人潛著街道,往那分舵後院摸去,

  轉折幾條街道,果然抵達分舵附近,仔細瞧來,前門仍有四名守衛,卻是懶散坐靠階前。

  劉吉決定不動他們,再轉後巷,己發現後門另有兩名守衛,神態亦自懶散。

  劉吉暗笑,已大步行去。

  眾人則藏身暗處,瞧探究竟。劉吉前行已近四五丈,忽然輕咳,這才驚醒守衛,兩人同時冷喝:「誰?」

  劉吉道:「來探監的!」裝作可柃兮兮。

  一名守衛怔愕:「探監?你神經病!三更半夜探什麼監?」

  敢情兩守衛並非白天那人,故未認出劉吉,兩人斥喝劉吉快滾,否則抓來拷打。

  劉吉祈聲道:「我一定要探監!拜託拜託!」

  一名守衛斥道:「還不滾?再探,抓你入監牢!」

  劉吉欣笑:「小的正是此意,是探監牢,不是探人犯,兩位搞錯了。」

  另一名守衛聞言哭笑不得,斥道:「小瘋子,簡直有毛病。」

  「拿坐牢當樂趣?滾滾滾!否則一刀宰了你,看你探何監?」

  鬼頭刀一耍,直逼劉吉。

  劉吉苦臉直叫:「壯士,怎可動粗?不讓我探監,也不必殺了我啊……」

  他突起哎呀躲閃,鬼頭刀差點砍中另一名守衛腦袋兒,兩人同時一楞。

  揮刀那名守衛怔道:「你怎會閃掉我這刀?」

  劉吉苦聲道:「有嗎?你有砍我嗎?我只是嚇跌一跤而已。」

  另一名守衛驚覺道:「不好,是高手。」

  他待要叫,劉吉訕笑道:「是高手,還要叫?神經病!」

  劉吉不想再逗,猛地左右開弓,各截一指,點得守衛軟暈下來,他疾扣兩人脖子,推靠於牆,鬼頭刀欲落地,他拾腳一勾,乾淨利落挑向石鰱縫,落地無聲,一切恢復沉靜,他始反手招向同夥,低聲道:「出來吧!簡單,順利!」

  苗如玉這才領著李喜金、秦玉秋步出暗處,潛行過來。

  秦玉秋緊張道:「不知我丈夫關在何處?」

  此時她唯一掛念即是丈夫的安全。

  劉吉伸出後指,往牆上指去,笑道:「在這裡。」

  秦玉秋欣喜道:「那快破牆,妾身已準備炸藥……」

  說完,從腰際拿出一束雷管。

  劉吉道:「不必那麼用勁啦!這一炸豈非驚天動地?」

  秦玉秋道:「可是不炸,如何破得了牆?」

  劉吉笑道:「看我的!」

  他拿出那把寒月寶刃,輕輕往石牆切去,立即切下百塊,瞧得秦玉秋目瞪口呆:「妾身以為天下不少削鐵如泥寶刃,只是傳聞而已,沒想到今天卻親自目睹,實是運氣啊!」

  劉吉笑道:「更神奇之事還多著,不過,這不是你該瞭解的時刻,你且把馬車開來,也好載人逃命吧!」

  秦玉秋稍窘:「馬車即在轉角空屋中,把我丈夫接去,比較方便。」

  劉吉想想也對,不再催促。他遠足真勁。往右牆劃去,笑道:「開個大門,只要劃三刀即可。」

  說完,他即揮刀石壁,劃個口字型,刀刀深入百牆,然後得意一笑:「成了!現在只要往裡推便可!」

  豈知話未說完,裡頭突然傳來砰響,似是重物撞牆聲,劉吉正覺不妙,卻見得那面石牆已被撞著。往外頭塌下。

  劉吉叫糟,想以真勁扶去,豈知石牆傾倒,接縫已毫無粘力可言,霎時斷成三截,上頭還撞出一條人影,劉吉眼看大勢已去趕忙跳開。

  苗如玉驚叫不好,想救牆,亦已過晚,和李喜金快快閃開。

  那牆終於倒塌下來,轟然一響,深夜中,有若晴天霹露,那書生君書平則沖滾地面,跌得唉唉痛叫,卻興奮爬起,驚喜不已:「得教了!我就知牆頭卡卡響,必有門道,一撞之下,果見真章!」

  秦玉秋見及丈夫,喜極而泣:「你出來了,可好可好!」撲了過去。

  劉吉苦笑:「好個屁!這麼一撞,跟炸彈開花有何差別?」

  此時四處傳來犬吠聲,更有不少冷喝傳來:「誰?發生了什麼事!在後門,快過去看看!」

  話聲未落,已見著數條黑影掠奔而來。

  苗如玉忙道:「不好,快退!」

  秦玉秋亦自慌張:「怎麼辦?」

  劉吉道:「上馬車,往外衝,別忘了西山碰頭!」

  他猛地伸手扣住君書平,苗如玉抓住秦玉秋,直往那秘洞馬車處奔去。

  這時陰陽門弟兄已發現狀況,登時大喝:「不好,不好,有人劫囚,快調人馬去追捕……」

  話聲一出,四面八方湧來無數黑點,迫得劉吉等人不得不快馬加鞭,照著秦玉秋指示,撞入一秘室空房,裡頭果然備受馬車。

  劉吉要兩人立即上車。

  君書平、秦玉秋登時奔上,來不及告謝,馭馬即奔。

  車馬狂奔,速度甚快,登時從另一頭破門面去。

  然而黑衣人追趕甚急,霎時圍來,秦玉秋不得不引燃雷管,往後炸去,轟然一響,炸死七八名敵人,馬匹受驚,奔馳更快。

  劉吉好人做到底,霎時掠出,攔下黑衣人,替兩夫婦斷後,三人合手,硬將數人攔下。

  眼看馬車已快閃失,黑衣頭領大驚,怒吼道:「你膽敢跟陰陽門為敵?簡直是自尋死路!」

  話聲未完,突見他射出一道青光,直衝天空,敢情想通知某人。

  劉吉但覺好笑,此時除了鬼王,他何懼之有?

  見其發出信號,本想奚落幾句,豈知空中突然傳來狂傲陰森怪笑聲,聽得劉吉身不自在。

  他征楞:「是鬼王?他早在此城中?」

  那分舵主冷笑:「不錯!二更剛到,你是自找死路!」

  劉吉但叫媽呀,哪有心再戰,猛地劈出數掌,迫退這群妖徒,只見天空黑影閃來,狂嘯已至。

  他急忙領著苗如玉、李喜金,見窗即鑽,逃入民家,引來騷動,他仍不敢耽擱,連撞數間民家門靡,而後躲向喑處。

  那鬼王接踵趕至,卻晚一步。

  他眼看人蹤已失,氣得哇哇怒吼:「四散開來,包圍此城,任何狀況,立即回報!不准任何人走脫,否則提頭來見!」

  陰陽門弟子登時四散開來,圍住整座荊州城,鬼王則不斷地在咆哮,四處尋找可疑的人蹤。

  在他得知劫囚者是劉吉時,更是火冒三丈,發誓,就是把整座城市翻過來,也不肯讓可惡傢伙開溜。

  至於劉吉、苗如玉,李喜金三人東躲西藏之後,終於藏入一座關帝廟,眼看四處皆兵,走脫不易,只好利用寶刃,在廟堂暗處,先挖個洞,躲了進去,心想先挨過風頭再說。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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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5 19:12:5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香車之吻


  陰陽門和官府早就勾結,果然見及門徒及官兵不斷地搜索,大有把整座城翻過來之勢。劉吉不禁苦笑,沒想到會淪落如此地步。

  苗如玉則靠擠心上人身旁,總帶點甜蜜綺想,暫時忘去一切危急。

  李喜金則痛心苦笑道:「怎那麼巧?鬼王竟然已趕回,這跟斗栽得不輕!」

  他人高馬大,窩在桌底小小洞中,說有多彆扭便有多彆扭。

  話未說完,忽聞腳步聲傳來。

  數名壯漢搜向各處,就連桌底布簾亦掀開,鬼頭刀揮砍幾下,迫得三人不敢喘息。

  鬼頭刀砍空之後,那人始放下布簾。

  冷喝道:「沒人,後院看看!」

  其實他若認真探頭搜瞧,或許可發現桌底小洞,以及泥土細屑,三人必露痕跡。然誰又想得著,竟然有人如此快速能挖洞藏身?但聞腳步聲走遠,三人暗暗噓氣,終又逃過一劫矣!

  沉靜一陣,苗如玉始道:「他們會走嗎?」

  劉吉道:「會嗎?鬼王勢在必得,必定把此城堵得水洩不通不說不定連秦玉秋夫婦都難逃命。」

  苗如玉道:「咱們都逃不了,他們豈能逃?一定被逮了,可謂前功盡棄!」

  劉吉道:「可是若被逮著,怎會靜悄悄,毫無反應。」

  李喜金道:「也許已被敲暈,不省人事啦!」

  劉吉道:「希望如此,否則事情可麻煩了。」

  苗如玉道:「怎麼說?」

  劉吉道:「如果他們真的開溜,這分明是有計劃的坑人,也就是說,一切都在他們計劃之下,我們只不過是他們的一顆棋子罷了。」苗如玉若有所覺,輕歎道:「希望不是才好……」

  李喜金道:「若真如此,待我逮了人,必定繡他一隻大烏龜!」

  劉吉歎笑:「一切待這波過去再說吧!」

  三人無奈,只好悶躲洞中。

  夜漸深,搜索人馬又來兩撥,而後漸漸平靜。

  劉吉始敢出來打探,原是快到天亮,縱使江湖幫派霸氣凌人,卻也不便勢壓官府,擾得百姓惶恐不安。

  在協商之後,陰陽門終於化明為暗,守住任何通路,以讓目標無法走脫,然後再來個甕中捉鱉。

  至於官兵則藉口四處搜查,只不過手段較為溫和,以免引起官府和幫派勾結之側目情景。

  劉吉見狀,心想如此也好,只要自己扮成老百姓,或許暫時可掩耳目。

  當下他折返神廟,想來想去,決定把李喜金腦袋理光,穿上廟中現成之破爛袈裟,偽裝成和尚。

  他則和苗如玉扮成平凡的老百姓。

  苗如玉己從千變魔女姜年香那裡取得縮肌散,現在只要弄些許在臉上,白嫩肌膚稍皺,頭髮再弄亂些,前後宛若兩人。

  劉吉則乾脆把門牙塗黑,眉毛倒垂,十足甘草人物。至於衣衫,此廟倒提供一些捐贈之舊衣,方便不少。

  三人易容之後,總覺想笑,尤其李喜金變成和尚已大呼犧牲太大。

  苗如玉道:「若能藉此混出此城,任何犧牲亦是值得。」

  劉吉道:「恐怕不易!咱們這幾手功夫太粗糙,如若仔細探查,隨時可穿幫。」

  苗如玉歎道:「總得一試吧。」

  劉吉道:「當然要試,只是,別冒險,照鬼王怒火中燒,說不定已佈兵十里,實是不易對付呵!」

  苗如玉歎道:「且走一步算一步啦!」

  三人相視苦笑。

  不敢此時出門,待清晨過後,人潮漸多,三人始敢混在祭拜的香客之中,漸漸行往街道。

  街道上果然重兵重重。

  陰陰門弟子不少已換穿百姓衣服,守住所有街口、巷道,只要一有疑問,必定加以詢問或跟蹤。

  至於官兵亦三五成群,四處搜索。

  劉吉暗自叫苦,此時三人日不再並肩而行,各自分開,只不過目光偶而交錯,有個照應而已。

  劉吉有意探探出城路子,遂向東城行去,卻發現官兵鎮守重重,每位出城者都得搜身,甚至還得洗把臉。

  他暗自叫苦,莫非鬼王已經知道自己上次冒充他,而誤會自己易容功夫厲害,故出此招,眼看洗臉當前,自己必定過不了關,只好折返,繞到另三城門,結果完全相同。失望之眾,他忽而發現一輛馬車架於西城牆角,那車上橫木斷了一棧,分明是昨夜秦玉秋所駕駛那輛,怎會停留於此?人呢?馬呢?難道他倆夫婦並未逃開?可是打探之下,任誰都說沒逮著一個。這分明已說明秦氏夫婦仍未落入他們手中,開溜了!

  他們好大能耐!

  劉吉有意無意靠向馬車,仔細探查此車,已發現此車結構特殊,只要抽出鐵閂,立即可以使馬車脫離。

  換句話說,它隨時可以換上另一輛馬車。

  秦玉秋是百姓人家,怎會懂得這門道?莫非這其中真有陰謀?劉吉忽而想及那位暗中告密,要秦玉秋跪求自己的灰髮老頭。

  似乎一切事情全在他掌握、盤算之下吧!

  他已暗自苦笑,敢情栽了觔斗而不自知。

  他有意無意又把苗如玉、李喜金招往巷角暗處,探查四下無人之後,他始說道:「我們可能被坑了。」

  苗如玉道:「那輛馬車真是秦玉秋所租的?」

  劉吉頷首道:「不錯!他倆分明已逃開。」

  李喜金道:「可惡!害我留此當和尚!下次碰著,非剝他一層皮不可。」

  劉吉道:「這也得先逃離此城再說。」

  李喜金道:「怎麼逃?殺出去?」

  劉吉道:「人家怎麼逃,我們便怎麼逃!」

  苗如玉道:「你這是指……」

  劉吉笑道:「如法炮製!你可知秦玉秋何處租馬車?」

  苗如玉道:「西街千里馬房吧!她是到過那裡。」

  劉吉頷首道:「那便是了!走,到那裡瞧瞧!」

  三人心頭有了底,遂又各自分開,往西城行去。

  千里馬房其實也只是小規模營業。

  十輛馬車十匹馬,已租出去三馬兩車,瞧來更形單調。

  老闆叫馬超,四十上下,禿頭、大八字鬍,倒像摔跤高手,只是身材較瘦,威風不足,或因姓馬,對馬特別感興趣吧!

  馬房有若四合院,只是沒有外牆,像個反凹,馬匹可以自由進出中庭,必要時可關入左右馬房。

  或許荊州城已被封鎖,生意更形清淡,老闆無聊,刷著一匹黑馬,動作稍嫌懶散。

  除了他,並未見著其他人,可能還是個光棍。

  劉吉甚快找到地頭。

  為免於惹人注意,還是他單槍赴會,苗如玉則躲在附近,李喜金乾脆化緣以等待消息。

  劉吉踏入地頭,一眼即已發現主人,他淡聲說道:「租車!」

  馬超冷眼回頭,見及白癡般傢伙,冷道:「今天不租!」

  劉吉道:「為何不租?叫老闆出來。」

  「我就是老闆,說不租就不租!」

  「你就是老闆?」劉吉暗笑,試探一下,立即見真章,倒也省事,道:「騙誰?老闆還刷馬?」

  馬超冷斥:「滾吧!小白癡,看你也付不出什麼錢,少在這裡打渾!小心我捆你拖在馬背上。」

  劉吉道:「我沒錢,我老爺可有錢!」

  馬超眼睛一亮:「敢情是跟班的?你老爺是誰?他能出多少錢?」

  劉吉道:「別管我老爺是誰,他要我來說明,昨天租的那輛車在西城門,自己去拿,租金照算!」

  馬超霎時大喜:「怎那麼好?不是算完了?難道還要加倍不成?」

  劉吉已走得甚近,邪邪笑道:「不錯,昨天租多少,今天多加一倍,只要你把那馬車拖回,好好藏起來便可。」

  馬超面有難色:「現在風頭甚緊,恐怕不易拖回……」

  他忽見劉吉眼神、表情怪異,頓覺什麼,登時冷斥:「我不知你在說啥,昨天根本沒租過馬車出去!」

  劉吉邪笑道:「是嗎?方才怎麼說的甜甜蜜蜜,又是加錢,又是加倍?還說風頭緊,不易拖回?」

  馬超怒斥:「你胡說什麼?你到底是誰?」

  劉吉笑道:「我大柢可算是你祖宗,現在找上門來了!」

  馬超怒道:「滾!小心我報官抓你!」

  劉吉笑道:「惡人倒先告狀。」

  「無賴之徒,懶得跟你計較!」

  馬超登時轉頭,欲閃入廳中。

  劉吉冷笑,一閃身,擋在他前頭。

  馬超臉色一變:「你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你比我還清楚!」

  劉吉猛地伸手,扣住馬超肩頭,功力一運,馬超已悶疼哼出。

  他怒斥:「你到底想幹什麼?」

  劉吉笑道:「把昨晚租車之事說出來!」

  「我根本沒租……」

  「是嗎?」

  劉吉再次運勁,馬超終受不了,疼汗直滲。

  他急道:「只是有人拿了元寶,要我租他馬車,如此而已。」

  劉吉道:「是秦玉秋?」

  馬超道:「不識姓名,只知她是女的。」

  劉吉冷道:「你最好說實話!否則不必我動手,我只要傳句話,說那馬車是你租出去的,日後你別想再在此混了。」

  馬超臉面閃抽不已:「我能說什麼?我只是租車人,還能怎樣?」

  劉吉冷道:「秦玉秋能逃出去,分明是通過你的安排,我只要那方法,銀子照付,否則大家好看!你一定比我更好看!」

  馬超冷眼盯著劉吉閃爍不定。

  劉吉看著他,冷笑不已,四目較量一陣,馬超終於輕輕一歎:「你蠃了!」口氣軟弱了不少。

  劉吉笑道:「這才是聰明選擇!你是生意人,犯不著得罪我們,說吧!到底是什麼花招?」

  他已鬆開馬超,讓他自由活動。

  馬超咬咬嘴唇,已說道:「跟我來!」

  話未說完,已帶著劉吉往左側一馬房行去,掀開木門,兩人走了進去,霎時傳來花生香味,裡頭原是一駕方型馱油車。

  劉吉皺眉:「油車?」

  馬超道:「不錯。」

  劉吉道:「你是說,把人藏在油車裡頭,再混出城?」

  馬超道:「那樣雖可,卻容易弄髒、溺死!後來改良,在油車底下另有夾層,只要躺在那裡,神不知鬼不覺!」

  劉吉桄然:「果然妙招,難怪秦玉秋能躲過重兵追捕。」

  馬超道:「油車三日一趟,你們要出城,恐怕也得等三天才行。」

  劉吉道:「這麼久,能不能早點?」

  他想,要是過了三日,哪還追得著秦玉秋夫婦。

  馬超皺眉:「我只是受香油行之托,每三天運行一次到十里錦外的分行,你若急著出去,恐怕得買一車油才行,何況這仍得冒風險。」

  劉吉道:「風險我自己擔!一共要多少銀子?」

  馬超道:「一車油,大約五十兩銀子,至於藏人……」

  劉吉道:「是不是元寶一錠?」

  馬超乾笑:「那是秦氏夫人大手筆,通常十兩銀子便行了,其實現在,只要能把你送走,別洩了我的底,我哪敢收費。」

  劉吉道:「就是只付油錢便行了?」

  馬超乾笑:「小本生意,我賠不了那麼多,或許出城後,在下幫你把油賣掉,可還你銀子。」

  劉吉道:「不必了,秦玉秋給多少,我就給多少,省得你心裡有疙瘩!只要你安安全全把我們送出去便行。」

  還好,上次擺攤子看病,賺了不少銀子,劉吉捨不得地拿出一張三百兩銀票,終於交予馬超,心想此帳遲早要向秦玉秋討回,便慷概許多,一手交予馬超,道:「夠了吧?若不夠,要當人了。」馬超接過來,驚詫道:「三百兩?太多了吧!」

  劉吉道:「我們有三個人,一人五十兩,連油錢,差不多吧!」

  馬超道:「那女的付兩百五十兩,何況人多還有打折。」

  劉吉道:「不必討價還價,我要的是快速、安全出城,剩下算是賞錢,反正這筆帳有得收,你分點紅吃便是!」

  馬超終露喜色:「好吧!看在兄弟夠爽快分上,在下親自出馬便是,兄弟既然趕時間,便把想出城之人找來,先藏入桶底,待我立刻趕往香油行加油便是。」

  劉吉道:「要是把關者問及為何急著出城,你怎麼說?」

  馬超道:「只說先前那輛漏光了,再補一輛便是。反正搜不著人,他們必定不會為難,何況平日還有打點。」

  劉吉道:「姑且一試了,最後警告你一句,連陰陽門門主親自前來都未必能收拾我,你可別亂耍花樣,否則吃虧的一定是你!」

  馬超笑道:「在下還想混,怎敢亂來,何況這還是筆大生意,放心,我會全力以赴的!」

  劉吉瞧他一副忠於職責形態,倒也信他幾分,畢竟有秦玉秋在先,他已騎虎難下,於是頷首表示,一切看他辦事。

  隨後,他帶回李喜金和苗如玉。

  馬超見及李喜金,不禁皺眉,這個大塊頭要擠入鐵桶底下,恐有罪受。

  李喜金亦哭笑不得,直道簡直比擠水缸還慘!

  劉吉則安慰他多忍怨,時間很快過去的。

  李喜金無奈,先行擠入桶底,縮手縮腳,果然難受,只好歎道:「哎呀!乾脆打昏我算了。」

  劉吉笑道:「這主意甚好!」

  不等李喜金後悔,他一拳便揮過去,正中李喜金胸口暈穴,大塊頭立即暈倒,痛苦立除。

  苗如玉見狀驚笑:「你當真……」

  劉吉笑道:「不當真行嗎?必要時,咱們也得自點暈穴呢!時不宣遲,進去啦!」

  說完,拉著苗如玉擠入車底夾層,兩人此時幾乎面對面,心跳可聞,惹得苗如玉窘困不已。

  馬超不知苗如玉花容月貌,當然把她當成丑村婦,自未能體會劉吉把李喜金打昏的原因了。

  他甚快將夾層鐵板閂上,此時只剩幾個細小通風口,裡頭己漆黑一片,馬超果真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敢怠慢,將其他馬匹趕回馬廄,剩下兩匹快馬,已拖著油車,逕往油行行去。

  行駛中,顛簸不斷,並不好受,然而苗如玉能倚近心上人,享受那股甜蜜,苦一點又算什麼?劉吉則苦中作樂,時而伸手扣向美女腰際,搔得她呵呵叫癢,直罵不怕洩了行蹤?劉吉似乎樂此不疲,搔了又搔,乾脆將苗如玉臉上的易容物全部清除,恢復動人的容貌。

  夾層雖是黑暗,但透著呼氣孔傳來淡淡的弱光,己足以讓練過夜視眼的劉吉瞧個清楚了。

  他忍不住,終於湊嘴親吻過去。

  雙方一觸,感情化開,一陣纏綿擁吻,穿心透肺,恨不得互相把對方吞了方始甘心,哪還記得身處危險之境。

  直到油桶傳來倒油聲,兩人方始驚醒,這一吻,的確刻骨銘心啊!

  苗如玉已窘紅臉面。

  暗暗窘斥:「你好壞!」卻甜蜜於心。

  劉吉則神氣活現,直想替此吻取個名字,說是「暗夜之吻」,又覺此時非黑夜,不大適合,再取個「流浪之吻」,總覺有些悲慘,想來想去,倒想出「香車之吻」,那「香」並非香吻之香,而是花生油之香,惹得苗如玉啼笑皆非。然而,苗如玉想及心上人純真一面,更自疼愛於心,任何苦疼又算得了什麼麼?外頭已傳來馬超和油行掌櫃閒話聲音,大約是說另有油行借油,得急忙送去。

  掌櫃問及可是九河口大拜拜用油增加的緣故,馬超立即打隨蛇棍,說聲是,省得多作解釋。

  油行掌櫃當然願意借油,且交代馬超問候張三李四,馬超一一答應。

  時不宜遲,馬超見油桶已滿,故意敲桶兩聲,通知劉吉,之後已上車,驅馬往東門駛去。劉吉亦提足精精神,準備應付一切,必要時,他會抽出匕首,先解除危險再說。

  從掌櫃和馬超對話之間,劉吉已知運人一事,掌櫃根本不知,如此也好,少一人知道,多一份保障。

  街道不長,眨眼已至東門。

  守衛早將路人隔開,一一受檢,馬超則落落大方等待通關,他想找熟人,可是似乎剎那間全換了,見不著任何熟人,可謂一場硬戰。

  車輛較少,不到盞茶工夫已輪到馬超。

  守衛頭領冷道:「來者是誰?報上名來,運的是什麼?欲往何處?」

  馬超拱手道:「在下千里車行,替祥香油行送油,九河口大拜拜,急著要用油。」

  守衛頭領瞄他一眼:「下車,洗把臉,抽箱給我仔細檢查!」

  守衛立馬應是。

  四人圍上油車,敲破打打,甚且掀開油桶,長矛剌入搜查。

  那敲打聲震得夾層裡頭有若雷轟,已讓劉吉、苗如玉耳暈目眩,十分難受,然又能如何?只有硬挨啦!

  馬超忽見守衛長矛剌得用力,驚聲道:「大爺小心,油桶不堪剌擊的。」

  守衛怒目瞄來:「大爺想如何就如何,你能奈我何?」

  他又狠力一剌,嚇得馬超不知該如何是好。

  急急地求助頭領,道:「我和嚴統領有多年交情,且運油從來未出錯,頭領通融如何?」

  那頭領聞及嚴統領,目光稍抽,冷道:「這是非常時期,誰都是一樣。」轉向手下,道:「搜歸搜,別當真刺破抽桶,給人添麻煩。」

  守衛應是,動作溫和許多。

  敢情頭領已買嚴統領之賬,馬超暗自噓氣,拱手拜謝不斷。

  那頭領道:「一切照規矩來,下車洗把臉,然後接受搜身。」

  馬超應是,立即照辦,洗了臉,清爽不少,然後接受搜身,忽而被搜出一張銀票,守衛立即交予頭領。

  馬超暗自叫糟!

  守衛頭領打開銀票,念道:「懷寧天寶莊銀票三百兩?」疑惑地道:「你哪來這銀票?光是跑馬可賺這麼多?」

  馬超一時答不上口。

  乾笑道:「這是……這是受托的……」

  守衛頭領冷斥:「受誰之托?莫非油中有鬼?仔細再給我搜!」

  守衛應是,登時如尋媽蟻般敲敲打打,二次搜索,另有守衛甚且想把花生油倒出來搜個徹底。

  劉吉聞聲暗道苦也,這傢伙怎如此不小心,膽敢把銀票帶在身上,眼看己有守衛敲向桶底,若是發現油桶底下另有小洞,必起疑心。

  情急之下,他趕忙倒出黑色藥丸塞住通氣孔,暫時擋它一陣。

  馬超眼看整輛車都快被拆去,心中雖急,卻不可動聲色,他只好以最古老方法「賄賂」試試。

  當下馬超便說道:「這是在下友人受托之銀票,他說只要交到十里鋪一位張姓友人,自給在下一點酬勞,如若頭領不信,您留下銀票,親自去查證不就得了。」

  那頭領聞言,似知行規,當下邪邪一笑:「看你敢留下銀票查證,敢情是心胸袒蕩,本官且信你一次,銀票還你,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去了之後,把他也帶來一併問話,免得說我攪民,仗勢欺人,去吧!」

  他交還銀票,捎個手,四名守衛立即收隊,不但是馬超,就連劉吉、苗如玉皆噓喘大氣,差點虛脫。

  馬超接過銀票,連連道謝,表示回來必定報到,那頭領終露暗笑,擺擺手,馬車終於軋軋響中出了大城門。

  劉吉暗自噓氣,登時激動吻向苗如玉,以示慶祝。

  苗如玉被劉吉吻得莫名其妙,但甜蜜上心頭,她怎能拒絕,二度纏綿再次化開,吻得死去活來。

  兩人當真快喘不過氣!

  原是通氣孔已被塞住。

  在忍無可忍之下,劉吉這才想通,趕忙幾指戳落藥丸,奏嘴通氣孔,大口吸個夠本再說。

  苗如玉亦如法炮製,邊吸空氣,邊斥笑道:「色鬼!不要命麼!」劉吉邪笑道:「好一對姦夫淫婦!」

  苗如玉斥道:「這麼難聽!不跟你扯了,空氣已被吸光,阿喜豈非要糟,多吸點進來,免得出岔。」

  劉吉反手摸向李喜金脈腕,但覺均勻,笑道:「暈倒者,吸不了多少,他可舒服呢!」

  說歸說,他仍運勁吸入大量新鮮空氣,也好讓夾層輕鬆一些。

  激情過後,道路又崎驅,馬車甚是顛簸,已讓兩人難以忍受。

  劉吉不得不敲向鐵板,問問情況如何?不久,馬超傳來話聲:「離城三里,已在郊區山區,少俠若認為安全,自可出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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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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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5 19:13:31 |只看該作者
  劉吉耐不住急道:「安全啦,快開栓,我出來,你也安全。」

  馬超聞言,立即掠下馬車,動作迅速,扯出鐵栓,暗門一掀,劉吉和苗如玉已跳出車底,一身是汗,山風吹來,清涼沁膚,簡直再世為人。

  劉吉順便將李喜金拖出夾層,他仍然熟睡不酲。

  馬超則急忙裝回鐵栓,低聲說道:「此處在東南山區,少俠若想追秦氏夫婦,可往西北走向,他們該在十里鋪脫固。我得趕路,免得停留過久,引人起疑。」

  劉吉會意,瞧向四周,原是曲道轉折處,巨岩擋住四周,不易發現。

  他先道謝,而後問道:「你可知秦氏夫婦曾說過要去哪?」

  馬超道:「不曾,畢竟我和他們只有租車關係,不過秦夫人曾說過此馬可有耐力奔往白馬關。看來是要到關外吧!」劉吉甚喜:「有此話就夠了,多謝幫忙,若有損失,日後必定補價,你去吧,有緣再相見了。」

  馬超亦拱手:「多謝保密,且付高酬,在下願交你這位朋友,只是時不宜拖,下次再續緣。」

  深深拱手,已策馬而去。

  雙方英雄式相送,直到轉角處,方自收回目光。

  劉吉道:「倒是漢子,多虧幫忙。」

  苗如玉笑道:「花了不少錢吧!」

  劉吉乾笑:「是多了點,真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苗如玉媚笑:「有嗎?」

  劉吉忽而悟通,夫人豈非好端端站在此,當下猛又欺身將她抱住,喝道:「三百兩,非親回本不可!」

  他果然拚命親去,吻得苗如玉哇哇叫,終也按捺不住,乾脆反拽,相互親個夠,方始甘心。

  兩人一直陶醉親密愛意之中,直到似乎另有馬車駛來,兩人這才驚醒,趕忙抓住李喜金,滾人附近石堆之中。

  不久,果然見及馬車通過,瞧其摸樣,並非官車,劉吉方替馬超放心不少,否則得趕去幫忙才行。

  待馬車走後,劉吉心想不能耽擱事情,遂一指點醒李喜金,準備趕往十里鋪。

  李喜金一臉酣睡初醒,喃喃叫著:「我在哪裡?」

  劉吉苦聲道:「在地牢!」

  「地牢?」

  李喜金怔嚇欲跳起,不斷四處瞧望:「真會是地牢?不像嘛!」

  劉吉捉笑道:「話還沒說完,我們是在地牢外面。」

  李喜恍然乾笑:「原來如此,那我們自由了。」

  劉吉笑道:「暫時吧,說不定外面還站著鬼王呢!」

  此語一出,李喜金額又驚縮腦袋,藏於石後,東張西望,道:「老鬼還在外頭?咱們尚未脫離危險?」

  劉吉道:「何時脫離過鬼王追逐?習慣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吧!先去逮那可惡夫婦再說吧!」

  說完已起身,領著苗如玉往前行。

  李喜金急急跟上,他仍忐忑不安,東張西望:「真的不怕鬼王?」

  劉吉道:「別嚇成這德行!他暫時還在城裡打轉,咱們有的是時間,走吧!慢一步,可能真的鬼上身!」

  李喜金霎又追得緊,深怕一個落後,當真惹鬼上身。

  劉吉亦不想耽擱時間,找出捷徑,攀山越嶺,一路趕往十里鋪。

  當劉吉三人尋及此鎮祥香油行之際,已是事隔一夜,油行外頭只留大油桶,哪還尋得秦玉秋夫婦?劉吉只好四處轉尋,心知不易尋得目標,他當機立斷,立即動身趕往白馬關,希望能截住秦氏夫婦。

  為搶時間,三人幾乎日夜不停趕路。

  終於在兩天後,趕往白馬關。

  已是接近漠區,黃土遍野,飛沙走石,倒是讓人不甚習慣。

  三人躲在城門外側亂石堆中,藉以探查過往行人。

  劉吉暗自想笑,好端端地淪落蠻荒之區,倒是先前所料未及。

  由於風沙頗多,三人已罩上面巾防風抄,如此瞧來,倒像黃巾賊。三人相視,總調侃一番,然後自嘲而笑。

  時間漸漸流逝。

  或因出關荒涼,旅客甚少。

  三人從早上等到黃昏,只有七八輛車馬。

  那些不是漢人趕羊,便是漢人辦貨而過,實在瞧不出任何異樣。

  當然,劉吉為了以防萬一,每有人馬,必定跟蹤一陣,待真正查清之後再返回。

  由於追蹤七八趟,眼看天色已近黃昏,三人不禁洩氣,看來今天將泡湯了。

  李喜金道:「收攤了吧?找個地方休息休息,明兒再監視如何?城門夜晚將關,有車隊並不易通過的。」

  劉吉道:「也許他們會刻意挑夜晚行動。」

  李喜金道:「會嗎?大隊車馬,方便嗎?」

  苗如玉道:「說不定他們只是隻身行動,不拖泥帶水。」

  劉吉道:「或許可能,可是秦玉秋為何透露到白馬關的線索,騎馬豈不行動更方便些?」

  苗如玉道:「話是不錯,可是臨時變卦的可能性也該不低!」

  劉吉頻頻點頭,正待做出決定之際,忽見遠處傳來塵煙,他心下一喜:「且看這波人馬過去再說!」

  三人立即伏躲,準備一探究竟。

  馬車漸漸迫近,仔細看來,原是一對蒙古夫婦,男者年約四十,滿臉粗胡,一身羊皮祆,十足大漠風味,女者肥胖臃腫,粗枝大葉,長相與一般大漠婦女差不多。

  劉吉見狀,感到失望:「看來這一批又泡湯了。」

  苗如玉道:「或許……待會兒另外有一批……」

  她忽然說不下去,直覺這話似在自欺欺人。

  三人只能靜靜瞧著這對夫婦接受檢查,先是搜身,然後搜及車上兩口箱子,那看似寶箱,但翻出來全是衣物,還有白花花東西。

  守衛開始吱吱喳喳指責,蒙古大漢立即咕嚕咕嚕說了一大堆話,最後終於奉上銀子始過關。

  兩夫婦上了馬車,驅車而去。

  劉吉不禁皺眉:「他們車上裝著何東西?」

  苗如玉道:「似乎是鹽巴,在大漠鹽巴頗值錢。」

  劉吉喃喃點頭:「敢情是一個鹽商……還說蒙古話,該不是秦氏夫婦易容冒充了……」

  李喜金道:「那口大鹽箱能換回大箱元寶麼?瞧他們如此小心翼翼掩藏。」

  劉吉遠目望去,只見兩夫婦放著馬兒前行,找來布袋之類粗布,極力想罩住箱子。

  劉吉心念一閃:「那是一口鐵箱,我聽到方才搜查時砰然大響!」

  李喜金道:「我也聽到,可是這有何干係?元寶箱本就如此!」

  劉吉眼睛轉邪:「不一樣,元寶箱是木頭聲,和鐵箱完全兩回事。」

  苗如玉道:「你瞧出什麼?」

  劉吉道:「有不合理地方!試想,鐵箱甚重,若裝鹽巴,豈非重上家重?他們必定另有功用,這讓我想起油箱。」

  苗如玉眼睛一亮:「你是說,他們可能是秦氏夫婦?」

  劉吉道:「若不是,或許也有一點關係!反正天色已暗他們不久將紮營,咱們摸去瞧瞧,待摸清再說。」

  李喜金道:「可是守關一事呢?」

  劉吉道:「官道只有一條,而且大漠寬廣,若有車隊一定逃不了我們耳目,如果你不放心,留下好了。」

  李喜金趕忙乾笑:「放心,非常放心,走吧!我有預感他們就是目標!」

  劉吉斥笑:「轉得好快,走吧!一切不久將明瞭。」

  話聲未落,三人立即動身,跟追過去。

  那蒙古夫婦並未察覺,仍自悠哉驅馬前行。

  直到明月東昇兩人行約七八里,終於找到一處本是客棧,卻因某種原因而荒廢、倒塌之破屋。

  兩人有若識途老馬找了地方開始升火,並找到唯一一口井,汲水洗臉。那洗臉也只是沾濕毛巾,東擦西擦而已,似乎清水特別寶貴。

  當然,這習性對缺水之大漠人家,自屬正常,可是此時大口井水在旁,如此洗滌,似乎真的太保守了吧?兩人洗完,隨又回到火堆拿出乾糧烤熱之後大口吞噬。

  一有機會,二人交頭接耳,而後哈哈暢笑,隨又怕吵到什麼,趕忙壓抑,四處瞄眼,收斂動作。

  劉吉聞及笑聲和動作,已自冷笑:「狐狸尾巴露出來了,這笑聲不夠粗曠,分明是中原人。」

  苗如玉征聲道:「如若如此,那他們易容功夫恐怕十分高明,幾乎可追得上千變魔女姜年香了?」

  劉吉道:「不錯,否則怎會瞞過我們。」

  李喜金邪笑:「現在唯一任務即是拆穿他們。」

  劉吉頷首:「沒錯待我嚇嚇他們!」

  說完,他要苗如玉拿出藥扮,往臉上抹得死白,裝出死鬼模樣,隨後暗中發掌,吹得火堆呼呼欲熄。

  眨眼間,鬼氣重重。

  那大漢忽覺森冷上身,征道:「好端端地,怎會起風……」

  他抓起乾柴,多加幾塊。

  然而妖風陣陣,火勢老是旺不了,四周開始傳出淡淡鳴聲,憑添鬼氣。

  那女者見狀,怔心道:「會不會鬧鬼?」抓緊衣衫,想感覺自己確實存在。

  那漢子冷道:「別亂說話,什麼鬼對咱們也沒有用,反正咱們死不掉的。」

  他拍拍女者肩頭,兩人小心翼翼探瞧四周。

  劉吉暗自好笑,冰冷聲音談談說道:「秦玉秋……你害得我好慘啊……」

  淡淡聲音傳來,尤其那名字,嚇得那女子臉色頓變:「聽到沒有……當真有人在叫呀……」

  那漢子斥道:「住口,不准亂說話,那只是幻想而已,世間哪來的鬼!」

  話未說完,劉吉突然暗運輕功,馭浮過來,森冷聲音更形淒涼傳來。

  「秦玉秋……你害得我好慘啊……你害得我變成孤魂野鬼,四處飄泊呵……」

  他方現形,讓李喜金、苗如玉倆立即發掌迫出冷風,掃得兩人遍體生寒。

  那女子忽覺有影子,猛一抬頭,瞧及空中森白人影飄浮,已嚇得六神失散,尖聲駭叫:「鬼!鬼!他真的來了?咱們快逃啊!」

  她猛往男人身後躲去。

  那男人驚惶中猛瞧鬼影,劉吉卻借此閃失,他當然不見蹤影,登時冷道:「少疑神疑鬼,哪來鬼影?」

  劉吉則偷偷轉向那女子背面,冷風一送,復又說道:「秦玉秋……還我命來……你害得我好苦啊……」

  那女子猛一轉眼,又見妖魂,嚇得她沒命再叫,男人似乎不敢保護她,只好往牆角鑽躲。

  那漢子猛地回頭,終於看見劉吉,眼看人在空中,亦自怔駭:「是你?」

  劉吉眼看躲不掉了,只好裝作下去,淒冷地說道:「君書平……你害得我好悲慘啊……」

  那漢子更愣,急道:「我不是君書平,你找錯人了!你我根本毫不認識!」不自覺駭退直縮。

  劉吉更淒悲說道:「你還想不承認?連亡魂都要瞞騙嗎?……你……還我的命來……」

  他飛快撲前,嚇得兩夫婦尖叫別過來,四掌不斷爛打,竟然有些功力。

  劉吉則借其掌勁,在空中亂珧,更像鬼魂,聲音仍冰冷徹骨:「秦玉秋……傷害死我,難道還要傷害我鬼魂麼?」

  那女子心膽俱裂,駭叫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不要來找我。」

  此時那男子突然想到什麼,喝聲道:「快抓柴火,鬼怕火,燒死他!」

  心念一動,那漢子登時欺向火堆,抓起柴火,猛往空中丟去。

  劉吉眼看火把燒來,只能以鬼魂般慢動作劈去,雖能劈落大部分,但紅炭被擊,火星霎時散噴,不少觸及髮膚,疼得他哎呀驚叫。

  嗔斥道:「君書平,你倒狼心狗肺,連鬼魂都要傷害?可惡?」

  此時,他哪還顧得冒充鬼魂,他凌空一掌打得那漢子四腳朝天。

  那漢子卻征喜直叫:「你不是鬼魂!哈哈,你果然不是鬼魂!」

  劉吉斥喝:「不是鬼魂才更可怕!」

  他猛地兩掌,打得漢子夫婦哇哇疼叫,躲於牆角,似已感覺出人比鬼魂更可怕。

  劉吉則飛落兩人面前,冷笑道:「好個狗男女,敢耍大爺,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那女子驚叫:「我沒有,我真的無此意思……」

  那漢子卻一手掩她嘴吧,冷目瞪向劉吉:「你搞錯了,我根本不認識你是誰!」

  劉吉冷笑:「是嗎?要是不認得我,為何見我鬼魂會嚇個半死?」

  那漢子冷道:「人鬼殊途,見著當然害怕,現在發現你是人,有必要澄清誤會。」劉吉邪笑:「是嗎?你還死不承認?那我就驗明正身!」

  他突然如虎般撲來,見著那漢子鬍子即揪即扯,那簡直殺豬拔毛般動作,直扯得那漢子哇哇疼叫,四處想躲卻躲不了。

  剎那間,劉吉已把那漢子刷了一遍,始將人放地面,拍拍手笑道:「現在我看你能冒充什麼?」

  他隨手一吹,大鬍子掉落火堆,燒得叭叭響。

  此時那漢子巳露書生面貌,他仍死不承認:「我雖掛假鬍子,可是我倆不認得你,我亦非你所想找之人。」

  劉吉汕笑:「還嘴硬!也不看看屁股開花那黑痣!」

  那漢子怔楞,反手抓去,左邊褲子果然已被挖出一洞,露出肌膚,霎時呆楞當場。

  此時苗如玉亦己現身,她知道逼迫那女子可比逼男人容易,遂掠往那女子,冷喝道:「難道要我把你衣衫全剝光,藉以驗明正身,你才甘願嗎?」

  她作勢欲撲,待要抓向那女子衣衫,已迫得她哇哇驚叫,猛抓胸□,怔駭急道:「不要,我錯了,請你們原諒我呵!」說完掩面慟哭。

  那男子看大勢已去,終於輕歎,不再爭奪什麼,似已認罪。

  劉吉邪聲道:「終也承認了吧?君書平,你到底在搞何花招?連我都想坑麼?」那男子輕歎:「我不是故意的……」

  他敢情已承認身份,輕歎中,伸手揪下臉面所有易容東西,不久,果然恢復書生面相,看似清秀,只不過多了一股精邪、疲憊神情。

  劉吉冷道:「不是故意,就把我們整個半死,若是故意,我豈非當真要屍骨無存?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喜金亦走來,摸著大光頭,斥道:「好端端地害我理個和尚頭,你要是不說出道理來,保證讓你一起出家去,外帶十二顆戒疤!」

  君書平輕歎:「一切都是巧合,我真的沒坑你們意思……」

  苗如玉道:「你倒沒有,你妻子可就一手包辦了!」瞄向秦玉秋,冷道:「這身易容功夫,可是天下一流,我們走眼啦!秦夫人!」

  秦玉秋苦歎道:「是找人幫忙的,我們根本不懂……」

  說完,她亦開始卸去妝扮,漸漸恢復美婦臉容,至於臃腫身材,原是多穿衣衫,在此不便脫去,只有由它了。

  劉吉冷笑道:「又是誰替你們易容?」

  秦玉秋道:「一位不知名老頭……」

  劉吉道:「又是那老頭?就是要你去求助我們那位老頭?」

  秦玉秋頷首:「正是。」

  劉吉冷道:「他到底跟你們有何關係?」

  秦玉秋道:「可說毫無關係。」

  劉吉冷道:「胡說!若無關係,他會如此幫忙?」

  秦玉秋輕歎道:「真的如此,他完全無條件相助,而我也的確安全救出丈夫。」

  劉吉皺眉:「你連人家姓名、來歷完全不知?」

  秦玉秋道:「不知,只知他姓白吧?他只說不忍看我丈夫斷送陰陽門,遂出手相救?如此而已。」

  劉吉邪聲道:「我看未必吧,他似乎瞭解任何一切,這種人會毫無目的?」

  君書平道:「或許他知道我一些秘密,想施恩予我,將來能分點好處吧!」

  劉吉道:「你有何秘密?」

  李喜金道:「是那發財方法?」

  君書平輕歎:「或許是吧。」

  李喜金急問:「什麼發財方法?快說出來。」

  「呃……」

  「你還怕我們槍了去不成?何況現在,你沒有選擇餘地了。」

  君書平掙一陣,終於輕歎一聲,道:「我曾在大漠山區找到一味東西,功能起死回生……」

  劉吉怔眼:「是靈丹妙藥?仙花朱果?你準備靠它去販賣賺錢?」

  君書平頷首:「正是。」

  劉吉道:「什麼靈丹妙藥?」

  君書平道:「是仙泉。從地底湧出來,如羊奶般白色東西,它能讓人長生不老,永世不死。」

  他已臉露光彩,似乎陶醉其中。

  苗如玉怔道:「世上真有這種東西?」

  劉吉道:「你嘗過,也喝過?」

  君書平道:「嗯!」劉吉道:「那你該是長生不老身軀,哪還怕被人宰了!」

  君書平道:「我只喝一點點,藥力不夠,不過,多少有點免疫能力……」劉吉道:「你是說已百毒不侵?那好。阿玉,給他幾味藥試試。」

  苗如玉聞盲,立即拿毒藥,準備灌他幾口。

  君書平見狀驚叫:「若要試,到了地頭再試,此時我身邊無仙泉,少俠一定要我冒此危險麼?」

  劉吉道:「遇此靈藥,你會空手而回?倒也讓人猜不透。」

  君書平道:「不瞞少俠,那仙泉有蕃人把關,我武功不濟,哪能帶走什麼?此次便是帶了鹽巴與臘肉,想裝它兩大桶回來,故而才親自跑此一趟。」

  劉吉桄然:「原來是有所交易,我說嘛!哪來千里迢迢載此大鐵桶?敢情是為了那仙泉。」

  苗如玉轉向劉吉,道:「看來他真的遇上仙泉,說什麼也得趕去瞧瞧才行!」

  劉吉頷首:「當然不能放棄機會,只是另有許多問題未解,先問清楚再說。」

  他轉向君書平:「你又如何跟陰陽門扯上關係?以至於後來被逮?你甚至去過陰陽門總壇?」

  君書平輕歎:「是我自己惹的禍。當時我無意間得到一本古籍,裡頭記載長生不老秘方,也指出仙泉可能位置,我便姑且一試,收拾行李遠行。結果,碰上了陰陽門手下也在搜尋靈藥,只因我會幾句蕃邦文,能跟野人溝通,他們便對我另眼相看。在第一次搜尋三月之後,並無結果,眼看盤纏已盡,只好打包回府,陰陽門弟子則故意示好,帶我游了一趟陰陽門。此時我始知對方怪裡怪氣的,必定不是名門正派,不敢多待,找了藉口便回荊州城,對方亦未留我。到後來,我二次探尋仙泉之時,陰陽門弟子已經不見,我也落個輕鬆,終於和野人周旋之後,得到仙泉。於是高高興興回來,豈知尚住不到一天,已被陰陽門請去,關在秘牢裡,事後,你們全知道了。」劉吉桄然:「原來如此,難怪陰陽門視你如上賓,又不讓你走!」

  苗如玉道:「看來鬼王為靈藥,幾乎不擇手段,如果仙泉真有靈效,被他尋得,可就不妙了。」

  劉吉邪笑:「可惜又讓我們搶先了一步。書獃子,你該不會拒我們於千里之外不肯帶我們去吧?」

  君書平輕歎:「我本無意害你們,我只想脫困而已,既然你們已經跟來,而且對我有恩,我自必報答呵!」

  劉吉邪笑:「算你還識相!只要能找到仙泉,往昔恩怨一筆勾銷,只是,你還得告訴我,陰陽門總壇位在何處?」

  君書平道:「在巫出十二峰之第七峰,有處叫黑風崖下,我不能說的甚清楚,因為當時霧大,又是黑夜。」

  劉吉欣笑:「夠啦,有名有地,足可把他十八代祖墳都挖出來啦,現在能不能談談那灰髮老人一事?」

  君書平道:「我只在後來易容時見過幾次面,他說不願看鬼王得手,才出手相助,其他別無目的,此事該問我妻,因為一直都是她在接頭。」

  劉吉、苗如玉目光己落於秦玉秋,希望得到答案。

  事情已明朗化,秦玉秋反而較為鎮定。

  她道:「正如方纔所說,老人出現,只指點我去請少俠相助,並說可以找馬超幫忙,我照做了,結果也把丈夫救出來。」

  劉吉道:「你難道一點都不起疑?」

  秦玉秋歎道:「當時狀況下,我能作何選擇?何況,縱使他有目的,也是為仙泉而來,我想只要能救出丈夫,其他都已不重要。結果,他隻字未提仙泉之事,倒讓我汗顏了。」

  劉吉皺眉:「他當真一字未問?」

  秦玉秋道:「沒錯,他甚至不知此事,也不想跟我們前來。」

  劉吉道:「這麼說來,真是個大好人嘍!」

  秦玉秋道:「我只能這麼想……」

  劉吉卻覺此人太過神秘,日後必有動靜。

  只是秦玉秋二人涉足武林不深,問也是白問,反正對方已願意帶自己去找仙泉,其他已不重要,暫且擱下便是。

  「算啦!你們又非武林中人,犯不著跟你們嘔氣,何況你倆看來還算善良,該不會害人吧?只要找到仙泉,我幫你們脫離陰陽門追捕便是!」

  君書平夫婦聞言,如獲重釋,登時下跪,再行救命大禮。

  劉吉呵呵笑道:「怎麼拜都行,且別忘了褲子破個洞,小心補回去呵!」

  此話惹得君書平窘困非常,不知該如何應付。

  劉吉為不讓兩人感到負擔,已領著苗如玉、李喜金躲向古井那邊,找機會清洗身軀,落個清爽。

  夜已甚晚。

  眾人席地而眠。

  一覺醒來,已是旭日東昇。

  為趕時間,眾人稍作收拾,已過速趕路。

  既然有劉吉三人保護,君書平夫婦無需再偽裝,乾脆策馬飛奔,滾滾黃塵中,直往大漠遠處飛馳而去。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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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5 19:19: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仙泉——寶藏


  七日後,一行人穿過無數荒原、漠區,繞過青海,再轉北,直入八寶河,終抵一不知名山區。

  君書平見及一座似若黑熊伏立山形之高峰,始噓氣道:「就是那兒!」

  劉吉引目瞧去,皺眉道:「似乎甚高,馬匹恐怕上不去吧?」

  君書平道:「馬匹本就該放生,或者留在平野,待回來再取即可。」

  劉吉道:「它們有如此聽話?」

  君書平道:「或許沒有,不過此處常有商家經過,不愁找不到馬匹。」

  劉吉頷首:「那就放啊!」

  君書平得到允許,始敢驅馬進入山凹處,把馬匹放了,順便把馬車藏好。

  可是問題來了,如此兩大箱食鹽及臘肉,兩夫婦如何扛得動?縱使扛得了,又如何能攀登高峰?

  兩人望鹽苦歎,計劃未免太過於理想了吧?

  兩人又不敢求助劉吉等人,縱使七夭七夜混得頗熟,可是想叫恩人扛東西,實在說不過去。

  兩人掙扎欲扛,卻不斷相視苦笑,簡直自找罪受。

  劉吉老覺兩人怎會如此久仍未現身?連馬匹都溜出來悠閒吃草,兩人為啥不見?難道會開溜了?

  但幾日的相處,劉吉又覺得兩夫婦不是這種人。

  他忽而想及,莫要受到暗算才好,登時掠往山凹處。

  乍瞧之下,卻發現了兩夫婦的窘境,亦自想笑而呵呵笑起,道:「你們當真要扛此鹽上山?」

  君書平乾笑:「總得表示誠意,只是搞得太重太多,惹麻煩了。」

  劉吉笑道:「既然同行,總該分點工作,咱幫你扛便是,反正練了武,這些算不了什麼!」

  李喜金亦趕來,見狀,大言不慚說道:「兩口箱子算什麼?我足足可扛一隻千斤石獅呢!」

  劉吉引話而說:「那你就把它當石獅扛吧,然後爬到那黑熊大山如何?」

  李喜金一楞,敢情話說多了,自找麻煩,不禁苦笑:「扛石獅爬山,倒是沒試過,大少爺不怕我半路累死了。」

  劉吉笑道:「放心,我對你信心十足。」

  李喜金笑得更苦,這差事似乎推不掉矣!

  君書平見他為難,自是困窘,笑道:「沒關係,我們夫婦慢慢扛,仍能抵達地頭。」

  他和妻子終於挺勁,硬是把大鐵箱扛於肩頭,卻已步伐不穩,汗水直冒。

  劉吉見狀,無暇再捉弄李喜金,笑道:「哪有讓你們扛之理,那我們練功者豈非白活了!阿喜扛下一箱,我一箱,阿玉帶著秦夫人咱們一併飛上去,一步一步爬,難道還要拖個十天八天不成?」

  李喜金聞言,回應得令一聲,立即接下秦玉秋肩頭鐵箱,甚且左手拋右手,好似在玩棉花球。

  秦玉秋見狀已道謝連連。

  隨後,劉吉亦接下另一口箱子,騰出左手,抓向君書平肩頭,苗如玉亦扶往秦玉秋,三人大喝一聲:「起。」

  只見得君書平、秦玉秋被擠於三人之間已拖帶飛行,一掠十數丈,再掠數十丈,簡直如騰雲駕霧,瞧得兩夫婦目瞪口呆。

  待進入山區,騰掠於山林險壁之中,果真如神仙遊掠,直讓兩夫婦歎為觀止,兩人終於體會出練武之妙境,除了感謝之外,甚且想日後有機會,必定學它幾招。

  就此,五道人影有若飛鳥,直往森山險峰飛去。

  照平常,君書平得花兩天兩夜方能攀登之峰,此時不到半日光景,已掠抵地頭了。

  君書平見及已至黑熊山之半山峰處,他指往那一片怪異白色有若銀杏之山林,道:「就是那裡,離野人巢穴不遠了。」

  劉吉聞言欣笑,立即將人帶往該林,而後降落地面。

  只見得此林樹木租如腰標,葉若耳朵,另結桂圓般果實,卻全部一片銀白色,實是奇特極了。

  苗如玉研究藥草甚多,卻也未見過此樹。

  問及君書平,他亦不知,只道當地土人拿此銀果化妝,倒是一張白臉,姑且叫它「白怖樹」吧!

  苗如玉自也想笑,採了幾顆,試探之後,稍帶毒性,也就留下,待有機會加以研究一番。

  君書平則引領眾人穿越山林,走往險徑,終於找到一處甚是隱秘山洞。

  他帶人穿入,行約數十丈,一片漆黑,他有備而來,打亮火折子,再行秘道,似乎將近出口行約三數里,忽見陽光投來。

  君書平這才吹熄火折子,笑道:「地頭到了。」

  劉吉等拭目以待。

  君書平引入出洞。

  豁然間,一片開朗,原始森林四處圍繞,居中有座天然大石坪,坪側清潭晶瑩,小孩正在戲水。

  那千年神木枝幹上幾乎築有巢穴,該是土人居住房屋。

  一切儘是天然景像,宛若遠古山頂洞人穴居情景。

  苗如玉乍瞧種種,稍帶臉紅,一群婦女竟然未穿上衣,露出結實胸脯,彈彈晃晃,甚是醒眼。

  李喜金則是皺眉,直覺她們不穿衣服,那可能也未穿褲子,只用奇異樹皮或枝葉罩佳下體而已吧?可惜婦女稍有暴牙,和中原審美的觀念不同,勾起不了他的慾望,否則怎受得下。

  劉吉瞧過之後,呵呵笑道:「原來土人是此形態,看來甚是隨和,該無心機吧?」

  君書平道:「他們是無心機,但有所堅持,就像仙泉,若非我耍了花招,酋長還不肯說呢!」

  劉吉道:「什麼花招?你變戲法?」

  君書平道:「哪有花招,只是無意中給了酋長一條鹹魚,他竟然視若神仙。原來在此,鹽巴和仙泉同等重要,後來他便同意和我交換了。」

  劉吉呵呵笑道:「真是一地一寶,誰也不吃虧。出去吧。」

  君書平頓首:「待會兒見著族人,要露出牙齒,好像咬牙切齒狀,那是他們示好的動作。」

  劉吉想笑:「咬牙切齒,竟然表示好意?」有點莫名不解。

  君書平笑道:「的確如此,每個地方風俗不一樣,準備好了?咱走了。」

  待眾人表示已準備妥善,君書平領著他們步入土人部落。

  君書平等先是一陣嗚嗚輕叫,頓時引來土人,土人忽見生人,嚇得搶惶失措,如猿猴般沒命往巢穴躲藏。君書平趕忙要眾人咬牙口齒,以表示善意,眾人果然咬如猩猩,白牙齜露,想來即好笑。

  土人見及露牙,情緒較緩和,這才開始聽及君書平嗚嗚長叫,驚覺者亦開始嗚嗚叫起,不久,話聲傳開,有人趕忙跑入山林那頭洞穴。

  人尚未進入,已見著一位披著青灰長袍之老人,面相森嚴且帶緊張地行來,他身後則擠著十數名手持長矛壯漢,似有敵對之意,

  君書平表示那便是酋長,他趕忙露出牙,吱吱喳喳說了一大堆,大概是介紹的客套話吧!

  酋長凝目注視君書平,他不斷整理頭髮,且劃著魚狀,總覺酋長不能悟通,乾脆從腰帶中抓出一條鹹魚來。

  酋長終於恍然,哈哈大笑,轉向手下,咯啦咯啦說了一大堆話,壯漢登時收矛,吱吱喳喳,笑牙頓展,只是日久未刷,黑黃居多。

  劉吉瞧他們動作,忍不住咯咯笑出聲音,豈知笑聲方傳出,登時嚇得眾人緊張地瞧了過來。

  劉吉不覺一楞,轉向君書平,苦笑道:「難道笑聲也錯了嗎?」

  君書平笑道:「你的笑聲有若貓頭鷹,他們會把你當成妖怪呢!」

  劉吉皺眉苦笑:「這麼嚴重,要是笑成叫春,豈非變成魔鬼了!」

  君書平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只一聲,他們仍未確定你是什麼化身,我已說過是同伴,等把食鹽、臘肉送給他們,大概也就沒什麼禁忌了。」

  劉吉頷首:「這倒是好方法,賄賂是千古不變的好招數!」

  當下他把食鹽扛於地面,掀開蓋子,向酋長咬牙切齒示好,隨即指手畫腳。

  酋長半知半解,待經君書平解釋他始敢往食鹽行去,小心翼翼伸手抓出少許,吃它一口,終見靈藥般嘩然驚叫。

  李喜金復把第二箱扛來。放在酋長面前。

  他先是嚇了一跳,復見白鹽,又欺身伸手抓來舔食,終嘗鹽味,更是興奮,突然轉向族人,哇哇怪叫。

  霎見族人瘋狂亂奔,東竄西竄於巢穴之間,方才躲入暗處之婦女,此時全部面帶喜色蜂擁而出。

  那激動之間,尖挺胸脯顫顫抖抖,倒讓苗如玉更形困窘。

  劉吉、李喜金則瞅目直瞧,暗歎還是生平第一次見著此種波波大陣,倒也是別具一番情景。

  只是這群婦女比起中原人,姿色仍較遜些,倒未能引起劉吉想入非非。

  他倒汪意到,這族群除了酋長較老之外,其他清一色都是年輕力壯者,實弄不清其他老人身在何處?

  亦或根本沒老人,酋長乃是得天獨厚,故能當酋長?

  等不及他多想,只見酋長已威風八面,要眾人排成一隊,然後一人抓一把白鹽,加以發放。

  果然惹得眾人歡天喜地,不斷向劉吉等人露出白牙。

  他們自也相迎,然而三數百人下來,眾人已咬得牙根生軟。

  好不容易,白鹽發放完畢,仍留一大箱,酋長甚快叫人抬入洞穴,然後和君書平交頭接耳,表示要設宴歡迎。

  君書平本表示不必麻煩,劉吉卻說既來之則受之,君書平只好答應。

  歡迎晚宴設在平台上,架了火堆,一升起,土人怪舞即跳即吼。

  這倒是小事,最讓人噁心的是,土人有道名菜,原是野獸眼珠子,分明已發臭長蟲,他們卻視若美昧。

  此道菜一端出,眾人臉色立變,有的甚至捏起鼻子。

  君書平無奈道:「這就是我不願意設宴原因,如果不吃下它,那表示大大不敬,以後甭想和他們打交道了。」

  劉吉苦笑:「可是真的很臭,而且還長蟲……」

  君書平道:「就把它當成臭豆腐吧!它倒是挺乾淨,未受到污染。」

  說完,當真一口將大眼珠吞了,甚且咻出長聲,讓人聽得打從喉嚨發毛。

  酋長見他吃得津津有味,登時擊掌叫好,目光立即移往劉吉,支支吾吾,似也表示美味當前,別錯過了。

  劉吉轉瞧君書平,皺眉道:「你不會覺得喉嚨有蟲在爬麼?」

  君書平笑道:「老實說,它的汁有些甘甜,吃起來別有味道。」

  劉吉直叫噁心。

  苗如玉已花容盡失:「阿吉,想想辦法救救我啊!」

  老酋長又在催促了。

  劉吉實在沒辦法,心念一較,計上心頭。

  當下他哈哈笑起,向酋長比手畫腳,突然把獸眼珠拋向空申,卻暗用手法將臘肉捏成一團,待獸眼欲落地面之際,已靠近火堆。然廟猛地搶口接去,卻利用快速手法,將獸眼打入火堆,再將肉丸吸人嘴,然後大口嚼起,直道好鹹好鹹。卻也慶幸耍出此招移花接木之計。

  老酋長不疑有詐,瞧他嚼得愉快,亦自叫好,大有剖心置腹之態。

  接下來換李喜金和苗如玉,劉吉更是大方,將兩人上拋之獸眼加以暗中吸下,換來臘肉丸,救了兩人一命。

  至於秦玉秋,在丈夫慫恿之下,也就大膽吞食,只不過嗆得欲哭,連喝三大杯酒,方自壓住氣味。

  土人見狀,亦覺有趣,直表示,或許女人該吃小顆的才是。

  災難已過,眾人應付式看完表演,迎賓宴終於散去。

  土人開始回巢休息。

  酋長則趁此把君書平找來,直道禮物收到,至於仙泉,可取兩大箱回去,君書平欣喜不已。

  酋長並特別交代,沒有必要,不得亂飲。

  君書平只要能取得仙泉,其他哪還茌乎,立即點頭回應。

  劉吉當然在旁,他雖然聽不懂土話,但酋長搖手表示不能「飲」動作,他倒猜出了幾分。

  他不禁問向君書平:「他說什麼不能喝?」

  君書平道:「不是不能喝,只是不能多喝仙泉。」

  「為什麼?」

  「大概太珍貫,多喝浪費吧!」

  劉吉但覺有理,心念一轉又道:「你問他,仙泉既然能長生不老,他為何會老?」

  君書平頓覺有理,遂問酋長。

  酋長呵呵直笑,表示他是一族之長,若不帶點年紀,如何服人?他表示少喝仙臬,自能維持老態,他從不後悔,且又交代千萬不能多喝。

  劉吉從君書平口中得知,倒也認為酋長頗有智慧。

  只是他又強調不能多喝,不知有何指示?難道真是珍惜靈藥之話?可系言語不通,猜之不透。

  君書平表示現在能去嗎?酋長並未拒絕,君書平大喜,遂向劉吉等人報喜,眾人為早日見著仙泉。自是願意。

  於是眾人告別酋長,隨即穿往森林,尋那仙泉去了。

  酋長見人消逝,輕輕一歎,望著天際,隨又轉向火堆行去,拿出卜封東西,丟入炭堆燒去。

  他似有難解之題,想求助天神吧!

  劉吉、李喜金、苗如玉三人。在君書平引導之下,穿入原始森林,隨又前往險崖,延著一條小徑行去。

  越是深入,越是險峻,大有山風一吹,人將落崖之危。好幾次,都見及君書平差點墜崖。

  劉吉只好扶他而行,並問仙泉到底在哪?

  君書平始道,在兩崖交界之秘洞中,並指了方向。

  劉吉乾脆扶他,施展輕功,騰掠一陣,果然抵達兩崖交界之深淵處。

  君書平瞧探一陣,指出再往下百丈,自可找出洞穴。

  劉吉照辦,凌空落崖百丈,果見小凸巖可落腳,這一站上去,始見秘洞,他始噓氣,終於到了地頭。

  隨後,苗如玉、李喜金亦帶著秦玉秋趕來。

  劉吉笑道:「以此地形,就是練武者也危險重重,何況是你們老百姓,上次如何尋來的?」

  君書平乾笑:「繩索纏身,一步一步爬下來的啊!此次倒容易得多,其實若非險阻隱秘,豈非早就讓他人發現?」

  劉吉笑道:「說的也是……進去吧!我還想喝它一大口呢!」

  君書平頷首,遂點燃火折子,引路入洞。

  方行二十丈,忽見怪異雕像,瞧來如惡魔,倒讓眾人嚇了一跳。

  君書平道:「那是土人守護神,膜拜之後便可!」眾人合掌拜去,終亦通過。

  再入百丈,已有石造油燈。

  君書平點燃兩盞,裡頭忽見光明,仔細望去,原是偌大洞穴,足足可擠上百人而不覺擁擠。

  眾人目光落於最內側一處山泉,那石壁上一滴滴滲出白色泉液,滴落池中,嘟嘟有聲,剎是好聽。

  此泉和一般山泉造形無異,只不過像極羊奶呈乳白色而已。

  儘管如此,己讓眾人嘖嘖稱奇。劉吉兩眼睜大:「這便是長生不老仙泉了?」

  君書平頓首:「正是!」

  劉吉邪笑:「且飲它幾口再說!」

  他猛地一聲吆喝,眾人有若餓狗搶食般追撲過去,但見仙泉寬若木鍋,足足可喝個夠,登時伸手舀泉,暢飲一番。

  劉吉乾脆湊上嘴,猛吸一大口,吞食入腹,果然覺得精神舒爽。

  那味道有若苦茶汁,苦中帶甜,甜中帶膩,且稍帶腥味,乍飲之下,已終身難忘此味道了。

  苗如玉則仔細品嚐,想探出是何藥性,但仙泉靈藥性,她似乎亦摸不著頭緒,劉吉大口飲完,總覺不過癮,復想再喝它一大口,卻被苗如玉阻止,道:「別忘了酋長交代,不可多飲。」

  劉吉乾笑:「那是珍惜,可是眼前一大池,多喝幾口有何不可?」

  苗如玉道:「待你快老死時再喝不行嗎?說不定現在——喝,返老還童,變成一個嬰兒呢!」

  劉吉恍然:「哎呀!我倒沒想及此,還好,只喝一口,頂多減個幾歲便是!」邪笑轉向李喜金:「你若嫌老,多喝幾口啊!」

  李喜金亦自猛搖頭:「有機會再說吧!我可不想變嬰兒……」

  劉吉淡笑,轉向君書平,道:「這下你可放心地裝了吧?可惜鐵箱未扛來,可能裝不了什麼。」

  君書平笑道:「鐵箱乃運送時所用,夫人已帶來羊皮水袋,可裝些吧!」

  只見得秦玉秋已從身上扯下一張張羊皮口袋,眾人這才知道她為何老是臃腫一身衣,原是藏了羊皮袋結果。

  她已抽出四大張,身軀立即消瘦,瞧得眾人目不移位。

  她窘聲乾笑:「不帶此袋,無法裝仙泉啊!」

  劉吉笑道:「是極是極,你裝便是,我們四處看看,不妨礙你們工作的。」

  不忍讓兩夫婦發窘,他領著李喜金、苗如玉逛往四周。

  兩夫婦終能安心裝那仙泉,眼看美夢將成真,心頭竊喜不已。

  劉吉則四處亂亂轉。

  他發現此洞不只一條通道,而是另有兩條通道相連,他則探往其中一條,呵呵笑著表示,說不定另有奇人留下奇書,足以轟動武林呢!

  苗如玉則表示別做夢,畢竟有不老仙泉在,若有人隱居於此,豈會喪命?

  劉吉並未洩氣,畢竟那只是說說而已。他漫不經心逛著秘道,第一條終了,擋在巖壁前,只好換第二條。

  行約三十丈,他忽而踩到什麼,咦了一聲,伸手拾去,抓出一條軟重東西,喃喃說道:「是腳鐐?」又覺不對,腳鐐豈有如此之細,「是項鏈?」

  想及此,他立即引燃火折子,照向此東西。

  只見黑體中,隱現黃光。

  李喜金一眼即叫:「是金項鏈!」

  劉吉趕忙遠勁捏向黑體部位,果然捏下黑垢,露出金黃色東西。

  他征詫道:「真的是金項鏈呢!」

  李喜金更喜:「難道另有寶藏?否則怎有金項鏈遺落於此?」

  劉吉皺眉道:「我也覺得奇怪,怎生原始洞中有些手工項鏈?說不定真的有寶藏。」

  苗如玉道:「亦有可能是某人遺落,根本沒寶藏。」

  李喜金興奮道:「也有可能是某人發現仙泉,偷偷拿去賣,再把銀錢藏在這裡,不管如何,四處找找,說不定另有結果。」

  劉吉頻頻點頭:「不錯,多找找,不吃虧,咱們就找吧!」

  於是三人且把死馬當活馬醫,開始仔細摸索秘洞,不但是地上,就連牆壁亦模尋得仔細。

  漸漸地,搜尋十餘丈遠近。

  李喜金又發現一顆珍珠,已讓他詫喜不已,直道必有寶藏。

  三人搜來更是帶勁了。

  眨眼,又深入七八丈,劉吉忽覺一道內壁敲來回音不一樣,直覺有問題。

  他喃喃說道:「會是一道秘門?」

  此語一出,李喜金、苗如玉亦圍過來,未看一眼,李喜金已表示必是秘門無異!

  劉吉瞄他一眼:「既是秘門,你開給我看吧!」

  李喜金登時叫好,立即施展功夫,猛往石牆劈去、撞去,打得叭叭亂響,石牆仍是不動。

  一連數錘,連肩頭皆發疼,他不禁皺眉:「好像並非秘門……否則連撞數下而不開!」

  他尷尬瞧向劉吉,似乎認錯,乾笑道:「或許用寶刃挖它一下,自可明白。」

  劉吉瞄眼:「東挖一下,西挖一洞,我哪來時間?」

  說完,不理他,蹲身下來,吹去地面灰塵,仔細瞧看地面和牆壁接連處,總覺甚是整齊,這分明是石門特徵。

  於是拿出寒月寶刃,輕輕劃向地面石牆,這一劃,果然切下一三角型石片,更能證明石牆即是石門。

  他不禁更加小心搜測石牆種種,果然發現兩塊凸出岩石,曾經經過多次的摸撫,較為平滑。

  於是他伸手按去,忽聞一聲輕響。石門己自晃動,或許日久未開啟,卡了石屑,推來甚是吃力。

  然而只是石牆移動,李喜金、苗如玉己欣喜叫好,終於找出秘室了啊!

  劉吉推門不易,乾脆拿出寶刃,順著邊緣劃去。再推,石門果然陷入裡頭,出現另一秘道。

  李喜金欣喜若狂:「可見著寶藏。」趕忙伸頭探去,卻是一片漆黑,只聞一股悶封空氣湧來。並不好受。

  劉吉瞄眼道:「猴急什麼?是你的,誰也搬不走!」

  此語說得李喜金乾伸舌頭,乾笑退於一旁。

  劉吉則點燃火折子,探人裡頭,仍是天然洞穴,且空無一物。

  然而他前行七八丈,火光照處,忽見裡側地角處傳來反光,他快步欺去,蹲身摸往該東西。

  又是一塊壓在石壁的晶白珍珠,只是被擠壓。己裂成數片。

  劉吉欣喜道:「敢情又是另一秘洞門。」他再次摸索著,找出了七八處暗鈕式浮巖,伸手擊去,未久,終於觸動開關,石門緩緩移開。

  他這麼一推,石門漸開,猝見一道青光透出,照得三人頭暈目眩。

  這並非光線效果,而是那青光讓人遐想萬分,故有目眩之感覺。

  石門終於敞開,只見裡頭金光萬道,照得三人當真兩眼凸大,眼生金花,被這金光照得失魂落魄。

  裡頭足足堆滿十數箱金銀珠寶,那半傾倒地面之珍珠、翡翠、夜明珠,已足以射得滿室生輝了。

  那些珠光寶氣,足以叫人如墜五里霧中。

  李喜金全身發抖,怔楞失神道:「這就是我一直夢見之情景,滿山滿坑的珠寶,搬上三天二夜都搬不完!」

  劉吉亦驚心動魄:「我原不知金銀財寶是如此迷人,第一次感受它的威力啊!著那些夜明味,一顆即價值連城,它竟然像在下蛋,足足上百顆之多?有吧?不只一百顆吧!」

  他湊向寶箱,撫著夜明殊,陶醉在發財夢中,實叫人癡迷。

  苗如玉雖不大愛財,但見及漂亮珠寶首飾,亦忍不住動心。

  她愛不釋手抓來玩逗,玉環一隻隻往手腕戴,項鏈一條條往頸上掛,簡直已成了玉臂金人,那感覺好好啊!

  李喜金則猛把夜明珠、八玉馬、青龍佩等等最值錢東西往口袋塞,先過過發財癮頭再說。

  劉吉亦是大小明殊落滿懷,早忘了身在何處。

  他還在翻找更奇特值錢東西,直迫寶箱最裡層。

  忽而他抓出一顆白東西,呵呵笑道:「可真是千奇百怪,連骷髏都用白玉雕刻而成!」突然覺得重量不對,再仔細瞧瞧,登時怔駭:「哎呀!是……真的骷髏呀!」

  他趕忙甩丟地面,卡卡跳響幾下已落在牆角。

  此景終把三人嚇回現實,直往骷髏盯去,深怕發生意外。

  劉吉定神之後,乾笑道:「沒事沒事,只不過是守財奴骷髏突然現身而已,沒事沒事!」

  苗如玉噓喘大氣:「要命,還以為作賊被抓呢!」

  「賊?」

  劉吉瞄向她,簡直寶氣逼人,已呵呵邪笑:「看你脖子快掛滿了,怎未見主人喊抓賊,好威風啊!」

  苗如玉頓覺困窘,反斥道:「你還不是一樣,肚子快生出金蛋來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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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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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5 19:19:56 |只看該作者
  她不好意思,已慢慢將珠寶首飾放回原處。

  劉吉呵呵笑道:「不必客氣啦!無人寶藏,被咱們發現即是咱們的,你愛拿多少使多少,任誰也無法擋住的呀!」

  苗如玉道:「還是先找看看,是否有此珠寶的來歷,免得惹禍上身……」

  劉吉但覺有理,遂往那發現骷髏處尋去,果然見著似是穿著官服之白骨,那官服該是大漠酋長服飾吧?

  他忽覺此人佩劍左側另有一卷羊皮紙般東西,於是挑抓於手,攤開瞧瞧,雖有些腐蝕,卻仍看出大概。

  他喃喃念道:「余達庫拉欽臣,奉命押寶撤退,免落於唐軍之手,日後助吾主興邦復國……」下邊被腐蝕了,接下來寫著:

  「潛入此洞,但覺隱秘,遂藏此寶藏,未久忽見土人祭拜,始發現仙泉,吾大喜,日夜飲用,想以無敵之軀助吾主復國,豈知卻走火入魔……」

  劉吉念到此,不禁皺眉:「被腐蝕了,根本無法得知他為何走火入魔,可惜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他睜大眼睛找尋字跡仍不可得,有些懊惱。

  李喜金即樂得笑口大開:「管他寫什麼,他只想說仙泉不能亂喝,我們卻證明這珠寶乃是唐朝蕃邦之物,事隔數百年,已是無主者,咱們既然發現,當然歸咱們所有,天下再無比此事更爽了吧!」

  劉吉立時頓悟:「說的也是,管他是誰!先發財再說!」

  他登時彈開羊皮紙,抓著苗如玉,哇哇怪叫,跳起土人舞步,加以慶祝。

  苗如玉見狀,瞄他一眼,道聲神經病,終也難忍發財喜悅。跟著雀喜起來。

  三人歡呼不斷,猛抓珠寶,或戴或擲,端的是身在寶窟,盡把金銀當石塊,玩得盡心盡意,哪還想及這些珠寶得搬出去,才能算數。

  三人就在陶醉難醒,美夢連連。

  就在沉溺時刻,猝聞外頭傳來一聲驚叫。

  三人同時征楞。

  劉吉登時驚醒:「會是君書平夫婦?不好!」

  他哪還顧得發財,丟下手中寶物,快捷如電,疾射而出。

  雖洞深數百丈,但他早得父親真傳,無影幻步一閃再閃,直比閃電還快,終於閃出了秘道。

  忽見君書夫婦倒於仙泉旁,另有一道灰影提著四大袋東西,閃出秘洞。

  劉吉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登時冷喝別逃,飛快無比追往那竊靈藥之人。

  那竊藥之人動作倒是快速,方掠出洞,己彈射崖面,似若識途老馬,往另一秘道掠去。

  幸好劉吉輕功造詣了得,猛一追出,仍能見及此人身形,登時大喝一聲,緊緊地窮追不捨。

  任那人輕功高強,然而提著四大袋仙泉,終因重量過重,行動漸緩,已被劉吉追前不及三十丈。

  劉吉一眼瞧及灰髮,已呵呵笑起:「我道是誰來了?原是神秘老頭,終於現出原形了吧?怎樣?老神通,留步下來,咱們好好談談如何?」

  那老頭悶不吭聲,硬是撐著,猛地掠過險徑,落於高崖之上,準備開溜。

  劉吉豈能讓他得逞,無影幻步神功一閃再閃,奇速地斜截過來,終於把灰髮老頭退路截住。

  灰髮老頭冷斥:「別不知好歹,讓開!否則有你好受!」

  劉吉訕笑道:「此話聽多啦,我倒想著看你的廬山真面目,竟然對我們行蹤如此瞭如指掌。」

  灰髮老頭怒斥:「不關你事,讓開!鬼王立刻會來,你將吃不完兜著走!」

  他深怕劉吉認出真面目,已抓起面巾,罩在臉上,始敢正視對方。

  劉吉一楞:「你故意把鬼王引來?」

  灰髮老頭冷笑:「不錯!」

  劉吉桄然道:「我懂了,前次在荊州城,也是你把鬼王引來的,斷我的後路,現在又故伎重演!」

  「不錯!」

  「你安何心?」「只不過要你知難而退!」

  劉吉邪邪一笑:「這麼說,你自始至終都在計算君書平夫婦?」

  「不錯!」

  「你早就知仙泉之事?」

  「不錯!」

  「那你為何不親自前來搜取?」

  那老頭一陣哈哈狂笑:「你未免太天真了吧!我知仙泉事已是頂了不得,哪還得知地點?也就是說,地點只有那書獃子自己知道。」

  劉吉道:「所以你用計故意示恩,終能騙得仙泉?」

  「不錯,這總比鬼王硬壓迫的好吧!」老頭又是一陣狂笑,

  劉吉道:「你的確夠狐狸,可惜你告訴鬼王仙泉在此,未免大錯特錯!」

  「怎麼說?」

  「因為他霸佔之後,你也得不到好處。」

  「這個你放心,我有四大袋,夠我用一輩子!」

  「一輩子有多長?遲早會用光!」

  那老頭一楞,隨又訕笑:「怕什麼?仙泉湧不斷,鬼王總不會在此守一輩子吧。」

  劉吉笑道:「那就問他自己才知道了……如果你聰明的話,還是別冒此險才好。」

  那人道:「來不及了,鬼王已快迫近此處,你識相,快滾!」

  劉吉冷聲笑道:「遇上又如何?我會說仙泉就是你手上那四袋東西,你想他會向你還是向我下手?」

  那人又是一楞:「你敢?」

  劉吉冷笑:「試試看,我敢不敢!」

  那人又哈哈大笑:「可惜你不知我和鬼王關係,此計永難得逞。」

  劉吉道:「你和鬼王有何關係?」

  那人哈哈大笑,不肯正面作答。

  劉吉一楞,敢情這傢伙不斷大笑,是在引鬼王前來麼?遂佯道:「你若真的聰明的話,乾脆送兩袋給鬼王,我讓你走便是!」

  那人一楞:「你存何居心,竟然輕易放我走?」

  劉吉歎道:「鬼王都要來了,如何能留住你?我此時只想保存仙泉。」

  那人半信半疑:「這麼好居心?叫人難以相信……」

  他正待揣想真假,劉吉卻趁此發難,相隔不及十丈。

  他猛探無影幻步,急逼過來,一手擒龍爪,眼看就要扣抓老頭臉面,嚇得老頭驚叫躲閃,狼狽不堪。

  豈知劉吉身上夜明珠過多,這一猛欺,卡卡數響,掉了三四顆,盡往崖邊滾去,劉吉豈肯讓價值連城寶貝滾失。

  他怔叫不好,只得騰出左手,吸往夜明珠,他雖仍攻往那老頭,可是這一耽擱,老頭已借勢閃開。

  兩人同是一楞,劉吉為失良機而懊惱不已。

  那老頭卻眼睜睜貪婪地注視劉吉手中會發光東西,怔詫道:「夜明珠?」口水猛吞。

  劉吉見狀,頓有所悟,登時喝叫:「要就給你一顆!」

  他猛地射出一顆,故意打偏,幾乎落於懸崖。

  那老頭卻急叫不好,拚命搶撲過去,想攔劫此珠。

  劉吉早就算準了機會,欺身猛撲,凌空一掌迫其臉面,叭然一響,打得面巾掀飛,露出一張平凡無奇的臉容。

  那老頭卻因抓著夜明殊,怔喜不已,忘了面巾已落。

  劉吉一眼瞧及老頭臉容,詫聲叫道:「錢多財?你果然是七大惡最陰險的傢伙!」

  除了錢多財,誰又如此愛財如命?除了他,誰又能說動鬼王,要他往東即往東,要他往西即往西?

  錢多財本是一張平凡無奇臉容,但劉吉早就特別注意他特徵。

  如今見及左眼倒成三角型,另有眉行挑邪,這分明是長久奸邪所留下特徵,已能確定他便是錢多財沒錯。錢多財被拆穿身份,已自一楞!

  「你果然有兩下子,呵呵!反正知我來歷,也該知難而退了吧!」

  錢多財玩著手中的夜明珠,貪婪地又道:「此珠何處來?你若說出,咱可做個交易。任何事,全不告訴鬼王。」

  劉吉訕笑:「你真的不告訴鬼王嗎?」

  「真的!」回答的倒是挺乾脆:「我一向很認真!」

  「也是一向很陰險,為了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錢多財呵呵笑道:「未必吧!就像君氏夫婦,我救了他們,只不過想分一點點羹而已。」

  劉吉道:「然後再從背後踹他們一腳?」

  錢多財道:「有嗎?我只點了穴道,待他們醒來,照樣可取仙泉。」

  劉吉訕笑:「可惜你已準備告訴鬼王,若鬼王一來。他們哪還有命在?好一個借刀殺人之計!」

  錢多財道:「我無此心。這段時間夠他們逃了!」

  「是嗎?」

  劉吉仍待諷刺,然而天空突然傳來——陣陰沉狂笑聲。

  劉吉臉面頓變。

  錢多財亦自緊張:「糟了,鬼王已至,快說出藏寶地,你我好隱瞞他!」

  劉吉道:「你先去阻止鬼王再說!」

  錢多財為了寶藏,終臨時變卦,猛地點頭:「好,你等我回來!」

  他方說完,頓時掠奔而去,迎向那烽林狂笑聲。

  劉吉暗自輕歎,這傢伙果然視財如命,隨時會倒戈,得小心應付才是。

  錢多財方奔及百丈,天空霎時射來一道黑影,果然是鬼王親自前來,錢多財見人即道:「門主可來了,仙泉在此,足可讓你練成神功。」

  鬼王一陣狂喜:「真的嗎?拿來我看看!」

  錢多財立即將其中一袋仙泉交予鬼王。

  鬼王接過手,笑聲更狂:「終尋得靈藥,天下非我莫屬啦!這些夠嗎?其正泉源在哪?」

  錢多財暗愣,看來鬼王亦是貪婪之徒,心念一轉,或許該捨仙泉。求寶藏吧?當下乾笑:「仙泉在崖底,待會兒帶您前去。」

  鬼王喃喃說句崖底,張閃往四處搜去。

  突然發現崖邊另有人形站立,他一眼即已認出是劉吉,登時哇哇大叫:「臭小子,你也在此,難道想奪我仙泉嗎?納命來!」

  猝見他凌空射去,有若電閃撲來。

  劉吉見狀駭叫,哪敢再戰?若自己一人,或許可拖纏一陣子,可是崖下另有具他的同伴啊!

  劉吉猛地急叫:「阿喜,阿玉快逃呀!他媽的鬼王來了!」沒命往懸崖栽去。

  李喜金和苗如玉正攀爬崖面一半,聞聲驚心動魄道:「人在山崖,如何可逃?」兩人急如熱鍋螞蟻。

  劉吉反縱下來,見及狀況,二話不說,急急抓扣兩人,立即斜切崖壁,往他處掠去。

  鬼王難得逮著機會,自是狂笑不已,拚命追趕:「臭小子,留下來當我手下,保證你雄霸天下,否則,哈哈哈哈……」狂笑如鬼嚎,聽得刺耳已極。

  劉吉猝地斜掠崖面,豈知拖帶兩人,速度上慢了一半,鬼王甚快便纏上,他不得不喝著兩人快走。

  劉吉凝聚全身功力,猝見鬼王躥出崖面,一掌「怒毀乾坤」打得鬼王悶哼一聲,倒栽下去。

  劉吉得以喘息,拔腿便逃。

  鬼王受襲,氣得哇哇大叫,幸而他功力深厚,倒栽百丈之後,一個旋力,扭轉身形,猛又翻身縱追上崖。

  鬼王眼見劉吉逃開數百丈,哇哇怒叫中,拚命追來。

  那拚命速度來得好袂,劉吉為顧及李喜金、苗如玉,心知走脫不易,只好留下來再擋一陣子。

  當下易經神功護體,須彌神掌化開,劉吉斥喝道:「死惡鬼,別以為我怕了你,且看殺鬼絕功,要你斃命當場!」

  那奇功幻掌迫出,氣流大作,勁勢逼人。鬼王自知他得劉千知真傳,不能大意,亦自凝掌,提足功力應付。

  雙方一觸,霎時掌影連天,砰砰叭叭,不絕於耳。

  只見礙兩道青光越轉越急,時而交錯,時而炸開,終至扭成一團,狂風過處,飛沙走石,樹斷枝飛,霸氣撼天。

  眼看交纏數十招之多,鬼王似乎不堪其擾,登時暴喝,拼出狠勁,雙掌凝功,輕劈出去。

  劉吉迎掌相抗,轟烈一響,卻被炸彈出去,一連追撞十餘丈,撞倒一株腿粗大樹,撞得他背脊欲裂。

  遠處苗如玉見狀,急得快哭出來,趕忙想追前救人。

  劉吉卻勉強挺起,大喝:「別過來!」

  此話似喝向苗如玉,迫得她不敢再跨一步,其實劉吉乃喝向鬼王。

  鬼王卻哈哈狂笑,得意地一步步逼近:「叫我別過來,是否已不堪一戰了?」仍然逼迫前行。

  劉吉訕笑:「我是叫夥伴別過來,至於你,儘管來!」

  他擺出槊勢,大有從容應付之勢。

  鬼王不禁狐疑:「你在耍何花招?」

  劉吉汕笑:「有何花招可耍?只不過想鬥垮你,待那仙泉秘洞炸……」突覺說溜了嘴,趕忙閉口,且以笑聲代替。

  鬼王更是疑心:「炸什麼?你耍何花招?你想幹什麼?」猝然驚悟大駭道:「你想炸毀仙泉?可惡!你敢?我剝了你的皮!」

  他哪敢再戰,猛地一掌狂風迫來,登時厲空長嘯,人影一閃。反往懸崖那頭飛縱而去,顧不得再收拾眼前敵人。

  劉吉這才噓喘大氣,臨時來這麼一招,反把自己的小命給保了下來,實可謂老天有眼呵!

  苗如玉和李喜金此時才敢奔回,緊張直問劉吉傷勢。

  劉吉表示死不了的。

  苗如玉這才放心不少。

  李喜金不斷責斥鬼王實是陰魂不散,哪天非得剝他皮不可!

  劉吉苦歎:「這傢伙若得仙泉,日後恐怕更難纏矣!」

  李喜金道:「不如趁此,把仙泉炸了!」

  劉吉歎道:「慢一步啦,鬼王盤據洞口,誰也奈何不了他!」

  李喜金憤憤不平,然而一抬眼,突見數十道黑影直衝而來,他驚叫:「不好,鬼王手下已趕至。」

  劉吉見狀,苦笑道:「先退一陣再說吧!」

  說完,和兩人急忙藏身,往向森林區遁去。

  數十道黑影,似乎全是一流高手,追得甚勤,迫得三人不敢輕舉妄動,乾脆找個隱秘山洞躲藏,若有闖入者,則暗中加以收拾。

  如此,不知經過多久,只有一個黑衣人闖入秘洞,隨被收拾,而後,已漸漸平靜,再無訊息傳出。此刻天色已亮。

  劉吉心想,或許鬼王已搶夠仙泉,回去練功了吧?

  李喜金卻掛念那批寶藏,道:「鬼王莫要連那寶藏私自吞了才好。」

  苗如玉道:「如若被發現,必定難逃被劫命運。」

  劉吉苦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喜金道:「咱們趕回去瞧瞧如何?若人仍在,乾脆炸毀秘洞,把洞封死算了!」

  劉吉道:「能封得住,倒也省事,就怕封之不住……回去看看也好,一大堆寶,實在難以割捨。」

  苗如玉擔心道:「不怕再被鬼王纏上?」

  劉吉道:「小心些便是了……」

  苗如玉自知阻止不了他,也只能跟隨他了。

  三人於是小心翼翼潛出秘洞,但覺無人,於是再探往秘崖。

  此時旭日東昇。山崖一片透白,原是被晨霧所罩,然而傳來清脆鳥鳴聲,倒讓人直覺少了凶神惡煞。

  劉吉暗道:「鬼王當真走了?亦或是躲在秘洞享受成果?」

  他多半認為有此可能,更是小心地摸向崖邊,並無鬼王手下攔阻,情況有些詭異。

  苗如玉道:「崖下一片晨霧,不宜冒險,不如等雲霧散去再說……」

  於是三人找了隱秘處,伏於地面,不斷瞧往山崖那層晨霧,希望它早點散去。

  然而晨霧甚厚,擴散緩慢,直到日上三午,陽光熱氣始把晨霧逼散不少,當崖底依稀可見時,已快接近午時。

  劉吉等人雖等得發慌。但終見成果,亦自欣喜。眼看崖底並無動靜,劉吉始大膽往下探險。

  越是逼近,越感到緊張,他乾脆找來石塊,往那洞口打去,卡卡脆響,並沒有什麼反應。

  他皺眉道:「沒有人?」

  已大略猜知狀況,立即小心潛下,果然無人把守。

  他探入內洞,那土人所設守護神石雕已被毀去,裡頭仍空無一人。

  「真的走了?」

  劉吉加快速度搜尋,直到仙泉處,赫然見得池中所有仙泉已被取盡,只剩源頭一滴滴湧落。

  如若再想滴滿整池,恐怕得一年半載了吧!

  他終於明白鬼王為何不必困守此處原因,只要一年半載派人前來取一趟,又何需死守於此?

  他不禁苦笑,這或許是錢多財那老狐狸出的主意。

  想及老狐狸,他登時一楞,急急道:「我的寶藏!」趕忙往第二秘道掠去,直撞向寶窟。他急忙推開寶窟。

  哇呀呀!就連牆上嵌置幾顆夜明珠全被取走,那十數箱寶物豈能在此?

  寶窟已空空如也,連那具骷髏亦被打得粉碎,大概想挑出骷髏裡頭是否另藏寶物吧?甚且隨身寶劍亦被取走了。

  或許,錢多財已視若古董,準備賣個好價錢呢!

  劉吉見狀,苦歎不已,一夜發財夢,醒來便成空啊!

  他呆立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喜金、苗如玉亦自趕來,見狀,啊聲尖叫,隨即發呆、發愣,感受著財聚財空悲慘命運。

  三人僵楞甚久,還是劉吉先開口安慰,苦笑道:「算啦,至少摸過它們,值回票價啦!」

  李喜金嗔恨道:「好個王八鬼王,非得把他剝層皮不可!」

  苗如玉摸摸手上所戴手環,倒也想笑,因為雙手幾乎戴上數十隻玉環,亦可算是一筆橫財啦!

  她笑道:「咱也沒全賠,沒想到玩玩弄弄,還留下這些……」

  晃動著手環卡卡響,喚回三人信心不少。

  劉吉亦自我安慰:「說的也是,我杯中倒裝了不少夜明珠,看來頗值錢的!」

  他摸摸肚皮,掏出幾顆,淡光四射,失寶之心已減弱不少。

  李喜金興致又起:「我也有,八寶馬,還有金銀珠寶!」

  他從腰際、杯中抓出一大把,然而該是不識貨,除了八寶馬較昂貴之外,其他全是金銀之類,價值少了許多。

  但是,他仍然沾沾自喜。

  李喜金苦笑道:「小財是發了,但比起十數箱,實在叫人難以平衡!」

  李喜金忽又想起了金山銀山,已自忿忿不平,道:「一定要奪回來,咱們跟鬼王勢不兩立!」

  劉吉道:「本就勢不兩立,只是敵長我消,想拿回,並不容易啊!」

  苗如玉道:「寶物倒可暫時不拿,只是鬼王得了仙泉,必定加緊練功,總壇可能落個空城,咱或許趁此搗它一番,說不定有所收穫!」

  李喜金猛點頭:「對對對!攻其不備,必有收穫!」

  劉吉道:「話是不錯,可是盜寶者也有可能是錢多財那老狐狸!」

  苗如玉一楞:「是他?他何時前來?」

  劉吉道:「他便是幫助君書平夫婦脫困的灰髮老頭,他一直跟在後頭,且趁機放倒君書平夫婦,盜走仙泉,後來才被我拆穿身份。」

  於是劉吉便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苗如玉恍然:「原來是他,難怪如此狡猾,而且跟鬼王有所串通。」

  李喜金道:「他更可恨,哪夭得剝了他的皮!」

  此時,他對盜寶者,一律以剝皮為報復。

  苗如玉輕歎:「不知君書平夫婦如何了?兩人已失蹤不見……」

  劉吉道:「失蹤還好,就怕當場見屍……」

  苗如玉道:「也有可能被丟入深淵……」

  劉吉輕歎:「就算如此,咱們也無能為力……全看他倆命運了!」

  李喜金道:「說他兩人,幫不了事。大少爺你覺得該不該去搗鬼王老巢?」

  「這個……」

  「我認為該去!」苗如玉道。

  李喜金道:「或許寶藏難要回,但把仙泉打翻或穿個洞,他必定練不了邪功,豈非大功一件?」

  「可惜他已喝了不少吧!」

  「仙泉總是越少越好……」

  劉吉笑道:「不知怎麼,我倒希望他多喝一點,說不定會像寶藏中人所說,走火入魔……」

  李喜金道:「萬一不成,豈非禍害遺千年?」

  劉吉道:「那也是命啦!」

  李喜金道:「我還是覺得,該走一趟鬼王老巢!」

  劉吉瞄眼:「不必說得正氣凜然,你分明只想找那寶物下落。」

  李喜金乾窘笑道:「難道大少爺不想嗎?何必說的那麼明白?」

  劉吉瞄眼,不知該說什麼,掙扎一陣,始道:「去就去吧!能探得確實位置,說不定能救出孟神醫,要不然,告訴老爺子,也有個交代。」

  李喜金聞言頓時欣喜。

  苗如玉只有支持的分兒了。

  劉吉輕歎,要兩人備自把寶物藏妥,然後再尋一陣,發現不了什麼線索,只好出洞。

  三人攀上高崖,尋路返回土人居住區,卻發現走得一人不剩。

  劉吉頓覺是被殺?但卻找不出屍體、血跡,敢情是酋長預知變化,早一步帶領族人逃命去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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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寶窟玄機

  半月後。

  劉吉、苗如玉、李喜金已抵川境巫山山麓小村鎮。

  此村取名十二天,大概意味巫山十二峰之頂之意。

  反正來此村者,幾乎以慕名十二峰居多,生意自是興隆。

  登山客亦興致勃勃,畢竟能親臨佳境,必定終生難忘吧!

  唯有劉吉等人例外。

  三人乃身負重任,哪有時間遊山玩水。

  他們找家飯館,先吃頓飽再說。

  隨後,三人又步往村後小山巖那取名觀蜂小亭,借此可清晰見及山峰之雄渾氣息。

  三人尚在認真欣賞,亦或計劃如何登山之際。

  忽見一位四旬老頭,快步行來。瞧其裝扮,有若家丁,但兩眼精明,似懂得些把式,動作亦見輕快。

  劉吉但覺此人似衝著自己而來,遂冷目相迎,觀其面貌,平平庸庸,左耳鬢長顆黑痣,痣上長毛為唯一特徵。

  苗如玉、李喜金亦覺此人有目的而來,己運功力,加以戒備。

  那人見劉吉,己先行拱手行禮:「在下金三元,乃蘇州如玉莊總管,特為主人送信!」

  只見那人手中己拿著一張紅帖。

  劉吉一楞:「如玉莊?我哪來這號朋友?」

  金三元恭敬道:「主人說,拆信即知,他還家代十萬火急,要少俠立即拆信,看個究竟。」

  劉吉皺眉:「你知我是誰?」

  金三元道:「名聞天下,劉千知之子劉吉少俠,武林急救站經營者。」

  劉吉皺眉道:「你倒背得真熟,看來信是給我的了。」

  他接過信箴,果然寫著「劉少俠親啟」幾字,另外再加一行「十萬火急,立即拆開」的字樣。

  劉吉皺眉:「名堂可真不少。」

  於是他邊拆邊說道:「你怎知我會在此?」

  金三元道:「主人吩咐,少俠必定前往此村,故派在下前來。」

  「他倒是料事如神。」

  劉吉淡笑一聲,想瞧瞧到底是何人物?

  於是他甚快地將信拆開,喃喃地念道:「寶藏在吾手中,但卻深陷危急,盼快速趕來解危。錢多財!」

  方念及錢多財,劉吉怔詫不己:「是他,怎可能?」

  再瞧一遍,署名仍是錢多財,搞得他莫名其妙。

  「已有老賊消息?」

  苗如玉道:「真是錢多財捎來信箴?」

  劉吉苦笑:「自己看吧!這傢伙簡直亂七八糟!」

  他將信箴交予苗如玉,白紙黑字,根本錯不了,她不禁皺眉:「老賊用意何在?」

  劉吉轉問金三元:「你家主人叫錢多財?有一副三角眼那個?」

  金三元道:「老爺姓錢沒錯,但三角眼……在下並未太注意,不過他找少俠,一定錯不了。」

  劉吉道:「他是否剛從遠處回來了還載了一大堆東西?」

  金三元頷首道:「的確如此,但次日,他便說有危險,要在下拿信求助少俠,還說一切好商量。」

  劉吉道:「這傢伙不知又在玩何花樣?」

  金三元道:「老爺一向仁慈,此次必定過受重大危急,還請少俠前去解危。」

  李喜金道:「有他下落,當然要去!」

  劉吉道:「只怕又是陷阱一個。」

  苗如玉道:「縱使是陷阱,也要查明吧!對付他,要比鬼王容易。」

  劉吉道:「那倒是未必……我覺得他是七惡中最狡猾的一個!」

  轉向金三元道:「你回去吧!我隨後就趕到,要他洗好屁股等著!」

  金三元登時感激拜禮:「多謝少俠相助,小的這廂告退,如玉莊見。」

  說完,再行大禮,然後告知如玉莊位置,方自恭敬退去。

  劉吉苦笑:「這老狐狸不知玩何花樣?剛剛把財寶運到家,就急著找救兵,我倒奇怪,他怎不找鬼王?那是他最大靠山呵!」

  苗如玉思索著道:「或許鬼王和他一樣貪,得知寶藏,必定搶去,他豈非落個一場空?」

  劉吉道:「你是說鬼王並不知有這筆寶藏?」

  苗如玉頷首:「極有可能,鬼王當時會被仙泉沖昏頭。」

  「說的也是……老狐狸本就陰險非常,不管如何,有他消息,不討回寶藏,的確是呆子。」

  李喜金激動道:「那就快馬加鞭,免得他臨時變卦了!」

  劉吉但覺有理,越早抵達,越能阻止錢多財另耍花招。

  於是三人立即返回村莊,買了快馬,直奔江南。

  快馬如梭,一瀉千里,幾乎日夜不停趕路……

  如玉莊位於蘇州金關區。

  在這裡,只有豪華宅院。

  三廳、六院、十二樓閣者,不在少數,住著全是王侯、巨賈——縱使是行館,亦隨時有人看守、打掃。

  如玉莊位於較特殊位置,它獨立於運河畔,有若凸出河面之鼻尖,三面環水,卻佔地千坪以上。

  樓閣亭台綿延不斷。

  四處楊柳垂蕩,真若御花園。

  說他值多少錢,恐怕無人估計得了。

  此時如玉莊卻歸錢多財所有。

  眾人皆知錢老爺經營古董,富甲一方,然真正知其來歷者並不多。

  照理說,藏身如此豪華宅院,若非真正遭受重大困難,憑老狐狸聰明才智,又豈會自找麻煩,供出自己住處,仇家自動上門?

  然老狐狸卻真的如此做。

  他到底過受何種重大威脅?

  恐怕除了他,暫時無人知道。

  七天後。

  劉吉已到蘇州,亦找到如玉莊。

  光是見及大門頂那嵌青玉石之門匾,已知此莊之不凡。

  他暗暗說道:「錢多財這些年來,搜刮了不少油水吧?」

  莊院豪華,卻是冷冷清清。

  劉吉甚至敲了老半天,才有人開門。

  那人還是總管金三元。

  他已兩眼發腫,似乎剛哭過,態度更是消沉。

  劉吉警覺不妙,道:「你家老爺如何了?」

  金三元悲切道:「慢了一步,他已遭暗算。」

  劉吉更愣:「死了?」

  「嗯……」

  「誰殺了他?兇手在何處?」

  「還在查……」

  李喜金斥道:「哪有這麼巧?他分明是詐死,想擺脫我們糾纏!」

  金三元歎道:「有人親自目睹,老爺真的已經遭毒手。」

  李喜金斥叫:「怎會怎會?那人是誰?找來問話!」

  金三元道:「三位請息怒,事情一切,自該向三位交代,何況在下亦希望三位能找出真兇,老爺臨死交代,請少俠務必替他報仇。」

  劉吉道:「他死在哪裡,帶我們去吧!站在外頭鬼叫,無濟於事!」

  照他想法,人死人活倒其次,能找出寶藏,那才不虛此行。

  金三元立即拱手,引人入內。

  裡頭果然美輪美奐,廳前有台,台上置盆景,株株瞧來似乎是值錢貨,尤其樓閣依小湖流水而築,簡直是經過一番巧思設計。

  果然,和御花園有所比擬!金三元帶領劉吉等人前往後院,落於一棟豪華書房前。

  此書房門窗盡破,似乎經過無數暗器穿射,簡直已到達體無完膚地步,

  劉吉見狀怔道:「該不會被亂箭射死吧?」

  沒人回答,因為書房已走出兩位勁裝漢子。

  其中一名身穿白衣,手握白劍,年約本三十上下,相貌英挺,經金三元介紹,始知他是快劍莊少莊主高化龍。

  另一人中等身軀,卻肌肉黝黑,結實,方臉帶勁,四十上下,瞧來更見精明幹練,他乃蘇州秘密總捕頭胡一鳴。

  瞧他雖著便服,但手握刀勢,的確威風凜生,不愧是知府私人武師。

  像錢多財如此多財多富貴之人,突然死去,當然驚動整個蘇州城,縱使錢家上下仍未報案,蘇州知府己自動派人前來明查暗訪,也好事後有個交代。

  在金三元介紹之下,胡一鳴不禁皺起眉頭:「派個小鬼?想查此奇案?」甚覺不以為然。

  劉吉瞄他一眼:「你又查出什麼?搞不出名堂,可比小孩都不如!」

  胡一鳴目光一抽:「好個利嘴,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劉吉道:「能耐是用的,不是用來看的!」

  金三元深怕兩人鬧僵,登時打圓場,道:「老爺交代,一切事全交給劉少俠,他和少俠有所交情,還請兩位英雄合力破案,找出兇手。」

  高化龍倒落落大方笑道:「只要能查出真兇,自當好好合作啊!」

  他笑臉迎向劉吉。似乎已表示好感。

  胡一鳴當然也表示風度,不再冷言冷語,且看這小子有何能耐再說。

  高化龍道:「劉少俠剛來,可要進入現場探查一番?」

  劉吉頷首:「自該如此,咱們一起進去吧!」

  說完,已大步推開房門,裡頭一團亂,古書籍冊散落四處,似經過一番掙扎結果。

  除此之外,只見得書桌前地面留著一灘污血,想來這即是兇案現場。

  劉吉皺眉:「錢老爺死在這裡?」

  高化龍頷首:「正是。」

  劉吉道:「屍體呢?」

  高化龍道:「沒有屍體。」

  「沒有屍體?人被殺,怎會沒有屍體?」

  「因為他是被殺人蜂吃掉。」

  「殺人蜂?」

  劉吉不禁一愣,連那玩毒行家苗如玉亦是一愣。

  敢情兇手並不是人。

  劉吉再次想證實:「你是說,錢老爺被殺人蜂殺死?」

  高化龍道:「不錯!」

  「怎可能?金總管說有人目睹,那人想必是你。」

  「正是。」

  劉吉凝向他,邪聲一笑:「我倒想聽聽,當時狀況到底如何?還有……你怎會在現場?」

  高化龍道:「快劍莊一向負責如玉莊安全,錢老爺似知有危險,故而要我隨身保護,結果,他仍遇不測,在下覺得汗顏。」

  劉吉但覺解釋合理,又問:「你說吧,當時情況如何?」

  高化龍道:「兩天前的三更夜晚,突然飛來一大群殺人蜂,我在外頭被困,奮力撲殺,誰知另有無數蜂群湧入書房,將老爺密密麻麻困住,終把他吃個精光,只留下一大灘血而已。」

  劉吉直皺眉:「怎會?殺人蜂怎會吃人肉?」轉問苗如玉。

  苗如玉道:「殺人蜂只會蝥人,不會吃人肉,也許是另一種黃屍蜂吧?不過,連骨頭都吃光,實是無法想像。」

  劉吉轉問高化龍:「你當真親眼見著錢老爺被啃光?」

  高化龍回憶當時,道:「當時我的確看他被蜂群罩住,掙扎叫聲立即傳出,我想救人,可惜另被毒蜂圍困,就這樣錚錚鬥鬥之中,錢老爺已被吃個精光。」

  劉吉道:「也就是說,他被罩住之後,你從未再見過他真面目。」

  高化龍道:「蜂群甚多,當然見不著,不過,似乎無人能藉此抽身吧?我是說,要是少俠起疑那人非錢老爺的話。」

  劉吉道:「凡事未見頭緒,任何可能都會發生。」

  他轉頭徵詢苗如玉同意。

  苗如玉道:「蜂群和螞蟻一樣,不知死亡為何物,若攻擊目標,必定全力以赴,如附骨之蛆,很難甩脫的。」

  劉吉喃喃頷首,轉問高化龍:「你呢?又如何擺脫蜂群攻擊?」

  高化龍輕歎:「大概蜂群目標不是我吧!亦或是暗中養蜂之人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始能脫身。」

  劉吉淡笑不置可否,畢竟毫無頭緒下,任何指責都是多餘的。

  他道:「蜂呢?你總該宰了不少只吧?」

  高化龍道:「是留下一些屍首,不知金總管如何處理?」

  金三元道:「老朽但覺有毒,已燒了它!」

  「燒了!」

  劉吉苦笑:「你倒是做得乾淨利落。」

  現在已死無對證,他不知該從何下手。

  高化龍道:「少俠別洩氣,要瞧蜂群,乃有時刻,只要三更一到,多少會有蜂群飛來此處巡邏,不知是找同伴,亦或想再殺人?少俠可等那時間再研究蜂群特性。」

  劉吉道:「看來只有如此了……」

  當下,他四處找尋,希望能找到秘穴之類,畢竟一大批珠寶,總有藏身處吧!

  他開始翻動每一本書,或許能觸動機關,自可見奇功。

  胡一鳴冷聲道:「你在找秘室?放心,如玉莊上上下下都已被翻遍,能找的都已找出來了!」

  那意思似乎勸劉吉徒勞無功。

  劉吉淡聲說道:「世上多少人甘冒一生時間去尋寶,結果總只有一兩人能夠得逞,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說完淡笑而去。

  胡一鳴當然聽得懂,那只有絕頂聰明之人才有辦法得逞,這分明說他是白癡,悶棍敲得甚響。

  胡一鳴卻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暗暗斥道:「我且看你有何能耐?」

  他乾脆袖手旁觀,想看熱鬧。

  劉吉則認真推敲書房種種,然而幾乎搜遍四處,仍無法見及秘窗秘門之類,他不禁皺眉,似乎有若胡一鳴所說,當真無跡可尋?

  胡一鳴已經冷笑不斷,等著某人出醜。

  劉吉當然鐵了心,乾脆坐於太師椅上,四平八穩,瞧人便笑。

  胡一鳴怔道:「你這是何意思?」以為他找到秘門,才敢如此囂張吧?

  劉吉自得其樂:「休息!」

  「休息?」胡一鳴如被掌一嘴巴。

  劉吉頷首自得道:「我才剛來,便遇上這吃人不吐骨之事,不休息一下,怎能找出蛛絲馬跡?你倆找了兩天都沒找著,要我兩刻鐘之內變出把戲,以為我是超人不成?」

  此語一出,倒讓高化龍想笑,道:「少俠說的是,你該靜下來慢慢思考,想必定有發現的。」

  胡一鳴暗笑於心,敢情是黔驢技窮,他卻不願說出,只露一抹冷笑。

  劉吉道:「高少莊主說的有理,現在,要讓我在此安靜一陣,好好思考,兩位請便如何?」

  高化龍笑道:「只要有助案情,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胡一鳴卻道:「案情未明,你不能移動現場任何東西,免得失去線索!」

  劉吉冷聲道:「摸了幾天沒結果,現在還不能動?真是!」

  胡一鳴冷道:「我以蘇州總捕頭身份命令你不准動,否則可能以妨礙公務逮捕。」

  劉吉冷道:「笑話,你也得問問錢老爺上下是否報官?老實說,現在金總管叫你滾蛋,你連此門一步都踏不進來。」

  胡一鳴一時語拙,卻臉面泛紅,大有惱羞成怒之態。

  金三元見狀,道:「胡大爺,想來劉少俠並非不懂事之人,您何必跟常人一般見識?」

  說話間,向劉吉投以歉意眼光。

  劉吉根本不在乎,他只想找出寶藏。

  胡一鳴已被金三元轟去面子,不便再留難,冷聲道:「不管如何,不能動其東西之常識,我已說出,是否遵守,全在他身上,以後要是斷了線索,別怪我沒警告!」

  說完向金三元珙手為禮,大步踏去。

  高化龍則含笑道別劉吉,逕自走了出去。

  金三元轉向劉吉,拱手道:「我家老爺千里迢迢把您請來,自是十分看重,一切有勞少俠幫忙了,您想安靜,在下便告退,隨時等候您傳喚。」

  說完,恭敬拜禮離去。

  劉吉見人走光,這才噓氣!

  「真是要命工作,一件比一件棘手。」

  苗如玉道:「沒發現頭緒?」

  劉吉道:「我正想請你幫忙,看看地上那堆血,到底是什麼血?」

  苗如玉道:「你認為錢多財沒死!」

  劉吉道:「怎麼死?難道殺人蜂連骨頭都啃得下去?這其中必有緣故。」

  李喜金道:「他是否會詐死,然後故意找我們前來看個究竟,以斷後路。」

  劉吉道:「話是不錯,可是若想偽裝,怎不放一具假屍體,倒也省事?」

  李喜金無言以對。

  「或許他沒時間……,或許忘了……」

  劉吉道:「這老狐狸會忘記?真是讓人無法想像!」

  苗如玉道:「如若他另有陰謀開溜,高化龍又未見人影走出,這裡頭真有秘室了?」

  劉吉道:「所以說,實在叫人頭疼,我幾乎找遍每一角落,卻一無發現。你先驗那血跡吧!」

  苗如玉蹲身下來,倒出藥水於血跡上,立即化出殷紅,她伸手摸去,再嗅聞一陣,頷首道:「是人血沒錯!」

  劉吉道:「這麼說,當時的確有人受傷或死亡了……殺人蜂真會吞噬人肉?否則怎會毫無蹤跡可尋?」

  沉思中,他忽然想到什麼,不禁發毛:「難道會是那只可怕怪獸?」

  苗如玉道:「哪一隻?」

  劉吉道:「潛山峰頂、潛龍湖底那隻大怪獸!它喜歡水,而如玉莊外通運河,它甚可能潛入。」

  想及潛龍湖畔,怪獸吞噬陰陽門弟子之恐怖情景,三人頓感背脊生寒。

  苗如玉趕忙找出佐證,道:「一定不是,血液含有毒蜂之毒,分明是毒蜂殺的!」

  劉吉心頭稍安:「如此還好,否則只有開溜一途啦!」

  他強打起精神,又道:「現在只能理出一些頭緒,那即是的確有殺人蜂,但不可能吞了骨頭,也就是說錢多財可能死去,也可能開溜,最重要的是,殺人蜂總得有人飼養或催喚來此吧?」

  李喜金道:「若其如此,那飼養之人,必定是兇手了!」

  苗如玉臉色稍變:「會不會是我師父!」

  毒王最喜養蜂,當然有所嫌疑。

  劉吉道:「不會吧……他們應該是同路人,何況你師父要是發現我在此,豈非早就發狂了!」

  苗如玉輕歎:「或許他搶了寶物已走人……」

  劉吉道:「我認為他仍非老孤狸對手,若說鬼王還有可能,你師父心思差他還一大截,想計算他,並不容易,不過,若被他利用,倒有可能吧……別想那麼多,且到晚上,看看到底是何蜂群殺人。」

  苗如玉只能默默頷首,她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劉吉則趁此又在書房踱步。

  他老想著一個人要突然消失,應該如何才能最快速?撞牆?得要有個活門,撞地,也要有個活動地板,可是這兩樣,完全找不著啊!

  李喜金建議,乾脆拿出寶刃,四處挖挖看。

  劉吉則表示,那也得在無計可施之下再用,此時暫且不談。

  於是,他再次踱步探查。

  逛遍裡邊,再逛外面,總覺得書軒四牆獨立,想弄個暗門,並不容易,那唯一出入口,應該在地面了。

  他開始尋向四處地基,想探出答案。

  就在他逛完一圈之後,突有所悟,趕忙奔回書房,東瞧西探,終也露出邪笑聲音,喃喃說道:「原來如此!老狐狸不但是暗器高手,沒想到可能也是位機關能手!」

  悟通之下讓他暢快不少。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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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5 21:52:59 |只看該作者
  苗如玉急問:「你找到眉目了?」

  劉吉神秘頷首:「應該吧!」

  李喜金急道:「快快說出,讓我弄個明白,並分享喜悅!」

  劉吉笑道:「時辰未到,等看完殺人蜂再說,反正已近黃昏,吃過晚飯,三更甚快便至,不會等太久。」

  李喜金無奈,只好乾笑,慢慢等下去吧!

  他和苗如玉仍不死心,仔細探瞧書軒種種,然仍探不出結果只好放棄啦!

  晚餐甚是豐富,金三元果然把劉吉視作上賓,準備十餘道佳餚,光是鮮魚即有蒸、溜、糖醋三種,可見功夫。

  胡一鳴、高化龍亦共同飲用,氣氛還算融洽。

  眾人交談並不多,似乎怕觸動老爺失蹤之隱痛。

  晚膳用畢,眾人又回到書軒前廣場,等待殺人蜂前來。

  冷月清高。

  夜色迷人。

  但眾人卻心事重重,無瑕欣賞。

  所有人全瞅著四面八方探瞧希望立即發現毒蜂蹤影,想到時間難熬,始肯瞧向月亮,計算著該是什麼時辰?

  只見得明月漸漸爬升……

  初更已過……

  將近二更……

  好不容易二更己過。

  寒月高掛,銀光乍洩。

  一片淒清……

  忽見得數顆黑點凌空衝至,甚且嗡嗡輕鳴。

  眾人目光一亮,敢情目標出現。

  苗如玉登時喝道:「果然是殺人蜂!」

  她猛地想打出迷魂散,將毒蜂捉住。

  劉吉地制止她,低聲道:「看它耍何花招!」

  眾人屏氣凝神以待。

  殺人蜂果然不畏人群,一窩湧來數百隻,不斷穿梭盤旋眾人上空,卻未攻擊,儘管如此,已惹得眾人頭皮發麻。

  劉吉問向高化龍:「你敢確定它們就是那群殺人蜂?」

  高化龍頷首:「沒錯,拇指粗,全身滾黑,頭頂黃線,正是那晚所見。」

  劉吉道:「這可好了,阿玉,擊退它們,然後跟蹤!」

  苗如玉聞言喝叫,猛地打出一淡紅粉末味道帶辛,毒蜂一及,嗚嗚驚叫,不敢再盤旋,猛往他處散去。

  苗如玉見狀輕喝,急起直追。

  劉吉更不落後,絕頂輕功頓展,一閃上屋頂,死盯淡紅光影直線追去,見屋掠屋,見樹掠樹,全然若飛鳥,利落已極。

  胡一鳴猝見劉吉如此身手,眼珠快掉出地面,暗自慶幸沒惹火他,否則吃大虧恐怕是自己矣!

  他再也不敢輕視這小傢伙,得重新衡量才行。

  劉吉顧不了他們如何想法,他只知盯死毒蜂,很可能找出暗中兇手,故而追得寸步不離。

  眼看就要穿出莊院高牆,猝見無數青光暗處閃起,直取劉吉門面,逼得他驚叫不好,引掌反擊。

  青光原是細針,全部被擊落,豈知後頭苗如玉卻叫不好,劉吉以為她有難,回頭驚瞧,她卻急叫:「快救毒蜂!」

  劉吉掠覺轉頭過來,只見大把細針直射毒蜂,他驚叫要糟,猛地想擊掌,卻已過慢,細針一閃即沒,毒蜂盡數中針落地。

  劉吉暗自苦笑,喝著別逃,凌空兩暗器打入可能藏身之處,凌空旋衝撲至,那楊柳叢中哪還見得蹤影?

  劉吉氣得直跺腳,喝道:「好個暗器高手,錢老頭,不必再藏啦!有本事,當面較量吧!」

  連喝幾聲,如泥牛沉海,根本毫無回音。

  苗如玉掠身過來,苦笑道:「毒蜂已被殺,他下次恐怕不會再放出來,此線已斷。」

  劉吉歎道:「至少知道他還在附近,遲早要把他揪出來的!」

  此時高化龍、胡一鳴已趕至,見面即問狀況。

  劉吉表示,人已走脫了。

  高化龍道:「至少已證明有此兇手,只要逮著他,一切真相可大白。」

  劉吉道:「兇手也可能不是兇手,養蜂人也可能不是放蜂人。」

  高化龍一愣:「此話怎解?」

  劉吉笑道:「我也不知,反正事情未明朗,能多猜便多猜,大家過過癮頭也好!」

  高化龍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只好乾笑回應。

  胡一鳴倒是直道高明高明,大概想替白天弄僵之局面挽回些什麼。

  劉吉忽而想到什麼:「莫非他可能藏入秘室之中?否則怎失蹤如此之快!咱們快走!」

  說完就招手,先行掠往書軒飛去。

  苗如玉、李喜金知道秘室將現,趕忙追前。

  高化龍、胡一鳴兩人莫名其妙相望一眼,直覺反應——難道他找到秘室?哪顧得多想,飛快追掠過去。

  三批人馬,一前一後又掠回書軒裡頭。

  劉吉忽覺縱使立即開啟,照樣會被神秘人發現吧!倒不如耍點威風,來得過癮些。遂轉向胡一鳴,道:「秘道的確在此書房,你走眼了!」

  胡一鳴自從見過他功夫之後,已不敢心存鄙視,聞言乾笑道:「或許真的走眼,尚請教高明。」

  劉吉皺眉,暗道:「怎麼口氣好起來了?」如此耍他已無意思,只好說出真相。

  「會動的是房子,不是石牆或地板!」

  此語一出,眾人皆掠,異口同聲說出:「會動的是房子?」有若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劉吉笑道:「不錯,如果整個房子移動,在房子裡頭,根本沒感覺,但秘道自然出來了。」

  眾人仍是不解。

  劉吉道:「咱們到外面去吧!」

  說完,引著眾人走到外頭,然後行往左側牆邊道:「大家梗慢往前推!」

  眾人半信半疑,終也伸手往那面牆推去,整棟書房竟然滑動起來,嚇得李喜金趕忙縮手,深怕用力過猛,房子會倒塌。

  劉吉笑道:「此機關設計再巧妙不過,得整座房子移動,秘道始現,而且它只要滑動半步,根本難以發現移位,不論太用力或太輕,效果又不差,實是鬼斧神工。」

  眼看房子已被推移半步,劉吉始笑道:「可以進去看秘洞啦!」

  眾人帶著好奇心情,登時跟著劉吉步入書房,往那書桌後邊行去,點點目光往地上瞧去,卻未見及任何秘祠,未免感到不解。

  劉吉笑道:「不急不急,總不能一推房子,秘道立現,還得再推暗門才行。

  他伸手往底下那石板推去,竟然滑動。果然現出一道尺長裂縫,只要人身往其躺去,立刻滾入裡頭。

  眾人見狀恍然欣歎,如此設計,簡直天衣無縫。

  高化龍不禁欽佩問道:「不知少俠如何找出重要關鍵?」

  劉吉本想說,看在老狐狸狡猾分上,但怕此傷及這些人對錢老賊偽裝之尊敬——至少現在不是拆穿時候。

  他說道:「我的直覺認為書房必有秘室,故而裡外轉尋一陣,發現此屋左右有空地,這不大合理,才找出秘室,如此而已。」

  胡一鳴不禁拱手:「高明高明,在下甘拜下風!」

  能找出此秘道,他除了恭維己無話可說,否則必定自找難堪。

  劉吉不免自得一笑。

  李喜金卻已等不及:「進去吧!說不定錢老頭藏在裡邊。」

  劉吉頷首道:「當然該進去。」打量如何進入較方便。

  高化龍道:「少俠一直以為錢老爺還活著?」

  接下來的「這一切全是錢老爺故弄玄虛」之話,他難以說出。

  劉吉莫名一笑:「難道你希望他真的被毒蜂吃掉?」

  「呃……」

  高化龍一時語拙,乾笑道:「在下當然不希望,只是當時……呃……,縱使錢老爺還活著,恐怕也有不得已苦衷吧!」

  劉吉道:「希望如此!」

  胡一鳴道:「真是越來越玄,經過此事,在下可要重新檢討檢討自己啦!」

  直覺上,此案起比其他任何一案來得懸疑,他已準備虛心應對矣。

  劉吉為探風險,先行睡探秘道,只一躺下,業已往下滑動三尺,落於一平台。他復發現另有開關,可將洞口加火,遂伸手撥去,洞口裂大,終可一掠而下。

  他終於明白,既然能設計如此巧妙機關,怎未考慮進出問題?原先的滑落秘道好人,但欲爬出就累人了,現在移開滑板,能掠起踏下,方是合理設計。

  眾人甚快掠往秘道,裡邊一片暗黑。

  劉吉經驗甚足,伸手射向左牆,叭叭叭三響,己引燃三盞油燈,秘室霎時一片透亮,二十餘丈長秘道空無一物,瞧來甚是清靜。

  盡頭中有一扇門半掩著,似在等人過去開路。

  李喜金見狀欣喜:「說不定寶藏就在裡頭!」

  話聲未落,大步踏去。

  豈知劉吉急忙撲身攔向他,急叫:「不能亂動!」

  話已過慢,李喜金方踩出半步,踏於地面,猝見四面八方射來無數強弩,那咻叫聲直叫人耳根生疼。

  但叭叭叭叭盡往李喜金全身軀射去,嚇得他駭愣當場等死。

  眾人霎時驚叫!

  劉吉奮不顧身撲前,凌空一掌打得強弩四散,硬將李喜金拖回,他卻身落險處,眼看強弩四面八方射出,根本逃躲不易。

  在情急中,他抽出寒月匕首,身運易筋神功護體,炮彈式撞向左牆角,匕首切大餅般猛切牆面,砍斷射弩暗鈕,雙手一彈,反射回來,落於眾人這頭。

  此刻,他已是汗流浹背。

  眾人懸在嘴裡之心,此時才顫落不少,實在無法想像如此天羅地網般強弩亂射之下,劉吉仍能抽身退回。

  劉吉虛喘大氣,抽落肩頭,大腿強弩,幸好神功護體、只傷及表皮而已,否則不堪設想了。

  苗如玉焦切驗傷,發現無大礙,方始放心,儘管如此,她亦是冷汗直冒,抓了傷藥,替心上人敕去,直道要命要命!

  李喜金乾窘道:「好厲害的機關,實在難纏!」想道歉,卻不知從何說起。

  高化龍怔心道:「不錯,光是見及強弩能射穿硬石,已是厲害無比,簡直天下少見!少俠能脫逃,實是絕功在身!」

  胡一鳴道:「要是在下,早就前穿後穿,死於非命!」

  他對劉吉武功,已是衷心佩服。

  劉吉苦笑:「那也得好狗命才行!沒想到老狐狸不但暗器高明,連設計機關也如此了得?不認栽都不行。」

  苗如玉道:「或許此機關不是他所設計。」

  劉吉道:「那有何差別,分明已阻擋我們通路,還差點掉了性命!」

  李喜金歎息道:「這麼說,根本無法通過了?」

  劉吉道:「也不盡然!看我的!」

  他突然猛伸手一招,吸來地面大把短弩,然後打往機關秘道。

  只見短弩射處,引發機關,牆壁秘洞霎時射若元宵煙火咻咐亂噴,短短二十餘丈秘道,恐射出萬支以上強弩,端地是叫人心驚肉跳,頭皮發麻。

  劉吉一連射出三大把,始將所有強弩引發完畢,此時不但地面,連四牆皆是強弩處處,讓人觸目驚心。

  高化龍歎道:「昔日孔明借箭,或許和此景差不多吧!」

  劉吉乾笑:「或許該替它取名『孔明借箭陣』,也好有個稱呼。」

  李喜金喝聲道:「好個孔明借箭陣,差點害我丟命,下一陣不知又是什麼?」

  劉吉道:「總不會比此陣弱吧!」

  李喜金皺眉:「那還闖麼!」

  劉吉道:「來都來了,不闖豈甘心!」

  說完一馬當先,行前,發掌掃落地面強弩,小心翼翼探向秘門那頭,但覺毫無危險,始招來眾人渡過第一陣。

  及至第二道半掩之門,劉吉小心翼翼推開,裡頭格局和第一道關卡一樣,二十餘丈長,卻空無一物,唯一不一樣者,乃是左右各有四盞油燈,自動點亮,更加通明陰氣少了許多。

  劉吉亦未發現壁上有暗孔,足以發射強弩。

  為求安全,他倆發攀亂打,甚至抓來弩箭,四處射去,弩箭落地,一切恢復了平靜,並無反應。

  他喃喃說道:「沒機關!」

  苗如玉道:「可能嗎?」

  劉吉道:「可是,試過了,仍無反應。」

  李喜金道:「難道會臨時發生故障?」

  劉吉皺眉道:「會嗎?老狐狸會這麼不小心嗎?」

  既然沒答案,他只好一試了。

  他先行踩出一步,突然唉叫跳回,嚇得眾人跟著驚叫,又散躲去,劉吉呵呵笑起:「嚇你們的啦!」

  眾人這才知失態,暗自困窘,卻無臉指責,倒是苗如玉說了:「真是,節骨眼裡,還來這套,遲早被你嚇死!」

  劉吉自得乾笑:「來點戲劇效果,方不虛此行!」

  眾人只能悶笑於心,實拿他沒辦法。

  劉吉二次又往前行去,一步、一歲、三步……,漸漸地往前驅近,他全神戒備,瞧得眾人情緒揪緊。

  然而一切似乎無動於衷,恨本毫無狀況發生。

  終於,劉吉已行往盡頭,仍然無恙。

  他自覺奇怪。回頭探瞧,除了八盞油燈,仍無異樣,猜之不出,心想大概第一關過於兇猛,第二關於是省略了吧!

  既然沒事,他只好招呼眾人:「過來吧!可能機關失靈,咱走運啦!」

  眾人帶著慶幸,卻覺可惜,無法一睹機關奇陣,快步奔過秘道,安然抵達盡頭。

  高化龍道:「敢情是老天相助呵!」

  胡一鳴道:「還是探探裡頭,說不定另有關卡,此處只不過是落腳地而己。」

  劉吉頷首:「有理!」

  他遂往那石門推去,竟然不動,仔細研究,方知得往左移,這一推移,果然開啟,裡頭呈四方形,油燈仍亮,猝見十數元寶箱疊成一堆。

  李喜金嘩然驚叫:「寶藏真的在此,有救了!」

  他快步便想前衝,劉吉卻一手揪住,李喜金頓醒,呃呃乾笑:「對了對了,僅防有詐!該檢查該檢查!」

  他伸手發掌,東劈西打,尷尬應付應付。

  眾人見狀,一陣想笑,亦跟著發掌四周,然卻無任何反應。

  劉吉道:「該不會吧!藏寶窟還有機關,要是老狐狸得意忘形,一時誤觸,豈非自找死路!」

  眾人覺得有理。始敢探步試出。

  幾步踩下,並無反應。

  李喜金忍不住奔向寶箱,哇哇喜叫:「寶物失而復得,不虛此行啦!」

  他愛不釋手摸著,然後忍不住掀開,果真全是白花花銀子、金元寶,他得意忘形直叫又發財啦!

  高化龍不禁皺眉,十幾箱,每箱一萬兩計,足足十幾萬兩,錢老爺果然富甲一方。

  李喜金愛不釋手親吻元寶,直道失而復得,過癮過癮,不自覺往口袋塞去。

  胡一鳴見狀,皺眉冷道:「這些全是錢老爺財產,李兄如此做,未免趁人之危吧!」

  此語一出,李喜金頓愣,瞪眼過來:「你怎知這些錢本就是他們的!」

  胡一鳴冷道:「我一點也不知,我只知這些元寶已擺在此甚久,而此處卻是如玉莊藏寶窟!」

  李喜金斥道:「你根本不知老狐狸所作所為……」

  「阿喜,閉嘴!」

  劉吉打斷他的話,冷冷道:「還不把元寶拿出來!」

  李喜金一愣:「大少爺……」

  「拿出來!」

  劉吉冷笑道:「它根本不是那批珠寶!」

  李喜金怔詫:「真的麼?」

  他已把元寶放回:「可是我怎覺得很面熟……」

  劉吉道:「我們見的是寶物、古董,樣樣價值連城,豈是元寶可比擬,何況這些箱子幾乎全是新的,跟古董箱不同,光是你身上八寶馬即值十萬八千兩,不必搶著抓這笨重的元寶!」

  李喜金恍然:「當真是如此?呵呵,差點被若狐狸騙了!實是不值!」

  想及八寶馬如此值錢,不禁心花怒放。

  高化龍已猜出些許,問道:「少俠另有寶藏失竊?」

  劉吉道:「不錯!不過,這不關任何人,我想錢老頭經手寶物甚多,順便查查而已,不關本案!」

  他技巧地搪塞,以免越描越黑。

  高化龍瞧他如此回答,不便多問,哦了一聲,沉默下來。

  苗如玉接口說道:「奇怪,以老狐狸貪婪心性,怎會留下這批元寶?這似乎有違常理。」

  劉吉道:「或許他來不及搬走,或許這些比起那批寶藏,只不過九牛一毛,他該捨得吧!」

  胡一鳴道:「我們來此,是在查錢老爺行蹤,似乎跟所有寶物無關。」

  劉吉嗯地淡笑:「說的也是,可惜,這裡似乎無他蹤跡。」

  胡一鳴道:「而且此處也是死角,並無其他通道,所以說,老爺詐死,利用秘道脫逃之說,並不成立。」

  劉吉皺眉道:「我搜搜看!」

  於是,他開始敲往四壁,甚且要李喜金翻動元寶箱,以免另有通道。

  他想,若真的毫無出口,又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自無法證明老狐狸耍此詭計矣!

  搜查一陣,果然毫無出路,劉吉只好另作打算,道:「或許當時他曾躲進來,事後又溜出去吧!」

  高化龍道:「少俠一直認為錢老爺末死,這似乎對事情不大好吧……」

  「有失公正」之詞,說之不出。

  劉吉笑道:「人死見屍,他連骨頭都沒有,總叫人難以解釋!」

  高化龍道:「少俠仍不信殺人蜂吃人一事?」

  劉吉道:「我相信殺人蜂不喜歡啃骨頭!」

  他瞄向心上人,判斷更加堅決。

  高化龍瞧他如此深信不疑,多說無益,淡笑道:「一切待水落石出再說了,其實若錢老爺未死,大家都應該慶幸,對不對?」

  劉吉頷首而笑:「是極是極……」

  說話間,忽見李喜金搜出一棖本冊子,晃了過來,道:「有秘賬,自可知這老頭有多少錢吧?」

  劉吉好奇,接過手,翻出瞧瞧,數字未見著,卻見最後一行寫了幾個草字——

  「沒想到我會栽在素貞和她姘頭手中」

  字跡潦草,松亂,分明悲慟而書。

  此語一出,高化龍、胡一鳴亦自好奇湊上前瞧瞧。

  劉吉更疑:「素貞?素貞是誰?」

  高化龍道:「素貞即是他妻子許素貞。」

  胡一鳴急道:「難道這會是件謀殺親夫奪產之案?」

  他注意此字前頭記賬數字,興奮說道:「一定是了,看看前帳記日,四月初七,正是錢老爺遭殃前一天,他早知有人將謀殺,故含恨寫下,無心記賬!」

  眾人往日期瞧去,四月初七無誤,且這筆、墨汁相連,是同時刻所寫。

  胡一鳴冷笑:「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繞了這麼大圈子,就是漏了許素貞,真是老天有眼啊!」

  他似乎已確定兇手即是許素貞。

  劉吉道:「總不能以此便認定她是兇手吧?」

  胡一鳴道:「至少她有嫌疑!」

  高化龍輕歎:「夫人一向賢慧,怎會……」不願多想。

  胡一鳴補上一句:「或許是她姘夫所殺!嘿嘿,人要是被情所困,任何事情都做得出來。」

  劉吉喃喃說道:「總得先找出屍體亦或其他線索再說,只憑此字,想定人罪狀,並不合理。」

  胡一鳴冷笑:「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是洩了行蹤,作賊心虛,日久必定穿幫,我甚有信心!」

  劉吉笑道:「好吧!反正沒事,見見夫人也好……這裡似乎已經無線索,咱們退出去吧!」

  眾人沒意見。

  劉吉把賬冊揣入懷中,四處溜眼一陣,始往回走去。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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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5 22:00: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血骷髏


  及至秘門處,他忽覺此門設計為何左右推,而非前後推?難道會像書房一樣,另有玄機?

  這石門能自動關閉,或許真的有所觸動吧?

  他小心翼翼開啟,探向秘道,八盞油燈仍一如先前,毫無異樣。

  眾人覺得他未免太過上心了吧?方纔已劈打無數,根本末見反應,難道回頭還一出差錯?

  劉吉瞄向胡一鳴那不信眼神,笑道:「胡兄如果認為沒事,那請先走如何?」

  胡一鳴縱使有所忌諱,但畢竟是有頭有臉人物,若連試探皆不敢未免笑話,遂咬起牙關,笑道:「或許有毛病,但不會那麼巧吧……我試它一下便是!」

  說完全神戒備,往前踏出一步,並無反應,膽子不由壯些,再踏出一步。

  豈知就在此時,在右油燈處猝然噴出強烈火柱,轟然直掃胡一鳴,罩得他沒頭沒臉,唉呀尖叫,拚命抽跳回來。

  復見熊熊火柱中青光閃閃,看似毒針,奇快無比射向其背部。

  劉吉喝叫,拼勁拖他回來。然身軀傾斜過關,臀部卻凸彎出去,被射個正著,疼得胡一鳴冷汗直冒,卻不敢吭聲。

  此時的他,發卷臉黑,衣焦處處,臀部又中利針,簡直狼狽不堪。

  眾人瞧在眼裡,暗笑於心,全是強咬舌頭以忍下,尤其李喜金,終於忍不住呵呵笑起,這本是他要品嚐的,終於有人搶著要。

  李喜金不禁笑道:「胡捕頭辛苦了。其實我家大少爺在江湖是有名的天才,他的話多少有點晴示,多聽聽總錯不了的!」

  他又補充一句:「天才總是容易留級的。」

  胡一鳴咬牙冷哼,不敢怪罪劉吉,卻把一切怨氣歸罪許素貞,暗罵道:「若非這毒女人,何來兇殺案?怎會落此地步?」

  他邊罵,邊伸手往臂部摸去,暗暗揪掉利針、揪一支,痛一回,便罵一次。

  眾人暗笑於心,目光卻避開他。

  高化龍慶幸自己能躲過一劫,說道:「好厲害的機關,烈火加毒針,任誰也難擋!最可怕的是,來時無恙,回時大作威風,讓人防不性防。少俠是如何看出端倪的?」

  劉吉當然不願說出老狐狸之陰險,聞言淡笑道:「或許是直覺吧!我直覺兩個設計一樣的通道,怎可能會沒機關?再加上石門移動怪異和書房一樣,該有觸動機關之效,然後是那八盞袖燈燈架似乎有洞口,有意無意全朝往裡邊。

  於是猜想,或許設計者乃在於讓人順利進入寶窟,待想搬東西出去時,再來一個大撲殺,自能收到奇效,看來我所料的並不差!」

  高化龍聞言,暗暗地點頭佩服,他果然觀察入微,換作自己,可能被燒成刺狠烤乳豬了吧!

  既然已知機關,劉吉霎時發掌亂劈。

  只見掌勁震處,八道火技噴若火山爆發,迫得眾人奇熱難挨,紛紛後退,那利針更是兇猛噴射,叫人觸目驚心。

  一連數十掌劈去,縱使能引得利針射光,可是那熊熊烈火仍不止,燒得秘道已是一片通紅,直叫人頭疼萬分。

  照此看來,不知將燒多久方能停止?

  劉吉不禁求助苗如玉,道:「火油不若利針,一大把射完即沒,它只要裝上一大桶,足可燒上三天三夜,你能不能把那油燈火苗熄去?沒了引火苗,自不能引燃火油,該可安然渡過。」

  苗如玉頷首:「藥是有,只是不知如何罩上去?」

  劉吉欣喜:「給我吧,我來!」

  苗如玉遂拿出一玉瓶,道:「這本是金創藥的一種,可消腫退紅,亦可以解油污,該可滅火。」

  劉吉含笑接過手,立即倒出些許,凝聚成丸般,大喝一聲,直射出去,準確地落於第一盞油燈,果然將火苗裹熄。

  他心下一喜,如法炮製,終於能將第二盞、第三盞……以至於全部都滅了。

  眾人見狀,終於噓了一口氣。

  李喜金欣叫:「好了,該可以通過啦!」

  他想探步,又覺不妥,還是讓別人打頭陣吧。

  劉吉見狀笑道:「可學乖啦!現在跳出去,照樣火烤乳豬!」

  李喜金一愣:「怎會?」

  劉吉笑道:「別忘了,地面仍熱著,很可能引燃油料!」

  他一掌打去,燃油噴出,果然再次引燃,化成火焰。

  李喜金慶幸,未再中伏。

  他道:「若是如此,豈非一樣出不去?」

  劉吉道:「未必!」

  他猝然凌空掠起,直射秘道,雙掌猛往燈架打去。只見掌勁過處,好架歪偏,燃油終於噴至牆壁,滲流而下,帶著冷卻效果,未再引燃爆發。

  劉吉趁此已輕巧地落於對岸了。

  眾人見狀,已自叫好,但見火苗不再,紛紛找機會掠衝過去,終於逃過了要命火陣這一關。

  李喜金慶幸之下,又想替此陣取名,想來想去,還是接受劉吉所說之「火燒赤壁」較為貼切。

  待退出秘室,走出書房,金三元已快步迎來,急問結果。

  胡一鳴立即將許素貞之事說明。

  金三元臉色立變,若真如此,那未免太可怕了。

  胡一鳴說道:「如玉莊上下幾乎搜過,唯獨夫人住處未搜,還請總管帶路!」

  金三元輕歎:「夫人既然有嫌疑,我也無話要說,天色已快亮,不如先吃點東西,待較亮時再去如何?」

  這是為人奴僕所該做之事。

  眾人當然答應。

  金三元遂引入至客房,眾人各自輿洗,並稍作休息。

  此時最是痛恨該是胡一鳴,鬍子、頭髮被燒焦不少,幸好他臉面黝黑,掩去不少窘態,否則可丟臉極了。

  他已在此住過幾天,隨身帶著衣衫,始能換下焦衣,看來較不狼狽,心情亦開朗許多,始敢和眾人共進早餐。

  一餐下來,已是旭日東昇。

  此時清晨已臨。

  金三元亦想早日找出真相,引著眾人往西廂樓行去。

  西廂樓獨立於庭園清湖畔,恬靜安祥,擁著一般與世無爭之態,隱現出華貴面不脫俗套。

  然而此時,晨霧掩罩,似乎又透著幾許悲淒無奈。

  許素貞早已起床,她靜靜默立於湖畔曲橋邊,有若霧中的美人,只不過帶著一份淒悵罷了。

  未到二十五歲,甚且說是少女容貌,卻嫁給五六十歲老頭,心靈幽怨可想而知。

  不知她圖的是什麼?

  然而既然已經嫁了,她似乎一直扮演著做好老婆的角色,從未鬧過什麼意見,出過什麼差錯。

  她在如玉莊上下心目中,還算是個標準夫人。

  直到現在,惹上兇手嫌疑?

  金三元瞧及她,巳開始產生厭惡之嫌。

  眾人漸漸行來。

  劉吉已見著她長相。

  可以說漂亮,卻絕不是國色天香,但憑錢多財這老狐狸能娶到她,可說是癩蛤摸已吃著夭鶇肉了。

  她一身素白衣衫,清清瘼瘦,一向長髮披肩,不施胭脂,眼睛帶怨,或許死了丈夫,亦或另有心事。

  反正,瞧來總是一股怨,似乎任何事情皆引起不了她興趣。

  人生對她當真了無生趣?

  她終於發現有人逼近,轉身過來,清秀臉面稍稍動容,大概發現來者太多人了吧?

  她目光先落於苗如玉,直覺被其絕世容貌吸引了,隨又轉向金三元、高化龍,這似乎是她唯一認識者。

  她淡聲說道:「金總管,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

  金三元雖對她不滿,仍拱手回話:「奉老爺之命,去送一封信……」

  「是老爺叫你去的?」

  「正是。」

  「送信給誰?」

  「一位朋友。」

  「誰?」

  「劉吉先生。」

  「他是誰?」夫人想搜尋記憶卻不可得。

  金三元指向劉吉,道:「便是這位少俠!」

  「他?」

  許素貞以為「先生」便是成年人,沒想到是少年,凝眼望去,只見得他相貌俊挺,兩眼靈活,似乎甚是精明。

  劉吉拱手道:「劉吉拜見夫人!」

  許素貞淡然輕歎:「我夫君臨死請你,不知有何用意……」

  劉吉直截了當地說:「查案!」

  「查案?」

  許素貞道:「可有線索?」

  劉吉道:「還在查……」

  許素貞輕歎:「希望能及時水落石出,否則我夫君死不瞑目……」說完,兩眼卻含著淚。

  胡一鳴暗道:「好一個假惺惺的傢伙。」

  他極力想找出證據,讓她難逃法網。

  劉吉道:「夫人怎知老爺已死了?」

  許素貞道:「高壯士已說過,他親眼見及我夫君被毒蜂吞噬,難道那是假的。」

  高化龍道:「千真萬確!」

  許素貞歎道:「這位少俠似乎不信……」

  劉吉道:「不是不信,而是既然查案,任何細節都該考慮吧!」

  許素貞默然不語,她臉色本就蒼白,蒼白得有些病態,這甚容易讓人聯想到她做賊心虛。

  沉默一陣,她又說道:「有什麼我能幫忙。」

  劉吉道:「夫人最後和老爺見面是何時候?」

  「四月初五。」

  「也就是老爺遇害的前兩天。」

  「該是吧!」

  「老爺狀況如何?他跟你說了什麼?」

  許素貞目光突現冷沉:「你是在審問犯人。」

  劉吉笑道:「怎敢!只是想瞭解一下而已。」

  從她目光中看來,劉吉直覺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不過仍看不出真偽。

  許素貞凝目良久,終於輕歎道:「我夫君當時已走火入魔般,神經緊張,老是說有人要暗算他,我問他是誰,他盡說可怕傢伙,偶而還說,說不定我就是兇手,他說我是妖魔化身,實在語無倫次,可是卻拿他沒辦法!」

  劉吉道:「什麼妖魔化身!」

  許素貞道:「他不斷念著黃蜂尾上針和婦人心一樣毒,說我是妖蜂化身,大概最近有不少毒蜂騷擾如玉莊之緣故吧!」

  胡一鳴瞧她臉色蒼白,有若死人,一股妖魔影像浮出,暗暗覺得,毒蜂該不會是她養的吧?

  劉吉凝目注視她,道:「你覺得丈夫有病,難道未曾替他找大夫?」

  許素貞輕歎:「想過,也做過,他一個老固執,我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沒想到兩天後便遇害了……」

  說及傷心處,兩眼含淚。

  劉吉沉默一陣忽又說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許素貞道:「你說!」

  劉吉道:「我想搜西廂樓,行嗎?」

  許素貞一愣,瞧向金三元,輕歎:「來都來了,我似乎沒理由拒絕……」

  劉吉笑道:「夫人是聰明人!」

  許素貞輕笑:「不知你們要搜什麼?」

  劉吉道:「老爺下落。」

  許素貞一愣:「你懷疑他在這裡?」

  劉吉道:「倒不是懷疑,而是希望搜遍所有如玉莊,包括夫人這西廂樓罷了。」

  他不得不加以掩飾,免得傷了夫人自尊。

  許素貞道:「莊內上上下下,不是在高公子和胡捕頭引導下搜過了?」

  劉吉道:「話是不錯,但是老爺既然找我來,我自該親自再搜一遍,對老爺也好有個交代。」

  他不提唯獨漏了西廂樓,已對夫人有所尊敬。

  許素貞輕歎:「如玉莊也不算太大,若藏個人,怎會找不著。」

  劉吉笑笑道:「活人好找,死人就麻煩,因為它不會開口,隨便埋了,準叫人找得發瘋。」

  許素貞輕咬唇,終於說道:「既然都來了,不搜,你們是不會甘心的,進來吧,我替你們引路!」

  說完,她已轉頭步往前廳。

  眾人拜謝,跟隨其後。

  劉吉道:「其實,不必勞動夫人,我們自行瞧瞧即可……」

  許素貞道:「不必見外,大家全是我夫君辦事,讓我盡點力吧!」如此一說,劉吉不便拒絕。

  於是在她引導之下,搜往大廳、樓園、廂房、亭台、雅軒、寢房……幾乎已搜遍全部房間,卻未見任何蹤跡。

  眾人不禁感到失望。

  許素貞似乎毫無嫌疑。

  然而苗如玉卻逮著什麼直指一間雅房後頭,叫道:「有毒蜂!」

  此語一出,眾人皆愣,瞅眼即瞧。

  劉吉快問:「哪裡?」

  苗如玉道:「雅房後面!」

  這一發現,有若奇跡乍現,一大群人入雅房後頭掠去,然而除了桂花處處香,哪見得什麼毒蜂?

  劉吉笑道:「別走眼了吧。」

  苗如玉道:「不可能,我明明見著!」

  她不死心,四處轉查,終覺屋頂橫樑處有些污漬,欣喜說道:「毒蜂一定爬到裡頭去了。」

  此語一出,許素貞臉面頓變,道:「怎可能,那是寢房後頭,用來堆衣服的櫃子……」

  胡一鳴像逮著什麼,冷笑一聲,立即繞道前門,往寢房探去。

  高化龍亦想探究竟,追得甚緊。

  一大群人復往寢房擠去。

  此房本是錢多財和夫人燕好處所,佈置頗為豪華,且還擺了不少閨房玩物,許素貞見及臉紅,趕忙搜丟床下。

  眾人卻只注意床後那暗櫃。

  胡一鳴等不及,掀開喑櫃,抓出一大堆衣衫,並未發現什麼,不禁狐疑,畢竟己搜過一遍,莫要鬧出玩笑才好。

  劉吉轉向苗如玉,徵詢意見。

  苗如玉抽著鼻頭,似聞出什麼味道,皺眉道:「一定有東西,我保證!」

  劉吉笑道:「看你如此的認真,信你一次啦!」轉向胡一鳴道:「捕頭試試,把櫃子拆了如何?」

  胡一鳴皺眉,但想想,開口者不是他,拆了又如何?

  當下頷首,雙掌凝力,轟向衣櫃,抖著抖著,突然叫了起來,猛一用力,整張大衣櫃已被揪開。猝見無數黑點嗡嗡飛竄而出,嚇得眾人藏躲四處。

  那胡一鳴趕忙拋下衣櫃,正待撲地,卻見一顆血骷稜倒栽下來,嚇得他尖聲駭叫,沒命逃開。

  他驚叫著:「血骷髏,屍體在此!」

  一陣惡臭聞得眾人欲吐,他們卻難得機會,全往秘櫃瞧去。

  只見那屍首頸部以上全是黑蟲亂爬,吱吱喳喳似在啃食,早就將此人整顆腦袋之血肉啃個精光,只剩粘紅骷髏頭,讓人瞧來觸目驚心。

  許素貞早嚇呆當場,此時已非面無血色,而是蒼青嚇人,宛若青蛇精化形。

  劉吉捏著鼻子急叫:「快把毒蜂趕走,查看屍體是誰?」

  苗如玉道:「那不是毒蜂,而是屍蜂,專吃屍體者,和昨晚所見不一樣!」

  劉吉道:「管他是什麼瘋瘋(蜂蜂)癲癲,先除去再說!先驗明正身再說,阿玉快趕蜂群!

  苗如玉立即抓出一瓶藥粉,猛往骷髏倒去。

  白色粉末罩去,黑身白肚蜂群霎時嗡嗡怪一聲,沒命逃開,只只穿窗,叭叭有聲,瞧來甚是噁心。

  白粉罩骷髏,已將血水吸乾,臭味方自減除不少。

  金三元乍見屍體穿著繡有青色麒麟之黃袍,已自下跪,泣不成聲:「老爺,您死得好慘啊!」悲泣不止。

  高化龍亦自抽鼻,沒想到屍首竟然如此快即被找著。

  劉吉皺眉,間向高化龍:「你敢確定他便是錢老爺?」

  高化龍道:「至少那天晚上,他穿的是這件衣服。」

  金三元切聲道:「他就是我家老爺,不但衣服,那手指掛的彩玉板指,具有龍紋,正是他最心愛之物,從不離身!少俠您要替老爺報仇啊!」

  說及傷心處,涕淚俱下。

  劉吉安慰:「你先節哀,要是哭錯人,豈非划不來!」

  金三元泣聲說道:「決錯不了,那玉板指、衣衫、身材,無一不對,他就是我家老爺啊!」

  劉吉瞧向死者右手指的彩玉板指,皺眉道:「其實,也沒什麼辦法證明他不是錢老爺吧。」

  此語一出,又引得金三元泣不成聲,不斷叫著劉吉要替老爺主持公道,見他反應冷淡,立即轉求胡一鳴。

  胡一鳴見狀,深深吸氣,冷目直盯許素貞,道:「我必須逮捕你!」

  許素貞一愣,沒想到事情轉變如此惡劣:「你為何要逮捕我?」

  胡一鳴冷道:「因為你是兇手!」

  「兇手?」

  許素貞悵然欲笑:「你認為我殺了我丈夫?」

  「不錯!」

  「可有證據!」

  胡一鳴指向屍體:「這還不夠嗎?你殺了人,又把屍體藏在這裡,如今人髒俱獲,你很難狡賴!何況你丈夫曾經留字條,說你隨時隨刻想謀殺他!」

  許素貞變臉:「他真的如此寫?」

  胡一鳴道:「不錯,證據就在劉少俠身上!」

  許素貞想瞧。

  劉吉猶豫一下,還是拿出帳冊,翻開那頁,示攤過去。

  許素貞瞧及字跡,尤其是「姘頭」兩字,讓她昏眩欲墜,淚水直落而下:「沒想到他對我誤會如此之深啊!」

  悲切中已低頭,似乎不想辯解什麼。

  胡一鳴冷笑:「現在你該無話可說了吧!」

  說完,他拿出繩索,即想把許素貞捆綁歸案。

  劉吉卻說道:「等等!」

  胡一鳴一愣:「你想阻止我逮捕她。」

  劉吉道:「到目前為止,還沒直接證據發現她就是殺人兇手!」

  胡一鳴道:「屍首己現,還有留字,還不夠?」

  劉吉道:「照當時狀況,錢老爺心神已不大正常,所留文字,怎能算數,何況也可能是他人冒充留字!」

  胡一鳴道:「你真以為有人能進得了那機關秘室?」

  劉吉道:「有心者幾乎無孔不入!」

  胡一鳴道:「好吧!留字有待商議,但屍首於此,如何解釋?」

  劉吉道:「也有可能兇手移花接木!」

  胡一鳴道:「誰能無聲無息栽髒於此?那得拆下大箱櫃才行!而且還有毒蜂,能在此相安無事,不是她養的,是誰?」

  劉吉道:「如果我把屍首藏在你住處,再抓幾隻毒蜂進去,你是否也變成兇手!」

  胡一鳴一愣,冷道:「你倒是處處替她辯解,你當真認為她無罪!」

  劉吉道:「至少無法立即指認她有罪!」

  胡一鳴冷道:「無罪再放人,不就得了?」

  劉吉道:「可是你一逮捕,她豈非名譽全毀?」

  胡一鳴冷道:「在此發現,她已蒙受污點,澄清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

  這話倒是讓劉吉一愣!

  他轉向許素貞,許素貞亦以含淚而感激眼神回瞧過來,那萬念俱灰表情,更讓人同情萬分。

  劉吉道:「夫人能確定那人就是錢老爺?」

  許素貞悵聲道:「少了頭顱,誰也不敢確定,不過那彩玉板指,的確是他所有。」

  劉吉道:「你可知他身上另有何特徵?」

  許素貞搖頭:「老實說,我跟他行房,一直閉著眼睛,故此知道不多……」問道:「你認為我是兇手?」

  這話問的有點白癡,豈有兇手會自己承認的?

  許素貞輕歎:「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一天,但請別把田葉青拖下水,他根本是無辜的!」

  劉吉一愣:「田葉青?」

  高化龍道:「就是她青梅竹馬朋友。」

  劉吉已明白,該是錢老頭所寫之「姘頭」,他道:「誠如夫人所說,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一天,我看送你去衙門是不大妥,但要留下你又說不過去,這樣好了,你先和高公子回快劍莊待些時候,剩下的我們慢慢去查,一定給你一個交代的。」

  許素真輕歎,默然不語,此時她已毫無選擇餘地。

  劉吉轉向胡一鳴,道:「如此安排,你滿意吧!」

  胡一鳴對劉吉已心存敬畏,當下點頭:「由少俠處理吧,你是錢老爺指定者,錢家又沒有報案,我不便越俎代庖。」

  一句話,說的倒也十分悅耳。

  劉吉轉向高化龍:「夫人到快劍莊,沒什麼問題吧?」

  高化龍道:「自無問題,不知何時請夫人過去?」

  劉吉道:「當然是越快越好,不管如何,也該防止串供之類事情發生吧!」

  此話已說出,他並非完全站在夫人這邊。

  夫人沒有反應,一副任憑安排模樣。

  高化龍當下頷首,他想,此事末了,仍該留在如玉莊,故而走出西廂樓,喚來四名手下,逕自把夫人「請」回快劍莊。

  夫人臨行,注視劉吉一眼,欲言又止,輕輕一歎,終於未帶任何東西,隻身離去。

  眾人送走夫人,死自沉吟起來。

  胡一鳴道:「四個人押解,不怕夫人中途開溜?」

  高化龍道:「她不會武功,不易溜吧?何況溜掉,豈非自找罪嫌?」

  劉吉道:「我看是不會溜吧!」

  胡一鳴道:「此話怎解?」

  劉吉道:「我總覺得她養毒蜂殺人,實在不容易,畢竟她的手甚是細嫩,甚至不曾劃破什麼傷痕。」

  胡一鳴道:「殺人的不一定會製造凶器!」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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