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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avew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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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黃韻]黑鷲[全卷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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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 02:36: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千杯不醉

這時林映雪也吃完了,用白餐巾印了一下嘴唇,繼續著之前的話,說道:「其實,我也有做兼職呢。」

「真的看不出來呢,那是做甚麼的?」楊笑海寧可將話題轉離自己身上。

「是蛋糕店呢,在商店街上班,店名叫作『SWEET DREAM』。」

「那…妳今晚不用上班嗎?」楊笑海隨口問道。

「今晚不需要,只要星期六、日上班而矣,不過這蛋糕店也頗有名的,整天都很多人,在那裡打工也蠻吃力的呢。」林映雪微微笑著,似乎覺得自豪。

楊笑海忽然想起林映雪那家大宅,不禁問道:「我想…妳家應該很有錢吧,有必要出去打工嗎?」他早經世煉,一時體會不到林映雪想自食其力的心思。

「只是…興趣而矣…」林映雪低頭呷了一口草莓汁,語氣竟忽然冷了下來。

楊笑海理所當然地道:「這不就簡單了嗎?妳叫父母給妳一些錢,自己開一家餅店就成了。」

林映雪眉頭一皺,卻不說話。

豈料楊笑海無心裝載,竟繼續道:「或者找個有錢人嫁了…」

「拍」的一聲平白而起,連桌上的杯盤亦被震得微微作響,林映雪已然站起身來,手掌正按在餐桌之上,臉上盡是怒色。

「甚…甚麼?」楊笑海見狀,不禁吃了一驚。

林映雪怒目而視,雖然不快,還是壓低聲線道:「請不要再說種話!成不成?」聲音竟已怒得顫了。餐廳中的食客見狀,只道是情侶間的吵鬧,也不奇怪。

「冷靜一點…是我說錯了!抱歉抱歉!」其實楊笑海也不知自己說錯了甚麼。

林映雪盛怒難消,搶起桌上飲料,一口乾了,隨即重重地摔在桌上,口中「哼」了一聲,這才坐了下來。

「這…」楊笑海張口欲言,但見著林映雪餘怒未消,也就只好把說話吞進喉頭。

半晌,林映雪見楊笑海欲言又止,不禁問道:「你想說甚麼啊?」語氣相當不爽。

「這個…妳剛才喝了我的紅酒…」楊笑海指了指那空酒杯道。

「呸!這裡還多著呢…真是小器。」只見林映雪拿起酒樽,搖了一下,以示尚有餘酒,又大聲喊道:「喝啊!快喝啊!」竟逕自將酒樽塞去楊笑海的臉上。

「喂喂…妳不是一杯就醉了吧…」楊笑海伸手攔住,免得她真的把酒樽塞過來。

赫見林映雪大喊一聲:「胡說!本小姐千杯不醉!」,隨即把酒樽搶了回去,大口大口地將餘酒灌進肚中。楊笑海大吃一驚,連忙將酒樽搶了過來,然而剛才如此牛飲,欲已經喝了兩大杯的份量。

「滾開啊杜宇軒!你這個紈絝子弟…回家喝奶去吧!」只見林映雪對著楊笑海伸手亂指,猶似潑婦罵街。

楊笑海見狀,已知她是醉得透了,只好匆匆結帳,帶她離去,而食客們瞧著這個如花少女竟失儀至此,不禁面面相觀。

這時楊笑海攔了輛車,他知道林映雪住處,要將她送回家。然而一路之上,林映雪卻口齒不清地說個不停,偶爾拳打腳踢。可憐的是二人被困在這狹窄的車箱之中,楊笑海身手雖佳,卻是無從閃避,吃了不少無情拳腳。

千辛萬苦之下,楊笑海終於將林映雪運到家門之前,也就問道:「喂!鎖匙呢?」卻見林映雪口中喃喃自語,也不知說些甚麼。楊笑海見對方如此,只好將她的手提包拿了過來,掏了一會,也就把鎖匙抽了出來,又將林映雪扶在肩上,推門進屋。

進屋以後,楊笑海也沒有開燈,只是隨手將她的提包丟在沙發之上,將她慢慢扶進大屋之中,只想把她送到床上,好好睡一覺。

楊笑海心中暗叫不好,怔怔地瞧著眼前階梯,這才想起林映雪的睡房設於三樓,雖然林映雪也不算重,但要背負一個人走上三樓之高,倒也辛苦。無可奈何,只好蹲身下來,讓對方伏在自己的背上,又用雙手扣住她的膝頭,覺得安穩,這才慢慢將她背上樓去。

這時他拾級而上,也不算吃力,怕就只怕萬一踏了個空,背上的人可真危險了,只好緩緩而進,只求安穩。

這時屋中盡是黑漆漆的一片,既寧靜,又寂寞,偶爾有車在屋外駛過,這才能看見燈光忽然映進窗內,把房子照得光明,隨即又一抹而逝。

隨著楊笑海的步伐,梯間響起一道又一道孤單的腳步聲,卻聽見林映雪忽然唸道:「爸…爸爸…明天是我生日啊…你來看我嗎?」在這靜夜聽來,軟語哀哭,倍感淒清。楊笑海聽著,自然知道這是夢囈。

半晌,又聽見林映雪語氣急轉,語氣甚是倔強,質問似的道:「媽媽!為甚麼…嫁這個男人?妳很愛錢嗎?我討厭妳!」說罷,四周又再回復一片寂寞。

這時楊笑海剛好抵達三樓,正要將林映雪送回房間之中,卻聽見她忽然柔聲道:「海…」

「醒了嗎?」楊笑海知道對方稍為清醒了,又問道:「要下來嗎?」

「我…我想…」林映雪欲言又止。

楊笑海正想詢問,突然感到背後一陣暖意,隨即覺得一陣又黏又濕的觸感滲滿衣領之中。

正當此時,林映雪也唸出最後一個字:「吐…」

「小姐…請問,下一次可以說得完整一點嗎?」楊笑海萬般無奈,卻聽不見對方回答,隨之而來的是一道穩穩的呼吸聲,原來她已沈沈睡了。

一夜無語。

次日,只見晨曦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舒服,正是星期六的早上。

林映雪只覺陽光灑在臉上,又暖又刺,當下微微張眼,眼前正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蓋的是熟悉的淺藍色棉被,穿的是熟悉的粉紅色睡裙。雖然眼前所見無一不熟,可是林映雪心中卻有一種不協調之感。

她輕輕爬下床來,頓感頭顱隱隱作痛,記得昨晚離開杜家的舞會以後,就跟楊笑海共進晚餐,可是自己何時回到家來,腦中卻是一片空白,始終想不起來。

林映雪苦思良久,又瞧了瞧自己所穿的外衣已然換了,忽然心中雪亮,不禁失聲喊道:「楊笑海!你這個卑鄙小人!」幾乎急得哭了出來。

「小姐,妳叫我嗎?」只見楊笑海忽然從門外探進頭來,身上卻已換成了襯衣牛仔褲,又見他左右手各拿著一個碟子。

說時遲那時快,林映雪忽然衝上前去,不住地往楊笑海胸口亂打,口中雜亂無章地嚷道:「你這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當下伏在楊笑海胸前,聲音已是啞了。

楊笑海一臉無奈地道:「我也沒有法子啊…妳昨晚醉成這樣,要怪就怪妳自己吧。」只道對方怪自己將那套西裝弄髒了。

只見林映雪軟跪在地,隨手抓起床邊的小熊布偶,緊緊抱住,又將臉面埋在小熊當中,嗚咽道:「你怎麼可以…」心中也暗怪自己胡亂喝酒,竟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了這個土包。

楊笑海隨即將兩個碟子放在林映雪房中的小桌上,卻是兩份精美的早餐。只見楊笑海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無奈地道:「一小時後就可以拿回來,也不知洗不洗乾淨…我也不是有心的,明明是妳自己在吐…」

「甚麼?」林映雪淚水瑩瑩地道。

林映雪一時未能會過意來,楊笑海解釋道:「我昨天揹妳回家,妳竟在我背後吐了,弄得我滿身都是…」

林映雪質問道:「那…你道甚麼歉啊?」

「我把西裝弄髒了…那不是很重要的嗎?」

只見林映雪依舊坐在地上,手中仍舊抱著床邊的小熊玩偶,嚴嚴地瞧著對方雙眼,見他說得正直,不似說謊,也就信了,又問:「那…我這身衣服誰換的啊?」

「別問得這麼笨,當然是我啦。」楊笑海答得理所當然,林映雪一聽之下,登時面紅過耳,質問道:「你你你你你…怎麼可以!」其實如果讓林映雪再選擇一次,也許同樣會讓楊笑海替自己換衣服,總勝過整晚睡在自己的嘔吐物之中,她心中雖知道無可奈何,口中卻是不肯罷休。

「沒甚麼大不了吧,又不是沒見過…」原來楊笑海早已看慣了女性胴體,但卻是多年前,學習解剖學及彈道學時的屍體為主。

「要喝點甚麼嗎?冰箱有牛奶跟橙汁呢…」楊笑海似乎當這裡是自己地方。

「喂!你別動我廚房的東西啊!」林映雪怒,站起身來。

「安心啦,我已經將廚房收拾整齊了…」楊笑海又問道:「橙汁好不好?」

林映雪皺了皺眉:「牛奶…」

這時林映雪走近小桌之前,坐了下來,看著窗外的景色,心中也就平靜了一點。然而當她低下頭來,瞧著自己身上的睡裙,不禁猜想起昨晚之事,只覺得又羞又急。轉眼見面前整齊地陳設著兩份早餐,樣式甚是精緻,猶似酒店的級數,甚覺出奇,心想:「想不到他煮得這麼好看…」想著自己的地獄級廚藝,不禁汗顏。

這時楊笑海已捧了飲料回來,二人也就吃了。只聽見窗外雀麻吱吱,卻無人聲車聲,陽光送暖,偶有一陣清風,吹得窗前的純白紗簾徐徐飄動,倍覺舒服。如果沒有昨天的意外,這將會是一個令人陶醉的日子。

「喂…」林映雪斜瞧著楊笑海。

「甚麼?」楊笑海正喝著橙汁。

「昨晚我喝完酒以後,你…你究竟看到甚麼啊?」林映雪皺眉問道,始終要問個究竟。

楊笑海想了一下,正色道:「看到妳在餐廳大吵大鬧吧…還說『本小姐千杯不醉!』…這樣的。」只見楊笑海右手虛舉,狠狠地晃動起來,模仿著昨晚林映雪手持酒樽的情狀。

林映雪臉上登時發燒,張口結舌,萬料不到昨天自己竟如此出醜,而且那餐廳更是自己常去的,實在不知將來如何面對,但她想問的卻是楊笑海為自己更衣之事,續道:「我不是說這個!我說換衣服啊!」

楊笑海只怕對方問個沒完沒了,只好如實道:「看是看到了,也沒甚麼,反正妳有穿內衣…」

林映雪猶豫一下,說教似的道:「昨天你…雖然是逼不得已,但是無論如何,你還是看了。你…是不是應該說點甚麼呢?」只想對方最起碼要為此事道歉。

這時楊笑海已經把橙汁喝光了,隨即放下杯子,叉手胸前,苦苦思索,想了良久,忽然靈光一閃,正色道:「謝謝…」

林映雪聽罷,拳頭一緊,臉上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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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 02:37:1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登門

二人吃過早餐以後,楊笑將杯盤收拾整齊,也就拿起背包,準備要走。

林映雪問道:「走了嗎?」

楊笑海道:「我回家去睡了,妳昨晚弄得一團糟,累得我整晚沒睡…」

林映雪臉上一紅,無言可答。

「我走了。」楊笑海揮手轉身。

卻聽見林映雪喊道:「等一下!」伸手扯住楊笑海的衣衫。

楊笑海始料不及,差點被拉倒下來,勉強轉過臉來,無奈地道:「小姐,我們只是萍水相逢,請妳不要這般糾纏好嗎?」

林映雪愕然半晌,大聲怒道:「你別自作多情!」忽然伸出手來,問道:「我的杯子呢?還來!」

楊笑海聽罷,「哦」了一聲,顯然早就將茶杯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卻強作鎮靜道:「不是說過下星期還妳嗎?難道妳忘了啊?」其實明明沒有說過。

「不依!你整天缺席,如果你下個星期不來,那我怎麼辦啊?」林映雪的擔心不無道理,又道:「你現在回家拿給我吧!」

楊笑海被點中死穴,倒是不能反駁,眉頭一皺,語氣已然軟了下來:「我家住很遠的啊!星期一才給妳吧。」隨即伸手晃了一下衣衫,想要甩掉林映雪的手。

「不行!一定要今天!」林映雪的手抓得更緊了。

楊笑海瞧著對方著緊的神色,也知道那茶杯絕非等閒之物,再要推搪恐怕是不行的了,然而想到一來一回,又累又遠,實是萬萬不願,當下耍起無賴來,說道:「妳自己來我家拿好了,我回家倒頭就睡的啦,才不會回來呢!」心中只想對方知難而退。

林映雪聽罷,秀眉皺起,氣鼓鼓的,卻是無可奈何。楊笑海既見對方正自猶豫,機不可失,當下拋下一句話:「我先走了,星期一再拿給妳吧。」正要趁機逃走。

「等一下!」林映雪萬分不願地吐出一句話來的:「我…我去你家拿好了!」

楊笑海呆了一下,卻料不到對方竟如此執著,但既然不用自己花力氣,倒是沒有所謂,說道:「很好,那走吧。」轉身出門,正要走下階梯。

林映雪急道:「你站著!」

楊笑海反了一下白眼,埋怨似的道:「又怎麼啦?」

林映雪拉了一下領口,問道:「妳沒看到我穿著甚麼嗎?」

楊笑海仔細地瞧著,眼見對方穿著一襲粉紅色的吊帶裙,讚道:「這裙子不錯看,就這樣出門就可以啦…」

林映雪無言以對。

聽著林映雪房中浴室水聲不斷,一洗就是半個小時,這時室門一開,一道厚厚的蒸氣登時湧了出來,林映雪從浴室中徐徐而出,身上已換了另一件睡裙,卻是粉綠色的,只見林映雪的臉面長髮,盡皆濕漉漉的,而晶瑩的水珠正從上面滑落,有如荷葉上滾動的露珠,毫不受力,甚是嫵媚。

美人出浴,本來是一幅好畫,然而步出浴室以後,林映雪卻聽到一道異聲「咕…咕…」的響個不停,大煞風景。

尋聲望去,林映雪登時啞然,原來楊笑海正毫不客氣地躺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鼾聲打個不亦樂乎。林映雪見狀,怒從心起,二話不說,伸手將墊在他身下的被子拉走。「嗚啊!」的一聲悲鳴,楊笑海登滾下床去。

林映雪怒道:「這是我的床啊!誰讓你睡上去的?」

這時候,楊笑海已是全然醒了,埋怨道:「妳進去好久了,都等到睡著啦。」

林映雪道:「哪有?我已經很快的了。」原來林映雪素常花一個小時洗澡,相對平時,這一次確是快得要緊。

楊笑海揉了一下眼睛,不信似的道:「為甚麼還是睡裙的?妳沒有換衣服嗎?」

「現在換了。」林映雪答了,卻見楊笑海仍舊坐在地毯上,動也不動,怔怔地瞧著自己,林映雪指著對方怒道:「快出去!」

這時楊笑海不情不願地起來,拖泥帶水的走出門去。

林映雪補上一句:「你先到大廳等一下吧,我很快就好。」隨即將門鎖上。

楊笑海聽著「很快」這兩個字,心中一冷,還是慢慢沿著階梯下去。

二十分鐘過後。

楊笑海一直坐在沙發之中,不禁覺得無聊,當下從沙發上起來,舒展一下手足,在大廳中踱來踱去。

楊笑海昨晚已看過這所房子的大概,但此刻晨光照耀之下,卻是看得更加清楚。眼見房子不小,卻只有林映雪一人居住,卻顯得寂寞了。楊笑海走到一個矮櫃之前,奇道:「這是…」目光忽然投在一副棕色木框的相架之上,伸手拿起。

相中共有三人,一對男女貌似夫妻,而男人手中抱著一個小女孩,位於二人中間,女孩長髮及肩,額前別了一個粉紅髮夾,大概三歲前後,笑得甚是燦爛。眼見這孩子雖然年幼,但還是認得出她是林映雪。

而男的眉目爽朗,笑容寬厚,看起來甚是友善。而往旁邊一看,相片上卻是穿了一洞,似乎是被人故意剪掉的,而空洞的位置正正是那女人的臉面。雖然看不見這女人的面貌,可是觀其均稱的身材,秀白的膚色,自而然的令人覺得這女人應該頗為美貌,而這人恐怕就是林映雪生母了。

楊笑海見狀,只覺耐人尋味,嘴角微揚,喃喃道:「孩子氣。」

半晌,只聽見梯間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林映雪已經換好衣服了。這時她身穿一襲純白色的背心連衣裙,又寬又輕。而肩上披著一件粉紅色小外套,足上穿的是水藍色涼鞋,右手挽著一個米白色的小手袋,長髮隨意地披在肩上,散發著一種自然純樸的美,當下走近楊笑海,說道:「可以走啦。」

楊笑海道:「真!快呢!」臉上掛著微笑,語氣真誠。

「哼!女孩子當然要久一點,難道好像你這樣子嗎?整天都是一個樣子。」林映雪反道。

這時林映雪才注意到楊笑海所站位置,並手上所持之物,臉色微變,當下有意無意地走近對方,伸手取過相片,蓋倒在矮櫃之上,若無其事地道:「走吧。」

楊笑海也不多言,隨著林映雪走了。

離了大屋後,二人沿著大街而行,過了沒多久,已離開了市中心範圍,抵達了工業區處,亦正是楊笑海所住之所。

然而清晨的情景卻跟晚上大有不同,街上只有稀疏人影,偶然擦身而過,而兩旁的工廠十間有九間都是閉著大閘,滿街寂靜,頗見肅殺。

林映雪見這裡的環境彷彿貧民區似的,早已不慣,又見走了許久還沒抵達,不禁問道:「海,還有多久才到呢?」

楊笑海這時走在前頭,當下腳步不停,轉臉道:「快到啦,再走五分鐘左右吧。」一臉從容不迫的樣子。

林映雪皺著眉道:「我…中午還要打工啊…」心中只怕楊笑海的家太遠,來不及折返。

又走了一會,林映雪看著四周環境,萬不像一個正常家庭所應該住的,只覺出奇,問道:「你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嗎?」

「對啊。」楊笑海隨口答道。

林映雪見對方答得爽快,彷若無事,想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再問:「可是…這裡好像…」

「像貧民區嗎?」楊笑海一語道破。

林映雪愕了一下,不置可否。楊笑海雖然背著對方,可是聽著林映雪不答,也就算是默認了。楊笑海道:「有衣有食,有落腳的地方,我覺得夠了。」

「也對。」林映雪隨口應了,卻不知楊笑海說話份量之重,是她遠遠不能領會的,心中只道:「也許…楊笑海的家是很窮困的吧。」也沒深究。

再走不久,二人已抵達楊笑海住處。楊笑海走在前頭,沿著階梯上去,連走幾層,渾若無事,卻不知其背後的林映雪卻早已氣喘呼呼了。然而以林映雪的性子,既然是自己決定要來的,自然不甘示弱,只得咬緊牙關走上去…

良久,楊笑海吐了一句林映雪期待以久的話:「到了。」伸手向著前方指了一下,示意自己家門之處,轉臉卻見林映雪右手叉著曲腰,似乎隨時都要倒下去似的。楊笑海見狀,臉上不懷好意地笑了。

「你住那麼高…你…不早說…想…累死我嗎?」林映雪弓身抬首,細息喘喘地道。眼見對方取笑自己,林映雪本想送對方一拳半腳,卻是有心無力。

楊笑海瞧著對方,隨即語重心長地道:「其實…旁邊有昇降機的呢…」

「甚麼?」林映雪幾乎是喊叫出來的,又道:「在哪裡?你怎麼不說?」隨即左顧右盼,一臉怨毒的表情,似乎要將昇降機找出來碎屍萬段。

「嘻嘻…騙妳的。」楊笑燦爛地笑了一下。

林映雪默然不語。

忽然而來的一聲悲鳴,只見楊笑海已經抱著肚腹,蹲了在地上,至於中了或拳或腳,則是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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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 02:37: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危牆

林映雪逕自走到大門之前,瞧著大門四周極是殘舊,既無門牌,又無住戶姓氏,問道:「就是這裡嗎?」。

過了半晌,林映雪卻仍然聽不見對方回答,轉臉一看,只見楊笑海一拐一拐地走近前來,裝模作樣的,慢得要緊。林映雪哼了一聲,只得叉起雙手,在門前等著。這時林映雪又發現信箱中插著一封信,抽了出來,卻見信封上無名無姓,亦無郵戳印記,只有右下角簡單地寫了一個「李」字,當是下款,看起來甚是古怪。

林映雪遞出信封,問道:「是你的嗎?」

楊笑海伸手接了,瞧著右下角的「李」字,忽然臉色一變,默然良久。

「快點開門啦。」林映雪催促道。

「啊?」楊笑海如夢初醒,答道:「好吧…真是心急。」伸手在衣間掏出鎖匙,把門開了。

林映雪甫一進門,環顧一周,卻是眼前一亮,四周井井有條,打掃得一塵不染,雖無甚麼裝璜,但也頗見雅致,嘆道:「想不到你的家倒不錯呢。」隨即四處踱步,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這家房子。楊笑海也不去理她,自顧自地坐到廳中沙發,拆起信來,全神貫注地瞧著信紙,皺頭深鎖,不發一言。

半晌,楊笑海將信閱畢,眼神忽然警戒起來,隨即走近窗邊,身子貼在牆上,偷偷往窗外瞧了一下,觀察良久,又將窗簾拉閉了。

楊笑海想著信中內容,便道:「妳拿完杯便走吧…我還有事要忙…」只想林映雪盡早離開,可是這時卻不見對方身影。

「哇!」的一聲慘叫從廚房傳出,就像戲劇中死者臨死前的哀號一般,楊笑海登時泛起一個念頭,心中暗叫不好,連忙衝進廚房,驚喊道:「喂!妳怎麼了?」

這時楊笑海站在廚房門口處,眼見林映雪正自背著自己,一動不動的,蹲在地上。楊笑海仔細瞧了,見林映雪身上並無血跡,似未受傷,又再問道:「發生甚麼了?」

良久,才見林映雪緩緩轉過臉來,可憐兮兮,眼眶竟已濕了。

「甚…甚麼事?」楊笑海嚇了一跳,尚未會過意來。

這時林映雪手中緩緩昇起一件物事,卻是一個水藍色的水晶杯子,林映雪嗚咽道:「你…你看你做的好事!」眼見杯中似乎盛了一些白色物事,又乾又硬,更改微微泛黃,原來是一塊乾涸了的牛奶塊,正正是楊笑海昨天隨手放下的半杯牛奶。

楊笑海暗叫不好,乾笑一下,賠笑道:「這…這個…嘻嘻,我幫妳洗乾淨…好嗎?」

「滾出去!」林映雪一聲怒吼,登時將對方轟了出去,又把廚房的摺門狠狠地關了。

廚房中傳出流水之聲,大概是林映雪自己動手洗杯子了。楊笑海呻道:「這可是我的家啊…還叫人家滾出去呢…」但想到對方沒有對自己動粗,心中卻暗自慶幸。

楊笑海聽著水聲不斷,知道對方還會洗好一陣子,也就走進自己睡房之中。楊笑海坐在床沿之上,伸手到床頭的矮櫃處,拉開抽屜,只見裡面竟然靜靜地擺放了一柄手槍,乃是他常用的M1911,旁邊是幾個手槍彈匣,另外還整齊地排了幾個紅黑色的小紙盒,裝著點45口徑的手槍子彈,每一盒十五發。

除了武器以外,旁邊還放著一個紅色的小方盒。這時楊笑海伸手將它拿了出來,打開,裡面放著一塊像是吊飾的金屬,中間崩了一洞,損壞處閃著鑽石光芒,正是之前所見過的狗牌。

楊笑海怔怔地瞧著狗牌,又想著剛才所看的信,不禁嘆了口氣,喃喃道:「要來的…始終是要來,還以為可以一直睡在墳墓呢。」

「喂!」一道喊聲忽然從背後傳來,楊笑海只覺背後被人推了自己一下,這自然是林映雪了。

也不知是因著剛才的沈思,還是對林映雪的不自覺的鬆懈,楊笑海竟不知背後有人,如果換作一年之前,這大意的代價,恐怕就是死亡了。

楊笑海那臉色繃緊半晌,還是慢慢鬆弛下來,問道:「洗好了嗎?」慌不擇言,竟正正說了最不該提起的。果然看見林映雪臉上一黑,怒道:「混蛋!那個杯子我從來沒用過的,你還敢拿去喝牛奶,而且還整晚沒洗!」林映雪連珠價的說個不停,手中指著楊笑海的頭額,似乎想一指將對方捏死似的。

楊笑海連連道歉,然而臉上顯然沒有慚愧之意。,林映雪罵了許久,也罵得夠了,又皺眉道:「剛才,你轉過臉來的時候…樣子好可怕呢,好像想殺人似的。」楊笑海不知如何置答。

「咦?」林映雪似乎發現了一些物事,林映雪忽然跪上床上,彎腰瞧向楊笑海身旁的抽屜,不禁吃了一驚,說道:「沒想到…」隨即伸手將M1911拿了出來,又伸手拿出一個彈匣,卻沒有理會旁的的子彈盒,因為她跟本不知道。

楊笑海見狀,心中大急,只想伸手制止,如果換作別的國家,持有槍械並無問題,可是現在所居的富田市,私藏槍械卻是一宗重罪,此刻楊笑海只想編個藉口搪塞過去。

「原來…這槍這得好真啊…你玩這些的嗎?」林映雪把弄著手中的M1911,喃喃說道。

楊笑海哭笑不得,只得唯唯諾諾地說道:「對…對啊!真的很好玩!」

林映雪一邊將彈匣生澀地塞進槍中,一邊道:「從前也見過男生在玩的,本想拿來玩一下的,但我一個女孩子,也沒理由開口去借…」

「拍」的一聲清響,林映雪已將彈匣上了,又道:「真的,好重呢…」隨即舉起槍枝,瞄準著楊笑海,佯裝射擊。

楊笑海自然知道槍中並無子彈,然而被別人如此指著,心中總怕會發生甚麼意外,心中不禁惴惴不安,當下他不停將頭顱左搖右擺,只求不讓對方指著,說道:「這…這樣很危險呢…」可是林映雪卻自得其樂。

林映雪再弄一下,心念一動,忽然站起身來,雙手握槍,貼在臉頰旁,擺出一個漂亮的姿勢,笑道:「看看!像是電影海報的模特兒嗎?」

楊笑海瞧著,雖然確實覺得好看,然而此刻只想盡快收回槍枝,哪有真心觀賞的閒暇,當下誇張地讚美著:「好!真的太好看了!」

不料林映雪卻嘻嘻地笑了,自信滿滿地道:「當然!」,絲毫沒計劃對方言不由衷。林映雪又再把玩一下,也就厭了,隨手就將M1911丟在床上,說道:「差不多要走了,快到打工時間了。」

楊笑海如獲大赦,連忙將手槍拾起,甩了彈匣,連同放著狗牌的方盒,一起關進抽屜之中。林映雪哪知道當中利害,看著對方小心翼翼的樣子,只道對方惜物太甚。

楊笑海舒了口氣,問道:「杯子拿了嗎?」

「已經收在手袋中了。」林映雪指了指廳外,意思說手袋留了在大廳。又道:「那我走了,你要睡就睡吧。」

楊笑海搖頭道:「不,我突然想起有點事,要到商店街走一趟。」

林映雪心念一轉,不懷好意地笑道:「你…是捨不得我才找這些藉口同去吧!嘿嘿…」自信滿滿的。

:「果然,世事都被妳看透了。」楊笑海沒好氣地說,只覺得此女未免自信太盛了。

林映雪自知對方是戲言,但聽著開心,也沒深究。二人一起離開住所,往商店街走去。

此處雖離林宅頗遠,但距離商店街卻是不然,因為商店街甚長,分作東西兩邊,四通八達,乃富田市主要購物集散之地,從這裡走過去只有十分鐘路程。

二人慢慢走著,不經不覺又提起昨晚舞會之事,林映雪忍俊不禁,說道:「你昨晚有看到杜宇軒生氣的樣子嗎?我忍著不笑很辛苦呢,哈哈…」

「怎麼妳不早跟我說呢?突然要我跳舞,真是嚇了我一跳。」楊笑海說道。

林映雪反道:「你才嚇了我一跳呢,想不到你跳得這樣好!」隨即又叮嚀道:「可是杜宇軒為人很小器的,你昨晚如此搶他風頭,他一定找你麻煩的。」

楊笑海無奈地道:「我已經盡量低調的了…」一臉欠打的樣子。

「慢著…」林映雪似乎突然想起了甚麼,盤算了一下,問道:「你既然會跳舞…為甚麼昨晚練習的時候…」原來她突然想起昨晚被踩之事,心想如果楊笑海是初學的話,這倒情有可原,可是…

林映雪慢慢想著前因後果,只覺可疑,不禁眉頭一皺,正要開口問個究竟。

可是正當林映雪轉向楊笑海之時,赫見對方突然無聲無色地撲向自己。林映雪吃了一驚,以為他獸性大發,不禁「哇!」的一聲驚喊出來,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子已經被對方壓到牆邊,靠著一台自動售賣機暗角之處。幸好當林映雪撞在牆上之時,楊笑海早已用自己的手掌作墊,林映雪自己倒是沒有撞痛。

「你…幹甚麼啊?」林映雪手足無措,又羞又急,臉上早已紅得像蘋果了,伸手想要推開對方,但推在楊笑海的胸口上,卻猶似推在一面石牆,絲紋不動。林映雪又覺得對方雙手猶似鐵箍似的圈著自己,登時動彈不得,心中一驚,實在絲毫不能反抗。

半晌,卻見楊笑海毫無動靜,似無侵犯之意,更慢慢鬆開雙手。林映雪稍一脫困,隨即在楊笑海的臂下竄出,退後兩步,雙眼又不住打量著對方,嚴嚴地戒備著,只怕對方又再亂來。卻見楊笑海的視線竟是投得遠遠的,看著天邊,臉上神色大異於平時懶洋洋的樣子,目光有如利刀,就彷彿鬥牛士緊盯著受傷的公牛似的。

「喂…喂…喂!」林映雪見楊笑海充耳不聞,不禁喊叫起來。

這時楊笑海才轉過頭來,問道:「甚麼事?」臉上神色又回復成素常一般。

林映雪見對方若無其事,想起剛才他對自己無禮,心中又羞又怒,拿起手袋便砸在對方胸口之上,嗔道:「你…你別以為昨天對你好一點,你就得意忘形了!如果你再亂來,我一定…一定…」想了半天,卻唸不出甚麼有威嚇性的話來。最後只得「哼!」的一聲,轉臉就走。

楊笑海一直聽著林映雪的訓示,只是唯唯諾諾,直至對方走開不管自己,頭也不回,這才走近剛才二人所靠的那堵牆處…

剛才二人所靠的是一台近兩米高的自動販賣機,這時楊笑海繞過機台,走到牆的另一邊,仔細察看。只見淺泥色的磚牆之上,硬生生的崩了一洞,碎石也從洞中擠了出來,彷似被手指壓破的豆腐似的。當下楊笑海左右一看,但見無人,便從腰間摸出一柄短折刀來,插在牆洞之中,手腕輕動,登時挖出一顆黃銅色的物事來。

楊笑海將黃物拈在手中,仔細地察看著,口中喃喃道:「7點62口徑,狙擊槍的…這種子彈…不是他…」竟笑了起來,似乎正為解開某種疑團而開心。

楊笑海暗地將折刀跟彈頭都收了起來,隨即追回林映雪之處,卻有意無意地走在他右邊,亦正是剛才子彈所來之處。

林映雪走沒多久,氣也消了,又再閒話起來,卻不知道自己剛剛在死亡邊沿走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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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紅豆燒餅

一路上,楊笑海沒有半分鬆懈,只怕再遇著甚麼意外,然而直至抵達林映雪打工之處,蛋糕店「SWEET DREAM」為止,可幸一路無事。

林映雪推門而入,跟櫃台那穿著制服裙的女孩子打了一個招呼,隨即轉臉跟楊笑海說道:「這裡的蛋糕很不錯的,要不要…」然而林映雪一看之下,卻見背後已無人影,原來楊笑海早就走了。

「雪!早啊!」廚房中走出一個女職員來打了個招呼。

「早!」林映雪點頭應過,心中卻嘀咕著:「離開都不說一聲,真是的…」

另一邊廂,楊笑海沿著商店街走著,似乎要去甚麼地方,此時大概是上午十時,路上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商店街兩旁林立著各式各樣的店鋪,也陸陸續續地開門營業,人氣漸濃。楊笑海左顧右盼,口中喃喃道:「燒餅…燒餅店…」正是他要尋找的店鋪。

尋了半晌,只見眼前是一家小小的店鋪,上面掛著一塊橫扁,白底紅字的寫道:「正宗.紅豆燒餅」。而店門前則放置了一張寬大的黑鐵板桌,用作燒煮之用,旁邊整齊地陳列著麵粉糊、紅豆、調料等物,而靠外之處則是一個簡單的陳設架,上面放了幾個熱呼呼的紅豆燒餅。楊笑海看見店中陳設有板有眼,不禁會心微笑,喃喃道:「還真的似模似樣呢。」

楊笑海逕自走進昏暗的店室內,因為這等店鋪一般是買來拿著吃的,所以店中只有寥寥幾個座位,此刻時間尚早,倒是沒有人在。楊笑海找個位置坐了下來,靠在椅背,靜靜地坐著。

這時候,店長從內堂走到門前,用小鏟端起在黑鐵板上燒得熱燙的紅豆燒餅,放在一個小碟之中,走進內室,放在楊笑海面前,又倒了一杯牛奶,放在燒餅之旁,也不說話,隨即又再出去忙了。

半晌,店長向著長街張望許久,見左右無客,也就將手中的小鐵鏟疊了起來,放在一邊。

「味道不錯呢!」楊笑海口齒不清地說道,手中拿著半邊紅豆烤餅,又嘗了幾口。只見烤餅中間溢出滿滿的紅豆蓉,更熱呼呼的冒著白煙。

「過獎了。」店長隨口應了一句,聲音頗見滄桑,見其面貌,大概三、四十歲年紀。看起來不過是個市井之徒。

楊笑海環顧店內,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店子,倒做得似模似樣呢,李先生…」楊笑海呼了出對方的姓氏,正正是信封上所寫的名字。

「彼此彼此吧,海。」李先生也直呼對方名字,可是其視線卻一直沒有轉過來,只是坐在店前的鐵板旁,眼望長街,似乎留意著是否有客人光臨,其實卻是一直警戒著。

「咔」的一聲輕響,只見楊笑海從衣間掏出一件黃銅色的物事,放在桌上,也不說話,又拿起手邊的牛奶,喝了一口。

李先生將一切聽在耳裡,隨即伸手將麵粉糊倒在鐵板之上,成了一個圓形,開始燒起餅來,口中說道:「見到對方了嗎?」

楊笑海答道:「7點62口徑,普通彈,可惜看不到對方的面貌。」

「原來…被狙擊了嗎?」李先生就像醫生問病人病情似的,絲毫不見緊張感。

楊笑海回答:「對,就在剛剛來的時候…大街之上…」隨即又嘲弄道:「難道現在的新人都喜歡這樣明目張膽的嗎?」

這時,李先生燒好了兩個紅豆燒餅,端在面前的陳設架上,放下鏟子,徐徐道:「這可是你的後輩呢。」

楊笑海默然半晌,說道:「有這種事嗎?我可忘了。」又補充道:「聽說…七銃士的楊笑海,早於一年前已經死了,而且死在同是七銃士的藍鳥手下,這些江湖傳聞,我也是聽回來的。」

李先生卻道:「那是傳言而已,其實,七銃士的名單之中,你的名字根本一直沒有被刪除,除非找到你的屍體…」楊笑海聽罷,默然良久,似乎早就心裡有數。

原來七銃士乃黑鷲組織中最頂尖的七名殺手,然而這七個名位卻不是固定的,楊笑海並莫問天分別佔了兩席,除此以外尚有五人。而七銃士中又以能力分作一至七的排名,其中的藍鳥:莫問天排名第四,朱雀:楊笑海排名第五。

一般來說,七銃士之名只有在兩個情況下會被取代,其一是執行任務時身亡,但必須以確認其屍身方能作實,其後再由組織中的長老共同選出,這是多數發生的情況。亦由於自楊笑海「死」後,一直沒有找著其屍體,因此直至一年後的今天,七銃士的朱雀仍然是寫著楊笑海之名。

至於另一種情況,則是由組織中的殺手以挑戰的方式去取代,方法是挑戰者將挑戰書交予對方,而被挑戰之七銃士只需在挑戰書上滴上自己的血,交回挑戰者,這就代表接受挑戰,隨即展開無限期的互相追殺,直至一方身死或投降為止。如果選擇投解,則由勝利者斬下對方兩手拇指,交予長老,以結速這這一次戰鬥。拇指既斷,一切武器亦難以使用,即使保得性命,殺手的生命亦算是結束了。然而這種弱肉強食的文化,亦正正是黑鷲能執業界牛耳的主因。

當然被挑戰的七銃士可以拒絕接受挑戰,但是如此示弱,七銃之名雖然可保住,但只會引來更多挑戰者,而且這種避戰行為,亦是素來被組織中人所恥的。其實七銃士不過是一個綽號,當中並無任何實際的利益,然而在殺手界而言,這個綽號卻是千金難買,亦代表了源源不絕的工作機會。縱然七銃士的名號令人垂涎,可是對組織的一般殺手來說,挑戰最頂尖的七銃士就跟自殺沒有兩樣。因此多年以來,七銃士的交替大都是因著殉職而改。然而藍鳥卻是其中一個例外。

過了半晌,李先生又問道:「收到挑戰書了嗎?」

「還沒有。」楊笑海答道。

李先生考量了一下,說道「那麼…剛才那槍擊只是挑釁而矣,始終,沒有挑戰書的話,即使你死了,結果只會再由長老選出新任一人…」又道:「可是,對方既然知道你的樣貌,那要查出你的住所,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你可要小心呢。」

楊笑海搖了搖頭,苦笑道:「我是不會接受挑戰的…」

這時,坐在店外的李先生「哦?」了一聲,似乎頗感愕然,笑道:「哈哈,不像你呢。」隨即抬首望天,回想道:「如果是從前的『朱雀』,恐怕早就將對方幹掉了…嘿嘿…」。說的正是楊笑海過去的代號。

「朱雀…我早就親手埋葬了,就在一年前…」楊笑海喝光了手邊牛奶,沒再說甚麼話。

李先生沉默半晌,轉個話題道:「你知道嗎?在這一年,七銃士中多了一個新名字呢。」

「啊?有誰任務失敗了嗎?」關於取替七銃士此等大事,楊笑海還是有一點興趣的。

「不是,是被挑戰的。」李先生大賣關子。

「甚麼?」楊笑海哪想得到,想了一下,喃喃笑道:「原來除了那個人,還有這等笨蛋的嗎?」

「那人名叫莉莉絲,代號是『小白鷺』…」李先生說著此等大事,語氣中已看出他興致勃勃,可是臉上仍裝作若無其事,臉朝街外,似乎瞧著是否有客人來,然而楊笑海自然知道他是怕隔牆有耳。

「莉莉絲…女人?」楊笑海驚問道「這可是第二個呢,除了『五色鳥』之外…」其實楊笑海只知七銃士當中有「五色鳥」這個名號,卻從未跟此人照面。

「哈…別驚訝得太早呢…」李先生笑問:「你來猜猜,這人年紀多大了?」

楊笑海想了一下,聽著李先生如此打問,已知此人如非極老,便是極幼,當下問道:「很年輕的嗎?」

李先生沉吟一下,還是給了一點提示:「嗯…比你年輕吧。」

「十八?」楊笑海自然知道這個年紀極不合理,但既然李先生問得不尋常,那也就答得不尋常了。

「不對。」李先生又問道:「再猜猜。」

楊笑海眉頭一皺,幾乎是亂猜的,說道:「十…十六?」

「是十五!」李先生突然說道,雖然看不見楊笑海的樣子,但亦猜到對方早已啞了。

半晌,楊笑海才嘆道:「這年頭的小孩子…還真是厲害呢…」

李先生點頭道:「我當初知道的時候,同樣吃了一驚呢。」說罷,李先生忽然大聲道:「歡迎!要點甚麼嗎?」正是有客人光顧了。

楊笑海默默地聽著,直至店門處傳來包裝紙袋的聲音,客人也就走了。

不久,李先生又道:「腳邊那個箱子,收下吧。」

楊笑海一聽之下,這才發覺自己所坐位置,竟有一個黑色手提箱放在地上。楊笑海提了起來,放在膝上,打開一看,不禁吃了一驚,訝道:「這些…」

只見箱內細細地分為多個間隔,當中整整齊齊地放了好些武器,計有四寸槍管的COLT PYTHON 點357密林,M92F連消音器,一柄刺刀,還有好些子彈,閃光彈,手榴彈,並有一副眼鏡形裝備,大概是夜視鏡或熱能探測器之流。

楊笑海默然良久,才道:「我早已經不再…」

「呸!」李先生吐了一句,似乎頗為不爽,壓低了聲音道:「我才不管!既然人家已經犯到上門口了,難道你用根蔥跟人家打嗎?」

楊笑海無語可說。

半晌,李先生語氣又復平靜,說道:「關於對方的資料,其實我也不多,只知對方名字叫作蕭馭浪,是近兩年在黑鷲中新興的人物…其他的,都記錄在記憶棒處,一拚在箱子之中,你自己回家看吧。」

「蕭馭浪…嘿嘿…」楊笑海聽著對方名字,只覺耐人尋味。

李先生想了一下,說道:「我猜這人仍沒有將你的行縱告知組織。因為在打倒你之前,我想他也不想引來任何競爭者吧…」隨即沉吟起來,偶爾點一下頭,似乎覺得自己想的沒錯。

這時楊笑海身形一動,提起箱子,從幽暗的店室中走出來,說道:「謝謝你的燒餅。」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幾步,只聽見背後傳來少女的笑談聲,道:「這家燒餅超!好吃的!」另人一道:「老闆,要四塊!」

「好的!很快很快!」李先生高聲喊道,活活是一個老街坊。楊笑海聽著,不禁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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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逼迫

星期二,富田市大學。

在寬廣的教室之中,眾人默默無聲,靜靜地聽著導師的講課,除此以外,就只有偶然傳來的書頁翻動之聲,只因今天的課在教程中格外重要,所以眾人盡皆安靜,唯恐漏掉講師口中的一字半句。

忽然傳來「咔」的一聲低響,只見厚重的大門被緩緩推開了,走進一人,一身清素衣裙,右肩掛著一個小包,肩窄腰細,好不漂亮。

那人進門以後,隨即連連點頭,說道:「對…對不起,我遲到了…」聲音甚是嬌柔,彷彿耳語似的,正是杜小月。

「沒關係,我都知道了…先回坐位吧。」導師輕描淡寫地說罷,隨即又再說起書來。

杜小月體弱多病,一直遵照家庭醫生吩咐留家休息,開學至今才真正第一天上學,本來預備了一堆解釋,但見導師似乎早就知道,一句解釋也用不上,倒令她不知所措起來,又見滿室學生,盡向自己瞧來,似乎看著甚麼有趣的事一般,杜小月滿臉通紅,連忙低下了頭,慢慢沿著教室的階梯走上去。

「喂…小月…這邊!」一道微聲傳進杜小月的耳中,她隨即抬起臉來,尋找發聲之處。只見一人向著自己連連揮手,招呼著自己過去,但手卻抬得不高,似乎怕被導師看見,正是林映雪。

小月難得遇見熟人,正如雪中送炭,當下加快腳步走去,坐了過去。

「小月,妳的身體沒事了嗎?」林映雪低聲問道。

「昨天醫生檢查以後,說我可以上學了。」

「那真的太好了!」林映雪笑道,她也真的頗喜歡這個後輩。

杜小說隨即補充:「可是,要定期回醫院檢查呢。」將肩上提包卸了下來,取出筆記,準備上課。

「嗯…」杜小月左顧右盼,瞧著眼前黑壓壓的人群,似乎想找甚麼。

林映雪轉過臉來,問道:「怎麼了?」

杜小月搖了搖頭,欲言又止,怯怯地問道:「那個…楊…楊同學沒有來嗎?」

林映雪隨口道:「沒啊,他整天都缺席的…」想了一想,臉上忽起笑意:「妳跟他有甚麼特別關係嗎?」原來杜小月身體素來不好,缺課連連,因此對學校的事都只是一知半解,自然不知楊笑海的出席狀況。

「才…才沒有!」杜小說整個臉紅得像蘋果一般,她膚色本白,極易臉紅。

林映雪暗自慶幸自己堅持拿回杯子,否則要等對方出現,實非易事。

另一邊廂,自跟李先生那一席話以後,楊笑海知道很快就會有人找自己麻煩,也就索性不回學校,只是坐在大廳之中,因為他知道對方定有行動。可是自那一顆子彈以後,對方就彷彿人間蒸發似的,這已是第二天。

楊笑海心道:「也許李先生的猜測是對的,蕭馭浪似乎有恃無恐,恐怕知道我就是『朱雀』的就只他一人。」想到此處,心中稍為寬了,既然知道自己「死而復活」的人還不多,而對方也似乎有意單獨行動,實在一件好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楊笑海默默地感受著這種暴風雨的前夕,而直至此刻,他已經等了整整的40小時,可是楊笑海並不急,因為他知道,面對這種急進的對手,他不會等上太久。

晚上九時正,楊笑海家中沒有亮起一點燈火,窗簾也沒有拉開,四周寂靜無聲,彷彿密室似的。

忽然,一聲「必必」的手機響聲打破了漫長的等待。

楊笑海坐在廳心沙發之中,瞧著面前的茶几,手機的綠燈正在閃爍著。

伸手,打開,手機屏幕的燈光映在楊笑海的臉上。

「2200PLAZARISSASOLTANTO」手機上存在著這樣的一條短信,傳送者是一個不知名的號碼。

「嘿嘿…」楊笑海瞧著這一串文字,輕輕唸道:「十時…華沙公園…獨個兒…」這些句子對他來說就熟悉得像孩提時所看的圖書一樣。雖然他不打算接受挑戰,可是這次見面,還是不能少的。

一小時之後。

夜幕低垂,楊笑海走在死寂的大街上,街上就只迴盪著自己的腳步聲,偶然在遠處傳來一些人聲吵鬧,卻已經幾不可聞,離住宅區已有相當距離。

楊笑海沒有早到,也沒有遲到,就是剛剛十點鍾到達,這是舊習慣。

在華沙公園處,空無一人,就只有幾盞又黃又舊的街燈勉強地照著公園,偶然閃爍幾下,似乎隨時都要壞掉似的。這時的公園看似寧靜,可是楊笑海卻知道,除了自己以外,這裡還有別人。

半晌,在公園的角落處,一人從黑暗中慢慢地走出來,身穿黑色長衣,只有靠那偶然灑過他身上的黃燈,才能勉強看見他的臉面。

那人一言不發,只是慢慢地將手伸進黑衣之中,掏出了一封黑色信箋,輕輕地甩向楊笑海。只見那信封平平地飛過去,彷彿被甚麼承托著似的,直飄至楊笑海面前。可是,楊笑海卻沒有伸手接去,任由信箋撞在自己的胸前,又掉在地上。

二人默然良久。

「不敢接嗎?」那人終於開口了,聲音甚是年青,當中更洋溢著那難以按捺的傲氣。

楊笑海語氣甚是平靜,道:「抱歉,你認錯人了。」

「碰!」的一聲悶響,一顆子彈毫無先兆地直往楊笑海射去,而這種低沉的音爆聲,正是P226 手槍獨特的聲音。這時候,楊笑海沒有避,只是全神貫注地盯著槍口,因為他知道,子彈射到哪裡,並不是子彈自己的意思,卻是從射出槍口那一刻已經決定了。

楊笑海心中暗唸:「右邊…」

「剽!」的一聲尖響,微帶著涼意,從楊笑海的右耳呼嘯而過,直擊在其背後的公園攀爬架上面,發出清脆的金屬響聲,在這寂靜的公園之中,極是突兀。

楊笑海瞧著對方正拿P226 手槍指著自己,卻是銀白色的,對殺手而言未免太過誇張。楊笑海冷笑道:「你做事真的很高調呢…第二次了…蕭馭浪。」

蕭馭浪聽著對方能夠喊出自己的名字,倒是意料之內,自信滿滿地笑道:「你逃不掉的,朱雀!」隨即將手槍收回衣衫之中,轉過身去,慢慢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楊笑海目送著對方的身影,隨即檢起地上的黑色信封,瞧了良久,不禁輕嘆了一口氣,喃喃地道:「朱雀嗎?嘿嘿…」

遠方,漸漸地傳來警車鳴響之聲,而楊笑海亦踏著沉重的腳步,慢慢地消失在公園的轉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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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聯校運動會

翌日早晨,富田市大學。

「糟糕!遲到了!」這時林映雪正三步拼作兩步在走廊急奔著,一直衝到講堂門前,推門而入。

林映雪一入房門,只見課堂中早坐滿黑壓壓的同學,原來今天說課的是有名嚴格的陳教授,而陳教授亦身兼林映雪一班的主任。這時看見林映雪氣急敗壞地進室,不禁轉過臉來,眉頭一皺,沈默了半晌,才冷冷地說道:「先坐吧,下次別這麼遲了。」隨即別過臉去,若無其事地授課。

雖然只是一句,但作為優等生的林映雪也覺得甚是難堪,臉上微熱,卻無言可答,只得點了點頭,默默地往學生座位處走去,卻忽然聽見不遠處有人低聲道:「喂!嗨嗨!」

林映雪循聲望去,不禁訝然,原來發聲之人竟是連日缺席的楊笑海。這時他他穿著那熟悉而土氣的襯衣牛仔褲,可是頭髮自上次修剪過後,倒是整齊多了。眼見他連連招手,想要邀請自己坐在一起,熱情非常。

林映雪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隨即別過臉去,自顧自地找了一個空位坐下來,正正是她素來那高傲的校花形象。楊笑海見對方如此冷淡,一臉失落的樣子。

不久,這節課也快要完了。

不遲不早的,林映雪的手機突然傳來了一下「必必…」的輕響。

林映雪暗自奇怪,從手提包中抽出手機來,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映雪姐姐,我參加了啦啦隊呢。」來訊寫著:杜小月。

林映雪隨即抬起頭來,四處張望。只見前排不遠處,一名身穿白色襯衣,嬌滴滴的女生,正向自己望過來,臉上微微笑著,正是杜小月,剛才一直專心上課,倒沒留意到她。

林映雪見狀,也微笑示好,隨即低下頭來,用手機回覆道:「恭喜呢,可是練習比較辛苦,妳的身體沒問題嗎?」原來林映雪早中學之時,已經作過學校啦啦隊隊長,更曾領軍比賽,因此對啦啦隊的運作瞭如指掌。而上了大學以後,亦重執故業,更憑其出色的表現嬴得隊長一職,可是大學的課程甚緊,林映雪連抽空打工的時間也沒有,更枉論有自己的私人時間了。因此擔任隊長後沒多久,林映雪就自行辭了這個職份。然而憑林映雪那超卓的實力,卻早已成了校中知名人士。

「必必」的一下輕響,又來了一條新的訊息。

「沒問題的,醫生也說我身體好多了,何況我也想學映雪姐姐般出色呢。」原來杜小月雖加入啦啦隊沒多久,卻已經聽過林映雪的傳說了。

「林映雪同學!有甚麼問題嗎?」陳教授忽然大聲問道。

林映雪吃了一驚,連忙將手機塞進手包之中,慌忙道:「沒…沒問題!」答得字正腔圓,因為她素知這陳教授並非善男信女,萬不想在這等小事上被他找碴。

豈料「哇……」的一聲,只見教室中忽然起了哄動。林映雪不禁呆了,左右掃視一眼,方知全部學生盡都向著自己望過來。林映雪雖然素來自信,此刻卻也手足無措,臉紅過耳,心中暗罵:「甚麼事啊!玩一下手機罷了…有這麼嚴重嗎?」

「必必」的一記輕響,自然又是手機傳來的。林映雪只道是杜小月的信息,但這時也不方便拿出手機查看,只好不管它。

「好!就這樣決定,兩個月後運動會的啦啦隊,就由林映雪領隊,大家有意見嗎?」這冷而堅實的聲音正是來自講台上陳教授的口。

「讚成!」「最好!」「支持!」教室中熱熱鬧鬧的討論著。

「甚…甚麼?」林映雪幾乎是驚叫出來的,可是這聲音卻被眾人淹沒了,眼見大家都是喜氣洋洋,實在不知發生甚麼事。林映雪連忙問一下身邊同學,方知現任隊長因病留院,急需人手去取代隊長之位,這意找了自己充當隊長之位。

這時,課堂內人聲鼎沸,林映雪望了一下杜小月,只見她也正望著自己,臉上神情又是感激又是崇拜,林映雪又轉臉望向楊笑海,只見對方也同樣看著自己,手中不住拍著,相當興奮,可是其臉上笑容卻甚是狡獪,又見他右手貼近臉頰,作出一個聽電話的動作。林映雪一見之下,這才想起剛才電話傳來新訊息的聲音,也就伸手到手袋之中,抽出來查看。

原來手機上面寫著:「溫馨提示,上課時別玩手機,易生意外。」,這訊息自然是來自楊笑海的。林映雪一見之下,登時氣得炸了,向著楊笑海怒目相向,只見他笑咪咪的看著自己,一臉幸災樂禍的嘴臉,自然是看出當中誤會了。

「接著選出三男三女,去參加這次聯校運動會…」陳教授又道:「有人自願嗎?」

這時,室中忽然沈靜下因,因為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位置,素來沒有多少人願意作,眾人沈默是金,只怕成為代罪羔羊。

可是,例外還是有的。

「教授,我提名杜宇軒!」一名男生舉手提案。

又有一人道:「杜宇軒是個好人選,和議!」

如是者,連續有三、四人異口同聲地提名杜宇軒參加。陳教授見狀,問道:「杜宇軒,你的決定呢?」

這時,杜宇軒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卻未有說話。

只聽見眾人的讚美聲漸漸沈靜下來,杜宇軒這才開口說話道:「多謝各位同學的支持,其實我覺得,在上一年的比賽中,我已經出過賽,為本校取得若干榮譽,所以,這機會,應該讓給其他同學會的…」杜宇軒不忘讚揚一下自己。

「可是…」杜宇軒自信地笑了一下,道:「既然各位同學如此支持,我實在卻之不恭,那就不如從命了…」

「拍拍拍…」只聽見之前幾日都不約而同地拍起手來,更似乎非常歡躍,恐怕大部份都是杜宇軒的嘍囉吧。

「咳…咳…換言之…你是參加的吧…」陳教授不想多言,又道「還有其他同學自願參加嗎?」

換來的卻是良久的寂靜。

「教授!」忽然一道女聲提聲說道。同學們如夢初醒,紛紛將目光投了過去,赫見此人竟是林映雪,大出眾人意料之外。

「林映雪同學,妳已經擔任了啦啦隊隊長,再參加比賽,會不會太吃力了?」陳教授道。

林映雪搖了搖頭,心平氣和地說道:「不是我自己…我是提名的…我提名楊笑海同學。」

「甚麼?」眾人盡都驚喊起來,紛紛議論著:「甚麼?」「那個毒男?」「他不成吧!」

一直笑逐顏開的楊笑海,臉上登時僵了。

陳教授聽罷,眉頭一皺,跟其他同學一般,也懷疑以楊笑海這副德性,哪能擔此重任,萬一出了洋相,更恐成為別校笑柄,但為保體面,還是假意問道:「楊同學,你有興趣嗎?」

「拍!」的一聲清響,只見楊笑海突然仆倒在桌面之上。

「怎…怎麼了?」陳教授啞然道。

只見楊笑海一動不動的,好像死了一樣,過了好半晌,才慢慢抬起頭來,如夢初醒地問道:「抱歉啊教授…我又暈倒了嗎?」 裝出一副體弱多病的樣子,又道:「其實我也很想參加,為學校爭光的… 可惜我有先天性貧血,骨質疏鬆,低血壓…醫生要我好好休息呢… 真是抱歉了…」

陳教授聽完楊笑海的一番鬼話,只得半信半疑,但也不感可惜,說道:「是這樣嗎?那麼…」

「楊同學,我想你太謙虛了…」杜宇軒忽然打斷道:「還記得上星期的舞會嗎?你的舞藝如此出色,我家賓客看過以後,都異口同聲地向我問那人是誰… 我想,區區一個運動會哪會難到你呢?」原來杜宇軒自上次舞會之後,一直想找個場面讓楊笑海出醜人前,而這時正是好機會。

此時,林映雪罕有地認同杜宇軒的說話道:「對啊!楊同學平日訓練有素,他不過是謙虛一下而矣。」

「叛徒!」楊笑海心中暗罵,卻是敢怒不敢言,早已成了待宰之羊了。

杜宇軒又道:「這樣吧,如果楊同學肯參加的話,我會聯絡MARIO KENNETH 負責設計一套新的啦啦隊制服…當然,所有費用由我杜家支付。」

「哇!」一道如雷似的響聲忽然爆發起來。原來 MARIO KENNETH 是意大利的名設計師,其名下的三個品牌,無一不是炙手可熱、風靡全球的。姑勿論新設計的隊服樣式如何,單單掛著 MARIO KENNETH 設計這名頭,已經是價值不菲了。

本來杜宇軒一個人的話已經夠說服力了,再加上林映雪附和,眾人哪有不讚同之理?只聽見室中此起彼落的議論著,紛紛鼓勵楊笑海擔任此位,早已將楊笑海那微弱的抵抗粉碎了,任由楊笑海如何掙扎,亦已經不能力挽狂瀾於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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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開幕禮

兩星期後的星期五,上午的陽光煦照,清風送爽,好一個大晴天。

在富田市中央運動場中,一反素常只有數個緩跑客的景像,今天卻是萬人空巷,場中一直奏著輕快的音樂,就好像在舉辦甚麼嘉年華似的。又見觀眾席盡是黑壓壓的人群,而賽場中的工作人員熙來攘往,四周熱熱鬧鬧的,數千人的聲音早已混成一片了。原來這一天正是富田市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大學聯校運動會。

聯校運動會已連續多年在富田市舉辦,這一年已經是第八年了。雖然各大學設於不同市鎮,相距甚遠,但要數算運動場的規模、設施等,富田市運動場卻是當中首屈一指的。因此,在富田市舉辦聯校運動會,早已是約定俗成。

眼見四處都是穿著運動服的學生在來來往往,有的是預備參賽的選手,有的是忙碌工作的人員,有些是托著長鏡相機的攝影師,人人擦肩踏足,彷彿巢中蜜蜂,好不擠擁。然而如此盛會,眾人臉上都是帶著既興奮又緊張的表情,場中熱烈的氣氛,任誰也感覺得到。

這時在跑道旁邊的召集處,一眾運動員都在磨拳擦足,努力熱身,準備在稍後的運動會中一顯身手。而當中有的互相認識,也就寒暄幾句,反之有些運動員早有舊怨,相遇之時,難免神色不善,甚至口角挑釁,亦都有之。而當中一人,卻獨個兒站在一旁,既不熱身,也不找人說話,只是懶洋洋地靠在欄杆處。

「喂!楊笑海…」一道男聲從旁邊傳來。

聲音入耳,楊笑海隨即轉臉去看風景,假裝聽不見。

「楊…楊笑海!」那人當然看出楊笑海假裝聽不到,不禁稍為提高了聲音。

半晌,楊笑海才轉過臉來,假裝驚訝地說:「噢!杜宇軒,真巧啊!」

「咳咳…」杜宇軒眉頭一皺,自然看出楊笑海裝瘋賣傻,但想到一會他就要出醜,也不計教,續道:「你熱身了嗎?」

「嗯,很熱啊… 我都在冒汗呢。」楊笑海抹了一下額頭。

「……」杜宇軒討了個沒趣,想了一下,帶起別的話題:「你參加了甚麼賽事?」

楊笑海想了一下,答:「我不知道啊。」

杜宇軒皺眉道:「哪會?你自己參加了甚麼不是你自己寫的嗎?」

楊笑海說道:「是林映雪幫我報名的,我都不知道她寫了些甚麼。」

杜宇軒本以為楊笑海假裝不知,但看他確是一臉無知,卻又不似說謊,他想起楊、林二人耐人尋味的關係,也就信了。杜宇軒說道:「剛才職員應該給你一張出場列表的吧,上面不就寫得清清楚楚嗎?」

楊笑海也確實不知,一聽之下恍然大悟,隨即伸手入懷,掏出一張猶似菜乾似的物事來,慢慢攤開,看了一會,讀道:「一百米跑…二百米跑…四百米跑…二千米跑…跨欄…跳高…跳遠…擲鐵餅…標槍…」楊笑海慢慢讀下去,心中暗暗咒罵林映雪,竟然整張參賽項目都加上了「剔」號。

杜宇軒聽著,也不禁目瞪口呆。

運動場忽然傳來怒濤似的歡呼聲,引得楊笑海跟杜宇軒也一起瞧去。

只見在環形跑道圈中的空處,不知在何時已整齊地排列著幾位俊男美女。八個男生無一不是高大健壯的,圍成一個圓圈蹲著,身上穿著一式的純白燕尾禮服,領帶卻是銀色的,足穿純白的漆皮皮鞋,彷似酒會上的翩翩公子。然而仔細一看,禮服的褲子卻與尋常的不同,別具線條,似乎是特別為舞蹈而製作的舞蹈褲,頗見貼身。而當中一左一右地站著兩位少女,垂低的雙手均握著金色的啦啦球,一動不動的,臉朝地下,看不清樣子,身上均穿著火紅色的衣服,高領露腰,貼身入肩,將二人優美的身段表露無遺,腰纏白色腰帶,下身則穿著百摺小紅裙,足穿白色長靴,衣服及裙子的邊緣處鏤著白邊,似乎在跟男生的衣服作一呼應。而衣服的領口,胸口,裙子上也點綴著好些金色的繡花紋,看起來相當優雅,平白為衣服增加了不少色感。

「咚…」一記沈重的鼓聲是這首曲子的開場白,隨後是低沈的大提琴聲,猶似古典音樂似的...

場中一眾舞者,彷似石鑄似的,仍是一動不動的。

低沈的音樂過後,是一段漫長的沈默…看台上的學生等了良久,卻無一人發聲,因為眾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之後表演的鋪墊。

忽然,音樂又再響徹場地,節奏卻跟之前恰恰相反,乃是既急且勁的小提琴加長笛的演奏,而場中的兩位紅衣少女亦依著拍子舞動起來,只聽見拍子是極急的四分十六拍,幾乎是毫不斷續的,可是兩位紅衣少女的動作卻絲毫不慢,或揮手,或轉身,或踢腿,卻是遊刃有餘,循聲而舞,聲音跟舞蹈渲染滿整個會場。

二人一左一右,動作卻如鏡子般相反,穿著鮮紅色的衣服,手中舞動著黃金色的啦啦球,彷彿兩只鳳蝶似的飛躍著,卻始終沒有走出地面蹲著的八人所圍的圈子,看起來就像是音樂盒上旋轉的洋娃娃一樣。

這時的音樂又比剛才的更快了,小提琴聲有如銀珠瀉地,既急且快地演奏起來,就像交響樂結束前的高潮似的。而場中兩少女的動作卻沒有被音樂甩下來,分毫不差地跟音樂互相呼應著。眾人聽著如此急促的音樂,伴著如此急促的舞蹈,彷彿隨時都會出錯似的。眼見二女額上閃亮著的汗珠,卻是滿臉笑意。

突然之間,音樂霍然而止,整個運動場登時沉靜下來。只見二女與音樂一起停頓下來,拿著啦啦球的右手水平前伸,左手叉著腰肢,雙腿微分,直直地站著,看起來又整齊又活潑,好一個漂亮的完結動作。

「拍拍拍!」場中霎時間爆起如雷似的掌聲,歡呼聲此起彼落,雖然其餘八人均未起舞,但單單是這前奏,亦已經叫人看得如沐春風了。直至此時,才見二女臉上神色稍寬,同時轉臉瞧向身旁的同伴,相對而笑,既是滿意,又是歡喜。

而這二人,正正是林映雪跟杜小月。

熱烈的掌聲將整個場地都籠罩起來,良久方止。隨之而起的,是漸漸高奏起來的四拍鼓聲,其節奏明快,幾乎讓人聞聲起舞,正是杜家為此次演出,而找上著名樂師編製的曲子。

這時八位男舞者也開始動了,一眾男舞者輕快地向圈外踏出兩大步,齊起齊落,讓陣形一下子擴大了許多,又隨著音樂大開大合地舞動起來,跟中間的林映雪跟杜小月動作分毫不差,十人幾乎像是鏡中的倒影一樣,轉圈,舉手,投足…每一個動作都是環環緊扣,沒有一刻的停頓,乾淨利落,井然有序。而且每一個動作絕無重覆,每一個場景都讓人感到是全新編排的,驚喜連連。眾人步足輕快,踏遍舞池中的每個角落,讓這舞曲的精采實在不亞於數十人的演出。而每個動作都呼應了樂曲中的每個拍子,無一或爽,已讓人分不清究竟是舞者跟隨音樂,還是音樂跟隨舞者而奏了。

眾人聽著這光明燦爛的音樂,早已讓全場的氣氛催至高潮。眾人見眼前學生的表演得如此出色,跟專業的舞者相比亦毫不熟色,早已看得如痴如醉,大氣也不敢透上一口,彷彿怕錯過了一個動作,一個場景,眾人看在眼裡,心中都不禁讚嘆起來。

「不愧為我的妹妹,嘿嘿…」這時杜宇軒得意地說著,隨即斜眼瞧向楊笑海,打算炫耀一番,卻見楊笑海果然目不轉睛地瞧著,嘴角泛起一絲水光,滿臉色迷迷的樣子,喃喃道:「精彩...精彩…嘻嘻…」杜宇軒一見之下,已經不想跟他說話了。

「嘩!」的一聲震天價響,赫見空中一抹艷紅,竟是一個人影騰空而起,又見那人的身子在空中伸得直挺挺的,雙手疊在胸前,瀟灑地向後翻了一個圈,就如朱紅色的羽扇輕搖,畫出一彎耀眼的紅月似的,隨即穩穩地釘了下來,落在男舞者鋪墊的方陣之中,絲毫不差。這時少女雙手左右一振,粉臉一抬,作了一個漂亮的十字,為這次表演畫上一個完美的休止符。

這人技藝之高,名不虛傳,令人拍案叫絕,正是曾當過啦啦隊隊長的林映雪。而由於此動作難度太高,杜小月卻沒被安排此表演,完結之時只是輕蹲在林映雪之前,雖然欠了林映雪的精采技巧,但杜小月動作雅緻,卻絲毫不被林映雪比下去,這時兩紅暉映,更添綺麗。

掌聲跟呼喊聲早已將整個場地淹沒掉了,各人已經聽不見旁人所喊的話,但是眾人讚嘆之意,卻是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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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 02:39: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GET SET GO

「男子一百米初賽,請各選手到施令台集合…」場中的擴音器清楚地播放著。

楊笑海伸了一下懶腰,打了個呵欠,隨即拖著無力的腳步向施令台走去,恐怕一眾健兒之中,看起來最頹廢的就是他。

「喂!楊笑海!」杜宇軒忽然喊道。

「甚麼?」楊笑海轉過臉來。

杜宇軒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說道:「別在初賽就輸掉啊,如果在總決賽見不到你,我會很失望的…嘿嘿…」

楊笑海聽罷,愛理不理地答道:「放心我一定輸的…」轉身又向前走去。

杜宇軒瞧著楊笑海一副沒精打采的表情,心中只道他怯場了,不禁冷笑起來。

走了良久,這才到達施令台處,楊笑海暗怪這個運動場也真的太大了。待工作人員替各人核實出賽名單後,楊笑海被編作第六組作賽,距離真正上場還有好一段時間。但礙於大會規定,楊笑海想四處逛逛卻是不能,只得呆呆地站在跑道上,等待喊名上場。

這時第一組的運動員已經準備就緒,台上的觀眾早已血脈沸騰,喊聲震天,各自為著自己的健兒打氣,而啦啦隊那水樽互擊的聲音更是此起彼落,聲勢浩大。

「碰!」的一聲槍響,只見八條賽道上的健兒有如躍馬似的衝出去,這時台上的呼喊聲卻更加壯了。

楊笑海冷眼旁觀,自然不將這些比賽放在心上,但習慣成自然,知己知彼,他還是掃視一下跟他同組的跑手,稍作估量。楊笑海慢慢看去,目光卻停留在一人身上,只見此人肌肉甚是扎實,身高肩窄,好一副短跑的身材,似乎同組當中,實力應以此人為首。

不料面前這肌肉男的目光突然掃了過來,瞧著楊笑海,臉上隨即泛起不屑的神色,似乎看著眼前這毒男狀的物體就覺不爽。原來這人正是上屇的總冠軍,更同時包攬了一百、二百、四百米短跑冠軍,於月前曾到美國受過短跑訓練,本就是國際賽的人馬,實力非同小可,當然楊笑海並不知情。

楊笑海這時看見對方神色不善,只怕對方以為自己有意挑釁,當下只得強顏一笑,裝作友好。

「海!」這時一道女聲傳來,楊笑海自然認得這是林映雪的聲音。

「嗨!小美人妳來為我打氣嗎?」楊笑海瞧著林映雪一身性感又青春的打扮,臉上笑瞇瞇的,早已看得不亦樂乎,而身旁一眾男選手的眼光也自然地投了過來,眼見二人似乎甚是熟落,猶似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十居其九都看得牙癢癢的。

林映雪聽著楊笑海輕挑的提問,心中早就有氣,但更令她在意的卻是對方那色迷迷的眼神,當下伸手大力扭他臉頰,質問道:「你在看甚麼啊!」

可憐楊笑海看得高興,早已忘了閃避,口中連連喊痛,林映雪扭了良久,這才收手,但楊笑海左臉登早已紅了一片,伸手連連搓著,好不疼痛。半晌,楊笑海伸手拿出那張菜乾來,打開推到林映雪面前,質問道:「妳看妳做的好事!」

「哈哈…我們的海大爺身手不凡,自然沒問題了!」林映雪幸災樂禍道。

楊笑海自然知道林映雪不會認錯,只得徒嘆奈何,轉個話題說道:「妳不用到啦啦隊跳舞嗎?怎麼走到這裡來了?」

「只有開場、中午跟完結時要表演,其餘時間都是在看台上打氣,無聊得要死,我才不作呢,交給小月應付也就行了。」

「噢!原來如此,難得妳百忙之中抽空來看我,沒想到原來妳這般關心我的,太感動了!」楊笑海一臉誠懇地說道。

「再見…」林映雪聽著嘔心,轉身要走。

「等…等一下啊,別走啦…人家第一次比賽,好害怕啊!」只見楊笑海伸手扯著林映雪的手臂,一臉可憐的喊道。眾男生見二人拉拉扯扯,登時火起三丈,想要英雄救美的人著實不少。

卻聽見「噗!」的一記悶響,楊笑海登時在地上滾來滾去,原來他已被林映雪狠狠地踹了一腳,倒地不起。林映雪罵道:「你少騙人!上一次你也說不會跳舞,害我平白怕了一場,我才不會再信你呢!哼!」說得興起,正要上前再踩上一腳。

只見楊笑海伸手欄住,急道:「手下留情啊小姐!妳踩傷我就不能比賽啊…」林映雪聽著有理,這才勉強收了這一腳,又搖了搖手,示意楊笑海近近前來。

林映雪附耳在楊笑海耳邊,輕聲道:「你看見旁邊那人嗎?他就是上屇的短跑王,包辦了好幾項短跑金牌,你要留意啊。」

楊笑海一臉驚訝,輕聲答道:「哇!這麼厲害?那怎辦啊?」其實此人實力超班,他早就看出。

林映雪想了一下,始終想不出善策,輕聲說道:「上一屇,杜宇軒跟他一起進了總決賽,用盡全力都只得了個第二名,你要嬴當然是沒可能的…」又繼續說:「這樣吧,你全力跑,看看拿不拿到第二名,如果不行,第三名也好,應該就能晉身總決賽的了…」

楊笑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問道:「第四名成不成啊?」

「當然不行!我算過了,要穩進決賽,最起碼要第三名…」林映雪叮嚀道。

楊笑海想了一下,心道:「要指定第三名…不能前也不能後…倒是麻煩…」說道:「好吧…我盡量拿第三名好了。」林映雪見楊笑海似乎下了決心,本應高興,但瞧著他這副懶洋洋的德性,卻又不由得擔心起來。

「你好,林映雪同學,真巧呢!」跚跚來遲的杜宇軒見林映雪在此,也就主動招呼。然而林映雪聽在耳裡,卻正面也沒瞧他一眼,只是繼續叮囑楊笑海道:「剛才的話你要記得啊。」杜宇軒見對方不理自己,討了一個老大沒趣,登時轉眼怒瞪著楊笑海。楊笑海見對方敵意甚顯,卻反而嘻嘻而笑。

「咳…」一名工作人員這時走上前來,說道:「小姐,很抱歉,比賽要開始了,請問可以先退下去嗎?」

林映雪「哼」了一聲,轉身就走,隨即又停下步來,轉臉瞧了楊笑海一眼,叮嚀道:「別輸啊…」,這才慢慢走了。

這時候,各人連同楊笑海在內,已經各就各位。由於這次的選手包括了上屇冠軍,因此台上的打氣聲也是份外熱烈的,早就將其他選手的打氣聲盡都蓋了。

「各位同學,請留意這一場的比賽,因為第四線的正是上屇短跑王向一凡同學!向同學在上一屇已為大會刷了個新紀錄,究竟這一次會否為我們帶來新的驚喜呢?大家要拭目以待了!」司儀透過米高峰說著。

「至於第五線…」司儀慢慢介紹著各選手,續道:「第五線的楊笑海並無任何參賽紀錄,倒是匹黑馬,大家有興趣就看一下吧…接著是第六線…」

待司儀簡單介紹完後,各人已經準備好了,施令員也就喊道:「GET…」

良久,卻沒聽見施令員說下去,只見他皺著眉頭,瞧著第五線的楊笑海。

「哈哈哈哈…」、「他是來攪笑的嗎?」、「呆子!」只聽見看台上傳來一道道的恥笑聲。原來各健兒早已蹲了下來,準備好起跑動作,卻見楊笑海站得直直的,似乎不知要如何準備。林映雪遠遠看著,登時臉紅過耳,也不得不信楊笑海是第一次參加賽跑了。

施令員啞然道:「第五線的選手,準備時要蹲下來的…」

楊笑海一聽之下,恍然大悟,這才發覺身旁的人早就蹲在起跑線之前,當下也就依樣葫蘆,蹲了下來。可是雙手按線,右足前左足後等等動作,自然一樣也沒做好,蹲起來就像在大便一樣。施令員瞧他根本是一個門外漢,心中嘀咕為甚麼這樣的人也能來參加比賽,已經不想理他,繼續喊道:「SET…」右手高舉著。

只聽見「轟!」的一記槍聲,比賽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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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 02:39:5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第三名.失格!

這時眾人就像飛蝗似的一躍而起,充份顯示了男子短跑那份爆炸力,而當中卻以向一凡技勝一籌,只見他從起步的一刻,已經比身旁眾人領先兩個身位,簡直是成人跟小孩之間的比賽一樣,單憑這一點,已充份顯出他那世界級跑者的能力。

「海!你幹甚麼?跑快點啊!」只聽見跑道旁的林映雪焦急地喊著。原來除了向一凡著著領先,其餘眾人幾乎都是平排的,只有一人明顯地落後著,正是處女下海的楊笑海。這時又聽見林映雪怒道:「你還揮甚麼手啊!快跑啊笨蛋!」原來林映雪瞧著楊笑海嬉皮笑臉的樣子,早已氣得握拳頓足,恨不得上去大揮老拳。

眼見楊笑海跟人群差距甚大,幾乎有五個身位,其實這樣的差距,在一百米短跑中根本是不能彌補的,這點任誰也看的出來。但奇怪地,楊笑海自顧自地跑著,慢慢地追近了一米、隨即再追近一米、再來又是一米...竟不知不覺地讓他追了上來,已經跟眾人不分上下了。然而眾人的目光十居其九落在冠軍級人馬向一凡身上,至於楊笑海的異動,除了令跑道上的健兒暗暗吃驚外,卻是誰也沒加留意。

這時眾人已經跑過了五十米線,又聽見台上的打氣聲、歡呼聲此起彼落,愈發熱烈,盡都指向第一名的向一凡。這時向一凡已領先整整五個身位,尚且遊刃有餘,毫不吃力。司儀廣播說道:「第一名的向一凡不愧為上屇冠軍,一馬當先!後面的是…」扼要地陳述著現時賽情。

其實短跑比賽不過匆匆十餘秒,對看台上觀眾來說不過是眨眼之事,但是對於場中比賽的健兒來說,卻是極其漫長的,各人彷彿都在經歷一場漫長的戰爭一樣。而這分別卻只有當事人能作理解,非旁人所能感受。

楊笑海足下如風地飛奔著,眼見領頭之人就是那個神色不善的傢伙,領先人群幾乎有五個身位,心道:「這人果然跑得挺快呢…嗯…還是低調一點好…第三名…」這時楊笑海足下不停,打算如林映雪所言,跑個第三名就好,不料除了向一凡一馬當先之外,餘人幾乎都是平排而跑的,根本分不清誰是第二名。楊笑海瞧著,不禁焦急起來,左瞧右瞧,評估一下各人的能力。然而眾健兒早已出盡全力,深怕落後半步,卻見身邊這怪人瞧來瞧去,各人心中都暗自莞爾。

七十米過後,眼見眾人的優劣也漸漸顯露出來,當中一人後勁凌厲,竟然脫穎而出,雖然距離第一名的向一凡尚有三個身位之遙,卻已脫出後面人群兩個身位有餘,看來取得第二名已是十拿九穩。楊笑海一見之下登時大喜,暗道:「做得好!跟在這人後面就是第三名了!」當下足下使勁,耳邊生風,輕而易舉地脫出人群,緊隨在第二名之後,隨即左顧右盼一下,看見後面人群已被拋離了,心中暗暗叫好。

這時司儀又提聲說道:「形勢一轉!緊隨向一凡後面的是良才市大學的馬林,而後面的是…噢!竟然是第一次參加賽事,富田市中央大學的楊笑海!真是人不可貌相!」

林映雪見楊笑海三甲有望,喜出望外,連連呼喊道:「快上啊!快上啊!海!」剛才起跑時的窘境卻早就忘得乾乾淨淨了。

這時距離終點只餘下十餘米跑程,盡健兒都在盡著最後的努力,全力向著終點線狂奔而去。楊笑海眼見第一名已鐵定是向一凡的了,第二名大概就面前這個叫馬林的人,而第三名應該是自己囊中物了,不禁心中竊喜,口中唸唸有詞:「第三名…嘻嘻…第三名…第三名…」

馬林其實也是短跑好手,經驗不淺,雖然沒有回頭張望,也早知道有人忽然追貼自己,卻遲遲沒有超越,心中不禁疑竇重重。這時又聽見後面的選手口中喃喃自語,彷彿鬼魅附身,不禁心寒起來。馬林心道:「短跑起來用盡力氣,又哪有餘力說出話來?這傢伙!」登時豪氣勃發,暗道:「可惡!想超越我?妄想!」足下連連加勁,已是毫不留力,只盼將後面的怪人甩掉。如此發力之下,馬林的跑速比平常練習竟然更快了一些,跟向一凡的距離也愈縮愈短。

台上的觀眾忽見馬林愈追愈近,只道他留前鬥後,要留在最後一刻才超越向一凡。眾人愈看愈是緊張,呼喊聲也就更加旺盛了。

最後十米,對跑手來說是最激烈的戰場,這時向一凡也知道後面有人追近,也再不敢留力,足下發勁,全力奔向終點。其實以這一組的水準,就算只得第二名,也鐵定可以進到決賽,但是向一凡素來自負,倒不敢用自己的名譽為戲,當下全力以赴,雖然未能再次拋離第二名的馬林,但是後者卻也不得再接近半步了,二人的距離一直僵持在約兩個身位。

「第三名…第三名…第三名…」馬林的耳邊仍然重重覆覆地迴盪著這等梵音,馬林恨不得立即回頭,要瞧一瞧後面這煩人傢伙的嘴臉,但此時寸土必爭,絕非意氣用事之時,卻又哪有餘裕回頭。馬林愈想愈驚,只覺得無論自己或快或慢,背後那人跟自己的距離卻是絲毫不改,幾乎連對方呼出的口氣也感受得到,馬林背心竟然冒起冷汗來了。

馬林只知這個第二名是萬萬不能相讓的,可是如此過度消耗之下,馬林腳上的感覺早就麻木了,雙腳只知一直向前跑…向前跑…向前跑…

距離終點最後五米、四米、三米…

正當楊笑海暗喜自己取得第三名之際,卻見身旁的馬林腳步一浮,竟然突然仆倒在地,跌了一個滾地葫蘆…

「甚…甚麼?喂!你…」楊笑海始料不及,大吃一驚,急忙收足,但在如此高速之下,卻又哪來得及?只見楊笑海急急停步,鞋底也幾乎生出煙來…最後停是停了,卻早已越過終點線兩米有餘。楊笑瞧瞧背後的終點線,登時呆了,傻傻地站在原地。而這時候,其餘選手也都紛紛到達,楊笑海只覺身邊眾人擦身而過,耳邊生風…

「哇!」「好啊!」「厲害!」台上突然爆出如雷似的喊聲,眾人或跳或叫,極是興奮,其中一部份是歸於向一凡的,但更多的卻是來自富田市中央大學歡呼聲。

司儀大聲說道:「冠軍是向一凡!至於亞軍是初次參賽的楊笑海...很可惜,馬林同學於終點前跌倒,但他出色的表現還是有目共睹的…」奈何這等言語卻絲毫不能彌補馬林這時的錐心之痛。

只見楊笑海仍舊站在終點線前,呆若木雞,眾人只道他是喜出望外,一時反應不過來。楊笑海瞧瞧背後跪地飲泣的馬林,又瞧瞧不遠處的向一凡,他同樣怔怔地瞧著自己,眼中頗有驚異之色,楊笑海又聽著耳邊盛大的呼喊聲,只覺自己風頭太盛,不禁暗叫一聲:「噢!NO!」

楊笑海本來只打算跑個不上不下,免得引人注目,但現今他忽然奪得第二名,而且對手還包括上屇總冠軍向一凡在內。如此一來,恐怕之前所裝的平凡形象也被自己一手催毀了。當下連忙跑向旁邊的工作人員,一手扯下對方的太陽帽,套在自己的頭上,急急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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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三場表演

楊笑海跑到了老遠,來到一無人之處,這才停步下來,剛巧發現這裡設有一台飲水器,也就不客氣地大口大口喝起來。心中暗想:「這樣一弄之下,又不知有多少麻煩了…」

楊笑海只覺身後氣息有異,心中登時泛起一陣不祥之感,當下急忙轉身,左手一握,登時抓住了一些物事。

「啊…」背後之人一聲驚喊,哪想得到楊笑海的反應會如此之大,叱道:「好…好痛啊!放…放手…」赫見這人竟是林映雪。

楊笑海一見之下,立時鬆手,這才舒了口氣道:「原來是妳嗎?」

只見林映雪揉著自己的手腕,怒道:「好痛啊,你幹甚麼啊?」

「抱歉呢…」楊笑海這不過是自然反應,但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解釋。

林映雪本要生氣,但是想著剛才楊笑海那出色的表現,心中高興,也就不去計較,說道:「哼!還說自己第一次比賽,這不是裝蒜嗎?」

楊笑海一聽之下,這才想起剛才之事,低頭抱拳答道:「僥倖僥倖…承讓承讓…」

「呸!」林映雪嗔道:「少來這一套…」隨即從腰間拿出一根短棒,輕輕敲了敲楊笑海的頭額。

楊笑海並不避開,眼見這棒兒色彩斑斕,幼幼的一支,頭尾卻是兩個金色小圓球,也不知是何物,問道:「這是甚麼東西啊?」

林映雪嫣然一笑,又將手上的短棒輕輕一拋,隨手接住,只見短捧在她手中轉了幾個圈,甚是靈巧,最後搭在林映雪的香肩之上,又作了個可愛的動作,問道:「這是啦啦隊用的指揮棒,好看嗎?」

「嗯…不錯…」楊笑海閉目沈吟一下,說:「只是…」

林映雪好奇地問:「甚麼?」

「還是杜小月可愛一點…嘻嘻…」楊笑海不知好歹地道。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見「鏗」的一聲悶響,已見楊笑海慘叫一聲,頹然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悟住頭額,看來已被林映雪狠狠地懲治了。

林映雪暗罵:「活該!誰叫你口舌招尤…」然而林映雪瞧著楊笑海蹲在地上縮作一團,似乎真的痛得要緊,自己也知這指揮棒雖小,但也是金屬所製,被打著的話確實不好受,看著看著,不禁心軟下來,歉然問道:「很…很痛嗎?」

只見楊笑海依舊蹲在地上,也不說話,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就像個強忍住不哭的小孩。

林映雪見狀,吞吞吐吐地道:「抱…抱歉啊,我不是有意的…讓我看看好嗎?」當下曲下身子,湊近楊笑海的頭額,想要看看是否傷得要緊。

豈料林映雪眼前一花,臉上一緊,竟已被楊笑海伸手揑住自己雙頰,林映雪那櫻桃小嘴登時被拉得闊闊的,看起來卻像吃吃笑著似的,甚是滑稽。

「放!放手啊!」林映雪口齒不清地嚷道,哪料得到楊笑海剛才不過是假裝的,只覺得又羞又氣。雖然楊笑海手上並未用力,但一想到自己現在的醜臉,林映雪也就急了,只得伸手亂抓,一時間卻不知應該伸手打回去還是去扳開楊笑海雙手。

幸好楊笑海只是小懲大戒,手勁一鬆,很快便放手了。林映雪如獲大赦,登時倒退兩步,雙手撫著紅紅的臉頰,瞪著楊笑海,嗔道:「你…你這個變態!」

楊笑海卻笑道:「這是報復啊…妳看…」指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林映雪仔細一看,這才看見楊笑海額角果然紅了一圈,還微微起了一個包包,這當然是林映雪剛才的手筆了。

「這…」林映雪這才知道他真的痛了,暗暗後悔自己下手時不分輕重,但轉念一想,卻道:「那…那就不拖不欠了!」也指了一下自己臉頰,示意對方也揑還自己,算是打和了。

楊笑海自然不會跟她計較,不過胡鬧一下罷了,轉個話題問道:「隊長小姐,妳不是還有表演嗎?為甚麼在這裡閒晃啊?」

「啊!對了…」林映雪拍了一下手,似乎想起甚麼似的:「我就是來告訴你的,我現在要去準備第二場表演了,你一會兒會來看嗎?」

楊笑海斜眼怨道:「盡量吧…妳知道,我比賽的項目密密麻麻,倒是很忙的,看不看到就聽天尤命吧…」

「啊…好…好的,盡量吧…」林映雪自然知道自己正是始作俑者,這時卻假裝聽不懂的樣子,賠笑道:「那…我去準備了,再見…」隨即急急走了。

楊笑海苦笑一下,目送林映雪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轉角處。卻見楊笑海眼神忽然銳利起來,一動不動的,只覺背後泛起一陣異樣的氣息。

這時楊笑海慢慢轉過身來,卻見走廊空蕩蕩的,而剛才的氣息也同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路無事,運動會如常地進行著,轉眼間已到了下午五時許,眼見太陽已經漸漸西斜,陽光也化作金黃之色,而這一天的大學聯校運動會,亦在歡呼聲中慢慢踏進尾聲。

在夕陽影映照下的巨大計分牌上,正顯示著各項比賽的成績。男子一百米賽跑,第一名:向一凡;二百米賽跑,第一名,向一凡;四百米賽跑,第一名,馬林;跳遠,第一名,杜宇軒…

這時計分牌前已被站得滿滿的,楊笑海對成績也不放在心上,早就站得遠了,買了瓶牛奶,徐徐地喝著,心中正盤算著別的事情。

「楊同學,你好。」杜宇軒慢慢走近前來,滿臉春風似的。杜宇軒站在楊笑海的身邊,笑道:「楊同學,難道你一個金牌也沒拿到嗎?真的好可惜呢…」輕輕地拍了一下楊笑海肩頭,安慰道:「沒關係,以你的能力,已經表現得很不錯了…」

楊笑海抬頭看了一下計分牌,看見杜宇軒果然拿了幾項金牌,當下說道:「真好呢…你拿了不少獎啊…」語氣平淡,毫無妒嫉之意。杜宇軒只道他假裝大方,也抬頭看了一下計分牌,慢慢掃視著,終於在一項比賽的季軍處找著楊笑海的名字,說道:「算是不錯了,第三名…」可是當他再細看下去,卻不禁啞了。

只見計分牌上寫著:男子一百米賽跑,第三名:楊笑海;二百米賽跑,第三名:楊笑海;四百米賽跑,第三名:楊笑海;跳遠,第三名:楊笑海;標槍,第三名:楊笑海;擲鐵餅,第三名:楊笑海;兩公里長跑,第三名:楊笑海… 只見分牌上的整整一滿欄都是同一個名字,彷彿像是系統故障似的…

杜宇軒瞧了瞧那喝著牛奶、若無其事的楊笑海,又瞧了瞧計分牌,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剛巧司儀的廣播又在場中響起:「今天的比賽已經全部完成了,接下來的,是各隊啦啦隊的壓軸演出,稍後還會由各位裁判評分,選出今天出最色的一隊…所以請大家拭目以待了!」

正當司儀還在廣播之際,眼見一人氣急敗壞地跑近前來。這人身穿紅色衣裙,肩頭披著外套,卻是穿著制服的杜小月。

杜小月氣喘呼呼地問道:「哥哥…請問…你有沒有…見過…映雪姐姐呢?」

杜宇軒搖了搖頭,答道:「沒有…她不是在準備表演嗎?」

「她…不見了啊…」杜小月稍稍回過氣來,又道:「大概四時左右…雪姐姐就不見了,起初還以為她只是閒逛一下,可是…」

杜宇軒又問:「有找過洗手間嗎?」

「找過了…沒有…」杜小月搖頭道。

杜宇軒雖然愛出風頭,討人憎厭,心思卻頗為細密,當下轉臉瞧向楊笑海,只覺得他應該知道甚麼。但轉臉一看,卻見楊笑海剛才所站之處早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在旁邊的欄杆上,孤伶伶地放著一瓶半滿的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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