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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愛潛水的烏賊]滅運圖錄[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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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寄託大道成天人

  隨著石軒這微微一笑,絢麗燦爛的雷光突兀亮起,白玉托盤裡的靈果、丹藥變成了糞土、殘渣,穿著各色紗裙、身材妙曼的美貌仙女頭髮花白起來、皮膚皺了起來,並且急速腐爛、消失,成為了一具具猙獰白骨,美輪美奐的宮殿則變得破敗不堪,陳舊異常,陣陣腐朽的味道傳入石軒鼻端。

  面對這時光如水、紅顏白骨的景象,石軒也依然波瀾不驚,沒有任何噁心、害怕、感嘆的情緒,看著它們就像看著庭前花開花落。

  於是絢麗雷光漸漸黯淡,場景琉璃似的破碎開來,化為片片光斑消失。

  石軒的元神感覺中重新出現宇宙星辰,以及一道彷彿日光般耀眼的雷霆劃過幽暗虛空堂堂皇皇落下。

  「景宵神雷」未至,石軒就感覺到了絕大的壓力,比起丹宵神雷飄渺絢爛,其就像日光一樣堂堂正正、以勢壓人,將近乎五階仙術的實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一道五彩劍光從石軒元神內猛地飛出,赤青黃白黑五色閃耀,光芒流轉,化成一道長虹,流星趕月般就直奔景宵神雷而去。

  這一劍,石軒並未勾連殺戮大道,借用大道之力加持,甚至連小周天星斗大陣也沒有使用,只是普普通通施展「白虹貫日」,但加上五行滅仙劍的本質,其依然有五階仙術的威力,只見白虹如電,浩蕩凌厲,將那耀眼日光直接貫穿,絞成無數細碎雷霆,洋洋灑灑落下,被石軒身上的黑洞圓月吸納。

  就在五行滅仙劍刺破景宵神雷時,石軒再次陷入幻覺,彷彿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行走在一條險峻之路,路僅一人寬,需得微斜身體才能邁步,右側是懸崖高聳,平滑難以攀巖,左側是萬丈深淵,深不見底,艱難前行時常有路上碎石滾落,卻久久聽不到回聲,委實恐怖。

  不僅如此,石軒艱難行走了幾步後發現後方山壁開始坍塌,巨石滾滾而下,受其影響,石軒上方的山壁也開始出現裂縫,眼看就要垮下來,前面的山壁暫時還完好無損,但可以預見,在片刻之後會被牽連激發。

  這種時候,唯一的生路自然是快跑向前,可道路如此狹窄,快步奔跑有九成可能直接滾落深淵,唯有心性堅毅、冷靜如冰之人,才能在奔跑之中不慌不忙、不緊張不畏懼、有條不紊地通過。

  沒有法力,沒有仙術,沒有法寶,沒有不死肉身之力,石軒就像回到了上輩子,除了一顆萬劫琉璃心外,再無其他依仗。

  沒有任何猶豫,石軒直接奔跑起來,心如止水,不起一絲漣漪,所有恐懼、擔憂、害怕的情緒全部摒除在外,全神貫注之中,只有腳步、道路能夠映照在心裡,控制得恰到好處地邁步。

  持如履薄冰之心,行勇猛精進之事,說很容易,但要知行合一,沒有強大的心性修為,沒有淬煉的晶瑩異常的心境,就會變成持魯莽之心、冒險貪婪之心,行九死一生之事。

  好在石軒一直以來經過了無數次的歷練、打磨,危險和恐懼根本無法動搖心境,哪怕背後是巨石差之毫釐的落下,哪怕健步如風,每一次邁步的大小、落點都恰到好處,像是奔跑在平地之上。

  很快,石軒就衝出了狹窄險峻之路。踏上平地的那一剎那,山壁、深淵全部消散,幽暗虛空浮現眼前,景宵神雷殘餘之力正經過陰陽混洞神光淬煉著肉身。

  啪,雷未至,聲先聞,方圓幾百萬里的生靈都覺轟隆之聲響在心中,作為毀滅、殺戮、血腥、恐怖等宇宙本源氣息具現的天魔,在這至正至陽至剛的雷鳴之中,像是遇到了天生的剋星,除了少數幾十位強大天魔外,其餘統統爆裂開來,堆成了屍山血海。

  石軒元神之內太極圖化成彼岸金橋輕輕一落,將雷聲盡數鎮壓,接著就見一道玉色雷霆從天而降,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感覺,同樣是近乎五階仙術。

  五色劍光飛回,赤青黑白四色近乎混沌的劍光斬出,所過之處,空間坍塌,萬物毀滅,直直打在「玉霄神雷」之上。

  一點虛無浮現,接著就急速擴大,將整道玉色雷光包裹其間,只是絲絲縷縷細小雷霆才逃脫出來,卻又被石軒身上的黑色混洞吸引,投了進去。

  而石軒的元神則像是來到了三十三重天,在眾位仙人、天女的恭敬朝拜中,一步一步向上,走到了最高一層,進入大殿上首,端坐天帝椅上,看著螞蟻般的世俗凡人,看著伏倒在地的列位仙宮、天人,權柄在握,金口玉牙,一言可決人生死富貴,操縱命運、人生,正是高高在上、意氣風發之時。

  石軒微嘆一聲,熊掌雖好,可非我所求,接著笑意盎然地站了起來,在仙人、神靈、天女驚訝愕然的目光中,緩緩走出了大殿,化光而起。

  天帝椅坍塌,天宮破碎,幽暗虛空中點點星光照耀,在第七道瑯宵蘊道雷降下之前,形成了短暫而美麗的安寧。

  石軒將身上那輪黑色圓月收了起來,最後三道劫雷是危險異常,不僅是真真切切的五階仙術威力,而且蘊含大道拷問,若在這個時候還分心淬煉肉身,那是自己找死,雖然會因此少那麼一點肉身強大,但取捨之道,石軒還是很明白,很清楚的。

  毫無徵兆,石軒只覺一道亙古不變、悠遠永存的威壓不知從何處而來,落在元神內,讓元神是難以運轉,難以思維,就像被人震懾住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一道閃爍著青玉色澤、流光溢彩、燦爛美麗的雷霆猛地劈了下來。

  其內似乎蘊含著一輪徐徐轉動的黑白陰陽魚虛影,充滿無法抵禦的恐怖。

  「瑯宵蘊道雷」剛一出現,大道拷問就已經進入石軒元神!

  自然而然之間,石軒元神中映照出了一輪同樣的黑白陰陽魚虛影,它只是微微轉動,石軒就恢復了過來,五行滅仙劍化成一片璀璨星雲迎了上去。

  如果沒有觸摸到一絲大道之力,在這個時候,什麼秘寶、仙術、靈寶都是無用,只能仍由瑯宵蘊道雷打在身上。

  星光燦爛,星辰之間連成玄奧的陣法軌跡,渾然一體,不可分割。青玉色澤的雷光打在其上後,激起了無數璀璨星光,將虛空宇宙變得如夢似幻。

  雷霆接連打碎諸多星辰,打破各種各樣星象,但其被星光劍氣層層切割之後,再也無力為繼,消散在了星空當中,只有那黑白陰陽魚虛影似乎處於另一個時空般,無可阻擋地打在了石軒身上,陡然出現在石軒元神內,向著石軒心神中映照出來的那輪黑白陰陽魚壓去。

  這時,石軒將屬於自己的大道投影按照《寶錄》陰陽轉化的玄之又玄方式緩緩轉動。

  與那輪黑白陰陽魚剛一接觸,石軒元神就微微一震,接著兩者劇烈交鋒,做生死之斗,想要轉化彼此。

  一時之間,石軒元神之內一片狼藉,法力黑白分明,陰陽分化,沸騰難遏。

  剎那之後,那輪黑白陰陽魚由於沒有後繼之力,變得更加虛幻,被石軒心神中映照出來的那絲陰陽大道投影慢慢轉化過來,壯大自身,變得更加清晰。

  瑯宵蘊道雷中蘊含的大道拷問,只來自於本身修煉功法的根本,不涉及其他,不像後面兩道劫雷,除了本身功法的根本外,還有已經觸摸到了一絲神髓的大道。

  隨著石軒元神中的黑白陰陽魚逐漸壯大、清晰,失去控制的法力也重新被掌控,轉念之間就恢復了大半,可這時,虛空之中,一道濛濛紫氣般的雷光是浩然而落!

  第八道「紫霄種道雷」接連而至,根本不給石軒完全恢復的時間,裡面儘是扭曲而清晰的道種文字,玄奧異常,似乎是由陰陽、混洞、殺戮、滅運等各種神意所化,彷彿在訴說著宇宙誕生、開闢、生長、鼎盛、破敗、終結、誕生的奧妙。
  
  尚未完全恢復的石軒,面對浩蕩而來的紫霄種道雷,權衡了一下,覺得如強行施展陰陽混洞神光或是四象滅世劍、五行滅仙劍,連破紫霄種道雷和太宵化道雷的可能亦是極大,只不過這樣就會像孟霓裳般留下隱患,花費很長時間去彌補,於是一尊三十三層黃金寶塔從石軒儲物袋內躍然而出,轉眼之間就有千丈大小。

  寶塔每層皆成八角,像是由無數玄黃色符篆所凝,綻放出無量毫光,照耀一方,條條玄黃之氣反捲,迎著濛濛紫光就飛了上去。

  玄黃光芒、濛濛紫氣同時大亮,亦同時消失!唯有無數扭曲清晰的道種文字一個接一個地落入石軒元神裡。

  此時,石軒已經完全恢復了過來,黑白陰陽魚虛影,似黑似白、幽暗深邃的混洞虛影、徐徐綻放、殺氣凌厲的青蓮虛影,氣運破碎、窮途末路的末日虛影,齊齊湧現,將屬於自己的道種文字吸納過來,與本身融合。

  那無數扭曲清晰的道種文字甫一和這些大道虛影接觸,就綻放出或黑白、或幽暗、或青色、或混沌的光芒,想要將虛影吸入文字本身當中,化為真正的有大道之力加持的五階仙術,如果讓它們成功,則會繼續反打石軒,讓石軒在失去大道虛影的同時身死道消。

  一座浩蕩金橋浮現,神聖莊嚴,似乎能鎮壓諸天萬界、萬事萬物,那些道種文字亦不能倖免,變得緩慢而遲鈍起來。

  石軒抓住機會,四道虛影猛地爆發,反捲過去,將各自道種文字包裹起來,交融合一。

  爆炸聲、轟鳴聲、尖銳刺耳聲、無聲無息的波動都在石軒元神內響起,可卻無法震撼石軒古井無波的心神,不能讓石軒產生一絲動搖。

  很快,所有聲音、波動都平息了下來,那四道虛影也徐徐展開,化入元神當中,比起剛才,這些虛影裡面都多了清晰但虛幻的道種文字,顯得更加玄奧,更加真實,一念之間,就能在元神之外虛化出大道幻影,借助絲絲大道之力,不愧是紫霄「種道」雷!

  短暫停滯過後,虛空陡然破開,浮現一條幽暗裂縫,透過它,似乎能看到真正的沒有任何事物的虛無與混沌,一道混沌色雷光從中悠然落下。

  太宵化道雷剛一出現,就開始急速變幻,它周圍空間漸漸虛無,好像連通了某個似近實遠、似遠實近、無處不在、又難以觸摸的所在。

  左邊前方是黑白陰陽魚,緩緩轉動變幻,像是由無數清晰而黑白二色流輝轉化的道種文字玄之又玄地構成,又彷彿是條條陰陽之道凝聚,如此之玄奧,讓人難描難述,正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後方是幽暗深邃、似黑似白的混洞,其吸納萬事萬物,就連周圍時光都不放過來,在那深邃之中隱約能看到無數道種文字。

  右邊前方則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可它卻散發出各種各樣、濃郁尖銳的殺戮氣息,無窮無盡,而諸多關於殺戮的道種文字則凝聚成了片片蓮瓣,最美麗,也最危險!這朵青蓮,彷彿殺戮本身,任何事物皆能殺之,人鬼神獸靈魔,就連大道都概莫能外!

  在後方是一個腐朽破敗的宇宙,無數大千世界裡面一片混沌,高山坍塌、大地開裂,眼看就要走到了生命盡頭,星辰、日月等亦是黯淡異常,將落未落,浩瀚虛空中遍佈幽暗混洞、時空風暴等,它們不僅破壞宇宙,而且也吞噬破壞著本身,這些事物都是氣運消失、窮途末路,乃無數道種文字所凝。

  面對這些大道幻影,面對太宵化道雷,石軒就像面對了真正的天仙真君,它的大道威壓氣息毫不保留的爆發,讓石軒感覺形單影隻、舉世皆敵,被天地排斥,被宇宙排斥,天地法則、諸般靈氣再也無法感覺,再也無法御使,而且就連念頭都難以轉動,一下就從三劫陽神真人跌路凡塵。

  「跪下!跪下!」

  「臣服!臣服!」

  「膜拜!膜拜!」

  石軒心靈之內出現了無數宏大的聲音,像是心靈破綻下的幻聽,又像是大道威壓虛幻所化。

  「跪下!跪下!」「跪下!跪下!」……宏大聲音不停響起,但石軒心神之內,積累足夠的黑白陰陽魚卻開始緩緩轉動,就像當初面對鏡明子一樣。

  石軒思維恢復,可與天地法則、諸般靈氣聯繫卻依然中斷,能夠依靠的唯有自身元神!唯有不懼生死,以身相迎,將整個元神變成仙術,變成大道幻影!

  是進?是退?

  是召喚青索?還是元神行九死一生之路?!

  石軒悠然而笑,決心已下,盤腿坐於灰石上的肉身中元神衝天而起,不畏不懼,大道之路,哪有後退之理!

  太霄化道雷壯觀非常,卻無聲無息,諸般大道幻影外一片死寂,但就在這死寂當中,一輪幽暗、深邃的混洞猛地升起,將太宵化道雷完全包裹,將「跪下、臣服」之聲完全包裹。

  在這混洞之上,同樣有黑白陰陽魚、似黑似白混洞兩條大道虛影加持。

  一時之間,虛空宇宙當中,彷彿出現了一個真正的混洞,將雷光吸入,將大道虛影吸入,將空間吸入,將星辰吸入,將時光亦吸入,內裡蘊含著恐怖而危險的爭鬥!

  石軒元神化成陰陽混洞神光,勢無可擋,不管不顧,雖然被太宵化道雷,被那四條大道虛影不停擊傷,疼痛異常,卻是一往無回,沒有任何謹慎小心、擔憂害怕地將它們分解轉化為混沌。

  元神不停泯滅,太宵化道雷亦不停消失,

  到了最後,石軒只剩下一絲元神,虛弱不堪,卻猛地一震,來到了某個虛幻空間,其蘊含三千大道,胎兒般跳動,彷彿在宇宙深處,又像是在萬事萬物當中,似近實遠,似遠實近,難以觸摸,難以描述。

  石軒沒有猶豫,沒有緊張,沒有狂喜,有的只是坦然與明澈,僅剩的一絲元神直撲三千大道之中的陰陽大道,幻化成同樣的黑白陰陽魚,與它相融,寄託其上!

  劇烈波動、心神搖晃,眼前場景變化,石軒猛然從虛幻大道空間中脫離出來,看到了虛空宇宙,但是比起之前只能感覺天地法則、靈氣等,現在卻是能隱約感覺到三千大道的運轉,玄之又玄。

  石軒打量自身,發現空無一物,僅有的一絲元神已經寄託大道,但自己卻以某種奇異的方式存在於宇宙當中。

  念頭輕輕一動,幽暗深邃的混洞當中,幻化出一位身穿素青道袍、逍遙出塵的年輕修士,石軒臉色如常,隨手一指,就見殘餘的太宵化道雷與四條大道虛影齊齊崩解,化為混沌,消失無蹤。

  青索看著一身氣息虛幻,似乎就在眼前,但仔細凝視,卻彷彿位於層層疊疊世界、空間、虛空之後的石軒,裝模作樣、一本正經地拱手道:「恭喜老爺元神寄託虛空,成就天人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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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三才滅法結末運

  見青索似模似樣的恭賀自己,石軒並未說話,依然表情平靜,專心致志、全神貫注地感覺著虛空宇宙,運轉著功法。

  青索猴頭一歪,頗為詫異,但立刻就看到老爺身周方圓十萬里內的虛空陡生變化,靈氣急速消失,燦爛星辰也變得黯淡下來,發出的璀璨星光是越來越少,直至完全沒有,就連其本身的元磁之力也是快速消退,只餘下維持存在的些微力量。

  轉瞬之間,石軒周圍的虛空宇宙再無一絲一毫靈氣,但這奇異變化並未結束,天地法則中關於道法、仙術、神通的部分扭曲浮現,猛然崩解,其餘天地法則重新組合,將虛空變得荒蕪、平凡、呆板,沒有任何仙家氣派,反倒像是根本不適合修煉的凡俗大千。

  青索發覺一身修為境界亦在緩慢潰散,但它乃一衰通天靈寶,且是凝練非常的飛劍,稍微一定神,就止住了這變化,然後只見荒蕪、平凡到了至極的虛空宇宙中緩緩凝聚出了一口普通鐵劍。

  其長三尺三寸三分,劍身略黑髮亮,平平常常,沒有一點花紋,宛如哪戶農家鐵匠隨造,看只要凝神看著它,就能感覺到一股尖銳到痛、元神彷彿片片破碎的殺戮之氣,就能感覺到自身修為在詭異莫名的消散,直至成為凡人。

  末運,末法之運!

  石軒這才露出微笑,將手一招,三才滅法劍化成一道白虹,飛入了元神之中。

  它乃六階仙術,大道之力融入本身,無需劍法、陣法,就能直接斬破空間,而且剛剛修煉成功時已經融合了末運、殺戮兩條大道之力,只有滅運需得到了七階才能融入。

  其中末運之道,一劍之下,可以打落別人境界,就算遇到同階天仙大能,亦能讓他們的護身仙術、攻擊仙術等潰散,威力大降,需得極端專心、極端凝練才能避免,甚至在某些特殊情況下,天仙真君的一身仙術、法力面對三才滅法劍,會像同階五行仙術面對五行滅仙劍一樣,宛如無物,只餘加持的大道之力。

  「總算是成就天人了。」石軒感慨地笑著說道,一旦元神寄託虛空,就只能被大道之力擊殺,哪怕身受重傷,修為跌落,亦不懼五階以下仙術,即使其將所有元神完全絞碎破滅,可只要這一絲寄託虛空大道的元神不被同樣的大道之力所滅,就能以此為根本,聚氣成形。

  而且元神寄託虛空大道後,元識發生變化,帶上了一絲大道意味,在大千世界裡能籠罩方圓十萬里,而在虛空中更是以百萬里計,所以修真界又將其稱為仙識、道識。

  聽到石軒所言,元神內的紫郢,元神外的青索,再次齊聲賀道:「恭喜老爺成就天人大道!」

  紫郢劍蠢蠢玉動,似乎想要強渡第四次天劫,但被石軒攔了下來:「雖然有老爺我在此,你渡第四次天劫的希望不小但你根基尚不穩固,差些火候,貿然渡劫,只會斷了日後道路,還是再溫養個五六百年渡劫較好。」

  「可是老爺都成就了天人,紫郢還是三劫純陽,怕是幫不上忙。」紫郢有些失落地道。

  石軒笑著安撫道:「無妨,五六百年而已,到時候老爺我的仙術還沒有修煉上來的,三才滅法劍這三口仙術飛劍又各有妙用,出其不意最好,平日裡還是得依仗你跟青索。」

  四階仙術修煉到五階,需要八百四十年,不過在元神已經寄託虛空大道後,會節省不少時間,六七百年就能修煉上來,而五階仙術修煉到六階,需要一千二百年。

  紫郢劍這才勉強接受,收斂住話癆的個性,專心溫養修煉,爭取能早日渡劫。

  「青索,你守在旁邊。」石軒吩咐青索道,自己得鞏固境界,更為重要的是,將經過第四次天劫後,十八層寶禁正在互相融合轉化的本命法寶進階靈寶。

  青索猴頭一揚,毛絨絨的爪子一拱:「謹遵老爺法旨。」倒是學了個一本正經。

  在它心裡,對於老爺是更加佩服、畏懼了,剛才那口仙術所化普通飛劍,雖然自己並不認識,但總覺得很厲害的樣子,怕是不遜色自己,老爺真是高深莫測!

  石軒剛要盤腿坐下,就見七仙大世界地膜附近飛出一道如詩如畫、飄渺不定、難以追索的遁光,好生眼熟。仙識一展,石軒在百萬里外就發現了其身份,正是玉婆婆,而且從她遁光來看,怕是已經渡過了第三次天劫,而且是穩固許久!

  「我道是哪位三劫陽神級數的天魔突然大徹大悟,將要進階天人,誰知卻是你這小子,不聲不響就跑來這虛空渡劫。看到陰陽混洞神光時,讓我好生驚訝了一番。」玉婆婆飛到近處,笑吟吟地道,神色之間依稀能見之前的訝異,顯然沒想到石軒會如此快渡劫,哪怕她轉世前為石軒推算過,但也無法精確到哪一年,尤其是石軒去九幽大世界走了一遭,有了奇遇之後。

  作為七仙大世界唯一的三劫陽神真人,且有諸般秘術神通,石軒在虛空中鬧出這麼大動靜,自然瞞不過玉、婆婆。當然,石軒也沒想過瞞她,微微笑道:「還未恭喜婆婆你渡過第三次天劫,重返天人大道指日可待。

  至於弟子能如此快渡劫,還是團為在九幽大世界有了一番經歷。」

  依舊喜著紫衫的玉婆婆,絕美的鵝蛋臉上若有所思,緩緩開口道:「昔年我為你推算時,就知道你有莫名進入九幽大世界這一災,只不過具體就很朦朧模糊,難以透徹,只能算出其與你之後某一劫有些聯繫,所以才未提前告訴你,免得你避而不去,或是準備太多,反而錯失機緣。好了,你先穩固境界,稍後有的是時間閒談。」

  石軒輕輕頜首,盤腿坐下,將心神沉入兩件本命靈寶之中。

  太極圖內,中樞隱隱勾連陰陽、太極、道德三條大道,幻化出幾十個虛化、模糊的道種文字,而十八層寶禁則圍繞在它們周圍扭曲變化,宛如群魔亂舞。

  本命法寶的中樞元靈就是石軒本人元神的一部分,所以仙識運轉之下,那十八層寶禁的扭曲融合漸漸變得很有規律,最後猛地一震,齊齊化光鑽入了那些虛化、模糊的道種文字裡面,讓它們陡然變得清晰、深邃起來,並以玄之又玄的方式結合成了一道完整禁制,無比玄奧,無比恐怖。

  盤腿坐於另外一邊的玉婆婆,突然看見石軒元神內猛地飛出一道包羅萬象的金橋,橫跨百萬里虛空,橋邊金蓮朵朵,數之不盡,橋下地火風水平靜,毀滅恐怖之感消失。

  彼岸金橋鎮壓之下,所有星辰運行停止,日月輪轉停止。

  七仙大世界對應區域,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沒有日光,沒有月光,沒有星光,嚇得他們瑟瑟發抖,還好有故老長輩、宗師真人想起一千五六百年前滅世般的雷霆典故,才稍稍平靜下來。

  哪怕以玉婆婆之能,石軒也沒有針對於她,光是看著彼岸金橋,也有了念頭停滯之感,因為時光確確實實、真真切切被鎮壓了一個剎那,非是以前鎮壓念頭帶來的錯覺!

  彼岸金橋飛回,一切恢復原樣,正常運轉。

  之後,石軒又將陰陽二氣瓶的十八層寶禁合成了一道完整靈禁,因果聯繫之感、陰陽元磁吸力都變得更強、更詭秘,簡直是陰人的不二靈寶,無需呼名,只要雙方有對答,敵人立刻就會被吸入陰陽二氣瓶中,哪怕其修為勝過石軒一個境界。當然,這種敵人多半是困不住,亦無法發動禁制化為污血精華的。

  將兩件本命靈寶合成一道圓滿靈禁後,就要加深它們與大道的契合程度,到了一定火候,才能祭煉第二道靈禁。積累不足,與大道契合不夠的,這一關隘往往要幾千年,就算石軒和孟霓裳這種,亦要五六百年。

  而第二道靈禁祭煉到圓滿,以本命靈寶計,是一千年,有主的其他靈寶翻倍,無主的就是幾十上百萬年了,而且第二道靈禁在渡過第一次衰劫前,是不發揮任何作用的,只是加深靈寶與大道的契合程度,靈寶的威力則由此而來。

  本命靈寶的第三、第四直到第六道靈禁的祭煉時間,都是在之前基礎上多五百年。

  見到石軒功行圓滿,睜開眼睛,玉婆婆站了起來,虛拍了兩下紫色羅裙,笑吟吟道:「不管平日裡如何稱呼,此時此刻,我亦得說一聲,恭賀石真君!」

  青索對玉婆婆很感親切,毛手毛腳地跟著行禮,全然不管自己之前早就恭賀過了。

  「真君,天仙,大能,天君,沒想到我能如此之快就受這些恭稱。」哪怕石軒立志陰陽大道,也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快,步入道途開始僅僅兩千五百來年,就成為了天仙真君,只比那些轉世重修的大能和少數妖孽級數的絕世天才差,所以分外有一番感慨,「九幽大世界之事,我亦有些不解,還請婆婆去竹山蓬萊下院閒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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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蓬萊仙派石真君(本卷完) 

  竹山,蓬萊下院,雲舒殿內。

  七山盟昊日真人正與溫念兮相對而坐,閉目感應著竹山講道峰上夏景真人講解道法疑難。

  雖然當時他們兩人沒有下決心轉走道門正宗之路,但這千多年來,面對修為沒有寸進,天劫隱患芒刺在背的局面,他們並不是坐以待斃,束手待死,而是希望結合道門正宗,將自家外道元神功法完善,藉以找到前進的道路,再不濟也要渡過一次天劫才行,加上夏景成就元神後,實力威壓諸派,表明親近態度是應有之舉,所以七山盟和水月門的真人常常到竹山來拜訪夏景,談玄論道。

  「夏景真人果然胸襟廣闊,不以一家一戶之念為私,哪怕是講解疑難也不避諱我等。」溫念兮內心有些酸酸地道,如果最初結識石師,幫他拿到水月真解時,能果斷捨去法相修為,投入他門下,如果當初能下定決定轉走道門正宗,今日高座講道臺,受弟子、外道真人羨慕、崇敬目光的未必不是自己。

  昊日真人讚許敬佩地道:「以前那些外道功法,夏真人不也是公開傳授,現在只是一些不涉及蓬萊下院根本道法的疑難講解,以她的心性又豈會在意,說不定,我們通過這些講解有所收穫並前進一兩步,也是對她的啟發。」說到後面,他卻露出了苦笑,夏景之所以毫不在意,另外一個原因就在於他們是外道功法,哪怕再多收穫,也越不過蓬萊下院去。

  兩人一邊聽道一邊交流,正略有所得時,突然聽見一道清越中蘊含威嚴的聲音:「你這徒兒倒是不錯,只要沒有閉關或外出,每月都要為所有弟子講道一次,正是宗門初立,百廢待興時應有之舉。」

  溫念兮和昊日真人頓時愕然、驚恐,居然有人能無聲無息進到殿內,讓自己兩人是毫無所覺,這份實力,委實恐怖!要知道外道元神與道門正宗元神,實力上唯一能相提並論的就只有同是元識,也就是說他們的元識並不遜色於真正的元神真人。

  他們轉頭看去,只見大殿中陡然出現了一男兩女,說話那位女子身穿紫色羅裙,鵝蛋臉,黛眉入鬢,容顏絕色卻自有一股威嚴,另外一位則是六七歲的童女,翠綠衣裙,清秀可愛,侍立在旁,而那男子二十來歲,一身青袍,風姿極佳,逍遙出塵,正是兩人時常惦記的竹山仙尊,難怪有這份實力!

  「晚輩昊日拜見竹山仙尊,拜見兩位仙子。」昊日真人當即起身行禮,心中略有奇怪,竹山仙尊此次下凡,又是為了何事。

  溫念兮微咬唇角,盈盈拜倒,聲音柔美:「晚輩溫念兮拜見竹山仙尊,拜見兩位仙子。」頗有楚楚可憐之感。

  「仙子?嘿。」玉婆婆輕笑了一聲,沒有搭理他們,自尋了一個蒲團坐下。

  石軒則擺擺手:「無需多禮,貧道只是路過,順便看下徒弟。」接著走過去和玉婆婆相對而坐,仙識交流,將九幽大世界之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再次見到石軒,溫念兮很有點激動,可礙於功法,只能繼續保持古井無波,所以她很快發現了石師與以前的不同之處,氣息虛幻飄渺,明明就在眼前,卻彷彿在無盡遠處,難以觸摸,很不真實。

  她怕是自己的幻覺,趕緊用元識問昊日真人,昊日真人定了定神道:「溫真人所言甚是,這次見到竹山仙尊,確實是虛幻不真實,給人,給人高高在上,超然物外之感!不類一般真人!」當年石軒只是略略提了提後面的四九重劫、天人五衰的劃分,並未說得很詳細。

  溫念兮猜測石師修為又有進境,可具體到了哪一步卻是不知道,她見石軒和玉婆婆兩人只是端坐,心念一動,將大殿另外一邊角落裡放的案几、茶具等攝了過來,端在手中,娉娉婷婷走了過去,討好地問道:「兩位前輩可要喝茶?」

  青索本來在一旁呆立,幻想著諸般靈果,突然發現冒出來一個女子,還端著茶水,先是一愣,這不是應該我做的嗎?繼而勃然大怒,呲牙咧嘴瞪著溫念兮。

  溫念兮沒等到石師的回答,倒等來了石師身後那綠衣小姑娘的鬼臉,正有些不明所以,但她很快就看到那張清秀可愛的小臉猛然變化,毛絨絨,雷公臉,尖嘴猴腮,很是駭人。溫念兮本來也沒少見妖物化形,不過卻有一股鋒銳凌厲的感覺在她心頭爆發,眼前一黑,像是墮入了深沉地獄,被萬劍穿心。

  等她從噩夢般的感覺中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連退七八步,額頭密密麻麻全是冷汗,而手裡面的案几、茶具則都落入了那綠衣小姑娘的手裡,她正似模似樣地煮水沏茶,彷彿剛才發生的全是自己的幻覺。

  溫念兮驚魂未定,和昊日真人站在一起,不敢打擾石師,安心聽著夏景的講道。

  石軒將九幽大世界之事講完之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整件事太多巧合,像是有人在刻意安排?那通天靈寶的元靈哪去了?」

  玉婆婆最初聽的時候略有皺眉,但現在卻輕笑道:「原來如此。恩,不必多問,等你境界到了,自然就清楚了。」 

  又閒談片刻,夏景已經結束講道,返回了雲舒殿,一眼就看到了石軒和玉婆婆,欣喜萬分,趕緊上前行禮道:「弟子拜見師父,拜見婆婆。」

  石軒滿意地看著夏景,頜首示意她起身。

  夏景起身後,才發現師父的氣息與以往不同,虛幻飄渺,像是處於無數空間之後,頗有超然物外之感,頓時將想要說的話忘了個一干二凈,靈機一動,想起了師父詳細講解各大境界的特徵時的描述,脫口而出:「師父,您可是成就了天人?」

  石軒微笑點頭,算是肯定回答。

  「弟子恭喜師父成就天人。」夏景很是激動、喜悅,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可到了嘴邊卻只有這一句恭喜。她沒有半點驚訝,因為並沒有讀過太多高層次的典籍,也沒有同階或更高階的真人交流,對於成就天人的艱難和意義,懵懵懂懂,只知道很是厲害。

  「天人?」溫念兮和昊日真人內心同時一跳,這可是渡過四次天劫後的大境界跨越,竹山仙尊居然到了這個地步了?!他的實力比起以前的恐怖絕倫,又有了多大提升?!從他看來,天劫也不是那麼難嘛!

  他們齊齊上前賀道:「恭喜仙尊成就天人,距離金仙大道更進一步!」

  青索一陣嗤笑,仙尊,除了用來稱呼天帝外,也代表天仙真君,只是較少使用罷了,這兩人的恭賀真是不倫不類。

  「你成就元神,將仙術修煉上來後,是否覺得沒有同道中人,所以前行有些茫然?」石軒受過他們的恭賀,才開口問夏景,這是順便來一趟蓬萊下院的目的。

  夏景略有羞赧地道:「雖然功法都懂,但有些體悟是對是錯難以明了,正想向師父您請教的。」

  「在大千世界九層罡氣、地膜之外,有諸多天魔,實力從引氣到三劫陽神都有,你可以前往歷練,只是需得小心謹慎,不得盲目挑戰高階天魔。」石軒指點了夏景接下來的修煉方向,實戰磨練。

  同時石軒取出一方白玉小印,溫潤古樸,四方各有一道符印,印面上則有神秘花紋構成兩個篆字「陷地」:「此乃三劫純陽法寶,元靈頗有靈性,為師賜予你做護身之用,日後你若能渡過三次天劫,正好和它互相扶持,共迎天人之道,不過平日裡,需得慎用,以自身仙術、本命法寶為本,不到危急時刻休得依賴於它。」

  夏景、溫念兮、昊日真人剛剛才被九層罡氣、地膜之外有實力如此恐怖的天魔所震驚,那可是三劫陽神級數,與當年擊殺六翅郎君時的竹山仙尊實力相當!但轉眼又被石軒輕描淡寫賜予夏景一件三劫純陽法寶所震撼!

  「師父,這太貴重了,弟子不敢收。「夏景慌忙擺手道。

  石軒還未說話,旁邊的玉婆婆就笑吟吟開嘴道:「師長賜,不可辭,而且你師父的道號可是『多寶』,以法寶眾多著稱,身上的三劫純陽法寶有好幾件,就連通天靈寶亦有一件。」

  提到通天靈寶時,青索在一旁是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對於玉婆婆給自己亂取道號,石軒無可奈何,反正真正的道號也基本沒用,附和著點了點頭,夏景才很是珍貴地將陷地印收下,惹得溫念兮和昊日真人是羨慕嚮往、黯然神傷等諸般情緒皆有,有個好師父果然好!

  「雖說天魔未到天人境界,穿不過地膜,但荒獸古墳陰曹地府裡的鬼道真人們卻有可能借助某些機會外出,如有人逃脫輪迴、自行轉世之時,所以為師還有一門九天十地戊己升玄陣予你,作為蓬萊下院護山大陣,在門下弟子轉世時,以陷地印鎮壓陣眼,三劫真人是難以打破。」石軒將天魔資料以及仙陣佈陣之法都化光打入了夏景元神中。

  「弟子謝過師父厚贈。」對於護山仙陣,夏景是欣然接受,蓬萊下院開派才千多年,老一輩的陰神尊者還沒有需要轉世的,所以之前並沒有考慮到這方面,然後頗為歡喜地道:「需要的天才地寶,門內就有好幾件,只差兩三樣,其餘材料也有不少,一兩百年應該就能湊齊。」

  溫念兮和昊日真人聽說與轉世有關,蠢蠢玉動,問明溫念兮差了哪些天才地寶和極品材料、珍貴材料後,紛紛表示願意從自家宗門和私藏裡出,只求自己真有轉世之時,請夏真人施以援手。

  石軒估摸著很長時間不會再來七仙大世界,而玉婆婆三劫已經穩固,也將要外出其他界域遊歷,畢竟第四次天劫對她來說同樣是關隘,所以叮囑夏景平日裡有什麼疑難,可以積累下來,一年跨界請教一次。

  在夏景、溫念兮、昊日真人眼中,石軒、玉婆婆和青索陡然消失,毫無徵兆和異狀。

  辭別玉婆婆,石軒返回了蓬萊派,比起出發去渡劫時,只是差了幾個時辰而已,所以宗門並無其他大事發生,平靜而安詳。

  渡過天劫之後,石軒一時有些悠閒,信步往天涯海角樓而去,心中有個盤算,自己除了第三次天劫之外,其他天劫都在其他大千世界渡過,頗有藏頭露尾的嫌疑,所以需得趁這次成就天人,將自己的「大道」展示一番,打消「某些人」的懷疑。

  天涯海角樓內,只有江真人安坐,手拿一根古籍玉簡閒看,他剛渡劫兩百多年,諸般仙術還未修煉上去,自然不會外出遊歷,至於其他真人,因為有兩位三劫陽神鎮守宗門,也就不急著返回,或是返回之後盤桓幾十年又繼續外出。

  「石軒你來了,老道正有事找你,第四次天劫很是危險,最好拖延千年,積累足夠了再引動。」江真人元識之中,老遠就發現了石軒氣息的臨近,並未有太多在意,可總覺得有一丁點兒不對勁,等到抬眼看到石軒時,才猛然站了起來,聲音都有些顫抖地道:「你渡過第四次天劫了?!」

  石軒輕笑道:「不敢相瞞江真人您,弟子剛剛渡劫成功,將元神寄託了虛空大道。」

  「好!好!好!宗門總算又出了一位天仙真君!」江真人大喜過望,一連三個好字可見其心情,蓬萊派開派兩萬多年,總算出了第二位天仙大能,這才是真正的興旺之兆,有望成為超級大宗門。

  兩百多年前,石軒說三五百年內就能引動天劫時,江真人是一半喜悅一般擔憂,第四次天劫最為困難,蓬萊派諸代真人中,隕落在其下有好幾位,就連開派宋祖師也不例外,所以他心中就像壓了一塊巨石,眼看三百年將近,正想勸石軒再多積累千年,不要貿然渡劫,誰知石軒不聲不響就把第四次天劫渡過了!讓他如何不驚喜!

  江真人圍著石軒走了一圈,才撫掌笑道:「蓬萊派石真君,這個稱呼好!」對於去其他大千世界渡劫之事,他並未在意,畢竟現在禹餘天人多眼雜,天仙不少,很可能有人暗下黑手,阻撓渡劫。

  然後他鄭重拱手道:「老道恭賀石真君。」

  此乃應受之禮,石軒也不僑情,等江真人行完禮後才道:「這次成就天人,適逢禹餘天雲波詭誕之際,弟子打算舉行天人大典,以震懾外來真君和懷有鬼胎的中小門派等。」

  「呵呵,老道還以為按你低調的性子,頂多將此事公告天下。恩,天人大典好,不如選在百多年後,到時候青索的實力完全恢復,就算一衰天君亦是不怕。」江真人頗為贊同道。

  雖然有通天靈寶鎮壓,但哪有貨真價實出一位天仙真君更能顯現蓬萊派的厲害,尤其這位天仙還是一千年出頭就渡過第四次天劫,修道生涯甚至不足兩千六百年的,勢頭強勁而兇猛,誰敢斷言他渡過第一次衰劫的可能不足五成?!  

  石軒一貫是不喜歡繁瑣事務,所以順水推舟笑道:「那就請真人代為安排。」

  「你啊你,真會躲懶。」江真人笑罵道,「這個好消息,還得趕緊告知許真君還有你師父他們,讓他們也開心一下。」邊說就邊將接天殿內的宗門玉冊取了過來,讓石軒借助因果跨界聯繫,日後蓬萊派弟子歷練就能直接返回了,可以去那些不開放的偏僻大千世界了!

  作為弟子,石軒沉入心思,依靠因果聯繫以及遍佈任何大千世界的虛空大道,首先聯繫師父莫淵。

  過了片刻,莫淵的聲音在石軒心神內響起:「是哪位真君?可是宗門有事?」情緒控制得極好,將擔憂完全隱藏,也就是沒有情緒。

  雖然因果聯繫時候能感覺到對方氣息,但石軒的氣息現在變得虛無縹緲,與以前有了很大不同,莫淵一時半會卻是沒有認出來。

  「師父,是弟子。」石軒微微笑道。

  莫淵頓時沉默,沒有說話,好幾個剎那才問道:「你成就天人了?」聲音裡面有一絲掩飾不足的驚訝。

  「正是。」石軒暗笑,想到剛才師父很可能驚訝震撼地無法保持冷面雷君的風範,萬年沒有表情的臉上怕是少有的精彩,石軒的心情就非常愉悅。

  莫淵已經將驚訝收斂住,但卻帶上了一絲欣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為師沒有看錯你,希望你不驕不躁,成為蓬萊派第一位合道之祖。」

  「謹尊師父教誨。」就算成就了天人,師父依然是師父,石軒很是恭敬,天人雖然距離金仙只有幾步,但越近大道越是難行,確實不能有一絲一毫驕狂之心。

  師父之後,石軒聯繫了許真君。

  「宗門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許真君和莫淵有著一樣的擔心。

  石軒這次沒有隱瞞,直截了當地笑道:「無事,只是弟子剛好成就了天人,所以告知許真君您一聲。」

  「石軒?!你成就天人了?!」許真君當即就認出了石軒的氣息,「嘿,你這小子倒說的輕描淡寫,天人,真君,哪是那麼好成就。老道不得不說一聲,恭賀石真君。」顯然想起了自己成就天人的往事。

  「許真君多禮了。」

  許真君又嘿嘿笑了兩聲,戲謔道:「老道是九重天闕從頭觀,還打算輕車熟路很快趕上你,比你先成就天人,然後就能報你趁老道轉世後記憶未復,年齡還小時,嚇唬老道之仇,誰知道石軒你如此快成就天人。」

  石軒打了個哈哈,將往事略過:「說起來,許真君你二次天劫也快到了?」

  「嗯,十來年內,正打算返回宗門準備。」許真君回答道。

  之後,石軒又一一聯繫了其他真人,林洛、張正言是訝異、開心、感嘆;楚綰兒則歡喜異常,師父渡劫自然是手到擒來,意料之中;謝方偉和明輕月都開玩笑地抱怨石軒實在不給面子,他們兩人剛剛成就元神,同列真人,他就直接成為真君了!

  「江真人,成就天人之後,該敲幾下鐘呢?」石軒想起宗門規定上的不完善處,看著江真人開玩笑道,許真君成就天人時,據說是直接舉行的天人大典,沒有敲鐘。

  江真人:「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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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龍虎交匯風雲聚 第一章 激起波瀾千萬重

  羅浮派,某個碧水微瀾、草長鶯飛湖邊,有著一座靜止秀美的小樓——

  小樓內,臨波仙子舒笑天微笑看著羅浮派當代掌門:「伊南,你匆匆前來,可是有要事稟報?」舒笑天第三次天劫越來越近,其他準備都算妥當,所以一直是她鎮守宗門兼拖延天劫、修煉調理,如同那些年的閻羅天子和血河老祖般,剛才見掌門伊南前來拜見時,還以為宗門出了大事,可感其情緒,並無焦急、驚慌之色。

  「回稟舒祖師,蓬萊派派人送來請帖,說是要本門真人親啟。」雖然喬慕白亦在宗門,可是舒笑天輩分最尊、修為最高,伊南自然是直接來到她洞府拜見。

  舒笑天微微有些疑惑,她雖然元識可以籠罩宗門,但只是不時注意護山大陣運轉,防備哪位真人偷入宗門,哪會關心具體小事,所以接過那紫色請帖,打開看了起來。

  「舒祖師,蓬萊派所言何事?!」伊南開始只是有些好奇,可他卻看到舒笑天一雙玉手微不可見地抖動了一下,頓時擔心、急迫起來。

  舒笑天閉上雙眼,嘆了口氣:「蓬萊派石軒石真人,渡過了第四次天劫,元神寄託虛空,證就了天人大道,邀請本門真人於一百三十六年後去蓬萊派觀禮。」

  她心中真是百感交集,石軒成就元神時,自己剛好渡過第二次天劫,可如今自己還在第二次天劫徘徊,他卻已經成就天人,日後得以真君相稱了,這讓舒笑天如何不感慨,其雖然第三次天劫將至,且有些把握,但也不敢拍著胸口說一定能渡過。

  「元神寄託虛空?天人大道?」伊南的表情就像在聽什麼傳奇故事,精彩萬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石真人,不對,石真君應該是剛剛渡完第三次天劫才一千年出頭!

  舒笑天苦笑點點頭:「蓬萊派既然敢明發請帖,此事自然做不得假,若非我天劫就在兩三百年,真要上蓬萊派好好觀禮,看看石真君到底是如何的『三頭六臂』,以他的修煉進境,莫非哪位大能轉世?」這種可能其實不大,舒笑天只是震驚之餘隨口一言,要是大能轉世肯定就不會投入之前只出過一位天仙真君的蓬萊派了——

  伊南尚未回答,她就繼續道:「你將請帖拿給慕白,讓他到時候去蓬萊派觀禮。哎,若是石真君非盲目冒進,乃積累足夠、水到渠成,渡過兩三次衰劫亦有可能。對了,如果這一百三十六年中,夏真君從西荒歸來,你也將請帖給他一份,想來蓬萊派就是做此打算。」

  「謹遵祖師法旨。」伊南告辭出去。

  夏含夏真君乃是與羅浮派合作的那位天仙真君,同樣的第一次衰劫將至。

  沒過片刻,喬慕白就已經看到了請帖,傲氣俊美的臉色表情變幻不定,有感嘆,有羨慕,有自省,但更多的依然是不敢置信,緩緩道:「猶記當年西荒,我還恃強教導過石軒,如今真是天人之別,天人之別。」後面半句是悠然而嘆。

  「喬真人您現在正是積累之時,日後定能突飛猛進。」伊南插嘴道。

  喬慕白擺擺手:「自家知自家事,百年後我會前去蓬萊派的,希望到時候能從石真君身上看到我日後的道路。」同樣都是年少成名,同樣都是劍術超絕,同樣都是道門正宗而非劍修,同樣都有天劍宗金仙級數的傳承在身,喬慕白和石軒有著太多一樣,自然想借他的經歷以觀自身。

  藥王宗,身穿冰綠道袍的徐鈺看著掌中請帖茫然出神,讓她身前的藥王宗掌門是暗自翹舌不已,徐真人一貫是聰慧機警,冷傲異常,胸有成竹,諸般事物都似乎盡在掌握,很難看到情緒波動,現在這茫然模樣真是千載難逢。

  「徐真人?」藥王宗掌門大著膽子喚了一聲。

  徐鈺這才回過神來,輕輕頜首道:「蓬萊派石軒石真人,日後得改稱石真君了。」聲音清冷平靜,可內心卻是感懷萬分,當年十萬大山中諸位修士,肖師弟夫婦等幾人仙逝已久,可誰能想到這幾位修士中,就出了一位天仙,一位真人。

  「石軒真是一路突飛猛進,沒有任何停滯的感覺。」徐鈺也沒產生嫉妒情緒,更不會自暴自棄,石軒能如此精進,背後的努力、煎熬,所遇到過的危險,必定超越自己許多,每一位天人都不是靠運氣來的。

  「什麼,真君?!天仙真君?!」藥王宗掌門聲音有些不受控制。

  陰海海域,地獄島上,閻羅天子正與無功而返的彩霞真君相坐閒談,突然冥皇帶著請帖匆匆而至。

  「祖師,蓬萊派石軒成就天人了!」冥皇平平板板、不像活人的聲音也產生了一絲波動,情緒複雜難言。

  閻羅天子面前的冕旒無風自動,嘩啦啦作響,好一會兒才停止下來,陰鬱森冷的聲音蘊含少許震撼和苦意道:「還好沒有招惹過石軒,他這種人物,誰能說得清可以走到哪步?!」識時務者為俊傑,已經三劫陽神的閻羅天子又豈會對石軒石真君等閒視之,盲目於他為敵。懷璧是不是罪,還得看懷璧之人的實力。

  「就是你們以前想讓我對付的石軒?」一旁宮裝美婦模樣的彩霞真君同樣沒有掩飾震驚之情,那次是一千來年以前,而那時候石軒據說才剛剛渡完第三次天劫!

  其心中暗自揣測:「莫非他依仗蓬萊派通天靈寶強行渡劫?不過能在千把年就觸摸到大道真髓,實在是可畏可怖。」經過三次西荒之行,彩霞真君沒有尋覓到完整洞天,但好處還是得到了一些,成功將衰劫再次拖延一千二百年。
  
  閻羅天子收斂住情緒,看著彩霞真君道:「真君若是無事,百多年後不如一起去蓬萊派觀禮?」能有一位天人真君相隨,幽冥教至少在成就天人的石軒和有真君鎮壓的蓬萊派面前不會那麼畏懼。

  「如此甚好,本座正有些好奇。」彩霞真君若有所思地笑道。

  荒海,祖龍殿中。

  白玉龍王敖廣震撼萬分地看著手中請帖,讓旁邊的錦袍高大魁梧男子,聲音細膩柔和地笑道:「敖廣你都是三劫龍王,為何還如此壓不住情緒?」

  「龍皇大人,這是當年少了本族面子的蓬萊派弟子石軒成就了天人的請帖。」這麼多年過去,雖然被人提起時,敖廣還會有些牙癢,但那年之事,確實已經算陳年舊事,敖廣平日裡早就遺忘,餘下的只是對石軒證道天人的驚愕。

  龍皇敖喜來禹餘天尋覓秘寶、秘術,乃是為萬年之後的衰劫做準備,對普通天仙真君而言萬年很長,可對於龍族皇者卻是眨眼即過,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到時候,本座也去蓬萊派觀禮。」

  血魔宗內,剛剛渡完第一次天劫沒多久的血河老祖看著請帖是自嘲一笑,隨手丟下,不再理會,這人比人,得氣死人。

  瀛洲派、天火門、廣寒宗收到蓬萊派請帖時,鎮派真人都是震撼驚訝有之,欣喜有之,壓力有之。

  而在那些有真人的中小宗門之內,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好不容易找到真君靠山,早就有天人的廣寒宗不提,蓬萊派憑什麼這麼快就有真君出現,而且還是修道不足兩千六百年的石軒!

  新晉散修元神真人裡面,拿到請帖後,脫口而出「這不可能!」的不在少數,就連他們的真君師父得知後亦是長久不語,很是震驚,對比自身成就天人的艱難,心情真是複雜難言。

  他們各懷心思,紛紛決定上蓬萊派觀禮。

  「聽說蓬萊仙派的石軒石真人成就了天人?!這怎麼可能?他才修道多少年?」重新繁華起來的天機城內,來往修士紛紛談論著最近修真界內最為轟動的消息。對於石軒,他們從故紙堆中翻出了生平,雖然金丹之後,每個境界什麼時候進階沒有記載,但不妨礙他們推算石軒修行的年頭。

  對面穿著普通道袍的修士得意道:「我家姐夫是枯崖宗的真傳弟子,聽親眼看到請帖的長輩提起過,如何做得假?」

  他們談論的興高采烈,讓並肩進入天機城的一位俊美得近乎妖異的白衣年輕男子、高達丈許的壯碩漢子有些驚訝地互相看了一眼。妖異男子開口道:「蓬萊派果然是半步金仙傳承,底蘊深厚,想不到如此快就有真人進階天人,道友,可要去觀禮?」

  那壯碩漢子搖搖頭:「哪還有心思觀禮,沒有搶到秘寶、秘術,還得重入西荒,莫非道友要去?」

  「去觀觀禮,見識見識。」妖異白衣男子輕笑一聲,似乎有點言不由衷。

  西荒外圍深處邊緣,滿天黃沙遮掩當中,此方土地神莊恆正膽顫心驚地感覺著遠方的鬥法波動,他乃積累功德敕封神靈,哪知得罪了某位捲簾大將,被進了讒言,敕封到了這最恐怖、最危險、最荒涼的地方。

  「被圍困在仙陣當中的,好像是廣寒宗的修士,這法術威力,怕是有真君級數了?」西荒黃沙掩蓋,鬥法波動難以傳遠,但莊恆乃是此處土地,自有一些神道詭異法門,加上雙方勢均力敵,都沒有遏制鬥法波動,所以讓他在遠方就感覺到。

  以他在這裡見識過的多場鬥法,不難判斷對方修為,於是驚慌起來:「難道是孟真君,得稟告大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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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萬界潮汐滅絕陣

  莊恆一邊感覺著遠處恍如白浪翻滾的仙陣,哪怕相隔甚遠,也被那森森劍氣弄得陰神刺痛,一邊強行忍住,向天庭稟告。

  「西荒外圍界土地莊恆,汝有何事稟告大天尊?」一個威嚴宏大的聲音響起,但其彷彿是用道術強行生出這種感覺,顯得呆板死硬。

  莊恆心中暗罵,明明同為凌霄天庭的敕封神靈,自己是可以直接稟告大天尊的,但哪知道這位太華星君卻進言這樣不夠體面,不能彰顯大天尊的威嚴,如果有事稟告,要麼親自上殿,請求拜見,要麼先向其告知,由其代為稟告大天尊,將事情弄得繁瑣複雜,真是不為人子!可是大天尊居然答應了!

  「回稟星君大人,小神在屬地發現有好幾位真君相鬥……」

  莊恆話還未說完,就被太華星君不耐煩地打斷:「這些年,西荒常有真君鬥法,有什麼好稟告的?難道我們的實力還能漁翁得利?」對於這件事,太華星君一肚子不爽,明明被敕封成了元神級數的神靈,在禹餘天也能算是一代高人,足可以排進前五十,但突然之間,風雲變幻,真君都出現了十幾二十位,自己又成小角色了。

  「可是,被幾位真君聯手,困在仙陣中的似乎就有廣寒宗孟真君!」莊恆趕緊說重點,耽誤了事情,說不定凌霄殿都吃不了兜著走。

  「什麼?!孟真君被困?!你怎麼不早說!!」太華星君大驚失色,怒斥莊恆。

  莊恆表面上唯唯諾諾,心中是回罵不已,還不是你自己擺什麼架子!

  太華星君也顧不得繼續斥責莊恆,轉身化光飛入金碧輝煌、美輪美奐的凌霄殿內,只見大天尊汪文翰閒坐上方,欣賞著天女歌舞,品嚐著絕世美酒。

  「大天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太華星君連聲高呼著衝過天女們。

  汪文翰居移氣,養移體,微微皺眉,很是威嚴地道:「太華你為何大呼小叫,有失體統?就算有大事發生,亦能有解決之道,但首先需得平心靜氣。」

  「可是,廣寒宗孟真君被幾位真君聯手布下仙陣,困在了西荒外圍深處!十萬火急!」太華星君哪平靜的下來,繼續高聲道。

  汪文翰手一抖,珍貴異常的酒杯就跌落在地,發出清脆響聲,然後他猛地站起,險些將面前的敕封硃筆、封神印給帶到地上,聲音顫抖:「可,可是真的?」完全不復剛才自己口中所言的平心靜氣。

  「真的,千真萬確,要是孟真君隕落……」太華星君肯定地道,焦急無比,如果沒有孟真君這本方大世界的代表人物擋住,早有好幾位天君對凌霄殿這比較稀奇的神道法寶很感興趣,大有拿回去便宜自家人的想法,可想而知,現有神靈到時候是什麼下場。

  「要是孟真君隕落,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汪文翰在白玉案桌後焦急地走來走去,差點被椅子絆倒,突然他想起這二十年來沸沸揚揚之事,將手一拍:「快,快去蓬萊派請石真君!」

  太華星君正要轉身飛去蓬萊,就汪文翰焦急地打斷:「不用了,我直接聯繫左思,他現在應該就在蓬萊派附近呼朋引伴作樂。」他哪還顧得上體面之事,靠著大天尊的位置,直接告知了雷部天尊、蓬萊派弟子左思。

  等完成了這一切,汪文翰才彷彿脫力般一下坐回龍椅,半躺在椅背上,口中喃喃自語:「石真君雖然成就天人未久,但他持有一件通天靈寶,而且劍法超絕,想來能助孟真君脫困。」

  孟霓裳一襲白衣、清冷絕美,腦後廣寒宮宛如皎潔明月,放出輕紗般朦朧的廣寒仙光,抵住滾滾潮水般四面八方湧來的白色鋒銳劍氣,每一道劍氣之上都似乎蘊含了些微萬物宇宙盡數毀滅的大道之力,竟然有五階巔峰的感覺,將空間打得是支離破碎,坍塌毀滅。

  劍氣洶湧,廣寒仙光不時被破布般絞碎,好在孟霓裳也算是天仙真君裡面的強悍人物,引動太陰世界、冰雪世界加持,方才平手。

  本來她猶有餘力,想要施展自己的諸般太陰、冰雪類仙術破陣,但每次一動念,臉上就有一層至深至沉至幻的黑氣浮起,將冷漠疏離的臉龐變得詭異恐怖,就連她頭頂像是真正皓月的氣運也被腐蝕沾染,往往平常施展七八個仙術的時間,才能勉強用出一個來,被好整以暇的劍陣化解。

  比起孟霓裳,清羽真君蔣寶圭和楚得閒更是不堪,蔣寶圭靠著本命靈寶五方星光扇以及孟霓裳的援手,苦苦支撐,金銀赤灰黑五色星砂在白浪劍氣侵襲下不停破碎、爆裂,而楚得閒身周是九枚金光燦爛的錢幣飛舞,毀滅劍氣碰到其後,常常或莫名潰散,或跌落往下,加上孟霓裳的廣寒仙光不時打來,才算沒有身死道消。

  他們這種積年天仙真君,之所以比孟霓裳還艱難,是因為受傷更重,蔣寶圭的左臂消失,斷裂處有濃鬱黑色魔氣翻滾,根本不給她靠不死之身恢復身體的機會,而且還詭秘堅決地往內侵襲,吸引了蔣寶圭至少七成的心神和法力,楚得閒與蔣寶圭類似,胸腹之間出現了一個前後貫穿的大洞,同樣的黑氣繚繞,短時間內無法拔除。

  而布下了「萬界潮汐滅絕劍陣」的蘇易水、安輕舟兩位真君亦是不輕鬆,明明都已經身受了重傷,還被自己兩人布下劍陣困住,居然能支撐這麼久,尤其是他們身上收穫的秘寶都還未使用!

  「要不是我們的本命飛劍,能鎮壓住萬界潮汐滅絕劍陣的陣眼,光靠這陣法類仙術,怕是難以將她們困住。」面如冠玉、一身劍氣森然的蘇易水隱於劍陣當中,並未實力全開,留有小部分餘力,怕對方使出秘寶來猝不及防,既然不能速戰速決,就要做好持久戰的準備,不過他對於孟霓裳三人的實力是非常佩服,用仙識對安輕舟感慨道。

  用本命飛劍鎮壓陣法類仙術的陣眼,就如同當年石軒將先天清氣煉化入兩儀微塵陣一樣,能提升仙陣的威力,甚至偽越階,只不過萬界潮汐滅絕劍陣加本命飛劍還達不到這程度。

  普通容貌,但自有一股凌天劍意的安輕舟有著相同的感受:「不愧是臨近衰劫的真君,仙術、本命靈寶都已經到了五階巔峰,但也算我們氣運濃厚,居然能在西荒外圍深處碰到她們,還是身受重傷的她們,天授不予,反受其咎。」

  西荒外圍深處,受恐怖空間裂縫的阻礙,就算天仙真君也不敢說明照萬里、推算準確,所以更別提預先埋伏了。

  他們是某個偏僻大千世界誕生以來僅有的兩位天仙真君,氣運濃厚的彷彿千丈大小的九層寶塔,出自同一宗門潮汐劍派,所以他們的大千世界亦被稱作潮汐大世界,但他們想要更進一步,就不能閉關自守,需得遊歷萬界。

  路過通天界域時,他們聽說了禹餘天之事,就想來湊個熱鬧,看能不能撿便宜,反正日後回到自家世界,那可是兩個界域之隔。

  「不過那位廣寒宗孟真君卻非是臨近衰劫,她能這般實力,真是不容小窺,若完好無損,單對單之下,我們可都不是她對手。」蘇易水這種天仙真君,既然要入西荒,又豈能不將消息、資料等收集好,「眼下最擔心的一則是她們身上的秘寶,二則是有人來援,在這裡晃蕩的真君可是不少!」

  安輕舟倒是不太在意,輕笑道:「那些真君不落井下石就好了,肯定都是袖手旁觀,安心等著我們擊殺這三位天仙,然後才突然出手搶奪,嘿,到時候,憑我們劍遁仙術,還怕拿不到好處?」

  「真正能夠來援的,也就是與廣寒宗交好的那位蓬萊派石真君,但是他才剛剛進階,就算有通天靈寶在手,單對單可以斬殺我們之一,可面對內外一體的萬界潮汐滅絕劍陣,到時候下場不會比已經被困在仙陣內的幾位真君好!」

  他聽說過石軒依靠通天靈寶斬殺鏡明子之事,對於石軒的實力、劍術很是瞭然,明白成就了天人的石軒更加不是他單人能夠應對,但其自負本命飛劍加仙陣了得,巍然不懼,甚至隱隱存了較量一番的心思,畢竟潮汐劍派可是以劍法、劍術、劍陣起家。

  「所言甚是,我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見識禹余大世界劍術第一的真君的風采了,讓他用生命品鑑一番我們萬界潮汐滅絕劍陣的不凡。」白浪劍氣滾滾,蘇易水與安輕舟將身與本命飛劍交合,藏於無量劍氣之中。

  過了半炷香時間,眼見孟霓裳她們越發不支,有可能馬上就要施展秘寶,蘇易水和安輕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戒備、攻擊著。

  突然,他們驚恐地發現,鋒銳、毀滅的白色劍氣正在莫名潰散,完全不受控制,就像到了潮落之時,轉瞬之間,滔天白浪就只有薄薄一層。而這時,讓蘇易水和安輕舟更加驚恐的是,自己的一身法力也在消散、跌落!

  真是詭異莫名!

  然後,他們看見遠處含有空間裂縫的大風戛然而止,黃沙紛紛無力墜地,現出一個神奇的平靜、平凡世界,一位身穿素青道袍的年輕修士正悠閒地邁步前來,身後跟著一位翠綠衣裙的小姑娘,那種詭異的感覺似乎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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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詭異一劍懾群敵

  蘇易水、安輕舟都是身經百戰、歷經劫難的天仙真君,此已經將那因為法力、仙術、劍氣詭異消散而帶來的驚恐壓住,運轉元神。....

  一個背後虛化出白色金屬光澤閃耀,化成無數匹練,縱橫捭闔,似乎無物不能斬開、不能洞穿的鋒銳世界,一個頭頂虛化出萬事萬物都在毀滅,就連道種文字本身都不例外的黑暗恐怖宇宙,裡面的大千世界、日月星辰、時空風暴都是不停產生,但轉瞬就徹底毀滅,因為聲音都毀滅了的緣故,一切是無聲無息、安靜異常。

  兩人雖同為潮汐劍派的天仙真君,可在觸摸到一絲大道真髓時,在元神寄託虛空大道時,因為各自心性不同,修煉經歷不同,所以蘇易水觸摸到的是後天大道中的鋒銳之道,而安輕舟則是四十九條先天大道中的毀滅之道。

  有了大道之力加持,他們消散的法力、跌落的修為都暫時穩固、凝練,而「萬界潮汐毀滅劍陣」剩下的那一層森森白色劍氣同樣都只餘絲絲鋒銳、毀滅之道,雖然幻化成萬千劍光,但卻單薄異常。

  白浪滾滾的劍陣威力陡然下降,孟霓裳她們這等人物豈會毫無所覺,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都是自己逃出生天的絕好機會,必須牢牢把握住。

  於是孟霓裳腦後皎潔明月猛地升起,像是皓月東昇,與太陰世界隱隱重合,輕紗般波動的光輝遍灑世界,將萬界潮汐毀滅劍陣映照得清清冷冷、孤高寂寞,只剩毀滅、鋒銳的絲絲劍光,在流輝裡扭曲分解,轉眼之間就消融入廣寒仙光,同時一件秘寶引而不發,只待接下來的變

  而蔣寶圭、楚得閒也是將五方星光扇、九寶金錢各自發揮最大威力地爆發,只見金銀赤灰黑五色星光宛如無垠大海,翻滾爆裂九寶金錢則連成詭異陣法,所到之處,潮汐毀滅劍氣紛紛俯首。

  蘇易水和安輕舟剛剛才穩住修為實力,就腹背受敵而且對面那位青衣年輕修士尚未出全力,至少那讓自己兩人修為莫名跌落的仙術、靈寶、秘寶等還沒有完全施展出來,相比起身受重傷的孟霓裳等,這才是心腹大患!能夠讓自己兩人隕落當場的心腹大患!

  對於那詭異仙術、靈寶、秘寶,蘇易水和安輕舟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是何來歷,究竟是三千大道里哪一條大道的跟腳,是封印、禁制、絕法?還是混沌、陰陽、太極?亦或是少有人修煉的五運之中的末運、劫運等?

  雖然想不出來歷跟腳但不妨礙他們判斷其威力,那疑似蓬萊派石軒的年輕真君,僅僅只是步步靠近,他們才穩住的修為法力,就又有絲絲潰散之感,必須引動更多的大道之力加持,在這種情況下如何與傳聞中禹餘天第一的劍術鬥法?沒有找到相應仙術、秘法克制的情況下,與其硬拚殊為不智!

  所以熄了搶奪秘寶心思只想尋機逃走的蘇易水和安輕舟,對於孟霓裳等人的破陣舉動根本沒有分出心神看顧,反而將各自本命飛劍收回盤繞在身邊,伺機而動。

  條條白浪翻滾的萬界潮汐滅絕劍陣在孟霓裳、楚得閒、蔣寶圭全力爆發下,應聲而破,無數鋒銳、毀滅劍氣四散飛溢,這讓孟霓裳等心中難免閃過一絲疑慮,可走到了這一步,肯定得先出陣再說,一道寒光、一道五色星光、一道明亮卻不耀眼的金光同時從破滅的萬界潮汐滅絕劍陣中飛了出來。

  「就是這個時候!」萬界潮汐滅絕劍陣被破,孟霓裳等人遁光飛出之際,蘇易水和安輕舟心中當即浮起這個念頭這是對面石軒最有可能分出一絲心神的機會,也是他們逃離的最好機會!

  於是,與三道遁光一起亮起的,還有兩道浩浩蕩蕩、鋒銳凌厲的白色劍光,一往無回地斬向石軒,欲退需先進!不暴起發難將石軒打得暫時只能防守在那詭異消散感覺中,如何敢轉身遁逃!

  鋒銳、毀滅兩條大道幻影浮現在劍光之中,使其威力更加恐怖,明裡是兩道劍光,但石軒元神感應中,只覺四面八方皆是森森細小無形劍氣襲來,像是鋪天蓋地的隱形潮汐巨浪,鋒銳的感覺直侵心神,毀滅之感環繞四周,像是被從天地中隔絕出來,正是萬界潮汐滅絕劍陣的一個變陣,明暗交錯,專用於強攻。

  蘇易水和安輕舟忌諱石軒甚深,一出手就是全力爆發。

  若石軒只有六階三才滅法劍,而沒有成就天人,光是鋒銳、毀滅大道之感就能逼得石軒用青索或三才滅法劍布下小周天星斗大陣層層疊疊的防禦。

  可元神已經寄託虛空大道的石軒,僅僅只是將末運大道虛影在心神內一現,就將侵襲、壓迫元神的鋒銳、毀滅感覺擋,然後早有準備的一道白色黯淡劍光如長虹貫日般就斬了出去。

  這道黯淡白色劍光,是如此平凡,如此普通,就算是去凡俗界買上一口寶劍揮舞,也比它亮眼燦爛得多,而且就連劍法也是平平無奇,雖然白虹貫日也算精妙-玄奧,勝過同樣劍法,但它依舊是白虹貫日,一個小劍陣,而不是萬界潮汐滅絕劍陣這等仙陣。

  「難道號稱禹餘天第一的劍術,就是這個樣子?」在黃沙狂風掩蓋的遠處,不知道有多少雙聞風而來的眼睛在注視著石軒這一劍,心中閃過疑惑、訝異。

  若非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本身斬出的一劍,蘇易水和安輕舟怕是也會有同樣的疑惑,可這時,面對分成了兩道的白色黯淡劍光,他們是應機而動,劍光一變,剛才細小無形的劍氣立刻轉化成了同樣森然、鋒銳、毀滅的明亮劍光,萬劍齊發,劍光遮天蔽日地匯成潮汐洶湧而至。

  石軒表情平淡,不驚不懼,兩道白色黯淡劍光所過之處似乎都跟著平凡、普通下來,沒有絲毫靈氣、天地法則的出現,然後分別斬在一股翻滾洶湧的白浪上。

  沒有鬥法波動,沒有空間破碎,沒有時光停滯,沒有虛無浮現,但所有潮汐,哪怕沒有與白色黯淡劍光碰撞的潮汐,都猛然平靜下來,急速消散,除了那兩道白色黯淡劍光外,空中只餘蘇易水和安輕舟的兩口本命飛劍。

  剛與那黯淡劍光相碰,蘇易水、安輕舟就發現自己所有劍光、劍氣是如同薄雪出現在大日面前,轉瞬之間就消失無蹤,而且自身法力也是控制不住的潰散,修為境界更是直接跌落,瞬間就從天人被打落到三劫陽神,足足一個大境界!就連本命飛劍亦不例外!

  「六階仙術!末運大道!」遊歷過諸多大千世界,算是見多識廣的兩人有了切身體會後,才認出了石軒白色黯淡劍光的跟腳,可是與寄託虛空的元神失去了感應,從天人境界跌落的他們,在大道威壓之下,僅僅只能轉過這個念頭,就思維停滯,連保命仙術都無法使出,眼睜睜看著白色黯淡劍光斬在了自己的身上。

  兩人倒是各有一件五階保命秘寶自行激發,可深藍光芒才現,在六階的三才滅法劍下就自行潰散、黯淡、消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怎麼會這樣?!發生了什麼事?!」那些作壁上觀,想得漁翁之利的真君們個個震驚萬分,就在剛才,就在他們感應中,兩位雖未至頂峰,但還算強大,劍法更是不凡的天仙,是如此詭異莫名地被石軒斬殺。

  看起來聲勢浩大、劍光凌厲恐怖的他們彷彿是自行散去劍光、法力,安靜等待著白色黯淡劍光的斬落。

  這些真君們可不會認為蘇易水、安輕舟是活膩了想要自殺,也不會認為他們是良心發現,以死贖罪,唯一的結論就是那白色黯淡劍光有古怪,或是石軒另有詭異手段!

  「這白色黯淡劍光應該是仙術,石軒從哪裡學來了這麼一門詭異強大劍光仙術?!」元靈化形後,通天靈寶的氣息就如同真正的天仙真君,有別於他人,而這白色黯淡劍光的氣息則是石軒本人,因此要麼是本命靈寶,要麼是仙術。

  這些天仙真君對於石軒這禹餘天唯二大能的資料瞭解還算詳細,自然知道他有一件陰陽道德類的彼岸金橋本命靈寶,所以不難做出這個判斷,但由於太過詭異,這仙術其具體威力是五階、偽越階還是真正六階難以看出。

  石軒將三才滅法劍收回,拿在手中,用仙識淡淡道:「諸位既然已經看夠了,就請離開,貧道恕不遠送。

遍佈空間裂縫的黃沙之中一片安靜,懾於石軒這詭異強大的一劍,那些普通天仙真君雖然對於石軒口氣有些不滿,但仍然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就抽身而走,不敢打孟霓裳等人身上秘寶的主意,就如同當年面對一衰大能內訌時一樣。

  孟霓裳、蔣寶圭、楚得閒從萬界潮汐滅絕劍陣中化光脫離,展開仙識,恰好看見白色黯淡劍光斬殺蘇易水、安輕舟的大半過程,正震驚於其詭異、強悍時,下一個念頭就發現了乃石軒施展。

  現出身形,楚得閒看著還算相熟的石軒,有些不敢相認地道:「石道友?您成就天人了?」

  而孟霓裳雖然冷漠疏離依舊,但一雙清冷的眸子中,卻千載難見地出現了一絲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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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萬惡之源天魔氣

  孟霓裳在石軒擊殺鏡明子前就知曉他已經觸摸到了大道神髓,並且積累甚深,在這兩三百年中進階天人雖然同樣驚人,但並非什麼不可思議、難以想像之事,之所以會出現前所未有的一絲眼神波動,大半是因為臉上不時浮起的黑氣侵襲心神,小半則是因為石軒那詭異而強悍的黯淡劍光仙術。
 
  她尚未開口說話,變成了獨臂人的蔣寶圭就一時震驚於石軒成就天人的事實和三才滅法劍的強大詭譎,心神出現了剎那的波動,被那同樣奇異詭秘的黑色魔氣從手臂斷裂處又侵入了幾分,再難支撐,跌坐在地,閉目凝心,運轉元神,專心致志抵禦著黑色魔氣,希望能暫時將其壓下,等出了西荒這危險地方,再尋覓方法徹底排除。

  不僅如此,剛才全力爆發以求逃離萬界潮汐滅絕劍陣的楚得閒、孟霓裳,也不同程度地出現黑色魔氣反噬,只是兩人要好上一些,不至於連站立都難,尤其孟霓裳臉色黑氣扭曲浮現的時候,僅僅雙眼瞳孔變幻,出現冰天雪地,凝成萬載冰魄似的清冷透明,就將黑氣重新壓制。

  而周圍的恐怖空間裂縫,則在石軒三才滅法劍散發出的氣息集中的幾千里範圍內,平靜而又平凡下來,就連黃沙大風都在石軒暗自運轉彼岸金橋下被鎮壓,所以孟霓裳都不用施展廣寒仙光護持蔣寶圭。

  「石某二十年前僥倖成就天人。」石軒先是不驕不狂地回答了楚得閒的話,然後看著孟霓裳道:「孟前輩,你們可是受了太始天魔氣之傷?」

  太始天魔氣乃昔年太始魔宗根本《太始天魔冊》上的越階仙術,乃是將滅世之魔、心魔、血魔、幻魔、陰魔、穢魔、毒魔、魘魔、噬魔等九條魔道上的各自核心道術修煉到九階,再用秘法凝練合一,方能進階仙術並越上一階,在天人關隘,幫助修煉者觸摸到「惡」之大道。

  雖然其乃後天大道,但也非常不凡詭異難防,接近先天,而且《太始天魔冊》中不僅蘊含了這一條大道,還有另外好幾條後天大道,如心魔、血、詛咒、幻、污穢、毒、掠奪、吞噬、夢、至陰、恐怖等,只有毀滅這先天大道因為跟腳不全,無法合道。

  上古破滅後太始魔宗的一條支脈僅僅靠著《太始天魔冊》其中一卷《血影神功》的傳承,就能開宗立派,創立血魔宗,延綿至今,可想而知太始天魔氣有多麼難纏,尤其是被它侵入元神後,更是飄渺詭異,如果不能徹底消除本人性格就會被潛移默化的影響,最後在心智完好、神智清醒下,性格扭曲而充滿殺戮、毀滅、掠奪情緒成為滅世之魔。

  孟霓裳微微頜首:「之前雖然艱險,但還算順利,只是最後不慎放出了一件被鎮壓在洞天核心處的通天靈寶,它的跟腳就是太始天魔氣。」她描述的平平淡淡,僅僅艱險二字就將這三十多年的經歷一筆帶

  「而且這件通天靈寶至少是一衰級數,若非被鎮壓多年,實力未曾恢復,我們三人怕是難以倖免,尤是如此,我們也付出了極大代價不僅身受重傷,就連到手的兩件六階攻擊秘寶都用掉一件,才將其擊退。」楚得閒心有餘悸地插言道,同時略略提到了本次部分收穫。

  石軒頗有些疑惑,既然那通天靈寶的跟腳是太始天魔氣,那多半是此處太始魔宗下院傳承或鎮壓洞天之物為何反而會被鎮壓?

  是魔道功法易走火,從而發狂,比如修煉心魔之道,不到渡過天人第五衰,成就半步金仙,就隨時會有心魔反噬,還是另有其他原因?

  略作推衍,石軒發現天機飄渺,無從算起,只得暫時壓下疑惑,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將孟霓裳等三位真君沾染上的太始天魔氣徹底除掉,否則纏綿越久,其與元神結合越深,到了那個時候除了散功轉世,就只有寥寥幾種仙術或特殊靈寶能救了。

  甚至到了太始天魔氣與元神完全融合的階段,就連散去修為、一點真靈轉世也擺脫不了,除非有金仙道祖出手,不愧是「萬惡之源」。

  「不如讓晚輩試試,看能不能驅散太始天魔氣。」石軒看著孟霓裳道。她和楚得閒、蔣寶圭本來傷勢相仿,但因為修煉的《廣寒決》冰冷清心的特質,對太始天魔氣有很大克製作用,所以要輕許多,正適合石軒試驗末運大道之力對驅散太始天魔氣的作用,否則換了另外兩人,一個不好,就是難以挽回的局面。

  孟霓裳清冷自若地開口:「石軒你儘管試。」一旁的楚得閒也沒有露出驚慌、激動、期待的神色,反而一派鎮定微笑地看著石軒,不過配‧他胸腹之間的貫穿大洞,顯得有點恐怖。

  整個環境一下變得非常安靜,只有幾千里外夾雜著空間裂縫的黃沙狂風呼嘯之聲若有似無傳來,楚得閒發現自己一身修為竟然出現潰散之感,需要強斂心神才能止住,他心中明白,這是因為石軒全力運使他那白色黯淡劍光之下,難以收斂餘波,且不分敵我。

  石軒將三才滅法劍化為白色黯淡劍光布在指尖,右手輕輕一指點出,三寸劍芒吞吐閃爍,正正點在孟霓裳眉心。

  孟霓裳同時也運轉元神,將太始天魔氣逼到了一處,潔白如玉、清冷似雪的臉上一層扭曲猙獰黑色魔氣浮起。

  即使受到滅運克制本身氣運,末運壓制本身法力的影響,孟霓裳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驚慌失措恐懼之感,但也是水過無痕,轉眼消失。對於這散發出極強危險的一指,她冷漠疏離的臉上波瀾不驚,任由石軒點下,盡顯信任之意。

  隨著石軒食指中指齊齊點在她的眉心,白色黯淡光芒水波般蕩漾開來,所過之處,至深至沉至暗的太始天魔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消散。

  「本質極佳,靈性十足,可能達到了六階,但沒有後續之力支撐下,卻是無法抵禦三才滅法劍。」石軒暗中鬆了一口氣,但轉眼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居然和孟前輩的元神糾纏起來,消掉它的同時也會消掉孟前輩的元神法力。」
  
  「真有效果?而且這麼好?」楚得閒心中一喜,但他馬上就注意到石軒眉頭微微皺起,顯然另有蹊蹺之處,頓時元神一沉,喜意散去。

  石軒這才感受到太始天魔氣的難纏之處,一遇到三才滅法劍的壓制、消散,其是應激而發,活躍異常,不停轉化孟霓裳法力、元神為自身源泉,這麼下去,一旦將太始天魔氣完全驅散,孟霓裳也退回了凡人境界,而且一縷太始天魔氣居然詭秘地往孟霓裳寄託虛空大道的那絲元神滲透,若非孟霓裳元神晶瑩如冰魄,怕是發現不了。

  「石軒你儘管施為,只要寄託虛空大道的那絲元神不被沾染,就算一身法力完全消失,也不過花費較多時日恢復罷了。」孟霓裳清冷透明的眸子不驚不懼地看著石軒淡淡道。

  石軒微微一笑,沒有說話,然後升起擔心之意的楚得閒就見到石軒左手也伸了出來,掌中化出一道似乎包羅萬象的金橋,浩浩蕩蕩落在孟霓裳泥丸宮上,而右手化出的白色黯淡劍光則更加黯淡、平凡,覆蓋孟霓裳全身。

  微風、法力、時光、空間、靈氣等呈現停滯卻消散的矛盾感覺。

  出其不意定住了孟霓裳的元神,石軒從容不迫地運使三才滅法劍恰到好處地將太始天魔氣從她法力之中挑了出來,完全驅散,哪怕其再詭秘隱蔽,能源源不斷轉化孟霓裳的元神,可在彼岸金橋鎮壓之下,也是如同無源之水,無根之木,難擋末運大道的消散之力!

  剎那之後,那一絲往虛空大道滲透而去的太始天魔氣也被完全化掉,石軒才將左手金橋,右手白色黯淡劍光散去,關心道:「孟前輩你仔細檢視元神,看是否還有漏網之魚潛伏。」

  孟霓裳輕輕點頭,閉目運轉元神,楚得閒則是頗為驚訝,雖然早就聽說石軒有一件陰陽道德類的本命法寶,但一直未曾親眼見過,今日一見,真是強悍玄奧,剛才石軒輕描淡寫似地殺掉兩位天仙真君居然真的是未出全力!

  哪怕自己沒受任何傷勢,完好無損,且對那白色詭異劍光預先有了防備,靠著臨近衰劫的巔峰仙術實力,以及九寶金錢的奇妙-,也頂多有兩三成把握打成平手。

  楚得閒不由暗自感嘆,沒有境界壓制的情況下,真是一招強實力就強!有一門強大仙術,或是本命靈寶,哪怕其他仙術還未修煉上來,那也是同階之中的強手。

  片刻之後,孟霓裳睜開雙眼:「已經沒有太始天魔氣殘餘了,石軒,這次真是多謝你了。」

  有了經驗,石軒又接連將楚得閒和蔣寶圭身上的太始天魔氣驅散,讓楚得閒切切實實親身體會了一次彼岸金橋和三才滅法劍的威力,比旁觀時感覺更加厲害!

  「這次我們去太始魔宗下院洞天,也算有些收穫,不如去蓬萊派商議一二。」蔣寶圭感石軒救治之恩,又懾於他的強大本命靈寶和仙術,主動開口提議,同時肩膀傷口處血肉蠕動剎那,猛地伸出了一條全新的粉白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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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有善有惡意之動

  這漆黑道袍的普通年輕修士或許是貪看天機城繁華盛況,在人潮湧動的城門口走得慢了一些,擋住了後面一位威猛漢子的路,其見黑袍修士氣息弱小平凡,於是不耐煩地撞了他一下,將他擠到一邊,然後搶到了前面去,高大的身軀則緊緊護著一位美貌女子,怕她被人潮擠到,顯得愛護至極,好看的小說:。

  越過黑袍年輕修士時,高大漢子猶有不滿地看著他道:「城門要道,你如此之慢是作死啊?」

  黑袍修士年輕普通的臉上,沒有絲毫怒意,反而對著他輕輕一笑,高大漢子見他服軟,也就不再多罵,重重哼了一聲後,帶著夫人揚長而去。

  走了幾步,他夫人嘟嘴抱怨道:「夫君,其實沒必要和這種人一般見識,平白失了身份。」

  按照往日裡的經驗,她預料夫君會陪著小心認錯,但突然靈氣波動爆發,左邊身子傳來一陣劇痛,難以支撐地跌倒於地,艱難地扭頭看向夫君,只見那高大威猛漢子滿臉怒氣,火性術法痕跡剛剛消失,她難以置信地喃呢道:「為,為什麼?」對自己呵護備至的夫君居然會殺自己?

  高大威猛漢子怒氣勃勃道:「就知道說我不對!做什麼都不對!給你買法器你嫌太貴了,不買又說我不疼你,每次爭吵都是我服軟……」然後曆數諸般雞毛蒜皮小事,諸如睡相不好,碎嘴,愛抱怨,不體貼之類。

  他夫人完全不敢相信夫君會為了這些瑣碎小事就痛下殺手,可生命漸漸流逝,只能一臉不甘、疑惑神色地死去。

  喋喋不休說了半天,將心中怒氣發洩完畢後,那高大威猛漢子一怔,不可思議地看著雙手,猛然跪倒,搖晃其夫人的屍體:「夫人,你醒醒,你醒醒!我不想殺你的,只是想,只是想教訓你一下!」

  哭嚎無果,在眾人不解圍觀中,這位高大威猛漢子大喊一聲,幾道術法往臉上打去,殉情自殺。

  「哈哈,人心真有趣,被鎮壓這麼多年,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已經走到遠處的黑袍年輕修士忍不住笑了起來,狀極開懷,頗有赤子神色。

  幾道強橫的元識,甚至有仙識籠罩過來,顯然是正處在天機城的真人、天仙發現了這番動靜,下意識地檢查端倪,不過他們都得出同一結論,就是積怨爆發,心神短暫失去控制,犯下大錯。

  「太始老師看來真的隕落了。」黑袍年輕修士已經走進了一家店舖,看著墻上玉簡發呆,隱約有些悲傷,但他轉眼就嬉笑起來:「不過這樣也好,否則就死在他手上了。想不到被鎮壓百萬年,居然便宜了我。呃,神霄宮還存在,還傳下了蓬萊派?寒冰道的傳承也在,瀛洲派的傳承也在,呵呵,想不到我太始魔宗也有一條支脈傳承下來。」

  其後這黑袍修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恩,我也懶得花費時間恢復修為了,直接行事好了,反正不是攻擊那些普通真君,他們就發現不了。不過還是得留點後手。」

  隨著他話音落下,就見天機城方圓百萬里內都似乎起了一層輕紗般的霧氣,路上行人、屋內修士紛紛倒地,呼嚕聲此起彼伏,所有生靈,包括真人、真君在內,全部陷入了沉睡。

  接著這黑袍年輕修士化成一道黑光飛起,於半空中現出原形,乃是一面漆黑令牌,上面雕有諸般猙獰天魔花紋,匯成一個「惡」字,其散發出濃郁的怨毒、詛咒、污穢、心魔、夢魘、掠奪等意味,彷彿諸天萬界所有惡念的集合,深沉如淵。

  黑色太始天魔氣浮現,一層層靈禁也凸顯出來,一共有足足四層清晰的,一層虛幻的!

  魔氣翻滾,諸般惡念化成黑芒四散,那一層層靈禁逐一破碎、消散,最後那黑色年輕修士身影重新出現,只是顯得虛幻了許多,手上拿著一件似黑似白的枷鎖狀事物,輕聲笑道:「有善有惡意之動,無善無惡返太初。」

  緊跟著漆黑令牌將他包裹在內,化成黑色光芒,宛如流星劃過,往天機城某處投去,其上無數怨毒面孔凸出,將天地反噬勉強擋住。

  當黑色光芒消失的剎那,輕紗般的霧氣、熟睡的生靈居然如鏡子般破碎開來,天機城方圓百萬里與之前沒有任何區別,路上修士眾多而吵鬧,元神真人、天仙真君修煉的修煉,準備的準備,路過的路過。

  越是修為高深越是沒有感覺,只有寥寥幾個凡人互相開著玩笑:

  「剛才居然做了白日夢,夢到我在大街上睡著了!」

  「真巧,我也是!」

  「騙人的吧,哪有那麼巧!」

  而在天機城某個院落裡,血魔宗不受重視,自行外出遊歷的內門弟子秦升陡然從打坐中清醒過來,剛才不僅夢到自己在打坐中睡著了,還夢到有一套漆黑的書卷投入了睡夢中的自己,讓他是有些驚愕莫名。

  一陣悸動之下,他內視靈魂紫府,頓時震撼、狂喜、驚慌之情同時湧起,因為在他紫府內,有一套漆黑的書卷,共分為九冊,封面上好像是各種各樣惡念所化的五個道種文字,秦升雖然不認得,但卻明白它們的意思:

  「太始天魔冊」!

  蓬萊派接天殿中。

  孟霓裳受過江真人持的晚輩禮後,轉頭看向石軒,清冷自若的聲音響起:「之前沒來得及,現在還是得說一句。恭賀石真君。」姿態很是鄭重。

  已經恢復原樣,完全看不出先前重傷形貌的楚得閒和蔣寶圭也跟著對石軒道:「恭賀石真君,。」

  等恭賀完畢,各自尋了個蒲團坐下,蔣寶圭才看著石軒和江真人道:「這次西荒之行,幸不辱命,頗有收穫,雖然突圍時消耗了一些秘寶,但天人級數的還余整整四件,太始魔宗不愧是有金仙道祖鎮壓的超級大宗門,就連下院都如此富裕,不像先前發現的那些洞天,往往只得兩三件天人級數的秘寶。」

  當然,實際上這些宗門的秘寶比找到的要多不少,畢竟上古大破滅時,這些洞天能保存下來,除了機緣巧合外,還有不知多少天仙真君身死、通天靈寶隕落、秘寶消耗的加成。

  「另外還找到一些功法、渡劫秘法。」楚得閒則將七八根玉簡拿了出來,這是說好共享的,「功法都是《太始天魔冊》上的內容,可惜前後殘缺,難窺這無上魔典的本來面目,不過記載的一些術法、道術倒是很有意思,如這《無上心魔經》上的幾個,雖然無法修煉,卻給人很多啟發。另外還有四門陽神的天劫秘法,兩門一衰秘法,一門二衰秘法,石道友你們可以看看。」

  石軒和江真人拿起這些玉簡看了一遍,露出一絲苦笑,因為這些秘法要麼是配合《太始天魔冊》的,要麼稀奇古怪,乃魔道之法,自家根本用不上,除非想起心魔,或是沾染類似太始天魔氣的東西,成為人形天魔。

  雖然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魔道、鬼道都屬於道門正宗,走的是元神大道,各個境界也一樣,比如血魔宗就一直以道門正宗自稱,但在修煉上卻有很大差別,由借鑑天魔成長而來的魔道往往更加殘忍,對人對己皆是如此,很容易讓心性不符的修士起心魔。

  蔣寶圭明白石軒兩人的感受,微笑著取出一件球狀秘寶,像是一團蠕動的黑色血肉:「這是一衰的渡劫秘寶,叫做魔血化肉球。」

  「這是另外一件一衰渡劫秘寶,寒氤鎮身神砂。」楚得閒也拿出一件銀白色煙霧狀的秘寶,放在了幾人蒲團正中。

  一直沒有說話的孟霓裳,則拿出兩件秘寶,一件呈漆黑釘子狀,一件乃似黑似白、流轉變化的小型枷鎖:「六階攻擊秘寶天魔烏鳩釘,六階輔助秘寶心魔枷鎖,石軒你先選一件,。」

  蔣寶圭和楚得閒都附和點頭,石軒有救命之恩,先行挑選是應有之義。

  因為宗門有兩門一衰秘法的緣故,對於那兩件渡劫秘寶,石軒和江真人商量後最先排除,在天魔烏鳩釘、心魔枷鎖中猶豫片刻,決定選擇心魔枷鎖,一則青索很快就能恢復一衰的實力,二則與廣寒宗同氣連枝,她們缺少一件鎮壓宗門的秘寶。

  「石某拿心魔枷鎖。」石軒將那似黑似白,彷彿人心不停變化的枷鎖拿了起來,它主要能鎮壓心魔和讓同階對手起心魔,以及防備境界超過自己、或修煉有特殊仙術的真君窺探內心、推衍推算一次,最高可防備三衰天君。

  見到石軒沒有拿衰劫秘寶,蔣寶圭和楚得閒都悄悄鬆了一口氣,孟霓裳早在洞天內就對他們表示過,自己有秘法,積累也夠,渡天人第一衰無需秘寶。

  果不其然,孟霓裳沒有任何猶豫地將天魔烏鳩釘拿起,看也不看那兩件衰劫秘寶一眼。

  在蔣寶圭和楚得閒各自將拿出來的秘寶收回後,又將其他一些元神級數的秘寶、兩件純陽法寶按照最初的道心誓言分配,蓬萊派計得四劫渡劫秘寶一件,四階攻擊秘寶一件,二劫秘寶一件。三劫秘寶因為本來就少,洞天殘破時盡數損壞。

  蔣寶圭、楚得閒忙著準備渡衰劫,無暇參加石軒的天人大典,所以提前又恭賀了一番。楚得閒是返回原來大千世界,蔣寶圭則就在廣寒宗渡衰劫,有孟霓裳這位天君好友守護,對她這個散修來說,顯然更安全。

  時光荏苒,轉眼就到了石軒天人大典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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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各懷鬼胎來道賀

  蓬萊派迎客島上,諸多弟子是精神抖擻、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宗門終於出了第二位天仙真君,實在是開派以來的一大盛事,尤其是在禹餘天目前這種風起雲湧的局面下,無疑讓蓬萊派能挺直腰桿、不愧於大派名號,讓所有弟子、長老與有榮焉。

  自從血影真君打上門來,蓬萊派真傳以下弟子就不再像以前那樣對本門元神級數的真人一無所知,後來,其他大千世界不斷有真君降臨,並且在西荒屢有鬥法,為了增強宗門凝聚力,蓬萊派元神真人開始每三個月講道一次,不再保持以前因為所遇事情不交集帶來的神秘隱蔽感。

  「石真君他老人家兩千六百年不到,就能從一介凡俗成長為天仙大能,真是令人難以相信,每每聽到這兩三千年裡流傳下來的關於他的種種傳聞,就讓我心潮澎湃,嚮往不已。」負責迎接來賀賓客的現任天權峰首座,上品金丹宗師潘子開,見暫時空暇,不由向身旁的真傳弟子、神魂長老、內門弟子等感嘆。

  真傳弟子林雅輕輕點點頭,悠然神往地道:「六年引氣,二十年神魂,圓滿之後三十四年成就上品金丹,其後二百六十多歲就踏破生死玄關,長生久視。剛入引氣就學會劍氣雷音,不到金丹就前無古人地把劍光分化煉成,據聞元神後更是得到諸天萬界排名前十的周天星鬥劍法傳承,劍術冠絕禹餘天。」

  「可惜他老人神龍見首不見尾,金丹之後少有傳聞流出,讓我等弟子只能管中窺豹。不過能在兩千六百歲左右就能將元神寄託虛空大道。肯定有許多驚險萬分,也精彩萬分的經歷。」

  頓了頓,林雅收回思緒,看著潘子開嫣然笑道:「不過潘師叔您也是非凡,八年引氣,二十四年神魂,三十三年神魂圓滿,成就上品金丹時僅僅一百一十七歲。只比當年的石真君大五歲,將來未嘗不能一窺天人大道。」

  旁邊其他與潘子開、林雅交好或相熟的弟子、長老們紛紛點頭贊同,倒是潘子開搖了搖頭:「雖然我心向大道,但也不敢好高騖遠,目前還是打穩基礎,爭取有朝一日斬破虛妄,成就元神。而且說起有望元神大道的人物,這一輩中首推瀛洲派的霄真子,從小拜入宗門,僅僅九十八歲就成就上品金丹。比石真君還快!還有血魔宗秦升,也不比我稍遜。」

  林雅還要再說些什麼,就看到陰海海域方向,九條鬼氣森森的黑龍拉著一個巨大青銅古棺。向著迎客島而來,明白是幽冥教來賀,趕著將話語收住,笑意盈盈地準備迎接。

  青銅古棺內,閻羅天子剛剛將姍姍來遲的彩霞真君迎了進來,就被她說的事情給驚住了:「真君。您說石軒在一百多年前,在西荒輕描淡寫地殺掉了兩位同階天仙大能?!」

  適逢其會的彩霞真君緩緩點頭,雍容華貴的臉上浮起了一點餘悸之感,將先前只在真君之間流傳的這個消息娓娓道來講了一遍,最後嘆道:「石軒斬殺鏡明子時,靠得是通天靈寶和絕世劍術,本以來即使成就了天人。這兩樣都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提升上去的,哪知他卻莫名其妙冒出來一門詭異強悍的仙術,怕是只有一衰真君能擋。」

  「真是上古以來罕見的絕世人物!日後不知能走到哪一步!哎,即使現在也是禹餘天修士中實力第一!」時至今日,閻羅天子總算毫無保留地稱讚了石軒一句,至於從他身上獲得六道輪迴的念頭,早就徹底打消,還不如趁禹餘天變化,多收集點秘寶,日後方便與其他真人、天君換取,「目睹那一戰,想來真君您對石軒的好奇應該更濃了?」

  彩霞真君微微皺眉,搖搖頭:「本座只是 ,沒必要貿然得罪石軒。」自己受到那誘惑時,就打算的是有保留的試探,否則能不能繼續待在禹餘天還得兩說,現在更是連試探都免了,自家性命才是最珍貴的。

  「這樣也好。」閻羅天子可不想為了什麼莫名其妙之事,得罪本來就是不友好態勢的蓬萊派,尤其是在蓬萊派出了貨真價實天仙真君的情況下,「殺掉了兩位天仙真君,石軒想來收穫不少?」

  關於這點,彩霞真君微笑道:「怕是很少。到了天人境界,因為玄之又玄事物要求的品質甚高,需得大千世界從先天混沌到開闢以後產出的那些,甚至需要宇宙級數的,所以越往上走,秘寶越少越珍貴,其他書友正在看:。」

  「即使我們這種普通天仙,身上有兩三件五六階秘寶傍身就很不錯了,那兩位天人可不是大門大戶出身,各自還用掉了一件,頂多餘下一件,甚至沒有,而純陽法寶,已經派不上用場,自然是給弟子的給弟子,留在宗門的留在宗門,只有少數來不及拿回去的留在身上。」

  兩人言談之間,九龍拉棺已經到了迎客島,潘子開帶著林雅等幾位弟子迎了上來:「蓬萊潘子開恭迎閻羅真人,這位是?」

  「這是彩霞真君。」閻羅天子一派威嚴,冕旒垂面地走了出來,與彩霞真君平齊。

  潘子開又見過彩霞真君,才對下方弟子微微頜首,那弟子高聲道:

  「彩霞真君並幽冥教閻羅真人率門下來賀!」

  隨著他的高呼,蓬萊派天樞峰上響起了六道清越悠長的鐘聲,代表著最尊貴的賓客來臨。

  閻羅天子和彩霞真君帶著隨行弟子,在林雅引導下,正要往天樞峰而去,就見到瀛洲派的先天一氣青雲車緩緩飛來,清氣繚繞,仙意盎然。

  「歸元子道友。」「郭神通道友。」閻羅天子和彩霞真君分別向先天一氣青雲車上走下來的歸元子和另外一位精神矍鑠、鶴髮童顏、臉色凝重的真君打了個招呼。

  等歸元子和郭神通還過禮,閻羅天子看了歸元子身後站著那位少年道士一眼:「這位想來就是你們瀛洲派的後起之秀宵真子?」

  「不敢當前輩稱讚。」宵真子十五六歲模樣,眉清目秀,嘴角常含一絲溫和的笑意。

  閻羅天子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就跟著林雅向天樞峰緩緩飛去。

  六道鐘聲接連響起,迎客弟子高呼之聲不絕於耳。

  「郭神通真君並瀛洲派歸元子真人率門下來賀!」

  「夏含真君並羅浮派喬慕白真人率門下來賀!」

  「葉叢真君並藥王宗徐鈺真人率門下來賀!」

  「血魔宗血河老祖率門下來賀!」

  「龍皇敖喜並荒海龍族敖廣龍王代眾妖族來賀!

  加上提前到來、與石軒討論道法的孟霓裳,禹餘天中只要有元神真人的大大小小門派,都隆重其事地遣人觀禮,實乃近萬年來禹餘天第一大盛事,畢竟千多年前孟霓裳專心穩固境界,彌補隱患,根本就沒舉行天人大典。

  在禹餘天附近,有一男一女分別盤腿坐在龍頭馬身的麒麟瑞獸身上,緩緩往地膜而去,兩頭麒麟皆是紅艷似火,周圍天魔潮水般退去,像是遇到了什麼極端危險的事物。

  那少女一襲淡黃衫子,明艷照人、對著旁邊溫和中透出些許孤傲的黑袍俊美男子,巧笑嫣然道:「景仁小師侄,那石軒可是兩千六百年不到就成就天人,比起你的三千一百年可要快上不少,你這通天界域有數的絕世天才是否感受到了壓力?」

  她身前有一個紅紫道袍、五尺左右的童子牽著麒麟,儼然便是鴛鴦童子。

  雲圖真君施景仁聽了明艷少女的打趣,半是促狹地笑道:「那又如何,師侄我可是見過諸多天資、毅力均勝過我的天才,但都被我一一反超,比如瑯霞師叔您,我入門之時,就是赫赫有名、五千年得道的天仙真君,結果我已經渡過一衰,您還在為衰劫徘徊。」

  「好了,說不過你這傢伙,好看的小說:。」瑯霞真君苦笑搖了搖頭,「這次祖師讓我們兩人前去觀禮,怕就存了打消你少許傲氣的主意,以及試探一番,這種傳自半步金仙的宗門,打又打不得,只能稍稍壓制,如果無法壓制,最好選擇合作。」

  雲圖真君輕笑一聲:「我雖然一直都自恃甚高,但從來沒有小瞧過任何一位真人、真君,石軒如此出眾,日後應該能與他在太虛觀一會。呵呵,能有這些絕世天才相爭,修道之路才不寂寞。」

  「太虛觀,那是什麼?」瑯霞真君自覺見多識廣,但卻不知太虛觀在哪裡,當然,叫太虛觀名頭的很多,可應該都不是施景仁口中所言的。

  施景仁笑了笑沒有回答,反而道:「天姥門、寶城派兩家想來也會去觀石軒天人大典之禮。」

  「不出意外,應該如此。」

  麒麟穿過地膜,往蓬萊派飛去。

  潘子開看到一位俊美的近乎妖異的白衣男子瞭然一身,悠然邁步而來,趕緊迎了上去:「不知前輩高姓大名,可是來觀我派石真君天人大典的?」

  「道號絕塵,姓張名季。」那妖異白衣男子微微一笑。

  「前輩可是真君大能?」通傳之時,需得詳細,潘子開只能再次問道。

  張季點點頭:「正在準備天人第二衰。」

  潘子開頓時震驚了,但很快斂住心思,向下面弟子傳音。

  「一衰大能,絕塵真君張季來賀!」

  清揚悅耳的鐘聲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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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龍虎交匯風雲聚  第七章 末運花開壓眾人(二合一大章) 

  絕塵真君張季妖異俊美的臉上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一衰大能」,平日裡這麼稱呼是簡單而清晰,讓人一目瞭然,但這種莊重的場合裡,實在是有詛咒的嫌疑,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畢竟此乃蓬萊派兩萬多年來的第二次天人大典,上次據說只有幾位普通天仙到來,沒有經驗可以理解,和一位金丹小輩置氣有失真君體面。

  他邁步往前,跟隨引路弟子離開時,淡淡說了一句:「正常應該是叫一劫天君或是一劫大能的,衰劫也是劫。」

  「…‧‧‧」潘子開內心一窘,想要表示歉意,就見張季不甚在意地往天樞峰而去,而這時,有兩頭威武雄壯、赤紅如火、龍首馬身的麒麟瑞獸飄然而至,前面各有一位牽獸童子,其中一個腳踩芒鞋,身著紅紫道袍,不足五尺高,一位黑灰道袍,六尺上下,五官清秀,兩個童子皆是傲氣十足。

  等到了近處,鴛鴦童子上一步道:「化玄大世界遊仙宮瑯霞真君、雲圖真君來賀你家石真君,還不速速通傳。」

  潘子開沒在意鴛鴦童子的語氣,而是拿眼看向盤坐於麒麟瑞獸上的明艷黃衫少女、黑袍年輕男子,他們各自微微頜首:「本座道號瑯霞(雲圖)。」

  還沒來得及通報,潘子開就見到遠處飛來一道耀眼金光,金光離得尚遠,就有一股凌厲之感襲來,讓人心神顫抖,雲圖真君施景仁輕笑了一聲:「寶城派來賀之人竟然是她。」

  那金光飛到潘子開身前,現出身形,乃是一位清清爽爽、高挑秀美的女子,一身淡青道袍,站在那裡就彷彿一口寶劍出鞘,給人寒光纏繞、氣勢逼人之感,她淡淡開口:「仙都大世界寶城派沈依墨,道號萬滅,來賀石真君。」說完之後,她才看著瑯霞真君、雲圖真君輕輕點了點,算是見禮。

  在沈依墨自報名號的時候,一陣美妙歌聲響起,飄渺動人,幾百位美貌動人的天女簇擁之中,是一乘白紗通透鑾駕,裡面悠閒半躺著一位男性修士,二十來歲模樣,慵懶鐫秀,鑾駕前的天女上前道:「太生大世界天姥門通微真君伊摶,來賀貴門石真君。」

  一旁的瑯霞真君戲謔地扭頭看向施景仁,聲音不大不小地道:「嘿,來的都是絕世天才,看來石真君給三派祖師壓力不小。」

  施景仁笑笑沒有說話。

  潘子開仔細凝神,回憶這段時日看得諸般高階典籍,不由倒抽一口涼氣,按照典籍描述,也從石祖師身上證實的是‧一次衰劫也未渡過的天仙真君,氣息似遠實近,虛幻縹緲,高高在上,但來的四位真君裡,只有那位瑯霞真君如此,而另外三位與常人無異,類似之前的絕塵真君張季,莫非都是一衰大能?

   他不敢怠慢,趕緊傳聲,通報弟子高聲喊道:

  「化玄大世界遊仙宮瑯霞真君、雲圖真君代宗門來賀!」

  「仙都大世界寶城派萬滅真君代宗門來賀!」

  「太生大世界天姥門通微真君代宗門來賀!」
 
  聲音宏大,遍傳蓬萊,六記鐘聲悠揚響起。
 
  而在禹余大世界遠處,一身華麗紫袍的劍通慧,正和青色衣裙的夫人孔然並肩而行,他身上生老病死苦樂與六道氣息不停輪轉,讓無數強悍天魔只能退到百萬里開外。

  孔然背後的虛空中,赤青黑白黃五根形如寶劍的光華若隱若現,沉重而又輕盈,她推算了一下:「夫君,石道友天人大典的時辰快到了,我們不能再這樣慢悠悠的,要不然人都到齊了。

  作為元神階段結交的少數幾位好友,石軒自然不會忘記給他們送去請帖。

  劍通慧淡淡一笑:「或許石道友更希望我們最後才到。」

  孔然一點就透,輕笑了一聲,然後嘆氣道:「可惜沒把五行童子拐出來。」


  閻羅天子帶著教中後起之秀,與彩霞真君一道,跟隨林雅來到了天樞峰。

  當他看見天樞峰峰頂時,頓時微微一愣,因為熟悉的接天殿不見了,而是一個白玉九層高臺,周圍清泉環流,奇花燦爛,中間擺著許多案几、蒲團,這環境看起來與原來天樞峰大小一致,可仔細用元識一掃,就發現其似乎處於另外一個世界。

  「二劫天君?不對,是洞天法寶!」彩霞真君見多識廣,略有驚訝過後,就認出了其來歷,不由感嘆:「蓬萊派不愧是半步金仙的傳承,居然有洞天法寶!底蘊真深!」

  她對蓬萊派是更加忌諱。

  洞天純陽法寶能讓二衰以下真君、真人提前體會到駕馭小千世界的感覺,能借用部分洞天之力,能產出玄之又玄事物,尤其是渡過三次天劫後,修士還能掌控、變幻小千世界裡的天地法則,將其佈置成能抵禦一衰及以下天人的大陣,堪稱逆天。

  所以洞天法寶非常稀少,差可比擬三衰、四衰的通天靈寶,而且近乎不可能渡過第四次天劫,元靈化形。諸天萬界種種傳聞裡,只有一件叫做宇宙萬象圖的洞天靈寶,這還是因為其乃先天靈物煉製而成。

  閻羅天子心神一陣搖晃,暗道:莫非神霄宮離開前,真的不放心蓬萊派。所以留下諸多寶物,石軒也才能如此快進階天人?

  其他真君,如夏含、郭神通、葉叢、敖喜等都是油然而生蓬萊派底蘊深厚,果然是半步金仙傳承,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對他們下殺手的感覺。

  蓬萊派外出遊歷的幾位真人,都暫時放下其他事務回來參加石軒的天人大典,因為輩分關係,謝方偉、楚綰兒、明輕月、楊宗之在這天地山河圖中負責款待來賀賓客。

  見這些真君如此反應,楚綰兒內心偷笑,不枉師父在幾十年前將天地山河圖渡過第二次天劫並且擺出來,據師父自言,這叫空城計?

  將各門各派真君、真人一一請入案几後坐下,留出中間的白玉大道,謝方偉等四人就立在白玉臺前,靜靜等候時辰到來。

  「一衰大能,絕塵真君張季來賀!」

  聽到這句話,諸位真人、真君都沒心思促狹潘子開的無心之失,反而個個臉色凝重,居然會有一劫天君來賀?

  「葉真君可認得這絕塵真君?」徐鈺本來安靜坐在蒲團上,也不由向身旁慈眉善目、白鬚飄揚的葉叢問道。葉叢點頭又搖搖頭:「不認得,也不知其來歷,但應該是當年荒起了內訌的三位一劫天仙中的一位。」

  張季踏入天地山河圖時,心神也略有波動,但轉眼即逝,在謝方偉引領下,坐到了靠上首的位置,斜對著娥眉淡掃、烏髮如緞,清冷淡漠坐在最上方的孟霓裳。

  迎接他的六道鐘聲剛停,就有通報聲傳來:

  「化玄大世界遊仙宮瑯霞真君、雲圖真君代宗門來賀!」

  「仙都大世界寶城派萬滅真君代宗門來賀!」

  「太生大世界天姥門通微真君代宗門來賀!」

  話音未落,在場所有真君除了早有猜測的孟霓裳外,都是臉色大變,雖然很快就壓制住,也凝重非常。人的名,樹的影,這可是三家超級大宗門!

  單純來賀?還是另有目的?諸般念頭在真君、真人們元神中電轉。

  「化玄、仙都、太生這三個大千世界都離禹餘天不算很遠。聽聞這三家超級大宗門是私下聯手,擋住了其他大宗門對禹餘天的覬覦。」葉叢見徐鈺流露些微不解,開口解釋了一下,至於有四衰、半步金仙的宗門,可以預見在很久之內不會對禹余大世界感興趣,頂多只是一些低階天君的個人行動。

  猜測之中,他們就看到黃紗明艷少女瑯霞真君,溫和孤傲矛盾氣質的雲圖真君、寶劍般銳利冰寒的萬滅真君、慵懶鐫秀的通微真君走了進來,風姿皆是不凡。

  蓬萊派對此也有準備,所以楚綰兒、明輕月、謝方偉等三人各自引他們和其童子到上首坐下。

  彩霞真君看著這些天人‧輕輕嘆了口氣,對旁邊的閻羅天子,以及葉叢真君道:「這四位都是八千年內成就天人的絕世人物!而且已經有三位渡過了天人第一衰,看來是想壓一下兩千六百年不到就成就天人的石軒。」

  閻羅天子看著這四位天君,默然不語,嚮往有之,自嘲有之,而徐鈺則表情不變,只是心中暗道:「諸天萬界,如此多的大千世界,絕世天才雖然不多,但也不會少,要是將目光侷限在禹餘天,無異於井底之蛙,可也不能妄自菲薄,對自己失去信心,我之道與他人無關。」

  此時,只有與孟霓裳相對的那個案几還空著,正當眾位真君猜測那是留給哪個宗門的,居然排在同氣連枝的廣寒宗之前時,謝方偉站了出來,朗聲道:「今日乃本門石真君成就天人的大典,謝某代宗門謝過諸位真人、真君前來觀禮。時辰到!」

  隨著最後三個字喊出,仙樂齊鳴,天花亂墜,而在這美妙-的氛圍中,一聲清越悠揚的鐘聲響起,穿透兩界,連綿不絕,韻味深遠。

  聽到這鐘聲,謝方偉閃過一絲恍惚,昔年是自己引石師弟踏入金丹大典,今日又是自己主持石師弟的天人之禮,鐘聲一致,別無二樣,但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修行之路真是悠長而漫漫。

  雖然很奇怪為何不等最上首的貴客到來就開始儀式,但絕大部分真君、真人都正襟危坐起來,等待著石軒的出現,仙家儀式都很簡單,體現逍遙意味,天人大典亦是如此。

  而在這簡單儀式當中,成道天人都會展示些自己的實力,以示實至名歸,順便震懾宵小,並且最後還要開壇講道一番以答謝觀禮賓客,所以不管他們各懷什麼目的,想見識一下石軒大道、實力的好奇心皆是有之,尤其百多年前目睹和聽聞過石軒西荒一戰的真君們。

  唯有遊仙宮、天姥門、寶城派的幾位真君才沒那麼嚴肅、期待。

  寶城派沈依墨端坐蒲團,鋒銳如劍,雙眼平視前方,彷彿萬事萬物不縈其懷,天姥門通微真君伊摶半靠著一位天女,慵懶悠閒。

  遊仙宮鴛鴦童子、天垢童子侍立一旁,鼻孔微抬‧傲氣十足,瑯霞真君笑吟吟把握著茶杯,略微偏頭看著天地山河圖入口方向,雲圖真君施景仁則嘴角帶著一絲微笑‧溫和而又孤傲地悠然安坐。

  鐘聲一聲接一聲,兩界震動,當到了第十八聲的時候,謝方偉聲音溫和卻遍傳蓬萊:「恭請天玄真君石軒!」

  清揚悅耳的鐘聲不停,一道青光浮現,化作六七歲的綠色衣裙小姑娘,粉面靈動‧其剛一出現,飄渺、凌厲、鋒銳之感立刻在諸位真人、真君心裡升起,比劍修超級大宗門寶城派的沈依墨尤甚幾分!

  「居然是渡過了天人第一衰的靈寶飛劍!」彩霞真君、敖喜龍皇等外來天仙驚訝於此,非是傳聞裡的普通通天靈寶!要是當年自己持強上蓬萊,怕是已經和鏡明子等三位天仙一個下場了!

  而除了喬慕白外的閻羅天子等禹餘天真人則內心嘆道:「青索劍不愧是當年天劍宗鎮派之寶,傳聞實力猶在它之上的紫霄劍又該是幾衰靈寶?」

  傲氣十足的鴛鴦童子、天垢童子感覺到青索的氣勢,看了看它,又打量了自己一番‧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傲氣消散了好幾分。

  倒是瑯宵真君笑著用仙識對施景仁道:「當年他能在三劫陽神巔峰斬殺鏡明子,原來靠得是一衰的通天靈寶。」

  雲圖真君施景仁淡淡一笑:「雖然沒有想像中那麼厲害,但能夠在如此短時間內成就天人,也不可小窺。」

  一旁的寶城派沈依墨則是輕輕哼了一聲,隱有輕蔑之意,而天姥門伊摶慵懶姿勢不變,沒有任何反應。

  青索現出身形後,微微躬身:「有請老爺!」

  眾人這才看到空間水波般蕩漾,一位身穿素青道袍,頭戴元始冠的年輕修士從中走了出來,瀟灑出塵,虛幻縹緲‧超然物外,正是石軒,而在石軒身後,則是蓬萊派其他真人,江野鶴、許知非、林洛、莫淵等,他們魚貫而入,分開兩旁,莊嚴觀禮。

  青索在前引路,石軒悠然漫步於白玉大道上,在一聲接一聲的清越鐘聲裡,向著白玉高臺而去。

  所過之處,喬慕白、徐鈺、閻羅天子、歸元子、彩霞真君、葉叢真君等紛紛站起,拱手行禮,之後沒有坐下,安靜等待著恭賀。

  行到上首之時,瑯霞、雲圖、沈依墨、伊摶等亦站了起來行禮,可玩味的玩味,含笑的含笑,不縈其懷的不縈其懷,慵懶悠閒的慵懶悠閒,現在的石軒只需禮貌相對,還不值得他們改變自家風格。

  石軒目視前方高臺,對於兩旁真君沒有絲毫分心,等到孟霓裳也站了起來時,鐘聲已經敲了三十九響。

  第四十道鐘聲中,白玉臺前的謝方偉、楚綰兒、明輕月等都上前一步,恭敬行禮,請石軒上高臺,青索也在這個時候轉到一側,立在楚綰兒身旁,餘下石軒一人往九層高臺上而去。

  第四十一道鐘聲響起,石軒踏上了白玉高臺第一層,天地山河圖內所有真人、真君面色為之一變,因為發現自家修為、境界在無聲無息、毫無徵兆的消散。

  就連帶著玩味笑容的瑯霞真君明艷照人的臉上亦是一片沉靜,運轉元神,連接大道,方才將境界穩固下來,旁邊的鴛鴦童子、天垢童子更是不堪,一層清晰一層虛幻不完整的禁制都浮現出來,直到雲圖真君施景仁將氣息展開,罩住它們,才恢復過來。

  好在石軒僅僅只是散發氣息,沒有針對哪位真人、真君,他們屏氣凝神之後,消散之感全部止住。

  嘴角含笑的施景仁此時也收斂住了笑容,一派鄭重地看向石軒。

  他倒不是畏懼這詭異大道,畢竟其乃一衰天君,絕世天才,遊歷過諸般大千世界,見識過諸多詭異仙術,而是傳聞石軒修煉的乃是《神霄真法》,這莫名其妙-的大道從何而來,他既然敢展示出來,必然就不怕人查探,說不定等下講道時就會主動提及!

  而且這仙術確實詭異而強橫,石軒沒針對任何人的情況下,連自己也隱有修為動搖境界不穩的感覺!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萬事萬物不縈繞其懷的沈依墨愕然轉首看向石軒,這詭異強悍的仙術、大道,之前略有所聞,可親自體驗又是另外一回事自己唯我唯劍、極端凝練鋒銳的一身修為境界都有些微跌落徵兆。

  一直慵懶悠閒的伊摶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清澈透明,狀如赤子,凝重地打量著石軒。

  第四十二道鐘聲響起,石軒元始冠上升騰起黯淡白氣,虛化而出一片黯淡近乎無色的雲彩,內裡是紅塵阡陌、種田打鐵、養雞殺豬一派世俗平凡景象,初看沒有任何奇怪,因為很多仙術都是修煉的紅塵或,但仔細看去,就能發現讓人心悸的詭異感覺,裡面的一事一物都是道種文字凝結,可每一個道種文字都不含絲毫法力,只是體現大道玄奧自家同樣黯淡無比。

  除此之外,整片雲彩周圍沒有任何有關「法」的天地法則,沒有半點靈氣受此氣息沾染,整個白玉高臺變得平凡而普通。這一百多年中,石軒借助三才滅法劍,觸摸到了末運大道,並能虛化出來!

  「先天末運之道。」雲圖真君施景仁和瑯霞真君險些脫口而出,震撼莫名,《神霄真法》明明只能合後天雷、電道種的!

  萬滅真君沈依墨同樣自語了幾個字,依稀便是:「末運大道!」之前對石軒的一絲輕蔑完全消失。

  「莫非是能自創道法的曠世奇才?從《神霄道法》中引出了末運之意?」通微真君伊摶聯想自身,微微皺眉,慵懶悠閒之感全被凝重所取代。

  絕塵真君張季若有所思地看著石軒頭頂虛化而出的黯淡雲彩心中暗道:「原來是先天末運之道!」

  彩霞真君、龍皇敖喜震驚之餘,目光閃爍。

  諸多真君裡面,只有對石軒比較瞭然的孟霓裳才依舊清冷自若地看著末運祥雲。

  至於其他真人,不管是三劫還是普通,在末運大道浮現的時候,受大道威壓影響都念頭運轉艱難,若非石軒收斂了氣息,怕是連站立也難。

  第四十二、四十三,直到第四十六道鐘聲,石軒已經走到了白玉高臺第六層,除了頭頂丈許大小的黯淡末運雲彩更加收斂、凝練外,沒有其他變化,讓觀禮的真君、真人們能緩過心神,專注於其本身。

  第四十七道鐘聲響起,石軒邁步而上,隨著這一步,其頭上丈許大小黯淡雲朵陡生變化,在雲彩之中悠然凝結出一朵虛化的紫色蓮花,彷彿諸天萬界所有種類的雷霆所化,每一片蓮瓣都有無數道閃爍恐怖的雷霆,每一道雷霆都是由道種文字所化,莊嚴而殊勝!

  《寶錄》是由雷法近陰陽,得陰陽,現在已經寄託了陰陽大道的石軒,自然很容易就在百多年中觸摸到了雷之大道!

  「果然還是《神霄真法》的跟腳。」不管是施景仁、沈依墨,還是其他真君、真人都閃過這個念頭,不知為何,輕輕鬆了一口氣。

  第四十八道鐘聲響起,石軒踏上白玉高臺第八層。

  眾人突然感覺到直懾心神,讓人難以克制恐慌的殺戮之意,愕然之中只見末運祥雲黯淡光芒裡,再次綻放一朵虛化青色蓮花,像是由絲絲殺戮之意所凝,夢幻般美麗的花瓣蘊含著數之不盡的道種文字,面對它就如同面對著殺戮本身,面對著萬事萬物的終結。

  「先天殺戮大道!居然能借用兩條先天大道的力量!」雲圖真君施景仁、瑯霞真君、沈依墨、伊摶、絕塵真君張季、彩霞真君等都被石軒暗中用三才滅法劍散發的末運大道、殺戮大道混雜的氣息壓住心神,再難掩飾震驚。

  寄託先天大道的修士有很多,但在這個境界,還是要看各自仙術的奧妙是否完全發揮大道之力,而在剛剛成就天人就觸摸到兩條大道的真君亦是不少,比如孟霓裳,比如施景仁等。

  但絕大多數都是專注於自己寄託了元神的那條大道,等到渡過第一次衰劫,才將功法所含的其他大道融於自身,這樣既能節省時間,亦不妨礙自己堅定的那條道路,像石軒這樣在普通天仙境界,就虛化出了三條大道,並且有兩條先天大道的實在少之又少!

  第四十九道鐘聲響起,石軒走到了高臺中央,轉身看向觀禮眾人。

  其頭頂有丈許大小的黯淡祥雲籠罩,祥雲翻滾之上則是一青一紫兩朵碩大蓮花各放異彩,玄奧綻開,若非都是虛幻而出,真有幾分三花聚頂的道祖風采。

  眾位真人、真君雖然大部分心神未復,但在孟霓裳帶領下,跟著齊齊行禮道:

  「恭賀石真君成就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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