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熊愛布

章五十四 孕育

「上面？是第四層還是第五層？」艾莉婕毫不放鬆地追問。

老管家有了片刻猶豫，但還是迎上艾莉婕銳利如劍的目光，緩慢而堅定地說：「是第五層，伯爵大人。」

艾莉婕雙眼驟然一亮，紅色短髮像是燃燒的火焰。這是她已經催動了鬥氣的徵兆。

黑玫瑰古堡在李察入住後做了一些修整，內堡的主樓共有七層，頂層是李察的實驗室和修煉場所。第六層則是李察居住的區域，書房，會客室以及私人的圖書管。

第二至五層大都是客房。其中第五層是專門保留下來，給阿克蒙德家族中的重要人物準備的。到目前為止，第五層的住客只有艾莉婕和哥利亞。追隨者們大多住在第四層。

原本可可是住在第二層的，這也和她在家族中的地位相當。可是現在，她卻一躍搬到了第五層，這意味著至少在老管家眼中，這個少女有著和艾莉婕與哥利亞相同的重要性。

艾莉婕冷笑，回頭對身後的騎士說：「走吧！我們打仗去，戰場上才是我們這些粗人應該呆的地方！至於城堡，留給漂亮的小堊姐們吧！」

說完，艾莉婕再不理會老管家，帶著殺氣騰騰的騎士們大步而去。片刻後，城堡外廣堊場上就傳來了悠長的軍號，隨後地面開始微微震動，全副武裝的騎士們以嚴整的隊列離開廣堊場，開赴遠方的戰場。

而此刻在黑玫瑰城堡的第五層，可可放下自己的貼身衣物，有些不安地看著房間。對她來說，這套擁有數個臥室、兩間客廳，一間餐廳，甚至還包括單獨廚房的居住區域實在是太大，也太奢華了。

這種居住區，原本是給擁有整套隨從僕人的大貴族準備的，整個第五層中，這樣的居住區也不過四套而已。

可可有些不安地說：「這......這會不會太奢侈了？我只有一個人，一個房間就足夠了。這麼大的地方，實在......實在是太浪費了。」

少女臉上有明顯的不安，不光是因為如此巨大的居住區，還因為剛才艾莉婕對她毫不掩飾的敵意。

但老管家微笑著說：「當然不會浪費。今晚我就會安排侍女和廚娘過來，今後你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她們去做就可以。另外，那邊的幾個小房間會收拾出來，會有幾名女衛士搬進來。她們將會負責你的安堊全。」

「安堊全？」少女有些茫然，「我在家族的城堡裡，怎麼會有安堊全問題？」

老管家有著洞悉世情的智慧，意味深長地說：「危險不僅僅來自於城堡之外。」

可可想到了艾莉婕那充滿了殺意的目光，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不再堅持，默認了老管家的安排。她的雙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在那個部位，一個幼小的新生命正在孕育。

此時在深藍，傳奇法師剛剛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她不停地打著哈欠，伸手向前一指，前方的墻壁就變成透明的落地窗，將整個浮冰海灣的景色呈現出來。

這種可以透明，也可以遮光的墻壁是傳奇法師無聊時的作品，但在提升居住舒適度上卻有著無以倫比的效果。

傳奇法師眼神呆滯，怔怔地看著外面那壯闊的景色，許久之後才像是想起了什麼，喃喃地說：「啊，原來剛剛到下午啊！這麼說，我還根本沒有睡多久呢，看來我還是非常勤奮的。」

說到這裡，傳奇法師又打起哈欠，眼神開始變得迷茫。就在她搖搖晃晃，準備再次倒下去的時候，似乎驀然想起了什麼，猛地坐起，自語道：「不對！今天是幾號了？」

日期和時間這種事非常簡單，傳奇法師隨手招來一個由龍血侏儒工程大師手制的魔法鐘。

在魔法鐘的鐘面上，不光有日期和時間，還有八個小巧的表盤，在上面可以設定八個不同位面的時間，並且時間流速可根據需要調整。光看這些小表盤，就知道這是一件位面戰爭時代的藝術品。

盯著魔法鐘上的時間，傳奇法師呆了一會，忽然尖叫一聲：「我睡了十天！」

她騰地跳下了床，睡意全無，在房間中焦急地轉來轉去，不斷自語道：「怎麼會這樣，我以前最多只睡過八天呀！那幾年的進化睡眠當然不能算在內。但我這次睡了十天，天哪，需要十天才能補滿魔力嗎，我的恢復速度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慢了？難道我生病了？」

蘇海倫忽然捧住自己的小臉，尖叫道：「我生病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傳奇法師，竟然會害怕生病？可是她臉色慘白，明顯是陷入極度的恐懼之中。只是不知道什麼樣的病，才會讓她也畏懼。

傳奇法師手腳冰涼，想要檢查自己的身體，可是卻又害怕真的查出些什麼，猶豫著，說什麼也不敢真的動手檢查。

就在這時，她的小腹突然起伏了一下，從裡面傳出一聲極為清晰的心跳！

傳奇法師嚇得一聲尖叫，驟然在全身上下掛了整整十幾個防禦魔法，這才敢望向自己的腹部。心跳聲一下一下從她的身體堊內傳出，每一下心跳都會伴隨著強大的力量湧動，一時間連身周的空間都隨著起伏。

傳奇法師手摸著自己的肚子，臉上表情忽然變得無比複雜。

心跳聲響了十幾下，就沉寂下去，一切恢復正常。

蘇海倫小心翼翼地開始檢視身體，結果發現在自己的身體裡，居然有了一個幼小卻強大的新生命！

一時之間，她的意識中全是空白，許久之後才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有孩子了！

剎那之間，一種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喜悅充斥了蘇海倫的心。

此時一些古老的知識和傳聞開始浮現，那是早就深藏在她血脈中的知識，直到這一刻才開始出現。這些知識都是關於蘇海倫過往種族的秘聞。

傳奇法師的種族生育力極為低下，往往在近千年的生命中，只能生下兩三個後代。族內最高的生育記錄，不過是七個孩子，就已經被奉為奇蹟，並且在漫長歲月中從未被打破過。她的種族雖然個體力量異常強大，但是低下的生育能力卻讓它漸漸走向滅亡。

現在蘇海倫不知道自己是否就是族內最後一個人，可不管怎麼說，在她過往的一百年中，從來沒有聽說過任何與自己種族相關的傳聞。

現在那個小生命再次陷入了沉睡，所以不再有心跳聲音。

它異乎尋常的強大，比傳奇法師傳承記憶中種族內的孩子都要強大。它剛剛有了點形狀，不過米粒大小，心跳時湧動的能量就已經十分豐沛。

若是按這個趨勢走下去，或許等它降生的時候，力量就已經突破了聖域。

傳奇法師的小臉上神情變幻，忽喜忽憂。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了，讓她一時徹底混亂，不知如何是好。

她在房間裡來回走著，用力抓著金發，痛苦糾結著，不時自語道：「哎呀！該怎麼和小李察說呢？天哪！」

這個問題顯然比面對一打傳奇強者還要困難。

就在這時，一名精靈傀儡走進房間，用有些呆板的聲音說：「殿下，一位名叫布拉特的法師來拜訪，他說是您的朋友。」

蘇海倫開始努力搜索自己的記憶：「布拉特？我好像不記得認識過這麼一個人......我認識的傳奇法師太多了。等等，讓我想想，對了！好像是有這麼一個老頭，他的禿頂非常耀眼！」

在記憶中，蘇海倫確實和這位傳奇法師在位面深處見過兩次，而且還有過一次短暫的合作。她確實不記得自己是否有邀請過他到深藍作客，就算是有過，也轉頭就忘了個干凈。

一位傳奇法師的到訪是件大堊事，蘇海倫吩咐精靈傀儡把布拉特帶到會客區，自己則在十幾位精靈侍女的幫助下梳洗打扮，片刻後一切就緒，才直接傳送到布拉特的面前。

如果不知道布拉特的身份，人們多半會以為他是一個商人。他有著商人的一切表面特徵，禿頂，肥胖，以及永遠都掛在臉上的笑容。

蘇海倫驟然出現把他嚇了一跳，直接從沙發裡彈了起來，手忙腳亂地給自己加掛各種防禦魔法。看他的樣子，實在和傳奇法師這個耀眼的稱呼毫不沾邊。

當看清是蘇海倫時，布拉特這才出了一口氣，重新落在沙發裡。至於剛剛的窘態，他早就忘了個一干二凈。

蘇海倫雙眼閃耀著金色光芒，直接了當地問：「說吧！找我有什麼好事？」

布拉特身體前傾，神秘地說：「殿下，前不久我在探索的時候，無意中在一處空間風暴的邊緣處發現了一個天然形成的通道，通向了一個奇異的位面。那裡有異常豐富的資源，但也有極為強大的異獸。我想您一定會對此感興趣的，所以特意來邀請您一同探索。」

一聽到是位面探索，蘇海倫立刻興致寥寥，打了個哈欠，說：「我還有幾十個位面沒有好好探索過呢！如果不是特別有價值的位面，我沒什麼興致過去。」

「其實，我是在那個位面中發現了一些奇異的生命。不過我學識淺薄，不是所有的生命都能夠辨認出來。」布拉特毫不氣餒，從空間戒指裡抽出一張魔法紙。

熊愛布

章五十五 上古遺民

「您看一下，這就是那個位面上生存的一些生命。」說著，布拉特把魔法紙遞給了傳奇法師。那張紙上手繪了十幾隻異獸的樣子。

蘇海倫接過魔法紙，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雙眼忽然瞪圓，盯著其中一個不起眼的小生物，失聲道：「石男！」

「石男？那是什麼？」布拉特顯得一頭霧水。

「沒什麼，一件小事。」蘇海倫強作鎮定，但誰都看得出來，石男絕不是件小事。

布拉特也是一個非常精明的人物，立刻抹去一切不適宜的表情，堆起笑容說：「那這麼說，您是願意和我一起去探索那個位面了？」

出乎布拉特意料，傳奇法師撫著自己的肚子，沉吟不語，顯得十分掙扎糾結。

布拉特眼皮一跳，痛下決心，說：「如果您肯答應，那麼這次探索所有的收穫，您可以獲得六成！另外可以先挑一件東西！」

這個條件顯然讓傳奇法師大為心動，終於點頭。很顯然，她的目標就是對著石男去的，整個談判過程中，目光就沒有離開過那個和土元素生物類似的小東西。

布拉特長出一口氣，笑道：「您可以先準備一下，三天後我們再出發。」

「不必，今晚就可以走了。」

布拉特歡暢地笑著，這種好事，當然要一口答應下來。否則的話蘇海倫向來以隨心所欲聞名，說不定過一會就變卦了。

深夜，深藍的上空閃過兩道微弱的光芒，兩位傳奇法師又開始了他們的探索之旅。

虛空之中，那恐怖的位面風暴核心處，換上一身灰袍的老法師正坐在露臺上，俯視著已經有數千年歷史的所羅門堡。

這座城堡的真實歷史比諾蘭德記載的要久遠得多。事實上，連許多學者法師都不知道，當年所羅門大師是發現者，而不是建造者。

直到今日，真正支撐著所羅門城堡在虛空中不滅不動的，依然是城堡地下深處那個最古老的法陣。上千年過去了，每一代學者法師中出類拔翠的天才，都會試圖挑戰這個古老的法陣。但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在無比巨大的能量風暴之前，人類所謂強大的力量完全是個笑話。而城堡所代表的古老智慧，亦讓代代學者法師中的佼佼者歎為觀止。

老法師輕嘆了一口氣，收拾思緒，繼續閱讀面前的魔法書。打開的這頁上有張插圖，上面繪著一個類似於土元素精靈的生物，標註則是石男。

老法師耐心而細緻地讀著石男的說明，每一個詞都沒有忽略。其實這篇文字他已經讀了不下十遍，早就刻印在靈魂深處。

老法師看著石男的圖樣，低沉地笑了幾聲，自語道：「蘇海倫啊，如果你確實是那支上古遺族的後代，那麼看到了它，就應該覺醒相關的記憶。你能夠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嗎？這可是你們最喜歡的食物，也是能夠讓你們得以再次進化的關鍵。這是來自種族記憶深處的本能啊！」

露臺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老法師不動聲色地合上了面前的魔法書。來的是一位年輕的魔法學徒，她容貌清秀，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

少女拿著一張魔法紙，放在桌上，恭敬地說：「尊敬的城堡代掌者，這是魔鏡中剛剛傳來的消息。」

老法師拿起了魔法紙，仔細閱讀上面的消息，片刻後他放下信紙，對少女溫和地說：「你很不錯，能夠親手抄錄到這樣重要的信息，說明你得到了命運的垂青。去找羅迪大學者吧，如果你能夠成功完成他交給你的小小試練，那麼就可以成為他的學生。」

剎那的驚喜讓少女不能自已，她吃吃地說：「成為大學者的學生？我......我明白了！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少女如飛而去。

看著她的背影，老法師沉重地嘆了口氣，感慨著：「命運啊......」

就在這時，少女忽然又回來了，不安地說：「尊敬的城堡代掌者，我剛剛想起來，羅迪大學者在今天早上已經離開了城堡。離開前他交待過我，說是一個月之後才會回來。」

老法師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精彩，喃喃地說：「羅迪居然不在！他居然不在！命運啊......」

他嘆了口氣，抬手一指，地面上就浮現出一個精巧的傳送法陣，然後溫和地說：「既然羅迪不在，那麼由我來為你完成這個試練也是一樣的。在傳送法陣的另一端，就是你需要完成任務的地方。來吧，孩子，勇敢點，去掌握你的命運吧！」

少女激動得臉頰暈紅，用力點了點頭，大步走進了傳送陣，在一道光芒中，她的身影就此消失。然而在距離城堡不到十公里的虛空中，少女的身影出現在那裡。

看到眼前的所羅門堡，她立刻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沒有城堡防護罩的保護，她立刻就被虛空中無比強烈的輻射摧毀，化為虛無，連驚叫一聲的餘地都沒有。

城堡代掌者深深地嘆息著，臉上的皺紋彷彿又多了幾條。他站了起來，一路走到會議廳內，激活了魔法陣。

座椅椅背上的寶石紛紛點亮，將一個個影像投射到座席中，但是這一次十三張座席中空了兩張。

那些虛影都顯得有些意外，像這樣重要的會議，罕有人會缺席。

這時老法師緩緩地說：「各位，人都已經到齊了，我們開始吧。」

一個虛影不解地問：「不是還少了兩個人嗎？」

老法師說：「羅迪大學者剛剛啟程前往無盡漩流，無法參加會議。而另一位，值得尊敬的苦行學者，已經確定無法參加這次的會議。而這也正是我召集各位開會的原因。」

所有虛影都沉默下來，他們隱約感覺到了什麼。

城堡代掌者以緩慢而沉重的聲音說：「尊敬的苦行學者落入了卑鄙的陷阱。法羅的那頭母巢，確實執行了靈魂補完計劃，從而獲得了獨立而完整的靈魂。但是它不知道為什麼察覺了我們在靈魂補完計劃中留下的控制手段，並且以此為誘餌，在苦行學者試圖控制它的靈魂時，反過來消滅了苦行學者的靈魂。」

老法師停頓了一下，讓所有傾聽者消化這個訊息，然後接著說：「尊敬的苦行學者放棄了最後的脫困機會，將殘餘的靈魂力量全部用來發出警告。我也是剛剛才收到這個消息。」

「斬斷命運連線了嗎？」一個虛影問道。

城堡代掌者嘆道：「斬斷了，但不完全。畢竟羅迪不在這裡。」

一陣難言的沉默後，會議室中的虛影才陸續開口。

「苦行學者的靈魂力量在我們當中排得進前三名，連他都隕落了，我們更沒有可能和法羅母巢在靈魂上對抗。」

「消除了後門隱患的母巢非常可怕，何況它還覺醒了真名。也許用不了多久，它就會沿著殘留的命運痕跡找到我們。」

「我們需要另外想辦法。」

城堡代掌者抬起手，讓會議廳安靜下來，說：「很顯然，沒有靈魂漏洞的母巢，已經沒有再被控制的可能。」

一個高瘦的虛影以無法形容的傲慢說：「母巢是極為危險的力量，只有掌握在我們手裡才是安堊全的。這樣的力量不應該落在別人手中，包括李察。」

隨後一個又一個虛影表示同意，最終城堡代掌者說：「既然我們已經達成了一致，那麼就是使用那個東西的時候了。」

這時那名兇獸的虛影說：「蘇海倫怎麼辦？她是個很麻煩的女人。」

城堡代掌者說：「羅迪去無盡漩渦就是為了這件事。很快，她就不會再是我們的麻煩了。」

那頭兇獸不安地動了動身體，問道：「難道無盡漩渦中藏著.....藏著......」

「沒錯，那裡就是混沌巨獸的巢穴。它們是所有上古遺族的天敵。」城堡代掌者淡淡地說。

一個虛影以極為低沉的聲音說：「有必要動用這種手段嗎？混沌巨獸是一切秩序和生命的天敵，它們所到之處，會讓一切毀滅，重歸虛空。」

聽到這句話，那頭兇獸的虛影顯得更加不安，下意識地蜷成了一團。

城堡代掌者則保持著一貫的淡定：「如果不動用混沌巨獸，有什麼辦法可以消滅那個上古遺民嗎？或者，您親自去試試？」

那名虛影重重地哼了一聲，顯得極為惱怒，但是對於親自挑戰蘇海倫這個話題，卻是堅決地迴避了。

一陣難以形容的壓抑感悄然在會議廳中擴散，一名又一名虛影開始離開。顯然，混沌巨獸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話題。

此時，在諾蘭德的遠望半島上，黑玫瑰古堡的傳送門開始閃亮，片刻之後李察從裡面走出來。

他一邊快步向城堡內走去，一邊不斷吩咐著：「通知法師們，把和深藍和遠程通訊魔法陣設置好。他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另外，我書房裡的魔法地圖有更新過嗎？如果沒有的話，立刻更新，我需要知道我的軍隊現在都在哪裡，正在幹什麼。去找老管家，讓他到書房來見我。啊，對了，誰知道尼瑞斯在哪裡？一個小時後，我希望在書房裡見到他！」

熊愛布

章五十六 傳承的難題

一整隊的侍從跟在李察身邊，他每下一個命令，就會有一名侍從飛奔而去，將命令傳遞下去。當李察一路走到自己的書房時，整個黑玫瑰古堡都動了起來，人人都知道族長回來了。

當在書房中坐定的時候，李察完全沒有心思去對付桌上那疊高高的文件。他現在的思緒已經飛到了深藍，恨不得能夠立刻傳送過去。

可是超遠程傳送是需要相當長時間準備的，這種巨型法陣平時都需要以專業手段封存起來，以防止魔力流失。價格昂貴的超遠程傳送，除了李察自己之外，也就艾莉婕、哥利亞這些本身就是一個大分支家族掌舵者的大人物才負擔得起。

這次因為李察的回歸毫無預兆，又極為巧合地遇到法陣的定期保養，所以什麼東西都躺在倉庫裡，至少要等上一整天的時間，他才能夠動身前往深藍。

當然作為一個傳奇法師，李察還有好幾種手段能夠快速旅行，但是無論消耗還是動靜都太大了。他現在受到三大人類帝國矚目，行事實在無法再過於隨心所欲。

不過很快通訊魔法陣就準備好了，李察又聽到了黑金的聲音。不過讓李察意外的是，傳奇法師已經離開了深藍，前往位面深處探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李察定了定神，強忍著心中的焦慮和失落，又和黑金聊了一會深藍的現狀，才切斷了通訊。

李察如果有了孩子，也就是蘇海倫、艾莉婕和可可了，珞琪已經確認過還是沒有身孕。而李察自己有種感覺，這個孩子多半是在傳奇法師的肚子裡。

但是這件事只能是他親自向蘇海倫求證，以傳奇法師的性格，是絕不肯說出來的。她現在去了位面深處探索，也就聯繫不上，只有等她回來後才能確認了。可是位面探索總是伴隨著不可預測的風險，蘇海倫既然去了，那麼多半就是沒有身孕。

李察站在那裡，靜靜看著遠程通訊魔法陣的光芒逐漸暗淡。就在這時，他心中忽然產生了一陣強烈悸動，好像一件非常珍貴的東西被打碎了一樣！

李察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幾乎壓抑不下心中驟升的狂躁與焦慮。他覺得自己必須得做些什麼，才能阻止這件事的發生。可是這只是一種感覺，一種心情，李察就連需要阻止什麼都不清楚，又怎麼會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

又是命運直覺，但正因為它總是會預示著什麼，才會引起李察深深的不安。

「殿下，殿下？您怎麼了？」

李察回頭一看，見兩名維護通訊法陣的魔法師正有些不安地看著自己。

李察迅速恢復了正常，說了聲：「我沒事。」，就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這時一名侍從法師走了進來，把最新的情報加載到魔法地圖中。

李察只向魔法地圖看了一眼，雙眉當即皺起，哼了一聲，問：「艾莉婕這個時候跑到流光河谷去幹什麼？這簡直就是白/痴！她以為自己能夠打得下來那個地方？」

流光河谷是光明教會聖河的支流所在，光明神十二位聖徒中，有兩位就是在流光河谷出生。這已經接近聖地的範疇，而不像王朝貴族們私有的領地那樣，搶了也就搶了。

就算艾莉婕擊敗了那裡的王朝軍隊和教會騎士團，也不可能長久佔領流光山谷。光明教會必然會傾全教之力收復聖地，或許也不會介意順便把李察給滅了。畢竟誰都知道艾莉婕的宗主是李察，兩人的關係比一般領從更密切。

聽到李察的責問，那位侍從法師顯得非常緊張，急忙說：「伯爵大人在離開前說過，這次不是為了佔領領地，而是去出氣散心。」

「出氣散心？」李察雙眉皺得更緊了。在他心中，一向認為每一個戰士都是寶貴的，李察寧可在武器裝備上花上大價錢，也要盡力保障戰士們的安全。

在李察看來，一名戰士只要能夠活下來，那麼多上幾次戰場後就會變成富有戰力的老兵。艾莉婕的這種行為，只是讓這些經驗豐富的戰士們白白送死而已。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既然敢上戰場，那就說明沒有身孕。

剩下的就只有可可......想到這裡，李察自然而然的就把這個想法排除。不可能是她，她的身體實在太弱了，弱到就算有了孩子，也很難生下來的地步。

另外，在血脈傳承上還有一個悖論，父母雙方越是強大，生下來的孩子天賦就越高，潛力越大。而普通女人雖然有後代的機會更高，但是子女也往往會變得平庸。歌頓的兒女中，除了李察之外，即便是黛玫和維尼卡這樣最有潛力的，在強者的世界裡也只是一般而已，根本沒得到歌頓的多少遺傳。

老管家這時走進書房，還沒等李察開口，他就搶上一步，激動地說：「少爺！一個好消息！可可懷孕了！」

「是誰.......可可？！你剛才說的是她？」李察顯得十分愕然。

雖然父母實力越低就容易有孩子，但那也不是絕對的。太弱的女人會因為難以承載強大嬰兒的索取，而無法懷上強者的孩子。

不幸的是，可可恰恰可以歸到極弱那一層去。所以這也是李察根本沒有想到可可身上的原因。可是捉弄人的命運，偏偏就落在了她身上。

再次確認之後，李察靠在椅背上，長出了一口氣。雖然他對不是蘇海倫第一個懷孕有些隱約失落，但是畢竟預感沒錯，自己確實有了孩子。

現在李察的心態已經逐漸改變，他覺察到了隱藏在阿克蒙德家族內部的不穩定。沒有後代，那麼家族繼承的問題就無法解決，追隨者們也難以安心。

一旦哪天李察戰敗身死，這些龐大的產業要交給誰？是他的兄弟姐妹，還是如索倫、哥利亞和艾莉婕這種家族內的旁支強者？

當歌頓戰死在珞琪位面後，雖然事出突然，李察仍然佔據了浮島，並且順理成章地接收了歌頓留下來的許多財富，包括如龍法師、血之聖騎士這些十三騎士的成員。

雖然過程曲折血腥，但至少李察一直牢牢佔據著大義的名分，所以才能得到菲利普的庇護，也被傳統貴族社會所認可，使得他家族內外的敵人們不得不一直在規則內與他交手。這是李察擊敗內憂外患，重建阿克蒙德秩序的一大保障。

不管怎麼說，哪怕可可生下的孩子再弱，那也是他的血脈延續。

李察沉吟了一下，對老管家說：「把可可的津貼提高，具體多少你看著辦，不必考慮支出。要小心，她的身體太弱，如果不注意的話孩子很有可能夭折。所以在孩子生下來之前，不要讓她累著，也不能讓她受驚嚇和騷擾。如果有人敢於對她不利，不管是明的還是暗的，不管對方是誰，你不必客氣！」

「遵命，少爺。」老管家答應下來。

老管家剛剛離開，一個身影就如風般衝了進來，差點快撞上李察時才堪堪停下來。那張嬌媚無雙的臉，正是尼瑞斯。

「李察......你，你回來了！」尼瑞斯喘息著，胸脯急劇起伏。她是收到了消息後，一刻都沒有停留，直接從綠森位面趕回來的。

「綠森的情況怎麼樣？」李察微笑問道。

「發展得非常好。現在我們已經把森林推回去幾十公里，每天都會伐掉幾萬棵樹，如果需要的話，還可以繼續增加。另外，黃金世界樹已經長到五十米高，你如果有時間的話，一定要過來看看，它非常壯觀......」

尼瑞斯語速飛快，但綠森位面確實情況複雜，這一講就是一個多小時。

除了黃金世界樹之外，那個母巢分身已經成長到了八階。或許都是和李察有關係的緣故，黃金世界樹居然能夠和母巢分身相安無事，甚至能力方面還有些互補的地方。

一但有外敵來襲，母巢分身創造的戰鬥單元會保護世界樹，而黃金世界樹也會以獨有威壓去鎮壓那些低級魔獸，迫使它們遠離自己的領地。

以整個生命週期來看，前面一千年都可以算作黃金世界樹的生長期。但僅僅是現在，它就已經迫使森林意志退到數百公里之外，在這片區域中，都是它的領地。從意志覆蓋的範圍來說，黃金世界樹已經堪比最成熟的生命樹了。這就是天然等級的差異。

作為曾經戰鬥過的地方，尼瑞斯對於綠森絕不陌生。

和其它位面一樣，李察的軍隊裝備素來精良，可謂武裝到了牙齒。這次尼瑞斯前去綠森，帶了整整十噸的強化矮人火藥！這些火藥如果正確使用，可以炸斷幾十萬棵最粗大的古樹。

不過尼瑞斯並不急於擴張領地，現在就是伐再多的樹也沒有。位面通道的運力有限，在沒有星蛹的情況下，只能夠把幾百立方米最稀缺的木材運回諾蘭德，其它伐下來的木材只能暫時堆放在前進基地周圍，就這樣也已經堆出整整八座小山。

恭喜新盟主小YD真可愛直升人仙。

千頂加一更活動的第七更，將在週末YY活動的時候放出。

熊愛布

章五十七 血脈的代價

尼瑞斯的真正目的是捕獵森林精靈試圖恢復森林的戰士和德魯依，這段時間以來，森林精靈損失慘重，光是聖域級別的大德魯依和箭手就損失了十幾人。

到了現在，前進基地周圍近千平方公里的範圍內，罕有森林精靈出沒，而尼瑞斯這時則著手第二項工作，開闢通向生命樹的道路。

在森林中開闢幾百公里的道路，還要時刻維護著不被森林侵佔和破壞，是一項異常浩大的工程，當初李察還在綠森的時候，這項工程僅僅是開了個頭，而現在，尼瑞斯準備把它徹底完成。

當年李察手上只有不到一萬的人類戰士，戰爭、守衛、警戒和工作都需要靠他們來完成，最多再加上幾百個精靈，他那時手上的強者是有不少，但是他們卻不能拿來做苦力。

真正想要改變綠森環境，李察缺的是人口而不是戰力。

現在尼瑞斯手上可以動用的的牌可就多多了。

母巢的分身在這些年中已經晉級到了八階，而它選擇的是一條極端的進化道路，最大限度地強化了自身的戰鬥單位創造能力。

綠森豐沛到極致的生命氣息似乎也強化了母巢分身的創造能力，讓它每天可以額外多生產一個頂級的戰鬥單位。

到了現在，母巢分身創造標準戰鬥單位的能力已經追上了本體。

所以這麼多年過去，尼瑞斯手下已經有多達數萬的工蜂，讓完成這一工程變成了可能。

不過母巢造物是沒有靈魂的，因此森林意志恰恰成為它們的最大剋星，除了母巢分身自己之外，它的任何戰士，哪怕是已經到了十二級的碧刃騎士，也同樣不能在森林意志的影響下活動。

所以只能是黃金世界樹的意志擴張到哪裡，母巢的戰士就在哪裡戰鬥，而在世界樹意志之外的範圍，就只能靠尼瑞斯自己了。

「小心些，翡翠葉部落還有傳奇級別的大德魯依。」

尼瑞斯哼了一聲，倒是全然不在意：「只怕他不來。」

綠森已經經營多年，現在尼瑞斯不但自己早就穩固了聖域能力，而且身邊還有二十名構裝騎士跟隨。

她一身上下的裝備已經一半是史詩級，一半是準傳奇，裝備等級比之鄉下土著一般的綠森精靈們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另外再加上她身上時刻會帶著一片黃金世界樹的嫩葉，這片葉子可以讓她吸收至少三分之一的自然傷害。

種種條件加到一起，倒確實可以和傳奇德魯依一戰了。

翡翠葉的大德魯依蒼翠之環，以及族中神射手自然之怒，是綠森精靈的兩大精神支柱，他們就像神明一樣被高高在上的供奉著，只要他們出戰了，哪怕是戰平，都會對聲望造成巨大的傷害。

聽尼瑞斯的敘述，綠森的局勢十分平穩，精靈們已經許久沒有露面了，這才是綠森讓人頭痛的地方，這裡地域太大，精靈數量又少，往林海中一撒，根本找都找不到。

那些生命樹又不是必須紮根不動，它們可是能夠遷移的，幾場戰爭之後，綠森的精靈們全都遠遠逃向林海深處，至少在一千公里範圍內，已經找不到一個精靈部落了。

「還需要什麼嗎。」李察問。

「需要，把你的神聖獨角出來，最好再來三十個構裝騎士。」尼瑞斯毫不客氣地說。

李察一怔，說：「你想要出擊。」

神聖獨角獸可以抗衡森林意志，有了它，就可以製造一片移動的庇護所，這是深入林海的必備條件。

尼瑞斯狡詰地一笑，說：「不一定是出擊，開路也可以啊。」

李察沉吟了一下，說：「先等兩天，我會和你一起去綠森。」

尼瑞斯滿臉驚喜，隨即淺淺一笑，說：「你終於準備拔了那棵世界樹了。」

李察笑了：「我一直想拔了它，只不過一直找不到它而已，先別急，這次我先不會調動大部隊，就我們幾個人過去看看，如果有眉目的話，再把大軍運過來不遲。」

尼瑞斯用力點頭，然後像風一樣離去。

等她走了，李察才算鬆了口氣，額頭滲出一片細密汗珠，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的時候，尼瑞斯總是會讓他感覺到重重壓力，他經常有種感覺，那就是這位曾經的四皇子，如今的四皇女隨時都有撲上來的可能。

處理完急件級別的事務，李察就走進了可可的房間，少女此刻裹著厚厚的棉袍，正坐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亞山領地的美麗風景。

李察坐到可可身邊，問：「可可，感覺怎麼樣。」

少女輕撫著自己的小腹，有些蒼白的小臉上全是幸福，溫柔地說：「現在已經能夠感覺到他的存在了，我很好，就是偶爾會覺得有些累。」

「別動，讓我仔細看看。」

李察的雙眼再次泛起光芒，穿透了可可的身體，在她小腹的位置，李察並沒有看到胎兒的雛形，而只是看到一顆類似於惡魔核心的東西，它包裹在一層肉膜中，正有節奏地脈動著，這個景象讓李察十分意外。

阿克蒙德家族傳統傳承的都是惡魔血脈，當血脈力量激發到某個限度開始覺醒時，就會出現一些屬於惡魔的特徵，然而只有最純正血脈的覺醒，才會出現惡魔核心。

像這樣從孕育開始就出現惡魔核心，意味著這個生出來的孩子將會有純正且強大的阿克蒙德血脈，這種天賦，從源頭起點上而言，已經達到了哥利亞、索倫這個層次。

李察收回了真實視野，看著可可，目光複雜。

他沒有想到可可這個孩子居然也會有如此優秀的天賦，未來培養得當的話，是有衝擊傳奇希望的。

然而強大血脈都是有代價的，每一個惡魔大領主最初都是從一團小小的核心成長起來的，惡魔核心很強大，成長速度極快，但是代價則是需要大量的營養。

作為新生體，它的養分只能從母體汲取，而顯然，到今天為止也不過四級幻術師的可可，實在沒有多少能夠供它汲取的養分。

少女的臉色有些蒼白，李察看得出來，她現在的生命力比一個普通人都要弱，這個惡魔核心才剛剛是一顆米粒大小，就已經讓她顯出病態了，用不著它完全發育成熟，只要再過一個月，可可就會虛弱而死。

少女抬頭望著李察，她的雙眼中除了幸福，還有一絲驕傲：「殿下，到了今天我才可以說，作為您的伴侶，我盡到了自己的義務。」

「是的，你做得很好。」李察微笑點頭。

他隨即站了起來，一邊在房間中來回踱步，一邊說：：「可可，我必須告訴你，想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並不容易，你的身體很弱，必須很小心，要按老管家說的去做，由於我們阿克蒙德的惡魔血統，神官對於我們的用處並不大，所以一旦出了什麼事，就連補救的機會都沒有，你的家族那邊不用擔心，我會讓人安排的。」

李察猶豫了一下，繼續說：「可可，你也知道，阿克蒙德很大，也很複雜，一定會有一些人不願意看到我的孩子出生，我在諾蘭德的時間並不多，所以有些事情你要自己警惕小心，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如果有什麼事，可以去找老管家，另外，我會安排幾個騎士來保護你。」

「謝謝您，殿下。」少女站了起來，向李察致謝行禮，她也知道，李察很少會如此細緻的安排事情。

「好了，你繼續休息吧，我得走了。」

離開了可可的房間後，李察雙眉微皺，一路走到書房，他激活了各個位面的魔法地圖，凝視著，久久不語。

以她的情況，一般的魔法藥劑都已經沒用了，使用神術的話，則很可能直接殺掉沒有保護的核心，現在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想辦法增強可可的生命力，而在增加生命力方面，生命樹的果實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之一。

李察的目光落在了綠森。

黃金世界樹還小，沒有結出果實的能力，臣伏於他的那棵生命樹現在只有一枚果實，這個果實最多能夠讓可可多堅持一個月，要等生命樹下一次結果，要十年之後了。

這樣說來，如果想要讓這個孩子順利地生下來，那麼就需要至少十棵生命樹的果實才行，說不定還要更多，只不過，找到一兩棵精靈的生命樹還有希望，想要找到這麼多的生命樹，卻十分困難。

看著綠森的魔法地圖，李察目光漸漸轉冷，他想到了另外一個辦法，生命樹的果實確實不夠用，但是生命樹上還有一個富含更多生命能量的部位：樹心。

只要讓他抓到一棵生命樹，直接伐倒取了樹心，那麼這個孩子就算保住了。

綠森很特殊，森林意志的強大不容忽視，尼瑞斯也無法在森林意志的壓迫下長久行動，李察知道，這一次恐怕自己得親自跑一次了。

出戰之前，李察習慣性地檢視著自己的武力戰備。

熊愛布

章五十八 五階魔動

現在他並不需要太多的裝備，兩把神器級別的長刀和一把傳奇級別的命運雙子已經足夠了。至於構裝，李察現在配備在自己身上的配備，就是放眼整個大陸，也少有人能夠相比。萬物成灰套裝中可是包含了數量眾多的生命誅絕以及五階的金屬之王。

現在，李察戰力的提升瓶頸，其實出現在魔動武裝上。

一直以來，李察選擇的都是遠戰用魔法，近戰用精靈秘劍和神官格鬥術的模式，可以說全方位毫無死角短板。

但是李察現在的魔力已經提升到了傳奇級別，而且修習了深藍詠歎後，李察才發現對這套神奇的冥想術來說，傳奇只是開始。

現在全身魔力都在穩定高速地增長，逐漸開始沉澱結晶。以這個速度，用不了多久李察的魔力晶化就會從量變轉為質變，使李察的身體出現提升。

這也是傳奇強者每提升一個等級，身體就會強化一次的原因。所以進入傳奇之後，每一級的提升，實力都會有顯著差別。往往差了三級以上，就沒辦法打了。

可是但是魔動武裝依然停留在四階巔峰水準，它至多能夠給李察提供20級的鬥氣，而無法踰越傳奇的關口。

雖然說依靠魔動武裝能夠得到傳奇鬥氣，卻無法得到傳奇能力，所以依然仍然和戰職的傳奇強者有差距。但李察卻能夠利用魔法增益來彌補差距。因此整體而言，魔動武裝依然是對法師實力的巨大提升，這也是李察能夠把四階的魔動武裝賣出接近五階聖構裝價格的原因。

聖勞倫斯的魔動武裝就到四階為止，所謂五階的設計圖看上去很完整，只有數個小小的空白。但是時至今日，李察的構裝水準已遠在勞倫斯之上，早已看出這些小空白其實是致命的缺陷。

依靠諾蘭德傳統的構裝設計思路，這些缺陷根本無法彌補。以前李察也曾經幾次思考過應該如何補足這些缺陷，但是每次都遭遇失敗。

想必當時的聖勞倫斯也是和李察一樣，不斷摸索，不斷失敗。等到他重傷不起，實力跌落變成一個普通老頭後，五階的魔動武裝就變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這個那個時候的李察和其它聖構裝師一樣，都接近了這個領域的巔峰。每個聖構裝師走過的路都不一樣，因此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前人的經驗已經只能提供一些參考，更多的時候不得不獨自在黑暗中摸索。

不過李察卻有著獨到的機遇，他看過了兩個實際上是六階的構裝，深藍詠歎和米達倫戰鬥版。後者雖然是被稱為準六階的縮水版本，但是縮減的主要是超出諾蘭德位面能力上限的材料，整個構裝的設計依然是以六階標準來進行的。

從李察的角度來看，米達倫戰鬥版和六階構裝實際上沒有本質的差別。

一個深藍詠歎，一個米達倫戰鬥版，讓李察看清了六階構裝和五階構裝之間的差距。六階構裝都是攻防一體，如果說五階聖構裝模擬的是一項血脈能力，那麼六階構裝就相當於還原出一個完整的血脈！這其中要求的是對相關規則的深入掌控。

李察在解析規則方面的能力不說是獨一無二，至少也是整個大陸都罕見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掌控規則對李察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而另一項差距，是材料。

六階構裝之所以壓倒性的強大，也在於它使用了壓倒性的材料。

看看米達倫戰鬥版所需要的核心材料：成年星獸的靈魂結晶，山嶽領主的心臟，巨人的心臟，以及法羅主神西奈的三滴神血之二......哪一樣拿出來，都是足以驚動整個諾蘭德的東西。

這些東西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傳奇強者的能力，任何一樣都可以作為五階構裝的主材料而綽綽有餘。

或許從另一個方面可以看出它們的價值，那就是以這些材料為核心，可以確定打造出傳奇級別的裝備。

但是不要忘記，米達倫戰鬥版僅僅是性能縮水的六階構裝，而縮水的正是對材料的要求。

所以李察一直有個疑惑，那就是深藍詠歎究竟是用什麼做的。

在得到米達倫戰鬥版的設計圖後，李察就明白了為什麼設計五階的魔動武裝會失敗。他此前一直在魔法陣的精巧構思上作文章，卻從來沒有想過替換更強大的材料。

這就像一個小孩，再怎麼聰明智慧，戰技過人，也不可能揮得動戰鎚十噸。但十噸握在食人魔領主的手裡，就變成恐怖的殺器。

所以李察轉變思路，以強大材料來替代相應的部分，思路驟然開闊。李察現在手上有許多珍稀材料，在初始之地的收穫就極為豐厚。

這一次他準備以把高地戰神和西奈分身的神軀放在一起給煉了，煉成神聖核心，加入到魔動武裝中去。西奈那具神軀還沒怎麼成形，可是高地戰神的神軀可是結結實實地培育了上百年。

以兩位真神的神軀作原料，再加上海量凝聚了法羅位面本源的能量之泉水，這樣得到的神聖核心，效力比山嶽領主的心臟還要強，直追成年星獸的心臟。

有了神聖核心，就有了能夠負載傳奇級別魔力轉化的載體，魔動武裝才會成功。

原本的魔動武裝就是四階的巔峰，到了五階後，魔動武裝依然是五階的巔峰，比之米達倫戰鬥版也不是相差太多了。所以勞倫斯的失敗也就情有可原，老頭不過剛剛摸到聖構裝師的門檻，結果就想挑戰六階構裝，不失敗確實天理難容。

李察隨即把家族中招募來的一位大魔導師和一位煉金大師叫了進來，交給他們幾份法陣的陣圖紙，讓他們前去準備。

這是煉製神聖核心的必備步驟，當拿到法陣圖紙陣圖時，大魔導師的臉色驟然變了，而煉金大師更是失聲叫了出來。他們從來沒有想到居然會有親手鍊制神聖核心的一天！

神聖核心的煉製原理並不是十分複雜，幾位大魔導師足以勝任。但神聖核心的價值在於原料，那需要以真神煉製！哪怕是最低級的神聖核心，也需要真神的神軀。若是高級的神聖核心，甚至要用一名強大神力的主神祭煉，把他的靈魂和神格一起祭煉在內。

這樣的神聖核心在歷史上只出現過一次，當時數位超級強者聯手，將諾蘭德一位主神的神國擊破，將那位倒霉的主神祭煉成了神聖核心。

隨後千年帝國開國帝君以這枚神聖核心為主材，製成了當時諾蘭德第三件超神器：魔導之球。

現在李察居然交待他們煉製神聖核心！這讓大魔導師和大煉金師激動得難以自已，僅僅是這樣一次經歷，就可以帶來極大的名聲。而且接觸這樣的材料，就等同於直接觸摸法則本身，對他們自身實力的提升也有好處。

兩位各自領域的大師互望一眼，都難以掩飾心底的震驚。煉製神聖核心意味著什麼，他們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

神軀，神軀！這意味，李察已經殺掉了一位真神！

哪怕在力量受限的次級位面，想要弒神，也絕不是普通傳奇能夠辦到的。不具備深度掌握規則的實力，根本別想擊破神國。

現在，他們望向李察的目光中，已經充滿了敬畏。

「好了，快去吧。法陣佈置好之後，會有人把神軀和輔助的本源之泉給你們送過來。我希望一週之後能夠拿到神聖核心。」

煉金大師是一位上了年紀的精靈，他向李察深躬一禮，說：「您會得到一個最完美的神聖核心！」

等大魔導師和煉金大師離開後，李察檢視著庫存材料的清單，一邊構思著魔動武裝的製造。新的魔動武裝一旦成功，李察的戰力就會直接飆升到一個新的等級，無論遠攻近戰，皆是傳奇水準，而且在各種環境下的生存能力也會大幅提升。

這幅構裝，是他此次綠森之行的關鍵。

李察準備孤身深入林海，以一已之力幹掉一棵生命樹，拿到生命樹的樹心，這樣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孩子。生命樹樹心這種東西，可是用錢都買不到的。

不過檢視了一遍材料清單後，李察忽然咦了一聲，發現清單中少了一樣關鍵性的材料：神沐烏金。

烏金是精金的一種，是最佳的導魔材料之一。神沐烏金則是由光明神力長時間浸潤後得到的，在加入足夠的光明神力後，神沐烏金對魔力承載力更上一層，遠遠超過其它的導魔材料，是所有五階構裝的必備材料。

神沐烏金只有聖樹王朝的光明教會才會出產，極為珍稀。由於每年的產量極少，因此從來都是天價，而且要和光明教會有良好的關係，才有可能得到一些。否則的話，就只有去拍賣會上出天價，看看能不能碰到好運氣。

李察明明記得自己此前通過聖馬丁訂購了一批神沐烏金，按照時間來看，這批神沐烏金早就應該放在自己的倉庫裡才對。神沐烏金總重一百克，足夠製造五個聖構裝之用，而它們的售價卻達到了驚人的三百萬金幣。這還是聖馬丁從中干預的結果。

熊愛布

章五十九 失物

這批神沐烏金要是出了事，短時間內是得不到補充的。因為一段時間裡光明教會的產量就那麼多，早早就被各方勢力瓜分完畢。李察若不是聖構裝師，也不可能拿得到這麼多的神沐烏金。

更糟糕的是，魔動武裝因為使用了神聖核心，必須使用神沐烏金，普通烏金已經不行了。

李察臉上已經有了怒意，這麼重要的核心級材料居然會出差錯，而且自己還不知道？

當負責管理材料的主管走進書房時，看到李察一臉陰沉，正用手指不斷敲擊著桌子。每一下敲擊，都像是打在他的心上。

「那批神沐烏金本應該躺在我的倉庫裡，現在呢，它在哪裡？」

這位主管是一位十六級的法師，但此刻在李察面前他卻感覺雙腿發軟，連挺直身體都很困難。傳奇強者已經是能夠掌控規則的存在，李察手握眾多規則，他的一怒自然而然的會影響到周圍的人。

主管儘可能迅速且簡潔地說：「殿下，事情是這樣的。這批神沐精金，以及一批武器盔甲由教會騎士護送，他們負責送達亞山領。但是就在聖樹王朝的邊界地區，他們突然遭到了襲擊，全軍覆沒，所有攜帶的貨物物資都被洗劫一空。」

李察瞳孔一縮，冷冷地問：「誰幹的？」竟然有人敢在聖樹王朝的地盤上襲擊教會騎士，還把人全部殺光？

「據說是一夥名為紅鷹之羽的僱傭兵。他們下手很狠，五十個教會騎士連一個都沒有逃出來。」

聽到這裡，李察露出了一個優雅，卻讓主管感到毛骨悚然的微笑：「既然知道了下手的是誰，那麼你是怎麼做的呢？當然，紅鷹之羽是如何知道這批教會騎士是護送神沐烏金的，這個問題可以稍後再討論。」

「當時得到消息，我立刻派人去找出事區域的領主，聖樹王朝的勃拉姆斯侯爵，請他調查此事。另外，我也將這件事匯報給了艾莉婕伯爵。」

李察的臉色稍稍和緩了一些，說：「勃拉姆斯侯爵......聽說這個人有些難纏。那麼調查的結果呢？」

主管面有難色，說：「是這樣，殿下，出事的地點仍然在聖樹王朝境內，而且對方死的也都是教會的人。嚴格意義上來說，光明教會還沒有完成貨物交接，那批貨物也還不算是我們的資產。所以我們沒有理由去插手，只能請當地的領主協助調查。」

聽到這裡李察挑了挑眉，示意主管繼續說下去，心裡卻有一點模糊的想法開始成形。

「另外，我已經派人前往光明教會的大神殿去交涉此事。按照慣例，光明教會應當重新發貨，或者是作出賠償。」主管說完，忍不住擦了擦額頭。

「重新發貨？」李察冷笑一聲，緩緩地說：「等到光明教會新一批神沐烏金出來，至少也是一年之後的事了。我可等不了一年的時間。調查的結果怎麼樣了？」

「應該就快有消息回來了。」主管小心翼翼地說。

就在這時，他手腕上的一個魔力之環突然閃爍了幾下。這是屬下有事要找他的訊號，而且是重要事情。

李察已經感知到一個法師就站在書房門外，當下一揮手，說：「什麼事？先去聽一下吧。」

主管推門而出，片刻後就回到書房，臉色古怪地說：「勃拉姆斯侯爵剛剛傳來消息，他已經找到了紅鷹之羽的巢穴，並且全殲了這支聲名狼藉的傭兵。在傭兵營地中，找到了被劫走的那批裝備，但是.......沒有神沐烏金，一克也沒有。」

砰！李察的手指和剛剛一樣輕輕敲擊著書桌，但這一下，整個書桌突然粉碎，化為一地木屑。

李察神情平靜地伸出了手，主管立刻把剛剛收到的情報遞了上去。

那來自勃拉姆斯伯爵的信，措辭彬彬有禮，陳述簡潔扼要，信後還附了一張長長的清單，列明了從紅鷹之羽營地中繳獲的物資。

武具一件沒丟，神沐烏金一克沒有，而且紅鷹之羽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主管極度不安，感覺到胸口像是壓了塊石頭。這封信他已經看過，在溫雅而有禮的措辭中，他看到了傲慢，極致的傲慢。

信被李察輕輕放在桌上，溫柔得像是對待情人的情書。桌子早已徹底粉碎，但信卻懸浮在空中，連同原本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就好像下面仍然有堅實桌面的支撐。

這是恐怖的控制力，以純粹的魔力完成的效果，在主管這種大魔法師眼中，已堪稱神技。

一名法師的厲害，不需要通過毀天滅地的魔法展示，有時一兩個細節就足夠了。

李察輕輕敲打著信，就像此前敲打桌子一樣，同樣發出清脆的砰砰聲。

在難言的寂靜中，李察忽然說：「是紅鷹之羽襲擊了我們的商隊，這個消息，也是勃拉姆斯告訴你的吧？」

「是的，殿下。」

李察輕輕揮了揮手，說：「好，沒事了。你下去吧。」

主管終於鬆了口氣，退出了房間。在關上房門的一瞬，他看到藍火突兀地燃起，無聲無息地把信和破裂的書桌都燃得灰燼，而那些沒有批閱的文件全都毫髮無傷。

主管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急忙關上房門，匆匆而去。

片刻之後，李察站在超遠程通訊魔法陣前，輸入了一組特殊的定位代碼。魔法陣隨即點亮，裡面出現了聖馬丁那張英俊且永遠帶著微笑的臉。

「嗨！李察，什麼事情這麼急，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找我？這種通訊可是很貴的，每一分鐘就要消耗十萬金幣！你不能因為是我付錢，就隨便使用啊，聖子家也沒有餘糧啊......」

李察有些頭痛地打斷了聖馬丁的話，不然的廢話他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用一分鐘十萬金幣的通訊法陣來聊天，看來這位聖馬丁家裡不光有餘糧，而且還不少。

「馬丁，神沐烏金還有多少？」

聖馬丁作了個誇張的表情，說：「還有多少？！我親愛的李察，你以為談論的是寒鐵嗎？老實說，我已經把我最近五年的配額都交給你了。現在教會裡連一克神沐烏金都沒有，再想要的話，等明年吧！」

「這批神沐烏金，被搶了。」

聖馬丁大吃一驚，玩笑神情盡去。他很清楚對於一名聖構裝師來說神沐烏金意味著什麼。這種輔助材料不是核心，但不可或缺，尤其是對一些特殊構裝來說，臨時尋找替代品極為麻煩。

他皺眉問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荒蕪高原鎮壓異端，消息比較閉塞。弄清楚是誰幹的了嗎？」

「在勃拉姆斯侯爵的領地上發生的......」

李察簡單幾句話把事情講了一遍，聖馬丁立刻就嗅出了其中的味道，皺眉道：「這種作法，實在是太......」

李察露出譏諷的笑容，說：「是啊，太明顯了。簡直像是生怕我不知道是誰幹的一樣！」

聖馬丁卻是從另一角度在思考：「但是他的作法卻沒有漏洞，至少符合了所有規則，而且態度上也無可挑剔，至少表面上如此。當然，這也是挑釁，我們誰都知道這個。」

「你有什麼建議？」

聖馬丁苦笑：「你問我的建議？你肯定早就有想法了吧，還來問我的建議。我只能說，這個勃拉姆斯侯爵地位不低，是教會現任樞機團大主教的侄子。這一次，恐怕還是針對我更多一些。」

「樞機團大主教？好像是一個僅次於教宗的位置吧？」

「是的。樞機團路菲德大主教，他和華文大主教的地位相當，只不過個人實力比華文大主教略弱一些，但也相差不是太多。至少比我是強多了。」

李察淡淡一笑，說：「真是一個大人物啊......」

聖馬丁再次苦笑：「在你這個天才聖構裝師面前，除了那些超級強者，哪還有什麼大人物！你就別挖苦我了。」

李察抬頭望天，輕輕吐出一口氣，說：「不管他們是不是針對你，但是這次確實把我也牽連進來了。呵呵，想讓我一年時間內製作不了五階構裝？這算是......警告？」

聖馬丁已經聽出李察口氣的異常，鼻尖開始滲汗：「這件事對你的影響，不會那麼嚴重吧？幾百萬的小錢而已。他們還是很有分寸的，只是不希望你再來幫我。」

李察露出有些奇異的笑，說：「不是錢，是時間。我需要得到一樣東西，來保住我那個還沒出生的兒子的小命。而為了得到它，我需要製作一件聖構裝，這能讓我成功的機會從五成變成八成。等上一年，我那個小兒子大概要死個七八回了。你說，這件事嚴不嚴重？」

聖馬丁臉色一變，沉吟道：「原來是這樣！你給我幾天時間，我回聖城去找教宗。教宗手裡肯定還有一些私人收藏的神沐烏金。另外，我會派人去找勃拉姆斯，讓他把那批神沐烏金吐出來。但這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李察眉毛揚了揚，說：「你這是準備和教宗全面開戰？準備好了嗎？」

呃，這是整個週末都要加更的意思嗎？

熊愛布

章六十 調查

聖馬丁露出有些尷尬的表情，說：「當然沒準備好！還有幾個老傢伙搖擺不定，現在開戰，我也就三成把握。但是出了這種事，我又有什麼辦法？」

李察搖了搖手指，說：「不，這次的事情主要是在我身上，和你沒太大的關係。勃拉姆斯的那邊我會親自去處理。嗯，事實上，我的騎士已經在路上了。」

「你！」聖馬丁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洩了氣，無奈地說：「既然你都把騎士都派出去了，那還來找我幹什麼？」

「我只是通知你一下。」李察心裡同時在說，順便看看，這件事背後究竟有幾隻手。

站在一間破敗神殿中的馬丁，看著面前漸漸暗淡下去的光幕，不禁苦笑搖頭。這次勃拉姆斯搞出來的事情，看來是真的把李察給逼急了。只是不知道阿克蒙德那些瘋子，這次又要把事情搞多大才肯罷休。

他沉思片刻，又激活了手中聖典的通訊法陣，在裡面輸入一道自己獨有的神力氣息後，光法陣中浮現出六個虛影，只能看出那是些全身都罩在聖袍中的人，根本看不清面容。

「所有部隊進行待命狀態，隨時準備戰鬥。另外......喚醒使徒！」

通訊法陣中的六個虛影都是全身一震，其中一個問道：「喚醒哪位使徒？」

「三位，全部喚醒！」馬丁的聲音冰冷，但非常堅定。

另一位虛影用沙啞的聲音說：「殿下，我需要提醒您，現在還不到開戰的時機。」

馬丁淡淡地說：「先作戰備，說不定就會有機會了。」

見馬丁決心已下，六位虛影都躬身表示服從，通訊法陣的光芒也漸漸淡去。

在馬丁身後，悄然出現一個窈窕的身影。她只是一個淡淡的影子，面容模糊不清，但是身後那兩對舒展的光翼卻讓人側目。那是天界之民的標誌。

「你這樣會暴露很多潛藏的實力，不要緊嗎？」

聖馬丁露出迷人的微笑，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時空，落在很遠的地方。「有時候太過穩重，並不是太好的選擇。如果機會真的來了，就要儘量抓住，不是嗎？」

「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那麼我也會全力支持你的。」光影溫柔的說。

龍翼城堡今天的氣氛十分壓抑。

這是因為城堡的主人，聖樹王朝東北邊境赫赫有名的勃拉姆斯侯爵今天心情非常不好。

不光是龍翼城堡，就是整個侯爵領內，只要勃拉姆斯的心情變差，那就是冬天。

從侯爵書房內又傳來砰的一聲巨響，一張已經有幾百年歷史，曾經簽署過數個聞名整個王朝協議的書桌，終於走到了歷史的盡頭，被盛怒的侯爵砸成粉碎。和桌子一起粉碎的，還有一份加急送回來的情報。

一支軍隊正向侯爵領開來，這是隸屬於阿克蒙德家族的部隊，而且他們並沒有掩飾自己的目的地，那就是勃拉姆斯侯爵領。他們此行，是要來調查紅鷹之羽傭兵團的劫掠事件。

把大軍開來，在勃拉姆斯的領地內調查一起搶劫事件？而對領主勃拉姆斯侯爵甚至連通知一下的步驟都省了！

接到這份情報時，一向暴躁傲慢的勃拉姆斯侯爵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狠狠抽了一記耳光！

此時，在部隊中央的李察，心情也很不好。他很想孤身飛到勃拉姆斯領，直接推平龍翼城堡。可現在他是率領大軍前行，部隊行軍再怎麼迅速，速度也是有限。

距離勃拉姆斯領地還有三百多公里，怎麼也要走上一天。要是把星蛹帶來，這點距離不過是幾個小時的事，可是星蛹攜帶能力有限，根本不可能把眼前這支軍隊從主力到輔助部隊全部帶上。

這次李察前往勃拉姆斯侯爵領『調查』自己的神沐烏金被劫事件，可沒有什麼息事寧人的打算，所以直接帶上了五萬大軍！

阿克蒙德的五萬大軍，概念和一般貴族私軍可是完全不同。上一次阿克蒙德獨立時的『協約戰爭』，李察就是率領不到十萬軍隊，轉戰千里，一舉擊潰三大帝國合計近百萬的干涉軍。

雖說強者方面的陣容完全不能和上次相比，但是這一次的五萬人，實力也已經足夠蕩平幾名公爵領了。

阿克蒙德進入了李察的時代，含義已經和歌頓時期完全不同。

歌頓當年有著無以倫比的個人魅力，將天賦實力都是一時之選的十三騎士收於麾下。他和戰士們一起奮戰衝殺，一起喝酒喧鬧。那時的阿克蒙德戰士都有不俗的個體實力，但也以貧窮聞名。

而到了李察時期，以聖構裝師的龐大資源作為支撐，阿克蒙德戰士們個人實力依舊，裝備方面卻是脫胎換骨，一個個都武裝到了牙齒，就是普通部隊裝備水準都直逼大貴族的親衛隊，戰力直接翻倍。

帶上五萬大軍，可就沒什麼辦法走捷徑了，只能老老實實從地面上開過去。而這種方式，原本也是李察的目的之一。

就在這個時候，地平線上煙塵升起，一隊騎士飛速而來。這隊騎士打著三個家族的旗號，奔近之後就放緩了速度，然後在一隊阿克蒙德騎士的引導下來到李察面前。

看旗號上的家徽，就知道是兩個子爵和一位伯爵。他們三人的領地恰好在李察的行軍路線上，這次出征，李察按照慣例提前通知了他們。說是提前，也只是提前了幾個小時而已，所以三位領主來得非常匆忙。

看到阿克蒙德的龐大軍容，特別是普通戰士也身披閃耀著淡淡魔法光輝的盔甲時，三位領主都悄悄地吸了口涼氣。

為首那位上了年紀的伯爵策馬來到李察身邊，恭敬地問：「殿下，您這次出征是為了......」

「我在勃拉姆斯的領地丟了點東西，現在要過去調查一下。」李察淡淡地說。

伯爵和兩位子爵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勃拉姆斯侯爵可是個大人物，因為和光明教會高層的密切關係，在聖樹王朝中許多公爵也不願意得罪他。可是李察卻要到他的領地中去『調查』！

這種調查，還不如直接出兵征服！

伯爵是聖樹王朝的貴族，此刻臉上的笑容就顯得有些不那麼自然，而且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只憋出兩聲乾笑。

李察揮了揮手，一隊殺氣騰騰的騎士就將三名領主送走。

一天之後，李察的大軍已經出現在勃拉姆斯領的邊界。這裡有一座小鎮，鎮上駐紮著一營劍士。

小鎮位於往來商路的要地，十分繁榮，且是一處重要的稅點。因此這裡的駐軍，在侯爵私軍中的地位也很重要。

李察此時走在大軍之前，遙遙已經看到了路上的關卡。一營數百名劍士全部出動，列陣封鎖了道路，隊伍中央則是幾名騎士。看這架勢，擺明了是不準備放李察過去。

這一次伴隨李察出征的，是血之聖騎士森馬。

李察向守關的部隊看了一眼，就淡然地說：「勃拉姆斯這是想要試探我的決心啊！森馬，去讓他們知道一下吧。」

森馬嬌媚慵懶地打了個呵欠，說：「我去？這也太給他們面子了吧！」說完，很有些不情不願地策馬向前。

在血之聖騎士身後，又有百名騎士策馬跟上。

在關卡前，數百名劍士傲立不動，可是眼中都開始有了懼意。他們是輕甲劍士，而森馬帶出來的是重裝騎士。哪怕雙方等級相當，百名重騎也可以把他們輕鬆擊潰殺光。

身為軍官的幾名騎士也有所動搖，惟有最中央一位滿臉橫肉的騎士絲毫不懼，傲然說：「別怕！我們可是聖樹王朝的人！諒他們也不敢真動手，這種小場面，老子看得多了！兄弟們，都給我挺直了，只要把他們攔在這裡，就是大功一件！回去我讓我妹妹去和侯爵大人說說，人人都有重賞！」

聽了他的話，劍士營的人顯得心定不少，隨即一個個開始再次露出，屬於高級戰士的傲慢之色。

看著森馬和她的騎士漸行漸近，這位騎士高聲叫道：「站住！這裡是勃拉姆斯侯爵大人的領地！非經允許，任何人不準擅入！違者後果自負！」

騎士的聲音洪亮高亢，氣勢十足。彷彿即使遠方李察大軍撲天蓋地而來，他也全然不懼，甚至還臉有傲色。

森馬遙遙地用慵懶的聲音說：「我家殿下要到這裡辦點小事，你們也敢攔路，狗眼難道都瞎了？」

騎士臉上陣青陣白，立刻就掛不住了，嗆地一聲抽出長劍，罵道：「一群鄉下來的土狗！我管你家殿下是誰，你又知道老子是侯爵大人的什麼人嗎？這是聖樹王朝！不是你們那鄉下地方！人多又怎麼樣，除非你們想和聖樹王朝開戰，否則的話就都他媽的給我乖乖在這站著！至於你這個......」

啪的一聲，騎士的臟話嘎然而止！

森馬不知何時已到了他面前，長長的騎槍飛起，狠狠甩在騎士的臉上，竟然以騎槍準確地抽了他一個耳光，把他抽得從馬上倒飛出去，混著幾顆牙齒的鮮血飈出數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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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十一 力量

其餘幾名騎士和劍士們又驚又懼，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則是抽出了刀劍，衝著森馬喝罵。他們平時驕橫慣了，一時還沒有轉過腦筋，沖上去打那是不敢的，但罵出來的話可就難聽了。

「還敢擋道？」森馬依舊嫵媚地笑著，眼中卻閃過殺氣，她仿若饑渴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騎槍一揮，喝道：「給我踩過去！」

跟在森馬身後的都是十二級以上的精銳騎士，聞言一擁而上，一個沖踏就把劍士的陣型沖得四分五裂，隨即如巨龍般從劍士們中央碾了過去。

百名重裝騎士並騎沖踏，哪裡是這批輕甲劍士擋得住的？騎士們甚至沒有出槍，沒有拔劍，就是靠著魔騎生沖硬踩，就把整營劍士踩得一片狼藉，死傷大半！

劍士營的軍官們嚇得臉色慘白，他們仗著有馬，一看形勢不對就逃向兩邊，逃跑速度甚至比李察麾下的精銳騎士都快。

而那名被森馬抽飛的劍士營首領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時，看到的就是自己那些驕橫手下被放倒了大半。他當場愕然，甚至都忘了半邊血肉模糊的臉上的傷痛。

一個痛痛快快的耳光甩了出去，再放馬踩過人，森馬的心情似乎也變得好了許多，笑罵一句：「你們幾個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滾？」

勃拉姆斯的幾名騎士省悟過來，當下掉頭就跑。

「站住！」森馬一聲斷喝，立刻讓那幾名騎士釘在原地，不敢再動。她冷笑一聲，說：「把路收拾干凈了再走！」

再也無人敢於反抗這名女魔頭。

轉眼之間，劍士營還能夠站著的人就把傷者和屍體都拖到了一邊。三名隨軍的低級法師還釋放了水系魔法，清洗了一下被鮮血污染的道路。

在死亡的陰影下，這些劍士營還能行動的人頓時迸發了超乎想像的能量，一個人幹了七八個人的活。

當李察以不變的速度來到關卡前時，道路上已經十分乾凈，只有零星幾點血跡見證著剛剛發生的戰鬥。

李察點了點頭，對森馬說：「幹得不錯，走吧，我們的時間很緊。」

「是，殿下！」森馬柔媚地答應著，策馬跟上了李察。光聽她的聲音，完全想像不到這位血之聖騎士就在片刻造成了多少血腥。

阿克蒙德的數萬大軍隨即滾滾開入了勃拉姆斯領。

片刻之後，龍翼城堡中又傳出砰的一聲悶響，侯爵的新書桌再次粉碎。

「這個該死的李察！他把我當成了什麼，把聖樹王朝當成了什麼！這讓我今後我還怎麼做人！」侯爵的咆哮在整個龍翼城堡中迴蕩著。

作戰室內鴉雀無聲，沒有人敢於在這個時候去接侯爵的話，就連勸說和安撫都不敢。

瘋狂地咒罵了十分鐘，勃拉姆斯才停下來緩了緩氣。他喘息了一會，問：「那個李察，往哪個方向去了？」

一名隨軍法師猶豫了一下，才戰戰兢兢地說：「他......他沿著秋落公路，直接向日暮城的方向去了。」

日暮城！

聽到這個名字，作戰室內每個人都悚然動容！

龍翼城堡是侯爵的駐地，這裡有絕佳的風景，而且易守難攻，駐紮著大軍。這個駐地還有更深一層的作用，就是防範聖樹王朝北方的那些獨立大貴族。

在很多情況下，領主們最大的敵人其實是同一個帝國的其它領主。

而日暮城則是侯爵領內最大也是最繁華的城市，更重要的是，勃拉姆斯家族七個私屬位面中，有四個的位面通道就建立在日暮城中！

李察可是傳奇法師，他的老師蘇海倫無數個頭銜中的一個就是空間大師。這樣的魔法師，不要說讓他得到位面通道，就是遠遠地看上一會，都有可能計算出那些位面的座標。

無論龍翼城堡還是日暮城，都是侯爵領內不容有失的要地。現在李察揮軍直撲日暮城，無論如何，勃拉姆斯都不能置之不理。

一名面容陰沉的中年將軍踏前一步，說：「大人，這是戰爭！我們足有二十萬大軍，而且還有那位大人的支持，何必怕了這個李察？就讓我凱勒去試試，看看這些該死的阿克蒙德是不是真的那麼瘋狂，真敢和我們勃拉姆斯開戰，敢和整個聖樹王朝開戰！在我凱勒面前，就算李察是傳奇法師，戰力也強不到哪裡去。」

勃拉姆斯侯爵望著這位手下第一戰將，同時實力也達到天位聖域的心腹，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說：「好！我就給你七萬人，只要能夠讓那個該死的李察付出代價，你想怎麼幹都行！」

那名天位聖域強者露出獰笑，說：「大人放心！雖然聽說李察很能打仗，但他只帶了五萬人。就算他擊敗了我，實力也必然大損，到時候想要活著離開聖樹王朝，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說到這裡，他的笑容忽然猙獰了幾分，問道：「大人，要是我第一仗就打贏了，您準備怎麼處置這個李察？」

勃拉姆斯認真地想了想，說：「必須狠狠地教訓他一頓，不過殺人就算了，他的老師可是蘇海倫，那個女人十分麻煩，就是我叔叔也不願意輕易招惹她。」

凱勒一臉失望，悻悻地說：「真是便宜了這個小兔崽子！」身為天位聖域，凱文覺得自己至少有自保之力，而且他的特長能力在法師面前有壓制性優勢，李察晉入傳奇還沒多久，戰力又能強到哪裡去？

進入勃拉姆斯侯爵領的第二天，李察就看到了這位天位聖域的凱勒，以及他身後的七萬大軍。這個數量，比李察還要多兩萬。

凱勒策馬向前，高聲喝道：「李察！這裡是聖樹王朝，不是你這種鄉巴佬可以撒野的地方！現在立刻離開我們的領地還來得及，我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否則的話......」

「會怎麼樣？」李察饒有興味地問。

李察確實覺得很有意思。這位天位聖域離他太近了，居然敢近到百米之內！就算是一般的戰職對法職，這個距離也太託大了。

李察的戰鬥風格向來是一擊必殺，以李察目前的實力，就是普通傳奇怕也難逃過他的全力格殺，區區一個天位聖域，殺起來也就是幾刀的事。更何況他現在吸收了疑似阿克蒙德先祖的惡魔大領主心臟，全身上下更是充滿了非人的力量，最後的短板也被彌補了。

李察玩味的目光刺得凱勒十分不舒服，他下意識地想著，這是什麼眼神？！凱勒記得自己以前看那些還不到聖域的白痴時，好像就是用的這種眼光。

凱勒重重哼了一聲，勉強壓住自己的怒意，冷冷地說：「會怎麼樣？會是戰爭！」

「戰爭？」李察笑了，手一揮，說：「森馬，去試試他的本事。」

「又是我......」血之聖騎士很是不情不願的答著，然後妖妖嬈嬈地走向凱勒。不過她天生不是玩風騷浪蕩的風格，看起來頗為生澀。

凱勒哼了一聲，摘下巨大戰鎚，從戰馬上躍下，氣勢如山，向森馬走去。

戰場中央，風暴驟起！

森馬幻成無數紅色光帶，圍著凱勒疾行，手中刺劍如狂風驟雨般攻去。而凱勒則氣勢沉凝，戰鎚每一下揮擊都會帶起一大片厚重的黃色光暈。他的重擊威力極大，殺氣森森，森馬根本不敢硬接。

李察微微皺眉，看出這樣下去，森馬多半要輸。這名天位聖域雖然表現白痴了點，卻還是有點本錢的。

就在這時凱勒突然一聲怒吼，戰鎚狂舞，好像全無章法一樣向周圍胡亂砸了七八下！其中一鎚不知怎麼就出現在森馬面前，森馬不得不揮劍一擋，啪的一聲，刺劍頓時斷成數截。森馬一聲悶哼，唇角就滲出鮮血。

「好了，回來吧。」李察的聲音恰在這時響起，森馬立刻閃退到李察身邊，臉上已沒了血色。

血之聖騎士的實力不弱，但距離天位聖域確實還有點差距。凱勒是勃拉姆斯手下第一戰將，在各大位面征戰廝殺多年，戰鬥經驗更在她之上，力量類型又卻是正好克制住了森馬。

凱勒一聲大喝，吐了口濁氣，周身白霧升騰，氣勢竟然又升高一層。顯然和森馬一戰活動開了身體血脈，現在才達到最佳狀態。

他用戰鎚重重敲擊著大地，喝道：「李察，你們阿克蒙德都是軟蛋嗎？就會讓些娘們衝在前頭！來啊，讓我看看你們的力量！」

「力量？」李察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李察胯下的魔騎忽然四蹄一軟，跪倒在地。隨後它就像沒了骨頭，整個垮塌下去，轉眼間就變成了一灘肉泥，漫向四面八方。

凱勒瞳孔急縮，全身緊繃，三顆心臟忽然同時停止了跳動！他看到，魔騎上已空空如也，李察的身影已經消失！

就在凱勒失神的瞬間，李察已出現在他眼前，右手撫上凱勒的胸膛，向前一個跨步，猛一發力，砰的一聲悶響，就把凱勒按進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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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十二 搜查

整個戰場突然震動了一下，一圈土浪以李察和凱勒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滾滾擴散，轉眼間就波及到雙方軍陣，一時間勃拉姆斯戰士一片人仰馬翻，混亂不堪。阿克蒙德戰士的素質明顯要高得多，但也有不少人搖晃落馬。

雙方中的強者只能勉強看清李察的動作。李察跨步深蹲，將凱勒按入大地後，自然而然地站起，還悠閒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整個動作有如行云流水。

在他僅有的意識中，只覺得自己彷彿被遠古泰坦一腳踩倒，還狠狠地碾了幾下。這樣的力量，怎麼可能在人類身上出現？

李察負手而立，抬起右手，在空中劃了兩個圓圈，然後向對面的勃拉姆斯軍隊一指。於是阿克蒙德戰士如潮水般從李察兩側滾滾而過，撲向勃拉姆斯的軍隊！

黃昏時分，凱勒被幾名親衛抬著，回到了龍翼古堡。他仰面朝天，不停地自言自語：「不可能！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量！這不可能......」

勃拉姆斯侯爵的臉色陰沉得彷彿要滴出水，看到手下第一戰將變成這個樣子，他突然之間失去了所有的脾氣。

侯爵只是靜靜站在凱勒面前，聽著他瘋狂的囈語。他很瞭解凱勒，更知道凱勒曾經數次對戰傳奇強者全身而退，甚至也有不落下風的時候。

凱勒出征之前，侯爵曾經設想過最壞的情形，也不過就是戰死。

阿克蒙德家族畢竟只有李察一個傳奇法師，這是最大的硬傷。天位聖域對天位聖域的時候，凱勒的天賦和戰鬥經驗常常佔盡便宜。可是現在看凱勒的樣子，明顯比戰死還要糟糕。

侯爵深深地吸了口氣，問：「他的傷怎麼樣？」

一名光明教會的大神官立刻上前檢視，然後說：「所有的骨頭都碎了，內臟......還算好。治療的話，需要至少半年。」

說話時，這名大神官也是一臉震驚，能夠一擊擊碎全身骨骼，這是什麼樣的力量？要知道凱勒最強的地方就是他的身體，在鬥氣保護下，他的骨骼硬度就相當於一件傳奇裝備。處於這種狀態下，普通的物理和魔法攻擊對凱勒根本接近免疫。

據說目擊者說，當時李察一把將凱勒按入大地，從頭到尾就是這麼一擊而已。可看凱勒的傷勢，倒像是被深淵魔龍領主給拍了一爪子。

侯爵抬起頭，目光在那四名親衛身上掠過，神色木然。

出征時，凱勒帶了七萬大軍，而現在回到龍翼城堡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這四名親衛了。這顯然還是李察有意放他們回來報信。

七萬大軍，全軍覆沒。

「我們戰死了多少？」侯爵的聲音十分沙啞。

「大約五千，其餘的都投降了。」送凱勒回來的一名親衛低聲說。

「李察的傷亡呢？」

「大約......一兩千......」

「五千.......」侯爵突然飛起一腳，把那名親衛踢得倒飛十餘米，轟穿了兩重墻壁，才摔在地上，眼看是不能活了。

侯爵這時才像回過神來，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五千！戰死的只有五千！我勃拉姆斯的軍隊裡，原來都是這麼一群貪生怕死的廢物！我養你們這些人又有什麼用！......」

將軍們人人低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可是將軍們都知道，戰死五千，受傷的可能有兩萬。一支軍隊傷亡到了這個程度，投降也不羞恥。更何況開戰伊始主將凱勒就被李察碾壓，這支軍隊能夠支撐到這種程度，其實已經可以稱為驍勇之師了。

如果要怪，也只能怪凱勒這個蠢貨不自量力，輸得如此之慘。

侯爵象野獸般喘息，低吼道：「你們說，現在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將軍們面面相覷，沒有人作聲。

其實他們心中早有答案，一個就是等，看看李察究竟想要幹什麼，然後聽天由命。另一個則是把那批神沐烏金還給李察。可是沒有人蠢到把答案說出來。

侯爵也不想等答案，揮手把將軍們都轟了出去，只留下光明教會的幾位大神官。

「那一位什麼時候會到？」

一名大神官說：「三天。」

「三天？！三天時間，夠李察把我的領地翻個遍了！」

這名大神官卻是淡定如常，不疾不徐地說：「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了，殿下正在位面中進行一場關鍵戰役。三天已經是最快的了。」

勃拉姆斯臉色陰沉，沉聲說：「你這是怪我自作主張了？」

「不敢。」大神官微微低頭，表示退讓。

勃拉姆斯怒視著他，卻知道自己不能真的對大神官做什麼，就算他是樞機大主教的侄子也不行。

李察接下來的動作則讓人們有些看不明白了。

挾大勝之威，李察兵臨日暮城下，連夜激戰，至午夜時分日暮城四萬城防軍傷亡過萬，就此投降。

這倒還在情理之中，但接下來李察就把大軍分成五隊，分別撲向侯爵領地內的五個重要城鎮，同時分出數十支遊騎小隊，巡曳侯爵領全境。居然真的在查找紅鷹之羽的下落！

李察分出的五支部隊都有五六千人，對五個重鎮都是一攻而下。

勃拉姆斯雖然號稱有二十萬私軍，但是最精銳的部隊早都在凱勒和日暮城一戰時被殲滅大半，現在只剩下龍翼城堡的一萬守軍還算精銳。

至於其它地方守軍，戰力和阿克蒙德軍隊相比簡直就是天上地下，基本上一觸即潰。

但攻下城鎮之後，李察既沒有搜刮財物，也沒有撤換官吏。就是簡單佔領，保持自己軍隊的通行權，然後搜索紅鷹之羽的下落。

一時之間，許多人都弄不清李察的用意。

看李察的樣子，好像真的是在搜索紅鷹之羽，而不是想要佔領勃拉姆斯的領地。實際上在第一天，勃拉姆斯侯爵的私軍就被李察打殘，李察要攻下龍翼城堡也不會是太困難的事。

佔領不是問題，問題只是在於佔領之後如何守住這塊領地而已。事實上，聖樹王朝周邊幾個大貴族和王朝的貴族事務局一直在等待，看李察的下一步行動決定自己出場的時機。

可是李察所作所為，卻像是對勃拉姆斯的領地全無興趣，而只是想要『調查』紅鷹之羽事件。雖然這種調查，對於一個歷史悠久的大貴族而言，相當的屈辱。

在『調查』過程中，大部分地方聰明地選擇了儘量配合，也有少部分人悍然反抗。對於反抗者李察卻是毫不客氣，全部就地斬殺。

幾次之後，那些以為李察不敢真做什麼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抓，再也無人敢胡亂叫囂。

整整兩天，勃拉姆斯侯爵都在煎熬中度過。李察每一個行動，都像是在他臉上狠狠抽了一個耳光。

偏偏李察作事一絲不茍，嚴格按照篩查盜匪的方法辦事，在侯爵領全境的交通要地都設了關卡，排查往來過客。如此一來，侯爵領內的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轉眼間傳遍了整個諾蘭德的上層社會。

不管情不情願，勃拉姆斯侯爵都成了議題的中心。而那批神沐烏金被劫持的事，也迅速為人所知。

貴族們都不是傻瓜，立刻明白不知出於什麼理由，這位勃拉姆斯侯爵對李察進行了挑釁，結果李察立刻一個響亮的耳光抽了回去，打得他暈頭轉向。

現在所有人就等著看接下來侯爵會有什麼樣的反擊了。如果反擊不夠犀利果決，那勃拉姆斯就真成了一個笑柄，或許會被嘲笑十幾年。

焦躁不安讓侯爵食慾全無，他忽然想吃點新鮮的野味，於是派了一小隊親衛出城堡去打獵。結果這隊親衛剛剛出去，就又回到侯爵面前。

「什麼！李察竟然把關卡設到了我們城堡的門口？」侯爵久違的吼聲再次在城堡內響起。

他披上猩紅斗蓬，二話不說，大步向城堡正門走去。在龍翼城堡內可還有一萬多守軍，這些都是領地內最精銳的戰士，就算李察立刻揮軍來攻，侯爵有信心憑藉這些人守住城堡，直到王朝援軍到來。

登上城堡墻頭一看，侯爵差點沒被氣得昏死過去。原來所謂的關卡就是幾根削尖木頭紮成的那種最簡陋的防騎兵工事。這也就罷了，關鍵是阿克蒙德派來守關的部隊，竟然只有寥寥十幾個人！

就這麼點人，就算全是最精銳的騎士，城堡內守軍一擁而上，也能全都給砍了。可十幾個阿克蒙德戰士都是最普通的士兵，其中只有一名軍官，還是最底層的士官。

侯爵一言不發，飛奔下城，隨即命令打開城堡大門，策騎而出，一直衝到那些還在架設關卡的阿克蒙德戰士前，才暴喝一聲：「你們想幹什麼？都不要命了？」

侯爵的氣勢和身後數百名衣甲鮮明的騎士並沒有嚇倒這些阿克蒙德戰士，年輕的士官越眾而出，朗聲說：「我們奉李察殿下之命，在這裡設立關卡，盤查過往人等，以防有紅鷹之羽的成員趁機溜走。」

這周加更的理由好像太多了。

熊愛布

章六十三 尊嚴

侯爵用馬鞭向身後城堡一指，聲如雷鳴：「睜開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了！這裡是我的城堡，沒有什麼紅鷹之羽！」

那名士官答道：「我看得很清楚，知道這裡是您的龍翼城堡。我得到的命令就是在這裡建立一個關卡，凡是想要通過的人，都得證明自己不是紅鷹之羽才行。」

勃拉姆斯一怔，隨即不怒反笑，一陣仰天長笑之後，他盯著那名士官，譏諷地說：「那要是你們始終都抓不到紅鷹之羽，難道還要到我的城堡裡檢查不成？」

侯爵聲色俱厲，可沒想到這名士官想了想，居然回答：「這確實很有可能。如果殿下來了命令，到時候還請侯爵好好配合。」

嗆的一聲，怒到極處的勃拉姆斯拔出佩劍，擱在了士官的脖子上，喝道：「你一個小小的士官，真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那位士官僅僅十級，但是看著勃拉姆斯，絲毫沒有畏懼的意思，微笑著說：「侯爵大人，我們阿克蒙德可沒有怕死的人。不過殿下曾經說過，守關的戰士就等同於他親至。誰若是殺了我們，不管對方是誰，殿下都會斬盡殺絕！」

這名士官伸手，緩緩推開架在脖子上的劍鋒，說：「侯爵閣下如果不想砍下來，那還是不要這樣受累的好。」

勃拉姆斯臉色脹得通紅，脖頸上的青筋跳個不停。他幾乎把眼珠都瞪出來了，握劍的手更是劇烈顫抖。他非常非常想一劍砍下去，然後再把這個膽敢對他不敬的傢伙砍成肉醬！可以說，有生以來勃拉姆斯還從來沒有這樣想殺一個人！

但是現在，他的劍怎麼都砍不下去。

勃拉姆斯猛然轉身，一言不發就回了城堡。那些跟隨他出來的親衛們均是愕然，隨後急忙跟著侯爵而去。

片刻，從龍翼城堡上方飛起一隊獅鷲，向日暮城的方向疾飛。李察能把關卡設到龍翼城堡的大門口，卻管不了天上。

侯爵不想走陸路，否則那些阿克蒙德戰士如果繼續堅持要檢查，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忍得住不殺人。

其實在這些阿克蒙德戰士設下關卡之前，勃拉姆斯已經收到報告。

這兩天因為關卡檢查而發生的衝突共有十一起，阿克蒙德戰士死傷六十三人，而勃拉姆斯下屬中有頭銜的貴族因此被處死十五人，私軍則被斬殺超過四千人。阿克蒙德戰士的死傷，都是在眼前這種情況下產生的。

李察的手段即明顯又笨拙，擺在城堡門口的這些阿克蒙德戰士就是明晃晃的誘餌。但勃拉姆斯知道只要自己一劍砍下去，到不了中午李察的大軍就會出現在龍翼城堡外。這種把柄，勃拉姆斯是堅決不會給李察的。

在日暮城內，李察隨意徵了個貴族的府宅，就把自己的駐地設在了這裡。

日暮城內的治安依然由原城防軍負責，城主也還在履行著管理的職責。城中的城防軍還有三萬之眾，而李察留在自己身邊的騎士卻只有三千。

雖然數量上有著絕對劣勢，但是李察卻毫不擔心自己的安全。有一個傳奇法師在城裡，需要擔心的是城主、貴族和城防軍們。

這兩天李察一直呆在日暮城，按步就班地繼續製作米達倫戰鬥版。現在所有的材料都已經收集齊全，剩下的就只是耐心而細緻地把一個個部件製造出來。

準六階構裝，對構裝師的要求要遠遠高於五階構裝，就是李察如今的魔力，往往刻印完一個連續的線條後，也會有魔力枯竭的感覺。

這還是因為他的魔法操控力異常強大的緣故，若是換了另一個構裝師，沒有24、5級魔力，根本不可能完成這些魔法陣。

當勃拉姆斯侯爵騎著獅鷲飛抵日暮城上空時，李察就感知到了，他只是派了幾名騎士去引導侯爵降落，然後在書房裡見到了侯爵。

會面的氣氛當然不那麼友好。

砰！勃拉姆斯重重一掌拍在李察的書桌上，怒吼道：「李察！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察悠然坐著，說：「我的意思很簡單，既然丟了東西，就過來找找。」

勃拉姆斯獰笑著說：「你這是想和聖樹王朝開戰？！」

李察從容地說：「如果聖樹王朝有這個想法，那麼打一仗也未曾不可。不過戰爭一起，不管結果如何，勃拉姆斯家族估計要從諾蘭德貴族世家中除名了。」

「你！」勃拉姆斯又驚又怒，沒想到李察居然如此決絕。如果因為自己挑起了一場戰爭，那麼勃拉姆斯知道，自己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貴族戰爭，少有斬盡殺絕的時候，大多戰爭以戰敗一方賠償而結束，可能是賠款，位面，也可能是領地。

雙方抓到對方家族的核心人物，多半會收取贖金後釋放。當然也會在能夠留有餘地的時候，讓某些重要人物留下一口氣，以避免戰爭升級。但此刻李察卻顯然不打算遵守這些潛規則了。

勃拉姆斯深深地吸了口氣，獰笑著說：「好！很好！李察，希望你不要後悔！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這是在和王朝所有貴族為敵！」

李察終於合上了手中的魔法書，淡淡地說：「勃拉姆斯大人，看來你還是不接受教訓啊。既然這樣，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了。你走吧！哦，對了，注意你的舉止和禮儀。這是我最後一次寬容。」

勃拉姆斯怒極，手又高高舉起，想要拍在李察的桌子上。

可是李察的目光隨即落在他的手上，勃拉姆斯驟然心生寒意，那隻手顫抖著，怎麼都不敢真落下去。他有種感覺，如果再敢在李察面前拍桌子，恐怕自己這只右手就保不住了。

勃拉姆斯艱難地吞了口口水，狼狽而去。

森馬走了進來，看著勃拉姆斯的背影，不屑地罵道：「一點膽子都沒有！不過，您就這樣放他走了？至少得切手切腳吧？」

李察淡淡一笑，說：「下手太狠，會把人嚇跑的。我還等著他們來打我呢！」

「真是弄不明白你......」森馬喃喃地說，她向李察看了一眼，問：「怎麼，還是控制不好嗎？」

「還得一段時間，需要大量基礎練習。」李察說。

李察現在除了繪製構裝外，很少動，就是有動作，也略顯生澀。他現在驟然得到極為龐大的力量，還在努力適應的過程中。好在魔力操控未受影響，而製作五階構裝需要全力以赴，所以還能正常工作。

李察又打開魔法書，對森馬說：「既然勃拉姆斯不死心，那你就把那件事辦了吧。這足夠他痛上好久了。」

森馬聳聳肩，說：「好吧！可是我還是更願意一拳砸到他臉上！」

黃昏時分，勃拉姆斯侯爵的獅鷲回到了龍翼城堡。他剛剛從獅鷲背上下來，就見一名法師匆匆跑來，將一封信送到侯爵面前。

勃拉姆斯打開信，只看了幾眼，就失聲叫道：「什麼？！李察的軍隊開始進入我們的位面？！」

勃拉姆斯很清楚自己在私屬位面中佈置的兵力。這些位面經營了上百年，早已完成征服，裡面駐紮的軍隊不多。

以李察軍隊的戰力，恐怕用不了三天，這些守軍就會被殲滅。那時位面中積存的大量財富和資源豈不是都要變成李察的囊中之物？

那名法師偷看著侯爵的臉色，硬著頭皮說：「大人，還有一件事......我們剛剛監測到，那四個私屬位面的通道座標都被修改了。」

「所以？」勃拉姆斯忽然感到到全身發寒。

「所以，現在位面通道的傳送門已經不在日暮城，而是在亞山領的黑玫瑰古堡了。」

侯爵眼前頓時一黑！

四個位面，四個開發成熟的位面！每年光是從這四個位面中獲取的資源就是數百萬金幣，還不包括和位面相關聯的其它收益。

就算以後還能建立新的傳送通道，但想要得回位面控制權，那就意味著和阿克蒙德在位面內開戰。勃拉姆斯還沒有瘋狂到認為自己可以單挑阿克蒙德的程度。

勃拉姆斯好不容易才站穩，沒有摔倒，連聲道：「去！準備通訊魔法陣，我要和路菲德大主教說話！快去！」

片刻之後，在勃拉姆斯面前的魔法陣中，出現了一位清瘦且威嚴的老人，華麗的法袍、璀璨的權杖都揭示了他不凡的身份：光明教會樞機大主教路菲德。

「叔叔！李察剛剛又搶了我四個位面！王朝還沒有決定出兵嗎？！」路菲德的影像剛剛出現，勃拉姆斯就迫不及待地叫了起來。

路菲德深深看了勃拉姆斯一眼，平靜地說：「這件事，現在無論在王朝，還是在教會裡都引起很大的爭議，恐怕短時間內沒有辦法達成一致。」

「爭議？怎麼會有爭議？李察這是在踐踏王朝和教會的尊嚴！那些老傢伙腦子都壞掉了嗎？」

路菲德大主教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緩緩地說：「你還不知道李察為什麼會這樣做的原因吧。失去了這批神沐烏金，李察在一年內就做不出新的聖構裝。但這並不是問題，關鍵在於他現在正準備製造的聖構裝十分重要，據說關係到他還未出生的孩子能否順利活下來。」

勃拉姆斯的臉色頓時變了。血脈傳承，對大貴族的意義是什麼，他十分清楚。只這一個理由，之前的大義天平就有了微妙的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