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凰云化羽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血紅]巫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21
發表於 2013-5-1 17:15: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二章 疑惑

  說到這裏,夏王突然一拍手,大笑道:“安道爾?這事情可就歸你們海人負責了。若是三月之內無法把那膽大妄為者抓來,可別怪本王從其他地方抽調大軍,一鼓作氣的滅了你們亞特蘭蒂斯!”用那種很猙獰很有威懾感的凶光瞪了安道爾一眼,滿意的看到安道爾身體哆嗦了一下,夏王笑起來:“這樣罷,既然安道爾你們已經知道我調回了大夏的精銳,且陪同我去檢閱一番如何?”

  安道爾和托爾對視了一眼,深深鞠躬道:“這是我們的榮幸,尊貴的陛下。”

  他們兩人都非常的好奇,他們想要親眼目睹,大夏最精銳的軍團接受檢閱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子。不要看他們兩個指揮的軍團和大夏軍隊也前前後後折騰了大半年,但是往往是一觸即潰,根本就沒有認真的打過幾場。尤其他們都是愛惜自己生命的人,指揮部距離前線的距離從來沒有小於過萬里開外的,又怎麼可能見過大 夏的大規模軍團到底是什麼樣子?

  托著安道爾和托爾的福,夏王想要在海人的兩個使節面前顯擺一下,夏頡生平第一次登上了安邑城四角的那四座高峰之一。

  那整整齊齊的完全用人工一下一下開鑿出來的臺階纏繞著山峰直到最高處,夏頡他們一行大夏的文官武將緊跟在夏王身後,慢慢的登上了這山峰的最高處。這一次夏頡才看到,山峰巔處是一塊平地,上面用人骨頭在石頭上嵌了無數古怪猛獰的符籙,如今正有九名身穿夏頡從來沒見過的血色巫袍的大巫端坐在那巨大的巫陣 上,眼裏閃動著死氣沉沉的綠色火焰,似乎正在當班輪值。

  看到夏王率領千多人走了上來,這九名身穿血色巫袍的大巫卻是看都不看夏王一眼,只是其中一名大巫緩緩的舉起了一隻手,示意了一下。

  夏王卻也沒對這種不合大夏禮儀的事情發表任何意見,他只是哈哈大笑著,興致勃勃的帶著眾人走到了山峰邊緣處探出了山峰將近有二十幾丈的一個懸空的露臺上。這裏視野開闊,天風敞亮,極目眺望,遠遠近近的城鎮村莊,無不歷歷在目。大概百多裏開外,正有一群大夏的子民興高采烈的驅趕著一群野獸在原野上賓士而 過,一派生機勃勃的模樣。

  安邑城附近就是一片的平原曠野,上有無數的城鎮村莊,更有大片的森林、草原、湖泊、河道,阡陌縱橫,雞犬相聞。站在露臺上就可以看到,遠遠近近的村落中,有老人孩童相互往來,歡喜雀躍,又有一隊隊的巫武士兵整齊的在荒郊野外或是訓練或是狩獵或是在建造新的城池堡壘,好一副熱火朝天的場景。

  在場的大夏的官員除了刑天大風和夏頡他們這些低級的大巫,其他的哪一個不是最少擁有七鼎八鼎以上的實力?他們的目光銳利,極目望去,早就可以看到萬餘裏的距離,如今看到這大夏的大好河山,在場的大夏官員一個個都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的吐了出來。

  自從大禹治水,廢棄了禪讓制度,直接傳位於自己的兒子,大夏朝已經綿延數萬年。數萬年的時間,從一州之地到如今的天下九州、六合八荒無邊的領土,一個個的巫家興起衰敗,無數的壯士把鮮血抛灑在這塊土地上,這裏的每一寸土地,都沾染了巫家的熱血和汗水。如今跟在夏王身後,這些各大巫家的家主看到眼前如斯 美景,也不由得心動神搖。

  安道爾、托爾以及他們帶到這座高峰上來的一批海人的官員沒有太好的目力,他們最多能看到十幾裏外的景象。只是,自身的能力不行,他們卻用外力彌補了這等差距。一眾海人官員紛紛把高精度的電子光學儀器架在了眼前,於是遠近數百里的場景歷歷在目,這些海人的官員於是也由衷的發出了驚歎聲。安邑城附近的這片 土地,實在是太寧靜、太祥和,也實在是太富饒了。

  只有托爾還記得夏王說過的要檢閱大夏精銳軍團的事情,他放下那沉重的儀器,對夏王問道:“尊貴的陛下,請問你們大夏的好漢在哪里?”

  夏王嘎嘎笑起來,深深的看了托爾一眼,淡淡的說道:“我知曉你們海人有一種手段,可以在你們的軍隊的頭頂上幻化出山林、山嶺、荒漠、大湖的各種景象,你們稱之為‘三維全息戰場模擬技術’。”夏王嘀咕了幾句,似乎在埋怨這個名字實在是太拗口了,緊接著,他很是得意的問托爾:“我們卻沒有你們那些噱頭,你且說,我的軍團就在你們眼前,你說他們何在?”

  托爾沉默了一陣,看了一眼安道爾。安道爾深深的點點頭。

  於是,托爾突然從腰間拔出了一支配槍,看著夏王說道:“陛下可允許我嘗試著找出他們?”

  夏王得意的攤開雙手:“你想要對下面的曠野進行攻擊以找出他們?可以試試嘛。你們海人的那種手段,嘿嘿,卻是只好看卻無用的。卻看看我們這種隱藏自己軍隊的手段比起你們的如何?”

  托爾二話不說,操起那柄兩尺多長的高能光束槍朝著前面的曠野就是一通亂掃。‘嗤嗤嗤嗤嗤嗤’,無數道刺目的光束飛射出去,打得方圓裏許之地的曠野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卻沒有任何異相出現。

  安道爾、托爾震驚了,他們呆呆的看著夏王,低沉的說道:“尊貴的陛下,這裏並沒有任何物體存在。您在戲弄我們麼?”

  大夏的所有官員同時譏笑起來,‘嘻嘻哈哈’的笑聲不絕於耳。夏王卻是面有得色的矜持的揮了揮手,朝著那九名身穿血色巫袍的大巫沉聲道:“既然客人都說了這裏無人,那麼,就請我大夏的兒郎出來見客吧!”

  九名大巫同時發出了獰笑聲,雙手按在了地上那無數用人骨鏤刻的符籙上,眼睛突然爆得老大,眼珠子都差點沒彈跳了出來,嘴裏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古怪嚎叫。夏頡只覺心血一振,差點就一口血噴了出來,旁邊的白更是抱住了耳朵,嘴裏發出了‘吱吱’的尖叫。這聲音太難聽了,就彷佛有數萬塊玻璃被同時砸碎,還有人故意的用碎玻璃互相刻劃一般。

  ‘風’的一聲巨響,一圈隱約可見的波動朝著安邑城外的曠野掃了過去。

  空間一片片的粉碎、炸裂,彷佛四周整個虛空都崩潰了,突然一陣驚天的吼叫聲傳來,安邑城四周的曠野已經景象大變!

  原本空曠無人的曠野,如今已經是密佈著大大小小的城池堡壘,每一座城池的四周,都有無數的軍營,一隊隊密密麻麻的士兵,正在軍營和軍營之間的空地間操練,數以百萬計的隨軍大巫,正漂浮在軍營的上方,盤膝坐在那虛空中,閉著眼睛喃喃自語進行日常的修煉。

  ‘砰’的一聲,安邑城附近的平原,突然擴張了一倍多的面積,那些原本近在咫尺的城鎮村莊,如今早就被推開不知道去哪里了。

  “偉大的海神啊,空間壓縮和折疊,這要耗費多大的能量才可能做到?”安道爾和托爾的隨員中,一名可能是進行科學研究的官員驚恐的吼叫起來!他渾身哆嗦著看著面前突然展開的數百萬平方裏的土地,突然出現的數以千計的屯兵城池和堡壘,癡呆的嚎叫起來:“我們神殿最成功的一次空間折疊,不過是折疊了一百平方裏的空間,就再也沒有能量可以供應了,你們是如何做到的?”

  夏王轟然大笑,指著那海人官員笑道:“原來,你們還不如我們!什麼空間折疊?這是我們大夏巫教秘傳的巫咒中,最簡單的禁制啊!方圓數萬里的地域,輕輕鬆松可以納於方寸之間,哪里又需要提供什麼能量?”

  夏侯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的看了那些已經嚇得差點癱軟在地上的海人官員一眼,思忖道:“這還罷了,畢竟是利用超級大型的巫陣才完成了這種空間的壓縮和折疊,包括大夏的王宮和各大巫家的府邸,都是這樣的道理。可是,你沒看到通天道人的那種手段,一袖子就能卷走方圓數千里的一座大山,這是何等神通?”

  “哈哈哈哈,大夏的兒郎們,征服了海人的英雄們,來吧,讓本王見識一下你們的勇武吧!讓這些來獻納降表的海人,見識一下你們的厲害吧!哈哈哈哈,他們的首領,可是那些被你們在戰場上擊敗的海人貴族啊!”夏王絲毫不給安道爾和托爾任何的面子,就大聲的咆哮起來。經過王室秘傳的巫力傳承,夏王的巫力恐怖至極,這一嗓子已經讓安邑城左近十萬里方圓內所有的人畜都聽到啦。

  “嗷、嗷、嗷!”

  那些軍營、城池、堡壘中發出來的根本就不似人的聲音。一組組、一隊隊、一群群、一營營的身披全身黑色金屬鎧甲的大夏士兵排著整齊的隊伍,從四面八方朝著安邑城圍了過來。

  數百萬近千萬強壯有力的精銳士兵踏著整齊劃一的步伐隆隆前進,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氣勢?

  數百萬近千萬最精銳的士兵異口同聲吼叫著同樣的口號昂然前行,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聲勢?

  尤其天空數百萬的強大巫士在虛空中排成了整齊了一萬人一組的方陣,從四面八方圍向了安邑城,有如烏雲一樣的巫士大軍把投向安邑城的陽光都遮攔了大半,讓整個安邑城都陷入了陰影之中,這又是一種如何浩大的陣勢?

  安道爾、托爾兩人已經是臉頰發白,看著那些踏著地動山搖的步伐,震得天空的雲彩都紛紛破碎的士兵大步朝這邊行進的時候,他們已經是嚇得魂不附體。饒是他們多麼的奸詐多麼的精明多麼的有能力,可是面對這樣一支可以摧毀山脈、搗碎天空、撕裂海洋的大軍,饒是他們知道他們海人的軍團和這樣的軍隊已經對峙了很 多年,他們依然無法承受那種宛若實質的殺氣和殺機。

  人上一萬、無邊無岸。

  而此刻此時,安邑城外聚集的是將近一千萬的精銳巫武戰士以及數百萬的強大巫士。

  這是大夏朝真正的精銳所在,直屬夏王指揮的絕對的精銳。和黑厴軍、玄彪軍的那些娃娃兵不同,他們是真正的久經戰場、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強大戰士。那天空中飄行的巫士,更是大夏王庭最為強大的武裝力量,任何一個萬人方陣,都有輕易毀滅一個小國的能力。

  就在安道爾和托爾他們目眩神搖的時候,整整齊齊的三十個萬人方陣突然大聲呐喊,騎著夏頡在雲夢大澤所見過的那種鋼甲暴龍,‘轟轟隆隆’的朝前奔跑了數十裏,站在了安邑城牆外。

  與此同時,二十個騎著體長超過十丈的那種大型翼手龍的萬人方陣彷佛烏雲一樣從極遠的一座城堡中突然升起,有如颶風來襲前的雲層一樣,突然翻卷者來到了安邑城的上空。

  這五十萬大夏最強大的‘禦龍軍’、‘翔龍軍’軍團的戰士運起全部的巫力,大聲的吼叫到:“我王萬歲!大夏萬歲!”

  ‘嘎喇喇’,夏頡驚恐的看到,這五十萬大夏最強的戰士同時呐喊一聲,安邑城外的地層都被震出了數千條大大小小的裂縫。這是何等可怖的力量,這是何等可怕的破壞力。這樣的軍團聚集在一點發動衝鋒的時候,天下還有何人能夠正面迎擋?夏頡突然明白了,後羿族的十萬精銳被伏殺,不是那後羿族的精銳無能,而是‘翔龍軍’的戰士實在太強大了。

  安道爾、托爾面色陰沉的看著大夏最強的軍隊表現出來的最強的聲音,良久,安道爾才滿臉嚴肅的看著托爾低聲道:“我現在開始懷疑,我們是如何和這麼一個可怕的種族進行了這麼多年的戰爭。海神啊,我們甚至在幾場戰爭中取得過一定的優勢,可是現在看起來,簡直就是。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托爾沒說話,他只是死死的盯著城外那些放肆的耀武揚威的戰士,心裏滿是羡慕:如果我的屬下,能有這樣的士兵?

  夏頡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安道爾的身邊,趁著安道爾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些士兵的身上,夏頡很是陰險的用精神力撼動了安道爾的精神,陰陰的問道:“安道爾總督閣下,請問,你們的所有能量武器的能源,都匱竭了麼?為什麼這次決戰,你們的武器都不能使用了呢?”

  安道爾措手不及之下,被夏頡的古怪法門一下就坑了進去,他有點茫然的說道:“所有的能源,甚至前線軍團的所有戰爭用儲備能源,全部都調回了亞特蘭蒂斯,我們在那裏。”

  話還沒說完,托爾已經發現了不對,立刻一耳光抽打在了安道爾的臉上。托爾憤怒的朝著夏頡低聲咆哮著:“尊敬的篪虎暴龍將軍,這就是你們大夏對於懷著和平的目的而來的使節的態度麼?你居然用那種可惡的、邪惡的巫術,暗算了我的朋友安道爾。”

  夏頡眼珠子一陣亂轉,很是雍容的朝著二人微微鞠躬,用他前世學來的號稱地球第一虛偽的某島國王室下屬貴族的那些紳士們的特有的腔調很優雅的回應道: “啊哈,尊敬的總督閣下和防禦官閣下,現在請稱呼我為夏頡。很抱歉,篪虎暴龍這個名字,在我完成某些事情之前,已經不屬於我了。這是一種恥辱,你們明白麼?”

  不給他們解釋為什麼自己要改名,夏頡眯著眼睛看著托爾,很是奸詐的問他:“我只是好奇,你們甚至冒著巨大的風險讓你們的前線戰場徹底的落敗,數千萬的海人戰士成為了戰俘,你們都要抽調所有的能源回去亞特蘭蒂斯,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呢?能告訴我麼?我發誓,我不會向任何人提起今天我聽到的話的。”

  安道爾、托爾只是冷笑著看著夏頡,尤其安道爾是渾身的冷汗啊,夏頡差點就用巫術直接得出了最後的答案,安道爾一陣的心慌,已經偷偷的把身上的能量護罩的功率開到了最大,電磁波干擾設施也提升到了最大功率,唯恐自己再被夏頡的巫術暗算一記。

  夏頡則是暗暗陰笑,看了看安道爾和托爾,施施然的一手抓起白的頂瓜皮,一人一獸站到了平臺的最邊緣,去看那些接受檢閱的士兵去了。

  安道爾和托爾滿肚子的鬼胎,兩人相互看了半天,眼裏閃動起詭秘的凶光,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夏頡。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22
發表於 2013-5-1 17:29:59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三章 是非

  夏王令:所有西疆返回軍團,安邑城左近大小城池內狂歡半月。雖然明知道東夷人的報復迫在眉睫,這些軍隊應該儘快趕往東邊戰場,但是夏王看到這些精銳軍團如此的給他掙面子,嚇得海人使節面如土色說話不出,自覺心胸大暢,被太弈毒打一頓勒索走了大量珠寶的黴氣也是消失得乾乾淨淨。腦袋一發熱的夏王,當下就下了這條讓刑天厄哭笑不得的命令。

  這條命令,贏得了城外所有軍士的熱烈擁護,當下土性的巫士施展巫咒把那震開的地面裂痕補好,一隊隊的士兵排著整齊的隊伍逐漸的返回了自己的營房。安邑城四周的空氣彷佛膠水一般變得粘稠無比,從四面八方突然向內一回縮,那無數的城堡、軍營頓時一陣搖晃,漸漸變得模糊不清,憑空消失。那原本離開極遠的城池 村鎮,突然又回到了眼前。

  很快,無數便裝打扮的士兵就從一道道虛空裂痕中冒了出來,揮動著大把大把的錢物,興高采烈的朝著四面八方的城鎮跑了開去。安邑城,只有那些制官以上的將官才敢走進來逍遙快活,其他的普通士兵,也就只能去周圍的大小城市狂歡了。

  安道爾、托爾的臉色一直很難看,見得夏王分發了那些精銳軍團,立刻藉口身體不適,在夏王得意洋洋的挑釁目光中,倉皇的離開了這座高峰,跑回了安邑城內給他們安排的住所。夏王得意的哈哈大笑,指著那些倉皇離開的海人使節譏嘲道:“看他們那膽量,只是安邑城附近的四成駐軍,就把他們嚇成了這樣!若是集中了大夏九州的所有軍隊在此,豈不是活活嚇死了他們?”

  大夏的文武官員們很配合的哈哈大笑起來,所有人心裏都清楚,這怎麼可能呢?大夏九州的軍隊數量簡直就有如天上的星星一樣,就算刑天厄都搞不清到底九州之內有多少軍隊。王庭直屬的、軍部直屬的、各大巫家直屬的、九州九大天候直屬的、各大領主直屬的,也許只有天神才能計算清那數字。但是絕大多數的軍隊都在 邊疆坐鎮,怎麼可能僅僅為了顯露威風就全部調回安邑?

  正當夏王得意的狂笑師,一聲戎裝,臉上多了幾絲殺氣的盤罟,身後緊跟著畏縮、猥瑣的舙,沿著那長長的階梯走了上來,出現在高峰巔部的平臺邊上。夏王看了盤罟一眼,招手示意他過來。而站在夏王身邊的履癸,臉色立刻就變了。他看著意氣風發、身上明顯多了些許鐵血兵戈氣息的長兄,一張臉要說有多陰沉就有多陰沉。

  那些文武重臣哪個不是心裏明鏡般的?他們立刻紛紛藉口有事,迅速的離開了是非場所。夏頡、刑天大風他們更是連找藉口的資格都沒有,看到重臣們都走了,也就隨大流的快步離開,誰願意參合進王庭內部的紛爭中呢?這盤罟明顯是來意不善,是想要在履癸面前嶄露一下自己作為長兄的威風呢。憑藉著他這次大敗海人的 威風,履癸還真會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行走在突然變得熱鬧了許多的安邑街頭,刑天大風手上拎著一根馬鞭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自己的大腿,一對賊眼一邊死死的盯著路上的大姑娘看,一邊隨口說道:“夏頡,上次你買的那塊地,上面修的道場可是已經完工了。家裏的幾個言事下了大力氣在那裏盯著,那些巫匠不敢偷工減料,房子造得很是結實,也很好 看。那群煉氣士,已經都搬過去了。”

  夏頡聞言,也收回了放在路邊店鋪上的目光:“如此卻是多謝大兄你們在安邑費心了。我也已經拜入了煉氣士的門下,那幾位師兄卻是極其厲害,有大神通的人,大兄若是有空,可以多多結交一番。”這是夏頡的善意,刑天大風若是能和廣成子他們交好,對刑天大風只有好處。

  搖搖頭,刑天大風卻是一副頭疼的樣子,用那不堪領教的口吻抱怨起來:“啊,家主卻也這樣說,說是那幾位先生都是了不起的高手。可是,我實在聽不懂他們說些什麼。”他淚光閃閃的看著夏頡哀怨道:“我巫家的巫訣,只是教你如何以巫力鍛煉全身,或者如何更好的操控同屬性的巫力,可是那幾位,總是神神道道的天地萬物、生消演化之類的話語,誰能聽得懂呢?”

  旁邊刑天玄蛭陰沉著張臉蛋,低聲嘀咕道:“夏頡兄弟你離開安邑這個多月來,我們和那位廣成子先生談過兩次,主要是研討我巫教和他煉氣一道的異同。我刑天玄蛭自認機變極高,可以說是有過目不忘之能,卻依然聽得渾渾噩噩,最後打了瞌睡被家主一通臭駡,這,如何說起?”

  夏頡一通苦笑,只能攤開雙手,示意他也無解。他如今最大的感覺就是,所謂的巫武,就和前世打過交道的西方戰士一樣,追求最大可能強化的肉體;而所謂的巫士,就是前世所見過西方法師的超級變態版本。刑天大風他們已經局限在了巫家的圈子裏面,怎麼可能理解煉氣士們所追求的,純粹另外一個體系的先天至道?

  突然,正伸出爪子想要從路邊肉攤上偷下一塊肥美獸肉的白慘叫了一聲,團身一個撲騰跳上了夏頡的肩膀,兩條大腿夾住了夏頡的脖子,全身都藏在了夏頡的大腦袋後面。他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很恐怖的事物一樣,整個身體都在哆嗦著,就好似一頭脆弱的被馴養的豬突然被數百頭劍齒虎圍在了裏面,商量著如何分屍大啃一 樣。

  夏頡愣了一下,刑天大風、刑天玄蛭、赤椋更是愣住了。能夠把一頭貔貅,尤其是一頭似乎修煉得有巫力近乎精怪的貔貅嚇成這樣的,整個安邑城內能有幾人呢?

  前面人流突然分開,一名身穿青色長袍,頭髮胡亂的在身後紮成了一個大馬尾,淡青色的嘴唇裏還吐著一個口水泡泡,兩隻手背在身後,走路彷佛幽靈一樣一飄一飄的晃過來的高挑少女用一股柔和的力量分開了四周人群,施施然的走了過來。

  旒歆,黎巫旒歆。除了她,誰能把白這膽大妄為的貔貅嚇成這個樣子呢?

  似乎很無聊,無聊到走在路上吹口水泡泡的旒歆眼波流轉,突然看到了夏頡,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就看她雙手一振,身邊數十行人被一股巨力彈飛了十幾步遠,一陣的雞飛狗跳中,旒歆‘唰’的一下滑到了夏頡身前,笑吟吟的眯起了眼睛。“真是湊巧啊,夏頡,原本還以為要去刑天家府上才能抓到你,卻是這裏就碰到 了。這次你去東夷出使,聽說沒做什麼好事罷?”

  一邊向夏頡打著招呼,旒歆一邊自然而然的伸手了出去,繞過夏頡的脖子,拎住了渾身哆嗦的白的頂瓜皮,把他一手就拎了起來。“白,你見了我是很不樂意麼?呵呵呵呵,我這裏剛剛找到了幾張很老的方子,用奴隸試藥,試一個死一個,藥力太霸道了。你這貔貅已經將近金剛不壞之軀了,正好你去試試那藥湯有效無效 哩。”

  ‘咯咯咯咯’,白嚇得渾身哆嗦,喉嚨裏發出了連串的‘咯咯’聲,哀求的看著夏頡,只求夏頡能夠挽救他未來可以預見的悲慘命運。可是夏頡看到旒歆那詭笑的面容,自己心頭都是一陣發寒,哪里還顧得上白呢?反正旒歆拿白試藥,最後得到好處的都是白,只是過程實在是太痛苦了一點,那麼,還是讓白繼續痛苦罷。

  夏頡擠出了一絲笑容,朝著旒歆拱手道:“旒歆,你要白試藥,那就帶走罷。正好最近我身上無事,應該用不上白幫忙。”

  ‘嘚’的一聲,旒歆很是歡暢的用指頭彈了一下白的腦門,笑道:“妙極。夏頡,這次卻是跑不了你,你得跟我去苗圃才行。黎巫殿園子裏又有幾種藥草快要開花結果了,你去給我用土性巫力好好的灌輸一陣。我發現,有了你去幫忙,那些藥草的效力都強了三成以上,你實在是不錯。”說著說著,似乎是害怕夏頡又找藉口逃走,旒歆反手就抓住了夏頡的手腕,一手拎著白,一手拉著夏頡,就要往城外巫山走,她卻是看都懶得看刑天大風他們一眼。

  刑天大風兄弟幾個知道旒歆這女子的古怪,站在旁邊一聲不吭。可是赤椋卻不知道好歹的湊到了刑天大風的耳朵邊低聲問道:“刑天大兄,這妞兒是什麼來路?怎麼你們這麼一副見鬼的模樣?嘖嘖,這麼漂亮的妞兒,怕是整個安邑、全西坊都沒能比得上的。”

  這裏的人個個耳目敏銳,赤椋的這等低聲竊語哪里瞞得過旒歆?眼看得旒歆原本帶笑的粉臉突然一寒,夏頡就心頭一‘圪塔’,知道事情不妙了。急忙閃身,夏頡攔在了旒歆和赤椋之間,嘎嘎笑起來:“這樣說起來正好,我也正想去黎巫殿求一些藥丸藥湯使用,剛好順路去幫你照顧草藥也好。唔,現在就走麼?”

  赤椋愣了一下,只感覺脖子後面一股子涼氣直沖了上來,出於一個戰士的直覺,他似乎察覺到,眼前這個嬌弱的女子,實際上比一條鋼甲暴龍更加讓他感到心寒。旒歆的面色只是稍微一變,一股洪荒巨獸才能釋放出來的殺意已經籠罩住了赤椋,讓他身體控制不住的哆嗦起來。他心裏明白,自己冒昧了,誇獎人家美貌是好 事,可是帶上了西坊兩個字,怕是就要給自己招惹出大麻煩來。

  旒歆眼裏兩團青色的鬼火旋轉了好一陣子,死死的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夏頡看了半天,這才慢慢的黯淡了下去。她扣住夏頡手腕的那支小手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量,夏頡的袖口直接被她捏成了粉碎,更有五條青紫色的指印深深的陷入了夏頡的皮肉裏,看得身邊刑天大風幾個一陣的心驚膽寒。

  突然間,一個厚重有力的聲音傳來:“旒歆,你走得這麼快作甚?差點就沒追上你。唔,這廝冒犯了你麼?來人,拿下。”這說話的人語調平緩,卻隱隱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氣在裏面,彷佛天下人都不放在他心中,看到旒歆一手扣住了夏頡的手腕,頓時立刻喝令人要拿下夏頡。

  ‘鏗鏘’一聲,說話男子身後鑽出來十幾名護衛,拔出長劍就朝夏頡圍了過來。

  ‘鏗鏘’一陣大響,百多名黑厴軍、玄彪軍的精銳同時抽出兵器,大喝一聲從四周圍了上來。這些人裏面有刑天兄弟幾個的護衛,也有夏頡的隨身親兵,更有赤椋交好的一些衛兵,看到有人敢下令抓自己軍中的將領,自然是針尖對麥芒的頂了上來。

  這一下,大街上一陣的大亂,那些百姓紛紛閃開了數百丈的距離,只有那些稀稀落落的帶著親兵進城找樂子的西疆戰區返回的軍官興致勃勃的圍了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誰對誰錯的大聲吼叫起來:“打,打,打,是男人是好漢的就開打罷。”更有認出了黑厴軍、玄彪軍軍服的那些將領大聲的怪叫著:“耶耶耶耶,有人敢在安邑挑黑厴軍的人,了不起,是好漢,來,打上一把。大爺我壓黑厴軍的兄弟贏,十個金錢!”

  看熱鬧的人哪里都不少,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附近就圍上了近千人。其中除了那些親兵護衛,不乏有都制、領制之類的高級將領甚至是軍尉級別的高官興致勃勃的在一旁打賭下注,更有兩個副軍尉現場就開莊受注,拿夏頡他們打起賭來。

  夏頡這個氣,自己招惹誰了?怎麼就有這樣的是非生了出來?

  旒歆更是一陣的頭暈,看著身邊那近千號興致勃勃的大聲吼叫著下注的軍人,從來沒有過這種被人當猴子看的經驗的她差點就想直接一掌掃平了整個街區才好。茫然的看著那些興奮的軍人,旒歆眼裏兩團刺目的青色鬼火突然就閃了起來。

  刑天大風急了,當著這麼多軍方同僚的面在安邑城內驅使屬下鬥毆,不大不小是個罪名,他刑天大風的根基還沒有深厚到可以肆無忌憚的行事的地步。當下他大吼道:“你們想要幹什麼?快不快點把兵器收回去!”那百多名黑厴軍、玄彪軍的官兵看到頂頭上司這般說話了,這才退後了幾步,整齊劃一的把兵器插回鞘中,卻是目光兇狠的看向了那發話的男子。

  那喝令屬下拿下夏頡的青年男子,卻是一個在常人中顯得身材高大、容貌俊朗、一表人才的八鼎大巫。他身穿黑色巫袍,漆黑的長髮在頭上紮了一個髮髻,髮髻上佩戴著一枚雕刻了無數巫印的青藍色美玉,很有點風華絕代的味道。他的臉微微的昂起來,一般習慣性的用眼皮下的一點餘光來看人的,顯示出他有良好的家世以 及不俗的地位。

  只是,他也沒想到,似乎旒歆抓住了一個對她不敬的身材異常高大的男子,他只是想要討取旒歆的歡心故而下令拿下夏頡,卻沒注意到夏頡身邊站著的其他幾個人。十幾個護衛沖上前,卻立刻被上百名一眼看去就是精銳巫武的士兵圍了起來,他也有點拿不穩當前的局勢了。

  旒歆只顧著對那些看好戲的軍人生悶氣,正在考慮是不是要把這群敢於對堂堂黎巫不敬的軍官直接銷毀掉。刑天大風卻是已經出面了,他看了看那些多少有點面善的圍觀軍官,苦笑了一聲,上前朝那急著向旒歆獻媚的青年喝道:“吾黑厴軍軍尉刑天大風,這位是我黑厴軍都制夏頡,你是何人?還不命你護衛趕快收起兵器 麼?安邑城可是能讓人私鬥的地方?”

  那青年反應過來,不由得面色一變,刑天家的人?而且能夠擔任軍尉一職,顯然是刑天家的直系子弟,他不由得皺眉自己怎麼會招惹上這種麻煩,一邊揮手喝退了自己的護衛,連忙朝刑天大風行禮道:“原來是刑天軍尉,這實在是一個誤會。我乃中天候之子,力巫殿命巫易昊,大家都是自己人。只是,旒歆,你抓著他,卻 是?”易昊看著滿臉冰冷的旒歆,再看看滿臉無辜的夏頡,有點摸不清頭腦了。

  那位圍觀的軍官,看得兩邊開始攀交情,又聽得易昊乃是中天候之子,頓時明白這場架是打不起來了,一時間他們紛紛低聲叫駡著,大感無趣的散了開去,自顧自的尋歡作樂去了。

  刑天大風挑了一下眉毛,嘿嘿笑起來:“原來是易昊兄弟,我們兄弟幾個一向在軍中辦事,和巫殿的諸位大人卻是不熟,原本少見啊。”

  易昊乾笑了幾聲,連連點頭附和道:“的確少見。易昊自幼被送入巫殿,卻是連安邑城都不得回來的,今次還是隨著西疆大軍首次返回安邑,和刑天家的諸位兄弟,本是少有來往。這次果然是誤會。”

  他看了一眼緊緊抓著夏頡手腕的旒歆,小心翼翼的問道:“旒歆,這是為何?”

  歪了一下腦袋,憑空多了一肚子火氣的旒歆正愁沒地方發洩呢,聽到易昊輕言細語的問候,突然冷聲喝道:“幹你何事?夏頡乃是我黎巫殿之人,我準備提拔他為黎巫殿的禦巫,莫非也要向你稟告不成?”

  隨手把白丟在了夏頡的肩膀上,旒歆指著易昊的鼻子冷喝道:“易昊,我且警告你,別以為我們自幼一起在巫殿受教,你就成天來膩煩我。你剛從西疆返回又如何?此番你在西疆立下了功勞又和我何干?我難得出一次黎巫殿來安邑城游走,原本就是得知夏頡他們出使歸來,這才來抓他去黎巫殿的。你卻死跟在後,莫非真要我動手揍你一頓,你才肯滾開不成?”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23
發表於 2013-5-1 17:30:31 |只看該作者
  一通的破口大駡啊,根本不知道什麼是人情事故的旒歆,乾脆把易昊在巫殿接受諸位大巫調教時的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全部給抖落了出來。總而言之旒歆就是這麼個意思:我旒歆看到你易昊就感覺討厭,別以為你長著一張小白臉就成天纏著自己不放,你這張面皮,早就看得人膩味了;與其和你易昊打交道,旒歆寧願抓夏頡 這個粗俗不堪的蠻子去培植草藥才是。

  這一通好罵啊,罵得易昊是臉色發青、渾身發抖、嘴唇發紫,眼看著就要暈了過去;這一通罵哈,聽得是夏頡渾身哆嗦,這旒歆實在是太不給人面子了吧?這一通罵啊,刑天大風他們是大感尷尬,中天候和他刑天家的關係不錯,也有幾分姻親的聯繫在裏面,易昊被人罵成如此的不堪,刑天大風他們也感到無趣啊。

  只有夏頡大概的能夠明白,旒歆為何對易昊如此的難堪。心底裏沒有絲毫人情世故的旒歆,又擁有九鼎巔峰的強大力量,自然對人心種種,有著清晰入微的感應。他夏頡自許為一光明磊落的漢子,故而不受旒歆的反感。而這易昊雖然儀錶堂堂,卻是心計深沉的人物,怕是對旒歆更有某些企圖在裏面,故而很自然就會引起旒歆的極度反感。

  只是一場訓斥,怕是旒歆還是給了中天候一點面子,否則的話,易昊在剛剛糾纏上旒歆的時候,就要受到夏頡當初的待遇了:被那粉嫩的拳頭毒打一頓,打得遍體鱗傷、慘不忍睹。

  暢快淋淳的痛駡了一番,旒歆終於把剛才被人圍觀的怒火徹底的發洩了開去,這才心曠神怡的拉著夏頡,也不管身邊的其他人,淡淡的說道:“走吧。剛才說了要提拔你做黎巫殿專事藥草培植的御醫,自然要做到才行。白給我試湯藥,你這蠻子的身體也足夠結實,有幾種藥丸也正好讓你給我試試才行。”

  眼裏青色幽光一閃,旒歆朝著渾身僵硬的易昊低聲喝道:“命巫易昊,給我滾開。”

  易昊渾身一哆嗦,哪里敢多說一句話,老老實實的站在了一邊去。旒歆拉著滿臉古怪表情的夏頡,就這麼大步離開。兩人的手緊緊的扣在一起,加上夏頡的身軀如此高大,旒歆行走之時簡直彷佛依偎在夏頡懷中一樣,那等姿態,說不出的曖昧,說不出的讓人浮想聯翩了。

  刑天大風看著旒歆和夏頡遠去的背影,聽著白那無比幽怨的‘吱吱’聲遠遠傳來,只能勉強苦笑著安慰易昊道:“易昊,依你的家世和你如今的能為,何愁找不到更好的女子?這旒歆卻是刁蠻霸道到了極點,昔日我們在西疆,就見她對夏頡是拳打腳踢,純粹把夏頡兄弟當了奴隸一般使喚。這等女子,你何必纏著她?”

  刑天玄蛭也是安慰他道:“確然如此,這旒歆行事古怪,脾氣更是古怪,我等兄弟幾人誰敢招惹於她?易昊兄弟你年齡和我們相當,卻已經是八鼎大巫的實力,前途自然不用說,也許日後你可以在力巫殿更進一步,卻也不用再思量太多了。”

  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都是看到了旒歆和夏頡之間似乎已經有了一種很曖昧的卻還沒捅破的關係,唯恐易昊這個名義上執掌中州一應行政大權的中天候之子私下裏去為難夏頡,故而出言相勸易昊,也是為夏頡擋災的意思。當然,刑天兄弟幾個心裏都有譜兒,如果易昊真的要對夏頡怎麼樣,恐怕最後吃虧的只能是易昊了。比較 起來,夏頡對刑天家的價值,卻是超過了一個只有虛名的中天候了。安邑城的所在,就在中州境內,所謂負責中州一切行政權力的中天候,自然是處於一個比較尷尬 的地位,實權沒有其他八大天候這般大的。

  易昊看著目光閃動的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心裏自然明白刑天兄弟們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只能仰天長歎無語。天下絕色女子無數,可是絕色的黎巫卻只有旒歆一人啊。原本他易昊以為,憑著他知曉黎巫的真面目的優勢,以及他在巫殿受教時和旒歆接觸過不少次的經歷,可以在奪取佳人芳心的過程中佔據絕對的優勢,誰知道 卻被旒歆當頭一棒打了下來呢?

  自負大夏年輕一代人中最為優秀的易昊,眼看著自己似乎在旒歆的心目中還不如一個身材高大粗壯的南方蠻人,這種打擊,豈是他承受得了的麼?雖然臉上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在那裏和刑天兄弟幾個套著交情,可是易昊心底裏,已經恨夏頡恨到了極處。

  他根本不知道,是旒歆一見到他就本能的起了反感,反而認為是夏頡首先得到了旒歆的賞識才讓自己失去了追求旒歆的機會。自認為只有得到了旒歆才能讓自己家族的地位和權勢更上一步的易昊,怎麼能輕易的放過夏頡?

  黎巫殿的正後方,就是黎巫殿精心培育的苗圃所在。這裏有各種巫藥數以十萬種,每一種草藥種植的數量都極其龐大。更有少見的靈藥數千種,每一種都在精心的培植下儘量的分枝繁殖。也有近乎絕跡的孤本草藥數十種,這種草藥,每一棵都有專門的黎巫殿所屬大巫整日裏輪值照顧。而更多的據說來自于天庭的,只有天神 才能享有的靈藥,更是被當作心肝寶貝一樣呵護,隨時隨刻都有數名大巫在附近巡視。

  整個苗圃就是一個碩大無朋的正圓形盆地,直徑起碼在十萬里開外。盆地深達地下數百里,最下方已經有一條小小的熔岩河流翻騰而過,旁邊種植著那些喜歡極高溫度的靈藥。而最高的則是高達數萬丈的山峰,山頭上玄風捲動、冰雪皚皚、普通人以上去整個肉體都會被化為冰晶飄散,而這山巔之處,也種植著不少罕見稀有 的靈藥。

  最深處和最高處之間,則是一塊塊開闢出來的整齊劃一彷佛月牙形狀的梯田,裏面按照高度、溫度、濕度、光度的需求,種植著無數的草藥。為了滿足那些草藥的需求,藥田附近或者是乾枯的岩層,或者是潮濕的沼澤,或者是高聳的喬木,或者是低矮的草林,總之各種地形地貌,應有盡有,也不知道黎巫殿的先輩耗費了多 大的力氣,才開闢出了這麼大的一片空間開出了這麼大這麼複雜的藥田。

  一縷縷溫潤的水汽在最低的岩漿河流和最高的雪山之巔間來回飄蕩,富含靈氣的這些水雲滋養著無數的藥草。也不知道是如何引來的天光,那陽光照耀在盆地內的水雲上,就有數百道彩虹在盆地的上空閃動,美得不似人間。

  數以萬計的黎巫殿下屬巫士,就穿著或者黑色或者青色的巫袍,輕易的回蕩著大袖,在雲彩和彩虹間穿行,飄飄然有如神人。他們控制著那些水雲霧氣,一時東方,一時西方,嚴格的按照時間和天候,去潤養那一片片的藥田。更有其他巫殿的大巫,在得到了黎巫殿祭巫、禦巫級別的巫令許可後,在黎巫殿下屬的帶領和指點下,在這無邊無際的藥田中採摘自己所需的藥草,準備回去煉製丹藥。

  盆地最深處的那岩漿河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數以萬計的巨大丹爐,無數的巫盤膝坐在那大小高低不等、材質不同的丹爐附近,煉製著一爐爐的上好巫藥。時不時就有一爐巫丹成形,化為一道道彩光飛散出來,被附近等候的大巫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各種性質不同的丹瓶內。當然,很罕見的,如果碰到哪一爐的丹藥突然起了變 化,整個丹爐突然發出奇異的光彩,頓時附近的大巫立刻訓練有素的飛速撤退,用巫咒禁制住那丹爐附近的空間,讓那丹爐轟然爆炸,就好似放了一朵大大的煙花。

  這片盆地的周遭附近,是一片片的石屋,無數黎巫殿的巫在裏面休憩或者其他巫殿的巫在那石屋內等候。每一個月,黎巫殿都要向各大巫殿、各大巫家、各支軍隊以及大夏王庭提供數不清的丹藥、湯藥,這裏的石屋除了是讓那些等候分派丹藥的巫的休憩場所,更是黎巫殿的倉庫所在。按照重要性的不同,每一座石屋上都有 著各種不同的禁制,那些放置頂級丹藥的倉庫上方,更有高級的大巫隨時坐鎮巡視,不敢怠慢。

  數以千計的巨大瀑布就從最高處的雪山之巔直接朝著最下方的盆地噴瀉而下,在一層層的高原平臺上彙聚成了靈氣十足的湖泊河流,然後在下一個平臺上又化為一道瀑布,怒吼著沖了下去。這些瀑布、湖泊、河流一路吸收了所過之處的那些藥田的靈氣,本身就已經是性質極強的湯藥,用來煉丹,更是上好的材料。

  那些黎巫殿的學徒或者低級的巫士數以百萬計,就在這些湖泊、河流附近的工作臺上忙碌的選摘草藥、清洗草藥、進行初步的加工後,一筐筐清潔乾淨的草藥就被那馴服了的翼手龍抓起,從高處一路狂降而下,送到盆地附近的平房內讓那些有經驗的巫醫進行搭配,或者送去煉丹或者送去熬制湯藥,一副繁忙至極的模樣。

  夏頡記得自己第一次走進這黎巫殿的苗圃,直接就被這巨大的場景以及熱火朝天的生產場面給震懾得足足一盞茶時間說不出話來。這黎巫殿分明就是一個分工明確、效率極高、組織嚴密、規模龐大的而且是進行流水線作業的丹藥加工基地,比起那些散修單獨一人耗費數年的時間才煉製出一爐丹藥的效率,簡直就是不可同日 而語。

  不過進出這苗圃幾次後,對於這種場景夏頡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承受力,已經能夠做到見怪不怪了。總之他夏頡要負責的,只是那些極其罕見的靈藥,當這些靈藥有開花結果或者分枝散葉的徵兆時,就要夏頡這個純粹土性巫力的巫給這些靈藥提供足夠的土性元力,補充靈藥的損耗,不至於一旦開花結果那些老枝條就枯萎而 死。

  只有夏頡的純粹的土性巫力,才能充當這樣的救火隊的角色。至於其他的混雜斑駁的土性、木性巫力的巫,耗費了百倍的巫力,也許效果還沒有夏頡所做的好。尤其當他們的巫力混雜的屬性是火性、金性的時候,更是不能讓他們靠近這些靈藥的。絲毫的火性、金性的元氣,就可能對這些無比珍貴卻又極其嬌嫩的靈藥造成不 可挽回的損害。

  這次要分出新枝條的,是一本傳說來自于當年溝通人界和神界的‘建木天柱’之上,以神獸通明的唾液為養料,擁有起死回生、脫胎換骨靈效的‘九葉青芝草’。當年‘建木’沒有被天帝下令砍斷的時候,神獸通明趴在‘建木’之上成日裏瞌睡,口水流了滿地,到處都是這種靈藥,弄得整根‘建木’上都是青芝草亂晃,彷佛長毛了一般。

  可是現在‘建木’被毀,通明回歸了神界,人間留下的,只有黎巫殿的兩根孤本。辛辛苦苦的照看了這兩根青芝草數千年,偶爾只有極其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小心的拔下一片芝葉去配藥,好容易等到其中一株要開出新芽繁衍後代了,不把夏頡這救火隊員叫來,黎巫怎麼放心呢?

  若是沒有通明獸的唾液滋養,這青芝草一旦開出新芽,那老的草葉立刻通體枯萎,徹底變成死物。只有用極其渾厚的土性巫力提供足夠強大的生機,才可能讓這老的草葉繼續存活。一旦成功,黎巫殿就會擁有三根‘九葉青芝草’,某些極品靈丹的供應量,就會提升三成,已經是很大的成績了。

  旒歆拉著夏頡直接飛到了這盆地邊上一座高山靠近雪線的苗圃內,那裏已經有黎巫殿的三祭巫、六禦巫在等候了。黎巫殿地位最高的九名大巫正在把一手手複雜的木性巫訣打向苗圃正中的兩根拇指粗細通體碧綠透明的芝草中的一根,強行壓制住了那芝草上的一點綠光,不讓它繼續生長變大。

  拉著夏頡在那一株不過尺許高,九片蓮葉般的碧綠色芝葉無風自動的芝草邊上蹲了下來,旒歆看著那小草笑道:“九位叔伯已經用巫咒遏制住它生機足足十天,這草葉內已經存下了足夠的生機精華。只要你再給那母草灌輸你全部的巫力進去,應該可以護住那母草無事了。若是成功,我就升你做黎巫殿的禦巫,三鼎水準的禦 巫,可是會讓那幾位殿主嚇住的。”

  一看到這些藥草就變得分外靈動的旒歆眼珠子嘰哩咕嚕的一陣亂轉,突然一拳打在了夏頡的腦袋上:“還愣著幹甚?還不快點調集巫力給這芝草灌進去?這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做了,還要我教你不成?”

  夏頡尷尬的看了旒歆一眼。他的肩膀寬大,一蹲下來就好似頭大猩猩蹲在了地上,旒歆嬌小的身軀卻是緊靠著他,大半個身軀都被夏頡的肩膀給蓋住了,彷佛夏頡摟抱著她一般,這等姿勢,讓夏頡如何能不狼狽?

  眼看著旒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芝草上,嘴裏又是連串的催促,小小的拳頭上更是骨節‘劈啪’亂響,彷佛隨時都要再給自己一拳的樣子,夏頡也不吭聲了,兩隻手伸了出去,遙空罩住了那株正在分蘖的青芝草,低沉的喝了一聲,一蓬黃光頓時罩住了那株草葉。

  夏頡的左手,卻是從旒歆的身體外側探出去的,他雙手張開,那掌控面積極大,旒歆和他的身軀相比卻又是嬌小得可以,眼看著就好似夏頡故意伸開手把旒歆抱住一樣,這等姿態的曖昧,卻是不用多說了。那在苗圃內的三祭巫、六禦巫對這等情形早就熟視無睹,一副心思的在那裏控制著青芝草分蘖的速度,只有白‘嘰嘰咕 咕’的在夏頡和旒歆身後走來走去的,一對眼珠子亂轉的在二人身上亂掃。

  後面極遠處的地方,易昊也不知道找了什麼藉口,強行拉著刑天大風他們作陪,居然就一路追到了黎巫殿的苗圃中來。這易昊,卻是不甘心就如此死心的。

  可是遠遠的懸浮在那苗圃外側,從背後看去,看到夏頡就是這樣緊緊的‘摟抱’著旒歆的樣子,刑天大風他們是無所謂,他們根本不知道旒歆的身份如何,易昊卻是身體一陣哆嗦,搖晃了一陣,差點從天上栽了下去。

  “原來,你真的看上了這個蠻子!這還有天理麼?這怎麼可能?”易昊彷佛被雷霆命中了腦門一樣,一些在巫殿中若隱若現謠傳的東西,突然就在他的腦海中翻騰起來。他心裏又苦又澀、又嫉又妒、又狠又怨,一時間神思飛蕩,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不知死活的赤椋最是嘴皮子滑溜不過,他嘻嘻哈哈的低聲說了一句:“不過,看起來,夏頡大哥和這姑娘還真真是一對兒。嘿嘿,只是他們在幹什麼?對著一株草藥使什麼力氣呢?”

  赤椋突然脖子一寒,敏感的察覺到一股殺氣騰騰的兇狠目光已經盯住了自己。赤椋猛的回頭,看到是易昊在那裏惡狠狠的看自己,頓時巴不得生出一點是非的赤椋同樣兇狠的瞪了回去。

  易昊心中怒火大盛,他也認不出赤椋是哪家的子弟,看到一名低等的巫武都敢如此的藐視自己,那種怨毒的火焰直沖腦門,夏頡、赤椋,可就同時被他恨上了。

  偏偏那邊旒歆突然一陣歡呼,很是用力的用巴掌拍打起夏頡的脖子,大聲的歡叫道:“就是這樣,夏頡,小心,小心,你還有餘力麼?不吃力吧?要不要吃顆丹藥補充巫力?我來喂給你罷!就是這樣,看,新的芽草出來了,母草還沒枯萎的樣子哩。夏頡,你實在是太能幹了。”

  唯恐夏頡巫力消耗太甚後續無力的旒歆親自從懷裏掏出藥瓶,用那柔嫩的小手給夏頡嘴裏塞了幾顆丹藥。

  這等‘親昵無比’的行徑,看得易昊是身體一陣搖晃,差點一口血就噴了出來。他一對大眼裏面,可已經滿是血絲了。

  無辜的夏頡哪里知曉,他突然就被人當作了生死‘情’敵了呢?被旒歆那幾掌打得脖子都差點斷掉的他,正惡狠狠的瞪著旒歆發狠呢,如果不是害怕分心讓巫力中斷,他早就朝著旒歆這個‘小丫頭’大聲呵斥起來了。

  興奮的旒歆只注意到一株新的‘九葉青芝草’就要分蘖成功,而母草卻還生機旺盛,早就高興得抓住了夏頡的脖子一陣猛掐猛擰,狠狠的彷佛虐待白那樣的搖晃起夏頡的身體。

  這是何等‘曖昧’、‘親熱’的舉動啊,旒歆每搖晃一次夏頡的脖子,易昊臉上的肌肉就暴跳了一根出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24
發表於 2013-5-1 18:09:5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四章 委託

  隨著旒歆一聲極其滿意的輕歎聲,興致極佳的旒歆很熱絡的揉了夏頡的大腦袋半天,隨後一手拎起了白,強行讓白將身軀幻化成了只有巴掌大小的一團,抓在手裏又是一陣瘋狂的蹂躪。那分蘖出的‘九葉青芝草’以及母草在清風中搖曳生姿,充滿活力的搖晃著葉片,撒下了一點點清瑩的光暈。另外一株‘青芝草’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多了一個同伴,突然也在風中輕輕的晃動起來。

  空氣中滿是那清雅沁人心脾的幽香,旒歆‘呵呵’笑著,對夏頡大加讚賞:“我從來沒有看錯人呢,你這個蠻子的確是比其他的巫中用太多了。有你這個純土性巫力的巫幫助,以後這些仙品、神品的孤本草藥,卻也不用擔心了。只要耗費點心力,就可以慢慢的把這些草藥培植更多,黎巫殿煉製的靈丹,又要多出幾百種了。”

  不得渾身大汗淋漓的夏頡說話,旒歆已經自顧自的大聲吩咐道:“夏頡對我黎巫殿意義重大,故而特提升他為禦巫之一,並特許他將有隨身巫衛百名,三位祭巫以為如何?”

  年齡最老,臉上的皮膚都彷佛老松樹皮一樣扯開了無數裂痕的老巫‘桀桀’的笑著,用那種餓了十幾天的牙狼看到一塊鮮美肥肉的綠色眼神盯著夏頡打量了半天,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旒歆你說得沒錯,一個純土性巫力的巫在六百年前還不稀罕,黎巫殿中還有數名這樣的巫,可是六百年後,純屬性的巫整個大夏也沒有幾人啦。夏頡果然是一塊寶貝,這禦巫一位,他也做得。”

  另外一名老巫則是歪著腦袋看著夏頡,良久才很不滿意的搖搖頭:“可惜巫力太弱,拿出去丟了我們黎巫殿的臉面。”

  最後一名老巫咳嗽了一聲,用那種將就著使用不要太挑剔的口吻總結了他們的評述:“也就只能這樣了。巫力的增強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若是能給他服下一整株的‘青芝草’,卻能讓他脫胎換骨,數年之內就能達到極高的水準,可是誰捨得呢?也不要太講究了,我黎巫殿原本就和其他八個巫殿不同,本不是以巫力強弱定地位高下。”

  旁觀的刑天大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夏頡已經搖身一變,正式的成為了黎巫殿地位極其重要的禦巫――他的唯一職責,就是充當一大塊人形的化肥,這是夏頡給自己的定位。可是不管怎麼樣,有了這禦巫的稱號,加上身邊那一百名黎巫殿派出的巫衛,在安邑城中,夏頡似乎也有點能夠橫著走的味道了。

  那在一旁氣得心裏直疼的易昊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右手撫在心口朝夏頡行了一禮:“夏頡大人原來是純土性的巫,對於黎巫殿來說,果然是重要。易昊方才冒失冒犯,還請夏頡大人不要見怪啊。”如今夏頡在巫殿中的地位可和剛才不同了,身為黎巫殿禦巫之一,這權柄麼,可是很大很大很大的,除了三位祭巫和九名禦巫同僚,夏頡就是黎巫殿最大的人,易昊就算心裏翻轉的念頭再歹毒,卻也不能表露出來。

  旒歆純然當作沒看到易昊,對於她沒有好感的人,旒歆直接選擇了無視。她有這個實力有這個資格這樣做,其他的人,卻哪里能夠直接忽視掉一名八鼎的大巫呢?何況易昊還是力巫殿的命巫之一。

  只有刑天大風兄弟幾個和赤椋是真心實意的湊了上來,嘻嘻哈哈的對著夏頡恭賀不已,同時狠狠的宰了夏頡一刀,逼迫夏頡答應就在這幾天好好的請他們吃喝玩樂一陣。這幾個傢伙心裏是又羡慕又嫉妒啊,夏頡這蠻子走了什麼運氣了,他來安邑才多久,怎麼就搖身一變,變成禦巫級別的巫殿高層了?

  三名黎巫殿的老祭巫則是心裏暗自冷笑,已經老成精的他們,對在場眾人的心思幾乎是一眼就看得通透,二三十歲的年輕人,怎麼可能在他們這些數百歲的老怪物面前玩花招?刑天大風他們由衷的歡欣讓三個老巫很是滿意,而易昊的心懷鬼胎,則讓三個老巫心裏隱隱的泛起了一絲惡意。只是,這惡意何時會轉化為殺機,就 要看事情的演變了。

  同時,也只有三名老巫清楚夏頡為何在黎巫殿的地位提升如此之快:夏頡的能力是的確無比珍貴,尤其對黎巫殿來說,更是極其罕見的人才。可是,僅僅一個土性巫力的巫,也不可能說在短短年餘時間內就坐上禦巫的位置,其他的禦巫,誰不是熬了百多數百年才熬出頭的?

  其中最大的原因,怕是就是黎巫旒歆自己的緣故了。

  黎巫旒歆是純粹的木性巫力。夏頡是純粹的土性巫力。土木相生,這天生的親近氣息,讓旒歆對夏頡是格外的高看了一眼。

  當然了,三個老人精才沒傻到說出這樣的話來。有些事情,自己心裏清楚就是,萬一一不小心出口了,怕是後果就是很難想像的了。單純但是同時高高在上,脆弱卻又自尊心極強的旒歆,是絕對不會喜歡這樣的‘玩笑’的。旒歆惱怒發威的恐怖場景,三位老巫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刑天大風向夏頡表示了恭賀後,很認真的按照非常正式的禮節向三名老祭巫行禮叩拜。他起身後,這才恭敬的問候道:“三位祭巫,方才我等替夏頡兄弟高興,卻是忽略了禮節,還請三位祭巫見諒。夏頡兄弟乃是我刑天家執事,日後在黎巫殿一應行止,還請三位祭巫多多照應。”

  刑天大風的話說得很清楚,夏頡是他們刑天家的人。

  三名祭巫中最老的那位笑著點點頭:“這是自然,刑天家的娃娃,你們幾個都很不錯。非常不錯。”頓了頓,那老巫笑道:“以後有空,你們幾個可以多來黎巫殿行走,黑厴軍、玄彪軍一應的丹藥、藥湯,我給你們按照王令暗司的精銳軍的數量發下去,算是成全你們的兄弟義氣。”

  ‘嘎’,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喜不自勝的朝著三名祭巫連連行禮道謝。按照王令暗司的精銳軍團的數量撥發丹藥和湯藥,他們黑厴軍、玄彪軍的戰鬥力提升且不說,保命的能力起碼提升了一倍,身為兩軍軍尉的刑天兄弟,哪里能不謝了又謝的?這等優渥的待遇,可是其他實力遠超黑厴軍、玄彪軍的邊疆主力軍團都享受不到 的。

  一時間,夏頡他們在這裏談笑風生,所有人都把一臉尷尬的易昊忽略了。也許是有意,但是更大的可能是無意的,可是結果就是易昊徹底的被他們忽略,站在苗圃裏渾身僵硬的易昊茫然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此時自己應該說什麼幹什麼,一對大眼眯成了一條線,只是死死的朝著夏頡看了又看,瞧了又瞧。

  夏頡感受到了易昊那不懷好意的目光,可是他全然不在乎。有了黎巫旒歆和黎巫殿三祭巫、九禦巫在場,一個易昊算什麼呢?

  相互拉攏了一下黎巫殿和刑天家之間的交情,最老的那祭巫,也就是旒歆在刑天大風他們面前所說的自己的老師青鶬突然指著旒歆說道:“刑天家的幾個娃娃,你們都是可靠的年輕人,故而有件事情卻要托你們幫忙。旒歆在黎巫殿待的時間太久啦,整日裏就和我們這群老巫打交道,對她卻是沒多少好處的。以後她會以這個面目在安邑城內行走,多多的接觸天下眾生,還要你們多多照應才是。”

  刑天大風立刻躬身,用那種很是一本正經的口吻大聲的應諾道:“旒歆乃是夏頡兄弟好友,我們自然應該多多照應。在安邑城內,敢找旒歆麻煩的,就是和我黑厴軍、玄彪軍為難,我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青鶬咳嗽了一聲,看著滿臉陰沉的旒歆,很小心翼翼的分說道:“不是怕人家找旒歆的麻煩,卻是怕觸怒了旒歆,後果不可收拾。畢竟身為黎巫殿主,天下能給旒歆麻煩的,也沒幾人。你們只要替旒歆引路和安邑城上下人等熟識了,其他也就罷了。”

  ‘噠’的一聲,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刑天磐、刑天鼇龍兄弟九個下巴猛的打開,差點沒讓下巴脫臼了。他們用那種仰視的、帶著一點畏懼的、尊崇的眼神看著臉色冷冰冰的旒歆,心裏似乎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這是自然,黎巫在安邑城,自然有,有,有夏頡兄弟領路了。”刑天大風很機靈的,很靈巧的,把事情全部推到了夏頡的頭上。

  “呵呵。”青鶬輕笑了幾聲,卻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分說了出來。當然,有些說了,有些自然就隱瞞了。

  一個很簡單很老套的故事。旒歆的父母雙亡,因為某些意外死得極早,天生稟賦極佳的旒歆,就受到了她祖父、祖母兩大殿主的全力栽培,最後在冥歸之日,兩大殿主將自身全部巫力傳承給旒歆,造就了一個實力高得可怕的小女巫出來。並且旒歆之祖母在巫殿內部指定旒歆接掌黎巫殿主一職,使得黎巫小小年紀就有了在大 夏巫教中高貴無比的身份。

  奈何一名過於年輕的殿主,尤其還是一位小姑娘,這在大夏巫教中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事情的演化就很理所應當了,故作神秘的旒歆被巫殿的知情人等小心的保護了起來,用那黑霧蒸騰的化身代替了她的真身出現在黎巫殿數以十萬計的屬下面前,以她的神秘和強橫的實力,收服震懾了黎巫殿內外所有可能對她的地位有威脅的人物。

  如今旒歆卻也有了這麼大的年齡,她的巫力經過長久刻苦的鍛煉,也能運用自如,並且得到了黎巫殿上下所有大巫的尊崇,她已經不再需要保持那個神秘的黑霧蒸騰、鬼氣森森的形象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可是到了這個時候,這些巫殿的老巫們才發現他們面臨著一個最棘手的問題:那就是旒歆徹底的不知道如何和除了巫殿高 層的老巫們以外的人打交道。

  實力過強、心性過簡單、同時因為幼年親眷的紛紛離去而變得過脆弱同時又因為她過強的天賦和容貌引發的過於傲氣的複雜心態糅合在一起,讓旒歆變成了一個非常古怪、非常難以接近的人。可以說,有數年的時間,旒歆的心態已經變得異常的不正常,同輩的巫,她不屑一顧;年老的巫,卻又對她畢恭畢敬,以致於旒歆變成了冰山一樣冷酷卻又隨時彷佛火山一般可以爆發,甚至對人命渾然不當作一回事的魔女。

  盤罟給旒歆獻上禮品,旒歆卻毫不在意的對盤罟以及盤罟的屬下侍衛下殺手,就是旒歆那時候心態的確實寫照。

  一眾巫殿高層的老巫正在發愁這樣發展下去,旒歆可能徹底走火入魔的時候,倒楣的夏頡和白出現了。

  首先是‘活潑可愛’的白,在接受旒歆各種湯藥丸藥的‘強化’時讓旒歆冷酷的心打開了一條縫隙;緊接著就是對旒歆也能保持強硬態度,卻又能經受得起暴怒的旒歆拳打腳踢而不殞命的夏頡,讓旒歆心中的那團毒火慢慢的發洩了出來;最後更是旒歆對夏頡和白起了極大的好感,在離開西疆戰區的同時,甚至自作主張的要跟著夏頡一路返回安邑,這都讓那些巫殿高層的老巫看到了希望。

  而後來的很多事情都證明,旒歆的確是對夏頡和白另看一眼的,甚至因為夏頡和白的出現,讓旒歆的脾氣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

  就以易昊來說,昔日易昊也曾糾纏過旒歆數次,每次都是被旒歆直接一掌打成重傷差點斃命。而和夏頡接觸多了之後,易昊再次懷著家族的使命和自己的某些目的糾纏旒歆的時候,居然只是換來了旒歆的一頓臭駡,這在熟悉旒歆的人眼裏,已經是了不起的進步了。雖然說這也給了易昊某些錯覺,讓易昊以為旒歆對自己有了 這麼一點點意思,但是明眼人都清楚,旒歆的確是在慢慢的向著好的地步轉化。

  故而,青鶬他們已經決定,要讓已經沒有必要再隱藏自己本來面目的旒歆,開始慢慢的接觸大夏的正常人的生活。畢竟旒歆才不到二十歲,她還有漫長的壽命,這些看著旒歆從一個嬰孩慢慢長大的老巫,不願意旒歆就以一個變態女魔頭的形象一直生活下去。他們也想旒歆能夠和正常人一樣,會哭會笑會憂會愁,最好最好, 旒歆能夠從和普通人的接觸中,學會‘感情’這回事情,這就是最圓滿的結果了。

  這些老巫希望,旒歆能夠找到一個匹配她身份的人,生下後代,這樣也就不會絕了她祖父、祖母這一脈的巫教教統。

  所以,旒歆一定要和安邑的普通人接觸。可是從來沒有和普通人接觸過的經驗的旒歆,如何才不會突然發怒一掌滅掉整個安邑城,這就是所有巫殿的老巫都頭疼的問題了。

  最終他們想到了,只有讓旒歆首先結交三五個好友,然後讓這些能夠讓旒歆在下毒手的時候有點顧忌的好友隨時跟在她身邊,這樣她在和其他人的交往中,就不至於作出某些讓巫殿的老巫們後怕的事情來。

  自然了,這種人肉盾牌一類的人選,除了夏頡以及夏頡身邊的幾個註定要牽涉進去的倒楣鬼,還能有誰呢?夏頡、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甚至是白,在這些巫殿高層的老巫秘密制訂的計畫中,可就是屬於那種可以消耗的犧牲品的角色。自然的,這些把夏頡他們當作人肉盾牌的內幕,是絕對不會向夏頡他們表露出來的。

  最終,有選擇的把上面的那些話向夏頡他們分說了一通的青鶬滿臉慈祥的看著旒歆,連連歎息道:“所以,我們都希望,你們能夠帶著旒歆去接觸世間的人和事,讓她真正的成長為一個正常的巫殿之主,而不是現在這個模樣。”

  旒歆眯起了眼睛,眼裏青色鬼火瘋狂閃動的她狠狠的瞪了青鶬一眼,對於青鶬把自己的脾氣說得這樣不堪,旒歆心裏很罕見的起了一點羞澀、難堪的味道。這種難受的感覺,讓旒歆想要抓著某人狠狠的毒打一頓來發洩一下,可是畢竟青鶬他們這些老頭子都是旒歆的祖父外帶保姆一般的身份,再大的火氣,當著這些老巫,旒 歆也只能忍了。

  刑天大風的頭皮只覺得一陣發麻,他算是明白了當初黎巫為何會向他們兄弟幾個下令去殺掉所有在安邑城內謠傳黎巫是個美貌少女的那些人。少女的心事原本就是難以猜度的,何況是旒歆這樣複雜的女子呢?只是,刑天大風突然心頭狂喜,按照青鶬的話,旒歆自然會和刑天家繁複的往來,這對於刑天家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嘛,沒有任何一個巫家會放過和巫殿之一搞好關係的機會的。

  當下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兩大包大攬的把事情都應承了下來,他們無非就是說,會用全部的力量保護旒歆在安邑城不會受到任何人的騷擾。他們兄弟倆更是心有靈犀的把夏頡徹頭徹尾的出賣了,他們很是無恥的給青鶬他們說,只要夏頡在旒歆的身邊,一般是絕對不會發生那種旒歆突然暴怒把安邑城整個毀掉的事情的。

  夏頡彷佛離開水的魚兒一樣,嘴巴一張一張的看著刑天大風兄弟幾個把事情承擔了下來,他無法想像旒歆這個暴力分子成天跟在自己身邊,到底會發生多少麻煩的事情。而白,智商極高的能夠聽懂這些言語的白,更是兩眼發花的差點暈了過去。他‘吱吱’叫嚷著,在那裏詛咒上天的安排,每隔一段時間被旒歆抓來黎巫殿灌一肚子稀奇古怪的藥水已經差點要了白的小命,如今旒歆成天跟在身邊,他白豈不是死定了麼?

  可是,這裏沒有夏頡和白發言的餘地。青鶬和刑天大風三兩下的敲定了所有的事情,立刻笑著對旒歆說道:“旒歆,黎巫殿如今無甚大事,你可以去安邑城住一段時間了。”

  沉吟了一陣,青鶬很認真的叮囑旒歆道:“我們都希望,你能像個真正的如你這般大的女孩一樣,體驗一下普通人的悲歡喜樂,你要知道,如果老殿主他們還在的話,看到你如今的這個模樣,是會多麼的傷心呢?這也只能怪青鶬我們,為了黎巫殿的教統,卻是讓你變成了如此模樣。”

  旒歆皺起了眉頭,冷冰冰的看著青鶬說道:“好了,我明白。你們不想我成日裏殺人、傷人,我會注意就是。去安邑城遊玩一陣,也正好是我的心願。唔,最近巫殿內無甚大事,可是王庭中爭權奪利的是非不斷,我也懶得留在巫山整日裏看那群偷偷摸摸進出人的嘴臉。”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旒歆滿不在乎的就說道:“上次青鶬你給大王診斷,大王起碼還有數十年的壽命,這些王子就急著拉攏巫教的大巫,可不是在自己找死麼?我不在的時候,他們送來的珍寶錢物全部收下,如果要什麼答復,就全部應諾了就是。”

  夏頡呆了一下,下意識的說道:“這樣不好罷?你收了他們的東西,卻又誰的要求都答允了,日後豈不是麻煩?”

  惡狠狠的看了夏頡一眼,旒歆用一種你怎麼如此蠢笨的語氣教訓道:“有何麻煩?誰敢找我麻煩?再者,這樣做的又不是我黎巫殿一殿,其他各殿主收下的錢物可少麼?你卻見那位殿主認真去幫那些王子辦事?哼!”

  袖子一甩,旒歆沉聲喝道:“今日就‘九葉青芝草’分芽,這事情了了,青鶬,我們去安邑了。我一應所需的藥草,你著人給我送去。”說完,旒歆轉身剛要走,卻又急忙回轉,一手抓起了白,嘴裏也不知道嘀咕著什麼,死死的扣住了白的頂瓜皮,這才大步的走到了苗圃邊,縱身飛了下去。

  夏頡、刑天大風他們朝青鶬等人行禮之後,連忙跟上了旒歆的腳步。他們如今等同於旒歆的護衛和伴游了,可不能弄丟了這個古怪的黎巫。

  易昊長歎一聲,溫文爾雅的也朝著青鶬一行禮,就要緊跟著離開,青鶬卻是突然獰笑一聲,右手突然探出了三丈多長,死死的扣住了易昊的琵琶骨,把易昊生生的拉到了自己面前。

  不等易昊尖叫出聲,青鶬已經隨手摸出了一顆黑漆漆散發著古怪腥味的藥丸硬塞進了易昊的嘴裏。

  “易昊,你這娃娃想要接近旒歆的用意,當我等不知麼?以前見你被打得好幾次差點死掉,卻也可憐,所以懶得理你。可是現在旒歆的脾氣難得好轉,卻不能讓你去傷了那夏頡娃娃,引發旒歆的怒氣。故而,這‘附魂丹’,就賞你一枚罷!”

  淒慘驚恐的嚎叫聲從易昊嘴裏發出:“附魂丹!”

  眼珠子猛的一直,易昊卻是已經被那丹藥的名字給嚇得暈死了過去。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25
發表於 2013-5-1 18:13:52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五章 驚詫

  安邑城中通天道場,漸漸聚集的三千多將近四千有能力、有根基、有道行的精怪盡被安置在了城外剛剛建成的道莊內,這個道場也就清靜了下來。多寶道人、金光道人以及烏光真人一干截教門人忙不迭的閉門授課,給這些精怪傳授先天至道,這卻是在夏頡從東夷回來前半個月的事情。這幾個老道閉門授課去了,廣成子、赤精子閑著無事,也開始調教姜尚、申公豹以及偷偷溜出王宮的龍奴黃一,他們也是閉關修煉,不理會外界的閒雜事情。

  這下可真正的清靜,旒歆要在安邑城內廝混,卻是不願住在刑天家的府上。夏頡看得截教、闡教的門人盡皆去了那個道莊,這個道場卻又是寬敞幽靜得很,一應設施也是齊全的,尋思著以自己如今的身份也應該有一點私人空間了,乾脆就向刑天厄稟明了,連夜帶了自己精舍中的十幾個僕役搬到了道場中,打掃了兩個最潔淨 的院落把旒歆安置了下來。

  黎巫殿給夏頡預備的一百名巫衛也都連夜秘密的潛入了道場,駐紮在了夏頡和旒歆院落的隔壁,將二人保護了起來。而赤椋也是趁熱鬧,一是想要跟在夏頡身邊學點東西,比如說夏頡那恐怖的箭技;二呢想要跟在旒歆身邊,依託著旒歆的地位撈點好處;三呢更是想要趁機擺脫自己家族的束縛,可以有大把的時間去花天酒地 的快活。於是他也乾脆帶了一干黑厴軍的精銳屬下住進了這道場,隸屬于夏頡的三百親兵以及赤椋帶來的黑厴軍斥候營的八百精銳,讓道場頓時有了人氣。

  翌日,夏頡在那張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屬於他的木榻上伸了個懶腰,看著窗外的陽光已經很是強烈,有了點刺目的味道了,知道時間不早,終於一拍趴在他身邊睡得正香的白,一骨碌翻身跳了起來。“爽快,來到這該死的大夏,這房子、這床、這零碎的傢俱,可是真正完全屬於我夏頡的。不是刑天家的精舍,也不是王庭賞賜的寓所,可都是我夏頡耗費血汗掙來的。”

  摸了一下那堅固結實的大床,夏頡對這完全屬於他的家產頓時有了一種很深沉的感覺,這是完全屬於他的東西,在這個時空,他總算是有了一種家的歸屬感。這種歸屬感,隨著篪虎族的覆滅曾經消散過,可是現在,它又回來了。

  眼角上掛著兩顆大眼屎的白吐著舌頭,搖頭晃腦的從床上爬了起來,癡呆的盯著夏頡看了半天,突然吧嗒了一下嘴巴,化為一道白光就沖出了門去。‘吱吱’的叫聲顯得如此的焦急,夏頡聽得出來,白在那裏叫嚷肚子餓了,想必去找伙房吃食去了。

  “哈哈!”仰天大笑了幾聲,夏頡揮動了一下赤裸的膀子,抓起床頭櫃上放的長袍套在了身上,大步走出了門去。他此時心情正好,精力充沛,大有一種眼前就是一座鐵山都能一掌撫平的感覺。對此時的夏頡來說,消滅東夷人,不算什麼困難的事情嘛,總有一天會成功的;找到回去那個時空的路途,這又算什麼大事呢?若他夏頡真能消滅了東夷人,有了九鼎的幫助,這還是問題麼?

  “嘿!嘿!”站在自己房間的大門口,朝著天空用力的揮出了兩拳,夏頡猛的一嗓子嚎叫道:“他奶奶的,努力~~!奮鬥~~!Damn!”

  院子裏本來有的一點‘淅淅梭梭’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旒歆清脆悅耳的聲音帶著一點捲舌的含糊桑調突然響起:“夏頡,你發病了?”

  ‘呃’,夏頡尷尬的放下了高高舉起的雙臂,連忙紮緊了長袍,朝著蹲在院子一角一株花樹下的旒歆‘嘿嘿’傻笑了幾聲。這一眼看過去,夏頡卻又看得呆了。

  旒歆滿頭的青絲就這麼隨意的披散著,正在晨風中微微的飄動。她裏面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中衣,外面一件青色的巫袍就這麼胡亂裹在了肩膀上。手裏端著一個陶土瓦罐,裏面裝滿了清水,面前漂浮著數個用青玉挖成的容器,裏面裝滿了各色的粉末。翻著白眼看了夏頡幾眼的旒歆就著那瓦罐喝了一口清水,輕輕的漱了一下 小嘴,右手那青翠細嫩的小指在面前一個容器內挖了一下,沾了些許青白色的粉末,仔細的塗在了自己牙齒上,用手指細細的打磨了一番,這才又用清水洗了洗了嘴 巴。

  歪著頭的旒歆仔細的把那瓦罐中的清水倒在了那花樹的根部,又把面前漂浮著的幾個青玉容器放進了那瓦罐中,這才站起身來,轉身朝著正對著夏頡的屬於她的那間套房走了過去。

  剛走了幾步,旒歆突然轉過身來,朝著夏頡的方向行了一段距離,湊到夏頡面前皺眉問道:“你這麼傻的看著我,幹什麼?”

  ‘呃’,‘呵呵’,夏頡發出了幾聲無意識的怪異聲響,抓了抓腦門,乾笑道:“這個,今早的天氣可真不錯。”

  旒歆大大咧咧的穿衣方式,讓夏頡不想盯著她看都不成:那青色的長袍只是胡亂的彷佛裹著又彷佛披著的掛在了她肩膀上,月白色的中衣卻是沒有整理順溜,胸口前露出了老大的一片白花花細嫩嫩帶著一點螢光般青色的皮肉來。夏頡甚至能夠看到,那片皮肉兩側的兩弧隆起。那完美的線條,加上旒歆完美的容貌,再加上旒 歆那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身份,簡直就構成了一種鴉片般致命的誘惑力。

  多少還保留了一點前世的倫理道德的夏頡很是明白,自己不應該盯著一個年輕女子的那個地方看。只是,這片皮肉是旒歆自己不小心露在夏頡面前的,這是強迫夏頡不得不看到那一片絕美的風景啊。這個自從來到了這個時空,除了自己阿姆還從來沒有接觸過女子的精足血旺的男子,猛不丁的看到一絕美女子這等風流婉致的 模樣,一顆心早就‘撲騰撲騰’的不知道飛到哪重天去了。

  甚至,夏頡已經茫然到嘴裏說出了那樣亂七八糟的言語:“哈,旒歆,你對牙齒保養得可真不錯,難怪你牙齒這樣雪白整齊,一顆顆都好似上好的白玉精髓一樣,好看啊,好看。嘿,你看刑天大兄他們幾個,似乎就沒注意這一點,牙齒可都是有點發黃呢。”

  ‘哈、哈、哈、哈’,夏頡眨巴了一下眼睛,順著胸前的那一抹致命的雪白,眼神掃過了旒歆那纖細有力渾圓的腰肢,‘叮’的一聲就完全沒辦法轉移的投射到了旒歆兩條纖長的大腿上。僅僅穿著一件月白中衣的旒歆,兩條大腿的輪廓被那有點緊小的白色長褲勾勒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副多麼致命的誘人畫卷啊!

  “唔!”旒歆眯起了眼睛,眼裏閃動起那種極其危險的青色鬼火,突然低頭朝著自己的胸部看了一陣,這才淡淡的問道:“剛才你看我胸部看了半天,卻是為什麼?我的胸部很好看?和你的有不同麼?”

  “呃!”彷佛那冰冷的雪水直接從打開的天靈蓋上潑了下來,夏頡猛不丁的一個機靈就醒了過來。看到旒歆眼裏那代表著危險和死亡的青色鬼火,夏頡恨不得用那根狼牙棒重重的砸自己的腦袋三下:“夏頡啊,你這頭蠢豬,上輩子接受的反刑審訓練都交待到哪里去了?當年可是被迷幻劑、催情劑通通打進了血管,還能在美女群中支撐下去的你,怎麼就被這麼一個小女人給誘惑了?”

  沒有想出應該如何回答旒歆的問題,旒歆卻已經歪著腦袋,很是認真的看著夏頡問道:“唔,好看?”

  “嘎!”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魔,夏頡下意識的點點頭,由衷的說道:“非常好看。唔,安邑城中我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他這是真正的大實話,見過刑天華 鎣全身裸體的夏頡,仔細的用目光測量了一下旒歆和華鎣的胸部的輪廓以及曲線比例,他不得不說,已經算是絕色美女的華鎣,胸部能夠打八十五分的話,旒歆的胸 部就鐵定是滿分!完美的輪廓和曲線,加上那完美的膚色,細膩得彷佛玉石一樣發光的皮膚,完美!

  “嗯,你說的倒是真話!”旒歆重重的點點頭,突然皺起眉頭:“可是,你看我幹甚?安邑城中,你見過很多女子的胸部麼?”

  長吸了一口冷氣,夏頡對這個問題實在無法回答,但是,看到旒歆那無比認真的表情,夏頡感覺,如果他不回答這個問題,也許他又要迎來暴風驟雨一般的瘋狂打擊。被旒歆那沉重的拳頭按在地上彷佛打鐵一樣爆揍的滋味,不好,非常的不好。

  一臉深沉的夏頡收回了自己色眯眯的目光,很是認真的歪著腦袋看著旒歆回答她:“這個問題,說起來很是複雜。但是,黎巫,嗯,難道沒有人和你說過,為什麼我,就是,我,為什麼,會被,就是說,我會這樣,被吸引住呢?”

  堅定的搖搖頭,旒歆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突然一拳狠狠的抽在了夏頡的小腹上。她陰冷無比的冷哼道:“沒人和我說過這些。只是,大巫樺檾和我說過,如果有男人敢用你這樣的目光盯著我看,如果我不喜歡這個男人,就乾脆殺了他省得麻煩。”冷冷的掃了夏頡一眼,旒歆淡淡的說道:“你不讓我討厭,所以,我不殺 你。”左手拎著那個瓦罐,旒歆輕盈的轉身,彷佛幽靈一樣飄進了自己的房間。

  ‘嘎、嘎、嘎’,夏頡抱著自己的小腹,只感覺彷佛有一根燒紅的鐵柱在瞬間被轟入了自己的丹田內,渾身的精氣神都順著那個大窟窿‘颼颼’的往外飆射。身體一陣陣的發冷,夏頡身上已經沒有了一點力氣,只能彎著腰、抱著肚子、倒抽著冷氣,在那裏‘嗤嗤嗤嗤’的僵硬著,卻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夏頡才突然有了劇痛的感覺,那等劇痛,讓夏頡想要瘋狂的嚎一嗓子。可是當他想要嚎一嗓子的那股氣流剛剛沖到他的嗓子眼,一股遍及全身的極度的痛楚突然降臨,這等極度的疼痛讓夏頡渾身器官同時失去了作用,那一聲嚎叫最終也不過化為一道火辣辣的涼氣,‘噝噝’的慢慢的從夏頡的嘴角噴了出去。

  旒歆下手很有分寸,沒有傷到夏頡絲毫,但是,那種綿綿不絕的劇痛,讓夏頡錯覺到他彷佛又回到了特勤局,正在接受前輩特工的指導,在享受數十條大漢輪番而上的抗刑審訓練。似乎有數十根高彈性的合金鋼重重的在他的軀體上按摩了個遍,夏頡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神經因為疼痛而抽搐緊繃在一起發出的‘嘎崩’巨響。

  旒歆的房門突然打開,把衣物穿戴整齊的旒歆很罕見的在頭上帶了一枚青色的玉墜,搖搖擺擺的走到了僵立原地的夏頡面前,彎下腰朝著佝僂形態的夏頡臉上看了又看,這才突然對著夏頡的臉吐了一口青色的涼氣出來。“唉,你怎麼臉都變形了?真的有這麼痛麼?”

  那一口冷冷的、香香的青色氣體順著夏頡的七竅鑽了進去,於是一股極其通透的涼意慢慢的從夏頡的頭部向全身擴散,那清涼所到之處,劇痛突然消泯無蹤。就好似大熱天的吃了一大塊冰鎮西瓜一樣,夏頡是渾身舒坦、輕鬆,好似剛剛旅遊遍了十八層地獄卻又突然被天神提拔到了天堂的最高層一樣,幸福得差點呻吟起來。

  旒歆直起了腰,掃了夏頡一眼淡淡的說道:“以後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你以後跟在我身邊,若有人敢用這種讓我感到不舒服的眼神看我,你就直接殺了他。明白了麼?”

  “殺了?”夏頡愕然的看著旒歆,良久,他才很是真心誠意的說道:“可是,如果你用這樣的面目行走在安邑城內,會有很多人用我剛才的眼神來看你的。”天下的色鬼無數,尤其安邑城是大夏世家聚集的場所,也不知道有多少色中惡鬼活動呢。以旒歆這等級數的美人以本來面目出現在安邑,被人當面調戲也許一天都要發生數十次,就不要說視線騷擾了。

  “很多人用剛才的眼神看我?”旒歆皺起了眉頭,沉吟了一陣,終於慢慢的點點頭:“那就全殺了吧。可是,你能否告訴我,他們會什麼要用剛才你看我的那樣的眼神看我?我能感覺到,剛才你看我時,你的巫心已經失控,不知道都在想什麼去了,體內巫力零散不受控制,簡直有如重傷的大巫一般,卻是怎麼回事?”

  天啊,夏頡只想慘叫出來,難道就從來沒有人向這位黎巫殿主大人傳授過哪怕一點點的男女之間的事情麼?需知道,當年在篪虎族的村子中,只要是年滿十二歲的女孩,就會被傳授一整套的交歡、生子的知識,夏頡更是知道刑天大風他們十幾歲時都偷偷摸摸的有了男女歡好的經驗,可是,旒歆卻是對這種事情一竅不通?

  看著旒歆眼裏的茫然以及一絲很隱晦的無奈,夏頡心頭突然一熱,死就死了吧,卻又有什麼大不了的?眼前這女子是如此的出色,更可貴的是她在某些方面單純得彷佛極品原玉一般,想想看自己能夠參與到她的性格塑造的過程中來,這不是一種莫大的享受麼?如果有可能,夏頡絕對不介意他和旒歆之間發生一點點超脫友情 的感情的。他夏頡不是道學夫子,不是麼?

  認真的盯著旒歆的眼睛,夏頡用自己最真誠的目光覆蓋住了旒歆的眸子,這才很是沉重的說道:“這樣麼,我就很簡單的給你分說一些這其中的玄虛。所謂天地分陰陽,萬事萬物皆分陰陽,此乃天數。”

  很有神棍潛力的夏頡把一通男女感情的東西硬塞進了旒歆的腦海中,原本以為旒歆是不會理解這些‘高深’的問題的,哪知道旒歆卻是當頭就給了夏頡一棒: “原來如此,刑天家要把自己的族女嫁給你,卻純粹是為了陰陽調和生出純金屬性的巫來。你上次若是答允了那些女子,怕是就正如你所謂的,純粹有欲無情的那種 關係罷?”

  又是一拳狠狠的抽中了夏頡剛才中拳的老位置,旒歆眼裏閃過一絲近乎狡黠的狠光,她幽幽的說道:“原來你盯著我,卻是這樣。你們這些所謂的托天地純陽之氣而生的男子,腦子裏卻都如此骯髒。”

  夏頡再次的抱著肚子佝僂在了那裏,嘴裏又慢慢的發出了殺雞後雞血從脖子裏噴出來的‘嗤嗤’聲。

  旒歆冷笑了幾聲,高高的昂起頭來用眼皮下的餘光掃了夏頡一眼,突然問道:“這樣說來,你剛才說,我是你見過的安邑城最美的女子?”

  強行提起了一口氣,忍著全身的劇痛,夏頡乾巴巴的坦白的說道:“我必須老實說,旒歆你的確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

  面色有如冰山般僵硬的旒歆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絲很小的弧度,她心中突然有了一點點非常不熟悉的得意和高興,隨手就是一道青光打進了夏頡的身體,止住了他全身的劇痛。“如此甚好,你且給我說說,什麼樣的女子才叫美的呢?為何,你們卻是喜歡美的女子?這情愛情欲之事,到底又是一些什麼樣的感覺?這些東西你剛才提到了,卻是要都給我分說個明白。”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26
發表於 2013-5-1 18:15:48 |只看該作者
  夏頡面如死灰的看著滿臉好奇的旒歆,心裏已經開始瘋狂的咆哮:“老天爺,一道雷把白虎那廝劈到大夏來吧!號稱泡盡特勤局所有美女的他,才能給這自幼缺少母親教授的暴力女子傳授這些該死的門道!我上輩子也不過有過一個女友,這輩子更是純潔得彷佛春花冬雪一般,你如何讓我向一個蒙昧不懂世事的女子講授這些?”

  兩隻爪子和臉上糊滿了鮮血的白邁著心滿意足的四方步出現在夏頡頭頂的屋簷上,剛剛跑去伙房後牲畜圈飽餐一頓血食的白此時渾身舒坦,正準備爬回那張大床,好好的再休憩片刻。屋簷到地面不過三丈許的高度,以白的身手,自然是一個跟頭就能翻下來,還能不落地的騰身翻到房間的床上去。

  就在白的兩支腿子在屋簷上將要跳起還沒跳起的時候,白突然看到了站在夏頡面前的正是滿臉古怪表情的旒歆――這個他最為畏懼的女子――當下就嚇得白兩條腿一打滑,‘哧溜’一聲重重的摔倒在了夏頡的面前。

  夏頡當機立斷,立刻撲了上去,抱著白就嚎啕大哭起來:“白,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你可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若是摔斷了腿子、手臂之類的,以後我還能和誰親近呢?”

  旒歆在一側看得夏頡哭得這般傷心,還以為白真的摔成了重傷,不由得皺眉道:“還沒斷氣,你就哭什麼?給他灌下一碗湯藥,我保證他能立刻跳起來。只是摔傷,這算什麼大的傷害?”說完,旒歆手一張,就有一瓶汁水出現在手中,就要走到夏頡身邊去灌給白。

  看到旒歆這個‘惡’女人手裏出現了自己最為害怕的東西,白仰天發出了一聲慘叫,根本不理會夏頡拿自己當擋箭牌的良苦用心,一爪子狠狠的轟在了夏頡面前把夏頡打了個屁礅兒,自己化為一道白光沖天而起,‘吱吱’慘叫著倉皇逃竄了開去。

  臉上立刻有一層青氣浮出來的旒歆陰陰的掃了夏頡一眼,幽幽的說道:“這就是你所說的重傷?”

  “嘎!”夏頡心頭一抖,恨不得立刻就能把白給抓回來,一掌按進地下悶死。不就是一碗湯藥麼?他為甚如此害怕?

  ‘砰’,夏頡和旒歆所居住的院門被赤椋暴力的一腳踏開,無數木片噴出了十幾步外。滿手沾滿了血的赤椋大聲嚎道:“夏頡大兄,快去前院,那叫湯的小子傷得快死了!黎巫,你怎麼知道有人重傷?”

  湯?商湯?重傷快死了?夏頡渾身寒毛一下子炸開,也不管其他的了,大步就沖了出去。一邊快跑,他一邊大聲喝令道:“旒歆,你快點跟來,這裏只有你能救他了。”

  但見夏頡居然敢在自己生氣的時候跑開,旒歆不由得眉頭一豎就要發怒,可是驀然聽到了夏頡那大聲的沒有絲毫轉圈餘地的命令聲,旒歆心頭的火氣突然消散,悶不作聲的化為一道扭曲的青色光影緊跟了過去。只有赤椋傻傻的站在院子門口,撓動頭發問自己:“怎都跑得這快?”但是他轉身就走,身體在空氣中拖出了一條長長的刺耳聲音,速度卻比夏頡更快了。

  通天道場的前院院門,可以看到一溜兒血跡直接從門外的牌坊一直灑了進來,血跡的終點處,渾身上下血肉模糊、露出了十幾處紫黑色骨頭的商湯正躺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噴著血,兩名黎巫殿的巫衛已經湊到了他身邊,正在用湯藥一點點的洗刷他身上的傷口。

  夏頡看得那商湯身上的傷勢,不由得頭皮發麻,那分明都說用沉重鋒利的大刀砍出來的傷口,商湯的幾條主要的血管都被震裂、十幾處骨骼綻開了指頭寬的裂痕、更兼那兵器上帶著劇毒,以致于商湯渾身都發黑了。若不是商湯和夏頡一樣幸運的得到了上任天巫的傳承、實力飆升了一大截,生命力更是比常人強盛百倍,他早就死掉了。

  且看那牌坊下倒著的兩具屍體不僅是渾身發黑,甚至已經開始腐爛,就知道商湯所中的劇毒有多厲害。看那兩具屍體的衣著打扮,都是商族這樣的遊牧民常穿的緊衣短袖,分明就是商湯的隨身護衛。

  已經倒在了地上的商湯在接受巫衛的救治,可是他一對眼珠子卻是嘰哩咕嚕的亂轉,好容易突然看到夏頡沖了出來,他身體立刻急驟的哆嗦了幾下,喉嚨裏發出了‘呵呵呵呵’的聲音。奈何那毒藥的藥力過於厲害,他的嗓子都被毒啞了,哪里還能說得出一個字來?

  夏頡二話不說,直接奔到了商湯的身後,伸手按住了他焦灼彷佛燒紅的烙鐵一樣的背心肌膚,一縷浩浩蕩蕩、綿綿密密的先天氤氳紫氣帶著他從天地土性元力中吸收的無窮無盡的生命力輸入了商湯的身體。這一股紫色的真氣沖進了商湯體內,立刻摧枯拉朽般毀掉了所過之處所有的劇毒藥力,讓商湯的身體機能急速的恢復開 來。

  ‘嗤嗤’聲響,一股股粘稠的漆黑的血漿從商湯傷口內不斷的噴灑出來,腥臭撲鼻啊。黎巫已經閃到了夏頡身邊,看到這等血漿的模樣,不由得皺起眉頭喝罵道:“你們身為巫衛,卻連我黎巫殿的本分都忘記了麼?這分明是胡羯人的千蟲漿和東夷人的‘草毒’混合後而成的毒液,你們居然只顧著處置外面的傷口?”

  這些被黎巫殿培養出來的只注意武力卻忽略了巫藥技能的巫衛被旒歆罵得面紅耳赤,連忙退開了一邊。旒歆卻是手腳麻利的,也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十幾個小藥瓶,她把裏面的各色藥液飛快的調製了一番,一腳卸下了商湯的下巴,把那藥汁灌進了商湯嘴裏,隨後又是輕輕一腳,把商湯的下巴給接了回去。

  赤椋在後面看得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這等神乎其技的用腳丫子給人家卸下巴的功夫,他自詡自己再練一萬年,也是做不到的。

  那藥液進了肚子,立刻發揮出極大的作用,加上夏頡輸入的氤氳紫氣的生力滋養,商湯渾身的傷口都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在急速癒合。‘咯咯’兩聲,商湯突然吐出了一大塊粘稠的黑色血塊,猛的反手抓住了夏頡:“夏頡軍候,我已無大礙,快去救九王子履癸。城南百裏外,我們返回履癸的軍城,被人伏殺,只有我沖了出來啊。”

  “什麼?”安邑城外百里,有人伏殺大夏的王子?尤其履癸還是掌握了一部分軍權的受到夏王寵信的王子,不是那種生下來後丟給一個天候的虛銜就沒有了任何實際權力的草包王子啊。夏頡的心頭一抖,深知其中肯定牽涉到了某些王庭內部爭權奪利的事情,但是畢竟履癸曾經向他表露過好意,自己也曾答應過他幫他聯繫刑天家族兩者為盟,如今聽到履癸有難,怎能不救?

  “赤椋,叫兄弟們立刻跟我趕去救援九王子。來人啊,去通知刑天軍尉,要他們立刻點起大隊人馬從東西兩城門出城,向南方繞行包抄,不許把那些膽大妄為的賊子跑掉一人。”夏頡一手拉起了體外傷口盡數癒合的商湯,嘴裏發出了尖銳的口哨聲。一聲極其雄渾的吼叫從後院傳來,夏頡的那頭墨麒麟搖頭晃尾的一頭撞碎了十幾層院牆,興高采烈的馱著白沖了出來。

  夏頡翻身上了麒麟,異常乾脆的把商湯拉到了自己背後坐下,遲疑了一下,乾脆就挽住了旒歆的腰肢把她放在了自己身前,隨後一聲長號,當先沖出了通天道場。旒歆臉上微微一動,身體扭了一下,盡可能的在墨麒麟的背上和夏頡拉開了一點距離,這才一聲不吭的坐住了。

  後面,一千一百名黑厴軍的精銳騎著黑厴從兩側的側門蜂擁而出,大聲吼叫著驅動坐騎跟著夏頡沖向了南城門。一百名黎巫殿的巫衛也跨上了他們稀奇古怪的野獸坐騎,速度比那些黑厴更快了三分的衝突而出。

  “商湯,你怎知來道場找我?”夏頡一邊驅動墨麒麟要他再跑快點,一邊炸開了嗓子問坐在他身後的商湯。

  商湯長吸一口氣,有點中氣不足的吼道:“我知曉這道場是你所辦,原本要直接去刑天家求援,奈何身上毒發,實在跑不動了,只能跑來道場求助。原本以為今日商湯我死定了,誰知夏頡兄弟你正好在內,實在是天幸。”

  旒歆冷冷的哼了一聲。夏頡連忙大聲吼道:“不要謝我,就謝旒歆罷,若不是她,我可不會解你身上的劇毒。”聽到這話,旒歆頓時語氣溫和的‘嗯’了一聲,卻是扭頭去砍前方急速閃過的街景。

  夏頡他們這一番衝突,嚇得安邑城大道上的百姓紛紛抱頭鼠竄,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密集有如雷雲爆震的蹄聲,簡直就聲聲敲打在了安邑城百姓的心頭,嚇得他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

  兩隊安邑城衛軍巡邏大隊突然從斜次裏的道路上沖了出來,帶隊的一名領校大聲咆哮道:“誰敢在安邑城內縱兵胡來?給本官,啊呀!”

  不等那領校把話說完,旒歆已經悶不作聲的一掌崩了出去。就看到一片青色雲氣一抖,兩隊巡邏官兵慘嚎一聲,紛紛被震飛了數百丈高,無比狼狽的砸落在了路邊的屋頂上,一個個慘叫連連好不狼狽。若不是他們都是身手極強的巫武,從那數百丈高的地方落下,早就摔死了。

  “嘿嘿,動手得乾脆,老子現在可沒功夫和這些小兵囉嗦。”夏頡見到旒歆出手如此乾淨俐落,下意識的就誇獎了一句。話剛剛出口,夏頡頓時又一陣的後悔,自己這語氣,似乎是過於以老賣老了罷?他卻沒有看到,坐在他面前的旒歆聽到了他的誇獎,卻是眼睛都眯成了月牙般。

  安邑南城門,守城的衛軍聽得城內一陣兵荒馬亂,早就把城門合了起來,數千衛軍站在城頭上,對著夏頡他們這一隊人馬虎視眈眈。那厚重的足以抵擋八鼎大巫全力一擊的城門,就好似一堵大山一樣攔在了夏頡他們面前,商湯已經尖叫起來:“該死的,必須要打破城門才行,哪里還有時間和他們交涉?再不加緊,履癸他們可頂不了多久啦!老天,伊尹也還在那裏啊!”一時間,也不知道他是掛記履癸多點還是擔心伊尹更多了,夏頡總覺得似乎履癸的死活,商湯並不是太放在心上罷?

  又是旒歆出手了。那號稱自身材質就能抵擋八鼎大巫全力一擊,如果發動了門上的巫咒禁制更是無物可催的安邑城南城門,再次被旒歆遙空隔著百多丈一拳擊出,兩扇巨大的城門‘轟’的一聲連同十幾丈長短的一扇城牆同時飛出了裏許開外,那城門處就剩下了一個敞亮的大窟窿,上面的一段城牆搖搖欲墜,站在城牆上的數千衛軍嚇得目瞪口呆,很多人兵器都落在了地上。

  “好極,旒歆這一拳,當有九鼎大巫的力量。”坐在夏頡身後的商湯立刻鼓掌叫好,突然間,商湯的掌聲猛的停了下來,商湯這才反應過來,如此輕描淡寫的一拳都有九鼎的威力,那這個看起來嬌滴滴弱不經風的丫頭,到底有多強的力量?夏頡身邊,什麼時候多出了這麼一個人?

  ‘轟隆隆’一陣蹄聲亂響,夏頡一麒麟當先,領著一千一百騎黑厴軍精銳以及一百巫衛揚長出了安邑城,迅猛無比的循著筆直的路線朝著正南方奔了過去。

  大概展茶時間後,刑天大風、刑天玄蛭興高采烈的帶領數百親兵以及刑天家的血衛出了刑天府邸,跑到城外兵營點起了萬余大軍,‘嘩啦啦’的分兩個方向朝著正南方百裏外的那個點包抄了過去。

  那是一片有著極其瑰麗的血紅色樹葉的高大樹林,樹林稀疏,樹冠卻攪纏在一起,彷佛血色的雲朵鋪在茫茫大地上。這片樹林長寬都在五六百里開外,正是履癸要返回他的三座軍城之一的‘定南城’時必須要經過的一段道路,定南城就修建在這片樹林更南邊一點的高地上。平日裏這樹林幽靜安詳,乃是安邑城內外的那群風騷之人喜歡來飲酒作樂的地方,如今這樹林卻被一聲聲的廝殺和兵刃撞擊聲震成了粉碎。

  百多名直屬履癸的黑甲護衛大吼連連,圍成一個圓陣把渾身是血臉帶黑氣的履癸以及面色從容的伊尹緊緊裹在裏面,一步步的朝著南方退卻。四周有近千名光著膀子的彪形大漢手持圓月大砍刀,大吼連連的朝著這百多名黑甲護衛一次次的衝突劈殺。每一次衝突,總有幾個黑甲護衛被佔據了絕對優勢的敵人從圓陣中卷出,亂 刀砍殺在地上。那鋪著厚厚的血色落葉的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數百身披黑甲的屍體以及百多具光著膀子的屍身,可見方才的激戰之慘烈。

  那圍在外面的的光膀子大漢可以盡情的使用各種殺傷力巨大的巫武技能朝著中間的圓陣猛轟,而那些組成圓陣的黑甲衛兵卻是因為陣形過於緊密,束手束腳之間哪里有空間讓他們施展那些殺傷力強大的技能?他們只能被動的用自己強橫的身軀去替自己的主子抵擋那一道道巨大的光影,讓自己的身體在無數次的打擊後變成一 攤碎肉炸得滿天都是。

  偶爾有一名黑甲衛兵實在按捺不住心頭的火氣,突然高高躍起渾身發出刺目的光芒想要用全部的力量打開一條通道讓自己的主子和同伴能夠退走,立刻就有數十支力量奇大的箭矢帶著各種光芒穿透了他的身體,讓這名衝動的衛兵只能帶著滿天的血雨摔在地上。

  履癸被伊尹和一個護衛攙扶著,踉踉蹌蹌的在屬下的保護下向南方退卻,他一邊奔走,一邊無比猙獰的發著狠:“胡羯人!東夷人!若是今日履癸逃得生天,我誓必滅了你們闔族,把你們斬成肉醬喂野獸!”咆哮了一陣,履癸突然問道:“伊尹,商湯可安全脫身了麼?”

  伊尹眼中神光閃動,點頭道:“我家主人自從傳承了上任天巫的部分巫力,實力進展極快,尤其他的身形更是快得驚人,脫身並不難。此去又是去安邑城尋人救援,應該已經找到了救兵了罷?天候,為何卻不讓我家主人向城衛軍求助?”

  履癸陰沉著臉蛋,惡狠狠的說道:“城衛軍的軍尉是袞的娘家人,怎能信得過?呀呔!”履癸突然撿起地上一柄長劍,身上電流急速奔湧,突然跳出了護衛保護圈子,‘哢嚓、哢嚓’幾劍剁下了三名光膀子大漢的頭顱,隨後噴出一口黑血,立刻又返回了護衛的保護中。

  一直站在戰團外隨著戰團緩緩朝南行走的十幾名身穿獸皮鎧甲的大漢中終於有一人沉不住氣了:“罷了,我們也上罷。再拖延下去,安邑城來人不說,若是這廝定南城的親兵趕到,我們可就有大麻煩了。”

  這腦袋光禿禿的彪形大漢反手從身後抽出了一柄長柄的狼牙棒,一聲大吼,突然跳起來十幾丈高,狼牙棒化為一道巨大的黑色龍捲風,震碎了方圓百丈內的一應物事,重重的朝著履癸當頭擊下。

  其他那十幾名大漢同時點頭冷笑,其中一人大喝道:“東夷的朋友,大家的目的相同,就一起出手罷!”言語剛落,數以萬計的各種箭矢帶著震耳欲聾的破空聲,密密麻麻的幾乎籠罩了整個天空的,朝著履癸他們飛了過去。這十幾條大漢更是同聲歡呼,拔出了沉重的兵器,身上泛起極其強烈的各色光芒,越過了自己的屬下,朝履癸他們撲了過去。

  短短的一次呼吸的時間,這十幾條大漢已經斬殺履癸的護衛近百人,如今只有七八名黑甲護衛死死的守在了履癸身邊。那無邊的箭雨也帶著刺骨的寒氣,籠在了履癸他們頭頂。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27
發表於 2013-5-1 18:20: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六章 馳援

  履癸長嘶一聲,嗓子已經是沙啞至極,那劇毒已經把他的嗓子給毒啞了。一道道拳頭粗細湛藍色的電光從他身上噴薄而出,化為一道巨大的電網,朝天空那無數的箭矢籠罩過去。‘劈劈啪啪’一陣亂響,近萬支強勁的箭矢在電網中化為粉碎,履癸也被那箭矢上所帶的巨大力道反震,一口接一口的漆黑血漿不斷的噴了出來。

  剩下的幾名黑甲護衛尖叫出聲,連忙有兩人沖過來想要攙扶履癸,一柄兩丈許長鈍頭大砍刀已經無聲無息的帶著一縷黑煙飄過,那兩名護衛慘嚎一聲,攔腰被截成了兩端。他們的兩條腿子還帶著一小部分肢體朝前跑了好幾步這才倒下,上半身卻已經拖著大串大串的內臟摔在了地上。履癸眼看得這般慘景,頓時憤怒得瘋狂咆 哮起來,卻也只能發出極其細微的‘噝噝’聲。

  那些光膀子大漢中領頭的一人陰笑著湊近,右手握拳輕描淡寫的一拳朝著履癸轟下。他的拳頭通體呈紫黑色,外面有無數黑煙繚繞,黑煙中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扭曲面孔在那裏咆哮嘶吼,這分明就是一門極其邪惡歹毒的咒術。

  剩下的三五名護衛一聲怒嘯,眼裏凶光閃動,朝著這突然偷襲的大漢揮動兵器迎了上去。於是方圓十幾丈內的虛空突然一黑,彷佛所有的光線都被抽拿一空,陰損邪異的潛勁在空氣中流轉,那幾名忠心耿耿的護衛慘叫一聲,七竅中突然噴出了幾縷黑煙融入了那大漢的拳頭中,身體卻已經化為飛灰倒下。

  附近的密林中傳來一個極其蒼勁有力的聲音:“胡羯的娃娃,你們還在等什麼?幹掉履癸趕快撤走。這裏離定南城還有數百里,卻還在安邑城的邊上哩!”那聲音不無惡意的笑道:“能殺死大夏的九王子,這次你們可露了臉,只是若是被安邑城的守軍圍上,把你們都給幹掉,那可就拿不到那人許諾的錢物美女了。”

  十幾個領隊的胡羯漢子大笑幾聲,你爭我奪的嚎叫了幾句,最後還是那使用邪異咒術的大漢爭得先鋒,出拳朝履癸當心轟了過來。能夠殺死大夏的九王子,這事情要是傳到了北方的瀚海荒漠中,可是在族人面前大大長面子的事情,取得履癸性命的這個好漢,一定會成為胡羯族人傳頌的一等一的大英雄、大好漢。

  履癸死死的咬著牙齒,已經開始膿腫腐爛的牙齦一痛,噴出了黑色的血絲從他嘴角掛了下來,那劇毒實在太可怕了。身負重傷的履癸,體內早就賊去樓空,哪里還有力氣應付這歹毒至極的一拳?

  ‘呀呀’的嘶叫了幾聲,履癸突然把伊尹往自己身後一拉,死死的瞪大了眼睛,揮動那柄長劍當心朝那大漢捅了過去。長劍呼嘯,上面有淡淡的一層若有若無的電光纏繞,履癸已經拼出了自己最後一點精力,只求能夠拉著這個胡羯漢子陪葬就是。他出劍的速度已經比平日慢了何止百倍?劍上的力道更是弱得不成樣子,所謂的拼命,也只是聊盡人事罷了。

  劍尖和那紫黑色的拳頭接觸,劍身立刻粉碎。那大漢的拳頭卻彷佛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一般,帶著一圈漩渦般的黑色氣勁,堪堪就要落在履癸的心口上。那黑煙中傳來了刺骨的寒氣和極其驚人的吸引力,彷佛要凍僵履癸的骨髓,彷佛要抽走他的所有精氣。

  ‘砰砰砰’三聲巨響,空氣中出現了三道乳白色拳頭粗細的空洞。那是三支箭矢速度過快,在空氣中打穿了三條小小隧道而出現的奇景。三條白色的空洞一條撞在了那大漢的拳頭上,一條撞在了他的脖子上,一條則是轟在了他的腰間。

  ‘啪’的一聲,那大漢紫黑色的拳頭整個被炸碎,黑色的毒血彷佛噴泉一樣灑了出來,灑得履癸一頭一臉。

  ‘嘎’的一聲,那大漢的脖子被直接射斷,箭矢上蘊含的巨大力量,把他的腦袋整個震成了一團肉醬炸開。

  ‘砰’的一聲,那大漢攔腰被射成了兩截,半截身軀和大半條大腿都化為血漿飛濺而出,當場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等那些胡羯的漢子反應過來,一聲聲巨大的‘砰砰’聲響聯綿不斷的發出,一道道力量極其霸道,純粹以蠻力和速度轟殺敵人不講究任何技巧的箭矢雨點一樣飛了過來,把那些自認為履癸必死無疑,早就收起了兵器巫力站在旁邊看熱鬧的胡羯大漢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過是十分之一眨眼的功夫,三十幾條胡羯大漢身上被穿出了大窟窿,更有百多名大漢幸運的躲過了箭矢卻被射掉了一條腿子或者手臂,倒在了地上。

  伴隨著這聲響巨大、力量巨大的箭矢同時潑灑下來的,是一道道無聲無息、甚至沒有絲毫影子的陰損箭矢。那力道沉重的箭矢乃是寒鐵打造,拇指粗細足足有大半人長短;而這無聲無息彷佛密集春雨一樣綿綿而來的箭矢,卻只有正常箭矢的三分之一粗,上面開了好幾個放血的血槽以及數十個陰損的鋒利倒鉤。

  死在夏頡重箭下的不過三十幾個胡羯大漢,可是死在這陰損的無聲無影箭下的,卻有百多人。就在這些胡羯漢子忙著躲閃、格擋夏頡的重箭時,赤椋的這陰損的箭矢已經混雜在那重箭中,收割了百人的性命。

  蹄聲彷佛雷霆般突兀而至,商湯渾身冒出了青紅色風、火屬性的巫力氣勁,淩空朝著那密林撲了過去:“履癸、伊尹,你們安好否?援兵來啦!胡羯的賊子、東夷的雜碎,你們今日都得統統死在這裏!”話音未落,商湯已經從腰間拔出一柄銀光閃動的彎刀,無數道沉重的刀氣呼嘯而出足足有百多丈長,把數百名胡羯大漢籠罩在了下麵。

  那些胡羯漢子大喝一聲,居然聚集在了一起,就要和夏頡他們死拼。而密林中隱藏的那些東夷的箭手則是一聲呼嘯,剛才發話的那聲音大聲的急促的叫道:“情勢不妙,兒郎們通通退去,快,快,從四面逃走,若是得命,去長老那裏會合。”

  四面八方都有密集的蹄聲響了起來,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瘋狂嚎到:“賊子不要逃了,大夏王令黑厴軍、玄彪軍全軍在此,你們往哪里跑?”

  黑厴軍、玄彪軍的弓箭之術不如東夷人,可是架不住他們人多啊。上萬張強弓從四面八方朝著那些影影綽綽在樹梢頭急速奔走想要逃竄的東夷箭手就是一通亂射,當場就射下了百多名東夷的好漢。

  那東夷人中的高手看得最少有上萬人的騎兵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不由得驚呼一聲,當下駕馭他東夷的秘法,化為一道道巨大的箭矢流光飛遁而去。十幾道各色箭光急速掠走,刑天大風大吼一聲,跳起來一鋼槍朝著其中一道箭光砸下,卻被那箭光上極其強橫的力量震得鋼槍直接彎曲,一屁股從天上摔了下來,砸在地上氣 得‘哇哇’亂叫。

  密林中,履癸看得商湯、夏頡、赤椋一馬當先的殺了進來,不由得心頭一松,突然就倒了下去。他沉重的身軀直接砸在了伊尹的身上,被履癸他們保護得好好的沒有受到絲毫傷害的伊尹,卻被履癸這一下把大腿骨給砸斷了,一下子疼得伊尹‘嗷’的一嗓子嚎了出來。

  商湯聽到了伊尹的慘叫,還以為伊尹負傷,立刻臉上冒出了幾絲橫肉,眼裏凶光大盛,也不管不顧的,從袖子裏掏出了幾塊玉印,一口血噴在了那玉印上就朝著那些列好了陣形的胡羯大漢砸了過去。那幾塊玉印剛剛接觸地面,立刻就化為一道道淡淡的黑色煙霧飄散開來,把那些胡羯大漢盡數籠罩在了裏面。

  這煙霧有劇毒,更有各種稀奇古怪的詛咒力量在裏面,那些胡羯大漢一個不提防中了招數,頓時行動突然緩慢了下來。

  ‘呀嘎’,夏頡一聲咆哮,已經收起了射日弓,拔出了那柄沉重巨大的狼牙棒,催動墨麒麟衝殺了進來。那墨麒麟卻也是一好戰的主兒,看到前方有近千人列好了陣勢,頓時一陣興奮的‘昂昂’大叫,嘴裏噴出了一道金色的火焰,搖頭擺尾的就沖進了陣勢中。

  夏頡那二十四萬斤的狼牙棒死勁一掄,‘啪啪啪啪’,攔在他前面的二十幾個胡羯漢子頓時被砸成了肉餅,血肉一塊塊的飛了出去,彷佛下了一大陣的血雨。狼牙棒掄到了盡頭,再順勢往回一拉,‘啪啪啪啪’,又是七八個胡羯漢子被砸碎了腦袋,一聲不吭的倒在了地上。這些胡羯漢子雖然兇狠野蠻,卻不過都是八等、九等的巫武,哪里扛得住夏頡這個三鼎大巫的全力衝擊?

  ‘哈’的一聲大笑,夏頡一棍子朝著面前兩個渾身是血的胡羯大漢砸了下去。這一棍要是掄實了,怕是這兩個大漢就連一塊皮都剩不下來。強勁的風壓距離那兩條漢子還有丈許,就已經震得他們七竅流血啦。

  ‘噹啷’巨響,一柄沉重的狼牙棒斜次裏挑了出來,和夏頡的狼牙棒硬碰了一擊。‘轟’的一聲,方圓數丈的地面被震得下陷了尺許,那使狼牙棒的胡羯高手顯然比夏頡要厲害許多,夏頡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壓制住他,反而被震得右臂發麻,狼牙棒‘當’的一聲跳起來三尺高下。

  那胡羯大漢嘎嘎一笑,掄起那長柄的狼牙棒就朝夏頡當頭砸下。

  一隻纖細的帶著點青綠色粉嫩剔透的小手慢吞吞的從夏頡懷裏探了出來,朝著那狼牙棒迎了上去。

  一掌,那狼牙棒粉碎;複之一掌,那起碼擁有六鼎實力的胡羯高手一聲慘嚎,胸口已經被打出了一個透明的窟窿,當場慘死。

  旒歆輕輕的打了個呵欠,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又縮回到了夏頡高大身影的籠罩下去。她幽幽的說道:“看來,要給你配置些增強你巫力的巫藥了。否則你這般弱,傳出去倒是丟了我的人。畢竟是我提拔你做禦巫的嘛。”

  夏頡被旒歆的這句話氣得差點吐血,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比夏頡強大這麼多的胡羯高手,硬是被她一掌拍蒼蠅一樣拍死,他能說什麼?當下他只能咬著牙齒發出‘哇呀呀呀呀’的怪叫聲,狼牙棒左右掄起,朝著那群死戰不退的胡羯漢子發威了。

  那邊赤椋已經掛起了自己的長弓,拔出了一柄輕巧鋒利的長劍衝殺了進來。他策動黑厴,彷佛一片雲朵一樣漂浮不定的在胡羯人中衝突,劍鋒輕盈的揮動,劈開 了一個又一個胡羯人的脖子,放出了他們的熱血和生命。“哈哈哈,殺得過癮,你們這幫胡羯的蠻子,敢來安邑城周遭刺殺大夏天候,你們不要命了麼?你們是哪個 部族的,到時一定奏請大王滅了你們闔族。”

  ‘砰’,正叫嚷得高興,一名使大刀的胡羯高手突然沖到了赤椋面前,一刀就把赤椋的長劍劈成粉碎,然後又是一刀劈下。赤椋有如被雷霆所擊,渾身皮膚都被震出了血絲來。他心知自己撞上了硬碴,哪里還敢接這一刀?連忙一個翻身就從黑厴背上跳出,連續十幾個跟頭翻出了數十丈外。他的身體還在空中翻滾,連續三十幾支細細的無聲無息的鐵箭已經朝著那胡羯大漢射了過來。

  ‘噗哧’,那匹黑厴慘叫一聲被劈成了兩片,那胡羯大漢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反手一刀就把赤椋所有箭矢絞成了粉碎,獰笑道:“箭法不錯,奈何巫力太弱,你能奈我何?”這大漢隨手朝著赤椋揮出十幾道刀氣,逼得赤椋連連倒退,瞬息間就退出了裏許開外,這才回頭大喝到:“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去殺了履癸呀!拿著履癸的頭顱,可以換來十萬枚玉錢,你們不想拿著這些玉錢去討婆娘了麼?”

  十幾條胡羯漢子立刻醒悟,在其中一名高手的帶領下,迅速的朝著履癸倒地的地方沖了過去。

  人影閃動,商湯已經護在了履癸和伊尹面前,彎刀一展,商湯根本不發動進攻,純粹一副防守的姿態,把三人團團護在了裏面。一邊揮出綿綿密密的十幾層刀網護住三人,商湯一邊急促的哀嚎道:“夏頡,夏頡兄弟,快來,快來啊。伊尹怕是受了重傷,快不行啦!履癸也中了劇毒,皮膚都開始腐爛啦,再不來,這兩人就沒命啦!”

  夏頡怒吼一聲,狼牙棒舞成了一團旋風一樣,硬是仗著自己的蠻力以及面前懶洋洋看熱鬧的旒歆的幫助,沖出了胡羯人的陣形,沖向了商湯所在的戰團。又是一名比夏頡強橫了極大的胡羯高手怒吼一聲,操起一柄長槍朝著夏頡捅來,卻被旒歆隔著十幾丈就是一拳震出,把那胡羯高手連同身後的數十人直接震成了肉塊滿天飛 灑。

  ‘昂、昂’,各種稀奇古怪的獸吼聲傳來,一百名黎巫殿的巫衛趕到了。這些最弱都有五鼎實力的巫衛到了戰場,卻根本不出手,只是大把大把的把那一蓬蓬藥粉朝著戰團內亂丟。‘噹啷啷’一陣亂響,剩下的數百名胡羯漢子突然全身發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就連眼皮都動彈不得了。

  那躺在地上眼珠子嘰哩咕嚕的亂轉的伊尹看得大局以定,頓時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大聲叫道:“主人放心,我並無大礙,只是九王子摔下來的時候,把我大腿給砸斷了,並無大礙。”

  ‘咯’的一聲,聽到伊尹叫聲的夏頡差點脫手把狼牙棒給飛了出去;商湯也是猛然間一愣,手上彎刀揮舞得慢了一點,幾個胡羯高手的兵器頓時突破了刀網,狠狠的在他身上留下了十幾處深深的傷口。伊尹看得不妙,連忙晃悠悠的叫了一聲:“主人小心!”

  不用他提醒商湯也疼得嚎叫起來,紅著一對眼睛拼命的揮動著彎刀,‘當當當當’的蕩開了幾件兵器的繼續劈砍。

  風聲晃動,十幾名黎巫殿的巫衛突了上來。看到夏頡在幫商湯動手,這些巫衛可就不敢再賣弄他們的巫藥了。這十幾名巫衛紛紛拔出了兵器,渾身青氣纏繞的就沖了上來,一個對一個的把那些胡羯漢子給接了下來。畢竟是黎巫殿培養出來的專門武力,這些巫衛很輕鬆的就把這些僅剩的胡羯大漢劈成了數段。

  蹄聲傳來,一邊揉著屁股一邊破口大駡的刑天大風領著數百騎人馬衝突而至,看到現場橫七豎八的倒了無數的屍體、活人,頓時惱怒的吼叫起來:“呔,這些胡羯人也太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安邑城外伏殺大夏王子,他們真的想要被滅族不成?”

  旒歆已經配置了解毒藥劑,遞給了一名巫衛讓他灌進了履癸的嘴裏。

  眼看著履癸身上的黑氣迅速的消失,腐爛的皮膚也漸漸的恢復原樣,履癸突然張口噴出一口黑水,一骨碌的爬了起來。他看著四周身穿甲胄的大夏兵馬,猛然就松了一口氣。緊接著,履癸突然跳起來,指著天空嚎叫道:“盤罟、舙,我履癸和你們沒完!刑天軍尉、夏頡軍候,你們要陪我入宮去見父王!我要讓盤罟他們知道我履癸的厲害啊!”

  瘋狂的咆哮了一通,履癸渾身哆嗦著看著地上自己那些黑甲護衛的屍體,突然叫道:“刑天鼇龍,你幫我去定南城調集本天候所屬軍隊,給我包圍盤罟的‘金陽城’!他殺我六百親衛,我就殺他六萬!”

  夏頡呆了一下,慢慢的收起自己的兵器,和刑天大風交換了一個古怪的眼神。事情,好像鬧大了啊。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28
發表於 2013-5-1 18:22:3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七章 英明決斷

  大夏王宮正門口,還是無奈擔任著宮門尉這個閒職的相柳柔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一屁股坐在了門前一根巨大石柱下的柱礅上,有氣無力的看了看趾高氣揚的騎著坐騎從他面前走過的刑天狴、刑天犴兄弟幾個一眼。等得他們拐過了街角,相柳柔這才重重一口濃痰吐在了地上,低聲罵道:“神氣什麼?刑天家還不一定誰掌權呢。相柳大爺我現在落魄,可是家主不是應諾了我以後起碼是家族實權中人麼?”

  想到這裏,相柳柔頓時又得意起來,翹起二郎腿在那抖動了幾下腳丫子,很是舒適的朝著身邊幾位下屬宮門衛吹噓道:“看,都說我相柳家每一代人都不如刑天家那樣人才輩出。可是這也有好處嘛,我相柳家每一代兄弟們多和睦?他們刑天家人才多是多,每一代都鬥得頭破血流的,最後還不是傷了兄弟感情?那些落敗的,只能去偏遠族地裏蹲著放牧,豈不可憐?”

  ‘可憐’二字剛剛出口,一條渾身裹在紫色雷霆中的高大身影突然從正對著王宮大門的街道盡頭狂風一樣卷了過來,一腳把相柳柔踢飛了數百丈,炮彈一般撞進了王宮正門的禁制裏,砸在了一尊九鼎上。那力量太強了,相柳柔被踢得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彷佛一塊濕面餅一樣貼在那九鼎的鼎足上半晌,這才慢慢的滑了下來。

  那些宮門衛一個個大驚失色,連忙操起自己的兵器對準了那條紫色人影。那人卻是看都不看這些士兵一眼,自顧自的奔向了相柳柔剛才所在石柱後的高九丈通體紫黑色的紫銅‘驚王鐘’,連續九十九拳轟在了那大鐘上。強橫的巫力震撼了沉重的大鐘,那‘驚王鐘’上突然泛起一道道紫黑色的光芒,發出了讓整個安邑城都顫抖起來的巨大轟鳴聲。

  這鐘響彷佛雷霆,其中更有一股極其刺耳的穿透力極強的爆裂聲響朝著四面八方傳播開去,饒是那些巫咒的空間禁制封印了整個大夏王宮,這聲音卻也能夠傳遍整個王宮,驚醒王宮內的所有人。頃刻後,一名身穿血紅色長袍的巫衛突然匆匆的從王宮內奔了出來,陰沉的喝道:“誰敢敲響‘驚王鐘’?有何大事要稟告?啊?是九王子?”

  處於暴怒狀態下的履癸一言不發的一個窩心腿點在了那巫衛的心口上,把那措手不及的巫衛一腳踢飛了老遠,這才嗷嗷狂叫著,帶著匆匆趕到的碂黑虎以及近千名親信的黑甲護衛,潮水一樣的沖進了大夏王宮。那些守在宮門口的衛兵眼看得事情不對,剛想要攔住履癸的屬下,卻哪里是履癸屬下那些精銳的黑甲士兵的對手?百多名衛兵被打暈了過去,千多名黑甲士兵一擁而入。

  那剛從鼎足上滑下來的相柳柔顫巍巍的爬了起來,哆嗦著用手指著履癸喝道:“混天候,你,你瘋了不成?率領親兵突入王宮,你想要造反麼?你,你瘋了,瘋了,一定是,啊呀!”不等相柳柔發表完他對如今履癸精神狀態的看法,那碂黑虎已經是一腳踏在了相柳柔的腦袋上,把他腦袋踏進了地上的石板中,又把他給踏得暈了過去。

  ‘當當當當、噔噔噔噔、稀裏嘩啦、劈裏啪啦’,整個安邑城內所有的巫家家主、王公重臣、大小軍職的將領官員都聽到了‘驚王鐘’的聲響,卯足了力氣帶著親兵近衛朝著王宮就是一路狂奔而來。他們一個個實力都極強啊,跑起來速度也快,‘驚王鐘’剛響完九十九聲呢,這群大夏的重臣就已經帶著人到了王宮門口。

  一看到王宮門口橫七豎八的倒著的那百多名衛兵,刑天厄怒聲喝道:“誰如此大膽,敢攻擊大夏王宮?他不要命了不成?來人啊,調集大軍,給我把王宮圍上。其他各大家主隨我突入王宮,保護大王!”

  話音剛落,刑天大風已經從人群中擠到了刑天厄身邊,狠狠的拍了刑天厄的手臂一掌引起了刑天厄的注意,這才湊到刑天厄耳朵邊低聲說道:“家主,九王子履癸在城南百里開外的紅葉林受千余胡羯刀客以及東夷箭手的襲擊,數百護衛被殺,履癸自己身受重傷差點死去,若不是孩兒等及時趕到,履癸他已經全軍覆沒了。如今那些胡羯人中活著的幾個,正在後面呢。”

  “嗯?”刑天厄眉頭一陣抖動,彷佛兩塊鐵餅般的手掌猛的捏成了拳頭,他壓著聲音低沉命令道:“去,殺了那些胡羯人的活口,就說他們重傷不治而死。荒唐,你們怎麼這麼不清事?這種活口,能留下麼?”狠狠一手把刑天大風推進了人群中,刑天厄立刻換了一副忠君愛國的面孔,‘憤怒’的嚎叫著:“賊人,哪里逃?”他一甩長長的鬍鬚,拔出一柄沉重的漆黑石刀,一馬當先的沖進了王宮。

  夏頡看得好笑,那些巫家的家主一個個都是大聲叫嚷著,‘奮不顧身’的在數百精銳巫武的護衛下,揮動著兵器,‘大步飛快’的沖進了王宮內,尋找著那些敢於衝突王宮的‘亂臣賊子’。這些家主都清楚啊,敢突擊大夏王宮的肯定不是善碴兒,自己沒必要沖到前面冒險罷?只有刑天厄知曉沖進王宮的居然是履癸,這才顯得無比忠心耿耿的,甩開了所有的護衛親兵,大步的跑在了最前面。

  大夏王宮正殿那最高一級臺階上,身上胡亂裹著一條外袍的夏王皺著眉頭看著履癸滿臉猙獰的帶著千多人沖了過來,更是看到了刑天厄一馬當先,領先後面無數的巫家臣子起碼百步的,在後面十幾裏的地方大步分奔而至,不由得重重的點點頭,突然朝著履癸怒聲喝道:“老九,你發瘋了還是中了巫咒?你帶著親兵來王宮作甚?莫非想要殺父王不成?”

  不等履癸開口,夏王乾脆一拳朝著那數百級臺階下的履癸身後親兵一揮手,頓時無形的空氣彷佛一座大山重重的砸向了那些親兵,當場讓近半的黑甲護衛突然渾身炸成了肉醬噴出了數百丈遠。數百名巫衛也突然在空氣中閃了出來,團團護在了夏王身周,目光陰冷的盯著突然停下了腳步的履癸。最前面的數十名巫衛,已經在身前浮起了各自得力的巫器,若是履癸他們再敢靠近一步,就要發動自己最強的巫咒了。

  “哼哼哼!”夏王得意的冷笑了幾聲,這才慢吞吞的看著履癸喝道:“昨夜我等父子盡夜狂歡,今日清晨你剛剛返回自家的軍城,卻又回安邑作甚?履癸,你就是想領軍攻入王宮殺了父王自己登位,你也不能只帶千餘老弱殘兵就來啊!”

  夏王坐在了最高一階臺階上,看著滿臉鐵青的履癸悠然說道:“再者,莫非你不知,父王受了大夏王庭的傳承,實力之強,直近天神之位,不是你可想像的麼?你為何還要行這冒險之事?”

  履癸臉上肌肉一陣抽搐,突然大聲喝道:“父王,我並無意冒犯你。只是,此次履癸返回定南城,被千余刺客刺殺,身邊護衛盡數死去,履癸自己也重傷瀕死,父王可否告知履癸,是否履癸已經失去了父王的歡心呢?若是父王想要履癸死,按照大夏律給履癸定罪就是,大軍一發,履癸自然城破身亡,卻何必動用那等下作手段?”

  臉色猛的一寒,夏王猛的跳下了數百級臺階,一耳光抽在了履癸的臉上,指著履癸罵道:“我幹你母親,本王要殺你,何必動用刺客?莫非你以為你的翅膀硬了,就可以向那翼龍一般高飛,父王就奈何不了你不成?還要用刺客?你這是在侮辱父王!”夏王扭曲著臉蛋湊到履癸面前,大聲咆哮著,口水都噴了履癸一臉:“父王要殺誰,誰就一定要死,何必用刺客?”

  “那麼,父王,是誰有這個權力在安邑城附近佈置千多人的軍隊襲擊我?不是您,難道是中州的中天候?或者是安邑的安邑令?又或者,是我的哪位兄弟?”履癸眼裏閃動著和夏王眸子深處一模一樣癲狂的凶光,大聲的吼叫著。他好不吝嗇的,就好像夏王把口水噴在他臉上一樣,把更多的口水噴在了夏王的臉上。

  夏王突然安靜下來,他看著揮動石刀一馬當先殺來的刑天厄,淡淡的說道:“刑天厄,很好,你是對本王最忠心的。不過,也難說,誰能說,這不是你想要故意的表現出對我的忠誠?當然,我不介意,起碼你比那些在親兵保護下的家主要強太多了。”夏王一手撥開了履癸,朝著相柳翵那些家主咆哮道:“你們這群傢伙,難道你們沒有九鼎的實力麼?你們居然還縮在了一群可憐的巫武身後!你們這群沒種的懦夫!”

  防風炑、申公酈嘎嘎乾笑著從自己的親兵護衛中艱難的‘擠’了出來,他們只是連連笑道:“這是孩子們太擔心我們的安全,不是我們的本意呀,大王。誰知道是誰敢進襲王宮呢?若是上次一樣的海人進襲,他們的有些武器,就是對我們九鼎大巫,也能造成威脅嘛。”

  相柳翵卻是很聰明的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他嘿嘿一笑,看著刑天厄樂道:“我們怎麼能和刑天家主相比?他的戰力,可是安邑第一哩。嗯,大王,九王子,卻不知道,今日這事情,到底為了什麼?莫非九王子不知道,私自領軍沖進王宮,是要被砍頭的麼?”

  怒嘯一聲,履癸對著相柳翵就是一通破口大駡:“若不帶領親衛沖進王宮,怕是本天候就沒命見到父王了!”

  ‘嚓嚓’兩下,履癸隨手撕碎了身上剛剛更換的長袍,露出了身上橫七豎八無數條漆黑的深深的印痕。饒是旒歆給履癸驅除了劇毒,治癒了傷勢,那等劇毒還是在履癸的身上留下了需要時間才能漸漸消逝的痕跡,如今正好用來給在場的大夏重臣們說明剛才自己所遭遇的危急情勢。履癸指著自己身上的處處痕跡,怒聲道:“就在安邑城外百里的地方,身為大夏九王子,我差點被人亂刀砍死,這算什麼?”

  “嘿!”刑天厄突然笑起來,他退後了幾步,指著相柳翵樂道:“大王,雖然我刑天厄執掌大夏軍部,這中州內外的日常巡防也本歸我負責。奈何大夏治司,如今卻是相柳翵他一手把握,可和我刑天厄沒任何干係。此番九王子出事,要負責的人就是相柳翵!”

  夏頡混在人群中,一手抓著白不讓白亂動,一手小心翼翼的虛環著旒歆的腰肢,唯恐她在人群中擠攘被人占了便宜後突然發怒,津津有味的看著刑天厄直接把履癸受襲的責任推到了相柳翵的頭上。夏頡心裏尋思道,剛來安邑的時候,那時的相柳柔不就是治司所屬的負責安邑城日常治安的官員麼?看來這事情相柳翵還真脫不了干係。

  相柳翵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他眯著眼睛盯著刑天厄道:“安邑周遭的事情,原本是歸治司執掌。奈何近幾日征西大軍返回安邑,四周城鎮內多是王令下屬軍團的軍士。”他轉身對著夏王躬身道:“大王明鑒,往日裏有這等情形,遇到王令下屬軍團的士兵得了大王恩典著他們離開軍營享樂的時候,治司所屬的巡防隊伍,都是收回安邑的。”

  “如此,履癸遇襲,應該誰負責?”夏王的怒火突然消失,眼裏閃動著詭秘的光芒。

  那邊,盤罟匆匆的跑了過來,他的身後緊跟著面色蒼白一副柔弱模樣的舙,兩兄弟額頭上都是一層密密的小汗珠子,眼珠子嘰哩咕嚕的亂轉,還不等他們開口呢,夏頡都看得出來,這兩小子心裏有鬼啊。尤其是那盤罟更加不堪,一對眼珠子根本不敢正視履癸,這不是明白的告訴了別人,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九弟遇襲了麼?是誰幹的?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安邑城附近行兇?居然還是刺殺我大夏王族!”盤罟還沒走近,一連串急促的問題已經冒了出來。四周人群卻都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的那些問題,就好像暴風雨前那深重漆黑的海面上冒出的幾點白沫一樣,頃刻間就化為虛無飄散,盤罟和舙的臉色,頓時慢慢的變得難看起來。

  夏頡寬大的肩膀朝著兩邊一扛,頓時擠出了人群。白‘吱吱’一聲,連忙跳上了他的肩膀,旒歆冷哼一聲,雙手一振,乾脆把身邊的那些重臣的護衛親隨打翻了一大片,緊跟在夏頡身後走了出去。

  夏王眼裏銀光隱動,深深的盯了夏頡一眼:“夏頡,難道說,你知道是誰刺殺的履癸?”

  一抹極其貪婪、淫穢的凶光猛的從夏王眸子深處燃燒起來,狠狠的在旒歆的臉上晃了過去,但是這種兇悍的眼神很快的就彷佛颶風中的蠟燭一樣熄滅,夏王本能的把自己的目光從旒歆臉上收回,死死的盯住了夏頡那深黃色的面孔。

  旒歆臉上露出了些許怒氣,威嚇性的朝著夏王瞪了一眼,突然抓過了白,把他抓在手裏一陣的揉動,擺出了數十個稀奇古怪的鬼臉。可憐的白兩片臉頰被拉成老長,只能吐著舌頭,齜牙咧嘴的,突然一口吐沫朝著夏王吐了過去。那吐沫中有旒歆的一點巫力藏在裏面,去勢又准又快,彷佛彈丸一樣朝著夏王的眉心撞去。

  夏王身邊的幾個巫衛勃然大怒,正要出手教訓這不尊的貔貅,夏王卻是身體微微一轉,躲開了那口吐沫順勢攔住了這幾個巫衛。“夏頡,你,知道是誰刺殺的履癸?你怎麼知道這事情的?”夏王看都不看在那裏作出無數鬼臉的白,或者說,是不敢看那逼迫白做鬼臉的人。

  “是我和刑天大兄領軍救下了九王子。我等到的時候,九王子已經差點死掉。”夏頡淡淡的復述了一次今早發生的事情,隨後聳聳肩膀,撇了一下嘴角看了滿臉鐵青的盤罟和舙一眼,淡然道:“只是奇怪,安邑城外,居然能聚集千多人的胡羯和東夷人的大隊人馬,那些在安邑城左近逍遙快活的軍士,居然沒有發現這等異動不成?”

  不等夏王開口,夏頡又用那很是好奇的口吻問道:“我夏頡更是覺得奇怪,九王子說他昨夜在王宮陪同大王通宵飲宴,酒宴過後才率領親衛返回他的軍城,卻是誰能這麼清楚九王子的行蹤,恰好就在那片紅葉林伏擊了他?真是奇怪又奇怪了。”

  履癸眼珠子猛的瞪了出來,大步上前了幾步,怒聲高吼道:“父王,有人要殺我!”

  夏王不耐煩的朝著履癸揮揮手,怒道:“廢話,難道本王不知有人要殺你?當本王是瞎子不成?還裸露著身體幹什麼?不知道弄件長袍披上?”眼珠子嘰哩咕嚕的轉了老半天,夏王突然用手指捅了一下夏頡的心口,皺眉問道:“你現在黎巫殿,是什麼身份?”

  旒歆懶洋洋的撫摸著白的小腦袋,翻動白的眼皮做了一個極其可笑的鬼臉,冷冰冰的說道:“夏頡如今是我們黎巫殿第十位禦巫,大王覺得怎麼樣?他乃是純土性的巫力,對我們黎巫殿的價值,想必大王是能明白的了。”

  “第十名禦巫?這怎麼能行?任何一個巫殿都只有三祭巫、九禦巫、二十七命巫,你們黎巫殿怎麼能有十名禦巫?”夏王不再追究履癸被刺殺的事情,反而因為夏頡如今的身份而斤斤計較起來。只是,那很是詫異、很是驚奇、很是有點憤怒彷佛憤怒有人居然敢敗壞傳統規則的大聲喝叫的夏王,居然還是沒有正視旒歆一眼。

  旒歆掃了夏王一眼,冷冷的說道:“夏頡是黎巫殿的第十名禦巫,大王有何不滿麼?若有不滿,大可以找我黎巫殿主以及三名祭巫或者其他諸大殿主乃至天巫教主去羅唆。大王掌管的乃是王庭王權,這巫教內的事情,和大王有何干係?”黎巫的眼裏有幽幽的兩點青光開始閃動起來,她彷佛突然開竅般問夏王:“莫非,大王不願意追究履癸被刺殺的事情?那乾脆我幫大王殺了履癸算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29
發表於 2013-5-1 18:22:58 |只看該作者
  周圍大夏的諸位重臣聽得是渾身發寒,九州之中能敢於用這種口吻這種語氣和夏王說話的人,如果不是缺心眼,那麼,整個九州之中神智清醒卻又有膽量這樣和夏王說話的人,加起來不會超過二十位。可是,這個嬌滴滴、冷冰冰的小姑娘,怎麼看也不像是那樣的人罷?一些重臣的眼裏都閃過一抹值得商量的古怪神色,他們看著夏頡,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沒想到這個最近地位極快提升的幸運蠻子,居然喜歡玩弄那種神志不清的嬌小女子麼?這可真是一種怪癖了。

  而履癸,聽到了旒歆那等冰冷言辭的履癸,卻是發瘋一樣的跳起來,又把身上剛剛披上的長袍撕成了粉碎。“父王,你若是真的想要我履癸死,那麼你就親自下手罷!履癸不知何處冒犯了父王,居然讓自己失去了父王的寵愛!莫非是履癸率領大軍為我大夏開疆擴土,也是錯的麼?”

  夏王眼珠子一陣亂轉,半天沒吭聲,只是臉上有沉重的暴虐神色一點點的顯了出來。現在,他也不多囉嗦夏頡在黎巫殿身份的事情了。

  正殿前廣場上沉默了很久很久,夏王這才突然冷哼道:“夏頡,你去救了履癸。是你率領屬下士兵救了履癸。唔,湯,是向你求救罷?”

  夏頡一躬身:“是的,大王。湯和我有點交情,他們遇襲的所在乃在安邑城外百里,距離定南城卻還有數百里之遙,湯自然是來向我求援來得方便。”夏頡直起身體,看著夏王,不知道夏王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這夏王怕是老糊塗了罷?放著自己兒子差點被人幹掉的事情不追究,反而始終在糾纏一些旁枝末節的問題,實在是讓夏頡不解。

  ‘嘿嘿’的笑了幾聲,夏王盯著刑天厄笑道:“輔公,履癸受襲,履癸的友客商湯,居然向你家的執事求救。嗯,他沖進了安邑城,卻不直接向安邑城門處的城衛軍求援,這事情,值得商磋啊。”

  刑天厄不緊不慢的上前了兩步,湊到了夏王面前,滿臉都是燦爛無比的笑容:“大王所謂的值得商磋,到底是商磋何事?商湯身為商族族長之子,乃是九王子的友客,這身份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只是,商族族長之子,在安邑城中,卻能調動城衛軍麼?誰會相信商湯的話呢?誰會相信履癸真的在城外遇襲呢?除了夏頡這個商湯的朋友,誰會帶人去救履癸?”

  “嘿嘿,父王,你這話好沒道理。”履癸在旁邊陰陽怪氣的笑了幾聲:“若是商湯真的去向城衛軍求救,怕是我履癸死得更快。城衛軍的軍尉是誰啊?袞還被幽閉在府中,哼哼,他的娘舅,可會來救我?”

  夏王一耳光直接抽飛了履癸,這才滿臉是笑的對著刑天厄點頭道:“這麼說來,商湯向夏頡求救,原本應該如此?”

  刑天厄很是認真的點頭:“的確應該如此。城衛軍,可不敢私離安邑。”

  “這樣說來,你刑天家和老九沒關係了。”夏王看了看捂著臉爬起來的履癸,又看了看刑天厄。

  刑天厄大驚小怪的睜大了眼睛,很是氣惱的指著夏王怒聲道:“大王你這是何意?莫非大王忘記了,按照昔日我等各大巫家的先祖和祖王大禹王的盟誓之詞,我等各大巫家,絕不插手大夏王庭的王權之事麼?我刑天家這麼多年來,可曾在背後行過這等鬼祟伎倆?各大巫家誰不知道,這王權更替之事,只有巫殿和王宮有權解決麼?大王這話實在是讓我刑天厄萬分驚詫了。”

  夏王皺起了眉頭,指著夏頡問道:“那,夏頡為什麼要去救履癸?”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夏王終於把問題繞回了他最關心的點子上:他根本不在乎履癸被誰刺殺以及是否被殺死,他在乎的是,是否四大巫家乃至其他各大巫家的人,參與了王權的爭奪。這是可能威脅到他自身統治地位的大事,他囉嗦了這麼久,最後就是要問清這個。

  大眼一瞪,夏頡心頭一陣怒火冒起,猛的上前一步大聲吼道:“大王此言好沒道理!就算路邊一條牙狼被打斷了腿,若是被馴服的牙狼,我夏頡都要去好好的救治一番,何況是人?我和商湯有交情,初來安邑城時,被相柳家人挑釁,曾蒙九王子開言分解,欠了他的人情在這裏,我夏頡為何不能去救他?”

  他眼裏黃光閃動,厲聲高喝道:“我夏頡雖然是南方一蠻人,卻也懂得天理人倫、家常綱理,更知父慈子孝的仁義之道。大王見自己兒子受人刺殺,卻不管不問,只是糾纏一些細節小事,無非就是害怕履癸和刑天家勾結,可能威脅到大王的王位,簡直就是可笑至極!簡直就喪盡了天理,這等無情無義之事,豈不是讓天下人盡數膽寒麼?”

  刑天厄的臉色都突然一陣蒼白,夏頡這話說得太重了。雖然刑天厄心中也對夏王的這等行徑不以為然,但是老奸巨猾的他,怎麼可能說出夏頡這樣不留絲毫餘地的言語來?

  夏王臉色一陣發青,眼裏怒火熊熊,猛的朝夏頡逼前了一步,他鬚髮大張,眼珠圓瞪,彷佛要一口生吞了夏頡。

  “唔,大王,我覺得夏頡說得沒錯。”旒歆拎著身體縮小到只有尺許高下的白的尾巴,把可憐的白在手上一圈圈的轉著圈兒,突然和夏頡站了個並肩:“你浪費太多時辰啦,我們哪里有空陪你處置這些家務?就算我都看出來了,命人刺殺履癸的,肯定是他兄弟中的一個,找出來殺掉就是了,你還遮遮掩掩的做什麼?”

  旒歆說的話,比夏頡更加不留餘地一點:“如果大王你處置公平,就殺了那個勾結胡羯人刺殺自己兄弟的王子。若是大王處置不公平,那就乾脆殺了履癸就是,省得哪日履癸又被人刺殺,還要夏頡去救他,害得夏頡還招惹一身的是非。”

  夏王瞠目結舌的看著旒歆,徹底的說不出話來。他還能怎麼說呢?心裏清靜有如一片湖水的旒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但是這短短的幾句話,卻把夏王推到了無比尷尬的地步。他能怎麼樣?殺了履癸?履癸是他最有能耐的兒子,怎麼能殺?殺了那些命人刺殺履癸的兒子?可是在自己歸天之前,還要依靠這幾個廢物兒子牽制履癸,卻又怎麼殺得?

  良久,夏王才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大聲吼道:“來人啊,把那些刺客的活口押上來!讓本王看看,這次的事情是誰主使他們做的。”他完全忘記了夏頡剛才對他的冒犯了。夏王就算記得,也會迅速的忘掉,他還能怎麼樣?別人不認識黎巫旒歆,他怎麼可能不認識?大夏巫教九大殿主之一的黎巫護著夏頡不提,夏頡身後還有一個更加招惹不得的人存在,夏王可不想自己的臉上再多幾塊淤青。

  履癸‘嘿嘿嘿嘿’的笑起來,他朝著夏王連連行禮道:“還請父王主持公道。若是孩兒再受這樣的委屈,可就不能保證作出什麼事情來了。”一抹凶光,在履癸眼裏一閃而過,卻是除了正站在他對面的夏頡,沒人看到他這兇狠的目光。

  刑天大風垂頭喪氣的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朝著夏王有氣無力的回稟道:“大王,那些刺客絕大部分被當場斬殺,雖然有三五個俘虜,可是剛才也都因為傷勢過重,不治身亡了。恐怕,是沒辦法問出他們的主使了。”

  夏頡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拉著滿臉不耐煩的旒歆又退回了人群中。夏王臉上微微一喜,突然大叫起來:“什麼?刺客都死了?刑天大風,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怎麼一個活口都留不住?難道不知道,這等大事情,非要有活口來詢問清楚的麼?”嘴裏大叫大罵,夏王卻是朝著刑天厄投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過去,似乎很是有點感激刑天厄的這等安排。

  刑天大風心裏長歎一聲,‘撲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是刑天大風辦事無能,還請大王懲罰。”

  那邊,目瞪口呆的履癸還來不及說話,那突然臉上露出狂喜神色的盤罟和舙已經連忙上前了幾步,大聲勸說道:“父王,雖然刑天大風軍尉沒有留下活口,卻也怪不得他,畢竟是為了救老九的性命嘛。這次他們救了老九,總算是功大於過的,還請父王不要追究了。”

  “父王,這,這,這,這,你實在,太不公平。”履癸氣得嘴唇一陣亂哆嗦,指著夏王就要怒聲喝罵。

  刑天厄、防風炑不動聲色的突然閃到了履癸身邊,兩大家主同時出手制住了履癸,不僅讓他動彈不得,更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了。刑天厄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履癸點頭道:“九王子受驚過度,應該好好休息了,大王,您說是不是?等得過幾天九王子休息好了,就讓他領軍出戰罷,九王子乃是猛將,留在安邑城,委實可惜了。”

  盤罟突然跳了起來:“領軍出戰?去哪里?父王昨日答允了,這領軍迎擊東夷人之事,乃是我來負責的。”

  夏王臉上肌肉一陣哆嗦,看著面目扭曲眼裏怒火燃燒的履癸,慢慢的點點頭:“這樣罷,從留守安邑城的王令下屬大軍中,抽調四軍,連同盤罟麾下的一部分軍隊,湊齊整十軍的兵力,讓履癸帶去東疆罷。”

  盤罟眼角一陣跳動,大聲嚷嚷道:“父王,您這是幹什麼?”

  懶得看盤罟一眼,夏王沉吟道:“新任安邑令何在?”

  一名容貌不甚出眾,步伐穩健,渾身一團正氣的中等個子中年男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朝著夏王行禮道:“安邑令關龍逢在此。”

  夏王看了關龍逢一眼,隨口命令道:“九王子在安邑城外遇襲,刺客卻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這事情就交給你去查辦。如果事情證明確實和東夷、胡羯有關,就下文書要他們交出主使人來。”

  安邑令關龍逢看著夏王,攤開雙手滿臉平淡的說道:“臣無力為之。”

  夏王皺起眉頭,大為惱怒的喝道:“你是安邑令,何謂無力為之?你還算是大夏王庭的臣子麼?”

  關龍逢絲毫不畏懼的看著夏王,冷笑道:“查辦這事並不難,中州之內,胡羯、東夷各族閒雜人等並不多。可是臣安邑令府中,無人、無錢、無兵器,僅憑文官數十人,怕是死的第一個人就是我關龍逢。”

  ‘嘎’,夏頡仔細的看了又看這個很有名的關龍逢,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前任安邑令被斬殺後,接掌這個職位的會是眼前這人了。的確,關龍逢很有膽色,而且行事有條有理極其有分寸,是個幹實事的人。確切的說來,他安邑令平日裏處置的都是安邑城中雞毛蒜皮的小事,府中大貓小貓的文官數十人,大小差役有武力的大概只有百人上下,怎麼調查這等刺殺王子的重案?

  “這樣麼?”夏王地頭沉思了一陣,突然很詭秘的笑起來:“這樣甚好,本王今日正好有個想法,正好趁機實現了。關龍逢,本王授予你開府之權,日後你安邑令就和王令治司並列,主管安邑城內外一應巡防查訪之事。你屬下無人,卻也容易,就從盤罟屬下抽調兩軍,暫時安放在你屬下,你覺得如何?”

  在場的人面色都微微一動,城衛軍、治司這兩個部門的官員,臉色卻都難看了起來,這豈不是平白多了一個和他們並列的實權衙門了麼?以前安邑令這個尷尬的官位,可是在安邑城中沒有絲毫職權的。至於連續被夏王分空了手上軍權的盤罟,則是臉色一片的慘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夏頡看著那盤罟蒼白的面孔,只是連連搖頭。這大夏的大王子太蠢了,派人刺殺履癸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和他有關,夏王這麼一個暴虐多疑的人物,怎麼可能容忍一個可以下手殺自己親兄弟的兒子手上掌握太多的軍權?不徹底解除盤罟手上的權力,恐怕還是要制衡履癸的心思在作怪,否則怕是盤罟今日就會被解除一切權力被幽閉起來。

  看到在場所有人眼裏都是一副震驚駭然的神色,夏王得意無比的哈哈大笑起來。他朝履癸問道:“老九,父王這等安排,你可滿意了麼?關龍逢乃是有能耐的人,他自然能‘好好’的給你查出到底是誰派人刺殺你的。父王卻是不信,怎麼會是你的兄長派的人呢?畢竟你們還是兄弟嘛。老大,你說呢?”夏王瞥了一眼盤罟,鼻子裏面冷哼了一聲。

  盤罟只是低下頭苦笑,說不出話來。他身後的舙已經是眼珠子一溜兒亂轉,不知道在尋思些什麼鬼主意了。

  眼看得夏王算了一通糊塗帳,生生的把履癸遇刺這麼大的一件事情給掩了下來,並且還分給了履癸一部分軍權,讓他帶人去迎擊東夷,風波就要化大為小的時候,一聲淒慘的嚎叫聲猛的從宮門口傳來。

  “救命啊!主子,救命啊!”

  一名身穿青色鐵甲的壯漢渾身掛著數十條傷口,右手捂住被砍掉了左邊膀子的傷口,一路滴答著鮮血的沖了進來。

  這大漢一邊跑,一邊無比淒厲的嚎叫著:“主子,大王子,不知道是誰的私軍包圍了大王子的莊子,在那裏殺人放火啊!大王子,您最寵愛的幾個女人,都被他們剁成了肉醬啊!可憐我的那些兄弟,還沒靠近他們,就被咒死了啊。”

  盤罟的臉色大變,喉嚨裏‘咯咯’了幾聲,瘋狂的嚎叫起來:“父王,還請你迅速發兵救援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邊裏履癸卻是掙開了刑天厄和防風炑的手,大聲的獰笑起來。他看著夏王猙獰的說道:“父王,這不是很公平麼?孩兒的六百護衛慘死,孩兒總要收回一點利息罷?父王若是不滿孩兒的胡亂妄為,就請打死孩兒罷!”

  現場一陣的冰冷,刑天厄等輔弼相丞四公都是一臉駭然,這履癸的報復手段,也太狠辣快速了罷?

  夏王卻是一陣的沉默,良久,他才‘嗤嗤’的輕笑起來:“今天的事情,就這麼算了吧。以後,誰也不許追究今天之事。死幾個人,算什麼呢?盤罟、履癸,你們都回去吧,過得幾日,等大軍休憩好了,就領軍去東疆罷。本王,今日,很累了。”

  說完,夏王居然再也不管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盤罟,‘呵呵’笑著,就這麼背著雙手朝內宮行去。

  夏頡滿臉的呆滯,茫然的看了旒歆一眼。他卻看到旒歆也是一腦袋的糊塗,呆呆的看向了自己。這夏王,實在是,真真正正無法形容啊!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30
發表於 2013-5-1 18:27: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八章 追殺

  “哼,本王若是不壓制住這幾個兒子,怕是本王的下場,就跟本王的死鬼父親一樣!本王可忘不了,先王是被被本王親自砍下的腦袋!這王位,可是好東西,誰不想坐上來?”對著自己寢宮一角的黑影處,夏王在那裏喃喃自語:“論起來,本王的所作所為,比先王有過之而無不及,先王也不過喜歡田獵女色,本王還好殺,說不 定,我這顆頭顱,就要被哪個兒子給斬下來。”

  陰陰的笑了幾聲,夏王很是舒暢的歎息了一聲,反手抓過了身邊一名侍女,就將她的頭壓向了自己的下體。“如今可真妙,本王先捧起了履癸讓他多多的建立軍功,引得他的諸位兄弟起了嫉妒之心,然後再捧出一個盤罟來。讓他們去鬥罷,鬥得越凶越好,只要給本王留下幾個兒子以後接掌王位,本王管他們的死活麼?”

  ‘哈哈哈’,無比舒坦的狂笑了幾聲,夏王猛的聳動了一陣下體,將那侍女直接悶得暈了過去,這才得意洋洋的朝著那一角黑影笑道:“你,覺得本王的手段如何?盤罟這傻孩子,認為履癸就真的是這麼容易殺的麼?哼哼,這次反而讓履癸和刑天家的關係更深了一步,本王就等著看日後的好戲了。”

  那黑影中有一個聲音幽幽響起:“不怕他們真的殺上了火性,動用手上的大軍胡來麼?盤罟、履癸如今加在一起,手上可有近千萬的精銳。”

  抓住趴在自己下體上的侍女脖子,隨手把那暈倒的侍女有如垃圾一樣丟開了十幾丈,夏王懶懶的用一塊錦緞擦拭了一番下體,這才陰笑道:“只要巫殿還支持本王,幾個王子手上的軍隊算什麼?千萬精銳?和本王有何干係?本王吃九州最好的肉、喝九州最好的酒、玩九州最好的耍樂、睡九州最漂亮的女人,只要生前玩過癮,管他死後這九州崩潰又如何?”

  他幽幽的歎息起來:“大夏國勢如日中天,哼哼,本王自當及時行樂。等得本王死了,本王的幾個兒子爭成什麼樣子都和本王沒了干係。只要本王活著的時候,他們不來給本王添亂,那就再好不過了。至於他們誰能當大王,嘿嘿,就看他們自己的本事罷。”

  那聲音陰笑了幾聲,突然道:“大王說得極是。唔,這次海人的使節團獻上的禮物中,很有幾個出色的海人處女,可要給大王帶來?”

  “海人處女?”夏王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快快送來!九州的女子玩膩了,還是這海人的女子有味道。她們的身材,可真正是好啊。”

  那聲音也笑了幾聲,一道陰風卷出了殿去。外面卻突然傳來了刑天厄等四公的聲音:“大王,那海人的使節安道爾,有要事求見。”

  “嗯?真會敗本王的性。”夏王皺了一下眉頭,很是不客氣的吼道:“著他進來!看在他送來的禮物還不錯的分上。”

  ‘嗤、嗤、嗤、嗤、嗤、嗤’,一聲聲極其尖銳漫長的破空聲在通天道場的大院裏響起。夏頡手持一柄寬闊的青銅大劍,正在那裏舞動一套前世學來的劍法。淡青色閃動著寒光的劍尖挑出了一點點刺目的光雨飄散,無數條弧形的光芒組成了一團碩大的花朵,把寒氣寒意遍佈在整個大院內。比起大夏的這些武人那種直接的橫砍豎剁彷佛殺豬一樣的劍招,夏頡的這套劍法已經可以稱之為藝術了。

  最少,在旒歆的眼裏,這種劍法就是藝術。坐在大院正殿前的臺階上,左手托著下巴,右手抓著一個紅色的果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旒歆眼裏閃動著贊許以及欣賞甚至還有點歡喜的光芒。“夏頡,你這劍法比巫殿的巫衛所會的那些好看得多,你從哪里學來的?”旒歆眼力極高,自然看得出這是一套經過千錘百煉的專門用來殺人的功夫,她可不認為南方的蠻人能夠創造出這樣精巧的技能。

  “嗯,自己天生會的,你信不信?”一邊揮動長劍,夏頡一邊甕聲甕氣的哼哼著。雖然如今他戰鬥的主要武器是狼牙棒以及射日弓,但是所謂技不壓身,多溫習一下前世學來的那些東西,也是很有好處的麼。尤其那根狼牙棒的破壞力實在太大,他總不能每次有什麼事情就掏出那根棍子一陣亂轟吧?

  “哈,你自己天生會的?當你是天生的神巫不成?還天生會這樣的東西?”旒歆的小臉皺了一下,對著夏頡撇撇嘴。住在通天道場也有三五天時間了,旒歆和夏頡、赤椋這群人接觸得多,表情變化也多了不少,比起以前的冰山臉,如今的旒歆就真正有了一點絕世美女的味道。

  歪著腦袋看夏頡在那裏又換了一套劍法,方方正正的劍路在空氣中激蕩起一陣陣的狂風,旒歆把手上的果子又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了一陣,突然含糊的問道: “說起來奇怪,三天前履癸的屬下那個叫做什麼豹的領軍突入了盤罟的田莊,殺了盤罟屬下兩萬多人,盤罟居然就這樣算了麼?聽說盤罟的正妻都被打破了臉,莫非 也算了?”

  ‘唰’的一下收起劍式,把那柄精煉的帶著巫咒禁制的青銅劍收回了手鐲,夏頡脫去了上衣,一板一眼的打起了一套最基本的少林拳。‘呼呼呼’,拳風振盪,夏頡很普通的一拳擊出,那拳風都蕩出了百丈開外,震得院子的牆壁‘嗡嗡’直響。

  打完了這套剛猛有力的拳,夏頡換了一套陰柔綿軟的內家棉掌在那裏顫巍巍晃悠悠的慢慢的調勻了體內真氣,這才回應旒歆的問題:“哪里這樣輕鬆就算了的?大王、各大家主雖然三天前抹稀泥讓那兩位沒有當場衝突起來,可是嘛,你就等著看好戲了。這次去東疆和東夷人對峙,還不知道他們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無聲無息的一掌按在了地上的石磚上,把那塊三尺見方的石磚一掌震成的粉碎,夏頡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看向了旒歆:“那盤罟和履癸,不是比著勁的給你黎巫殿獻上祭祀天神的祭品麼?你可是兩邊的錢物都收了,怎麼還不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麼?”

  旒歆無比震驚的看著夏頡那輕描淡寫的一拳所造成的破壞,她根本無法理解,一個以蠻力和強橫的身軀出名的土性的巫武,怎麼可能打出這樣陰柔的一拳來。有點茫然的啃了一口果子,旒歆一口就把自己的責任推卸得乾乾淨淨:“受了他們的錢物又如何?兩邊的祭品數量差不多,我到底應該幫誰?其他的八位殿主收的東西比我更多,他們還沒出聲呢,我可不管這些爭奪王權的事情。”

  隨手把手上的果核扔進了大院中的花圃內,旒歆跳起來沖到了夏頡身邊,一手抓住了夏頡剛才打那石磚的手掌,仔細的打量起來:“你這是玩的什麼花招?土性的巫武出拳,怎麼可能像你這樣沒有一點聲音?任何一名大巫出拳,也不可能不發出聲音呀!如果出拳無聲,自然就是沒有力道的,可是沒有力道,怎麼可能打碎這塊石磚?莫非你用的巫咒麼?”

  搖搖頭,旒歆按照自己所學的那些巫術的知識想了又想,還是不明白夏頡的這一拳是如何打出的。對一塊石頭用巫咒,似乎也沒有什麼巫咒可以把一塊石頭化為粉碎的。若是一名強大的巫士動用巫法攻擊,毀掉一座山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也不可能像夏頡這樣,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沒有發出一點的光影啊。

  看著旒歆翻來覆去的折騰自己的手掌,夏頡苦笑道:“這是煉氣士的技能,是一種叫做真氣的元氣發揮的作用。你想學,我教你。”

  一聽說‘煉氣士’這三個字,旒歆立刻沒了興趣。幽靈一樣的飄回了那石階上坐下,旒歆翻著白眼有點不屑的哼道:“原來你這些東西都是那些煉氣士教給你的?還說什麼天生就會的鬼話。那些海外的煉氣士,巫殿的典籍中也有記載,和我們沒有什麼交情,卻也沒有什麼衝突,一個個行事都神秘古怪得狠。卻有人說,他們居然是上古流傳的天人後裔,如何可能?”

  搖搖頭,撇撇嘴,旒歆冷笑道:“我們大巫,就算到了九鼎最上品的實力,若不能突破天神之道,最長的壽命也不過千年左右,如何可能有上古的人留下?怕是這些都是煉氣士自己編造出來的謊話罷!他們的那些古怪的東西,我可不學。尤其我如今的巫力太強,也容不得我去學其他的修煉之法了。”

  笑了幾聲,夏頡抓起地上自己剛才丟開的上衣,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汗水,很小心的在距離旒歆有足足五尺的地方坐下。看了一眼旒歆柔美的側臉,夏頡笑道:“我聽申公豹說,大巫似乎不能修煉其他的法門,他卻也和我一樣,進了煉氣士的宗門呢。”

  “哼!”旒歆歪了一下腦袋,很是不屑的說道:“大巫不能修煉其他的法門,那是因為普通大巫終極一生之力,也無法修練到最強的境界突破天神之道,哪里還有其他的空閒去學別的?只有申公豹這樣的小巫,才會跑去找這些歪門邪道的法門。至於天巫那樣的九鼎上位的巫,體內的巫力已經近乎實質,倒是真正不能再修煉其他的法門,吸納其他的元氣了。”

  雙手都托住了自己的下巴,旒歆很是有氣無力的看了夏頡一眼:“申公豹投入煉氣士門下的事情,加上刑天厄和煉氣士相互勾結的事,你真當我們巫殿不知曉麼?不過,天巫倒是不覺得這些煉氣士對我巫教有何威脅,這些煉氣士算是刑天家的友客罷,倒也沒人理會他們。”

  眨巴了幾下眼睛,旒歆很是有點欣喜的說道:“尤其這些煉氣士最近把安邑城中最是能搗亂鬧事的那些精怪都收羅了去,安邑城太平了不少,讓巫殿在安邑城內派駐的巫衛很是輕鬆了不少,這些巫衛還在暗地裏感謝這些煉氣士呢。”

  “嘎!”夏頡沒想到多寶、金光賭氣收精怪做門徒的事情,居然還得到了巫殿的稱讚,除了發出一聲沒有任何意義的怪聲,夏頡半天沒吭聲。過了好一陣子,他才皺眉道:“旒歆,你們巫殿真不擔心煉氣士在你們的地盤收受門徒的事情麼?”

  古怪的看了夏頡一眼,旒歆一副無所謂的說道:“擔心什麼?貴民都是想著加入巫殿的,畢竟巫殿最終能夠成就天神之道,雖然已經有數千年沒有人跨過那一步了。煉氣士要收,也就是收錄一些平民乃至賤民入門,以這些人連一點巫力潛力都沒有的資質看來,日後成就也有限得很,擔心什麼呢?一百萬、一千萬、一億的平 民,對於六鼎以上高位的大巫,不過是揮指可滅的事情,我們擔憂什麼呢?”

  她突然笑起來:“你莫非還擔心煉氣士可以取代我巫教的地位麼?你知曉大夏巫教到底有多少九鼎大巫?有多少潛在的勢力?整個巫教一共有用多少巫武、巫士麼?這個數字,怕是天巫教主都沒辦法說得清楚,就連和我們敵對的南方蠻荒的部落之中,都有我們派去的巫存在,你認為一個可憐巴巴的剛剛收錄了數千精怪、三五平民做門徒的宗門,能對我巫教有任何的威脅?”

  用力的搖搖頭,頭上幾縷散亂的發絲在柔美的臉上打了幾下,旒歆笑道:“不可能的,根本就不可能嘛。煉氣士,他們最終也不過和安邑城內的那些所謂的劍客、刀手的行會一樣,成為擁有一定勢力的小教派而已,最終成為某個巫家的附庸,就好像他們如今和刑天家交好一樣。他們根本沒有資格讓我們巫殿對他們有任何更多一點的注意。”

  點點頭,旒歆最後補充道:“雖然上次太弈說,你的那位師尊以及你的師伯,那兩名煉氣士的頭目實力委實可怕,卻又如何?若是他們真對巫殿有了任何威脅,數千萬的巫圍攻之下,他們煉氣士能撐過一次呼吸麼?”

  攤開雙手,夏頡苦笑道:“如此,就是煉氣士不管幹什麼,你們都不會干涉麼?”

  旒歆懶洋洋的很是無聊的一掌一掌的打著身邊的一塊石磚,發出了清脆的‘啪啪’聲響,良久,她才有點惱怒的說道:“當然,我們何必干涉?就算他們滅了大夏的屬國之一,自己建國,也不過和其他的附庸國、族一樣,為我們所用而已,何必理會呢?”惡狠狠的一掌打在那石磚上,打得石屑飛濺發出很大的聲響,旒歆不滿的抱怨起來:“果然還是有聲響,怎麼可能不發出一點聲音?”

  笑了幾聲,夏頡無奈道:“你真的不學麼?”他掌心內陷,無聲無息的一掌擊打在身邊的石磚上,那石磚頓時沙子一樣的塌陷了下去,夏頡微笑道:“真的不學?這種法門,不過是運氣用力的技巧,就算是用巫力,也是一樣有效的。”這些拳法、掌法,的確只是技巧而已,並不是修煉的法門,的確可以用巫力驅動。

  “不用修煉你所謂的那種真氣麼?”旒歆歪著腦袋瞪著夏頡看了半天,突然猛的點點頭:“那我為甚不學?這種功夫用來偷襲人,再好不過。呵呵!”旒歆狡黠的眯起了眼睛,少見的嶄露出了一點點的童稚神情,似乎是想起了用這種手段偷襲某些人得手的美妙場景。

  頓了頓,旒歆突然蠻橫的命令道:“除了我之外,這些稀奇古怪的技巧,不許教給任何其他的巫。總之,這種技巧除了你,整個安邑,只能我學會,你明白麼?”

  夏頡淡笑,右手食指無聲無息的彈射而出,三道淡黃色的指風打得十幾丈外的地面土石飛濺。他笑道:“和你的那一身可怕的巫力比起來,這些技巧的確只是小孩子的玩意,不過卻也有他的好處就是。除了你,想必安邑城,也沒有其他的巫願意學我這技巧罷?”

  面對如此美麗的學生,一個教得高興;面對如斯新奇的技巧,一個學得認真。大概也就是半個時辰的功夫,夏頡把以前學來的那些適合女子使用的招式盡數教給了旒歆。以旒歆所擁有的巨大力量,施展這些原本就已經發展到了極致的殺人技巧,威力甚至不在某些強大的巫術之下。旒歆牛刀小試,一掌就讓整個通天道場大院 的地面化為粉碎陷下三尺,這等威力,只能讓夏頡苦笑連連。

  旒歆卻是彷佛得到了玩具的小娃娃一樣興奮雀躍,她鼻子一抽一抽的笑個不停,嘰嘰咕咕的在那裏絮叨道:“你這種叫做棉掌的功夫可好不過,和力巫殿主打過幾次,卻是極難破開他的那層厚殼,這棉掌卻能打外傷內的,下次找力巫殿的那個死老頭先試一掌。”

  夏頡的冷汗頓時流淌了出來,他自然清楚這種把力量的運用發揮到極限的技巧擁有多麼可怕的殺傷力。比起各種強大的但是範圍也極大以致於削弱了單位面積上傷害的巫術,旒歆的棉掌可以把她全部的巫力彙聚在一點擊入對方的體內,這樣的破壞力,天下還有人能抵擋麼?夏頡看到興奮得滿青氣的旒歆,只能暗自祈禱,她 千萬不要一掌就把那黎巫殿主給打死了。

  ‘噗噗噗噗’,一個個深深的纖小的掌印出現在通天道場的牆壁上、柱子上、地板上,旒歆運用夏頡教授的那些拳法、掌法,對著身邊所能看到的所有物體都一一的做起了試驗。這個小小的通天道場,頓時受到了建成以來的最大破壞。那水池中的遊魚更是被旒歆隔著池水紛紛震碎了身體,一朵朵血浪在池塘中飄蕩了起來。

  夏頡看得是搖頭不已,旒歆的心理成熟度還等於一個小娃娃,卻掌握了如此恐怖的力量,自己似乎又犯下了錯誤,把一種可以最大的發揮這種力量的技能傳授給了她,還真不知道是禍是福。

  不能說這些武功的最大傷害力就超過了旒歆掌握的巫術,但是旒歆總不能對著安邑城隨手就是一個強大的巫咒放下罷?而有了武功技巧,旒歆卻能在小範圍內發揮最大的破壞力,天知道她會‘失手’作出什麼事情來?夏頡還記得,她輕鬆一拳就把安邑的城門給打飛的事情,這還是純粹的肉體力量。而掌握了把體內巫力用另外一種小範圍方式釋放出來的旒歆,如今她的一拳,能有多大的力量?

  夏頡可是很清楚的明白,就算是刑天家這樣的巫家中,也沒有任何一種巫武技能是能和自己掌握的這些運力發勁的技巧比美的。

  “呵呵呵呵!”在旒歆的笑聲中,三道高度凝聚的巫力指風沒有任何聲息的朝著通天道場的大門轟了過去。‘轟隆’一聲巨響,整個通天道場的大門連同正面的牆壁頓時在滿天的塵土中化為烏有,連同道場門口的那道玉石牌坊,也被震成了巫術碎片,直接砸進了道場對門的那家倒楣的百姓院子裏去。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以及滿臉驚愕的赤椋傻愣愣的站在塵土中,茫然不知所措的看著在那裏滿臉笑容的旒歆。

  “真的不錯,經過這樣的運勁,比單純的用巫力打人的破壞力提高了三倍左右。唔,如果我再練得熟練點,這種破壞力應該可以上升到十倍,等於在一掌的範圍內施展一個強力的巫咒的效果,一定可以打破力巫那老頭的防身禁制。這些煉氣士,卻也不是一無是處呢!”旒歆滿臉都是笑,卻笑得有點陰險,不知道她想到除了打破註定要倒楣的力巫的護身禁制以外,還想到了用這種手段去幹點別的什麼。

  心情歡暢的旒歆極其難得的向刑天大風他們綻開了笑顏,用彷佛微雨打濕花瓣的聲音朝他們打了個招呼:“哦?你們來找夏頡麼?”

  罕見的笑容和問候幾乎在綻放的同時,就已經重新閉合。並不習慣和太多人打交道的旒歆,已經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夏頡身上。她在盤算,夏頡身上一定還有更加好玩的東西,要如何才能把這些東西壓榨出來呢?

  刑天大風他們相互看了看,吐了下舌頭,小心翼翼的繞了一個大圈子繞過了站在院子正中的旒歆,朝夏頡走了過去。刑天玄蛭還回過頭來,朝街對面那戶人家大門口探出頭來的幾個僕役威嚇性的瞪了一眼。那些僕役看到刑天大風他們身上的鎧甲兵器,頓時連忙縮回了頭去,不敢再計較自己家的大門和圍牆被砸壞的事情。

  看到刑天大風他們過來,夏頡連忙穿上衣服,擦了擦手,和刑天大風他們狠狠的擁抱了一下:“大兄,你們不是被派去幫那關龍逢查探那些刺客的蹤跡去了麼?怎的有空過來?”

  刑天大風惡意的用拳頭砸了夏頡幾下,這才壓低了聲音嘀咕道:“你可當這是好差事麼?哪里有你陪著黎巫逛街的輕鬆?”調侃完了夏頡一句,刑天大風這才放大了聲音抱怨道:“這新任的安邑令關龍逢,簡直就是腦子被黑厴踢壞了。調查什麼呢?誰不知道是大王子派人幹的這事?把中州所有的胡羯人、東夷人抓起來殺掉就是,偏偏這關龍逢說什麼無罪者不糾,正在那裏一個個的審訊哩。”

  刑天磐也湊了過來,大聲道:“的確憋悶。這三天抓了起碼有兩萬多胡羯來大夏廝混的漢子,按照以前的手段,全砍了豈不是來得便宜?偏那關龍逢要一個個的審訊清楚,我們哪里有這精神陪他?不如來找夏頡兄弟你喝酒。”

  “你們要去喝酒?好啊,哪里?”旒歆聽得刑天磐的聲音,連忙湊了過來。這幾天和夏頡整日裏廝混在一起,日子過得無比新鮮有趣,哪里是在黎巫殿那死氣沉沉的地方空虛度日所能比的?旒歆一顆心早就玩得花了起來,聽說夏頡他們要去喝酒玩樂,哪里有不趕緊湊上來的?

  ‘嗤’的一下,刑天大風他們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們一群男人湊在一起去喝酒還能去哪里?西坊,自然只有西坊。可是那種地方,能帶旒歆去麼?青鶬只說讓旒歆變得像是一個正常的人,卻沒說要讓旒歆變成一個出入那種場所的人啊。

  “嘿,嘿嘿。”刑天玄蛭向來冷肅的臉上擠出了一絲帶著點諂媚意味的笑容,很是小心的說道:“自然是去安邑城最好的酒舍了。上個月東坊那邊新開了一家酒舍,專門出售在安邑城極其少見的野味,酒也是用來自于南方山林的異果釀造,別有風味,的確應該過去嘗嘗。”

  “恐怕你們是沒那個空閒去酒舍了。”刑天厄帶著一大隊人馬快步走進了道場,一張臉上也說不出是什麼樣的表情。“海人的使節安道爾說,他們已經查探到了上次襲擊我大夏王宮的該隱以及他的一眾同伴的下落,大王下令要生擒了該隱回安邑城千刀萬剮方能心滿意足。大風、玄蛭、夏頡,如今安邑城中適合做這件事情的,只有你們幾人了。”

  刑天大風愕然,看著刑天厄問道:“不會罷?各大巫家的年輕子弟多了,就算跟隨大軍前往東疆的人占去了大半,挑選一批好手去追殺那該隱,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至於非要我們去麼?”刑天大風是真的不想離開安邑,如今他實授了軍尉的官職,在安邑城也算是小小的權臣之一,加上俸祿豐厚,腰包鼓鼓,走到哪里不被那些歡場中的女子逢迎?他可真不想去外面風餐露宿的追殺一個海人。

  刑天厄攤開雙手,極其無奈的看著刑天大風:“那該隱有一種極其古怪的邪術,被他吸血後的人,將對他惟命是從。他如今的屬下,怕是已經有數萬人之多,安邑如今還能夠調動卻又不影響王城安全的,只有你們黑厴軍、玄彪軍了。”

  一直躲在刑天厄身後的安道爾突然閃了出來,他詭秘的看了夏頡一眼,輕聲笑道:“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夏頡你是來自南方的吧?該隱那個叛徒,他正是潛往了南方蠻荒之地,除了夏頡你,沒有人能夠及時的發現他的痕跡。”

  皺了一下眉頭,夏頡聞到了安道爾言語中深沉的陰謀氣息。

  上前幾步,夏頡惡狠狠的瞪著安道爾喝道:“那你們如何找到該隱的?”

  安道爾輕鬆的揮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杖,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們的一顆高空偵察的器具偶爾在拍攝的一張地圖上發現了他的一個同夥,大致的確定了他們如今正在你們大夏的南方蠻荒山林裏。當然了,我不認為你能理解我的話,你們怎麼可能理解我們那種先進的偵察工具呢?”

  “僅僅如此麼?”夏頡很有點懷疑的看著安道爾:“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背叛了你們?”

  “唔!”安道爾肩膀一縮,猛的歎息起來:“這,也許就要怪我們神殿的祭司了。該隱他們是被製造出來的工具,僅僅是一種器具。可是,他們卻擁有了真正的人類的自尊心。哦,我的海神啊,這真是一種不幸,不對麼?”

  抬頭仰視了夏頡一眼,安道爾歎道:“也許他足夠聰明,知道我們要戰敗了,而他肯定會被當作替罪羊獻給你們的國王,所以,他卷走了我們神殿的大批資料和財富,率領自己的一部分同夥逃出了亞特蘭蒂斯。這個解釋,你滿意麼?”

  刑天厄在旁邊點頭道:“夏頡,這是大王親自下的命令。那個該隱,一定要抓活的回來,大王要親手碎割了他們。”

  既然是夏王的命令,還能有選擇麼?夏頡只能點點頭,看了旒歆一眼,沉聲道:“家主,那麼,我們大概要帶多少人去?率領大軍去南方山林,可不是一件好主意。黑厴、玄彪,在山林中是跑不開的,所有軍士到了山林之後,只能步戰,故而士兵需要換兵器和鎧甲之類。”

  刑天厄重重的一點頭:“你熟悉山林,事情就歸你去做吧。至於其他的,你們儘早出發才好,大王惦記上了這件事情,怕是不會輕鬆放過的啊。”

  安道爾已經有如聞到了花蜜的蝴蝶一樣,突然一個滑步沖到了旒歆的面前,滿臉震驚、沉迷的大聲詠唱起來:“啊,美麗的小姐,您的容貌,就好似那天空的太陽一樣光芒萬丈,在瞬間就俘虜了我這顆可憐的心臟。我能有幸知曉您的名字麼?我願意永久的守護在您的身旁。”見慣了海人絕色美女的安道爾,也在瞬間被旒歆那絕美的容顏所溶化了。

  皺起兩條淡青色的眉毛,旒歆本能的握住了拳頭,‘百步披風拳’一拳很‘溫柔’的轟在了安道爾的肩膀上。對於旒歆來說,她的確只是本能的一個反應,就好似要趕走面前的蒼蠅一樣隨意的揮了一下手,並沒有使用巫力或者太強的力道。但是這也足夠了!

  ‘啪’,無比清脆的一聲響,安道爾右側身軀全部的骨骼被震成粉碎,一聲慘嚎中一口鮮血噴起丈許高,他淩空被打飛了百多丈去!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5 05:19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