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熊愛布

章一六八 唐吉訶德

血色大仲裁不斷揮出道道血光，被血光籠罩的騎士全都戰力大增，提升幅度猶在西奈教皇之上。和翡翠先知一樣，光明教會的血色仲裁也是純粹的戰鬥兵種，對戰力的提升遠在普通神官之上。

僅僅加入了三名戰爭神官，李察麾下軍隊戰力就大幅提升，一名名教庭騎士被迅速砍倒。西奈大軍再次陷入岌岌可危的地步。

金色神力不斷從西奈教皇身體中湧出，宛若燃燒的火焰，而他的臉色正在迅速灰敗，身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乾癟。

他正在燃燒自己以支持戰線，可是雙方實力上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大到了根本無法彌補的地步。而且直到現在，李察還沒有真正動過手。

但無論翡翠先知、血色大仲裁，還是那片恐怖的雷云風暴，都遠超法羅強者的想像。

難怪有傳言說，李察才是深紅公國的第一強者。

不過，李察也有感到意外的時候。

一隻偵察飛獸突然發現一支規堊模不大的騎兵正高速接近戰場，再有幾分鐘就可以出現在李察的背後。

這支隊伍雖然只有百名左右的騎士，可是無論從衝刺速度還是隱蔽接近的程度，都說明這是一直真正的精銳隊伍，絕不在李察的黯鋒騎士之下。

在法羅能夠擁有這樣一支軍隊的勢力，屈指可數。

李察在空中緩緩轉身，望向全速衝來的那隊騎士，微覺意外，沉聲喝道：「內安是想和我再開一次神戰嗎？」

為首是一名三十出頭的騎士，此刻高舉長劍，周身鬥氣迸發如火。

聽到李察的喝問，他長劍高舉，遙遙喝道：「我是內安大神殿首席騎士唐吉訶德。今日之戰只是我自己的決定，與吾主無關。」

李察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唐吉訶德身後的那些騎士，說：「能夠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背後，本事確實不錯。不過就憑你這點人，不是過來送死的嗎？」

唐吉訶德亦是一聲長笑，說：「這有什麼？生死看淡，當戰則戰。來吧，李察，讓我看看你所向無敵的本事。」

在唐吉訶德的率領下，百名內安的騎士全速向李察的後陣殺來。

此刻已來不及調動陣型，而李察也不打算影響正面戰場的搏殺，他凌空轉身，自已迎上了那隊騎士。

這時創造與承載之書一頁忽然自行翻動，李察一眼就看到了上面那個奇異的四面體。他心中一動，伸手覆在那個頁面上，開始召喚。

一束淡淡的光芒從創造與承載之書中射出，在空中勾勒出一個發光四面體。當四面體成形之後，就自行開始旋轉。

就在四面體成形的這一刻，一道無形寒意忽然漫過李察心底，三個心臟都同時停跳了一拍。他心中湧上某種說不出的感覺，那種感覺是荒涼，孤獨和死寂，如同身臨世界末日。

唐吉訶德看到空中的四面體，臉色驟變，大喝一聲：「全體防禦。防禦。」他實際上不明白這是什麼，只是本能地覺得非常厲害。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從飛旋四面體的四個頂點處各射出一道淡淡的白色光束，瞬間洞穿了四名騎士的身體，他們高達十二級的鬥氣和精良的盔甲在道道不起眼的白色光束前形同虛設。

四面體轉速突然加快，轉眼間又是四道光束射出，洞穿了另外四名騎士。

四道光束之後，又是四道光束，乃至無窮無盡。

空中的四面體飛旋如電，死亡光束如雨潑落，將騎士成片射倒。

短短數十米距離，唐吉訶德的騎士已經倒下大半，就連他自己也挨了一記死亡光束，左臂上多了一個手指粗細的小洞。

全仗著敏銳的戰鬥直覺，在死亡光束射來的剎那強行偏轉了身體，唐吉訶德才沒有和同僚一樣被命中要害。

僅僅百米不到，唐吉訶德帶來的騎士們就全都倒在死亡光束下，亦有騎士臨死前拚命反擊，試圖攻擊空中的四面體。

可是旋轉的四面體總會準確地以某一個面對上襲來的攻擊，或是把攻擊反彈出去，或是由三個頂點齊射的死亡光束集火將攻擊摧毀。

就連李察都怔在當場。

四面體的殺戮效果太高了，它根本不像是一個生命，而是專門為了收割和毀滅生命而生的某種造物。

李察甚至有一種錯覺，眼前這個四面體或許是傳說中天界的殺戮天使所化。

在四面體的控制範圍內，已經完全成了死亡國度，只有唐吉訶德一人衝過了這片死地，衝到了李察面前。但是這位英勇無畏的騎士也身中數道死亡光線，全靠意志的支撐，才衝到了李察面前。

看著當頭斬下的燃火重劍，李察一聲嘆息，周身炸開電火，裁決和月光瞬間在手，然後與唐吉訶德擦身而過。

裁決和月光徐徐歸鞘，而唐吉訶德的重劍卻重重地斬落大地，只留下小半劍身。

唐吉訶堂雙手拄在劍柄上支撐著身體，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血忽然就從他身體各處湧了出來。他想回頭，可是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唐吉訶德雙眼漸漸失去焦距，喃喃地說：「李察，你果然不愧是......深紅第一強者......可是，內安的信徒.......從來不缺乏勇氣。法羅的......騎士，也不會缺乏勇氣......」

最後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可是唐吉訶德已經支撐不住，雙眼眼神終於渙散了。但是他的身體卻始終不肯倒下。

李察嘆了口氣，抬頭看著空中還在飛旋的四面體，忽然覺得這個世界變得有些陌生了。在今天之前，他從未想過殺戮可以如此簡單，如此高效。

隨著李察的心意，四面體又化為一束光芒，回到了創造與承載之書內。

李察輕輕撫摸著這本厚書，封面凹凸不平的觸感即熟悉又陌生。他知道，從這一刻起，手中的這本書就有了新的名字：毀滅之書。

當李察回身時，西奈的大軍已經出現了動搖。

所有人都看到了剛剛的一幕。

數量不多但強大的騎士，傳說英雄般的隊長，以及捨生忘死的悍勇衝鋒，似乎都是一場的節奏。

然而史詩般的衝鋒卻轉換為接近瞬亡的結局。眨眼間內安聞名大陸的騎士就全都倒在血泊之中。

李察的最後一擊乾脆利落，體現了格鬥技藝的極高境界。但是人們震驚得幾乎空白的腦海中，深深刻印下的只有空中的那顆四面體。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也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殺戮。

在法羅人的概念中，甚至屠殺都不足以形容剛剛的場面。

當如雨般的死亡光線降下時，所有騎士都無從格擋，也無從閃避。他們的身體和盔甲象奶酪般被洞穿，而且每道死亡光線射擊的都是要害。

四面體以恆定的高速射殺騎士，以恆定的高速摧毀來襲的投槍羽箭，整個過程精確無比，沒有絲毫的起伏波動。彷彿死的可以是一百名騎士，也可以是幾萬名戰士，只看這個四面體能夠持續多久。

哪怕是惡魔或是魔鬼出現，它們會讓人驚慌恐懼，卻不會讓人如此的死寂絕望。

李察嘆了一口氣，遙望著還在拚命燃燒自己，給教庭騎士加持戰力的教皇，心情忽然感覺到說不出的蕭瑟。

那個神秘的四面體自從出現時起，就讓李察有種隱約的壓力，而看過冰冷高效的殺戮後，李察就更加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他摘下久未使用過的命運雙子，揮動法杖，意識與遠方黑壓壓的雷云相接。下一刻，一道閃耀著青藍色的巨大閃電斜斜橫過天際，劈在半空中的教皇身上。

醞釀了很久的雷云風暴，終於開始發威。

擊向教皇的雷柱幾乎比他的人都要粗，蜿蜒盤曲的電蛇瞬間變成世間惟一的光亮。隨即教皇身上猛然爆出一顆耀眼的金色火球，那是教皇一身神力被點燃化成的烈火。這種烈火威力極強，轉眼間就將教皇燒得灰飛湮滅。

一舉擊殺教皇，教庭騎士立刻失去了神力來源，頃刻間開始潰敗。

至此戰局已定。

李察剛剛鬆了口氣，心頭猛然浮起強烈的危險感覺，只看到視線余光中似乎有一片紅光一閃，隨即整個視野都變成了深紅的血色。

撲通一聲，李察一頭栽倒下地面，全身每一個角落都像是在撕扯和燃燒著，痛得他差點就要暈死過去。

危機關頭，李察的三顆心臟全部強勁脈動，源源不絕地輸出能量，和侵入體內的未知力量爭鬥著。

李察掙紮著坐了起來，咳出幾團血霧，撒隆瑞文的真名力量全力啟動，治療著體內的傷勢，可是效果不佳。真名力量在壓制入侵能量方面並不得力，只能慢慢消融化解。

「這是......詛咒的力量。這種詛咒，是......血祭。」李察猛然抬頭，望向神殿城的方向。

在神殿城中，又是一道血色光柱衝天而起，射入天空。轉眼間李察頭頂上空就出現一團血氣，當頭落下。

既然知道了是血祭詛咒，李察就有辦法抵抗。濃鬱血氣落下的短暫瞬間，李察已經瞬發了六個防禦詛咒的魔法。然而血氣出人意料的濃郁，一舉轟破了李察全部魔法防禦，再一次侵入他的體內。

李察臉上猛然湧上一陣不正常的鮮艷紅色，接著一口壓抑不住的鮮血噴出。

PS:微博中又放了一段世界設定的構想，大家有興趣可以看看。

熊愛布

章一六九死城

隊居然奇蹟般地堅持了下來，

剛德，還有霜刃武士們在人潮中縱橫來去，掀起道道血雨腥風，西奈的戰士們幾乎等同於用自己的生命來消耗他們的鬥氣，拖慢他們的腳步，期待著奇蹟的發生，

神殿城內，一座廣場上正不斷響起神官們歇斯底里地呼喝聲：「動作快點，再快點，誰敢拖延，全家燒死，。」

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七八百人，還不斷有居民從自己的家中被驅趕出來，押入廣場，

上百名教會士兵在神官們的指揮下，把所有敢於逃跑的人都斬殺當場，接連十餘人的鮮血在地面上彙集起細流後，終於沒有人敢再逃，都被推搡到廣場中央，

「全部跪下，祈禱，都祈禱。」一名紅袍的老神官聲嘶力竭地叫著，

在他的示意下，人們逐漸跪下，抽泣著開始祈禱，還有幾名遲疑著沒有跪下的，立刻被周圍的戰士們射倒，

廣場邊臨時搭建的高臺上，忽然出現了一名相貌威嚴的中年人，

「這是偉大西奈的分身，我們今天終於能夠親眼見證了神蹟。」老神官伏倒在地，聲音中已經帶上了哭腔，

城中的居民絕大多數都是西奈的信徒，此刻親眼看到西奈的分身，立刻安靜了不少，祈禱的聲音也變得清晰和有序起來，

西奈分身掃了一眼廣場中的人群，向周圍的神官和士兵們一指，說：「你們站進去網遊之顛覆神話。」

那些神官和士兵不明所以，但這就是神喻，於是也擠到了人群中站好，

最後，西奈的分身向老神官一指，說：「你，也站進去。」

老神官顫顫巍巍地擠進了人群，然後轉頭望向自己神的化身，他只看見西奈分身上血光一現，然後猛然覺得身體數處劇痛，他低頭一看，卻見幾根由鮮血化成的觸手從地上伸出，深深插入自己的身體，

老神官心頭剛剛湧上巨大的恐懼，眼前就是一黑，失去了意識，

廣場上所有的人都倒下了，沒有慘叫，也沒有掙扎，他們就像昏睡過去一樣，海量的鮮血卻在整個廣場上無聲漫流，

西奈分身雙手上提，然後向天空一指，所有的鮮血瞬間都化作血光衝天而去，廣場上只留下一地干屍，

西奈分身望著滿地干屍，露出笑容，自語道：「既然你想要這裡，我就給你留一座全是屍體的死城。」

神殿城中又有一道血光升起，李察面沉如水，他已經從血咒的次數和強度上判斷出整個神殿城中已經沒有什麼人了，接近十萬人，就這樣化為血祭咒殺的力量了，

李察忽然抬頭，望著天空中一點快速落下的血光，發出一聲怒極的咆哮，

瞬間，李察頭頂又出現一個虛影，那是一張類似於魔鬼的面孔，優雅而威嚴，容貌與李察有七八分相似，可是頭頂數根長而彎曲的角，卻清楚召示了它的異域血統，

虛影離體飛出，撲進血光，在這一刻，整個天地都震動了一下，

虛無之中，李察已經和西奈的意志硬拚了一記，

那虛影飛快退回李察體內，李察悶哼一聲，仰天就倒，

虛空中西奈也是一聲驚呼，意志如退潮般倒捲而回，縮回神國，

失去了真神意志的支持，又兼在血祭咒殺中消耗掉大半力量，神殿城中西奈的兩個分身緩緩倒下，迅速變成焦屍，

李察仰天躺著，眼神顯得有些空洞，他唇角忽然露出一抹笑意，隨即暢快大笑，

這一仗打到現在，就屬剛才這下和真神意志硬拚最是過癮，李察雖然吃了些虧，可也將西奈的意志撞回了神國，這是雙方靈魂和規則的正面較量，沒有絲毫虛假花巧可言，

戰場上的廝殺仍在繼續，從李察恢復意識滯後，存活下來的黯鋒騎士再次投入戰場，剛德率領著隊伍衝殺得更加起勁，

剛德已經完全殺紅了眼，甚至把盔甲都脫了，露出肌肉虯結的上身，傳奇等級的巨斧都已砍得有點卷刃了，身上則到處都是傷口，血已經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李察仍然躺著，但意識重新與剛德和母巢戰鬥單位連接在一起，然後說：「剛德，回來。」

李察連叫了幾聲，剛德才極度不情不願地撤回軍陣，還活著的騎士們收縮陣形，

熊愛布

章一七零 深藏的秘密


李察一方所有的法師和神官都臉色蒼白，就在不長的時間裡已經耗乾了他們的法力和神力。要不是三女神的神國此刻已經移到此地上方的虛空，她們的神官也不會有如此持久力。

李察又躺了一會，身下忽然有綠意蔓延，幾朵搖曳山花綻放，他的生命氣息也在迅速增強。雖然還不能戰鬥，但也不是剛剛奄奄一息的模樣。

李察讓一名騎士扶自己起來，然後舉目四顧，忽然輕嘆一聲。

遼闊的戰場上此刻已是一片寂靜，到處都是戰死者的屍體，在雷電殛過後，許多屍體都變成了焦屍。

西奈方出戰的五萬大軍，兩萬多在之前的廝殺中戰死，兩萬死在這次的雷暴飽和轟擊中，只有幾千人及時逃離了戰場。

剛德擠到李察身邊，殺氣騰騰地問：「頭兒！要去追那些兔崽子嗎？」

李察搖了搖頭，說：「讓他們去吧。死的人已經太多了。」

「可是......」剛德還想爭論，在他看來，追殲逃敵是最好的機會。

李察搖了搖頭，打斷了剛德的話，說：「你沒聽教皇宣佈戰爭開始時所說的話嗎？這是最後的聖戰。他們既然逃跑了，以後就不會有重歸西奈信仰的機會。我們這次戰爭的目的，是消滅西奈的神官團和狂信徒，沒有必要殺更多的人。」

剛德有些悻悻地摸著光頭，不再爭辯了。

片刻之後，李察的軍隊就開進了神殿城。

這裡已經變成了一片死地，城內十幾個廣場都堆滿了乾屍，那些人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只能憑藉服色盔甲分辨生前的身份。

李察默默地走著，繞過一個又一個廣場。才走了三個廣場，剛德就有些受不了了。地獄般的景象，讓這個久經沙場的大漢也看得眼皮亂跳。

「頭兒！這些不都是西奈的信徒嗎？他怎麼會這樣對待自己的信徒？這......這可是幾萬人啊！」

李察向剛德看了一眼，問：「你在戰場上殺的人也不少了吧？」

「那怎麼一樣？那是戰場我們是兄弟！他們就算死在我手下，也是像個真正的戰士一樣死去。如果有哪一天我死在戰場上，絕不會抱怨！可是這些，這些不一樣！他們是平民，根本沒有反抗能力，這是屠殺！」剛德憤憤地說。

「確實是屠殺。剛德，在諸神眼中，信徒並不是和他們同等的存在。他們看待信徒，就像我們看待豬羊一樣。在需要的時候，殺幾千頭還是幾萬頭羊，又有什麼分別呢？」

剛德用力搓著光頭，苦惱地說：「但是，我們諾蘭德的神好像不是這樣。」

李察嘆了口氣，說：「那是因為我們有超級強者，他們並不遜色於諸神，甚至有些力量還可能凌駕於諸神之上。只有這樣，諸神才會守規矩。而在法羅，顯然不是這樣。」

「頭兒，這樣的事，還會......還會發生嗎？」剛德忍不住問。

李察默然片刻，終還是點了點頭。

「那我們要怎麼辦？不再打這些鳥神了？」

「不，繼續打。只有把這幾個神從神座上拉下來，他們才不會再把信徒視為牛羊。諾蘭德最初的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

剛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可沒興致去研究諾蘭德的神學。

李察不再看其它地方，轉向西奈的大神殿走去。

這時天際出現了一小片黑云，那是飛行而來的幾隻分腦和成群的工蜂。而在天空中徘徊的兩隻分腦則落下，將背上的思考者放下。

思考者也跟著李察進入神殿，他的任務是負責為母巢收集包含神性的物品。

大神殿內清冷死寂，連一個活物都沒有。這裡的人只有小半死在最初人形騎士的突襲中，而大半反而是死在西奈的手裡，變成了血祭的原料。

大隊騎士湧進神殿，開始四處搜索，而李察則站在西奈的神像前，注視著這座高達三十米的巨大神像。

李察曾經看到過更加高大雄偉的神像，那是高地戰神，一個神力甚至比三女神還要不如的傢伙。而西奈比當初的三女神要強，但也強的有限。

法羅似乎有個奇怪的現象，越是神力弱，神像反而越是要建得高大宏偉。那些強大神力的諸神，比如說薛西斯，反倒顯得很平常樸素，有些神甚至沒有神像，只有神徽。

西奈的神像是中年男人的形象，形貌威嚴，不茍言笑。

李察凝望了片刻，搖了搖頭，轉而看向其它地方。神像中已經沒有任何意志殘留，看來和李察硬拚那一記讓西奈受損也不輕。

西奈的神職能夠暫時扭曲時間流速，可是李察擁有永恆與時光之龍的高級稱號，對時光屬性的力量具有強大抗性。

這次意志對抗，西奈算是遇上剋星了。雖然還是李察吃虧多些，但是要知道李察還不是傳奇，一旦跨入傳奇，靈魂力量就會有質的飛躍，那時再和西奈對抗，結果就會完全不同。

李察信步在神殿內走著，看著騎士們將一件件油畫，許多歷史久遠的聖盃聖櫃之類的聖物搬向神殿外。片刻之後，李察已經將整個大神殿都轉了一遍，似乎沒有看到什麼特殊的地方。

按照正常的程序，接下來就是將神像推倒，神殿拆除。原本還有一個步驟，就是讓淺信徒改變信仰。但現在整個城市的信徒都被屠戮一空，倒是可以把這步省去了。

西奈在神殿中原本有三個分身和十幾名神子神女。其中兩個分身和大多數神子神女的屍骨已經找到，只有一個分身下落不明。

血祭咒殺險些讓李察陷入絕境，然而這種超遠施法距離，定向打擊的強力技能，怎會沒有代價？

除了犧牲的眾多平民信徒之外，西奈的分身也需要消耗大量神力才能啟動血祭詛咒天生倒霉蛋。而為了減輕分身的負擔，那些神子神女也最終成為了血祭的原料。一個神子效果就相當於血祭了幾千名平民。這就是神的世界。

大神殿被拆除摧毀，甚至連整座城市都可以廢棄，接下來李察就是等待了，等待著三女神與西奈的神戰分出結果。

然而李察又想起了最初那個問題：西奈為什麼要在這樣一個地方建立自己的大神殿？

他站在神殿中央，皺眉思索，片刻後給周圍的工蜂下了新的命令：「給我從這裡往下挖！真到挖到些什麼為止！」

工蜂永遠會把李察的命令執行到底，所以這一挖就是五百米，前後用去五天時間。

五百米之下，工蜂們竟然遇到了一個深藏於地下的神殿群！

神殿群不知道屬於誰，也不知道經歷過多麼久遠的歲月。堪稱奇蹟的是，神殿群的防禦機制依然能夠使用，而且非常有效。

李察派進去的第一批人形騎士剛剛走進神殿大門，就從虛空中灑下無數星芒，紛紛灑灑地落在人形騎士身上。生命力極強的人形騎士紛紛倒下，沒有掙扎，也沒有閃避，就那麼安靜地死去。

這一幕讓李察也不禁怔住。母巢的戰鬥單位向來都以頑強的生命力著稱，就是被斬成兩截也能戰鬥到生命力全部消散，可是這批上百名人形騎士就在夜幕和星芒下安靜地死去，宛如只是沉睡了。

李察手一揮，十名人形騎士又走進神殿大門。他們同樣遇到了紛落如雨的星芒，但是就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任由星芒落在身上。

人形騎士一走進大門，就和李察失了聯繫，雖然李察能夠清楚看到他們的行動，可是感覺卻像分處兩個世界。

第三批人形騎士走進大殿後，李察的真實視野終於找到了原因。那些星芒會中和人形騎士的生命力，星芒落身後，人形騎士體內的生命力就迅速枯竭。

李察面色不變，又調來一批工蜂，分批進入神殿，十幾批工蜂之後，李察又有了新的發現，星芒上所附著的神力是固定的。而一點星芒上的神力，大致可以中和兩隻工蜂的生命力。但是每顆星芒只會附著在一個進入神殿的生命體上。

李察後退了幾步，這時才認真觀察神殿的外觀細節。工蜂已經把正面清理出來。

那是一個長方形的六柱門廊，材質非金非石，極致的黑色。凝視的時候不覺異常，但是目光流轉之際，柱頭和柱底座竟然會有星星點點光暈在視野中躍動。

李察嘗試了幾次後，確認自己沒有眼花。他走近廊柱，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與柱身彷彿渾然一體的底座，突然感覺有異。手指似乎能夠摸到凹凸的紋路，順著清晰的紋路划去，一副精緻的不知名花卉圖出現在李察的腦海中。

李察再次後退，這次他用上了真實視野，於是眼前景觀一變。神殿的柱廊籠罩在星子閃爍的黑夜中，花蔓盤繞垂掛，妖嬈盛放，似乎鼻尖還能嗅到香氣。

可以想像，當神力不曾衰竭的時候，這是一個何等優雅美麗的所在。

神殿大門外，有一座大半埋在土中的石碑。幾隻工蜂不斷挖掘，片刻後將石碑挖了出來。石碑上刻印著一枚奇異的神徽，中心處是六芒星的圖案。

在現行法羅的神系中，並沒有這樣的神徽。不過李察檢索記憶中的法羅神史，就認出了這枚神徽的來歷。它是已經隕落了的黑夜女士的徽章。

熊愛布

章一七一 隱秘歷史

黑夜女士，上一次星獸入侵之役隕落的三位神明之一，也是當時隕落的最強大的神明。其後她的神職被司掌白晝的西奈所取代，西奈也由此從白晝之神變為了時間之神。

但是取得了如此重要的兩個神職，西奈卻一直沒能跨入中等神力的行列，這在李察看來是件非常奇怪的事。

按照諾蘭德的神學理論，西奈在取得黑夜神職後，哪怕所謂時間神職是完全誇大的，至少也應該接近強大神力才對，而不會是現在這樣連中等神力都夠不上。

要知道真正的時間神職，已經遠遠超出了法羅能夠容納的上限，根本就不會出現。不要說法羅，就連諾蘭德也沒有時間之神。

看來西奈將神殿城設立在這裡，多半就是為了這個地下的黑夜女士神殿了。

那些星芒就是黑夜女士神殿的防禦機制，它們以儲備的神力作為源動力，汲取的生命力又可以部分反饋給神殿，然後再tongguo某種方式轉化為神力，如此循環往復。

想要進入神殿，就必須設法破除星芒的防禦。星芒是針對有生命生物的生命力進行攻擊，就連母巢的戰鬥單位也不能倖免，其它生命就更不可能逃脫。而被汲取的生命力又會轉化為神力，所以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神殿儲備的神力才會耗盡。

李察在神殿外來回踱步，直覺告訴他，也許這座黑夜女士的神殿才是此行最大的收穫。

反覆思索，李察想到了兩種辦法。

一是對黑夜女士的神力規則進行解析，不需要達到全面解析的程度，只要能夠壓制她的神力效果就可以了。這種方式說起來簡單，實際上卻難以實行。想要解析一個真神的規則談何容易？

李察得出結論，想要解析到壓制黑夜女士神力效果的程度，需要耗時一千天。在其它人看來，這已經是一個驚世駭俗的速度，可是李察還有太多等待解析的規則，怎麼可能把全部的資源使用在一個次級位面中的土著小神的規則上？

而另一個則是笨辦法。那就是用大量的生命去硬填陷阱，靠著數量來消耗神殿的神力。黑夜女士畢竟已經隕落了，神殿神力儲備肯定有限，早晚有消耗乾凈的一天。問題是，需要多少生命來填充？

李察腦海中靈光一閃，既然星芒攜帶的神力是固定的，每顆星芒又只能使用一次，那麼只要用大量低階生命去衝擊神殿，星芒所汲取的生命力就會遠不及神力的消耗。這樣一來，神殿神力就會大量消耗，很快就會乾涸見底。

然而，又到哪裡去弄如此多的低等生命呢？李察已經試過，老鼠之類的小動物因為生命力過低，會激起神殿另一種反擊機制，而不會出現星芒。這對其它人或許是個難題，但是對李察來說卻不是這樣。

李察即刻溝通了母巢，讓它大量製造一種力量在三到五級之間的戰鬥生物。李察對這種生物的戰鬥力沒有任何要求，對它們的壽命等其它方面也沒有要求，只要具備規定範圍內的生命力即可。

這種低端單位根本不需要母巢親自生產，交給蟲巢就足夠了。母巢和李察在幾分鐘內就確定了方案，準備生產一種一米長的蠕蟲。這種蠕蟲只有二十天的生命，沒有任何特殊能力，因此製造起來也格外的快。

三座蟲巢全力開動，每天就可以製造出三萬隻蠕蟲。李察立刻讓母巢開始製造蠕蟲，並且調動星蛹和新製造的飛蛹全部用來運送蠕蟲。

敲定了這件事，李察就離開了地下神殿，回到地面。

一名神官匆匆跑來，對李察說：「大人，大神殿內大多數典藉都已經焚燬。但是我們在教皇的房間中找到了幾本秘藏的筆記，請您過目。另外，各種聖物和物資已經初步統計完畢，這裡是要物清單，也請您過目。」

李察接過清單，邊走邊看，等走進大神殿時，已經把清單看完了。

西奈經營大神殿城數百年，但是城內的物資卻不是特別豐富。

最多的就是武器盔甲，庫房中的武具可以武裝五萬軍隊。不過這些武具卻達不到李察的起碼要求，只能配發給公國內維持治安的三流部隊。

糧食儲備只夠一年的，珍稀礦產也不過價值百萬zuo誘。或許最有價值的反而是藝術品。

各種歌頌西奈事蹟的藝術品都頗具珍藏價值，而且大多有數百年的歷史，甚至還有幾件七百多年歷史的。這些藝術品如果估價充分的話，倒是可以值個幾百萬金幣，然而它們數量龐大，想要變現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現在法羅局勢動盪，動盪時代，藝術品或許就是一張紙，一件器皿而已。

李察想了想，也就釋然。

西奈把大神殿城建立在這麼一個荒蕪酷寒的地方，城市居民所需的一切都要從南方運來。幾百公里的遠途運輸耗資巨大，大量財富就消耗在這上面。

其實相比這些物資，乃至神殿城本身，李察更加在意的其實是城內的幾萬居民。能夠在大神殿城定居的，大多有一技之長。這些人才是最大的財富。

可是李察卻完全沒有想到，西奈為了殺他竟然會使用血祭來增強詛咒的力量，從而把全城的人都當成了血祭的祭品！如此作為，就是大魔鬼也不會輕易為之。

李察來到教皇的居室。

教皇居住的地方只有三個房間，一間臥室，一間會客廳和一間私人圖書室。除了圖書室頗見規模外，臥室和會客廳都十分狹小，裡面的設施也簡單樸素。

找出幾本筆記的地方是在教皇的床頭，那裡的墻壁中藏著一個普通的暗格，也沒有什麼防護。幾個筆記本的式樣都很類似，而且一看就知道有兩本年代久遠，而一本則是剛剛啟用不久。

李察隨手翻開一本筆記，快速瀏覽了幾頁，發現這是歷代教皇親手書寫的雜記，均是記載了當時教會乃至大陸上發生的大事，當一位教皇臨死前，就會將這些筆記傳給下一任的教皇。

每本筆記上都有數位教皇的記載，一共六本筆記，囊括了西奈封神以來三十七位教皇的全部手記。

李察坐到圖書室中教皇每天使用的書桌前，打開一本筆記，慢慢讀了起來。

一本本筆記翻過，其中關於星獸入侵的那段歷史記載引起了李察的注意。

在星獸入侵後，諸神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才得以擊殺三隻入侵的星獸。有兩位神明直接隕落，許多強大神力的諸神則遭受重創，一時間法羅神序變得混亂無比。

就在這一時刻，原本就有衝突的黑夜女士和西奈突然爆發了神戰。而據記下這段歷史的那位教皇猜測，當時的情況很可能是西奈突然襲擊了黑夜女士。黑夜女士原本神力在西奈之上，可是在與星獸的戰鬥中遭到重創。這種情況下，她主動先行挑起戰爭的可能性相當小。

神戰不出意料的以黑夜女士的失敗告終。但讓人意外的是過程格外艱苦，西奈幾次險些被黑夜女士翻盤。則直到最後，西奈也沒能完全消滅黑夜女士，被她的神魂逃了出去。

不過黑夜女士的神格被剝奪，神國破碎，就連神軀也被毀滅，只逃出一個靈魂，已經再難翻身。可是諸神的領域又非常玄妙，黑夜女士既然沒有被完全消滅，有朝一日就有可能復活。

其後數十年，西奈不斷尋找，終於根據一點線索找到了黑夜女士深藏於地下的神殿。西奈推測她在這裡留下了一個備用的分身。哪怕是神格和神職被奪，她的靈魂只要回到分身神軀，立刻就可以點燃神火，重新封神。

西奈當時曾經試圖闖入神殿奪取黑夜女士的神軀，但是卻受阻於神殿的防禦措施。最後西奈在損失了兩個分身，四個神子，以及上千名教會騎士後，終於放棄了侵入黑夜女士神殿的想法。

他轉而封住了地下神殿通往地上的一切通道，然後把自己的大神殿搬到這裡，並且修建了神殿城。這樣就算黑夜女士靈魂復甦，按照諸神領域的規則，她沒有辦法進入神殿城的核心範圍，自然就不可能得回自己的神軀。

而另一段記錄則是關於日暮聖堂的。

這位教皇推測日暮聖堂的出現和黑夜女士有關。神的靈魂已經與規則結為yītǐ，黑夜女士只要靈魂不滅，就會自然而然的影響一部分規則，從而使某些人莫名的轉化成為日暮聖堂，聖堂的戰鬥技藝和知識也會自行在這些人的靈魂中浮現。

說到底諸神都是規則的體現，哪怕一個神明隕落了，只要它所代表的規則還在，就會不斷影響世界，試圖產生一名新神來做為規則力量的體現。西奈所作的就是試圖完全佔據黑夜女士的神職，從而讓她所屬的規則轉向支持自己，徹底斷絕黑夜女士復活的可能性。

跳過了後面兩位教皇的記錄內容，又有一位教皇的筆記與此相關。

這位教皇領受了西奈的神諭，讓他徹底追查日暮聖堂的起源。

在神諭中，西奈認為黑夜女士的靈魂已經接近消散，她支持不了多久。只要自己守住這處地下神殿，黑夜女士就復甦無望。

黑夜女士惟一的希望就是集結日暮聖堂，嘗試偷偷穿越封鎖，將地下神殿中儲存的聖物或是神軀偷出來。

熊愛布

章一七二 突入神殿

這位教皇為了確保地下神殿的安全，索性徹底堵死了最後一條通往地下神殿的通道。對此西奈並沒有反對，因為在近百年時光中教會進行了無數次嘗試，損失極為慘重，但都沒有任何辦法能夠進入黑夜女士的神殿。

桌上搖曳的蠟燭漸漸燃燒到了盡頭，李察終於看完了最後一本筆記。

這幾本老舊的筆記中，卻是記載了法羅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史，記載了兩位神明糾纏數百年的爭奪戰鬥。

諾蘭德有完整的神學理論，有完整的神系，但正因為高度發展，所以神序非常穩定，少有神明隕落變遷，也就罕有新神產生。而法羅的神戰卻是原始且慘烈，無所不用其極，倒是讓李察從另一個角度觀察神戰，從而對神序體系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看到這裡，李察已經知道西奈所犯的錯誤在哪裡了。

黑夜女士的神殿自成領域，派進去的人越強大，所受星芒攻擊就越猛烈。而且星芒汲取的生命力又可以轉化補充神力，等如永無枯竭，除非強大到能夠壓制黑夜女士的神力規則程度，才有可能破解這個循環。

正確的途徑是讓大量低等生命進入神殿去送死，以消耗神力。

但李察擁有真實天賦，才能看透星芒背後的神力循環。而西奈即便猜到了其中的規則，卻是無法測算出這個界限，只是嘗試性的派些普通人進去送死。但是送入幾千人毫無結果，西奈也不敢再嘗試了。

接下來的兩天中，李察一面讓工蜂挖掘拓寬黑夜女士神殿的通道，一邊清理盤點著神殿中內的收穫。

第三天深夜，星蛹帶著新生產的蠕蟲抵達了神殿城。這一次星蛹整整運來了五萬多條蠕蟲，長達千米的身軀上掛滿了肉白色的蟲子。而後方，七隻飛蜉運送著後續三萬隻蠕蟲，落後了約一天的行程。

當飛蜉也抵達時，工蜂們已經在黑夜女士的神殿外挖掘出一座巨大的廣場，足以容納全部的蠕蟲。近九萬隻蠕蟲，望過去極為壯觀。如果把一隻蠕蟲看成是一個人，那麼廣場上的蠕蟲就相當於一座大城市的全部人口了。

此刻整個神殿周圍，以及地面通道的出口都被母巢單位完全佔據，公國騎士完全不被允許靠近。

李察看著巍峨的神殿，在意識中下了命令。

最前方的蠕蟲開始爬動，像一片白色的潮水，湧入黑夜女士的神殿。神殿防禦機制相應啟動，點點星光不斷從虛空中飄落，下方蠕蟲海洋則繼續全速衝向神殿深處。

不斷有蠕蟲爬著爬著就不動了，後續的蠕蟲就會直接從同伴們的屍體上爬過去，繼續向前。

神殿中星落如雨，而蠕蟲則是無窮無盡。

片刻後，李察已經能夠清晰感覺到神殿的神力儲備開始緩緩下降。策略終於見效了，於是李察再次下令。廣場上還沒有動的蠕蟲全都開始爬動，井然有序地湧入黑夜女士的神殿！

不知過了多久，廣場上的蠕蟲已經不到萬隻，而神殿正殿中蟲屍堆積如山，屍堆已近十米高！

神殿正上方突然傳來喀嚓一聲輕響，正殿中黑夜女士的雕像上出現一條明顯裂紋，以黑水晶雕成的雙眼更是碎成了無數小片。整個神殿都開始輕微震動，而星芒則漸漸淡去，終於全部消失。

讓西奈幾百年束手無策的防禦體系，終於在這一刻崩潰，還存活的蠕蟲只剩下兩千餘隻。這個數字還在李察的預料之外，也意味著，當初如果西奈想要用人命去填，那就要狠下心拿出十萬信徒才成。

經歷了血祭咒殺之後，李察知道西奈絕對狠得下這個心。可是在沒有看到任何希望的情況下，西奈又怎麼可能捨得下此血本？

黑夜女士的這道防禦，不光精妙之極，還充分利用了西奈謹慎多疑的性格。

李察向前一指，殘存的蠕蟲全部湧進神殿，向各個角落裡爬去。它們的使命就是找到其餘的機關陷阱，並且觸發，以自己的生命為後來者鋪出一條安全的道路。

轉眼間蠕蟲就遍佈神殿每個角落，裡面似乎沒有其它機關了。其實一道星芒防禦就能夠阻擋西奈數百年，也根本不需要其它防禦了。

李察舉步向神殿內走去，黑夜女士最後的堡壘，終於完全向李察敞開。

李察穿過正面大殿，經過一道門戶，才算進入到黑夜女士真正的神殿中。

內殿靠墻壁開鑿著一個個壁龕，每個壁龕內都站立著一個雙手拄劍的騎士。他們顯然已經在這裡呆了幾百年，可是身體非但沒有腐爛，反而個個面色紅潤。若不是李察察覺到他們身體內空蕩蕩的根本沒有靈魂，說不定會以為這些騎士根本沒有死，而只是在沉睡而已。

李察走到一名騎士前，仔細觀察著他，並且觸摸。騎士的肌膚依舊柔軟，身體內部機能也完好無損，只是沒有靈魂，是具空殼。李察探察著騎士體內生命力量的流轉，在洞察之下，騎士根本沒有秘密可言。

片刻之後，李察終於弄清楚了神力和生命力的走向，不禁大為驚嘆。

當有外敵入侵時，星芒汲取到的生命力就會送入這些騎士體內，然後通過類似於信仰和祈禱的過程轉化為黑夜女士的神力，重新回到神力儲備裡，支持更多的星芒去攻擊敵人。這些騎士並不是雕塑，也不是擺設，而是整座神殿防禦體系的核心！

像這樣將生命體與法陣相結合的做法，李察曾經想到過，但卻未能最終實現。這對生命體的要求太高了，如果計算成本的話，還不如多設計幾個法陣功能模塊，也能實現類似的功能。

李察一個一個騎士檢查過去，當他沿著內殿墻壁轉過大半圈後，整套設計基本瞭然於心。

這批騎士必然是黑夜女士的狂信徒，他們在生前就有最堅定的信仰，願意為黑夜女士看守地下神殿，所以才被選中，並最終成為防禦體系的一部分。

不論方法殘忍與否，這個防禦體系本身充滿了天才的設想，就連身為聖構裝師的李察也極為讚歎。不管神殿中還有什麼，得到這套防禦體系就已經不虛此行了。

李察繼續查看神殿，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規模龐大的建築群，由大大小小十幾間殿堂組成，功能極為齊全。

這裡有足夠武裝千名騎士和上萬戰士的裝備，至今還完好無損。讓李察驚喜的是神殿內竟然還有一個極具規模的圖書館，從歷史、魔法到神術無所不包。

李察隨手抽了幾本，翻看了一會。法羅在星獸入侵前許多缺失的歷史，以及不解的謎團都能在這裡找到答案。當然，黑夜女士隕落之後的歷史就沒有了。

如果這些圖書落在任何一位歷史學家或者是神學家手中，勢必欣喜若狂。而對李察來說，這些書籍秘史也頗具價值，特別是裡面記載的許多與諸神有關的紀錄。

其中有諸神從一介凡人直至點燃神火的經歷，也有諸神征戰的秘錄，還有諸神與異位面侵入或者是本位面傳奇強者爭鬥的種種傳說。

能夠被黑夜女士收錄在私藏圖書館內的，必然都是經過她檢驗的，不可能出現虛假。畢竟當年黑夜女士以一介單薄神職，混成了中等神力，與之對應的白晝之神卻是微弱神力。如果諸神也有天賦高低之分，那麼黑夜女士肯定屬於天才之列。

法羅長期處於封閉狀態，剛剛走向開放就遇上了星獸入侵，其後就是諸神之約，法羅重新關上了對外的大門，斷絕和其它位面甚至是主位面溝通交流的機會。

但也正因如此，法羅的神戰相當原始混亂，恰好是李察從未有機會看到的另一個側面。翻閱這些關於神戰和封神最真實的記載，李察對整個法羅位面規則的理解就越加深入。難怪無面當初能夠從步戰騎士的基礎訓練上，觀察和體會到諾蘭德的位面規則。

李察現在當然做不到無面的程度，可是手中的這些記載，在李察眼中，絕不僅僅是歷史故事，它們和直接描述位面規則也就差了一層薄紗而已。

這時信息不斷從各處傳來，大都是四下探索的蠕蟲和工蜂們有所發現。

這座神殿群大半建築竟然都是庫房，除了大量武具盔甲，還有堆積如山的神術和魔法捲軸，各種珍稀礦藏材料也不在少數。光靠這些庫藏的物資就足夠讓一個教派復興了。

這座神殿顯然就是黑夜女士為自己準備的最後老巢。諸神都是能夠窺探時光長河的存在，或許那個時候黑夜女士就已經對未來感覺到了不安，於是著手開始修建這個地下神殿群。

李察也不著急，一直在翻閱著圖書館內的書籍。對他來說，這些書籍才是最珍貴的收穫，比其它資源加在一起都要有價值。他就這樣安靜地看了一天一夜，直到一隻工蜂發現了通向地下一層的入口。

當李察站到入口處時，看到了一道斜伸向下的階梯，坡度十分陡峭，盡頭完全隱沒在黑暗中，根本不知道有多深多遠。

而李察僅僅是站在入口處，就感覺到了一縷若有若無的氣息飄來。那縷氣息是聞不到的，甚至也無法用感知去體會，而只能被真實天賦所捕捉。

那是神力的氣息。

熊愛布

章一七三 奇異的獻祭 上

李察拾級而下，沒走多遠，周圍就徹底陷入了黑暗，整個世界的沉寂只是剎那，繼而點點星光亮起，映出周圍的景物。

在星光的照耀下，李察發現，腳下的階梯全都消失了，自己身在一處奇特的空間中。

空間並不算大，只是一塊10米見方的地面，周圍都是空無一物的虛空。

地面是由星金石鋪就的，中堊央有一座黑水晶鑄就的晶臺，晶臺上仰臥著一個完全無瑕的女人。她赤/裸著平躺，身體每個角落、每個細節都是那麼完美，根本挑不出一點瑕疵。

就連在李察視野中數字化之後，那一串串的數據也透著無法形容的美麗。

一剎那間，李察的呼吸都為之停滯。

到了李察這個境界，越是完美的事物對他的衝擊就越大。而且她的美麗已經達致完美，根本不應該在凡間出現。

這具身體，已經是規則力量的具現；這具身體，就是黑夜女士留下的神軀。

西奈苦思冥想了數百年而不得的東西，現在就已完完全全呈現在李察面前。

李察走到晶臺前，右手伸出，微微一頓，然後才繼續向前，撫摸上黑夜女士的臉。

從上方俯視，黑夜女士那絕美的臉安寧而悠遠，讓人窒息的美麗中透著些許看不透的神秘。

這點神秘，就是她美麗的核心。

她似乎在沉睡著，雖然沒有呼吸，也沒有體溫，但就是可以讓人感覺到那種靈魂蓬勃的生機。但是擁有真實視野的李察卻知道這些都是假象，在滑膩如玉的肌膚下，並不是人類的肌體，甚至不是任何生命的肌體，那裡有的只是神力，最純粹的神力，也是凝結神性的惟一原料。

在這個特殊的空間中，神軀可以任何變幻。假如進來的是個男人，他看到的就會是完美的女人。如果踏入這裡的是一個女人，就會看到夢想中的男人；而一個能力足夠強大的人，則會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任何奇怪東西。

不過此時，在李察的真實視野中，晶臺上就是一團燦爛濃郁的原始神性。

神軀相當於微弱神力的神明，折算成神性的話已經超過了一千單位。這才是整個神殿最具價值之物，是黑夜女士數百年信仰之力的積累，也是西奈夢寐以求的東西。

神軀之下的晶臺也不是凡物，李察發現那是整塊的星空水晶。一般的星空水晶不過手掌大小，如此巨大如床一樣的星空水晶，就是在諾蘭德也極為罕見。

這塊水晶多半是黑夜女士使用神力憑空製造出來的。晶臺本身就是一件頂級祭品。

至此整個地下神殿的寶藏已經發掘得七七八八，李察回到了地面，重新整理了一下收穫。

從神殿城以及黑夜女士地下神殿收繳的武器可以武裝五萬人的精銳部隊，當然這是按法羅的標準。各類帶神性的聖物加在一起，可以提供大約一百個單位的神性。

除此之外，各類資源財富的總值超過了千萬金幣，祭品收穫則相當於一個半的頂級祭品。

此次收穫巨大，主要原因還是在於一次性地端了兩個神明的老巢。雖然西奈目前是微弱神力，而黑夜女士則乾脆隕落了，但他們畢竟是真神，都曾經佔堊據過中等神力的位置，教會和信徒規堊模不菲，成百上千年的財富積累，自然非同小可。

李察看過清單，就溝通了母巢，說：「你可以晉陞十一階了。」

母巢的聲音中都帶上了些許激動：「您抓到了一個真神？」

「差不多。我找到了黑夜女士的神軀，它應該可以給你提供足夠多的神性，讓你晉陞十一階。這才算是你成熟後的第一次晉階吧？」

母巢似乎在回憶著什麼，片刻後說：「應該是這樣。似乎覺醒了真名後，才是我真正成長的開始。」

「那好，叫分腦過來把神軀運走吧。但沿途要注意保護，這東西據說西奈找了好幾百年。其它諸神知道了，肯定想要插一堊手。」

「我會小心，不過法羅的天空就是我和您的領地。能夠在天空中挑戰我們的人並不多。」母巢的回答透著睥睨的傲然，而實情也是如此。母巢等級越高，造物中的天空兵種就越多越強，而且功能劃分逐漸細緻。

比如說光是運輸兵種，就包括了星蛹、飛蜉和飛蛹三種，大小不一，速度各異，非常完美地互補。之所以空中攻擊兵種只發展了羽蛇，那也是因為母巢在法羅的天空中幾乎沒有對手。

母巢突然問：「主人，我晉階的話，許多還存在的缺點都會被進一步修補。您就不怕無法控制我嗎？」

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當初母巢選擇繼續和李察合作，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也是基於李察的實力。

李察淡然一笑，說：「十一階的話，還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

母巢的聲音柔和了些許，說：「主人，晉階後的資料會第一時間傳送給您。」

結束了和母巢之間的溝通，李察又和無面建立了聯繫，說：「無面，我找到了一些新的祭品，應該夠你提升到聖域了。等我們回到諾蘭德，你就可以去永恆龍殿獻祭了。」

過了片刻，無面的聲音才懶洋洋地傳來：「看來你的收穫不小呢。直接把祭品送過來吧，用不著去諾蘭德，我在這裡就可以獻祭的。」

無面總會讓李察吃驚，這次也是。

李察怔了怔，才說：「可是你那邊沒有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祭壇啊。怎麼獻祭？」

「自己建一個不就行了？又不困難。那頭老龍的祭壇破破爛爛的，隨便砌一個就行了。」無面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

李察頓時哭笑不得。自已建一個，而且『也不困難』？那破破爛爛的祭壇，在獻祭的時候可是直接出現在時光洪流中堊央的。這種祭壇，怎麼可能是人力所能建造。

對於無面，李察早就無可奈何，就算遇上真正的傳奇強者，李察也不會有這樣濃重的無力感覺。

別的不說，上次戰爭囚徒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太大了。李察就算已經到了傳奇，也會被拉回到聖域以下，然後被無面在熟悉的力量領域裡狠虐。無論戰爭狂徒還是戰爭囚徒，都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這種能力的存在本身，就是顛覆常識的。

最終李察還是決定不和無面爭辯是否能夠建立時光祭壇的問題，說：「如果你想建，那就去弄一個吧。需要什麼材料和軍需官說，我讓他們儘量配合你。祭品明天就會送到。」

「這一次你總算有了點良心，還能想起我。上次你拿到十幾個祭品，怎麼就沒想著分我一點？」無面毫不客氣地質問著。

李察苦笑道：「我也想留，但是兌換的都是最急需的東西。沒想到一下就用光了。」

「哼，你是想留一堊手，好打贏我是吧？」無面從來不給李察留情面。

限於無面現在的等級，戰爭囚徒和戰爭狂徒一樣，無法對傳奇級別的強者起作用。李察如果突破到傳奇法師，那就又可以和無面一戰了。

李察無奈地嘆了口氣，說：「我距離進入傳奇還有很遙遠的一段路要走。在傳奇前積累越深厚，獲得的傳奇能力就越強大，怎麼可能會貿然跨進傳奇？確實是上次獻祭的時候，碰上了必須拿到的神恩。」

無面哼了一聲，說：「只要你還有潛力和利用價值，在老龍那裡就永遠會碰上必須拿到的神恩。所以下一次給我的份最好預先留下來。我只見過帶祭品進去的，還沒有誰把祭品帶出來的，除非那頭老龍的意志不在。」

「老龍的意志？我可是只見過兩次。它基本都是不在的吧？」

「那你就錯了，對於有潛力和有價值的人，它會始終保持關注的，只是你不知道罷了。用你們的話講，那頭老龍就是一個偷窺狂。」

李察目瞪口呆，半天才說：「好吧，這個......確實難以想像。」

「快點把祭品送來，我這就動手修祭壇。等我的力量提升後，你也不用費那麼大的勁防守巨龍山谷了，有我在這就足夠了。如果哪個傳奇不開眼想鬧事，我會給他好好上一課的。要不要打個賭，沒有哪個傳奇願意在十六級上跟我戰鬥。」

這個賭，就是用屁股去想也是無面贏。就是李察也不願意。

接下來的幾天中，神殿城的戰利品就都清點完畢，分門歸類地堆放，等候星蛹和飛蜉過來將它們運走。

這段時間中母巢又開始全力生產飛蜉，現在已經有十幾隻飛蜉在法羅的高空中滑翔。有了飛蜉，李察發現部隊和物資的調配發生了革堊命性的進步。然而，就像所有沒有邊界的擴張一樣，李察仍然感覺，再多的飛蜉都不夠使用。

至於神殿城本身，在完成對地下神殿的挖掘後，李察準備廢棄掉。在這片不毛之地維持一座城市的代價巨大，完全得不償失。

而李察自己則踏上分腦，帶著星空晶臺飛向巨龍山谷。

熊愛布

章一七四 奇異的獻祭 下

巨龍山谷內，李察的追隨者們除了輪值的，都聚到無面的院落內，看著她修建祭壇。

李察不在的這段時間，無面騎士可謂聲名鵲起。

傳奇強者們還都在巨龍位面冒險，但是他們的一些手下和隨從已經到了法羅，來到巨龍山谷。超遠程傳送陣還沒有修建好，不過李察為他們提供了獅鷲和雙足飛龍，把他們從藍水綠洲城直接送到巨龍山谷。

這些人只是第一批，但也有近百人，其中半數是圣域和大魔導師，還有兩名天位圣域。光從這批人的數量和力量，就可以看出傳奇強者們對巨龍位面的重視。

這些人不光是傳奇強者們的仆役和隨從，一旦需要，他們也可以成為強有力的幫手。他們跟隨傳奇強者，本身實力又不弱，自然不會少了眼高于頂之輩，也很有些人對阿克蒙德不屑一顧。

李察的地位沒有人會愚蠢到不去承認，但不意味著他們就會遵守李察定下的規則，更不是必須去尊重李察的手下。

這些人一到巨龍山谷，就生出數起摩擦。對于蓄意鬧事的，李察的追隨者們早就有了李察的指示，那就是堅決鎮堊壓，必要時不怕殺人。可是還沒等摩拳擦掌的食人魔領主或是緋色、水花這類猛人出手，無面就直接動手了。

僅僅一個下午，無面連戰七場，七戰全勝，打得對手鬼哭狼號。

下場動手的甚至還包括了一位天位圣域。但凡與無面動手的，都是慘敗，輸到毫無翻盤余地。無論對手是誰，圣域強者也好，天位圣域也罷，無面都是把他們直接拉低到十六級，然后在十六級上用自己無比豐富的低等級戰斗經驗把對手按倒，一頓海扁。

這里面還有一個十四級的家伙，結果被無面用戰爭狂徒提升到了十六級，還沒等他為力量的突然提升感到驚喜，就也迎來一頓痛扁。

無面格斗風格鮮明，那就是貼身肉搏，拳拳到肉，而且專門打臉。當那名為手下出頭的天位圣域也被打成豬頭之后，這些桀驁不馴的家伙終于老實了，再也沒人敢輕易炸毛。對這些人來說，就是重傷瀕死也比眼圈被打青，還幾天消不下去要強。

就在這個下午，無面騎士一戰成名。

而現在，無面騎士又聲稱要修建一座可以獻祭的祭壇，這下就引發了追隨者們的興致。

歸根結底，追隨者們穿的用的，大多來自獻祭所得。而且法羅如果能夠多出一座永恒與時光之龍的祭壇，無疑將使整個位面的力量體系躍升一個臺階。

無面在自己院子后面隨便找了塊空地，就開始修建祭壇。可是祭壇所用的材質也太樸素了，樸素到難以相信的地步。

無面用的就是些再普通不過灰泥碎石，就是修建那些莊園用剩下的邊角余料。除此之外，任何稍微珍貴一些的魔法材料都沒有。即便是中等家族砌座花壇，用料也比這講究多了。

最終無面花了兩個小時，建好一座還算平整的石臺。

這就是祭壇，所有追隨者都冒出疑問。哪怕是地精修建的祭壇，恐怕也比這東西華麗一些，起碼地精們還知道裝飾點樹枝什么的。

但是無面就沒有后續動作的意思，靜等著祭品運到。

好在李察已經傳來了消息，一小時之內就會抵達巨龍山谷，所以一眾追隨者們都沒有離開，而是聚集在院落里，等待著法羅位面第一次真正的獻祭。

等待的時間并不長，李察乘坐的分腦直接降落在院落里。他也急著要看看無面修建的祭壇是什么樣。

黑夜女士神軀棲身的星空晶臺，被分腦完整地運了過來。這塊神跡一樣的晶臺充滿了絢麗與神秘的美麗光澤，讓人嘖嘖驚嘆。

無面騎士的面具上罕見地出現一個嚴肅的表情，她繞著晶臺轉了好幾圈，翻來覆去檢查了很久，甚至還切下一小條丟進嘴里，嚼了幾下就咽了下去，然后說：“味道不錯。”

就連李察都懷疑無面的肚子究竟是什么材質做的時候，無面終于點了點頭說：“這東西不錯，值兩塊頂級祭品。”

“兩塊頂級祭品，”李察自己檢查的結果，可明明只有一個頂級祭品多一點。

“不要拿你們那種粗糙的獻祭方式和我相比。現在，幫我把這東西搬到祭壇上去，儀式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李察這才明白院子中那個粗糙石臺就是祭壇了。

永恒與時光之龍的祭壇確實破敗，但那是在時光洪流中，經過億萬年時間的沖刷洗禮而成，一看就充滿了歷史和滄桑感。而無面做的這石臺除了粗糙還是粗糙。

但和無面爭辯是不明智的，李察于是幫著無面把星空晶臺抬上石臺，等待獻祭儀式開始。

無面騎士走到祭壇前，將手放在星空晶臺上，默然不語。

片刻之后，一股難以形容的空曠和蒼涼感覺從她身上緩緩浮現。

在李察的目瞪口呆中，一點淡金色的光點從星空晶臺中飛出，在半空中來回飛舞著。

時之砂。

李察已經看多了永恒與時光之龍將祭品化為時光之力，然后再由時光之力凝聚神恩賜下。但那是在永恒龍殿，又是無所不能的永恒與時光之龍。

可現在主持儀式的只是無面，她甚至不算神官，竟然從星空晶臺中出現了時之砂。這意味著無面的祭壇確實有將祭品轉化成時光之力的能力。

可是李察無論怎么看，甚至用上了真實視野，依然無法分辨這祭壇和一堆石塊有什么區別。

不管有沒有區別，星空晶臺內出現了時光之力的結晶，時之砂，就說明獻祭確實在生效。時之砂越來越多，浮飛在空中。包括李察在內，所有追隨者都屏息凝視著。

當深邃無邊的時光之力清晰浮現在面前時，哪怕是食人魔領主也會深深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獻祭就這樣無聲進行著，整座晶臺開始向時砂轉化。就在這時，李察敏銳地感覺到整個法羅似乎震顫了一下，某些規則發生了改變。但這只是微不可察的變化，轉瞬即逝。

虛空中，正發生著另一場慘烈的戰爭。

晶壁的外空間憑空出現了數片戰場，地勢各不相同，區域有大有小。戰場兩端各自豎立著一座或者幾座傳送門，渾身閃耀著金色光芒的神國戰士不斷從傳送門中涌出，絡繹不絕地奔入戰場中堊央廝殺著。

戰況極為慘烈，雙方都沒有什么指揮和陣形，彼此交錯混雜，舍生忘死地廝殺鏖戰。一旦有戰士倒下，軀體上會同時落下好幾把刀劍。然后尸體就會分解為點點燦爛的神力，消散在空中。

從傳送門中涌出的神國戰士無窮無盡，戰爭也似乎永無休止。

這是三女神和西奈的神戰戰場，無數神國戰士就在這些戰場上廝殺著。

每個神國戰士戰死后，就會還原為精純的神力，部分永遠消散，部分回歸神國，重新用于制造新的神國戰士。神國戰士的靈魂則會回歸神國，然后再重新被制造成神國戰士。

但是這個過程每重復一次，靈魂就會削弱幾分。一個虔信者的靈魂反復利用三五次，就會永久性的消亡。哪怕是強大的英靈，使用次數也不會超過百次。所以除了神力之外，這也是另一種形式的消耗。

當神力和虔信者靈魂消耗到了一定程度，神國的防御才會開始變得脆弱，才有可能被入侵、攻占。這個過程一般至少會持續數年，有時可能會達數百年。

諸神間的戰爭，一定是漫長、殘酷且枯燥的。

三女神為了加快神戰進程，同時開辟了六處戰場。

即使此時泉水女神神力占優，三女神數量也占優，卻不意味著神戰必然勝利。

近百余年，三女神信徒數量低到了瀕危線上，因此神國無論神力還是虔信者靈魂儲備都遠不及西奈。雖然在李察崛起的十年中三女神發展迅猛，可是想要彌補數百年造成的巨大差距，時間還是太短了。

這也就是暴發戶和老牌貴族間的區別。所謂底蘊，是文化，是傳統，也是儲備和資源。

六座戰場仿若六顆珍珠，成環形灑落在虛空中，珍珠中堊央則是三女神與西奈的神國遙遙對峙著。

神國都是一個形態各異的陸塊，表面則被一層朦朧的光幕所籠罩著。那層光幕看似普通，好象不同神國僅僅是顏色不同，但實際上代表了不同的規則力量。

光幕之后，即是規則的國度。如果仔細觀察，就可以看出那些光幕實際上是由一顆顆細微的晶粒構成，和保護整個位面的外層晶壁非常類似。

在神國內，三女神都端坐在各自的神座上，關注著神戰戰場的實況。戰局依然是膠著，甚至三女神還要暫時處于下風。

西奈的積累實在是太雄厚了，遠非三女神可比。然而虛空中會有點點光芒飄飛而上，匯入三女神的神座。這是信仰之力，經過神國的洗煉提純，就會轉化為純正的神力。

信仰之力匯成三條光河，源源不斷地進入三女神的神國。而西奈的神國方向則是一片黑暗，僅有零星幾點信仰之力的補充。

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一七五 規則變遷

　　西奈的大神殿被李察攻陷後，就被切斷與凡間信仰的聯系。更加糟糕的是這一戰中高階的神職人員幾乎全部戰死，哪怕李察立刻將神殿歸還，幾十年內西奈的教會也不可能恢復元氣。

　　在凡間宗教戰爭的慘敗，將使西奈重歸中等神力的願望無限推遲。

　　三女神安靜地注視著神戰戰場。她們並不著急，有凡間信仰之力的堅定支持，打贏這場神戰只是時間的問題，也許幾十年，也許上百年。

　　就在這個時候，虛空中突然出現一道無形的波動，迅速掃蕩了整個晶壁系。神國戰士無知無覺，依舊在廝殺征戰，強大的英靈們則顯得有剎那的茫然，隨即又投入戰斗。

　　三女神卻是全部站起，臉有驚容。她們的意志即刻放了出去，在廣大虛空中掃視著。

　　「剛才是規則的波動。」森林女神說。

　　「難道有什麼影響了規則之力？」生命女神也驚疑不定。諸神天生就是對規則無比敏感。

　　神力最強的泉水女神默默掃描了片刻，臉上漸漸浮現出震驚：「不！不僅僅是規則之力受到了影響！而是......而是位面的基本規則發生了改變，雖然僅僅是微不足道的改變，而且也可能是暫時的，但是怎麼會這樣！究竟發生了什麼？」

　　同一時刻，不止是三女神，法羅諸神也紛紛從神座上站起，強大的意志紛紛掃過虛空！

　　位面基本規則發生了改變，帶來的沖擊不亞於星獸的入侵。諸神都是依規則而生，哪怕是再微小的規則改變，一旦被波及，對諸神的影響都極為巨大。

　　諸神都在彼此探詢，想知道究竟是哪一處的規則發生了改變。

　　只有西奈是沉默的。

　　他坐在自己的神座上，下方是聖山，聖山上跪滿了虔信者和強大的英靈。他們都等待著出戰，等待著為自己的神奉獻一切。然而西奈卻沒有和平時一樣發布命令，他的目光即沒有關注神戰戰場，也不在神國內的英靈身上。

　　此時此刻，西奈只是在看著自己的左手。在他的左手中，握著一個透明的酒杯，裡面是淡金色的酒漿。然而現在完美無瑕的酒杯上卻突兀地出現了一條裂縫，並且還在不斷蔓延著。

　　神國忽然一片死寂。

　　在極致的寂靜中，突然出現了啪的一聲輕響。響聲非常的輕，可是此刻神國太靜了，以至它瞬間就傳遍了整個神國。

　　西奈左手上戴著一枚碩大的寶石戒指，此刻寶石表面上出現了幾條裂痕。可是碎裂的聲音卻不是發自這枚有上千年歷史的神器戒指，而是來自神國晶壁。

　　神之目光投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晶壁上不知何時已經爬滿了龜裂!

　　終於，龜裂得最嚴重的一塊神國晶壁破碎了，來自虛空的風暴呼嘯著湧入，瘋狂撕扯著遇到的一切。

　　神國陸塊上轉眼間就被能量風暴撕下一大塊，陸塊本身，連同上面附帶的草木、建築和英靈，都被能量風暴絞得粉碎！

　　西奈霍然站起，怒吼聲中，無數時光沙漏飛向晶壁的缺口，強行將破損補上，堵住了能量風暴。在海量神力的作用下，晶壁重新修復、生長。

　　可是西奈的神國內已經是一片狼藉，天空中到處飄浮著破碎的岩石。神國聖山大約有三分之一被損毀，英靈和神國戰士的損失比例還要高一些。

　　西奈沒有在意這破敗景象，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整個神國晶壁。幾乎每處晶壁上都可以找到微不可察的細小裂紋。這些裂紋還不足以讓晶壁崩潰，但是它們的存在本身卻足以讓西奈崩潰。

　　晶壁是規則的最直接體現，晶壁出現了裂紋，說明支持著西奈封神的基本規則發生了改變。哪怕是最微小的一點改變也是致命的。此時此刻，最直接的後果就是西奈的神國防御大降，神國戰士和英靈的戰力都被削弱了一半以上。

　　如果基本規則的改變是暫時的就好了。西奈輕聲自語，不知不覺間，他竟然把心事說出來了。

　　話一出口，西奈就悚然一驚，知道自己的心已經亂了。不然的話，怎麼會失口把這種話說出來？而且基本規則的改變，哪怕是最微小的改變，又怎麼可能是暫時的？就算是因為某些意外事堊件發生的暫時改變，想要恢復也需要幾十上百年的時間。這點時間......足夠三女神攻破他的神國好幾次了。

　　西奈頹然坐下，半天後才一聲長嘆。

　　六處神國戰場上，本來膠著的戰局突然變成了一邊倒。

　　西奈的戰士和英靈突然變得虛弱無比，成片倒下，三女神的戰士踏著對手的屍體，如潮水般湧向戰線的另一端，很快就包圍了傳送門。

　　又過片刻，傳送門周圍的西奈戰士終於被殺光，一名泉水女神的英靈高舉戰斧，率先沖入了傳送門。

　　他進入了西奈的神國。

　　這名英靈轉眼間就被守衛傳送門的戰士斬殺，但是更多的戰士和英靈正從傳送門內湧出。在聖山腳下的平原區，六座傳送門中都開始有三女神的戰士和英靈出現。平原隨即就變成了戰場。

　　在西奈的神國內，雙方的戰力堪堪拉平，戰局重新變成了膠著。

　　此時巨龍山谷內，無面剛剛完成了獻祭最重要的部分，把祭品轉化成時光之力。

　　按照正常的流程，接下來這些時光之力應該回歸永恆與時光之龍，然後再從永恆與時光之龍處得到新的神恩。李察已經獻祭過無數次，這套流程已經是閉著眼睛都能知道了。

　　然而，無面只是向空中一指，那些時砂就象群鳥歸巢般向她匯聚，沒入她的身體，轉眼消失！

　　李察當場愕然！

　　他從沒有想到給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祭品還能被人半途截取！等等！李察忽然感覺有些不對，這次獻祭過程似乎和平時所經歷的獻祭並不相同。可是區別在哪裡，卻不是李察現在能夠想得出來的。

　　無面向李察看了一眼，將他的反應全部收於眼底，然後說：「還不錯，居然能夠看出問題來。好吧，我也不瞞你，這次獻祭的對象不是永恆與時光之龍，而是我自己。」

　　說著，無面向自己指了指，一副天經地義的樣子。

　　李察張了張口，卻是無話可說，眼前發生的一切早已顛覆了他的常識。

　　向諸神獻祭是常有的事，問題是獻祭之物要符合諸神的規則。某些深淵或者是地獄之類的強橫存在也需要祭品，它們或是需要祭品的能量形成穩定的通道，或者是汲取吸收祭品的力量。但是只要涉及吸收祭品力量的，其實都是在吸收規則的力量。所以無面才讓李察如此震驚，因為她吸收的是時光之力！

　　這豈不是說，她已經掌控了時光規則？

　　時間與空間，都是超脫於普通位面基本規則之上，在各個位面都能通行的規則，這是支撐著整個世界的底層規則。

　　到目前為止，李察解析的規則雖然不少，可但凡涉及到高等位面甚至是主位面基本規則的都停滯不前，有所進展的不是象綠森這種類型單一的次級位面的生命規則，就是如基本金屬這類普通規則的一個分支。

　　在李察接觸到的規則中，能夠超脫基本規則的僅有寥寥數種，包括休蘭神巢、炎之魔藥、蘇海倫的命運天秤，以及末日印記。

　　此時無面身內忽然發出噼啪聲響，身體也緩緩增高了少許。她的氣息則不斷提升，一路突破聖域，然後緩緩收斂，又變成堊人畜無害的普通人模樣。

　　無面活動著雙手，滿意地說：「祭品品質不錯，比我想的還要好些，沖破聖域後還有些富余。下次這樣的祭品再來四五個，我就可以突破傳奇了。」

　　李察看看無面，再看看祭壇，又看看無面，再看看祭壇。

　　他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剛剛感覺到的位面規則改變就是無面引起的，起因就是她的這次獻祭。有所改變的是時光類規則，原本法羅原始而單純的時光規則被修補了一小塊。

　　但是任由李察怎麼看，那個祭壇就是一堆石塊堆在一起，絲毫看不出特殊作用。

　　諾蘭德上千年積累的魔法與神學知識告訴李察，在獻祭中祭壇是溝通雙方的橋梁，其重要性遠遠超過獻祭者與祭品本身。這就是當年母巢還是幼生體時，能夠從地精祭壇上吃到神性的原因。

　　看著無面的祭壇，李察百思不得其解，智慧天賦完全失效。真實天賦則不斷提醒李察，那就是一堆石頭，最普通的石頭，連蓋莊園用著都嫌粗糙的石頭。它們也就能拿來蓋蓋平民的石屋。

　　可是這一次，李察甚至開始懷疑真實天賦的結論。

　　看了半天，李察終於承認自己找不出祭壇的秘密，只得向無面問道：「這個祭壇......」

　　「祭壇？什麼祭壇？哦，那不過是堆石頭罷了。」無面說得雲淡風清。

　　李察非常無語，如果只是一堆普通石頭，怎麼可能完成如此重要的獻祭？在獻祭的過程中，時光之力幾乎沒有浪費。

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一七六 米達倫


　　無面看穿了李察的想法，說：「獻祭的對象就是我自己，祭品就在我面前，直接轉化吸收了就是，哪還需要什麼祭壇？建這個台子，就是為了擺東西方便，另外也要顯得隆重和正式一點。好了，這是我的新能力，你仔細看看吧！另外別忘記繼續去找祭品，找到了要優先給我。」

　　李察無瑕說話，意識已經被無面傳送過來的大量資料所佔堊據。

　　晉入聖域後，戰爭狂徒能力就象無面所說的那樣得以提升，變為戰爭之王。

　　戰爭之王同樣可以大幅提升對象的攻防魔力等各項屬性，效果相當於提升兩個甚至更多的完整等級，而且對傳奇強者也同樣有效果。只不過對象是傳奇強者的話，那麼等級只能提升一級。

　　李察看到這裡，已經吃驚得有點麻木了。不要小看傳奇之後的一級，22級傳奇強者和21級差別很大。除了正常的各大屬性提升外，傳奇強者每提升一個等級，還會有額外傳奇屬性和傳奇抗性的提升。而且每一級之間的差距之大，比傳奇之前有質的提升。

　　戰爭之王還讓目標擁有一項新的能力，戰爭傀儡。被加持了戰爭之王的人可以向已方戰士施放戰爭傀儡，一共可以施放十次。這樣就可以造就一支臨時的強力戰隊，與施法者共同拼殺戰斗。如此一來，被戰爭之王加持的人還相當於擁有了一位十八級戰爭神官的能力。

　　原本戰爭狂徒就已經頗為逆天，而戰爭之王的強大則已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李察追隨者中已經不乏天位聖域，無論哪個被無面加持了戰爭之王，都立刻可與普通傳奇一戰。

　　「戰爭囚徒呢？」這是李察同樣關心的能力。

　　「哦，它沒什麼大變化，就是施法間隔縮短了一半，疊加次數從四次變成了七次而已。」

　　這一下，李察徹底無語。這還叫沒什麼大變化？還要怎麼變化？一名傳奇強者中了戰爭囚徒，如果無法抵抗能力效果的話，會從21級被直接拉低到14級。那時遇上18級的無面，還不是被隨意蹂躪？

　　但無面帶來的不僅僅有驚喜，還有戒懼。無面太強大了，強大到李察根本想不出控制方法的程度。她又極為神秘，李察直到現在也弄不清楚她有什麼需求，生存的目的和意義何在。

　　一個完全無法控制、也無法預測的強橫存在，在習慣了諸事准備周全完美的李察眼中，其實也是潛在的巨大危機。

　　不過現在至少巨龍山谷是安堊全的。看過了無面的能力，李察就知道除了星賢者斯潘和無定女皇外，其它那些已經有意向來狩獵的傳奇強者們恐怕都不是無面的對手。

　　獻祭結束了，與西奈的戰爭凡間部分也已落下帷幕。現在李察只需要等待神國戰爭的結果。他得到了一些難得的空閒時間，立刻投入到天使之王米達倫的研究中。

　　在巨龍山谷架設的魔法實驗室中，李察面前一字排開三張設計圖。

　　一張是殘缺的米達倫設計圖原稿，另一張則是李察根據原稿與殘片重新設計補完的設計圖，第三張就是自永恆與時光之龍處兌換的米達倫戰斗版。

　　三張設計圖可謂一脈相承，能力卻又高下有別。單獨看，每張設計圖都是自成一體、獨具匠心的設計。但三張圖放在一起，就勾勒出一條清晰的路線。而這條道路的盡頭，並不止步於米達倫戰斗版，而是指向了完整版。

　　這就是李察耗費巨資也要兌換出米達倫戰斗版設計圖的原因。這是到目前為止，李察找到的惟一一個超越五級的構裝。和完整版相比，這三張設計圖都象是程度不一的削弱版本。但若沿著這條道路逆行而上，卻有可能窺視到六階構裝的世界。

　　李察已經對米達倫的戰斗版有了初步的研究，准確地說，這是以六階構裝的思路設計，並結合部分五階構裝繪制方式而完成的作品。

　　有了深藍詠嘆作為對比，再加上米達倫戰斗版作為參照，李察已經明白了六階構裝的思路。六階構裝全都是一體設計，集中體現某種能力，而且能力背後已經有了規則力量的影子。

　　若是某個六階構裝出現數種力量，也多半是某個核心力量在不同方面的體現。真正的六階構裝就是一體的，也就是說一件，但由於它們威力過於巨大，因此不僅會佔堊據所有的構裝位，而且對承載力的要求極為苛刻。

　　一般的強者就是給他一件六階構裝，只啟動一下就可以把他的生命力全部抽干。

　　米達倫戰斗版並不具備真正六階構裝的威力，但也在普通五階構裝之上了，因此采取五六階混合設計的方案。

　　它分成了六個主要構裝件，三個次要構裝件，以及十二個連接均衡構件。這些構裝件並不是直接裝載在構裝位上的，而是繪制在類似於盔甲甲片一樣的基本件上，然後通過主要構裝件加載在構裝位上，再拼成一個整體，這才是米達倫戰斗版。

　　作為超越五階的構裝，米達倫戰斗版有三大難點，一個是繪制本身，一個是拼接，再一個則是對承載力的超高要求。而為了降低繪制難度和對承載力的要求，則需要使用大量極為珍稀的材料。不然的話，李察真懷疑除了超級強者之外，還有誰能夠穿得上這套戰斗版構裝。

　　即使手中的版本用上了成年星獸靈魂結晶這種極為珍稀的材料，對承載力的要求也是高得離譜，最佳選擇是傳奇，實在不行天位聖域也勉強能用。至於聖域級別的人物，除非有極為強橫的頂級血脈，比如說無定陛下、梅克斯的黃金月河那一類的，否則穿上就是找死。

　　就是普通的米達倫，對承載力的要求也遠在一般水准之上。尤其因為沒有使用數量眾多的傳奇材料，因此其實對承載力的要求並不比戰斗版低多少。當初聖彼德解決問題的方式，則是通過限定使用血脈的方式來變相降低對承載力的要求。

　　聖樹王朝皇族血脈包含著濃郁的光明與神聖力量，因此對米達倫和其它天國武裝格外適合。看到了聖彼德設計圖的殘片，李察也就明白並非僅有皇族的人才能夠使用天國武裝，其它血脈的人一樣可以，只不過皇族子弟基本達到聖域以上就可以使用，某些血脈力量格外出眾的要求還能低些。而其它人就要接近傳奇才能使用，要想發揮天國武裝的全部力量，則需要傳奇強者才有可能。

　　天國武裝系列和李察過去所掌握的傳統構裝截然不同，主要是設計思路上的差異。而且這也是李察第一次接觸其它人設計的五階構裝，裡面許多思路都讓李察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比如說聖彼德以鎖定特定血脈的方式來降低構裝的要求，就是李察以前完全沒有想到的。

　　三張設計圖放在一起，對李察來說，就是三座挖掘不盡的寶藏。他吩咐了沒有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擾自己，就完全沉浸在構裝的世界裡。

　　這一次，李察要用最正統、也是最扎實的方式破解米達倫。即是把設計圖分解成一個個最基礎的魔法陣，然後再重新組合起來，還原成最初的設計圖。

　　這是一項堪稱浩瀚的工作，光是聖彼德的設計圖殘片就包含了上千個魔法陣，李察自己初步補完的版本則達到了三千余個魔法陣，而戰斗版設計圖第一次分解的功能魔法陣就超過一萬個！

　　再多的魔法陣，一個一個地啃，也能夠啃下來。一件構裝，其實就是魔法、力量與世界規則的體現。從一階到六階，莫不如是。

　　在構裝的世界裡，時間是沒有意義的。

　　轉眼之間，一個月就悄無聲息地過去了。魔法實驗室四壁原本空曠的貨架上現在已經堆了一堆堆厚厚的設計圖。這些設計圖全是李察解析還原出來的基礎魔法陣，他在以最笨拙的方式破解著米達倫。他不僅僅是要繪制制造，還要設計改進，乃至設計出全新的天國武裝系列！

　　只有這樣，花去的十個頂級祭品才會物超所值。

　　其它東西也就罷了，隨著時間的積累和法則的解析，李察對構裝的掌控不知不覺已凌駕於眾多構裝師之上。

　　絕大多數構裝師只會依照設計圖繪制構裝，改進和創新寥寥可數，或許終其一生，也不過對一兩個構裝作些實質性改進。而能夠自己設計構裝的十中無一。

　　想要設計出三階以上的非標構裝，就需要在主要十幾項相關魔法領域中的造詣達到大師級水准才行。

　　而象李察這樣，准備吃透一個著名的五階構裝，並且加以改進的想法，一旦說出去，哪怕以他今時今日的成就地位，也多半會被人認為是瘋了。

　　對於這個領域，諾蘭德的共識是聖構裝都有靈魂，靈魂不可捉摸，特別是那些可以經世流傳的著名聖構裝，就算復制都極為艱難，往往原創者一死，就是絕版。李察還打算對天國武裝進行改進，而且不是針對普通版，是沖著戰斗版去的。

　　這就是不折不扣的瘋子。

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一七七 挑釁

　　一個月過去了，李察已經解析出三百餘個基礎功能魔法陣，並且徹底弄明白了聖彼德設計的血脈限制模組原理。

　　每種血脈都有特定的力量，也會對某種傷害具備特殊的抵抗力。聖彼德就是將天國武裝的大部分承載力指向了聖樹王朝皇室的血脈，從而達到變相降低承載要求的目的。

　　李察輕舒了一口氣，不得不說聖彼德的創意確實如天馬行空，讓人極為驚嘆。

　　原本只能給傳奇強者使用的天國武裝現在就降為聖域即可使用，甚至血脈強橫者不到聖域也可使用。天國武裝和普通構裝不一樣之處在於，它的威力是固定的，只要穿得上，傳奇和聖域之下都沒什麼區別。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發現，李察立刻湧出了無數對已知構裝的改進方案。

　　比如生命誅絶，如果針對某個特定血脈重新設計的話，原本能夠承載五個的人，現在就能承受七個的疊加！

　　在天位聖域和傳奇強者這一層次，每一點每一滴的力量增加都是極為困難的。力量越是增加，為每一份力量付出的代價就會越高。這是諾蘭德早已人盡皆知的道理。

　　而對許多傳奇強者來說，生命誅絶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雞肋。生命誅絶要疊加得足夠多才能夠顯示出真正的威力，可是太多的生命誅絶需要大量的承載力，就會對其它構裝產生擠出效應，迫使人們放棄某些同樣需要高承載力的構裝。

　　戰力是綜合的體現，並不單純等於殺力。某些構裝可能是不可替代的，比如說李察萬物成灰套裝的核心就是魔動武裝。他可以沒有生命誅絶，卻不能沒有魔動武裝。其它人也是如此。

　　然而，當生命誅絶對承載力要求大幅下降，能夠疊加足夠多時，情況又不一樣。許多強者可以忍痛放棄兩幅甚至三幅疊加的生命誅絶，但若是五幅疊加的生命誅絶，幾乎沒有什麼人能夠拒絶。

　　當然，這前提是李察願意為他們量身訂製生命誅絶。

　　想到這裡，李察也不禁有些興奮。

　　從製作速度和成本上來說，生命誅絶無疑是李察最能賺錢的構裝，沒有之一。但是之前李察已經出售了不少生命誅絶，感覺市場接近飽和，再往外賣，就有可能引起價格下跌。

　　可是現在完全不一樣了，且不說許多原本沒有生命誅絶的強者會選擇這個構裝，而且疊加數量也要比原來多出不少。最後，就是那些已經購買了生命誅絶的，如果想要更換全新的構裝，也需要找李察修改升級舊的構裝。

　　升級的費用，李察已經思考過了，大致升級一幅舊構裝的成本是新構裝的六分之一左右。而李察完全可以索要三分之一乃至一半的升級費用，甚至還可以更高。對構裝使用者來說，哪怕升級費用是三分之二，也比買一個新構裝要強。

　　不經意間，李察好像看到了一條金幣鋪就的大道正在眼前鋪開。

　　李察失笑，搖了搖頭。現在對他來說，需要把財富和資源儘快兌換成戰力，這樣才能夠在位面戰爭中搶得先機，光是賺錢沒用的。

　　他推開實驗室的大門，走到外面，意外地發現巨龍山谷變得熱鬧了許多，放眼望去，有許多陌生面孔正在匆匆來去。

　　天空中一隻巨大的飛蜉正在悠然地飛來。而在視線的盡頭，那一片莊園已經修建成了，中央的湖泊碧波如洗，水氣氤氳。湖畔綠草如茵，並且點綴著許多大樹古木，其中有許多一看就不是北方的樹種。

　　包括湖泊在內，整個莊園區都在魔法陣的作用範圍內，光是魔晶的消耗就是天文數字。這是難以想像的奢華，卻比房間內裝飾用什麼古董油畫都要來得更吸引人。不過這點消耗對於能夠去巨龍位面淘金的強者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李察在意識中詢問了一下，思考者就傳來了資料，所有的莊園都被搶購一空，就連三個還沒有完全建成的也被人預訂了。而這個時候，除了星賢者之外，所有莊園都還沒人住過。

　　這些傳奇強者們奉行的是圈地概念，人還在巨龍位面探索，但不妨礙先把莊園占下。有些傳奇強者還不知道消息，但是他們的追隨者或是家族族人就自行決定先訂個莊園再說。能夠和星賢者當鄰居的機會可不是很多。

　　這也算是一個意外的收穫。現在諸強者的手下正源源不斷趕來巨龍山谷，特別是現在超遠程傳送魔法陣已經建成，也就沒有人願意在路上花費幾天時間奔波了。

　　而這一個月中，又有不少人得到了消息，也打算到巨龍位面去淘一淘金。這些人中聖域強者的比例占到了大半。就在李察埋首實驗室研製構裝時，已經有十幾位聖域強者繳納了費用，傳送進了巨龍位面。

　　這個數字再次超過了李察的預期。他很清楚這些聖域去了巨龍位面會是什麼下場，哪怕有眾多傳奇強者吸引著巨龍的注意力，這些聖域依然面臨著巨大風險，很有隕落的可能。

　　他們中大多數人注定收穫寥寥無幾，不足以彌補前往巨龍位面的費用，甚至會死在巨龍位面。但是少數人也會一夜暴富。只要抄到一個主人暫時離開的龍巢，收穫就多半不止一個頂級祭品！

　　或許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會是格外幸運的那一個。

　　巨龍山谷的秩序依然良好。一般來說強者云集的地方是非也多，不過根據思考者傳來的資料，最近這段時間新來的人都還算老實。

　　這一方面得益於強大的武力威懾，李察現在巨龍山谷裡駐紮了百名構裝騎士。另一方面，那些不老實的傢伙都被無面給收拾得非常徹底。

　　李察伸展了一下身體，漸漸有種一切盡在掌控的感覺。

　　研究和繪製構裝的過程，也是鍛鍊魔法操控能力的過程。對擁有深藍冥想的李察來說，魔力已經不是瓶頸，相反要儘量壓制魔力的成長。好在他還有犧牲這個變態的血脈能力，可以不斷消耗魔力，從而延緩跨越傳奇的腳步。

　　在屋外活動了幾圈，李察自我感覺狀態已經調整到最佳，就準備回實驗室了。這一次他要趁著狀態良好，先試制一套米達倫出來。

　　遠處的位面傳送門光芒閃動，又有什麼人從巨龍位面回來了。

　　這幾天裡，最初進入巨龍位面的強者們已經有陸續回來的了。他們都對巨龍山谷的變化感到驚喜，特別是李察在這裡提供的一系列服務異常貼心。

　　對繳納過費用的強者們來說，每一天都意味著金錢，都意味著機會。誰也不願意浪費一週甚至更長的時間在法羅和諾蘭德之間穿梭，僅僅是為了處理手頭的戰利品。

　　並不是每個傳奇強者都像蘇海倫那樣富有，能夠得到可以裝運活的巨龍的空間裝備。絶大多數強者都得靠蠻力把捕獲的巨龍拖回法羅。

　　可以想像，回到法羅的路途中肯定是一場場大戰。一個傳奇強者一次只能帶一頭巨龍回來，強如星賢者，也不過拖頭青銅巨龍罷了。

　　這些傳奇強者看到了巨龍處理場，個個都喜出望外，直接把巨龍一扔，說清楚了要求，就馬不停蹄地回巨龍位面去了。多跑兩趟，就是多兩頭巨龍。

　　李察剛剛回到實驗室，還沒來得及設置隔音魔法陣，一陣龐大的威壓忽然自天而降，然後一個雷鳴般的聲音響起：“李察！你給我出來！”

　　這是傳奇級別的威壓！

　　李察先是愕然，然後阻止了蠢蠢欲動的追隨者，他順手取過一直倚放在桌邊的裁決和月光，不慌不忙的走出實驗室，徐徐浮空。

　　在百米空中，懸浮著一位相貌威嚴的傳奇法師，法袍上耀動著五彩光芒，手中持有一根比他整個人還要高得多的巨大法杖。法杖竟是以龍骨煉就的。

　　李察一眼就認出這是傳奇法師索蘭多，也是巨龍位面探險的第一批客戶。索蘭多看樣子剛剛從巨龍位面歸來，傳送門旁還扔著一頭被獵殺的巨龍。

　　李察飄飛上前，微笑道：“索蘭多殿下，什麼事情讓您如此生氣？”

　　索蘭多臉色陰沉，狠狠地盯了李察一眼，說：“你的手下打了我的兒子，你說我需不需要生氣？”

　　李察一皺眉，道：“有這種事嗎？”

　　索蘭多臉色一沉，冷笑著說：“難道我會騙你？”

　　這時地面一個年青人高聲叫了起來：“是一個叫無面的人幹的！她總是戴著面具！把她叫出來，我要好好地教訓教訓她！”

　　李察低頭向那個年輕人看了一眼，臉色露出懷疑之色。

　　那年輕人眼力倒是很好，一下就看到了李察的臉色變化，忍不住跳腳高叫：“怎麼，你敢懷疑我說的話？”

　　李察淡淡一笑，他倒確實是在懷疑，不是懷疑其它，而是覺得就衝著這個傢伙叫囂的模樣，既然無面動了手，居然還活蹦亂跳的，倒真是奇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