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一五八 清算 上


        在搖曳的魔法燈光下，尼瑞斯用蘭花花瓣般的手指展開了李察送來的信。那並不是寫給他的信，而是一份聲明。

　　「神聖同盟先任皇帝菲利浦大帝之第四皇子，尼瑞斯殿下，為吾阿克蒙德家族永遠的盟友。任何國家、家族或個人，若有涉及尼瑞斯殿下利益之決定，須先與阿克蒙德家族達成諒解。否則即為吾族一生之敵。

　　特此聲明。

　　神聖同盟公爵，李察.阿克蒙德。」

　　這就是一份庇護聲明，毫無保留且沒有期限。這就是李察留給他的禮物，是李察曾經答應過的承諾。以李察今時今日在神聖同盟，在整個諾蘭德的地位，這份聲明的份量又豈止是沉重？

　　尼瑞斯怔怔地看著這份聲明，忽然有一顆晶瑩如冰的淚珠落在信紙上，濺出一朵精美絕倫的水花。

　　他就這樣坐著，坐到日暮黃昏，坐到繁星點點，再坐到黎明晨曦。當晨光燦爛如金，鋪滿房間時，尼瑞斯才柔柔地嘆一口氣，拿起那份聲明，細細地撕得粉碎。

　　同是這一天，浮世德傳送大殿中皇室專屬的傳送法陣一個接一個亮起。當開道的皇家騎士走完後，從傳送陣中走出數十位年輕的貴族子弟。他們有的沮喪，有的卻是興高彩烈，而這些年輕人共同的特點是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帶了傷。

　　這批就是從狩獵會歸來的年輕貴族子弟，今天已經是最後一輪賽事，能夠出現在這裡就證明了他們的優秀。無論成績如何，每個人都能夠或多或少得到皇室的資助。對大多出身小貴族的年輕人來說，這意味著他們已經和大貴族子弟們站到了同一條起跑線上。當然，這條起跑線無法和浮島豪門相比。但是，能夠走到這一輪的年輕人，大多會被幾家豪門看中，從而拋出橄欖枝。加入豪門是另一種選擇，得到的資源甚至會比從皇室拿到的更多。

　　所以不管成績怎樣，這些年輕人都還是一身的陽光。等待著他們的會是更加燦爛的前程，只要不是野心太大。

　　呂西安也是這些陽光少年中的一員，至少看起來是。溫寧頓則在人群中並不出眾，甚至因為身上的傷格外的多，而顯得十分狼狽。但是其它人望向他的目光，卻是羨慕、嫉妒甚至連痛恨都有。

　　傳送大殿中有許多人等候著，大多是這些年輕人家族中的長輩。對許多小家族來說，這些年輕人就是家族振興的希望。

　　盛裝的維妮卡如一團火撲向了呂西安，拉著他的手連聲問：「怎麼樣？贏下來了沒有？」

　　呂西安臉上掠過一片陰霾，隨即若無其事地微笑，說：「就差一點。你們阿克蒙德，可真是瘋狂。」

　　維妮卡一怔，失聲道：「輸了？你怎麼會輸？難道是......」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個渾厚沉穩的聲音：「維妮卡！你這個樣子，哥哥會不高興的。」

　　維妮卡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離呂西安稍稍遠了些，轉頭看到溫寧頓正從旁邊走過。她臉色一變，有些畏縮，但隨即想起了什麼，衝到溫寧頓身邊，大聲質問：「是不是你贏了呂西安？」

　　溫寧頓點頭道：「是我贏了。」

　　維妮卡拉著溫寧頓的衣甲，厲聲質問：「你！？你怎麼可能贏？肯定是哥哥給你幫助了，對不對？！」

　　溫寧頓臉上閃過怒意，啪的一聲打掉維妮卡的手，寒聲說：「維妮卡！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怎麼了？再怎麼樣，哥哥也不能私下幫你！要不是哥哥插手，你怎麼可能會贏？」維妮卡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阿克蒙德兄妹間的爭吵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周圍的貴族全都關注著這裡，並且竊竊私語，甚至不時有人竊笑出聲。許多人則在沉思著黑幕的可能，以李察今日的身份地位，要想插手，弄個冠軍出來再容易不過。可是在征戰不絕的神聖同盟，稍微有些見識的貴族都知道這種造出來的冠軍毫無意義。把沒真本事的傢伙扔上戰場，那就是在害他。

　　呂西安也感覺有些不妙，拉住維妮卡，說：「好了，別鬧。這不關其它人的事，是我自己考慮不周分了兵，才輸給溫寧頓的。他是個真正的騎士，不會做這種事。另外，第二名不也不錯嗎？」

　　維妮卡急道：「可是你需要那些獎勵，溫寧頓用不著！哥哥甚至已經給他準備了一個小隊的構裝騎士。」

　　她的話又激起了貴族們一片議論，自然是驚嘆於阿克蒙德的財大氣粗。連這麼個年輕人都能得到一小隊構裝騎士！天知道，大多數子爵都弄不到一小隊構裝騎士。

　　溫寧頓深吸了一口氣，說：「維妮卡，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我會如實向哥哥說的。另外，呂西安，我對你的建議是和維妮卡保持距離，至少在她完成家族義務之前如此。」

　　維妮卡還要爭辯，卻被呂西安攔下。呂西安展現自信且迷人的微笑，說：「我相信已經和李察大人達成了默契，所以我和維妮卡之間的關係不需要你費心。另外，我也要給你一個建議，象孤注一擲，全軍突擊這樣的策略只能成功一次。下一次如果在戰場上遇見，你不會有機會的。」

　　溫寧頓哼了一聲，不和呂西安爭辯，就向大門走去。就在這時，聚集在大殿門口處的貴族們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向兩邊分開。一隊全副武裝的構裝騎士走了大殿，衣甲上阿克蒙德的徽章。為首的一名女騎士有著火焰般的短髮，許多貴族都認出這位阿克蒙德家族的女戰神，也是神聖同盟屈指可數的名將之一的艾莉婕。

　　艾莉婕目光在貴族青年中一掃，隨即落在了呂西安身上，大步向他走來。

　　「呂西安？」艾莉婕的目光中看不出絲毫波動，她的語氣也很平靜。

　　「我是。」呂西安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想到了什麼。

　　「你跟我走吧。」艾莉婕伸手向呂西安抓去，但是手剛到半途，卻被人架住。

　　那是只纖長蒼白的手，完全符合貴族的審美觀。而且能夠輕而易舉地攔住艾莉婕的一抓，顯然實力遠在艾莉婕之上。隨後濁流那獨特的聲線在艾莉婕耳邊響起：「美麗的伯爵，這批年輕人可是皇室要重點培養的。你就這樣要把他們帶走，似乎有些不妥。您能夠給我一個理由嗎？不管那是什麼理由，只要能夠讓我滿意就行。」

　　艾莉婕橫跨一步，拉遠了和濁流的距離。她倒不是忍受不了曖昧的距離，而是出自對危險的直覺，本能地不願意和濁流靠近。濁流就像一條極毒的蛇，離得越遠越好。

　　艾莉婕取出一張信紙，交給了濁流，說：「這個呂西安竊取了李察殿下的魔法靈魂，他必須為這個罪行付出代價。」

　　「魔法靈魂！」圍觀的貴族中當即有人驚呼出聲。一個魔法靈魂幾乎等同於半個五階構裝。

　　呂西安忽然揚起雙臂，高聲叫了起來：「什麼魔法靈魂？我根本就沒見過什麼魔法靈魂！你說了偷了魔法靈魂，證據呢？我也是貴族，想要處置我，必須經過上議會的審判！可是，證據呢？」

　　他絲毫沒有逃跑的意思，聲音慷慨激昂，又轉向圍觀的貴族們，大聲說：「我的家族只是一個小貴族，自然沒有辦法和阿克蒙德相比。可是你們想想，如果是我竊取了魔法靈魂，李察殿下可能容忍我到現在嗎？還是那句話，證據！審判必須要有證據！今天阿克蒙德可以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抓走我，明天他就能用同樣的手段抓走你們！」

　　倒是有不少貴族動容，他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爭奪蒼藍之月的那一戰。許多浮世德的家族鋌而走險，其實都與李察結下了不少仇怨。雖然當時約定是不計前嫌，但血仇豈是那麼容易忘記？

　　「應該交由上議會貴族法庭審議，好確認事實！」當下有人附合。

　　艾莉婕臉色已經冷了下來，手扶上了劍柄。她身後多達二十名構裝騎士同樣伸手扶劍，貴族們的音浪立刻輕了許多。今時不同往日，李察已經是聖構裝師，地位早在位面之巔。這些貴族哪怕人多勢眾、利慾熏心，也不敢再行挑釁。

　　濁流還在讀著那封信，其實這點時間早夠他看個十七八遍了。此時看到艾莉婕的強硬態度，他忽然咧嘴一笑，把信折好，收了起來，說：「既然李察殿下已經發出了指控，那麼伯爵閣下就把呂西安帶走吧。至於證據，李察殿下的名字就是證據！」

　　說著，濁流就讓開了路。艾莉婕也不客氣，一把將呂西安提了過來，丟給身後的構裝騎士。

　　濁流向艾莉婕躬身一禮，露出邪魅的笑容，說：「請代我向李察殿下問好。另外，無定女皇也非常記掛李察殿下。」

　　艾莉婕心中一凜，不明白濁流話中所指。她當下也回了一禮，說：「這句話我一定原話帶到。」

　　濁流笑得更加燦爛了，向神殿大門作了個請的手勢。

　　艾莉婕剛想走，維妮卡突然衝了上來，大叫道：「你這個臭女人想幹什麼？放開他！」

熊愛布

章一五九 清算 下

她想衝向呂西安，但艾莉婕長劍連鞘一橫，就把她擋了下來。維妮卡盯著艾莉婕，尖叫道：「你敢攔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不過是阿克蒙德家族養的一隻母狗，也敢在我面前囂張？我的父親是歌頓，我的哥哥是李察，我才是家族純正血裔！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攔我！」

旁邊一群貴族少年少女都是平時和維妮卡過往密切的，當下就有幾人站出來叫囂著給她撐腰。而沒那麼腦殘的則認出了艾莉婕，知道她可絕不是普通家將，於是默不作聲，靜觀其變。

被維妮卡披頭蓋臉一頓狠罵，艾莉婕卻不生氣，微笑著說：「你還不算笨到死，知道這是救人的惟一機會了。我這裡還有李察殿下的另一道命令，原本想回去後再宣佈的，但現在就在這裡說了吧。」

頓了一頓，艾莉婕說：「維妮卡，你被驅逐出阿克蒙德家族了。你還可以回浮島一次，收拾你的行李及私人物品，但是只能在浮島上停留一小時。這一決定即刻生效。哪，這是李察的手令，你自己看吧。」

「什......什麼......」這是晴天霹靂，維妮卡已經呆了。艾莉婕將李察的手令塞到她手裡，就率領一眾構裝騎士離去。

維妮卡忽然覺得世界破碎了，自己的意識也隨之破碎。她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手腳冰涼僵硬，身上完全沒有一點力氣，只想癱坐在地上。她根本不敢去看李察的手令，艾莉婕不會在這種事上說謊。

她完全不敢去想離開了浮島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下意識地向過去玩在一起，多次發誓同生共死的玩伴們望去。可是少男少女們都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目光，然後一哄而散。

艾莉婕帶著呂西安回到了阿克蒙德的浮島。一路上呂西安都顯得十分鎮定，踏上浮島後，他才對艾莉婕說：「李察在哪裡？我有話要對他說。有一樁交易，我相信他會非常有興趣，也足夠抵償那個魔法靈魂。」

艾莉婕淡淡一笑，問：「交易？是什麼交易？」

「這要等見到李察之後......」呂西安話說到一半，就嘎然而止，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到艾莉婕已經將一把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臟。

呂西安喃喃地說：「食魂匕首！這把匕首，居然是這把匕首......李察這是......要對付我們......」

艾莉婕上身微向前傾，用只有呂西安聽到的聲音說：「你那位叔叔現在想必已經死了。」

呂西安驟然張大了眼睛，可是再也說不出話了。

深藍，拖著巨龍的傳奇法師終於降落，她的小臉上全是疲憊，額前的那縷金發也有氣無力地垂著。那頭可憐的巨龍已經沒了動靜，不斷從嘴裡吐出些白沫。

到了深藍也就好辦了，蘇海倫啟動了預設在頂層的魔法陣，打開通向自己半位面的通道，然後拖著巨龍就鑽了進去。

這是最穩定的通道，也是惟一還能讓巨龍活著通過的通道。大約一小時後，傳奇法師又從傳送門裡跳了出來，這次臉上掃去了不少陰霾，看來那頭巨龍的情況還不錯。

傳奇法師哼著小曲，隨開了一個通向自己臥室的傳送門，正想進去，忽然感覺到什麼，回頭望去。

在深藍頂層，有十餘位法師正在忙碌著。傳奇法師打開預設的傳送魔法陣，只不過是隨手一揮的事，但是善後和維護工作卻需要十餘位高級法師忙上半天。

蘇海倫一眼望去，所有法師都在各自忙碌著，一點異狀都沒有，剛剛心中湧上的一點不舒服此刻也已消失。傳奇法師也就沒再在意，一步踏進傳送門，準備回去好好修整一番。這次去巨龍位面路途遙遠，意外重重，收穫又算不錯，因此傳奇法師覺得自己很是辛苦，需要好好獎勵自己一下。

忙碌的法師早就學會了不管傳奇法師在不在都是一樣的工作。這位殿下就算遠在千里之外，也有太多的手段可以監視他們，而且深藍給出的酬勞確實豐厚，他們也不願丟掉這份工作。

一位忙著給魔法陣更換魔晶的法師站了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又舒展舒展筋骨。他向遠方眺望，身處深藍之頂，浮冰海灣的瑰麗景緻盡收眼底。每個法師累了的時候，都喜歡看一看浮冰海灣。

這是一個三十餘歲的法師，在普通人的世界裡，十三級的魔力在這個等級不上也不下。他相貌普通，精心修剪的鬍子卻給他增添了不少魅力。他以工作細緻和認真著稱，偶爾也喜歡喝一杯，所以很多人都喜歡他。他就是眾多在深藍謀生，想要在有生之年圓一下大魔導師夢想的法師們的代表。

不過沒有人注意到，在這個微小的動作下，他手心中藏著一小塊破碎的藍色織物，上面還沾染著一滴乾涸的血跡。

那是從傳奇法師長袍上脫落下來的。他理了理鬍子，又繼續幹活。但是在整理鬍子的過程中，那片藍色織物已經被他吞入腹中。

入夜時分，這位法師才回到了自己的居處。

那是一個單獨的房間，面積不算大，裡面是臥室，外面則是客廳兼魔法實驗室。這個居住區屬於中下層區，建築沒有窗戶，完全靠魔法燈照明。

他關好了門，然後開始不斷在一張空白紙上書寫著大量數據。這些數據都是對蘇海倫掉落衣物殘片的分析，他的身體居然可以當作分析儀器。

數據隨寫隨消，都以秘法傳送到虛空中的某處。寫完之後，他又打開一個小箱子，架設起一個奇異的魔法陣，然後吐出那片織物，放在魔法陣的中央。一陣光芒閃過，魔法陣的上方居然出現了一條空間裂隙，將織物吸了進去，然後消失。

為了屏蔽深藍無所不在的魔力探測儀，這個超遠距魔法陣並非使用通常的魔晶作為啟動能源，汲取的是法師的生命力，短短時刻，他就像老了十幾歲。

看著空間縫隙消失，這名法師嘆了口氣，取出一個精美的小盒，盒蓋下壓著一張紙，上面以優美的筆法繪著一個年輕美麗的婦人和兩個活潑可愛的孩子。他定睛看著，眼神中充滿了不捨。

這時魔法鐘響了，他艱難地站了起來，在魔法實驗臺前佈置了一會，然後將手放在了法陣的中央。

烈火隨即席捲了整個房間。

這天晚上，深藍發生了一起實驗事故，一名高級法師不幸身亡。

這種事故很常見，魔法實驗本來就是充滿危險和未知，尤其是中下區的個人實驗室保護條件相當簡陋，差不多每週都要發生一兩起實驗室爆炸起火之類的事故。因此過不了幾天，這場事故和事故中死去的法師就會漸漸被人們所遺忘。

深夜時分，神聖同盟中部小鎮藍鸚鵡鎮的燈火一一熄滅，逐漸進入夢鄉。

這是座不大的小鎮，僅有不到一千的人居住在這裡。藍鸚鵡是附近山裡特產的山花，也是常見的魔法材料，是當地人生計的重要來源。因此小鎮也就以此命名。

書房的房門悄悄打開，一個侍女端了紅茶和點心進來，輕手輕腳地放在旁邊的茶几上，然後又退了出去。男爵全無所覺，所有心思都已經沉浸到了歷史的海洋裡。

在距離莊園千米之外一株古樹上，悄然浮現兩個窈窕身影，那是緋色和森馬。緋色將身上的罩袍脫下，問：「怎麼樣，有埋伏嗎？」

此刻森馬的左眼瞳孔已經變成暗紅，在她的視野中，看到莊園中有數十條交錯來回的暗紅光線。她再次掃視了幾遍莊園全景，說：「沒有明顯的大威力陷阱，不過僅作傳訊報警用的隱秘措施不少。說不定還有一些我沒有看出來的。看這莊園的佈置風格，他多半真是個學者法師。」

緋色已經脫去全部的衣服，完全顯露本體。她用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蜃，說：「不管他是什麼，今晚都死定了。」

「不過怎麼接近他，倒是有些麻煩。那些報警陷阱處理起來不是很容易。」

「如果只是些報警陷阱的話就沒必要躲了，我們直線突擊，這點距離就算他得到了警報，也來不及反應。」

「好！」森馬從背後抽出三根金屬管，旋接在一起，就變成了一根長槍。

下一刻，古樹上緋色和森馬的身影已經消失，夜幕掩映下，只見兩道淡淡的黑影以驚人的速度撲向莊園。

書房中，藉著魔法燈光閱讀的比盧斯男爵突然抬頭，眼中閃過狼一樣的銳利光芒。男爵聽到了陣陣短促尖銳的鳴嘯，這是只有他才能聽到的特殊高頻聲音，說明有外敵侵入了莊園。

男爵想要站起，但身體一動，就又坐了回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看他的歷史。

只不過他的頭還沒有低下，書房的落地窗突然炸成了數以千百計的細片，一根無光的長槍半空飛來，破胸而入，將男爵釘死在座椅上。而緋色則如幽靈般在男爵身後出現，承繼自湮滅的短刃從他頭頂刺進，直至全部沒入。

男爵一臉的難以置信，肌膚迅速變成了殷紅，所有的血液都不再受控制，任何秘法都難以施展。他雙眼迅速失神，嘴張了張，艱難地說：「你們.......這樣做.......不合邏輯.......」

緋色拔出短刀，看著刀尖上一點乳白色的靈動光芒，滿意地點了點頭。那點光芒就是男爵的靈魂，此刻已經被湮滅捕獲吸收，變成了緋色力量的一部分。

森馬和緋色隨即躍出窗外，在茫茫夜色中消失

熊愛布

章一六零 巨龍的麻煩

架設在黑玫瑰城堡的一次性隨機傳送門已經全部用掉，強者們是如此心切地趕往巨龍位面，著急的程度遠遠超過李察的預期，以至于他在黑玫瑰古堡貯存的大量魔法材料幾乎消耗殆盡。

最后，極為尷尬地少了一次傳送的材料。好在星賢者斯潘臨時改變了主意，打算去看看法羅的風光，改道法羅位面傳送通道，這才算解決了問題。

當李察回到法羅時，就收到了消息，星賢者斯潘已經穿過了位面通道，前往巨龍位面去了。

此刻從藍水綠洲城通往巨龍山谷的超遠程傳送陣尚未建立，算算時間的話，星賢者才用了不到一天時間就跨越了上萬公里，出現在巨龍山谷。

速度也是力量的一種體現，只以速度而論，星賢者和蘇海倫相差無幾。如果是李察自己，最快的方式還是乘坐分腦接力飛行，至少也要三四天才行。

李察感慨了一下實上的巨大差距，隨即就聯絡了最近的分腦，把已經準備好的命令分發下去。

片刻之后，命令就傳到了思考者那里。它用了幾分鐘時間把命令分解，然后重新傳遞下去。思考者還停留在巨龍山谷，而李察則在藍水綠洲城。

命令一來一回，卻只花了一個小時不到。這張由分腦織成的無形大網，此刻才開始顯露威力。

再晚些時候，深紅公國和鐵三角帝國全都動員起來，鐵三角帝國國庫都打開了，大量庫存的掛毯、器具等奢侈品流水般運出庫房，清點裝箱，等候運輸。

一應必須的建筑材料也在整個帝國的范圍內開始調集，先是速度集中到最近的一個集結點，再等候飛蛹或飛蜉一批批運往巨龍山谷。

上千只工蜂已經在路上了，它們將會用一天多一點的時間徹底改造巨龍山谷的地貌環境。

原本位于綠洲城的魔法工坊則被緊急抽調了三分之一的法師，由珞琪率領趕往巨龍山谷。在巨龍山谷將建立一個新的魔法工坊，主要負責一些初級構裝的制造和修復。

巨龍山谷就象一塊磁石，吸引著半個西大陸的物資、財富和人流。

李察乘上分腦，也趕往巨龍山谷。這里太關鍵了，現在又有數量眾多的傳奇行將到來，李察必須親自在此坐鎮，以防萬一。在分腦背上，李察就抓緊時間，開始研究米達倫的設計圖。現在有了‘傳奇法師的腰包’，他甚至可以做些必要的實驗。

此時，在巨龍位面，異位面入侵的事件驟然增加。

可是當巨龍們得到消息趕去查看時，往往只能在原地發現一些傳送門殘留的紊亂能量，入侵者們究竟是什么種族，擁有大概什么能級的力量以及最終去向等關鍵信息，卻都茫無頭緒。

巨龍感知敏銳，都是天生的獵人，如果連它們都找不到線索，那就說明入侵者不光狡猾，而且實力強橫。

巨龍位面能量極度富集，就象奶酪吸引著老鼠一樣吸引著各個位面的生物。遼闊的位面中，幾乎每天都有異位面入侵的事件，只是那些小偷大多是些實力不濟的冒險家，剛剛進入巨龍位面不久就會變成巨龍們的點心。

小偷來得多了，總會出現一兩個特別狡猾的。過來查看異位面入侵跡象，卻一無所得的巨龍們很快就用這個結論來安慰自己。

既然有小偷成功潛入，那么巨龍就更加關心自己龍巢的安全了。至于那個小偷，在位面呆得久了，或者偷到了足夠多的財富，自然就會離去。另一個可能則是被其它巨龍發現，從而變成點心。

這樣的事情有個一起兩起很正常，所以巨龍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現在它們中最熱門的話題依然是前幾天炎之巨龍和蘇海倫的一場大戰，以及倒霉透頂的金屬巨龍卡卡羅爾。

然而假如把這一天發生的高等級入侵事件放在一起，就會發現竟然超過了二十起。這個數字足以讓五色龍震驚。可是每頭遇到類似事件的巨龍都以為這是孤立的事件，最多是告誡一下附近的好友看牢點自己的龍巢就是了。

就這樣，巨龍位面的一天又在平淡無波中過去，直到星賢者斯潘的到來。

卡卡羅爾伏在位面傳送門前，動也不動，就連傳送門的波動也沒能讓他空洞的雙眼恢復生氣。

自從蘇海倫走后，已經一天多沒有人從傳送門里出來了，這可是很異常的平靜。但是卡卡羅爾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些，而其它巨龍此刻則學得乖了，全都躲到了幾千米外。這樣不管從傳送門中出來什么，是打是逃，他們都能夠看清楚再做決定。

位面傳送門周圍區域的巨龍已經減少到了百頭左右，整體戰力反而大幅躍升。現在留下來的大多是炎之巨龍巴哈馬特手下的精銳戰力，另外一小半則是附近區域上位巨龍們派來的精銳戰士。

蘇海倫到來的那一戰打得驚天動地，即使有炎之巨龍和金屬巨龍聯手，又有位面規則的壓制，巨龍依然戰死七頭，被強搶五頭。冰冷的數字提醒著巨龍們，這個游戲已經不好玩了。

劫后余生的巨龍們立刻出現了分化，大多數戰力普通的巨龍們驚魂未定，全都逃離了這片危險的土地。

但是否就此灰溜溜地放棄法羅，那個原本微不足道的，只是用來放牧巨龍教徒的位面，巨龍們卻是出于自尊心，誰都不肯首先提出動議。

那么在此之前，位面傳送門必須得看守，因此各個相關的巨龍都派來了麾下最強的戰士。而炎之巨龍則一去不返，多半是向五色龍神求援去了。

只有卡卡羅爾沒有部下在場。經歷了帕勞的事件，又知道卡卡羅爾進軍法羅計劃徹底失敗，同時欠下了巴哈姆特幾乎無法清償的債務，僅僅幾個小時，卡卡羅爾麾下的巨龍和母龍們就全都投靠了其它巨龍，其中當然也包括了幻翼，這頭美麗的母龍是跑得最快的一個。

而卡卡羅爾全然不加阻止，只是伏在傳送門前，就那么呆呆地待著。

現在傳送門又出現了波動，流轉的光影中走出一位巨龍們也已經非常熟悉的身影，星賢者斯潘。

卡卡羅爾依舊是有氣無力地趴在那里，而遠遠戒備的巨龍們則是面面相覷。

星賢者大家都是認識的，問題是這個是真是假？經歷過蘇海倫一戰后，巨龍們再也不敢輕易斷言真假。可是蘇海倫剛剛來過，難道就又來一個星賢者？這個可能性也太小了點，法羅哪象是會出產兩個超級強者的位面？

星賢者斯潘一身水藍色的法袍，身周有點點星輝忽明忽暗，一頭蒼藍色的長發是最明顯的特征之一。

當他走出傳送門時，一眼就看到了數以百計的巨龍，頓時驚訝不已。更讓他驚訝的是巨龍們并無預想中的轟動，甚至都沒有一頭逃跑的。認真說來，巨龍們的防備姿態都做得不夠到位。

“難道這是一個從來沒有進入過位面體系的全新位面？”星賢者自語著。只有一個沒有或者是剛剛突破位面晶壁的位面，才會不認識他吧，這應該是惟一的解釋了。在位面深處，星賢者的名聲傳播之廣，遠超他的力量等級。

但是看眼前巨龍的數量和等級，這是一個達到了高度能級的巨龍位面，怎么可能還沒進入位面體系？星賢者立刻興致勃來，面對探索中的遇到的任何異常，都可能意味著突破性的發現！

然而星賢者轉眼間就看到了一頭眼熟的巨龍，金屬巨龍卡卡羅爾。

“卡卡羅爾！你居然在這里，這么說，這里是五色龍的領地了。”

卡卡羅爾一下子就蹦了起來，能夠說出這句話的，多半是星賢者本人！它駭然盯著星賢者，緩緩向后退去。

斯潘敲了敲自己的頭，恍然說：“啊，我想起來了。好象有一次我曾經邀請你去我的實驗室里作客，當時你沒有同意！現在呢，你愿意去了吧！”

卡卡羅爾沒有如斯潘預想的那樣逃跑，而是仰天一聲咆哮，悍然掉頭，向星賢者攻來！

斯潘當場愕然，尤其是看到在卡卡羅爾身后又有數十頭巨龍尾隨而來時，更是忍不住撓頭，覺得自己是不是近年來殺戮太少，以致于都沒有人害怕自己了。他的戰力確實不是很強，但是這個不是很強要看和什么相比較而言的。

位面傳送門外又是一場大戰。

當李察趕到巨龍山谷時，星賢者又從位面傳送門里鉆了出來。這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頭也象蘇海倫那樣，是拖著一頭巨龍回來的。

看到李察，星賢者第一句話就是：“又讓卡卡羅爾那家伙給跑了。”

李察卻不知道卡卡羅爾是誰，星賢者解釋了幾句后，李察才明白原來就是那頭金屬巨龍。

星賢者永遠都是優雅和睿智的，那件不知質地的水藍色法袍已經有近百年時間里都不曾被人看到過破損了，所以也看不出他在位面傳送門的另一端戰況激烈程度究竟如何。

不過能夠從防守森嚴的傳送門沖出去，然后還能拖頭巨龍平安回來，星賢者也無愧于老牌強者的稱號。

熊愛布

章一六一 五色龍

李察看了一眼被星賢者拖在手裡的巨龍，那是最常見的青銅龍。巨龍雖然都價值不菲，但是青銅巨龍應該還不值得星賢者特別對待。於是他向那頭巨龍指了指，問：「這個東西您準備怎麼處理？」

「我需要它的龍晶、心臟和腦髓，其它的東西對我沒什麼用處。你這裡的遠程傳送陣什麼時候能夠修好？我可不能總是拖著一頭巨龍飛來飛去啊！」星賢者半開玩笑地說。

李察向不遠處剛剛挖了個坑的工地做了個手勢，說：「那裡很快將會建起一個巨龍處理場，我招募的法師們已經在路上了，明天就可以抵達。如果您不介意多等一兩天的話，可以把這頭龍交給我。我的法師們將會把它完全處理好，然後把材料交給您。」

星賢者頗為驚喜，說：「你倒是想得周到，這下至少可以省下我一週的來回奔波。好，這頭龍你拿去吧，我只要剛才說的那三樣，其它的東西你都可以留下。」

李察搖頭道：「不，所有的材料都會替您處理並且包裝好，您到時候只需要來拿就可以。只不過龍肉有些累贅，價值也不大，您需要的話也可以幫您處理好。」

星賢者大手一揮，說：「龍肉當然不要！另外一條龍的加工費多少？」

李察微笑道：「沒有加工費，不管多少條龍，處理難度多麼複雜，都不會收取一個金幣的加工費。這完全就是附加的免費服務。」

星賢者很是意外，拍了拍李察的肩膀，說：「你精明得像個商人！但是這個服務確實很合我的心意！」

「我還有一些小小的安排，您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來看一看。」

在李察的帶領下，星賢者來到山谷的議事大廳中，李察設置了一幅小型的魔法地圖，然後激活。

魔法地圖上呈現的就是李察設計的十三座莊園，當然，現在這些莊園都還處在打地基的階段。可是魔法影像上卻可以展示建設完成的影像。

「這是我準備修建的一些莊園，裡面附帶了魔法實驗室、煉金工坊等必要的設施。它們可以租借，也可以轉讓。您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挑一座。」

星賢者眼睛一亮，饒有興味地看著，還伸手觸摸了下魔法影像，那東西做得出乎意料的精緻，竟然旋轉起來，展示出另一個不同的視角。

他的生活一向極為講究，而眼前這些莊園的設計和佈局，在他眼中也能得到一個「還可以」的評價。如果能夠在法羅享受到和諾蘭德所差無幾的生活水準，也算是不錯了。

至於鐵三角帝國皇宮之類的地方，雖然裝飾奢華，但功能設計上要落後諾蘭德好幾個時代，對星賢者來說根本談不上舒適，更不用提和他自己的魔法塔相比了。

星賢者隨手又在魔法影像上點了點，把魔法實驗室和煉金工坊的模型放大看了看，連室內標準配置的固定設備也一應俱全，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問：「這些莊園什麼時候能夠造好？」

「最快的話兩週左右，慢的話三週左右。」

「這麼快？」星賢者再次吃了一驚。

「我調了三千名十級騎士過來參與的修建。」李察回答。

「年輕人，倒是好大的手筆。」星賢者讚歎了一聲，然後在規模最大，也是位置最好的一座莊園上一點，說：「把這個給我留著。我這次準備在巨龍位面多呆一段時間，下次回來時可能是一個月之後吧。到時候希望你已經把魔法影像上的東西變成現實。」

李察微笑回答：「我們法師一向不會誇張。」

星賢者大笑幾聲，說：「我覺得你更適合當一名領主，而不是一個法師。」

「法師和領主並不矛盾。」

就這樣，一座還在圖紙上的莊園被星賢者訂走了。

雙方都沒有談租金的問題，一年的租金無論幾萬，還是幾十萬金幣，對星賢者來說都是可以忽略的數目。而有了星賢者入住，這批莊園也就不愁出路了。

無論是莊園，巨龍處理場，還是行將建立的煉金工坊，李察定下的價格都很公平合理。他原本就不打算在這些上面賺多少錢，真正的利潤依然來自於強者們為了在巨龍位面狩獵而交付的祭品，另外，構裝的出售和維護也將成為另一個重要收入來源。

星賢者預定了一年的巨龍位面狩獵時間，因此顯得很得悠閒，一幅並不急於淘金發財的樣子。

事實上，身為老牌超級強者，他的財富肯定積累到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程度。他在超級強者中名聲遠播的學識和知識，就是一個財富放大器，很少有東西能夠逃得過星賢者的法眼。

象星賢者這種人通常只在乎兩個方面，一是真正罕見的稀世奇珍，另一個則是在細節上極致講究的普通生活。而李察的莊園，恰好就抓住了後者。

星賢者在巨龍山谷裡悠閒地晃了幾天，甚至還有空指點指點忙於架設超遠程魔法陣的法師們。

這個時候，他那頭青銅巨龍基本處理完畢，龍晶、龍心和腦髓都已經分離出來，並且精心存放包裝，交到了星賢者手裡。而剔肉剝鱗這些粗活只需要人工和時間，並不用法師們親自動手，等李察的騎士們過來再幹也可。

星賢者把龍心和腦髓存放在李察這裡，只拿了龍晶，就又前往巨龍位面。據他說，這顆龍晶是某個魔法的必備材料，所以有了龍晶才好深入巨龍位面。

李察聽了頗為無語，需要一顆巨龍龍晶才能啟動的魔法？！這樣的魔法，或許威力都要超過蘇海倫的空間爆裂吧？他突然想起黑金曾手舞足蹈地描述過傳奇法師的虹光之橋，傳送一次的消耗就是一塊貝瑟拉絲蛛晶。

李察親自送星賢者進了位面傳送門，然後和星賢者並肩戰鬥，與守衛傳送門的一眾巨龍大戰一場，成功將守衛巨龍殺散。然後星賢者消失在巨龍位面深處，李察則回到了法羅。

在巨龍位面深處的某個秘境中，天空忽然燃燒起大片火云，隨即空間如水波般蕩漾，炎之巨龍巴哈姆特從虛空中鑽了出來，在秘境的天空中徘徊著。

秘境是一處瑰麗且恢宏的地方，這裡山脈雄奇，到處都覆蓋著茂盛濃密的樹木。樹葉有的紅如火，有的黃似金，蒼青翠綠在這裡和其它顏色有同等的地位，共同把這個世界點綴得絢爛無比。

山間有清澈的溪流，各種不知名的優雅生物在溪水邊棲息嬉戲。天空中則有金色的光柱灑下，將整個秘境空間映得無比燦爛。

巴哈姆特龐大的軀體在秘境的天空中，看起來就像只普通的小鳥。炎之巨龍發出數聲驚天動地的龍吟，然後雙翼收攏，疾速向一座山峰俯衝而下，然後落在山頂一角。

山峰峰頂同樣五色絢爛，美不可收。炎之巨龍千米的軀體在山峰峰頂上，就如桌面上爬著的一隻小蟲子。

炎之巨龍沉聲說：「偉大的龍神，在通向法羅的位面傳送門中，先後出現了巨龍奴役者蘇海倫和星賢者斯潘。現在局勢已經變得難以掌控，斯潘已經深入我們的世界，而假如蘇海倫再出現幾次的話，我擔心很可能會失去對位面傳送通道的控制，讓他們徹底控制通道的兩端。那樣的話，將形同於釘進我們雙翼的毒刺。」

炎之巨龍說完，他面前的絢爛五色山峰突然動了動，從一條石縫中傾瀉出淡淡彩色雲霧，隨後一塊巨大的巖石喀喀嚓嚓地挪動起來，露出一片琥珀色的晶體。

晶體中央是一條深不見底的溝壑，裡面可以看到五色霧氣在繚繞。成片的巖石終於移到了位置，然後竟然眨了眨！

沒錯，出現在炎之巨龍眼前的，就是一顆方圓近百米的巨大龍睛！

龍睛看著炎之巨龍，隨即整個秘境中響起了一個充滿了金屬摩擦感覺的聲音：「巴哈姆特，這就是你打擾我睡眠的理由嗎？」

隨著這個聲音，炎之巨龍面前整座五色絢麗的山峰都活動起來，然後轉了個方向，對正了巴哈姆特。

整個峰頂根本不是彩巖，而是一顆無比巨大的龍頭！

在五色龍的注視下，巴哈姆特也顯得有些不安，他小幅動了動身體，說：「我認為星賢者和蘇海倫的出現，有必要打擾一下您的休眠。實際上我已經敗在蘇海倫手下，那是......那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女人！當她再次回來時，想必已經對我們位面的規則有所研究，那時除了您之外，沒有任何能夠阻止她的巨龍了。而星賢者雖然還沒有展示出特別強大的能力，但是他狡猾的名聲已經在位面間傳播了幾百年。他這是第二次侵入，但是現在我們已經徹底失去了他的蹤影，如果放任他到處遊蕩的話，我擔心造成的破壞不比蘇海倫小。」

「蘇海倫，是那個號稱巨龍奴役者的小傢伙嗎？」

「就是她！」

「我好像剛剛才聽說過她，這樣的一個小傢伙才成長了多少年，連你也打不過她嗎？」五色巨龍緩緩地問。

熊愛布

章一六二 請耐心等待

炎之巨龍低下了頭，說：「是的，偉大的龍神。在法羅位面傳送門邊的戰鬥，我有規則的加成，還有卡卡羅爾的幫助，但是依然被她捉走了五頭巨龍，另外有七頭巨龍戰死。」

五色龍的反應似乎有些遲緩：「哦，讓她捉一兩隻走也沒什麼，不要打擾我的休眠......什麼！你剛才說捉走了多少巨龍？！」

「被捉走五隻，戰死七隻，一共十二頭巨龍！」

五色龍的雙眼頓時睜大，從牙縫中噴出團團彩霧，重重地哼了一聲！隨著她的震怒，整個秘境都隨之震動，原本悠閒的動物們驚得四處奔逃。

「除了你之外，其它那幾個傢伙都在幹什麼？在我的世界裡，難道就知道混吃等死嗎？」

「提亞馬特已經消失很久了。冰之巨龍現在進入了孕育期，另外兩個還在休眠期。」

五色龍顯然很不滿意，重重地哼了一聲，問：「提亞馬特去哪裡了？」

炎之巨龍猶豫了一下，說：「有傳聞說，他去了主位面諾蘭德，然後落入蘇海倫手裡。」

「確定嗎？」五色龍的聲音中漸漸有了威嚴。

「不是很確定，這只是傳聞。」

「那就去弄清楚！一個連一千年都沒有活到的小傢伙，居然也敢奴役傳奇巨龍！如果這是真的，那她必然要為這份傲慢付出代價！」

炎之巨龍答應了，五色巨龍的聲音才柔和一些，問：「還有沒有其它需要我關注的事？」

「剩下就是小事了。我的區域內今天有三頭巨龍失蹤，不過只有一個可能和星賢者有關，其餘兩個距離都很遠。有可能是被其它人麾下的戰士給暗害了。」

五色龍咆哮道：「這種小事就不要來打擾我了。一共十幾個位面，幾十萬巨龍，難道發生點打打殺殺就都要告訴我嗎？」

巴姆哈特立刻變得惟惟諾諾。

就在這時，一隻巴掌大小的奇異生物飛了過來。它的身體就是縮小了無數倍的巨龍，但背上是一副如昆蟲般的透明翅翼。它的飛行速度極快，不比炎之巨龍慢，轉眼間就飛到五色巨龍的眼前，然後發出一串尖銳的叫聲。

這是龍精，五色龍的使者，它們雖然體形小，然而卻能夠與五色龍分享力量，也具備了動用規則的能力。若是因為它們的體形就輕視的話，必然付出慘重代價。

龍精用獨有的語言，轉眼間就把大量信息傳遞給了五色巨龍。

五色龍巨大的龍睛眨了眨，龍頭竟然緩緩抬起，說：「什麼，有五頭巨龍在不同的地方失蹤？包括巴哈姆特的領域嗎？」

「不包括，偉大的龍神。」

五色龍的瞳孔緩緩收縮，小山一樣的龍頭越抬越高，它俯視著如同小狗一樣越趴越低的炎之巨龍，說：「一天時間，我的子民就有八頭失蹤？它們相距遙遠，卻幾乎失蹤在同一段時間裡，這絕不尋常。巴哈姆特，去查，看看是否還有更多的子民失蹤！我需要結果，馬上！」

當五色龍憤怒的時候，整個秘境的光線都為之暗淡，龐沛如海的龍威衝擊得炎之巨龍根本抬不起頭來。

它掙紮著爬起來，迅速把身體縮小到不到十米，這是它能夠達到的極限，然後打開傳送門，直接傳送消失。

五色龍並沒有回到之前的睡眠狀態，而是就在原地等著。

片刻之後，從山林中飛出數十隻龍精，穿過秘境的天空，向四面八方飛去。又過片刻，巴哈姆特再次從火云中穿出，此時距離它離開還不到一個小時。

「偉大的龍神，我已經查明，在過去三天中，一共有十九頭巨龍失蹤，能夠查明結果的只有星賢者斯潘劫走的一頭，那還是因為他出入位面是通過法羅傳送門。巨龍失蹤的地方分佈很廣，它們彼此之前也不像有聯繫的樣子。」

五色龍注視著巴哈姆特，平靜地問：「你覺得呢？」

炎之巨龍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我認為，如此眾多的巨龍失蹤，不可能是各部族爭鬥的結果。現在各個部族之間沒有大型戰爭。小摩擦完全不應該造成這樣的傷亡，而戰死巨龍都會有屍體留下，但是它們全部是失蹤，那麼很可能......有異位面的強者潛入我們的位面，來獵殺您的子民。」

「也就是說......」五色龍拉長了聲音。

到了這個程度，巴哈姆特索性已經不害怕了，直接了當地說：「不可能是星賢者一個人幹的，連三分之一都不可能。至少有十名以上的傳奇獵人潛入了我們的位面，最糟糕的是，我們目前還完全不能掌握他們出入的途徑。如此數量眾多且強大的敵人，完全不是我能夠對付的。您的休眠，必須結束了。」

五色龍點了點頭，數千米的巨大龍頭一動，就帶起陣陣狂風。而它的身軀則與群山融為一體，根本看不出邊際。

「巴哈姆特，我這一次的休眠還不到十年就被喚醒。你讓我很失望。」五色龍的聲音顯得很平靜。炎之巨龍的身軀卻顫抖了一下。

在法羅一方，李察照例佈置了重兵扼守位面傳送通道。

傳送門邊上，時刻有一名天位聖域級別的追隨者率領著五十名構裝騎士扼守。哪怕是卡卡羅爾從傳送門裡鑽出來，五十名構裝騎士的合擊也能夠給這頭金屬巨龍一個驚喜。

僅從位面傳送門的防禦上，就可以看出諾蘭德與巨龍位面間的差距。諾蘭德人早就對位面傳送門的攻防戰術研究到爛，光是利用構裝騎士的戰術就多達數百種。

相反大大咧咧的巨龍們根本就不在乎什麼戰術，直到現在位面傳送門依然守得漏洞百出。而巨龍教徒們的個體實力實在差得太遠，無論是何種戰略部署都被強者們直接碾壓。

此刻巨龍山谷已經成為李察的重中之重，大量構裝騎士正向此地彙集。

母巢也知道不久之後就會有眾多傳奇強者來到法羅，因此退回了動盪之地，開始全力加強蟲巢森林的防禦。

蟲巢森林就是母巢的領域，覺醒了真名的母巢甚至能夠輕微扭曲森林範圍內的規則。那些無規則運動的時光飄帶則對傳奇強者也有致命威脅。

最關鍵的是，在蟲巢森林的牽引下，它們的出沒變得全無規律。以至就連李察也不敢在蟲巢森林上空隨意飛行，如果運氣不好，恰好撞上某根突然出現的時光飄帶，那可就要被一截兩段了。想要在這種環境極度惡劣的區域自如行動，實力至少得接近蘇海倫那個級別才行。

如果有傳奇強者突破了蟲巢森林，那麼母巢還有最後的手段，神孽軍團。數以千計、抗性極強的神孽生物足以讓來者吃足苦頭。

李察停留在巨龍山谷，每天閉門不出，除了繪製構裝，就是在研究位面傳送門對面建立基地的可能。

兩天下來，李察整整推衍了一百多套方案，但幾乎全部被推翻。其中還是有幾套方案，經推算有很高幾率能夠建立起永久性的基地，然而關鍵的一環就要借助取道位面傳送通道前往法羅的強者們的力量。

成功概率最高的一個方案機會高達八成，可是李察心中總是有著隱約的不安，覺得有什麼至關重要的因素被自己錯過了。

他思前想後，終於決定暫時放棄在巨龍位面建立永久性基地的想法，等局勢更明朗些再說。

巨龍山谷雖然重要，但是其它方向的事情也不能耽誤了，李察估算了一下時間，就離開了巨龍山谷，直飛東部。

鐵三角帝國東境，一路大軍正拖著長長的隊伍，沿著泥濘的道路行軍。

隊伍中央的魔騎上，剛德都走得有些昏昏欲睡。忽然他抬手，啪地一聲拍在頭頂。他的光頭上響起一聲輕微的咕嘰聲，一隻手指大小的蚊蟲被拍成血肉模糊的一團。

「這見鬼的地方！」剛德詛咒了幾句，隨手擦乾凈光頭，然後衝著天空吼道：「喂！你能不能弄點可以把這些該死的蚊子都清理掉的東西出來？」

空中傳來一陣冰冷的意識波動：「你的請求已經提交，請耐心等待，我們會盡快處理。」

剛德憤怒地揮舞著拳頭，吼道：「去你的盡快處理！老子要是等來了結果，早就被吸成人幹了！」

「請耐心等待。」空中的分腦又傳來這句話。

剛德又揮了揮拳頭，然後忽然無力垂下，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知道無論如何抗議，分腦永遠只會給他這麼一句話，至於他的要求是否傳到了母巢那裡，就是天才曉得的事了。

鐵三角帝國北境地廣人稀，環境惡劣，夏季天氣寒涼多雨，惟一一條通向東部的道路立刻變得泥濘不堪。而且這裡沒有什麼特殊的魔獸，可是各種稀奇古怪的毒蟲卻層出不窮，有時毒蚊群甚至會龐大到形成數千米濃霧的地步！

剛德所領大軍隨軍法師數量眾多，一片火云術過去就能把蚊群清光，可是那些落單的蚊蟲卻是防不勝防。就連剛德也著了道，光頭上每天都要多幾個大包。

連剛德都如此，普通戰士就更是苦不堪言。

剛德率領的這支三萬人的大軍中，公國戰士佔了絕大多數，人形騎士僅有一千出頭。即使以深紅公國近似奢華的補給，行軍途中依舊不斷減員，行軍半月以來已經有幾百戰士中毒倒下，被送往後方醫治。

熊愛布

章一六三 南征

李察對剛德的大軍很重視，調配了兩隻飛蜉和十幾隻飛蛹專門為他補給，這才讓傷病員得到及時運送。

走過這條東進的道路後，剛德對帝國曾經的名將李施龍圖充滿了欽佩。

簡直難以想像，當年李施龍圖是怎樣率領帝國大軍穿越如此廣闊的無人區，抵達東海的。但李施龍圖不光把軍隊帶出了無人區，還打得東海諸國潰不成軍，最終為鐵三角帝國在東部海域奪下了一個具有戰略意義的出海口。

親身和巨龍位面打過交道後，剛德也就知道了巨龍教徒絕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而李施龍圖能夠和巨龍教徒周旋多年，把巨龍教徒的活動範圍始終侷限在北部邊疆，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豐功偉績。

李施龍圖最大的用兵特點是穩健，他幾乎從不犯錯，並且耐心地等待對手犯錯。一旦對手出現失誤，李施龍圖就會抓住機會窮追猛打，致對手於死地。

這位帝國名帥遇上了李察，卻是生平最大的不幸。李察根本不和他正面交鋒，而是直接以海量的爆炸擲矛擊潰了李施龍圖的防線，然後再以自己拿手的追襲戰不斷擊潰李施龍圖的殘部。

李施龍圖的失敗，是敗給了兩個位面間不可彌補的差距上。

剛德百無聊賴，又拿出地圖開始研究行軍路線。

這條路看似只能通向東部海疆，但是再往前一百多公里就有一條隱秘小路折而向南，直通時間之神西奈的大神殿。

這條小路並不在大多數地圖上，而且也被控制在一定的知曉範圍內，但是現在偵察飛獸遍佈帝國各處，這樣一條道路怎麼可能瞞得過母巢？

剛德看似正在一路向東海挺進，貌似打算接收鐵三角帝國原本的戰果，實際上準備突然掉頭向南，一舉端掉時間之神的大神殿。剛德外表粗獷莽直，用兵風格卻正相反，頗為細膩謹慎，這條行軍路線已經不知道推敲了多少遍。

就在這時，天空中忽然一片陰影掠過，剛德猛然抬頭，就見李察從分腦上跳下，徐徐飄落。

剛德又驚又喜：「頭兒！你怎麼來了？不過你來了就好，這次一定要讓母巢那個傢伙多造些蝙蝠給我，就是那種能夠吃蚊子的，你不知道這裡的蚊子有多大！」

彷彿是為剛德的話作註腳，一隻巨大蚊子疾速飛來，撲向李察。

李察心念一動，啟動了魔動武裝，身周立刻飄浮起數顆電球。那隻巨蚊剛剛接近，一顆電球中就射出一道電弧，瞬間將它燒成飛灰。又一隻巨蚊飛來，也被電成飛灰。

剛德看得一臉羨慕，說：「法師就是好！」

李察看了一眼軍隊，對軍容和戰士們的狀況十分滿意。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還能夠保持不錯的士氣，剛德的激勵功不可沒。

「剛德，讓大部隊繼續東進，你選一千精銳騎兵出來，和我一起往南，去西奈的神殿。」

剛德興奮得光頭都在發亮：「頭兒！你是要親自進攻西奈的神殿嗎？太好了！已經好久沒在你的指揮下戰鬥了。有頭兒在，我就能衝在前面了吧？」

李察又好氣又好笑，這個粗獷大漢駐守法羅多年，算起來已經有三十多歲了，可有時還是像個孩子一樣。偏偏他無論統兵還是治政都有一套，現在已經成為李察不可或缺的臂助。

李察早有預計，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套準傳奇級別的全身盔甲，扔給了剛德，說：「把它穿上，你就可以在前面殺個痛快！」

剛德接過盔甲，一臉的不愉快，嘴裡嘟嘟囔囔地說：「又得穿這種東西，重得要死，哪裡殺得痛快......」他說歸說，還是把盔甲好好地收了起來。

中午時分，剛德已經挑出了一千最精銳的公國騎士，李察又把軍中的人形騎士和構裝騎士全部帶上，就和剛德一起轉向南方，直撲西奈的大教堂。

位面虛空中，三女神的意志又在頻繁交流，神官們已經通過祈禱把李察的話轉達給自己的女神。三女神商議沒多久，就下定了決心，緊密挨著的三個神國全部啟動，靠向西奈的神國。

三女神的異動立刻在神界掀起了軒然大波，像這樣神國開始相互靠攏，除了極特殊的情況，只意味著一件事：神戰！

三女神和李察之間的關係可以說是公開的秘密了，可是法羅諸神卻罕見地沒有站在西奈的一邊，而是選擇了勸說、沉默之類實際上是中立的立場。

虛空中，西奈給所有主神都發去求援的消息，然而收到的回應雖然多，卻全都停留在聲援的層面上，沒有一位主神願意介入戰爭。有幾位主神甚至直接選擇了不作回應，就像沒有收到西奈的消息一樣。

作為法羅本土諸神，位面內的大事自然不會不清楚。三女神實際上已經變成了李察的傀儡，或者至少也是同盟。而李察是異位面入侵者，這點已不必懷疑。

只不過諸神知道歸知道，卻沒有一個願意把這件事擺到明面上來。李察和其它入侵者不一樣，他不是星獸那種完全的異生物，會成為位面公敵。他在極短的時間裡，深深紮根在了位面的世俗世界。而李察現在展現出的實力已經可以用可怕來形容，絕非鐵之王等傳奇強者回歸那一役可比。

當年鐵之王三人就與諸神打得難解難分，最終還是妥協收場。而現在種種跡象表明，鐵之王等三大傳奇已全部回到法羅，可是結果多半全部死在李察手裡。有信徒看到三王的聖器落入了李察手中。

這也就罷了，諸神對於凡人還是有著本能的藐視。直到蘇海倫突然出現在法羅位面，著實震驚了諸神！

當日在晶壁間那場大戰才過去了多少年？參戰的諸神大半受傷，直到現在還有一多半沒能恢復力量，但蘇海倫卻已生龍活虎地回來了！

好在她此行似乎目標不是諸神，而是逕自穿過一個此前不為諸神所知的傳送門，前往另一頭的位面去了，如此才讓諸神鬆了口氣。

可是諸神驚魂未定，又出現了一個星賢者！星賢者有意無意間洩漏的氣息已足以令諸神震驚。他未必比蘇海倫強大，但是那帶著久遠時光的滄桑氣息，表明了那至少又是一個年代久遠的傳奇強者。

法羅本土諸神倒也不是真的如此不濟，但是只有在神國中他們才是真正強大，脫離了神國，在外虛空中戰鬥還算可以。

至於法羅大陸的世俗世界，他們受到位面規則的限制，只能依靠化身、神子和信徒去戰鬥。而當力量強大到蘇海倫和星賢者這一級別時，諸神已經拿他們全無辦法。

兩大強者明顯和李察關係密切，所以法羅諸神也就默契地選擇了忽視李察。特別是李察已經向勇氣之神內安發出了明確的信號，這一戰只找西奈麻煩，這是神職之爭，要為永恆與時光之龍正名，其它諸神祇要不湊熱鬧，也就不會產生衝突。

內安知道了，其它諸神也就知道了，所以才有這場靜默的神戰。神職之爭，對諸神來說是一個很好的安慰自己的藉口。一般來說，只有神祇們的絕對同盟才會加入神職之爭，代價就是輸的一方都會被剝奪全部或者部分神職。

三女神選擇了沒有回頭的路，但是法羅諸神卻不認為自己和西奈有那麼深厚的聯盟。

虛空中的神國在緩緩靠近，西奈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將所有神國戰士都動員起來，多年積蓄的神力源源不斷地湧出，強化著神國的防禦。這一次西奈已經動用了老本，準備決死一戰了。

神戰的過程往往很漫長，哪怕神力相距一個大的等級，諸神也不願意貿然進入對方的神國。中等神力進入弱小神力的神國，多半要戰敗。所以當兩個神國接觸時，雙方總會先以英靈和神國戰士對拼，相互消耗對方的神力。

這個過程可以是幾年，也可以是幾百年。而當一方積蓄的神力消耗殆盡時，一場神戰才會落下帷幕。

現在西奈就擺出了死守神國的架勢，準備拖延。哪怕和傳奇相比，諸神也在生命上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如果西奈能夠拖上幾百年，說不定李察就老死了，這場神戰自然不了了之。

三女神雖然近年來信徒猛增，神力節節攀升，但是時間太短，論神力的積累遠不能和西奈相比，就算三個加在一起也不行。

當三女神的神國開始移動時，李察和剛德已經脫離了大隊，率領兩千精銳騎士向南方疾進。

整整一個下午和半個晚上，李察就前進了近兩百公里，然後駐營休息。公國的精銳騎士還可以支持，人形騎士更是可以連續行進幾天幾夜，但是隨軍的法師和神官們卻受不了了，必須停下來休息和冥想，以補充消耗的魔力和神力。

深夜，李察和剛德都沒有睡，而是巡視整個營地，這也是李察當年還需親自征戰時養成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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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六四 兵臨城下

剛德跟在李察身後，摸著光頭感嘆道：「感覺又像回到剛到法羅的時候。頭兒，還是那個時候開心啊！什麼都不用想，用力砍人就好！你看，我這些年實力都沒怎麼進步，現在和水花根本沒法打了。當年在死亡訓練營的時候，好幾次還是我幫她脫困的呢。」

李察也嘆了口氣，說：「是啊，領軍太牽扯精力了。可是現在除了你之外，我還能把法羅委託給誰呢？」

「奧拉爾那小子也不差嘛！他打仗可能差點，但架不住陰謀詭計多啊！」

李察搖了搖頭，說：「奧拉爾還不是聖域，這是最致命的地方。如果我放他自己鎮守位面，能壓得住你手下那些將軍嗎？」

剛德雙眼一瞪，怒道：「誰敢！哪個傢伙敢不服奧拉爾，我立刻揍他個半死！！」

李察哭笑不得，說：「你看，你還不就是靠拳頭大壓人的？」

剛德急忙道：「那可不是！老子，啊不，我可是靠戰績服人的！」

李察拍了拍剛德，現在他可夠不到剛德的肩了，只能拍拍胸口，說：「你再忍一忍，等我找到合適的人選，就放你去絕域戰場呆幾年。」

剛德雙眼一亮，驚喜道：「這可是說定了！頭兒！」

李察無奈地搖頭，說：「別人都怕上絕域戰場，你倒好，總是惦記著。」

剛德摸著光頭，嘿嘿笑道：「頭兒，我們死亡訓練營裡活著出來的人，哪有怕打架和怕戰死的？你不知道，私下裡水花那小妞總是說想要回絕域去呢。跟在你身邊，十天半個月也撈不到一架打，多沒意思！」

剛德又問：「頭兒，我們就靠這點人去打西奈的老巢嗎？似乎有點勉強。那裡聽說有好幾萬人駐守，那些狂信徒基本上都可以算是戰士。而且估計神子化身什麼的也不少。」

「我準備了點援軍。」李察說著，向夜空中指了指。

剛德也向天空望去，看到遠方一個巨大的黑影正在夜幕的掩護下無聲無息地飄來。它比飛蜉還要龐大得多，飛行速度卻要快得多，自然是星蛹。

星蛹在距離營地數公里外懸停，然後腹下光芒閃動，不斷把一個個補給箱拋下。同時數十個異常高大的身影也從星蛹身上躍下，邁著沉重而堅實的腳步，向李察這個方向走來。

當他們走出夜霧時，那高達三米的身軀，猙獰的鐵甲，一支支形狀不一的重兵器，都在無聲地展示著力量與恐怖。而他們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的強大氣勢，則讓剛德也為之震驚。

「這......這是......」光頭大漢指著這批宛若巨人般的武士，問道。

「寒霜武士，我們新的戰士。」

剛德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說：「和黯鋒騎士一樣？但是，這未免也太強大了一點！」

黯鋒騎士都是十二級，而這批寒霜武士都是十六級！母巢兵種實際戰力都在等級之上，所以寒霜武士都已接近構裝騎士的戰力了。但是構裝騎士耗資巨大，而母巢兵種，無論多麼高級，都是可以量產的！

量產，這是個有魔力的詞。

李察微笑說：「沒你想得那麼可怕。這些都是超級精英，原本寒霜武士只是十三級而已。」

剛德剛剛鬆了口氣，忽然想想又覺得不對：「就算是超級精英，也夠可怕了，關鍵是數量啊！頭兒，這要是母巢再......那個升兩級，豈不是連構裝騎士都能造出來了」

「或許有一天，我們能夠看到它造的巨龍在天空翱翔呢！」李察笑著說。

「頭兒！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李察一怔，想了想，然後也笑不出來了。

從星蛹背上隨即又躍下數十匹箭獸，然後是百騎黯鋒騎士，星蛹完成任務後緩緩浮空，掉頭遠去。

這股力量已經非常可觀，剛德心中立刻安定了不少。

李察的風格和雷蒙不同，雷蒙更偏向數量，然後致力於營造整體上的兵力優勢，以大勢擊敗對手。而李察則一向喜歡發展高端兵種，近年來更是向少量超精銳化發展。這種超精銳部隊在李察指揮下總能發揮出超水準的戰力，同等兵力下，李察從來不敗。

第二天，李察率軍直進兩百公里，在距離西奈大神殿不到三十公里的地方紮營休整。

李察沒有刻意掩飾行蹤，於是紮營不久，西奈的神殿城就沸騰了。城內燈火通明，城墻上不光點起眾多火把，還時時會有一顆聖光彈射向城外，照亮黑暗，以防偷襲埋伏。

這一夜，神殿城嚴加戒備，可說不得安寧，而李察的部隊卻都安然休息，沒有任務的戰士都睡得跟豬一樣。神殿城也有派騎士出城偵察，但是一連出去了數隊，都有去無回，就不敢再派，只能嚴加戒備。

李察獨自坐在中軍帳內，看著剛剛交上來的報告。

神殿城派出來的偵察騎士一個不剩，全都被抓了回來，在酷刑下審訊了十幾分鐘，他們就把知道的一切都交待出來。神殿城的偵察手段依然是法羅式的，甚至還不如鐵三角帝國成熟，偵察騎兵一出城，就被空中地上無處不在的偵察獸發現，然後李察就設好了埋伏等待他們上勾。

神殿城恰如其名，就是一座為了維持西奈大神殿而存在的城市。

這座城市的十萬人口中，絕大多數都是在為大神殿和數量眾多的神職人員提供服務。大神殿有教會人員兩千餘人，還不包括三千名教會騎士。

結合偵察騎兵的情報，再對照過往資料，神殿有能力使用神術的神官和牧師多達三百餘人，而且這個數字在最近幾個月內增加了至少一半，因為西奈不斷抽調地方教會的骨幹神官，加強神殿城的防守。

同時，西奈也在不斷向神殿城增兵，現在城內駐紮著整整五萬訓練有素的軍隊，還有大約一萬左右的招募僱傭軍。

另外據說，大神殿內至少有西奈的兩個分身降臨，神子神女也紛紛覺醒。看來西奈是打算以大神殿為中心固守，在這裡做最後的決戰。

主神殿對諸神的意義極為重大，一旦陷落，則意味著諸神被切斷了與凡間信仰的聯繫，他們的神力也就得不到補充。是以西奈才集結力量於主神殿，防範著李察。

真以凡俗力量而論，西奈的教會自然絕不是李察深紅公國大軍的對手。西奈原本還聯合了諸神，這樣才能夠在凡間與李察一戰。可是當蘇海倫和星賢者先後出現後，許多原本答應來助戰的諸神忽然都改變了態度，再也不提前言，甚至不少神祇開始裝聾作啞，好像沉睡了一樣。

西奈在虛空中不只一次發出絕望的呼號：「這一次是我，下一次就輪到你們了！」

但他的呼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如蘇海倫和星賢者這樣的強者一旦介入凡間戰爭，那麼諸神教會聯合在一起也多半無用。但是這種級別的強者對神戰也很少會感興趣，因為但就力量層級而言，神格和神職已經對他們沒有太大意義了。

而且西奈明白，這次最致命的是李察的戰爭藉口，神職之戰！除非是同一神系，神職的失去會互相牽連，否則很少神祇願意參加一場世俗層面戰爭必敗的神戰。

一個位面只要存在，那神格和神職就是永在的，不同的只是居於神位上的神明不同而已。比如說，就算李察統治了全法羅，也一樣會有穩定之神。只不過是不是薛西斯可就不一定了。

行將黎明，西奈的教皇已經通過祈禱將李察率軍抵達的消息傳遞給了西奈。

此時此刻，宏偉的神殿中燈火通明，整個樞機主教團都伏在地面上，低聲作著祈禱，祈求西奈降下神蹟，消滅敢於瀆神的異端。

祭壇上沒有神像，而是一個巨大的象徵時間的沙漏，在神力的作用下緩緩旋轉著。它每轉一週，就是一天過去了。沙漏一端為黑，一端為白，象徵著黑夜與白天。

這個神徽，以及西奈的神職，就是李察發動戰爭的理由。

祈禱已近尾聲，沙漏中忽然湧動蒼涼雄渾的氣息，一束光從虛空中落下，照耀在祭壇上，西奈的聲音隨即在教皇的心中響起。

教皇一臉驚喜，身體幾乎貼在了地上，聆聽著神諭。片刻之後，老教皇站了起來，高高舉起手中的權杖，高聲說：「吾主已降下神諭，他將會降下第三個分身以對抗異端！而我們要把異端全部消滅，就在這裡，就在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上！」

樞機主教們頓時一陣歡呼！

那可是三個分身！

而在神殿城外，一晚沒睡的李察正對著魔法地圖出神。

在他看來，神殿城的選址非常奇怪，這裡依然屬於北方凍原的範圍，冬天寒冷，夏季冰涼多雨，氣候之差讓人難以承受。

神殿城周圍上百公里的範圍內都沒有什麼人煙，附近也沒有物產，就是一片荒原而已。所有的補給糧食都要從兩百公里外的南方運來。

一座十萬人的大城，糧食全靠外部運進，壓力可想而知。但西奈的大神殿偏偏就建在這裡，而且多年來還不斷擴建，裡面必有原因。

熊愛布

章一六五 見鬼的雷云

李察思考半天也無法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想著想著忽然失笑，暗道自己又把事情弄複雜了，想要知道原因，把神殿城打下來不就能知道了，

就這樣，天逐漸亮了，

李察率軍拔營，徐徐逼近神殿城，

遙遙看到李察軍隊的規模，城頭上的教皇臉色陰沉，身旁的樞機主教們也多有憤怒之色，一名樞機主教怒道：「就帶了這麼點人，也敢來進犯神殿。.」

教皇沉聲道：「這是一個機會，我們全軍出擊，把這些異端全部燒死在審判柱上。」

隨著教皇權杖揮動，長長的號角聲即刻響徹天空，過半的樞機主教脫下神袍，露出衣底的盔甲，他們原本就是戰鬥神官出身，

神殿城內煙塵四起，大軍不斷調動，片刻後城門大開，盔甲鮮明的神殿騎士團率先衝出，然後是牧師團、神官團乃至眾多的樞機主教，數以萬計的大軍隨即從城內源源不絕地湧出，在城下布成陣勢，

剛德用力搓了搓自己的光頭，難以置信地說：「這是要和我們在城外決戰，這些神棍的腦袋沒問題吧。」

李察答道：「你看他們的城防，城內還是城外戰鬥沒什麼區別，你再看看我帶的這支部隊，城墻有用嗎，反而是出城決戰的話，戰場縱深廣闊，他們才有足夠的空間集結兵力，看來他們這是歪打正著，估計是把我們當成先頭部隊了，打算一口吃掉我們啊。」

剛德恍然點頭，

除了公國的一千人類精銳騎士外，母巢兵種都可以輕易攀上十米高的城墻，而且李察手中又有飛蛹和星蛹，城墻的作用被大幅削弱，破城而入後，李察的少量超精銳部隊可以集中突擊，但是對手的幾萬大軍可沒地方展開，小規模部隊對決的話，那簡直是一面倒的屠殺，寒鐵王座的遭遇就是先例，

聽了李察最後一句話，剛德臉上閃過一抹殺氣，說：「他奶奶的，這麼囂張，一會我第一個沖上去，先剁他幾個鳥神官出出氣。」

李察向剛德盯了一眼，說：「把頭盔戴上。」

剛德立刻換上一副笑臉，說：「那玩意太重，又阻擋視線，實在挺礙事的，您看」

「不戴的話就沒有套裝效果。」

「現在的防禦已經厚得跟龜殼一樣了，您看」

「戴上。」

剛德無奈，只好嘟囔著從魔騎屁股上摘下頭盔，不情不願地扣在光頭上，頭盔戴好，整副重甲立刻泛起一層淡淡的光芒，

李察則向天空點了幾點，幾團灰色光點射上天空，片刻後化為幾片雷云，飄浮在城樓上方，恰好截斷了教庭大軍回城的路，

第一片雷云成型的時候，尚在城門外，

城頭上一名樞機主教冷笑道：「看看那是什麼，雷云風暴，還放在那個位置，這是打算截斷我們大軍的退路還是為我們的凱旋歡呼。」

然而片刻後，城樓上人人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包括那個出言嘲諷的樞機主教，

雷云風暴在一片一片地增加，不過威力並不驚人，從雷云中擊落的閃電數量有限，速度也很慢，一分鐘不過落下三四道閃電，想要截斷幾萬大軍歸路當然不可能，但是這些雷云風暴是七級魔法，

對面那個異端法師能夠瞬發七級魔法雖然驚人，但也就罷了，關鍵是城樓和他之間的距離超過千米，隨手就能把雷云風暴從門防區域一路布到城樓區域，就是說他的施法距離超過千米，即使是傳奇法師，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如此遠的施法距離和這樣精確的控制能力，

如此一來，城樓上就不再是安全區域，樞機主教和教皇都處在李察魔法轟擊的範圍內，

另一名樞機主教一言不發，揚起權杖，一道白光從杖頭射向城樓正上方的一朵雷云，

但是白光射入只是使那朵雷云翻湧得劇烈了一些，隨即又變得正常，繼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

那名樞機主教臉色一變，用力揮動權杖，先後數道白光射向雷云，這次終於成功在上面轟出了幾個大洞，而樞機主教也已累得臉色蒼白，神力見底，可是雷云上的空洞在不受攻擊後立刻開始恢復，眼看著用不了多久，雷云又能恢復正常，

這是什麼見鬼的雷云!所有樞機主教心底都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個想法，

另外兩名樞機主教也連續射出數道消解之光，終於把那團詭異的雷暴之云消滅，可是其它幾團雷暴之云都在不斷生長，看了讓人總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三名樞機主教蒼白的臉色和虛弱的氣息，顯示出他們的神力已經消耗過半，這團雷暴之云出奇的難以消解，簡直比他們見過的九級魔法還難以對付，

西奈號稱時間之神，雖然嚴重誇大了自己的神職，但是多少能夠影響一點時間流速，他本身神力中也包括有基本的時光規則，但是李察出身諾蘭德，又獻祭了無數次，每次獻祭都是直接面對時光之力規則的機會，

現在李察雖然還遠沒有到解析時光規則的層次，但是對時光規則的理解卻不知比西奈這些神官強了多少倍去，他射出的雷云都作了些微的調整，使之對西奈神力的抗性大為增強，

看到自己的雷云被消解了一朵，李察也不在意，揮手不斷，城頭上方一下子又多出七八團雷云，

樞機主教們頓時面色如土，再沒有人肯用消解之光了，

教皇一直仰頭看著天空的雷云，臉色隨著雷云的增長而變得越來越陰沉，當那團雷云終於被消滅後，教皇才低聲說：「雷云中有規則的力量。」

規則的力量，，

少數樞機主教悚然而驚，大多數樞機主教則是一臉茫然，他們力量或者是等級不夠，還不知道規則的力量意味著什麼，

喀嚓一聲，雷云中終於落下了第一道閃電，正好擊在一名重甲騎士身上，激起了一團烈火，強大的衝力將他周圍幾個戰士也擊倒在地，

和數萬大軍相比，幾名戰士的傷損完全微不足道，可是整個後軍將士都在回頭，望向閃電落下的地方，眾多戰士臉上，竟都有了惶恐，

天空中的雷云已經漸漸連成了一片，達到數百米方圓，而且還在不斷擴張，迅速向千米方圓的規模進發，如此聲勢浩大的魔法，已經超出了絕大多數人的認知，哪怕身後有神的支持，哪怕有聖戰的名義，那些普通戰士的心中也終於有了動搖，

雷云越大，落下的閃電反而越少，但就是這含而不發的威勢，才讓人心生絕望，

有一名樞機主教喃喃地說：「偉大西奈的分身在哪」

他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教皇凌厲的目光阻止，

教皇盯著他，緩緩地說：「你適合站在第一線，去吧。」

不等那名樞機主教吐出下一句話，幾名穿黑甲的特殊教會騎士一擁而上，就將他架下了城頭，

那樞機主教驚叫了幾聲，忽然豁了出去，放聲叫道：「你以為你還能當多久的教皇，，都這個時候，西奈神之分身還不出動，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那些雷云能夠抵抗西奈的神力啊，你們還要看著它成長到什麼程度，你們真不打算讓城外的大軍回來嗎。」

樞機主教叫聲淒厲高亢，遠遠傳了開去，城前的軍陣頓時起了一陣騷動，更多的將士開始抬頭看著頭頂的雷云，臉上漸漸顯露出懼色，

雷云仍然在瘋狂生長，速度越來越快，投射到地面的陰影如水洇般瀰漫，已經完全覆蓋了大軍回城的路線，

大軍忽然緩緩向前移動，不是統兵的將軍，也不是教會騎士團團長下達了命令，而是後軍看到雷云已經漫延到頭頂，心中駭然，下意識地就向前擠，結果推動了整個大軍，

直到目前為止，雷云中就只落下一道閃電，而且威力還不算特別大，然後就再無動靜，只是不斷生長，速度越來越快，膨脹得越來越瘋狂，然而那前所未見的規模，已然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看到敵陣出現混亂，李察浮上冷笑，手一揮，法師團和神官團就開始為已方戰士加持增益法術，

在整個過程中，所有戰士和騎士都巋然不動，儼然一群雕像，就連鶴立雞群的霜刃騎士也一動不動，

李察這方軍隊的準備過程有條不紊，他的兵力總共還不到三千人，而對面超過五萬，整隊的速度無論如何也要遠遠快過對方，而且在雷云陰影的驅趕下，西奈的軍隊只會越來越混亂，

雷云內部，李察不僅增加了對西奈神力的抗性，真名撒隆瑞文的力量更是核心，在附著了瑞文的力量後，雷云中就多了自然氣息，雖然這樣會削弱單道閃電的威力，但是雷云本身增長速度卻加快了近一倍，

李察懸浮在半空中，遙望著西奈的大軍，他的眼中已經看到了一場勝利，

就在這時，一名教會騎士忽然拔出短劍，狠狠刺入那名還在大呼小叫的樞機主教後腰，讓他的叫聲驟然停止，這名樞機主教愕然回首，指著那名教會騎士，滿臉的難以置信，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熊愛布

章一六六 最終之役 上

一住要愛，精品。

西奈，乃至法羅大多主神的教會都有明文規定，樞機主教地位等同於神之子，任何情況下對樞機主教的侵犯就相當於冒犯了主神的尊嚴，所以是否攀上了樞機主教這個階層，對神職人員來說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可是現在，這名負責押解任務的教會騎士竟然刺了他的要害，

他只是一名小小的教會騎士，地位甚至還在牧師之下，

樞機主教忽然醒悟，轉頭向城頭望去，恰好迎上教皇的目光，教皇的眼神此刻冷如寒霜，再無平時的溫潤，

這是教皇下的命令，

可是，他怎麼敢，不經宣判斬殺樞機主教，這是和神典最相違背的一條命令啊，

那名樞機主教還沒有想明白，城頭上的教皇面向大軍，沉聲說：「今日是生死一戰，是最終之役，一切皆以吾主西奈的榮光繼續閃耀為準，無論是誰，凡是違背了這一條，都視為異端。」

教皇的聲音洪亮如鐘，在神力作用下竟讓每名戰士都聽得清清楚楚，眾軍一凜之際，教皇赫然向樞機主教一指，喝道：「斬首。」

另一名騎士拔出長劍，寒光閃過，那名樞機主教的戴著高冠的頭就高高飛起，即使在空中，他的頭顱依然是保持著愕然張口的表情，至死不敢相信，

斬首在教會中是最重的刑罰，被斬首的罪人將永無可能進入神國成為英靈，以得到永生，在教會成立的數百年中，還從未有樞機主教被斬首的先例，

教皇回首，對一眾面如土色的樞機主教說：「吾主西奈的榮光應當永在，然而，假若那榮光或會黯淡，甚至是熄滅，那亦當在我殘軀化為塵土之後，來人，為我披甲。」

這句話，同樣擴散至極遠，讓數萬大軍聽得清清楚楚，

教皇隨身的幾名騎士立刻捧上一套半身甲，為教皇披掛整齊，教皇隨即走下城頭，在十餘名親隨騎士的簇擁下大步走向前方列陣的數萬大軍，

幾萬大軍先是沉寂，然後是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教皇走路的速度堪比戰馬奔馳，但想要抵達軍中卻還是要一小段時間，

剛德一揚巨斧，吼道：「頭兒，這是個機會，趁那老頭還沒到軍中時，我們先衝過去大殺一場。」

李察抬手止住了剛德，淡淡地說：「不用，就給他點時間，讓他整理好陣容。」

「可是，這樣不是能贏得輕鬆些嗎。」

李察淡笑道：「讓他整軍好了，這樣可以讓一些人無話可說。」

「什麼人。」剛德有些莫名其妙，

李察向天上指了指，說：「當然是上面那些傢伙。」

剛德恍然大悟，隨即舔了舔嘴唇，說：「也好，就先讓那老傢伙折騰一陣，這樣打起來更過癮。」

教皇此時已進入軍陣，一直走到前線教會騎士團的中間才停下腳步，然後徐徐升空，與李察遙遙相對，他周身光芒閃耀，顯得無比莊嚴神聖，

「李察，你為何要入侵吾主的神殿，這是褻瀆，整個大陸的諸神都會向你宣戰。」

教皇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洪大，可是李察卻沒有興趣與他先來一場爭吵，

李察右手高舉，在空中畫了兩個圓圈，然後向前方一指，這是進攻的命令，三千鐵騎緩緩加速，向十倍於已的敵人前進，

剛德提著巨斧，隨著鐵流滾滾向前，

李察留下兩百騎士保護法師團和神官團，餘下的部隊悉數出擊，這個陣勢竟是孤注一擲，全軍進攻，

剛德一聲怪叫，策騎加速，逐一越過公國騎士、霜刃武士和黯鋒騎士，很快就到了隊伍的最前方，而這時，整個隊伍的速度已經增近最高速，

剛德一聲狂吼，周身鬥氣迸發，宛若一顆巨大隕石狠狠砸進西奈大軍中，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十幾名重裝步兵被宛若猛獁一般的魔騎撞飛出去，

剛德巨斧高高舉起，閃電橫揮，一道寒光過去，就將面前數名重裝步兵斬成兩截，而後剛德又是一聲大喝，魔騎前腿高高抬起，重重落下，又是一圈淡淡的衝擊波向四面八方轟出，將無數戰士拋飛出去，就連十幾米外的重裝步兵也被震得東倒西歪，

原本排列整齊的軍陣中，立刻出現了一個巨大缺口，

一排黯鋒騎士隨即跟上，如一柄銳利的匕首深深刺入西奈大軍，他們完全不管自身防護，只是全力狠殺、突進，

轉眼之間，這批一百騎黯鋒騎士就死傷慘重，最後一名黯鋒騎士倒下時，他和魔騎身上插滿敵人的武器，宛若鋼鐵森林，而這百名黯鋒騎士的戰死，除了拉著十倍的敵人殉葬之外，更是把西奈大軍的正面徹底絞碎，到處都是混亂和缺口，

這時第二波黯鋒騎士已經衝到，立刻在已經混亂的軍陣上又狠狠捅了一刀，

宛若巨人般的霜刃武士已經趕到，他們沉重的腳步足以令大地震顫，重達數百公斤的重武器揮舞起來威力無窮，哪怕是全身板甲的重裝騎士，挨上一記後盔甲就會扭曲得不成樣子，徹底失去人形，

霜刃武士彼此相隔二十米，攻擊範圍相接，就如一面疏而不漏的大網，堅定地往前推進著，在軍陣中犁出一條條血路，

霜刃武士的視覺衝擊力猶在他們的戰力之上，因此招致了幾乎所有遠程火力的打擊，可是他們身上的重甲甚至比想像中還要厚重，專門破甲的魔法箭根本無法穿透他們身上的甲冑，威力差點的長箭乾脆就會被彈開，只有最大威力的擲矛才能成功破甲，刺入小半，

然而霜刃武士就像沒有痛覺一樣，不管身上插了多少利箭擲矛，始終機械而又精確地殺戮著，穩步向前推進，

幾十名霜刃武士如同一體，不時出擊，鑿穿敵陣，然後又放緩腳步，這樣身後的黯鋒騎士和公國騎士就如潮水般湧上，狠狠屠殺敵人，擴大戰果，同時也把霜刃武士保護起來，不讓他們受到過多的傷害，

霜刃武士和普通騎士的組合，就像一把鋸齒鋼刀，霜刃武士就是刀鋒上一顆顆鋸齒，讓刀鋒的殺傷力驟然提升，

李察飄浮在戰陣後方，俯視著整個戰場，

這在戰場上算是囂張之極的舉動，只不過西奈大軍中的射手已經用數百枝羽箭和幾十支擲矛證明了李察身周那層防護罩的堅不可摧，

一攻擊讓防護罩明暗不定，但是李察身內不斷飄飛出點點乳白色的光芒，補充著魔法罩的強度，李察這樣飄浮著已經近十分鐘了，防護罩的強度一點也未見下降，就像他的魔力永遠都用不完一樣，

李察體內撒隆的力量正全力運轉，群星之井中不斷噴出帶有濃郁星力的水霧，為他補充著魔力，因此

李察此刻魔力雖然在下降，但速度非常緩慢，他至少還能夠維持一個小時，可是用不了一個小時，最多半個小時，帝國那些射手投手的體力就會消耗殆盡，

若從空中俯瞰，李察整個軍陣有如一把刀鋒不斷震動的利刃，高效地收割著生命，幾乎所有騎士都是這架生命收割機的一部分，只有深紅公國的普通騎士們顯得有些跟不上節拍，

但是每隊公國騎士只要跟著指定的一小隊黯鋒騎士就行，黯鋒騎士往哪裡衝殺，他們就往哪衝殺，這樣就勉強跟上了整個生命收割機的節奏，

此時此刻，李察的智慧天賦已經足以勝任同時指揮千個節點的戰鬥，下方三千規模的軍隊，實際指揮節點還不到四百個，李察猶有大半余瑕調動其它部隊，

當正面戰場生死廝殺的時候，十餘隻飛蛹出現在神殿城的另一側地平線上，每隻飛蛹都負載著二十名人形騎士，向神殿城全速飛行，

三百餘名人形騎士，此刻已經是舉足輕重的力量，因為神殿城中的主力都已調往西北和李察決戰，

當守軍發現了這批飛蛹時，立刻起了一陣慌亂，不斷吹響示警的號角，依然在西北城頭上觀戰的樞機主教們一片慌亂，紛紛望向東方，他們很清楚此刻神殿城防禦的空虛，另一側怎麼會突然出現敵人，那裡並沒有路，也沒有傳送門開啟的魔法波動，

飛蛹迅速飛越了城墻，直衝西奈大神殿，然後俯衝而下，將人形騎士們空投在大神殿的各個角落，

高空中，兩隻分腦隱藏在云層中，不斷接收李察的指令，指揮著地面上人形騎士的行動，

這批人形騎士都沒有配魔騎，步行持劍，每人背著四支擲矛，他們落地之後就迅速集結，以三十人為一組，分別向神殿各個重要出入口撲去，

神殿內湧出一批留守的神官和牧師，護教騎士已寥寥無幾，

人形騎士幾乎同時投出手中的擲矛，神官們立刻放出防護罩，保護自己和同僚，

在其中一隊裡，出現了一名身著普通牧師袍的中年男人，他臉色陰沉，伸手向前方虛按，一股澎湃如海的力量驟然迸發，如海嘯般向四面八方湧去，

三十根拋來的擲矛頓時凝滯在半空中，再也前進不得，

高空中的分腦即刻將這一幕傳送給李察，西奈的分身終於出現了，

熊愛布

章一六七 最終之役 下

幾乎在同一時刻，李察的命令就已到了，那隊人形騎士立刻以最快速度擲出了剩餘的所有擲矛。同時附近的三隊人形騎士也在全速趕來。

西奈分身一聲冷笑，如流水般的金色光芒不斷湧出，空中的凝滯感也不斷增強。所有的擲矛都凝停在空中，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握住。

而人形騎士們忽然痛苦地開始掙扎，他們身體裡所有的血液都突然升溫，乃至沸騰。

西奈分身的冷笑還未淡去，一道巨大的危險感覺忽然流過心頭。他驟然張大了眼睛，看著空中那一根根擲矛開始變形，並且噴射火焰。

砰的一聲巨響，一根擲矛終於炸開，如同無形鐵鎚敲擊在西奈的神力上。西奈分身臉色微變，神力微微波動，結果又是一根擲矛炸開。

接下來，上百根擲矛紛紛爆炸，驚天動地的聲波掩蓋了世界上一切聲音，烈火則淹沒了一切。首先遭殃的是牧師和神官們，就如狂風中的稻草，紛紛飄飛，再被拋到幾十米、甚至上百米外。

當火焰與雷鳴過去，原地只剩下西奈的分身，那三十名人形騎士也因為離爆心過近而四散拋飛，全都失去了生命。

西奈分身半跪在地，身周有一個金光燦然的防護罩，將自己保護起來。他看起來毫髮無傷，不過氣息已經明顯衰弱，而且在危機關頭，他就只能保護自己，把所有的神官牧師全都放棄。

這是前所未有的挫敗，西奈的分身臉色鐵青，冰寒的目光盯上了衝向這邊的三隊人形騎士。

他緩緩站了起來，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一瞬間，他就衝入人形騎士的隊伍中，隨手搶過一把長劍，劍光如電閃耀，已將數十名人形騎士切成兩截。但是他的目光一觸及人形騎士的傷口切面，臉色立刻大變，瞬間向遠方閃去。這批人形騎士內部構裝與人類截然有異，被腰斬也不意味著失去了抵抗能力。

那些被切成兩段的人形騎士們同時也啟動了擲矛上的爆炸裝置，一連串的爆炸最終匯聚成一聲雷鳴，巨大的衝擊波追上了西奈分身，瘋狂撕扯著他的護身神力。

西奈分身的神光迅速黯淡，但是依然沒有熄滅。雷鳴般的爆炸過後，原地的人形騎士都失去了蹤影，僅在原處留下幾片焦黑的盔甲武器殘骸。

神殿的另一方也傳來持續不斷的爆炸聲。那是其餘人形騎士在進攻。

西奈的分身化為一道虛影，疾奔而去。這一次他終於學會了小心，驟然突襲，先將所有人形騎士四肢斬斷，然後才切碎、殺死。

僅僅幾分鐘，三百名突擊西奈大神殿的人形騎士就全部戰死，但他們亦讓留守神殿的兩名樞機主教一死一重傷，幾乎消滅了全部視野範圍裡的神官、牧師和留守騎士。

西奈的分身看上去依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是神之分身真正的傷害其實是在神力的消耗上。現在這個分身已經只剩下不到一半的神力，戰力大幅縮水。

西奈大神殿主體依然巍峨不動，可是周圍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破裂的屍體，宛若末日。

西奈分身注視著這一切，臉色說不出的難看。他忽然抬頭，盯著天空，已經發現了高空中的兩隻分腦。

然而分腦依然在緩慢地劃著圈子，根本不在乎西奈分身的凌厲目光。

西奈分身向空中浮了浮，離開地面升到殿門上方，似是想要追獵兩隻分腦，可是他目光變幻不定，終是落回了地面。

人形騎士的爆炸矛給了他慘痛的教訓，他根本不知道在濃厚的云層中是否還有其他未知的敵人。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躲回了大神殿內。

主戰場上此刻激戰正酣，西奈大軍兩翼騎兵自然而然地向前，打算包抄李察的後路。

李察軍陣中數十匹高頭戰馬般的箭獸忽然奔馳出陣，圓形的噴嘴對準了百米外的騎士。一頭箭獸的胸膛和脖頸突然鼓脹，隨即全身一顫，一根圓錐型的長箭噴出，閃電般射入最前方騎士的胸膛，又從背後穿出，再釘入後面一位騎士的胸口，直到沒柄。

中箭的兩名騎士被餘勢帶著仍然向前奔馳了十幾米，忽然從戰馬上栽倒，頓時引起後方騎陣一片混亂。

這時空中響起奇異的尖嘯，一根根利箭從箭獸口中噴出，幾乎瞬間就到了騎士們面前。騎士根本無法在高速中轉向，就算有勉強抬起手盾擋在胸前，威力奇大的吹箭也會連盾帶人一起洞穿。

箭獸每射出一箭，龐大的身軀都會後退一步，噴嘴前方更是可以看到一團爆震的波紋。它們噴出的利箭威力直追魔法重弩。就連黯鋒騎士裝備的重甲都擋不住，更何況這些法羅的普通重裝騎兵。

數十頭箭獸離隊而出，迎向了兩翼騎兵。

它們的速度遠遠超過法羅戰馬，遊走在西奈騎兵的周圍，一根根利箭連綿不絕，不斷將一個個騎兵射倒。

西奈的騎兵頓時陷入了混亂，有的繼續向前跑，想達到預定位置包抄李察後路，也有的試圖去追殺箭獸。

這些箭獸看似普通猛獸，可實際上均是十五級的戰爭兵器，力量等級遠在這些普通騎士之上。雙方沒有周旋多久，就有數百名騎兵倒下。如此傷亡，頓時讓兩翼騎兵陷入混亂。

而在戰陣中堊央，剛德終於遇到了障礙。一名滿身都是金色光芒的教庭騎士居然強行架住了他的一斧。

剛德當下來了興致，手上加力，巨斧揮動如風，可是也用了整整三斧才把這名剛剛十級的騎士砍倒。

一名教庭騎士倒下，又有三名教庭騎士頂了上來。他們身上都閃動著耀眼的神術光芒，眼神中也全都透出狂熱。

剛德抬頭一望，教皇就在不遠處的低空飄浮，揮舞的權杖上飛出道道神光，照射在教庭騎士身上。那些騎士即刻戰力飛昇，竟堪堪擋住剛德的狂攻狠殺。

剛德狠勁上湧，哈哈一笑：「嘿。你這個老傢伙。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神力可耗。」

可是教庭騎士們一擁而上，個個悍不畏死，捨生忘死地向剛德身上撲擊。其中不乏等級達到十五六級的強者，在教皇神力的加持下已堪堪能與剛德一戰。

剛德當即陷入苦戰，在圍攻之下不斷中招，要不是身上傳奇盔甲防禦力著實強悍，恐怕都要受了重傷。

身為箭頭鋒尖，剛德一受阻，李察的整個軍陣也就停滯下來。雖然剛德和霜刃武士依然在把一名名教庭騎士砍倒，但李察人數遠遜對手，未能鑿穿敵陣，就會陷入相持苦戰。

李察卻不著急，遙望著對面的教皇，淡淡地說：「投降吧。殉教是神官的事，何必要讓這些戰士陪著你們一起死。而且我可以答應你，城裡的那些信徒只要不反抗，也都可以活下來。我可以承諾他們公國平民的身份。」

這是罕見的寬厚待遇，在法羅歷史上，通常只會在地位特殊、且未經抵抗就投降的重城上才會偶爾出現。

然而教皇臉色陰沉如水，斷然喝道：「今日是最終聖堊戰。吾輩都將與吾主的榮光同在。異端，這裡就將是你的葬身之地。」

李察點了點頭，說：「也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李察從腰間摘下厚重的創造與承載之書，打開之際，一道光芒忽然直射天際，一種無法形容的凝重感覺瞬間籠罩了天地，整個戰場竟然停滯了一瞬。

只有李察不為異相所動，繼續翻動著書頁，然後向兩邊一指，兩名十八級的翡翠先知就出現在軍陣左右。

他們一出現，那洶湧澎湃的自然力量就讓人側目。

翡翠先知不斷揮動法杖，大片大片綠色光點紛落如雨，成片地加持在騎士們的身上。被加持了自然神術後，無論是黯鋒騎士還是公國騎士，都是精神一振，攻速提升少許，身上的傷勢也得到一定治療。

從單個騎士看，提升效果並不明顯，然而翡翠先知是精靈帝國時代的王牌兵種，號稱戰爭潤滑劑，又豈是這麼簡單的。他們真正可怕之處在於自然神術的海量加持。

李察兩翼合計近一千五百名騎士，竟然只需要兩名翡翠先知就全部照顧到了。量變積累到了質變，兩名翡翠先知讓李察半個軍隊的戰力提升了整整一級，戰爭潤滑劑的稱號名不虛傳。

李察繼續翻動書頁，然後向前一指，戰場上突然出現一團強烈之極的神聖光芒，一名身材高大、相貌威嚴的血色大仲裁從聖光中走出。

他左手持著血色封皮的聖典，右手握拳放在心口，以威嚴渾厚的聲音說：「以吾主之名審判異端，異端在哪裡。」

李察向教皇一指，喝道：「與我為敵者，即為異端。」

血色大仲裁凌厲的目光掃過戰場，隨即翻動聖典，然後抬手向剛德一指，剛德身上立刻泛起淡淡血光。

剛德瞬間只覺得無窮無盡的力量忽然從身體每個角落裡湧出，頓時又驚又喜，一聲怪叫，巨斧如風，剎那間就將面前一名十分難纏的教庭騎士斬為兩截。如此戰果，就連剛德自己也一時驚得呆了。

他隨即回過神來，一聲高呼：「頭兒。這個過癮。」，然後發力前衝，直接殺進教庭騎士陣中，放手狠殺。

此刻剛德戰力整整提升了一個等級，實力大增，總算殺得過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