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熊愛布

卷八 如月之殤   章九十五 通牒


        從這間聖白閃耀大廳，就可以看出聖樹王朝王權和教權糾纏不清的格局。

　　而王室中流傳的是光輝主神以及其它天界之民的血脈，正因如此，所以歷代天國武裝的使用者多出自皇室血統。如烏列，加百列和拉斐爾等聖戰天使，乾脆就變成了代代傳承的構裝。

　　內閣會議本來應該是王朝的內部會議，但實際上，包括宰相，軍務和內政等大臣，以及四位大公爵等構成的閣員只能坐在長桌的右邊，而左側則是教會人員的位置。

　　在內閣會議上，教會同樣有發言權，甚至可以在涉及到光明教會的事務上行使投票權。

　　但是這次會議，左側顯得空蕩蕩的，七個位置中就坐了教皇和聖馬丁兩人，其它如路菲德、聖托馬斯等原本應該在列的人全都沒有出席。

　　王朝皇帝看上去五十歲左右的樣子，身材明顯有些發胖，但是還沒有到菲利浦當年的地步。

　　菲利浦當年以一已之力打下旭日初昇之所後，他那句胃口決定力量的座右銘就在大陸貴族中掀起了一陣以胖為美的風潮。有意吃胖的倒還不多，但很多胖子從此就能抬頭走路了。

　　聖樹王朝這一任皇帝名為路易十三世，他算不上昏庸，但也一直沒有什麼耀眼的作為。實際上在光明教會的牽制下，歷任皇帝想要有所作為也不容易。

　　路易十三在長桌盡頭坐下，先是掃了一眼在座的人員。在他的右手邊坐得滿滿噹噹，而左手邊則是空空噹噹。

　　看到這一幕，路易十三露出不易覺察的微笑，隨即板起了臉，輕輕敲了敲桌子，內閣會議由此開始。

　　一位大公爵首先說：「必須給李察嚴懲！謀殺王朝侯爵的罪行絕對不能寬恕，否則這個先例一開，豈不是讓王朝貴族人人自危？」

　　另一位大公爵附合道：「我們應該認真考慮戰爭了。」

　　最近兩次內閣會議，基本都是這樣開場。

　　經過兩次激烈的討論，嚴懲李察已經是共識，但在如何嚴懲上卻分歧嚴重。

　　兩位來自南方的大公爵以及軍務大臣主張以王朝貴族為主，出征阿克蒙德。但是北方的兩位大公爵和內政大臣卻極力反對，他們認為應該由王朝和教會共同出兵，甚至可以以教會力量為主。

　　雙方的分歧其實一目瞭然，軍務大臣也出身南方貴族，南方距離李察十分遙遠，而王朝出兵，其實主力就是各大領主的私軍。

　　但問題在於北方諸位領主和阿克蒙德打了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當年艾莉婕就是靠著和聖樹王朝北方貴族的戰爭逐漸積累領地和資源，爬上了伯爵位置。

　　在李察主政後，艾莉婕驟然變得兵強馬壯，要數量有數量，要裝備有裝備，要構裝騎士就有構裝騎士，一時間打得北方以索拉姆公爵為首的各邊境領主苦不堪言。

　　其後阿克蒙德脫離神聖同盟獨立時發生了協約戰爭，以及這次勃拉姆斯侯爵引發的『烏金戰爭』，兩次大戰中李察重創了聖樹王朝北方各領主，領主私軍損失合計超過四十萬！

　　可以說，北方貴族們已經被李察打得有點怕了。以前艾莉婕領軍時雙方還能來回拉鋸，分上幾個回合的輸贏。但戰爭到了李察手裡，阿克蒙德軍隊就變得全無破綻，戰力簡直是飆升狂漲，就連以二對一都是必敗，這還怎麼打？

　　因此北方的兩位大公爵堅決不同意王朝為主的出兵方案，這個方案下，南方再怎麼說出動的兵力都有限，受損失的最終還是北方。而王朝的南北貴族也並非和睦無間，一旦力量失衡到一定程度，或許會有其他意向不到的局面產生。

　　會議上雖然提出了由教會出兵的方案，但是教皇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只說這種事得在樞機會議上決定。

　　然而誰都知道，在烏金戰爭的最後一戰中，教會的樞機主教們全部死光，什麼時候才能得來樞機會議的決議？

　　內閣大臣和領主們望向馬丁和教皇的眼光都頗為古怪。

　　當時最終一戰時，可還有幾十萬貴族私軍在場，誰都看到戰爭其實演變成了教會的內戰。

　　那時打得你死我活的教皇與聖子，轉眼間就和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坐在一起參加內閣會議，這可讓人怎麼看怎麼彆扭。

　　最終會議又在如何出兵的問題上卡住了。

　　眼看著本週的內閣會議將再次不歡而散，北方一位大公爵重重地哼了一聲，望向聖馬丁，目光漸漸變得凌厲起來：「聖馬丁殿下，我聽說當天那場戰鬥，您其實是站在李察一邊戰鬥的。現在討論如何懲處阿克蒙德的方案時，教會始終在推託責任，不會原因就在您身上吧？」

　　「終於說到我的頭上了......」聖馬丁伸了個懶腰，坐直了身體，回望了那位大公爵一眼。他的臉上始終含著微笑，但這一眼卻讓北方的大公爵忽然打了個寒戰！

　　聖馬丁的目光掃過面前的各位領主及三大臣，然後對路易十三說：「陛下，我承認，發生戰爭的時候，我們教會內部是有矛盾紛爭。但是，那場戰爭是教會內部的分歧。簡單地說，就是我們身為主的僕人，對如何更好地貫徹光輝之主的意志產生了分歧，只不過分歧有點大而已。」

　　對馬丁的說法，各位領主全是一臉的不以為然。

　　分歧確實有點大，大到了把四位聖戰天使，一位大天使長，以及全部樞機主教都賠了進去的地步。想再搞大點，也確實有難度。

　　這時聖馬丁微笑著問：「諸位大人，你們有興致參與到教會的分歧中嗎？」

　　大公爵和大臣們頓時心中一凜，參與教會內鬥？他們可沒有這個想法。

　　能夠坐在這裡的領主和大臣，都對教會背後那筆爛帳心知肚明。表面上是教皇與聖子的戰爭，實際上肯定是天界各派在幕後死鬥。這種混水，當然少趟為妙。

　　見諸領主縮了回去，馬丁笑了笑，說：「當時確實是教會內部的紛爭，而李察願意站在我這邊而已。至於他殺害勃拉姆斯侯爵是後來的事了，這件事，其實和我無關。」

　　既然聖馬丁已經擺明了態度，諸位領主都是鬆了口氣。

　　此前他們一直擔心的就是這位高深莫測的聖子。教會內部戰爭的結果大家心知肚明，聖馬丁可以說是大獲全勝。只等找個合適時機逼教皇退位，那他就會由聖子變為教皇。如果光明教會執意站在李察一方的話，那麼懲處的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聖馬丁這時緩緩地說：「我必須得提醒一下各位，阿克蒙德的實力幾乎完全沒有受損。而北方各位領主的私軍損失頗為慘重。現在急於發動戰爭，是否合適？」

　　這其實也是北方兩位大公爵極力反對王朝為主發動戰爭的原因所在。他們需要時間休養生息。

　　這時軍務大臣咳嗽了一聲，沉聲說：「聖子殿下說得很有道理。烏金戰爭中，其實阿克蒙德的損失遠遠小於應有的損失。而北方各位尊貴的領主需要時間重新武裝自己的軍隊。所以我們現在需要的就是時間。我建議北方各位領主重建軍隊，而南方各位領主除了提供一半的武器裝備外，每位公爵還應該提供兩個位面一年的兵源，交給北方領主。你們認為如何？」

　　「非常好的建議！」北方的兩位大公爵當即贊成，他們擴軍的壓力一下子就小了三分之一。

　　而南方兩位大公爵思考了一下，也覺得很合適。畢竟他們要是不出力的話，北方是絕對不肯動兵的。想要借阿克蒙德之手削弱北方？這麼明顯的陷阱，誰都不會上當的。

　　內務大臣說：「我們王朝一共有22位公爵，合計有六十多個可以提供兵源的位面。區區阿克蒙德，怎麼可能和我們比拚戰爭潛力。我贊成這個方案，就算給李察一點喘息時間也沒什麼，時間會站在我們這一邊。」

　　聖馬丁則乾脆鼓掌，讚道：「天才而美妙的建議！我贊成。」

　　決議就此議定，重新擴軍訓練需要半年時間。半年之後，聖樹王朝將會正式向李察追究殺害勃拉姆斯侯爵的責任。

　　內閣會議結束了，這個棘手的難題終於在這次會議上有瞭解決方案。

　　會議結束時，聖馬丁堅持最後一個離開，等所有領主和教皇都離開後，他才離開了聖白閃耀大廳。看著眾人的背影，他的笑容中有了一點其它的東西。

　　時間，真的站在這些領主一邊嗎？

　　聖馬丁忽然聳聳肩，快步離去。

　　這個結果相當不錯，而對他來說，僅用了巧妙的幾句話，就換回了三個自由的米達倫，這筆買賣看起來相當划算。

　　當李察從綠森回到諾蘭德時，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

　　聖樹王朝給李察發來了一份通牒，要求李察對殺害勃拉姆斯侯爵的行為作出解釋，否則的話，聖樹王朝將不得不採取行動。

熊愛布

九十六 父親的敵人

在李察看來，這份措辭嚴厲的通牒其實就等同於變相的示弱。

如果聖樹王朝真的強硬，那還要什麼解釋，直接出兵打就是了。就像李察對付勃拉姆斯那樣，直接出兵打掉你的主力，佔領了你的全部領地，然後再慢慢『調查』那批神沐烏金的下落，這才叫強硬。

不過貴族之間自然有某種默契，像這種通牒就是其中之一。

李察當場就寫了一封信，然後叫來侍從的法師，讓他找個使者，把這封信送到聖樹王朝去。使者當然不可能通過超遠程的傳送法陣過去，那樣價格太昂貴了，而且路上所花的時間太少。

李察一看通碟，就知道聖樹王朝的領主們想要拖延時間，這也正是他最願意看到的。

所以李察派出的使者將會騎乘獅鷲出發，但每天飛行時間有限。這樣大約十天後，這封對通牒的回應就會送到聖樹王朝的內閣手上。

在回應中，李察當然否認了對自己的指控，指出勃拉姆斯侯爵是死於失火。這可是意外死亡，不能算到阿克蒙德頭上。

這樣一封回應，簡直和勃拉姆斯當初對李察的回應一樣，全是不堪一駁的謊言。不出所料的話，聖樹王朝還會發來通牒，裡面將駁斥李察的說法，並且要求新的解釋。

然後李察再解釋，王朝再斥責。如是幾個來回，數月時間就過去了。雙方在都有了體面和臺階的情況下，到時候再定是戰是和。

等侍從法師離開，李察就把這件事放到了一旁。看來聖馬丁還是相當有能力的，不知道怎麼搞的，居然真就把時間給拖延下來了。

雖然李察到現在還弄不清聖馬丁的真正意圖是什麼，甚至是敵是友也分不清楚，但至少到目前為止，和這位年輕、陽光，富有魅力的聖子合作得還算愉快。

李察抬起手，手心處浮現數點光點，然後匯聚成一團柔和的聖光。這就是光輝之主的聖光，也是光明教會神職者施放神術的源泉。

無論是大天使長米迦勒的金色火焰，還是米達倫戰鬥姿態的血色聖焰，本質上都是來自於這團聖光。正因為李察掌握了聖光之力，才能夠驅動得了米達倫的戰鬥版。

這聖光並不是憑空而來。它的源頭就是來自聖馬丁交給李察的那個光輝之主的神徽。神徽中是光輝之主的本源神力，而李察依靠真實天賦看到了神力運行的軌跡，並以智慧天賦的強大計算能力加以解析。

這段時間下來，雖然剛剛建立起對光輝之主神力的解析模型，但從規則掌控的角度，李察已經算是觸摸到了聖光的規則。對聖光之力的運用，已經不在那些樞機主教之下。

可以說，聖馬丁交給李察的才是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對李察來說，無論財富還是裝備都不再是問題，他缺少的是至少小領主級別的核心材料，以及各種可以解析出強大規則的力量。

李察合攏了手，收起聖光。有了聖光之力，今後在對付光輝教會的神職者時，光是由此產生的強大抗性，李察就會擁有巨大的優勢。

李察又拿起一份情報，情報的信封上用猩紅的嘆號標註出了重要性。他抽出情報，看著看著，臉色就凝重起來。

薄薄的兩頁紙，李察反覆看了好幾遍，然後才放下。他想了一會，就在意識中讓一名黯鋒騎士把阿西瑞斯叫了過來。

阿西瑞斯走進書房後，李察把那兩張信紙遞給了他。黑暗神官一看，臉色就有些變了，說：「火狐還活著？」

李察點了點頭，說：「這是索倫侯爵派人送來的情報。據說在千年帝國南方，曾經有人看到了火狐的行蹤。他似乎在向沙海前進。我記得沃爾德家人孩子被挾持的事件中，許多線索都指向了火狐。但是當時沒能找到他的行蹤。」

阿西瑞斯深吸了口氣，說：「沒錯。火狐的力量並不突出，他只是一名聖域級別的殺手，但是偽裝和潛逃方面異常強悍。想要找到他十分困難。當初挾持沃爾德家人的那批人，就是出自火狐的指使。不過不光是沃爾德，當年森馬，還有凱蘭和凱德都有過類似的經歷，幕後也都有火狐的影子。」

李察揚了揚眉毛，說：「這麼說，他是在針對父親的十三騎士？」

「不。我感覺，火狐只是一個普通的執行者，他的身後應該另有其人。他針對的應該是歌頓大人。」

「父親的敵人啊......」李察笑了笑，將那兩頁紙揉成一團，扔進了紙簍，緩緩地說：「以父親的性格，當年樹敵不知道有多少，我沒有辦法，也沒有必要一一去排查，畢竟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

說到這裡，李察沉默了，記憶中那熊熊的烈火再一次在腦海中浮現。歌頓年輕時的魯莽，讓他收穫了攻破永夜森林的榮耀，但也永遠的失去了伊蘭妮。

李察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從回憶中解脫出來，然後說：「這件事我們不再追查，但不意味著就這麼算了。那個火狐既然這麼活躍，那他這後半輩子也別想好過！現在的阿克蒙德，已經不再是父親時代的阿克蒙德了，沒有人可以在傷害過我們之後還能夠平安無事！」

李察站了起來，在書房中來回踱了幾圈，然後停在阿西瑞斯的面前，說：「既然你都說了火狐很難纏，那麼我們就交給專家去對付他！阿西瑞斯，在諾蘭德排名前三的殺手組織中都發佈懸賞，我願意用五百萬金幣買火狐的頭！」

「五百萬！」阿西瑞斯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閃過瞭然的神色，說：「我明白了。明天這個時候，對火狐的懸賞就會出現在各大殺手組織的榜單上。」

李察點了點頭，說：「雖然暫時我們還抓不到幕後的那些傢伙，但是干掉了火狐，他們要再想找到其它的走狗，就會變得困難得多。」

這時一位侍從法師敲響了書房的門，說：「李察殿下，是從深藍傳送過來的急件。」

李察對阿西瑞斯笑道：「看來黑金又要給我驚喜了。」

侍從法師送進來的是一個厚厚的信封，裡面足有上百張圖紙，全是為暗夜精靈配套設計的裝備。

大到需要整個小隊才能使用的重型床弩，小到可以加載到武器上面的掛件，每樣都有詳盡的設計。而且現在深藍的法師們深知李察的起碼要求，每樣東西都可以量產。

李察一張張地看著，用了整整一個小時才瀏覽完所有的設計圖。阿西瑞斯對這些設計也是讚不絕口。

這些裝備實用、簡單、容易保養維護，又有著不俗的威力。而且所使用的要麼是可以大批量採購的材料，要麼就是李察私屬位面能夠大量出產的特殊材料。

比如說手弩，就沒有使用常見的高彈性鋼絲混絞的弓臂，而是選用了木材。這種木頭韌性強度俱佳，是綠森出產的一種特殊樹種。

李察把設計圖交給了阿西瑞斯，說：「你親自跑一次吧，去找諾蘭，讓她領地上的工坊也全力生產這些裝備。我需要先訂一千套。」

一千套裝備，也就意味著一千名暗夜精靈。這可是至少十五級的強大戰士！相信諾蘭德的豪門們聽到這個數字，沒有人還能夠淡定。

不過阿西瑞斯並沒有細問，他很清楚哪些是自己可以知道的，哪些是自己不應該知道的。

當阿西瑞斯離開後，李察站在魔法地圖前，沉思著，久久不語。

許久之後，他發現自己還是能夠挪出七天左右的空檔，可以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於是李察按響了魔法鈴，讓人把森馬叫來。

血之聖騎士匆匆而來，進門就說：「嗨！殿下，別再給我分配任務了！我忙不過來！勃拉姆斯那弄來的四個位面，每個都要鎮壓，你以為搶到了就沒事了嗎？那些傢伙看似恭順，實際上沒一個好鳥。如果不狠狠地收拾他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在背後捅我們幾刀！」

李察拍拍她的肩，說：「不要著急，反正這些位面都是意外收穫，如果他們想要造反，那就讓他們鬧吧！我們正好可以看清楚哪些傢伙是有野心的，然後再把他們一網打盡，這多省事！眼下確實有一件需要立刻辦掉的事，也不會花我們多少時間。」

森馬聳聳肩，說：「您說了算！」

「收拾一下你的東西，跟我去休蘭。你有一天時間作準備。」

「休蘭？那裡不是已經都是我們的天下了嗎？最近我好像沒聽說裡面有什麼異常舉動啊？」

「你忘了？休蘭裡還有一隻隱藏起來老鼠呢！」

「誰？」

「龍星。」

「那傢伙可是個傳奇！」

李察慢慢浮起冰冷的笑：「我殺的傳奇可也不算少了！」

一天之後，李察和森馬來到了休蘭位面。

這個狹小得不可思議的位面和以往一樣，沒有什麼變化。

位面裡的人們已經習慣了阿克蒙德的統治，或許還有一些人總是夢想著把入侵者全部幹掉，但大多數的人都接受了現在的生活。

熊愛布

卷八 如月之殤   章九十七 休蘭之行


        在戰亂年代，歌頓的阿克蒙德軍隊和休蘭本土王國軍隊相互對峙，小規模的戰鬥無時無刻不在進行。

　　為了抗衡阿克蒙德，休蘭王國需要保持一支大得畸型的軍隊。這樣軍費就變成最沉重的負擔，每五個休蘭人就要供養一個戰士，這可是連老人和小孩都算在內的。

　　休蘭的環境並不好，無邊無際的大海中幾乎沒有什麼出產。位面內的生命少得可憐。

　　在看過休蘭神巢後，李察已經知道了真相。遠古時期的大戰，其實已經毀滅了休蘭。現在的休蘭，只是當年殘留的一小塊陸地而已。

　　所以在休蘭王國中，絕大多數人對幸福的定義，就是不會被餓死。另一個數字，也能側面反應休蘭本地人的處境，那就是平均壽命。休蘭人一般能夠活到四十，五十多就算是長壽了。

　　李察和森馬回到休蘭時，正好有一個運輸商隊也進入了休蘭。這個商隊規模不小，包括三百輛重載貨運馬車，每輛車上都裝有十噸糧食。

　　李察站在傳送陣旁，看著一輛輛貨運馬車從傳送陣中出現，然後把糧食運往遠處規模宏大的倉庫。

　　李察忽然問：「森馬，如果你是休蘭一個最普通的人，現在會怎麼想？你是願意生活在休蘭王國裡呢，還是變成我的領民。」

　　森馬很奇怪地看著李察，說：「這還用選嗎，當然是跟著你了！如果一定要說理由，至少有兩條吧！第一，我能吃飽，還有肉吃。第二，我敢罵阿克蒙德，只要我說的是對的。第三......有前面兩條，還需要第三條嗎？」

　　李察嘆了口氣，說：「但還是有人很懷念休蘭王國，認為我們是入侵者，不是嗎？」

　　「這些傢伙，殺光就好！」

　　李察搖頭：「殺戮不是辦法。而且這些人殺是殺不光的。」

　　「我最親愛的李察殿下，您今天很奇怪啊！是不是被哪個死靈法師給操控了？」

　　李察無奈地笑了，說：「沒事，是我想多了。」

　　森馬哼了一聲，說：「總有些傢伙吃飽了沒事幹，想要恢復休蘭王國，把我們趕出去。如果不是我們每年運送超過十萬噸糧食到休蘭，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餓死呢！在吃肉和罵娘之間，就應該只選一樣！又想吃肉又想罵娘，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這樣想的傢伙，還不如讓我一劍砍了！」

　　李察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如果是我的話，最想要的生活，就是又可以吃肉，又可以罵娘。」

　　森馬當即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有這種好事！」

　　「很難，但是我們可以努力，不是嗎？」

　　拋去這些感慨，休蘭位面還是相當平靜的。

　　雖然始終有那麼一些人想要把阿克蒙德給趕出去，但無論哪個位面，這樣的人都是存在的。就連阿克蒙德傳統領地裡，也時刻有人夢想著能夠把李察推翻。

　　不過李察對此也有解決辦法，那就是至少先讓領地內的領民吃飽。有法羅這個天然的巨大糧倉，以及可以大量運送物資的星蛹，這倒並不算困難。

　　能夠吃飽的人，雖然還是杜絕不了他們罵娘，但是起/義造/反的心也就淡了。

　　至於那些始終準備暴動的人，李察卻也不會愚昧到和他們客氣，一向是血腥鎮壓。這種方針，各個鎮守位面的追隨者們都是十分清楚，而且徹底執行。有時候，李察反而要把他們拉回來一些，只有那些確實審判定罪的，才允許直接殺掉。

　　龍星一直隱藏著，再也沒有過消息，好像徹底消失了一樣。但這顯然只是假象，一位傳奇強者怎麼可能會悄無聲息地死去？

　　李察一直在傳送門外布下陷阱，如果龍星突襲了傳送門，就會發現自己出現在黑玫瑰古堡。而在另一端的傳送門外，李察常駐了三十名構裝騎士。

　　龍星如果敢於穿越傳送門，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但是龍星顯露出非同尋常的狡猾，居然一直隱忍不出，更是從來沒有接近過位面傳送門。

　　這種好奇心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得住的。

　　不過這一次，李察卻是給龍星準備了一個致命的誘惑，那就是他自己。

　　當森馬在休蘭單獨巡行時，就曾經不止一次感覺到龍星在暗中的窺視。不過龍星太能夠忍耐了，或許是看到森馬全身上下的高級裝備，也許是單純的怕死畏懼，更有可能是等待更大的大魚，不知是什麼原因，他就是沒有出手。

　　龍星也許可以一直隱匿和忍耐下去，但李察卻不打算給他更多的機會了。

　　如今在休蘭位面，為了防備龍星李察已經配置了超出需要的強大力量，時刻都有五十名構裝騎士常駐，而且還要把森馬牽制在這裡。

　　正常情況下，這樣小的一個位面連聖域都不用放，只要把位面傳送門守住就行了。裡面的原住民如果膽敢做些什麼，大軍再開進去，幾下就能滅掉了。

　　接下來的兩天，一個驚人的消息在休蘭王國上層貴族中傳開，位面統治者阿克蒙德的家主，李察殿下，將會前往休蘭神巢視察，順便也將在休蘭王城停留一天。

　　休蘭是一個完全封閉的位面，李察曾經親自去看過大陸邊緣的無盡海洋。

　　深入大海上空後，時空就會漸漸紊亂，就是現在的他也不敢貿然過去，更不用說穿越大海，去尋找位面的邊緣晶壁了。

　　在那片紊亂的時空區域，李察甚至無法得到準確的座標。

　　沒有座標就不能傳送。而得不到準確座標，意味著這片空間實際上是在不斷變動著，甚至有局部的湮滅復生出現。這是本不應該發生在位面內部的現象。

　　每一個位面，其實都是由底層規則所支撐的穩定空間。

　　不過考慮到神秘神巢的存在，或許這些詭異現象就是那場不知何時發生的大戰所遺留的產物。

　　李察乘上獅鷲，和森馬只用了一天時間就趕到了休蘭王城，然後出現在王城貴族面前。

　　李察在這裡重建了休蘭王國，選擇本土一位大貴族作為國王，繼續以王國的架構維持對整個位面的統治。

　　這位國王倒是很識時務，非常清楚自己的地位完全來自於阿克蒙德，對於李察這位阿克蒙德之主自然恭敬到了肉麻的地步。

　　得到李察要來的消息，國王連夜把王城中央廣場佈置成了鮮花的海洋，並且將獅鷲的降落平台也搬到了這座平時只用來舉行最盛大儀式的廣場上。

　　上千名少年少女都被連夜徵調，讓他們換上最華麗的衣服，聚集在廣場上，準備迎接李察的到來。而提前半個小時，國王就率領著王國所有能夠上得了檯面的貴族們守候在廣場上。在他們身後，則是盛裝的貴族夫人和小姐們。

　　國王更是把自己的七個女兒全部叫了出來，在身後一字排開，天曉得李察會不會突然看中了哪個，那樣的話，他的王位就算真正的安穩了。雖然他最小的女兒才十歲，可是喜歡小女孩的貴族也不在少數。

　　當魔法鐘聲連綿響起時，天際就出現了一排黑影，李察和他的親衛隊乘坐數百隻獅鷲抵達了休蘭王城。

　　李察這一次帶來了極為強大的護衛力量，除了森馬隨侍在側外，親衛中還包括了整整兩百名構裝騎士！

　　征服戰爭並不久遠，休蘭人對構裝騎士這種強大得不合常理的武裝依然有深深的恐懼。當兩百名構裝騎士從獅鷲上走下時，本應該歡呼的廣場上竟然一片寂靜！

　　兩百名強者的氣勢疊加在一起，就連那些十幾級的資深戰士也膽顫心驚，下意識地不敢發出聲響。那些構裝騎士身上散發的可是殺氣！

　　李察看上去很滿意休蘭眾貴族敬畏的表情，逕自走到國王面前，隨手將駕駛獅鷲的皮鞭交給了他。

　　國王立刻接過，半躬著身體，跟隨著李察向王宮走去。這是一個象徵，象徵在李察面前，就是休蘭的國王也只是一名僕從。

　　前方的貴族們立刻如潮水般向兩邊分開，站在通向王宮的大道兩邊，組成了歡迎的隊伍。

　　李察就像檢閱士兵的將軍一樣在眾貴族前走過，當他的視線掠過時，那些貴族夫人小姐們無不像發情的母貓一樣拚命展示著自己的美麗和性感。

　　不過李察面無表情，視線毫不停留地在她們身上掠過。

　　李察一路走進王宮，踏入議政的大殿，然後在國王平時坐著的位置上坐定。而國王則和貴族們站到了一起，仰視著高台王座上的李察。

　　直到這時，李察才第一次開口：「王城的情況看起來不錯。不過我聽說，最近王國內的局勢有些不穩？那個什麼華萊士，還沒有抓到嗎？」

　　國王臉色微變，鼻尖立刻就開始滲出汗珠，忙道：「僅僅是幾起小風波而已，立刻就被平息下去了。華萊士，他......非常狡猾，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他的實力也很有限，根本不敢和王國軍隊正面作戰。我現在已經佈置了一個計劃，準備用一系列陷阱把他和他的同黨慢慢引誘出來，然後一網打盡！」

熊愛布

章九十八 龍星之死

「是，殿下！」森馬恭敬地說。

國王則又驚又喜，他自然知道構裝騎士和黯鋒騎士們的強悍，有了他們的幫助，華萊士和他那幾名號稱強者的追隨者根本就不堪一擊。

而憂的則是有了強有力的支持，也就背上沉重的責任，假如他再不能抓到華萊士的話，恐怕王座就不是那麼安穩了。

「明天我要去神巢，行程就不需要你管了，然後我會直接離開。好了，就這樣吧！」

說完，李察站了起來。

國王一個箭步上前，親自引領著李察走向後殿。在王宮中，還建有一座李察專用的宮殿，甚至比國王本人的居處更加高大奢華。

這座宮殿自建成後，李察還從來沒有來住過。曾經李察準備將這座宮殿轉作他用，但被追隨者們反對。這座宮殿代表著阿克蒙德的統治地位，是一種象徵。

李察並沒有和國王多交談，由幾十名構裝騎士守衛宮殿，而森馬則帶著大隊構裝騎士前往王城之外，不知道辦什麼機密事情去了。她不說，就連國王也不敢問。在過往數年中，李察不在的時候，森馬就是統御整個位面的女王。

當李察開始休息時，在王宮的某處陰影中，緩緩張開了一雙眼睛。這是一雙晶瑩的眼睛，但是在黑暗中絲毫沒有反光。哪怕有人的視線掠過，也不會看到任何東西。

那雙眼睛默默注視著宮殿外守護的幾名構裝騎士，並觀察著巡邏隊的行進規律。

在黑暗中，響起了一陣奇異而悠長的呼吸聲，內中隱約夾雜著微不可察的自語：「你以為帶上這麼多的構裝騎士，自己就安全了嗎？」

當又一隊巡邏的構裝騎士大步走過後，從王宮中忽然浮起一道黑影。它就像一片薄薄的影子，又好像是人們夜間視野的錯覺，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然後無息無息地在空中蔓延移動，向李察休息的寢殿飄去。

在下方的構裝騎士們挺立如槍，但卻渾然不知一片奇異的陰影正越過自己的頭頂，潛入宮殿。

宮殿內還亮著燈，李察正在燈下翻閱著文件。堆疊得高高的文件正在飛快消減，大多數文件李察只是掃一眼就算數，偶爾才會遇上需要多看兩眼的。小小一個休蘭，又能有多少大事？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敲響。李察微微皺眉，沉聲道：「我不是說過沒有什麼事不要打擾我嗎？」

房門外響起一個柔和悅耳的聲音：「可是我確實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李察面容一肅，把手上的文件合上，淡淡地說：「進來吧。」

房門無聲打開，一個容貌俊美妖異的年輕人走了進來。雖然他的外表已經完全改變，但是李察記人是看靈魂氣息，而不是認臉，當下說：「原來是你，龍星。你的膽子好像變大了！」

龍星掩上了房門，微笑著說：「膽子的大小是要看對誰的。現在，我覺得膽子可以再大一點。你那些構裝騎士可是來不及救你了。」

李察把文件扔在桌上，身體向後，舒適地靠在椅背上，說：「看來這個王宮裡有你的人啊，要不然也不能這麼準地抓到我的行蹤。」

龍星哈哈一笑，說：「我的人很多，不止是在王宮裡。畢竟在你們到來之前，我可是這裡的神呢！」

李察譏諷地一笑，說：「區區一個初級傳奇，也妄想稱神？另外就算是真神，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龍星面容扭曲了一下，隨即又舒展成變態的笑容：「一個初級傳奇，殺你已經足夠了！你的傲慢又成功地激怒了我，我不會很快殺掉你的，是一門藝術，一門非常讓人著迷的藝術！」

不過李察卻沒有龍星想像中慌張，也不是在故作鎮靜，而是就那麼安寧地坐著，甚至沒有一點動用魔力的跡象。

看起來龍星的威脅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更沒有嚇到李察。這讓龍星怒意飛昇，牙齒咬得如此之緊，以致嘴角都在不斷抽搐。最後一句話，他完全是從牙縫裡磨出來的。

李察終於換了個姿勢，身體前傾，用手輕輕敲著書桌，說：「你雖然弱了些，但勉強也算是個傳奇。我還是願意給你一個機會，為我效力吧，怎麼樣？否則的話，你就是死路一條！」

「放屁！！」龍星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完全用上了最大的音量，以至於都出現了破音。他用手指著李察的鼻尖，氣得全身都在顫抖，尖叫的聲浪一遍遍衝擊著李察的耳膜：「是什麼讓你如此傲慢！？是什麼？我現在只要願意，隨時可以把你拆成幾百塊，幾千塊！就是森馬在這裡，也阻擋不了我！可是你居然說讓我為你效力，哈，哈哈！讓一個偉大的傳奇為你效力？你為什麼不去找幾個真神，對他們說『來！為我效力吧！否則你就是死路一條!』，啊？為什麼不呢？」

龍星的脖子都脹紅了，眼中轉眼間已佈滿了血絲，額頭上更是汗出如雨，已經瀕於崩潰的邊緣。

李察饒有興味地看著他，然後說：「確實有幾位真神正在為我效力。也有不肯效力的，的確走上了死路。不過看你的樣子，這段時間應該過得很不好，大概時時刻刻害怕我會找到你藏身的老鼠洞吧？」

「去死吧！」龍星手中寒光一閃，突然出現了兩把佈滿鋸齒的匕首，狠狠刺向李察！

李察坐著未動，只是抬起未出鞘的月光，架住了刺來的匕首。

龍星的眼睛驟然睜大，剎那間全是駭然，顫聲說：「你......你怎麼有這麼大的力量！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龍星只覺得自己刺在了一座山上，作為以速度見長的傳奇，他當然刺不動山。可是全力以赴的撞擊，居然沒有讓李察挪動分毫，一點都沒有！

龍星忽然拚死一拉，但是匕首同樣分毫不動！剎那間劇烈衝擊的力量讓他的面孔驟然浮上血紅，一口鮮血已到了喉頭，卻怎麼都噴不出來。

李察手腕一沉，啪啪兩聲，龍星的雙匕立刻片片粉碎。巨力的撞擊，又讓他腹內湧上一口鮮血，但一樣卡在咽喉裡。

李察安坐不動，手中月光刀鞘一轉，在龍星胸口輕輕一點！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龍星胸口突然出現一個恐怖的空洞，一團血霧在他身後出現，徹底粉碎的內臟混和鮮血噴出，染紅了大半面墻壁！

只是隨手一敲，李察就幾乎把龍星整個上半身擊碎。

李察收回月光，緩緩站了起來。

龍星臉上全是恐懼，踉蹌後退，後背重重地撞在墻壁上。他向李察伸出手，哀求道：「不！不要殺我！我答應你了，我會為你效力！我一定會忠心的，你也需要傳奇作手下，對不對？」

李察嘆了口氣，抬起左手，說：「你答應了？可惜，我是騙你的。」

數道光帶從李察的左手中飛出，飛快地繞在龍星身上，毫無阻礙地沒入他的身體，然後往外一拉，立刻從龍星身體里拉出一個透明的身影！

在光帶的束縛下，那透明身影極為痛苦地嘶號著，轉眼間就被壓縮成一個拳頭大小的光球，落在李察手裡。而龍星的表情在這一刻開始停滯，呼吸也漸漸消失。

李察看著浮在手心上的光球，光球表面有一張痛苦的面容時隱時現，依稀就是龍星的樣子。這顆光球就是龍星的靈魂，這還是李察第一次如此主動地使用自己獵魂者的能力。

在成為傳奇之後，李察的獵魂能力愈發強大，如龍星這樣靈魂格外虛弱的傳奇，整個靈魂都會被李察捕捉。

李察嘆了口氣，把龍星的靈魂收進專門製造的封魔匣子中。然後叫進來幾名構裝騎士，吩咐道：「把這具屍體掛到王宮大門上去，然後把這裡收拾干凈。另外，通知法師們，我需要一間實驗室，讓他們在半小時內準備好。」

幾名構裝騎士對房間裡的慘象絲毫不以為意，也完全沒有為李察擔心的意思。他們跟隨李察征戰已久，心裡很清楚這位家主才是阿克蒙德第一強者，任何人想要暗殺李察，完全是腦子進水。

片刻之後，得到了消息的國王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穿，直接披著睡袍就衝了過來。

在路上，他愕然看到了被幾名構裝騎士抬著的龍星屍體。作為舊休蘭時代的大貴族，這位現任的國王自然認識龍星是誰。雖然龍星改變了身體形貌，但是此刻他胸膛袒露，那裡烙印著他的獨有標記。

在舊休蘭時代，這個標記就意味著至高無上的威權，國王幾乎是閉著眼睛也能把它認出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國王攔住構裝騎士，小聲問道。

熊愛布

章九十九 戰爭命題

構裝騎士倒是都認識休蘭國王，對他還是相當客氣的，當下答道：「這個人潛進宮殿，想要暗殺李察殿下，結果被殿下當場格殺。現在我們按殿下的吩咐，把他的屍體吊到王宮大門上去示眾。哼，區區一個傳奇，也想刺殺殿下？死在殿下手裡的真神都不止一個，何況小小傳奇？」

國王再次愕然，他這時才明白，構裝騎士們稱呼李察殿下，並不是指他的爵位和族長身份，而是對他力量的尊敬和臣服。

看著龍星的屍體被抬走，國王依然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若在夢裡。

舊休蘭時期曾經至高無上的傳奇強者，整個休蘭的神，居然就這樣變成了屍體，被幾個人如同抬垃圾般地拖走了？

直到構裝騎士們走遠，一陣冷風吹來，國王立刻打了個寒戰，這才回過神來。他急忙奔向李察的居處，卻被告知李察已經進了魔法實驗室，沒有特殊要事的話，一律不得打擾。

國王一直等到天亮，也沒見李察走出實驗室，只得悻悻地回去。

三天之後，李察才從魔法實驗室裡走出。

森馬正半躺在一張搖椅裡，等著他出來。她帶著構裝騎士繞著王城走了一圈，就又回來了。離開王城，只是作作樣子的，讓龍星知道她已經走了。否則的話，龍星還真未必敢現身。那時李察雖然也有把握抓到他，卻要多費不少功夫了。

看到森馬，李察向她點了點頭，說：「去收拾一下，我們到麗娜的墳墓去看看。」

森馬點頭，隨著李察而去。

日暮黃昏時，李察和森馬站在了麗娜的墓碑前。

龍法師沉睡的地方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美麗。李察在墓碑前蹲下，用手拂去上面一層薄薄的灰塵，然後取出一個封魔盒，打開，從裡面拿出一枚星形的徽章，輕輕放在墓碑前。

徽章中央有一張扭曲的臉，看上去充滿了痛苦。那是龍星的臉，居然還能夠緩緩地變換表情。

看到這枚徽章，森馬雙眉一揚，微覺驚訝。因為徽章只是它的外表，實際上這是一個構裝，一個非常強大的構裝。所有封存了傳奇強者靈魂的構裝，都是聖階的構裝。

「麗娜，龍星已經死了。現在我把他的靈魂製成魔法靈魂，封在這件嚎哭地獄裡，讓他永世承擔苦痛。你......好好休息吧，有時間的話，我會再來看你的。」

說完，李察轉身離去。

森馬向麗娜的墓碑和那枚徽章般的聖構裝看了一眼，揮了揮手，向麗娜告別，也跟著李察離開。

李察沒有立刻離開休蘭，而是對森馬說：「你先回王城等我，我去神巢那看看，順便一個人呆一會。」

森馬點了點頭，再向李察揮揮手，就扛著自己的長劍離去，放蕩不羈的背影顯得有一絲落寞。

李察也是一個人，沿著神山的盤山路一路向上攀登。他一步一步，以恆定步速走著，即不著急，也不懈怠，如一架最精密的煉金機械般登上了神山之頂，走向神巢。

一陣空間變幻後，李察又站到了那古老的戰場面前。

一切都沒有改變，彷彿上次站在這裡，就是一分鐘之前。一架架巨艦的殘骸在虛空中緩緩飄蕩，無數破損機件則在艦體周圍浮浮沉沉，無言地佐證著曾經發生過的那些毀天滅地的攻擊。

李察嘗試著伸手，但剛剛越過那道無形的界線，虛空中就有絲絲縷縷的黑氣纏繞而來。他立刻收回了手，沒有讓那些黑氣纏到。當李察的手收回後，那些黑氣也就消失。

現在李察和當年的眼力自然不同，看出古戰場上的空間其實異常脆弱，就連李察的手伸進去，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空間結構也承受不住。

那些黑氣，就是自然而然產生的空間裂隙，如果李察不收手，就會被破損的空間吞噬。而空中還有一種奇異的維持力量，可以修復破損的空間結構。

如此一來，這片極度脆弱，卻又可以自行修復的空間就變成了危險的陷阱區域。哪怕是傳奇強者不當心闖入，也要葬身於此。

李察雖然擁有空間領主的力量，卻也沒有把握可以安然闖過這片空域，也許當他徹底解析完成神巢的規則，才能夠真正進入這片古戰場。僅就眼前看到的景象，李察就知道哪怕是一塊銹跡斑斑的金屬板，其中蘊含的知識怕也是價值連城。

不過這次再到神巢，李察卻不是來探尋秘密的。就像他和森馬所說的那樣，只是想一個人面對著這恢宏蒼涼得讓人心生大恐懼的古戰場，靜靜地坐一會。

在李察的面前，是徹底的毀滅。

不管戰爭雙方擁有多麼恐怖的力量，創造過多少輝煌文明，現在都已經在戰爭中毀滅了。所有的生命、靈魂和輝煌事蹟，都化為一片片冰冷的金屬殘骸，在這片戰艦墳場中永遠地飄蕩。

經歷了如此多的位面戰爭，擊敗了不計其數的對手，昔日那些曾經強大的敵人如今只能在阿克蒙德的大軍前顫抖，就算歌頓復生，也不會比李察現在做的更好。

倖存的十三騎士們，現在力量也被李察的追隨者一一超越。

但是這一刻，李察心中卻浮上疑問。

戰爭，如此多的戰爭，又是為了什麼？

就像一個個強大對手被自己打倒一樣，李察知道，總有一天，自己也會倒下，成為另一個強者登上巔峰的踏腳石。

所有的戰爭到了最後，會不會就是象眼前的戰艦墳場一樣，歸於永恆的沉寂？

那些用不可思議的力量建造起來的金屬巨艦，或許每一艘都有毀滅位面的能力，但力量就算強大到了這種程度，又能怎樣？

白夜曾經說過，位面戰爭就是一場無奈的賭局，每個在局內的人都不得不押上自己的全部，否則的話就會變成其它玩家的犧牲品。

李察也從一個個次級位面裡看到，如果諾蘭德不是大舉對外擴張，也會和這些次級位面一樣，淪為某個強大位面的附庸，甚至是奴隸。

難道，這就是永恆的命運？

李察坐了很久，也思索了很久。這個問題曾經困擾過他很久，現在又一次出現。不過前後兩次，他所站的高度已經完全不同，思考的角度也完全不同。

李察並不打算一直想下去，因為他知道這個問題根本不可能有答案。或許就是永恆與時光之龍也無法解答。

在李察視野的邊緣，一艘破損的戰艦緩緩出現，向戰場遠方飛去。

在古戰場中就是這樣，經常會有東西出現，也時時會有東西消失。這艘戰艦並不大，和那些巨艦殘骸相比，它們就是一些輔助艦種。但是看到它的瞬間，李察卻騰地站了起來，失聲驚呼！

他曾經看到過這艘戰艦！

李察忽然感覺到極度的驚恐，這種情緒已經很久沒有在他身上出現過了。他是如此恐懼，甚至失去了起碼的冷靜，拚命在記憶中搜索著，想要找出自己究竟是在哪裡有過關於這艘奇異戰艦的記憶。

李察突然伸手入懷，拿出末日印記，看著裡面瘋狂變幻形態的金屬，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凈。

末日印記代表著收割者，李察知道它們非常強大，可是究竟有多強大卻是說不清楚。關於收割者的記載沒有多少，凡是真正面對過收割者的位面都徹底毀滅了。

李察知道自己遲早要在法羅面對收割者，但是心中多少還有些幻想，覺得收割者或許沒有傳說中的那樣強大。而且李察還預先作了準備，他以巨龍位面的巨大利益將數量眾多的傳奇強者捆綁在自己的戰車上，如此戰備，他原本覺得說不定都有機會戰勝收割者。

可是現在，一艘收割者的戰艦就在眼前出現！看著這艘長達數百米的戰艦，李察只覺遍體生寒。

在末日印記中的那個金屬，就曾經變幻出過這樣一艘戰艦。單是一艘戰艦或許還沒有什麼，可是它變幻的可不止一艘戰艦，其它那些奇異而又恐怖的戰爭機械，難道都會一一出現？

在這些金屬巨艦背後，代表著怎樣一種戰爭力量，李察也想不明白，但卻知道他們幾乎不可戰勝。

李察漸漸平靜下來，把末日印記收起，向戰場再看了一眼，就轉身離開了神巢。

收割者確實強大，強大得不可思議。但戰爭總是要進行的，這一仗既然不可避免，那麼就索性直面，何必想那麼多？

想也沒有用。

休蘭王城中，森馬敏銳地發現李察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她以為李察還在想著麗娜，她也同樣想念龍法師，所以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李察，只是靜靜守候在李察身邊。

李察沒有多做停留，帶著森馬和大隊用來充場面的構裝騎士離開了休蘭。

回到諾蘭德，李察第一時間聯繫了諾蘭。這位永恆龍殿的大神官現在已經快要能夠掌控神聖同盟的永恆龍殿了，同時她也是李察最重要的合作夥伴之一。

當諾蘭的影像出現時，在通訊法陣前來回踱步的李察就說：「諾蘭，我需要大量的裝備！從現在起，我們所有的工坊都不要再對外供應了，所有生產出來的裝備全都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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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 使者

諾蘭十分吃驚：「這太突然了！我們的工坊還有很多沒有完成的訂單呢，如果取消訂單的話，對我們的信譽會是很沉重的打擊。而且也會得罪很多不應該得罪的人。李察，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李察的焦慮不安太明顯了，簡直就寫在了臉上。他猶豫了一下，說：「是的，我總感覺很快就會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所以我需要在最短時間裡，最大限度的擴充軍力。你聽說過收割者嗎？」

「收割者！」諾蘭一聲驚呼，「你怎麼會惹到收割者的？」

「我在最重要的一個位面，法羅，找到了末日印記。所以，我想很快我就不得不和他們打上一仗了。」

諾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我明白了。明天我會親自去向那幾位大客戶道歉，已經做好的裝備會全部交付。然後我們的工坊就騰空產能，全力打製你設計圖上的那些裝備。」

「謝謝。」

諾蘭笑了笑，說：「我們的命運早就捆綁在一起，幫了你也就是幫了我。不過......」

猶豫了一下，諾蘭才說：「從過往的經驗看，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放棄出現末日印記的位面，切斷和它們的一切聯繫。反正用不了多久，收割者就會把那裡徹底毀滅。你為什麼不那麼做？」

李察說：「我覺得，總要和他們打過一次，再去考慮放棄比較合適。」

「和收割者戰爭，就是在浪費寶貴的軍力。」

「我會考慮的。」

諾蘭點了點頭，說：「你自己要小心。一個位面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再去買幾個回來就是。」

「明白。」李察給了諾蘭一個微笑，然後就切斷了通訊。

接下來，李察又傳送到了自己的半位面。

此刻他的半位面已經成長到幾百米方圓，那些吸能樹茁壯成長，每時每刻都從虛空的能量風暴裡汲取能量，然後不斷轉化成陸塊，讓半位面不斷生長。

現在的半位面依然是光禿禿的，上面就是黃土碎石，完全是一片不毛之地。

李察在半位面上信步走著，忽然俯身從地面上抓起一把土石。

土是深黃色的，格外細膩，細到稍稍用手一捻，就可以無限細分下去。而土中的石塊大的不過拇指大小，小的則像是一顆砂子。

李察挑出一塊石頭，用手一捏，表面粘著的黃土就紛紛掉落，露出下面晶瑩的黃色結晶體。

這塊不起眼的石頭，再被擦了幾下後，就徹底變成了一塊晶瑩剔透的晶體，裡面可以看到濃黃色流動的土系能量。

這塊石頭竟然是純度極高的土元素結晶！

光是這麼一塊拿到諾蘭德去，就可以賣出不少錢。而那些黃土，則是純凈的元素之土，是用途最廣泛的元素材料之一，能夠用在為數眾多的魔藥、法陣和裝備上。

李察居然把土元素結晶直接拋在地上，然後向邊緣處的一座土臺走去。在他腳下，所有的土都是元素之土，所有的石頭都是元素結晶。確實不需要太在意了。

土臺中央是魔力池，上下分為三層，呈階梯形分佈。

最頂層的小池大約一米方圓，此刻早已裝滿，池水順著早就開好的通道溢出，流入下一層魔力池中。

這層魔力池要大得多，寬和深都是一米，長四米。第二層魔力池剛剛蘊了一小半的水，離蓄滿還需要一段時間。

第三層則是分成了數個小池，這些是元素池。等第二層魔力池蘊滿水後，就會分別注入到這些小池中。每個小池都對應著不同的元素屬性，將來這裡頭積蓄的就是帶有相應屬性的魔力了。

而在最頂層的魔力池中，池底已經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魔力水晶，其中還夾雜著不少高純魔晶。看到這些魔晶，李察也不禁有些咋舌。這才多長時間？但是半位面給他聚積的魔晶已經超過百萬金幣。

吸能樹不愧是位面間最珍稀的寶物之一。而蘇海倫能夠一次給李察幾十根，確實是下了血本。

普通傳奇法師要是能夠弄到一棵，就是傾家蕩產也會願意。

李察猶豫了一下，還是去魔力池中把魔晶都撈了出來。他現在急需錢來擴軍，以至於靠繪製構裝所創造的巨大財富都花得差不多了。

有了這批魔晶，就足夠諾蘭支付因為毀約而產生的賠款。至於那些能夠裝備整個軍團的魔法裝備，以後有時間的話可以用祭品去支付。

巡視完自己的小小領地，李察再次強化了半位面的傳送法陣，就回到了諾蘭德。他把魔晶裝好，讓一隊騎士護送給諾蘭。

辦完這件事，李察剛想再去看看可可，忽然一名侍從法師飛奔而來，說：「殿下，索拉姆公爵的使者到了。」

「索拉姆的使者？」李察臉色有些古怪，他倒沒想到索拉姆居然真會派人過來。

怎麼說索拉姆也是一位公爵，於是李察在比較正式的議事大廳中接見了那名使者。

使者是一位年輕的貴族，領口的銀色羽毛說明他是一位世襲子爵。作為使者，這個頭銜結合他的年紀，來做使節也不算失禮。

面對李察，這位年輕使者分毫沒有畏懼，侃侃而談：「李察殿下，我受索拉姆公爵委託，是為了米妮而來。您一定很清楚，米妮是斯迪文森大人的妻子，而就在回歸領地的路途上，她殘忍地殺害了自己的丈夫。現在，有確鑿的證據表明她逃到了您這裡！」

說到這裡，使者稍稍停頓，目光炯炯地看著李察。只要李察否認，他就會將早就準備好的證人證詞呈上，然後以狂風驟雨般的氣勢壓倒李察！

然而李察只是淡淡地說：「那又怎樣？」

年輕使者一時愕然，滿腔準備好的犀利說辭全都落到了空處。他怎麼都沒想到李察居然坦然承認了有這麼回事，一時之間這讓他的大腦徹底地混亂了。

索拉姆和李察確實有矛盾，但那是兩位領主之間的爭執，有著固定的遊戲規則。可是米妮的所作所為卻是在挑戰貴族們的傳統底線，在這種情況下，假如李察庇護收留米妮，就會面對貴族們的指責，除非他不看重自己的體面和名聲了。

這位使者想過了所有可能的場景，並且設計了應對之辭，但就是沒有想到李察居然不準備按照傳統的規則出牌。

他深吸了一口氣，直接跳到下一個步驟：「既然您承認米妮在這裡，那就請您把她交給我，我可以保證她會受到最公正的審判。」

「你可以保證？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來保證？」李察冷笑著說。

年輕貴族臉立刻脹得通紅，大聲道：「我是托克.魏揚子爵！我的叔叔是魏揚公爵，現任聖樹王朝南方軍團總指揮！魏揚的名字，夠做保證了嗎？」

李察哈哈一笑，說：「我剛剛把你們的北方軍團打得落花流水，南方軍團就冒出來了？我很奇怪，索拉姆為什麼不自己來，而要派你來？他一定知道，派到我這裡來的使者都沒什麼好下場，不是嗎？」

托克一呆，隨即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顯然他也發現了這次的任務並不簡單。而索拉姆和李察之間似乎還另有故事，矛盾絕不止互相打了幾仗，彼此爭搶領地這麼簡單。

托克心中暗恨，但氣勢不倒，揚聲道：「李察殿下，您最好把米妮交出來，這才符合您的身份！否則的話，傳揚出去恐怕對您的名聲不太好！至於您對王朝南方軍團的挑釁，您放心，我會原封不動地替您轉達的。」

李察收起了笑容，說：「我們阿克蒙德的名聲好像一直都不怎麼好，要不然的話，怎麼隨便哪條流浪野狗都敢撲上來咬上一口？你儘管把這件事傳播開去，就說殺掉斯迪文森的兇手現在就住在黑玫瑰古堡裡，如果索拉姆不服，他盡可以過來試試。只要打下了這座城堡，米妮自然就是他的了！假如沒這個本事，那就讓他以後給我老實點！」

托克冷笑，連連點頭，說：「很好！李察殿下，您放心，這些話我一定替您帶到！另外，我們魏揚家族會在合適的時候回應您的挑釁......」

托克一句話還沒說完，忽然啪的一聲，臉上已經挨了一記響亮耳光！這記耳光極為沉重，將他整個人都抽得飛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好幾個圈，然後重重摔在地上！

這一記耳光是李察抽的，可是他坐在高臺上，好像動都沒動過。整個議事廳中沒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

托克帶來的護衛急忙奔過去把他扶了起來，另有幾名護衛則抽出刀劍，惡狠狠地盯著李察。

李察臉色平靜如水，只是抬起左手，往下輕輕一壓！

議事廳兩邊侍立的構裝騎士們一聲怒喝，直接撲了上去，轉眼間就將那些敢於拔刀的護衛斬殺！

現在托克身邊就剩下兩名護衛了，這兩個人還是因為要扶他起來沒有拔刀，這才留下了一條命。

托克半邊臉已經高高腫起，用顫抖的手指著李察，說：「你......」

李察淡淡地說：「這才是對魏揚家族的挑釁，小傢伙。」

他的身體略略前傾，俯視著托克，「回去之後記得把我的挑釁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們。另外，我也很想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為你的家族招惹我這樣一個敵人呢？你回去後，先看看會不會得到獎賞吧。走吧，下次別在我面前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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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零一 巨龍山谷的危機

不容托克反抗，幾名構裝騎士一擁而上，就將托克架了出去。

森馬搖了搖頭，說：「一個太想表現點什麼的小傢伙，可惜沒有能和野心相匹配的實力。不過你真想現在和聖樹王朝的南方軍團打一架嗎？」

「聖樹王朝現在也不想和我打仗，但是如果我表現得稍稍軟弱一點，他們就會立刻像餓狼一樣撲上來了。」

「如果這個托克回去，真說動了聖樹王朝出兵，那怎麼辦？」

李察淡然一笑，說：「那就把他們打回去！」

森馬嘆了口氣，說：「還打？你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彷彿被森馬說中了什麼，議室廳外突然傳來急驟的腳步聲，一名侍從法師飛奔而入。

法師還沒站穩，就緊張而急促地說：「殿下！法羅急報，巨龍位面突然出現了大量高階巨龍，過去探索的強者們損傷慘重，星賢者重傷！現在我們在另一端的前進基地已經失守，無面大人正帶著所有的構裝騎士守在位面通道出口，已經和巨龍們打了好幾仗了！」

「什麼！」李察騰地站了起來。

他在巨龍位面佈置下了什麼樣的力量，自己自然再清楚不過。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別說卡卡羅爾，就是那頭傳奇炎龍巴哈姆特來了也別想攻下他的前進基地。

現在不僅剛剛建好的前進基地被攻下，眾多傳奇強者和天位聖域死傷慘重，就連星賢者都受了重傷！

星賢者可是老牌超級強者，活了快一千年的怪物，即使戰力比不上菲利浦、無定這些非常人，可是也差不到哪裡去。連他都被重傷，那肯定不止是一點高階巨龍那麼簡單。

要知道以星賢者的實力和對空間魔法的理解能力，就算被一群傳奇巨龍圍攻，打不過還是逃得掉的。現在連他也重傷，就說明在巨龍位面中，已經出現了力量還在提亞馬特之上的神話巨龍。

會是誰？難道是五色龍？

李察按捺下焦急的心情，緩緩地又坐了回去。

情勢看似危急，其實不然。目前的位面通道已經強化到可以勉強讓巴哈姆特通過，但是比他更強的神話巨龍是絕對過不來的。

有無面守在通道出口，就算巴哈姆特真的穿過通道，也多半會被打回去。李察放在巨龍山谷的又不只是無面，還有眾多追隨者，以及上百的構裝騎士。

李察略為梳理了一下思路，隨即召集將軍們，將守衛亞山領地的任務佈置下去，同時通知艾莉婕回歸。另外森馬也不再駐守休蘭，而是坐鎮黑玫瑰古堡，護衛艾莉婕和可可的安全。

佈置好了這一切，李察才嘆了口氣，目光落在法羅位面的初始之地。

李察還有另外一個巨大的麻煩，那就是初始之地下，通向某一層深淵的位面通道。那可不是一般的位面通道，其強度已經大到了可以讓深淵大領主通過的地步。以李察現在的力量層次和對規則的理解，根本不知道有什麼東西能夠摧毀它。

這樣一條通道存在，已經等同於和深淵處於同一個位面了。

好在位面通道的出口是在一處半毀的位面廢墟上，並不是直接連接到法羅。但是對於那些強大的惡魔來說，這點阻礙根本不是問題。

所以李察原本打算籌集材料，在位面通道的出口佈置一座小型要塞，以守衛通道的。現在巨龍位面突然出現變故，這件事就不得不先往後放一放。

李察深知，通向深淵的通道絕不像看起來的那樣安全。之所以在過往不知道多久的歲月中沒有惡魔穿越通道，那是因為在通道這一端還有惡魔大領主的氣息，任何惡魔，哪怕是小領主，聞到這股氣息只會遠遠避開。

可是李察吸收了大領主的心臟後，惡魔的身體也就化為飛灰，就此消失，大領主的氣息也會逐漸淡去。或遲或早，李察就要直面來自一整層深淵的惡魔！

李察嘆了口氣，派人去了綠森位面。半天之後，他就率領著五百名全身裹在罩袍中的神秘戰士走入通向法羅的傳送門。

星蛹和飛蜉早已等候在藍水綠洲城，然後載上李察和這些戰士，日夜兼程飛向巨龍山谷。

此時巨龍山谷的局勢已經穩定下來，無面一次又一次打退了巨龍們的進攻，暫時還沒有崩潰的跡象。所以李察放棄了耗資巨大的超遠程傳送，而是和這些神秘戰士一起趕赴巨龍山谷。

經過數日飛行，李察終於抵達巨龍山谷，但山谷中的景象卻讓他大吃一驚。

山谷內早已是一片廢墟，李察耗費大量心血建立的莊園和工坊全都變成焦土，山谷內到處都是戰鬥過的痕跡，各式各樣的龍息以其強大的威力，在山谷內刻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追隨者、阿克蒙德軍隊以及強者們都退到了山谷外，在那裡建立了營地，而整個巨龍山谷都被當成了戰場。

看到這一幕，李察自然無比心疼，好在珞琪的構裝工坊被第一時間搶救出來，那些構裝學徒和構裝師們也都毫髮無傷，這才讓李察覺得好過了些。

當李察從星蛹上跳下時，得到消息的無面匆匆趕來。

神秘的女騎士看上去和以往沒有任何區別，只不過她一身傳奇盔甲上還殘留著不少焦痕，顯然是巨龍留下的龍息。深知無面實力的李察，只是看到這些焦痕，就知道戰鬥激烈到了什麼程度。

「怎麼會這樣？」李察問。

無面的聲音也有些凝重：「是五色龍。星賢者那老傢伙不知在巨龍位面裡幹了些什麼，激怒了那頭母龍。他不光自己被打成重傷，憤怒的五色龍還幹掉了我們這邊的三位傳奇和十來位聖域。我們的前進基地也遭了殃，在第一波的攻擊中，你的構裝騎士就損失了十多個。好在我立刻讓他們都撤回法羅，不過你的前進基地是肯定保不住了。」

除了無面之外，李察的追隨者們也一一出現，但惟獨不見食人魔領主的身影。

李察心裡一沉，問：「提拉米蘇呢？」

無面說：「在床上躺著呢。構裝騎士的撤退需要掩護，所以這個大塊頭就和五色龍硬抗了幾下，然後被那頭母龍一爪子拍成重傷。話說，那頭母龍站起來的話，可是超過了一千米，提拉米蘇被她拍倒，居然還沒死，倒真是一個奇蹟。」

李察鬆了口氣。食人魔的生命力極為強悍，雙頭食人魔領主就更是如此。只要沒有當場死亡，提拉米蘇就能夠慢慢恢復，只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它就算斷手斷腳，也能再重新長出來。

李察問：「星賢者在哪裡，帶我去看看他。」

當看到星賢者時，李察再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位老牌的超級強者此刻早就沒有氣勢，平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消瘦了很多，頭髮、眉毛和鬍子幾乎都被龍息給燒光。

李察掀開被子看了看，星賢者身上到處都是被灼燒過的痕跡，傷口皮肉翻捲，不少地方已經徹底腐爛，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臭氣。

這並非由於傷後護理不利，而是因為在那些傷口上，全都盤踞著一股極為強大的恐怖氣息，阻止傷口復原。

無面已經組織了十幾位神官，每天輪流為星賢者施法治療神術，可是也僅僅是消磨掉了一點點盤踞在傷口上的能量。

李察將手伸向一個腐爛的傷口，手指剛剛觸到傷處的皮肉，就有一頭巨龍的虛影從傷口的皮肉中浮現，狠狠咬在他伸出的手指上！

這下攻擊，讓李察也痛得臉色一白，清晰地感覺到身上的魔力竟然永久性地消失了一點。雖然這點魔力可以忽略不計，但是這種攻擊的可怕性質卻讓李察臉色凝重。

現在他知道為什麼連無面都覺得很棘手了。五色龍攻擊的屬性實在是太過可怕，而且連李察傳奇級別的魔力都能湮滅，也就證明了它發動攻擊的規則力量極其強大，完全壓制了李察的規則力量。

和這樣的存在戰鬥，被它擦到一下都會很麻煩，更不要說它本體的力量也極其可怕。

一頭高達千米的巨龍，那根本就是一座山！

星賢者依舊昏迷，另外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是，他的靈魂不知道去向何方，現在僅憑著超級強者那強悍的身體與五色龍的力量對抗著。

但是看起來情況不是很妙，如果時間拖延下去，星賢者的身體很快就會崩潰。

面對五色龍的力量，三女神的神官們完全是束手無策。她們施放的神術幾乎全無效果。畢竟從力量等級上來說，三女神也不夠五色龍一爪子拍的。她們手下這些神官信徒就是更是不行了。

李察沉吟一下，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對星賢者施放了一個虔信祈禱。

天青之月在李察頭頂浮現，月力如泉，經過他的身體化為生命與自然之力，注入到星賢者身上。

就在此時，一道濛濛的微光從李察全身閃過，瑞文戴爾的真名力量啟動，天青之月的月力即刻發生了微小的變化。

當青色的能量澆灌到星賢者身上時，有如在熱油中澆了杯涼水，即刻激起了極為強烈的反應。

明天，阿克蒙德們，我會用行動來表示決心！

熊愛布

一零二 危若懸卵

一頭頭巨龍虛影從傷口中浮現，發出聲聲憤怒之極的號叫。

有幾個巨龍影像就像浸泡在濃酸中似的，痛苦之極地吼叫著，翻滾著，然後迅速融化。另外的巨龍虛影則更加憤怒，張牙舞爪衝向虛空，想要撕咬李察。

不過試過了五色龍的力量後，李察就沒打算讓它們再咬中第二口了。一道透明的魔法屏障橫在星賢者和李察之間，擋住了五色龍龍力所化的虛影。

幾分鐘後，虔信祈禱的力量消失，李察滿意地看到星賢者身上最嚴重的幾處傷口已經出現了明顯的好轉。

按這個進度，只要李察天天堅持治療，過上一個月星賢者就能傷勢痊癒。然而身體上的傷可以治好，他的靈魂卻不知道去了哪裡。如果靈魂不回來，就算治好了肉體也沒有用。

李察緩緩收手，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腳下的地面突然震動了一下，隨後營地中就響起淒厲的哨音！一聽哨音，李察就知道是敵襲，而且是非常強大的敵人。

李察立刻衝出屋外，然後飛上天空，向山谷中望去。

在巨龍山谷中央，通向巨龍位面的天然傳送通道依舊矗立著。但是現在，整個位面傳送門被一個直徑近千米的巨大光罩扣在下面。這個光罩有著強力的防禦作用，而且具備極為強大的規則力量，幾乎無懈可擊。

巨龍正一頭接一頭從傳送門內飛出，而地面上，巨龍教徒們則是成百上千的出現。在光罩的保護下，這些脆弱的巨龍教徒不會在走出傳送門的瞬間被擊殺。巨龍也不會受到攻擊。

李察沒有急於指揮發動攻擊，而是觀察著巨型保護光罩，這才是這場戰爭的關鍵。

巨型保護光罩不斷變幻著顏色，每種顏色其實都對應著一種元素規則。但並不能簡單地隨著顏色變幻而發動相應的攻擊。

因為這些顏色可以是雙色、甚至多色混雜在一起，從而屬性就變得極為複雜，只能夠通過蠻力強攻，來消耗掉維持保護光罩的力量。

在巨龍山谷的上空，已經有二十多頭巨龍在飛翔，巨龍教徒則如螞蟻般向四面八方衝擊，而傳送門中還源源不斷地有巨龍教徒衝出來。

一些巨龍教徒並沒有立刻加入攻擊，他們背著巨大的裝備袋，出了傳送門後，便開始就地構築工事和防禦魔法陣。看樣子他們打算有樣學樣，和李察一樣在傳送門的這一端建立起一個攻防一體的前進基地。

天空中，李察的追隨者和傳奇強者、天位聖域們正在和巨龍纏鬥。

巨龍並不佔上風，無論追隨者和還是外來的強者，實力都異常強悍。敢到巨龍位面狩獵冒險的，多半都有幾手對付巨龍的厲害手段。

然而上風只是暫時的，李察這一方已經集中了幾乎所有的強者，可以說傾巢而出，然而巨龍有整個位面作後援，簡直是源源不盡。

天空中，一頭青色的風系巨龍飛行如電，正圍繞著一位傳奇強者猛攻。那位傳奇強者手持巨盾短斧，幾乎只是防守。但是無論青色巨龍速度如何快，攻擊如何變幻，總能被他的巨盾擋下來。

空中忽然閃過兩道淡淡身影，水花和緋色如幽靈般撲出，瞬間撲到青色巨龍身上。她們刀落如雨，青色巨龍長聲慘叫，身周狂風大作，將她們強行從身上吹走。

然而此時它一雙龍翼已經幾乎齊根而斷，軟軟拖在身邊，再也不能維持在空中飛行，一頭向大地上栽去。

那持盾強者沒有追殺重傷的青色巨龍，而是迎上了另一頭剛剛從傳送門中飛出的紅色炎龍，嘴裡則用毫不標準的龍語說著些什麼，反正就是問候這頭巨龍妻子女兒以及龍蛋等等族人的話。

炎龍向來以脾氣暴躁聞名，瞬間怒火就被點燃，狠狠一口龍息噴向了持盾的強者！它決定，不把這個小蟲子拍死，這次絕不回巨龍位面！

這頭小蟲子居然敢說它老婆生下的是冰龍的龍蛋，沒有任何一頭炎龍能夠忍受這種侮辱！

水花和緋色又隱入空中，但李察的真實視野可以看到能量波動的軌跡，空中兩道淡淡的能量正迅速向那頭炎龍接近。

相當不錯的配合了，但是仍然有不足。

李察看到，那頭青龍巨龍墜地後，依然狂暴兇猛，身週一個接一個地龍卷成型，向四面八方攻擊。許多構裝騎士投來的擲矛都被削弱了威力，有些甚至直接被捲飛。

這個時候就能夠看出提拉米蘇的作用了。食人魔大領主殺傷力極為恐怖，十噸全力一砸，這頭青龍當場就要重傷，砸上個三五下，它就離死不遠了。就算身體最為強悍的金屬巨龍，要害部位也經不住食人魔大領主幾下轟擊。

然而沒有了提拉米蘇的戰場上，水花和緋色正面殺傷力還是不足，特別是面對巨龍這種體型龐大的生物，這一點就猶為明顯。她們兩個偷襲得手，一輪猛攻，結果還沒能把青龍的龍翼給切下來，只是大幅削弱了它的戰鬥力而已。

天空中突然閃耀一道奪目的火柱，深紅色、濃得幾乎像流動液體的火焰從天而降，落在一頭金屬巨龍身上。

金屬巨龍一聲慘叫，全身都開始燃火，片片閃耀著金屬光澤的鱗片迅速在高溫下翹起、變形，乃至融化。這頭巨龍並沒有堅持多久，就從空中栽落。這一次它顯然是活不成了。

能夠一擊就干掉一頭22級的金屬巨龍，火柱的威力極為恐怖。但是李察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這是傳奇魔法：天火衝擊，而且附加了不止一個超魔效果。這樣的魔法，一場戰鬥中又能出現幾次？可是巨龍卻殺之不盡。

在戰場空域一角，一位老傳奇法師從空中浮現。他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眼中也是深深疲憊。

作為一名23級的資深傳奇法師，能夠一舉幹掉22級的巨龍，他確實可以驕傲，戰力也凌駕於眾多同級法師之上。但是李察一眼就看出他的魔力已經消耗大半，象天火衝擊這樣的魔法最多能夠再用一次。

此時，尖銳的風嘯聲大作，天空中接二連三地升起五顏六色的鬥氣光芒。一根根擲矛拖曳著閃耀的鬥氣尾跡劃破天際，不斷追逐著巨龍。

大多數擲矛都被巨龍們拍擊擋掉，但也有少數擲矛落在巨龍身上，每根擲矛都會造成巨大傷口。哪怕巨龍的龍軀強悍，中了十幾根擲矛後也就要搖搖欲墜了。

開戰至今，已經有三頭巨龍重傷逃回到防護罩內，另外有兩頭巨龍沒能來得及逃跑，就被構裝騎士的集中擲矛射殺。

李察的構裝騎士每五十騎為一隊，組成密集陣形，不斷在戰場上移動著。每隊都會集火一頭巨龍，而防禦時則依靠集體的力量發動構裝形成疊加保護罩。

五十名構裝騎士組成的防護罩，就是巴哈姆特來了也不能一下擊破。而他們的集火攻擊每一輪都會重創一頭巨龍。所以開戰至今，構裝騎士們取得的戰果還要超過傳奇和聖域強者們。

指揮構裝騎士們戰鬥的，居然是珞琪，這讓李察非常意外。

她到目前為止，也不過是十七級的大魔法師，這還是李察對她傾斜資源，不光教會她深藍冥想，還給了無數可以提升魔力上限的珍貴魔藥，以及無限量供應魔力恢復藥劑的結果。但是以她的力量，在這個戰場中顯然算不上什麼，說不好聽點，就是被巨龍秒殺的主。

珞琪倒也知道自己的實力，因此躲在一隊構裝騎士的陣形中央，不斷有魔法光芒從她手中飛出。

這些魔法光芒對巨龍的殺傷力幾乎為零，但是它們起到了信標的作用。構裝騎士們的擲矛就是以這些魔法信標為目標。當信標落在哪一頭巨龍身上，構裝騎士的擲矛就會集火哪一頭巨龍。

珞琪的信標分為三色，分別指揮三組構裝騎士。

讓李察意外的是，她的眼光極為狠準，非常清晰地把握到巨龍們的弱點，構裝騎士一輪輪的集火幾乎都是衝著防禦最弱的巨龍去的。有些時候則是擊殺想要逃跑的重傷巨龍。

甚至有一次，魔法信標是在空處點亮，然後五十支擲矛就呼嘯而至。原本眾人都以為是珞琪出現了失誤，這次攻擊就要落在空處，誰知魔法信標附近突然出現空間波動，一頭罕見的空間系巨龍從虛空中鑽出！

它依靠自己的天賦能力發動空間傳送，躲過一名傳奇強者的致命一擊。正暗自慶幸著從虛空中鑽出時，結果第一眼就看到撲天蓋地的擲矛迎面而來！

在珞琪的指揮下，一百五十名構裝騎士發揮了遠超水準的戰鬥力。但是他們的鬥氣也在快速消耗，而巨龍依舊在一頭一頭地從傳送門裡鑽出。

地面上的巨龍教徒也越來越多。這些教徒雖然只能起到炮灰的作用，但對於在地面移動的構裝騎士來說，依舊是阻礙。

負責和巨龍教徒戰鬥的是母巢的人形騎士，以及一部分深紅公國的精銳戰士。但是他們的數量有限，現在在人數上已經開始處於劣勢。而短時間內也無法調集大量的援軍。

李察臉色凝重，他知道巨龍山谷情況緊急，眼下看到戰況才知道之前自己的判斷有了偏差。原本他以為無面完全支撐得住，因為她還沒有調動母巢本體。如果母巢本體抵達巨龍山谷，哪怕是巴哈姆特來了都可以一戰。

但眼前的戰局卻分明已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這還是巨龍們的第一波攻擊！

戰局危矣，阿克蒙德們，你們在否！

熊愛布

章一零三 巨龍之戰

「該我們上了。」李察對無面說。

無面聳肩攤手，無奈地說：「就知道你不會讓我休息！需要戰爭之王嗎？」

「先不用！如果巴哈姆特來了再用不遲。」

說完，李察騰空而起，身上驟然出現奪目聖光，轉眼間白甲紅紋的米達倫已經出現在戰場上。他手中的聖焰巨劍上則開始燃燒起熊熊的血色烈焰！

李察一個閃現，已經跨越千米，出現在戰場中央。聖焰巨劍帶起一片血色光芒，狠狠從一頭風系巨龍身上斬過！

那頭巨龍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半邊龍軀幾乎都被切開！龍血噴灑如雨，它掙紮了幾下，就一頭從空中墜落，重重摔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一擊秒殺！

整個戰場上突然一靜，哪怕正在交戰的對手也不由自主地緩了緩手，望向空中突然出現的身披紅白雙色戰甲的身影。

此刻的李察已然完全隱沒在構裝戰甲內，頭盔面具上，米達倫威嚴且寧定的面容代替了他精緻美麗的臉。

現在矗立於空中的，就是戰鬥姿態的天使之王。

在李察身後，三對紅色的光翼若隱若現，隨即收攏環抱，就此消失。聖焰巨劍在身前飛旋數週，然後筆直向下一插。

在天使之王腳下，好像有虛無的地面，聖劍深深插入地面，血色的裂紋以聖劍為中心向四面八方鋪開，把李察踏足的虛無地面勾勒出來。

戰場中央，李察拄劍而立，宛若神祇降臨！

這短短瞬間，已經被眾人看在眼裡。許多傳奇強者當下都是滿面驚容：六翼的天使？

無面也是一怔，隨即面具上嘴角上勾，眉梢飄揚，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然後她輕佻地吹了聲口哨，說：「好久不見，看不出來你居然還有這麼一手！六隻翅膀的鳥人呀，這可不多見呢！好吧，看在你這麼用功的份上，我也得認真點了。」

無面身影同樣在虛空中消失，然後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戰場上。她冒出來的地方十分詭異，恰好在一頭巨龍的身後下方。隨後她的雙劍宛若毒蛇，深深刺入巨龍雙腿之間，一旋一切，就弄下了一大塊肉。

巨龍全身驟然一僵，仰首向天，發出一聲極度痛苦，又極度驚慌的長號，隨後就陷入癲狂狀態。亂抓亂咬，龍息噴得到處都是，根本不管有沒有人，或者對面是不是自己一方的人。

無面則悄然消失，又不知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其實以巨龍的體型而論，她切下的不過是很小很小的一塊肉，大約也就十幾公斤的樣子。和緋色和水花一樣，無面的雙劍不夠長，殺傷力也就相應受了限制，又沒有李察生命誅絕的可怕效果。

可是無面下刀的地方太過陰損，這頭巨龍一下子就被閹了一小半。這種傷，哪怕再輕，也絕對是忍受不住的。即使今後依靠強悍的生命力重新把要害部位長出來，功能也會大打折扣。

看到這頭巨龍的悽慘模樣，所有巨龍都忽然感覺陣陣寒意襲身。

就在這時，遠方另一頭巨龍好像屁股被捅了一樣，一聲異樣的慘叫，直接向高空中彈升了數百米。然後就在那裡痛苦地翻滾著。

無面悄然出現在巨龍原先所在的位置，雙劍劍鋒染血。她向空中的巨龍看了一眼，就又隱沒在虛空中。

這次是一頭母龍，但是它的痛苦絕對不下於那頭公龍，她確實屁股被捅，而且被傳奇雙劍差點攪爛。無論公龍母龍，這裡都是一處非常脆弱的要害。

但是平時人類強者是絕對不會去攻擊這個部位的，龍尾掃擊的威力可是連傳奇強者都不想嘗試的。然而無面的行動卻神出鬼沒，一擊得手，亂掃亂蹬的龍尾後爪卻連她的邊都擦不到。

以瞬間傳送的精準而言，無面遠在身為傳奇法師的李察之上。李察要是敢這麼幹，多半剛剛傳送出來，就會被巨龍一記後爪蹬在臉上。

無面又撲向第三頭巨龍，她身影隱沒，然後又再次出現。可是這次她一臉無奈，居然沒有得手。

那是頭年輕且雄壯的公龍，正是體力最巔峰的時間。它一看無面消失，立刻本能地併攏後爪，再把尾巴夾緊。這樣一來，無面就無從下手了。

面對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脅，巨龍們學得非常快。只要無面消失，巨龍們就會並爪收尾，把自己的屁股牢牢保護起來。

再到後來，很多巨龍乾脆夾著尾巴戰鬥。雖然這樣大大影響了飛行的靈活性，但總比要害處被捅上兩刀強。

就在無面大出風頭的時候，戰場中央忽然亮起一道血色閃電！李察聖劍拔起，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瞬間衝至附近一頭巨龍身邊，血色聖焰挾著無可阻擋之勢斬落，碩大的龍頭則應聲飛起！

這頭巨龍居然被一劍梟首！

李察身影一閃，又回到戰場中央，拄劍而立，宛若一尊從未動過的雕像。甚至連盔甲上紅色紋飾的流速都開始變緩了。

自進入戰場後，李察只出了兩劍，但一劍斬殺一頭巨龍，讓對手毫無抵抗能力。下意識地，所有巨龍都遠離李察，在戰場中央空出了一大片區域。

「他在休息！進攻，別讓他恢復力量！」一頭蒼老巨龍忽然叫了起來，然後率先向李察撲來！其它巨龍紛紛省悟，也向李察衝來。

李察哼了一聲，身影再動，直接向那頭蒼老巨龍衝擊。他的衝勢如風如電，根本就不減速，而是直接與那頭巨龍撞在一起！

巨龍山谷上空響起了一記沉悶的碰撞聲，無論巨龍還是人類強者都覺得心臟一抽。這種感覺就像全速撞向一座山峰，哪怕是巨龍也不想嘗試這種滋味。

蒼老巨龍居然被李察一下撞飛！他的體型可是比李察大了上百倍！雖然李察也在向後飛退，但是那種螞蟻撞飛了大象的感覺，卻讓人怎麼想都怎麼覺得彆扭。

蒼老巨龍身體僵硬，被撞得後飛百米，這才穩住身體。可是它胸口處卻多了一個恐怖的深洞，龍血噴湧而出，根本就止不住！

在雙方相撞之後，李察揮動聖焰巨劍，順手向它胸口捅了一劍。巨龍的身體雖然強悍，但在來自天界的神器之前卻依然顯得脆弱。

李察一劍重創蒼老巨龍，隨即聖劍飛舞，如飛旋的血色火輪，向另一頭冰龍殺去。轉眼間這頭冰龍就全身帶傷，一道道傷口深可見骨！

聖焰巨劍兩米多長的劍鋒，在對付巨龍這種體形龐大的生物時，威力可比一般尺寸的人類刀劍大太多了。

一頭風系巨龍正悄悄自李察身後潛來，但它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動作，身上就突然多出了幾條荊棘，纏繞在龍翼上。

這是自然魔法形成的荊棘，不光可以束縛行動，還能夠附加傷害。但是用在巨龍身上，附加傷害這一項自然可以忽略不計。

風系巨龍龍軀一抖，就把這些魔法荊棘震散，然後轉頭尋找究竟是哪只弱小的蟲子，居然敢在這個時候偷襲自己。

然而幾條荊棘剛剛被驅散，更多的荊棘就冒了出來，一段段野蠻生長，迅速將這頭風龍牢牢捆住。

風龍這時終於看到了偷襲自己的人，那是一批不知何時出現在戰場上的精靈德魯依。每名德魯依的實力都十分弱小，只有十五級，強些的也不過十六級。然而風龍卻倒吸了一口冷氣，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瞬間束縛。

精靈德魯依的數量太多了，多達五百！五百名德魯依合力，力量在巴哈姆特之下的任何巨龍都會被直接束縛！

風系巨龍突然間心生寒意，發現李察不知何時出現在它面前，右手揚起聖焰巨劍架住了它咬下的嘴，左手則拔出月光，依靠精靈聖劍比聖焰巨劍更勝一籌的鋒銳，輕而易舉地破開了它頸部的龍鱗，直插到底！

李察看都不看自己的戰果，轉身向另一頭巨龍撲去。這是頭金屬巨龍，當李察飛來時它還是自由的，等李察出現在它面前時，巨龍全身上下都已纏滿了荊棘，一時動彈不得。

這一點點的束縛，就已致命。李察揮劍重創了這頭金屬巨龍，又轉身尋找下一個目標。

此刻巨龍們已經發現了這批德魯依的可怕威脅，一頭風系巨龍利用自己的速度甩開對手，直撲這批德魯依。只要讓它衝進德魯依的陣形，就會造成可怕殺傷。

然而最外層的幾十名精靈停止施法，紛紛從背後摘下一把奇異的武器，用六根閃著寒光的金屬長管對準了撲來的風系巨龍！

當風系巨龍幾乎要拍到他們身上的時候，精靈手中的金屬長管突然飛旋起來，幾十道長長火舌噴出，瞬間的轟鳴聲壓倒了戰場上一切聲音！

撲天蓋地的金屬彈丸轟擊在風龍身上，輕而易舉地撕開它的龍鱗，灼燒它的血肉，並且借助巨大的慣性向身體深處擠去。

幾十支雷神集火的威力無比巨大，能夠擊殺聖域強者的槍彈轟得風系巨龍全身血肉模糊。巨大的衝擊力讓它的龍軀都向上一跳，從德魯依陣列上方躍過，然後重重摔落地面，在大地上犁出一道長長的軌跡。

熊愛布

章一零四 屠龍

風系巨龍痛苦地號叫著，卻已無力重新飛上天空。

這是什麼武器？不光是巨龍，就連人類一方的強者們也都驚疑不定地看著暗夜精靈們手中的雷神。

這是暗夜精靈和配備的雷神旋轉火槍第一次出現在世人面前。

精靈們熟練地更換了金屬彈盤，又把雷神背在身後，繼續加入到施法的行列，不斷向遠方一頭巨龍施放著荊棘術。

這些德魯依好像就只會荊棘術這麼一個低等的自然法術。但是在五百名高階德魯依手裡，不管什麼低級法術都會變得威力驚人。一頭又一頭巨龍被荊棘束縛了行動，然後被斬殺。

人類強者們同樣看到了機會，他們也伺機對被束縛的巨龍發起攻擊，這樣李察就可以留力去對付最強悍的幾頭巨龍。

五百名高階精靈德魯依對戰局的影響甚至超過了構裝騎士，一頭金屬巨龍再次嘗試著向這個巨大的德魯依方陣發起衝擊。風系巨龍速度夠快，龍軀強度可是遠遠不及金屬巨龍。這頭巨龍覺得自己或許能夠抗得住雷神的轟擊。

當數十名精靈再次以雷神瞄準時，這頭金屬巨龍硬著頭皮衝了上去。

轟鳴聲再次壓倒全場，金屬巨龍已是遍體鱗傷。它又是後怕，又是興奮。興奮的是終於抗過了這一輪轟擊，後怕的則是雷神的威力比它想像中還要大得多，要是再多來幾十支雷神，那它也會步上風系巨龍的下場。

然而，彷彿在冥冥中收到了指令，整整兩百名德魯依舉止劃一地轉頭，視線全都落在這頭金屬巨龍的身上！在他們的雙手間，有包含著自然氣息的火焰在跳動！

金屬巨龍終於知道了這些精靈德魯依不光會使用荊棘術，還會使用六級的太陽火焰。只不過這個知識的代價實在沉重了一點。

兩百名高階德魯依的集火，絕不是普通巨龍能夠硬抗的。熊熊燃燒的太陽烈焰轉眼間就把金屬巨龍燒成了焦屍。

又有巨龍指揮著成千上萬的巨龍教徒從地面攻擊。

事實證明，這更是一個愚蠢的主意。想靠人海戰術對付整整五百名高級德魯依？一片一片的太陽火焰連成了海洋，瞬間就將衝在最前的幾千名巨龍教徒徹底吞沒。

德魯依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多到在場眾人從來沒有見過的地步。當如此眾多的施法者集結在一起時，戰爭的性質就完全不同了。他們甚至用不著靠騎士來保護，不管什麼人敢衝上來，直接一片魔法過去，世界就清凈了。

有些人類強者目光複雜地看著德魯依方陣，他們也想到了辦法，那就是用傳奇法師的大範圍魔法覆蓋轟擊，就有可能直接把這幾百名德魯依給抹去。

然而，這只是理論上的可能。天空中可還站著一個李察，在展現了米達倫戰鬥版的恐怖戰力後，這些人類強者們終於認識到，阿克蒙德在頂級戰力上最後一塊短板，已經被李察親自補上！

現在的李察，動如風雷，毫無花巧，揮劍必殺，展示出的正是接近超級強者的戰力。

還有雷神，這支形狀奇特的武器的出現同樣讓人類強者們心生懼意。

雷神的威力並不算太大，構裝騎士的全力一擊甚至比它的連射還要強些。但是它的可怕之處卻在於對使用者沒有什麼要求，即不需要魔力也不需要鬥氣，只要能夠抗得住它的後座力即可。

幾十支雷神的近距離集火，就能夠重創一頭巨龍。如果這種武器可以大規模的裝備，那麼就可以打造一支比構裝騎士還要可怕的軍隊。

構裝騎士會受到構裝和承載者數量的限制，這種部隊可是能夠達到成千上萬的。

巨龍們損失慘重，它們終於支持不住，發出撤退的信號。一頭頭巨龍紛紛飛向傳送門，撤回了巨龍位面。而來不及撤走的幾千名巨龍教徒，顯然就被當成了犧牲品。

李察忽然在空中拉出一片殘影，似緩實快，追到最強大的一頭空間龍身後，伸手就向它的龍尾拉去。

那頭空間龍感覺到了危險，立刻發動天賦異能，想要用空間傳送離開。然而就在這時，李察驟然發動了空間領主的稱號能力，禁錮了整個巨龍山谷上空的空間傳送！

這頭空間龍只鑽了半個身體進入虛空，原本虛化的空間突然又變成了實質，它就像撞在水晶墻上，驟然被卡在半空。

人們眼看著虛空中詭異地出現一片蛛網般的龜裂隙縫。下一刻，空間就完全轉化為實質，空間龍被強行從傳送狀態中彈了出來。

李察的手依舊前伸，一把抓住了空間龍的龍尾！

下一刻，李察就變得突然有一座山那樣重，拉著空間龍向地面墜去！只聽轟然巨響，一人一龍狠狠砸在大地上，地面又在猛烈的衝擊中深深下沉！

空間龍一聲哀鳴，就是它也承受不住這樣猛烈蠻橫的撞擊，身上的骨頭都斷了幾十根，一時癱在地上，怎麼掙扎都爬不起來。

而李察則半跪在地上，一聲冷笑，挺身而起，居然毫髮無傷！那盔甲包裹下的身軀，竟已比巨龍還要強橫！

空間龍還要掙扎之際，李察忽然加速，合身撞在它的身上！數十米的巨大龍軀竟然被撞得飛了起來，橫拋出數十米，才又砸落在地上。

這樣一撞，空間龍的肋骨又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這下連揮爪的力量都沒有了。

李察一步一步走向空間龍，他的腳步聲此刻迴蕩在巨龍耳中，宛若魔神的呢喃。

空間龍勉強抬起頭，怒視著李察，張大了嘴，就想噴一口龍息出來。然而李察忽然在它面前消失，下一刻則出現在它上方，一腳踩在空間龍的頭頂！

無可匹敵的巨大力量下，空間龍的龍角都根根彎曲，而它的龍頭更是被深深踩入地下，直至沒頂！

這一次空間龍沒有再掙扎，它已經昏死過去。

李察安步從空間龍的身上走下，安步向自己的構裝騎士們走去。

人類強者們此刻都呆呆地看著李察，總覺得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剛才李察的戰鬥方式，就是依靠著遠超對手的力量直接碾壓過去，三兩下就把一頭空間系巨龍活活打昏。

李察禁錮了空間龍的傳送，雖然讓人震驚，但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可他後來的戰鬥就徹底顛覆了常識。這不是人類的戰鬥，而更應該是力大無窮的深淵大領主的戰鬥方式！

簡單，粗暴，直接。

巨龍們都逃了回去，斷後的巨龍教徒們高呼著衝上來，進行著自殺式的攻擊。

他們所能取得的戰果幾乎為零，五百暗夜精靈德魯依一半釋放大面積的荊棘術，用荊棘海將所有巨龍教徒束縛在原地，然後另一半德魯依的太陽火焰就到了。

當高階法師的數量成了規模時，他們屠殺的效率就壓倒了其它一切職業。

幾千巨龍教徒在熊熊烈火下沒有能堅持過一分鐘，就紛紛倒下，變成一地焦屍。看著這宛若烈焰地獄般的景象，幾名傳奇強者臉色都十分難看，望向李察的目光也多了許多戒懼。

李察將聖劍插在大地上，然後身上白光閃動，天使之王米達倫已經收了起來。有幾名傳奇法師立刻心有所悟，看來李察身上的不是盔甲，而是某種特殊形式的構裝。

不過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形態的構裝。當它出現時，許多人都有種錯覺，似乎這具盔甲才是真正的生物，而李察則是他的一部分。它如此完美，如此威嚴，如此強大，遠超所謂的聖構裝！

難道......這些強者們心中忽然浮上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難道這件構裝已經超出了五階？！

這個答案把他們自己都嚇了一跳，可若是仔細去想，卻又覺得這或許才是真正的答案。

位面傳送門終於寂靜下來，巨龍們都撤走了。巨龍山谷內，一共留下了二十多頭巨龍屍體，還有三四頭重傷不起的巨龍。巨龍教徒們則丟下了上萬具屍體，大多被燒成了焦炭。

但是以傳送門為中心的五色光罩還在。

李察眼神一凜，反手拔起聖劍，大步向位面傳送門走去，逕自走進了五色光罩。

他身上光芒閃動，又召喚出了米達倫，然後拖著聖劍就踏進了位面傳送門！

無面突然叫了起來：「喂，等等！還有戰爭之王......」

可是李察已經一步踏進了傳送門！

無面氣得跺腳：「這個傢伙，找死嗎？」

傳送門上，李察離開時產生的漣漪波動還沒有消散，又就泛起光芒。李察從裡面跳了出來，落地時一個踉蹌，差點跪在地上。他收了米達倫，露出蒼白如紙的臉，然後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水花和緋色同時出現，一左一右扶住了李察。

無面則緩緩走來，哼了一聲，說：「怎麼，被埋伏了？」

李察露出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容，說：「那頭母龍變成了人形，就站在傳送門的另一邊。我和她拼了幾下狠的，真是夠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