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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風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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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悍戚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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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3 12:00:16
卷一 徐州亂 第五十三章 迂腐聰明人

    “你確定,是劉闖所為?”

    海西縣衙裡,劉備面色鐵青,看著匍匐在堂上,渾身是傷,衣衫襤褸的軍校,一字一頓道。

    “主公,劉闖雖未出現,但是末將卻認得劉勇。”

    “嗯?”

    “就是當日在朐縣,與三將軍交鋒,不相上下的劉勇。

    時逆賊出擊太過迅猛,而且全部都是馬軍,我等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劉虎將軍被一持刀逆賊所殺,緊跟著劉勇出現,斬殺我軍卒數十人之後,更有大批逆賊出擊,軍士們多為新卒,根本沒有經歷過太多戰事。逆賊打得很猛,以至於根本無法抵抗,兒郎們便被擊潰……”

    軍校是從凌水河畔逃出來的倖存者,鼻涕一把淚一把,與劉備哭訴。

    劉備牙關緊咬,眼中閃動殺機。

    “可打探出,那闖賊何往?”

    “末將後來打聽到,闖賊已渡過淮水南下,觀其方向,當是前往江東。”

    劉備深吸一口氣,在屋中徘徊良久,示意軍校退下。

    劉勇劉闖這兩個名字,劉備並不陌生。

    朐縣之戰後,陳到和張飛都向他提到了這兩個名字,而張飛更是對劉勇讚不絕口,表示出欣賞之意。相比之下,劉闖的名字倒是沒有被劉備太在意。如果不是麋竺和他提起,他可能不會留意此人。

    飛熊降世!

    這是朐縣流傳的一個新傳奇。

    劉闖躍馬朐縣,而他的小名又有個熊,故而朐縣人稱之為飛熊降世。

    這讓劉備感到萬分恐懼,甚至生出濃濃殺機。對於麋繯,他倒是很喜歡,但絕談不上什麼愛情。甚至連甘夫人在內,劉備也不會太在意。否則的話,甘夫人做了這麼久的俘虜,他也不會不聞不問。劉備有梟雄之姿,豈能為兒女私情所困?劉闖搶走麋繯。劉備可以不在意。但是那飛熊降世的傳說,卻讓劉備心生警惕……此子驍勇,且心機深沉,善於隱忍,不可不防。

    劉備也是個能隱忍的人。在他看來。劉闖此前默默無聞,忽而一朝崛起,絕對是野心勃勃。

    所以,他才會同意麋竺的做法。準備著手除掉劉闖。

    哪知道,劉闖還未除掉,劉備的‘羊脂美人’就被劉闖劫走……

    毫無疑問,這已經觸動了劉備的底線!

    不是說劉備多麼喜愛甘夫人,一個能說出‘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梟雄,決不可能為一女人而失去冷靜。說句不好聽的,如果劉勇劉闖願意歸順他,莫說是麋繯他不會在意,就算劉闖向他討要甘夫人,劉備也好毫不猶豫把甘夫人送給劉闖。甘夫人,就是一件衣服。

    可現在的問題是,劉闖劫走了甘夫人,而且是當著呂布的面。

    這就讓劉備無法接受了!

    因為。劉闖的行為,讓他顏面無存。連自己老婆都無法保住,那呂布不知道會如何恥笑他。

    劉備惜名,尤勝性命。

    他什麼事情都可以忍,但面子上的事情。卻萬萬忍不得……

    “劉闖,我誓殺汝!”

    劉備忍不住一聲怒吼,拔劍將桌案劈成兩半。

    “兄長,請與我一支人馬。某願立刻率部南下,不殺死劉闖奪回嫂嫂。某願提頭來見!”

    說這話的,不用想,一定是張飛。

    張飛在得知甘夫人被劫走之後,也是暴跳如雷。

    看劉備忍耐不住,他便搶身而出,插手向劉備請命。

    劉闖,我本來還挺看好你,沒想到你這傢伙居然喪心病狂,搶走三娘子不說,還劫走嫂嫂。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道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如果連這種事情都能忍下來,以後還有什麼臉面立足徐州?張飛很清楚劉備的想法,不管他怎麼欣賞劉勇,可遇到這種事情,他絕對會站在劉備這邊。

    這也是劉備欣賞張飛的原因之一。

    自己這個兄弟,立場非常堅定,甚至比雲長更加忠貞。

    他想了想,沉聲道:“此事,就交與三弟。

    記住,絕不能放過那劉闖叔侄。闖賊欺我太甚,我還說想要為他和子仲說和,現在看來,已無必要。此人膽大妄為,已成徐州之患。今我替天行道,只好狠下心,將此獠誅殺了……”

    “兄長,果然是寬厚君子。”

    劉備到這個時候,還能如此,果然令人敬佩。

    張飛二話不說,扭頭大步離去。劉備在屋中坐下,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近來實在是太過不順。此前想要痛擊袁術,卻不想被呂布奪走下邳。自己惶惶如喪家之犬,跑來海西避難。若非麋竺帶來數千人和大批輜重來投奔,他險些連這一個月,都無法堅持下來……

    眼見局勢好轉,又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

    劉備突然間對劉闖產生了些許好奇,這傢伙膽子可真大!居然敢如此撩撥我……難道,他不怕死嗎?

    可惜,就算你不怕死,也必須死!

    “使君,元龍先生來了。”

    “啊?”

    劉備正在沉思,忽聞屋外有人傳報。他先是一怔,旋即站起身來,大步走到門口,拉開房門。

    “元龍在哪裡?元龍在哪裡?”

    先前臉上的陰霾,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是一種急不可待的表情。

    陳登站在門廊下,看到劉備如此激動,也不禁暗自得意,更對劉備多了幾分好感。

    他連忙上前,躬身行禮道:“陳登拜見劉使君。”

    “元龍,你來海西,怎麼不與我通知一聲?我也好提前安排,迎接你啊……你這樣子,卻讓我措手不及。不知道的還會說我怠慢了你,豈不是罪過?快來快來,咱們進屋裡面說話。”

    劉備拉著陳登的手,顯得格外親熱。

    陳登微笑著隨劉備進屋,看到地上那張被寶劍劈為兩半的桌案,臉色微微一變。

    “使君,切莫憂慮。

    登得知消息,已快馬加鞭派人通知老父。請他在江水沿岸嚴加佈防,絕不會放走那囂張闖兒。”

    劉備眼中透出哀色,突然間放聲大哭。

    “備實不知做錯了什麼,竟使得夫人受此委屈?只要劉闖說一聲,我便是放他離開。也不是不可。但願得夫人莫要受委屈。前難方消,又遭此大難。思及於此,備心中就難以安定。”

    陳登不由得嘆息一聲:劉使君果然是有情義的人。

    他安慰劉備幾句,好不容易才使得劉備停止悲聲……

    “使君。我此來是有一樁大事與使君商議。”

    “元龍請講。”

    “使君可知楊奉韓暹?”

    劉備一怔,愕然看著陳登,輕聲道:“元龍所說的,可是那車騎大將軍楊奉嗎?”

    “正是此人。”

    楊奉出身黃巾,原本是白波帳下渠帥。後歸附李傕。

    漢帝東出,楊奉隨行護衛,屯兵於大梁。漢帝在洛陽忍饑挨餓,可楊奉卻在大梁逍遙快活。說他忠心?自然不可能!但說他聰明?手裡明明握著一張好牌,卻又不知為何,平白放過。

    曹操西進迎奉漢帝,楊奉出兵阻撓,被曹操一舉擊潰,還平白反了大將徐晃。

    無奈之下。楊奉便投奔袁術。

    袁術此時正對徐州虎視眈眈,得楊奉韓暹二人兵馬大喜,便讓他闖入徐州,大肆劫掠……

    劉備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但是卻不明白陳登為何提及這兩人。

    “楊奉韓暹雖投奔了袁術。但是卻不得半點糧餉輜重,故而心生怨念。

    他麾下尚有兵馬近萬,於是便生出謀逆之心。他與我聯絡,有意歸降呂布。卻被我攔下。此二人,皆亂臣賊子。鎮東將軍曹操更對這二人頗為忌憚。使君何不趁機將此二人誅殺,而後吞併他麾下兵馬,與曹鎮東報捷?如此一來,曹鎮東必會歡喜,想來也不會吝嗇封賞。”

    劉備眸光一閃,“元龍的意思是……”

    “呂佈兵強馬壯,但是在徐州卻不得人心。

    使君若想復奪下邳,單靠手中兵馬尚不足以成事,還需要一個名份,朝廷與使君的一個名份。如此一來,使君就可以名正言順驅逐呂布,到時候坐擁徐州,想來也不是一件困難事。”

    “這個……”

    劉備心動了!

    他對徐州,可謂是唸唸不忘。

    呂布雖然提議議和,但是對劉備而言,確是無法接受的事情。

    老子本來是這裡的主人,你呂布不過是寄居於此。現在倒好,你奪了老子的地盤,老子這個主人卻要寄居在自己家中,還得為你看守門戶……這種事情,莫說發生,想想都覺得憋屈。

    也幸虧劉備是個能隱忍的人,否則呂布提出這要求的時候,換個人早就擼袖子要和呂布拚命。

    所謂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

    若不是翼德貪杯誤事,若不是我聽了曹操的誘惑出兵征伐袁術,以至於徐州兵力空虛,呂布怎可能得逞?但現在,呂布已經得手了!既定事實已經造成,劉備就算有萬般不願,也只能打掉門牙和血吞,不能忍也必須忍。沒辦法,誰讓呂佈兵強馬壯,手下更是能人輩出?

    一個呂布就難以對付,更不要說還有一個張遼。

    特別是張遼,能文能武,才幹卓絕。再加上一個老謀深算的陳宮,絕對算得上是人才濟濟。

    劉備看著呂布的那些部曲,眼睛都有點發紅。

    可沒辦法,那不是他的手下……

    如今陳登為他提了一個出路,倒是讓劉備頗為動心,一直隱忍的心思,也不由得開始蠢蠢欲動。

    “卻不知,元龍有何妙計,助我誅殺楊韓?”

    甘夫人的事情,劉闖的問題,在這一刻都被拋到腦後。

    劉備和陳登在屋中竊竊私語,許久之後,他興高采烈的把陳登送走,臉上更閃爍著一抹光彩。

    呂布,看你還能得意幾時!

    ++++++++++++++++++++++++++++++++++++++++++++++++++++++++++++++++++++

     “我不上船,我不上船!”

    呂岱大聲叫喊,猛然睜開眼睛,翻身坐起。

    他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個帳篷裡。

    “夫君,夫君你這是怎麼了?”

    呂岱的妻子。出現在他的面前,一臉憂慮之色。

    原來是個夢啊!他夢到自己帶著劉勇和管亥混進東陵亭碼頭,結果卻被兩人強行帶上船去。

    這若是上船,可就真的洗刷不清罪名了!

    想他堂堂一個讀書人,卻要與一幫子流寇扯上關係。傳揚出去。定會被人恥笑……不對,如果是做夢,我應該在家裡才對,怎麼可能會在這帳篷裡?可如果不是夢。夫人怎會在此?

    呂岱用力甩了甩頭,又揉了揉眼睛。

    “夫人,你怎地在此?”

    “不是你讓我帶著孩子一起走嗎?怎麼又這麼問我?”

    “我讓你帶孩子跟我走?慢著慢著,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這又是要去哪裡呢?”

    呂岱妻子忍不住笑了,“夫君。你莫非糊塗了?

    不是你讓文向帶著人接我母子出城,說要跟隨劉公子去潁川。還說到了潁川之後,劉公子會安排孩兒入潁川書院。妾身覺得,留在海陵實在是沒有出頭之日,跟隨劉公子倒也不錯。”

    “文向?”

    呂岱一下子明白了,一拍大腿,“夫人,你上當了!”

    “上當?”

    呂岱妻子一臉愕然,疑惑問道:“上什麼當?”

    “徐文向他……”

    就在這時候。忽聽軍帳外有人道:“嫂嫂,定公可是醒來了?”

    伴隨著話語聲,帳簾一挑,從外面走進三個人。為首的,正是劉闖。而在他身後,則是徐盛和一個捧著食盤的軍校。看到呂岱已經坐起,劉闖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憨厚的笑容。

    “定公總算醒了。我就估摸著,定公這時候會醒來。

    嫂嫂。兩個侄兒有些睏了,不如帶他們去歇息。我有些事情,想要和定公說,還請給個方便。”

    呂岱的妻子又不是傻子,剛才呂岱的話,她雖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可這會兒已經明白了。下意識吞了口唾沫,臉上露出一抹懼色。不過,她並沒有走,而是橫身擋在了呂岱身前。

    “夫人,你先出去吧。”

    “可是……”

    “放心吧,如果劉公子真有惡意,你也擋不住。”

    說完,他嘆了口氣,手指一旁草榻,“劉公子,請坐吧……你這裡的環境實在是太差,只好委屈你一下。”

    呂岱不愧是歷史上的東吳名臣,在經過片刻失神之後,已經恢復過來。

    呂岱妻子有些不放心,但是看呂岱微笑著朝她點點頭,雖然一千個不情願,也只能無奈退出軍帳。

    “文向,你害得我好苦。”

    呂岱妻子才一出去,呂岱就指著徐盛罵道。

    徐盛臉上帶著羞愧之色,低著頭不敢和呂岱對視。

    倒是劉闖笑了笑,“定公,先別急著罵文向,此事是我逼他去做,他也是奉命行事……在罵我之前,我有兩樣東西與你看。看過之後,若定公還要罵我,闖願洗耳恭聽,絕不還口。”

    說著話,他推了推徐盛。

    徐盛手裡拎著一個包裹,在呂岱面前放好,而後慢慢打開。

    包裹裡,是一個木頭盒子,還有一封書信……徐盛看了一眼劉闖,見劉闖向他點頭,於是便打開盒子。

    “啊!“

    呂岱看清楚盒子裡的事物,不由得一聲輕呼。

    火光照耀下,盒子裡面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赫然正是海陵縣令的首級。

    “文向,你怎敢……”

    “定公先看完這封信,再做決定。”

    劉闖打斷了呂岱的話,把那封書信遞給呂岱。

    呂岱打開來,就著火光一目十行看罷,臉色頓時變得格外難看。這書信是出自海陵縣令之手,收信人則是廣陵郡一個頗有名望的豪強縉紳。書信的內容,是說呂岱這個人食古不化,已經危及到他們的利益。所以海陵縣令託付那位縉紳,設法在陳珪面前進讒言,殺死呂岱。

    海陵縣令說,呂岱這個人刻板,不通變化。

    偏他和陳珪長子陳應關係不錯,海陵縣令只能為難他,卻不敢隨隨便便要他性命。若要把呂岱除掉,就必須讓陳珪出面。只要陳珪開口,他就可以輕而易舉,將呂岱除掉……

    字跡,是海陵縣令的字跡。

    呂岱做了這麼多年的佐吏,怎可能辨認不出?

    他臉色數變,露出一抹哀色。

    這就是寒門士子的悲哀,若沒有強有力的靠山,在那些世家豪強眼中,他能力再強也沒有用。

    “不瞞定公,我是打算邀定公同行。

    故而我密令文向帶人入城,把嫂嫂和兩個侄兒接出來,打算來個先斬後奏。同時,我也想為定公出一口惡氣,故而命文向潛入縣衙,準備好好教訓那狗官一回。哪知道,文向卻發現了這封書信,一怒之下沒能忍住衝動,帶著人血洗了海陵縣衙,將狗官一家十三口全部殺掉。

    此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定公不必責怪文向,若非我仰慕定公才華,也不會作此事情,更不會有文向一怒殺人之事。”

    “你……”

    呂岱手指劉闖,半晌後無力放下手,輕聲道:“若我猜的不錯,那縣衙肯定留有我呂岱的物品,以證明是我呂岱殺人。”

    “這個……”

    呂岱忍不住笑了,他看著劉闖,輕聲道:“岱雖迂腐,卻也不是傻子。

    想必這一切,都是公子設計好的,這封書信,也是在無意中被發現。其實不管文向是否找到這封書信,那狗官一家,都難以活命。文向,你莫要裝出一副羞愧模樣,我還不知道你嗎?”

    劉闖和徐盛,都目瞪口呆。

    兩人看著呂岱,半晌說不出話……這傢伙說的,竟然一點都不差。

    呂岱凝視劉闖半晌,長出一口氣,“我只有一個問題。”

    “請講。”

    “劉公子,你真是中陵侯的後人嗎?中陵侯為人光明磊落,乃人間大丈夫。

    他生平寧向直中取,無從曲中求……可是你的身上,卻看不出一點中陵侯氣質,更似梟雄!”

    說完,他話鋒猛然一轉,“你說過要送我孩兒入潁川書院,這件事可不能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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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3 12:00:40
卷一 徐州亂 第五十四章 借道曲阿

    呂岱不是傻子,更不是那種不知變通的迂腐呆子。

    事實上,他很聰明!

    只是那骨子裡的執拗勁兒和認真勁兒,讓他顯得格格不入。劉闖覺得,那海陵縣令真是瞎了眼。有這麼一個好苦力不用,卻要想方設法的趕走呂岱。如果呂岱真的和陳應關係那麼好,怎可能呆在偏荒小縣做一個小吏?說白了,他和陳應恐怕也就是泛泛之交,沒有交情。

    否則的話,呂岱只要告訴陳應,海陵縣令就要有麻煩。

    呂岱不是不想變通,只是沒有門路去變通,於是就守著他那股執拗和認真,忍氣吞聲呆在海陵。

    到頭來,卻便宜了我!

    這可是東吳長壽翁,正經的人才……

    “走丹陽?”

    呂岱很快就進入角色,連連搖頭。

    “而今丹陽守將是孫河孫伯海,此人乃孫堅族子,孫策兄長。

    孫伯海性情沉穩幹練,非等閒之輩。公子若真要走丹陽,十有八九會被孫河所阻,反而不便。”

    別看呂岱足不出戶,但是對江東局勢,卻瞭如指掌。

    歷史上,劉備呂布一再交戰,孫策數次渡江,海陵成為廣陵郡的主戰場,幾乎化為一片廢墟。呂岱是在那個時候,攜家帶口逃往江東避難。他對江東的瞭解,甚至比許多江東本地人更清楚。

    呂岱聽了劉闖的計劃,立刻否定。

    而今江東正處於敏感時期,孫策在會稽大獲全勝,將劉繇和許紹趕走……這個時候,劉闖帶著幾百人從丹陽通行,肯定要被孫河阻攔。你來路不明?又有許多戰馬,如何能放你走?

    此刻,劉闖等人地處江水北江畔,位於丹陽以東。

    他們渡過長江已有一天時間,但考慮到這一連數日急行軍,大家都很疲憊。所在江邊暫時休整。

    呂岱問明了位置,便伸手在地上畫了一副簡易地圖。

    劉闖不禁暗自讚嘆,這廝果然厲害。整個江東的地形地貌,好像印在他腦子裡,信手拈來。

    “我們現在身處江邊。南下就是毗陵。大約需一天路程。

    向西,有兩條路。

    一條是直通丹徒,孫河就鎮守此地。

    另一條,則通往曲阿……曲阿方經歷一場大戰。正處於極度混亂的狀態。孫策帶走了大部分兵馬,剩下的則守在丹徒。所以公子西進,最好是從曲阿借道。雖然會繞一點路,但相比之下,會安全許多。更重要的是。公子可以在曲阿進行補給,之後再想補給,難度頗大。”

    “此話怎講?”

    呂岱神采飛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和劉闖在海陵見他時的那副倒霉樣相比,簡直像是兩個人。

    “公子請看……曲阿向西,一路上有句容、江乘、湖熟、秣陵等縣城,皆有兵馬駐紮,很難輕鬆通行。這一路上,關卡無數。地方豪強更擁兵自重。若公子人馬不多,或許還能通過。可三百人,一旦引起誤會,就要製造出劇烈衝突。如此一來,必然驚動丹徒孫河。麻煩頗多。

    所以,我建議公子在曲阿補充輜重後,南下!”

    呂岱說著,在地上畫了一條線。

    “溧陽和丹陽兩縣之間。是一片荒蕪之地,百里不見人煙。到時候咱們從兩縣之間穿過。就可以直抵牛渚,渡江進入九江郡。而後咱們經合肥,在成德進行補給,之後繞道芍陂沘澤,沿泄水北上……泄水源頭,與淮水、穎水相交。咱們由此渡河,則可以平安進入汝南。

    過了淮水,就是下蔡。”

    呂岱在地上七扭八拐的畫了許多線,看得劉闖徐盛發懵。

    這絕對就是一個活地圖!

    “選擇這條路,有幾個好處。

    曲阿、牛渚、歷陽、成德可以作為補給點,而且不會有太多危險,更不會遭遇兵馬攔截。”

    劉闖看不太明白呂岱畫的地圖,但還是覺得很厲害。

    “如此,就依先生所言。”

    定公改為‘先生’,也預示著呂岱在這支隊伍裡的地位,得到了極大的提高。

    劉闖大致上記下呂岱所說的路線,帶著徐盛起身告辭。

    “公子,我孩兒的事情……”

    “先生放心,待我返回潁川,歸宗認祖後第一件事,就是送兩個侄兒進學。”

    對於呂岱的再三提醒,劉闖也是無奈搖頭。

    他走出軍帳,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呂岱妻子帶著兩個孩兒走進來。呂岱長子名凱,次子名璇,跟著呂岱妻子進入軍帳之後,見呂岱端坐床褥之上,正品著酒,一臉的輕鬆之色。

    “夫君,你這時候還這般逍遙?還是想辦法找機會,離開這裡。”

    “為何要離開?”

    “可你剛才……”

    呂岱微微一笑,招手示意夫人坐下,又讓兩個孩兒一起進餐,“此一時,彼一時……我之前還不明白公子為人,而今既然弄清楚,也就不再擔心。夫人,你不總是勸我離開海陵嗎?如今有了機會,而且是前往潁川,又為何如此猶豫?潁川,那可是天下士子最嚮往的地方。”

    “可劉公子他,能相信嗎?”

    “我看過他的族譜,乃中陵侯之後,皇親國戚,足矣託付。

    他現在落魄,不得已淪為流寇。可只要他回到潁川,證明了他的身份,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以他的家世,以後孩兒們學成出來,可以得到許多關照。就算他不關照,在潁川……呵呵,同樣能夠獲得很多機會。所以,我決定賭一回!我相信,這位劉公子能做出事業。”

    聽呂岱這麼說,夫人總算是放心不少。

    “你就這麼看好他嗎?”

    呂岱沉吟片刻,壓低聲音道:“中陵侯乃天下士子楷模,為世人所尊。

    不過,劉公子身上全無中陵侯的美德,甚至可以說,中陵侯所厭惡的缺點,他全都佔據。”

    “那你還看好他?”

    “夫人,若在治世,此人難為世人所容。

    可如今你我身處亂世。跟在這種人身邊,反而最安全。似中陵侯那種剛直君子,難以活於這亂世。所以,我觀公子非但可以出人頭地,而且他身上更有梟雄之姿。做事不擇手段。且心狠手辣。這樣的人在這種亂世,反而能活的更好……夫人,相信我的眼睛,它不會看錯。”

    一時間。夫人沉默!

    +++++++++++++++++++++++++++++++++++++++++++++++++++++++++++++++++++

     東陵亭碼頭上,劉闖搶了不少好東西。

    不過,這些東西對劉闖而言,大都沒有什麼用處。留在身邊,反而會成為累贅……劉闖原本想著把這些貨物丟棄。可是得到呂岱提醒之後,他決定把這些貨物,想辦法在曲阿出手。

    曲阿,的確是一個最佳的場所。

    劉繇當初定治所為曲阿,聚集了不少江東富豪。

    而今曲阿混亂,正可以藉此機會,從那些豪商手中換取一些有用的輜重。

    比如健僕,比如兵器。

    江東出刀劍,會稽郡有龍泉。聚集大批鑄兵工匠。可惜,龍泉太遠,而且又處於戰區,否則劉闖真想去看一看,看看那個在後世徒有虛名。而在當世則聲名遠颺的鑄劍聖地。實在是可惜了!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劉闖等人便啟程上路。

    依舊是馬軍開道,車隊居中。浩浩蕩蕩直奔曲阿而去。

    曲阿,始於春秋戰國時期。名為雲陽邑。

    秦始皇統一六國,改雲陽邑為雲陽縣,後又更名曲阿。這是一座歷史極其悠久的古城,但真正振興,卻始於東漢末年。自黃巾之亂後,各地人士紛紛遷涉江東,以求安居。其中更有富春孫鐘、孫堅、孫策三代,遷家曲阿。孫策在定鼎江東之後,還把曲阿立為‘皇基之地’。

    不過此時的曲阿,正如呂岱所言,方經歷大戰,混亂不堪。

    孫策忙於率兵征討劉繇王朗,陳兵吳郡,根本來不及對曲阿進行妥善治理。所以曲阿古城,顯得非常混亂,地痞流氓充斥街頭,更有亂兵出沒周圍。城中豪強,各自為政,憑藉手中的力量,希望謀取更大利益。當劉闖一行人抵達曲阿的時候,入目是一座極為殘破的城池。

    劉闖一行人抵達時,引起不少人關注。

    只是看車隊隨行的兵卒,令那些心懷不軌的傢伙,只能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念頭。

    劉闖命兵馬在城外駐紮,而後讓裴紹帶著裴煒常勝二人,保護著黃劭進城,準備進行交易。

    劉闖本人,則沒有走出營地。

    他們打得是海陵的旗幟,故而也沒有引起太多人懷疑。

    別看劉闖在徐州聲名狼藉,可是在江東,依舊默默無聞……吳郡大戰方息,江東人的目光,大都集中在那裡,誰會留意隔江的徐州?更不要說,劉闖惹麻煩的地方是在東海郡,距離江東著實遙遠。而他後來在廣陵郡惹下的禍事,估計這時候,還沒有傳來。就算傳來,誰會在意?

    劉闖現在面臨一個極為頭疼的事情,該如何處置甘夫人。

    他才一紮住營盤,麋繯就帶著甘夫人,從外面闖進來。

    “大熊,你到底什麼時候放甘姐姐走?”

    大帳裡沒有其他人,麋繯的稱呼也就發生了變化。

    自從她知道了劉闖的身份之後,一直稱呼劉闖‘孟彥’。而今突然變為‘大熊’,讓劉闖頗不適應。不過,麋繯顯然也是急了,所以才這麼不客氣。如果大帳裡有別人,恐怕也不會如此。

    甘夫人!

    劉闖拍了拍額頭,頓感頭疼。

    他幾乎把這件事給忘記了……若非麋繯提起,他恐怕也想不起來。

    渡江之後,已無需再去擔心暴露行藏。可問題是,該怎麼釋放甘夫人?難不成,派人送她回去?

    劉闖才不願意這麼做!

    以他和劉備不死不休的狀況,派誰過去,都有危險。

    “繯繯,我也正要和你說這件事。”

    劉闖示意麋繯和甘玉坐下,揉著太陽穴,露出苦惱之色。

    說實話。他對甘夫人沒有惡感。這是一個非常溫婉的女子,這一路上更沒有給劉闖增添任何麻煩。

    哪怕是在最艱難的時候,許多人都累得動彈不得,甘夫人也沒有抱怨一句。

    這劉玄德,倒真是好福氣。娶了這麼一個溫婉的女子。

    劉闖看了看甘夫人。又看了看麋繯,“現在的問題是,我可以放甘家姐姐走。可問題是,她怎麼回去?”

    “派人送她回去就是。”

    “派誰!”

    “這……”

    劉闖揉著太陽穴。輕聲道:“劉備現在,想必是恨我入骨。

    我不管派誰送甘家姐姐回去,都會有性命之憂。繯繯,你我性命值錢,那些跟隨我們長途跋涉。一直沒有掉隊逃跑的兒郎們,性命便不值錢嗎?他們跟著我,是為了求生,而不是求死。我怎可以明知道前方是龍潭虎穴,卻要讓他們去送死呢?這樣做,我又於心何忍?”

    麋繯咬著嘴唇,不知如何開口。

    甘玉臉上則帶著一抹溫婉的笑容,看著劉闖,眼中流露出一抹驚異之色。

    她一直覺得。劉闖是個窮凶極惡的人。

    不過在被劉闖俘虜之後,她倒是沒有看出來,劉闖有多麼壞……特別是當她得知劉闖的出身後,不由得肅然起敬。這裡面,自然也有麋繯的功勞。在不知不覺中,會為劉闖說好話。

    這個人,倒是個居心仁厚的男子!

    “可我如果不派人護送甘家姐姐,恐怕她前腳出去。後腳就要遭遇。

    呂定公說過,江東現在很亂……甘家姐姐又是個美人。出去了……誰能保證她安全?我也在頭疼這件事,該怎麼安置甘家姐姐。可是我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來一個妥善安全之法。”

    麋繯臉上也露出為難。

    她看看劉闖,又看了看甘夫人,“孟彥,那該怎麼辦?”

    劉闖沒有回答,卻看向了甘夫人。

    甘夫人臉一紅,忙低下頭,令人不禁心生憐惜。

    “夫人,你可有什麼主意?”

    “妾身,妾身,妾身願從公子安排。”

    這是個受兒!

   絕對的……歷史上,這位甘夫人似乎也是逆來順受的命。做過多次俘虜,卻從沒有任何抱怨。

    可越是如此,劉闖就越感到為難。

    他想了想,沉聲道:“我有兩個辦法,供夫人選擇。”

    “請公子明言。”

    “其一,我派人送夫人渡江。

    但是,只能送夫人渡江,最多送夫人到江都城外,之後便無法再繼續護送;其二,夫人若信得過我,隨我返回潁川。待我歸宗認祖之後,再送夫人回去。這樣一來,劉備也不敢找我的人麻煩,而夫人也可以安全返回。這兩條路,夫人可任選一個,我絕對不會有任何強迫。”

    “真的只能送去江都?”

    麋繯輕聲問道。

    “只能到江都,再遠我就無法保證自家兒郎的安全。

    其實,即便是送去江都,我也要擔風險。呂定公說過,丹徒有孫伯海鎮守,盤查必然嚴格。萬一有什麼事情,我們誰也不能保證……總之,請夫人儘快決斷,我也好著手進行安排。”

    “三娘子,你怎麼說?”

    麋繯皺著眉,輕輕拍著小腦袋瓜子,也是很苦惱。

    “我自然希望姐姐安全,可是……如果姐姐願意,倒不如隨我們先去潁川,然後再回去,這樣肯定最好。只是我又擔心,劉備會生出誤會。到時候姐姐回去了,說不得還要受委屈。”

    說完,她用力搖頭,“好麻煩啊!”

    麋繯看著劉闖,一臉氣苦之色,“大熊,都怪你……你說你,好端端把甘姐姐劫持過來作甚?”

    “我……”

    劉闖啞口無言。

    甘夫人在心中千迴百轉,半晌後,她一咬牙,輕聲道:“與其大家都提心吊膽,倒不如選最安全的辦法。我隨妹妹去潁川,至於以後的事情……就聽之任之吧,總之,這都是命啊!”

    是啊,好像真的是命!

    歷史上,甘夫人被人俘虜,至少超過三次以上。

    呂布俘虜她應該有兩次,曹操還有一次……

    劉闖看著甘夫人,忍不住心裡一聲感嘆:好白菜被豬拱了,偏還是一頭倒霉了大半輩子的豬。

    麋繯倒是沒有太多的想法,聽到甘夫人可以和她一起走,頓時開懷。

    這一隊人,都是臭男人。

    身邊除了小豆子之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劉闖忙正事,麋繯也不好太過打攪。這一路上,端地有那麼一點寂寞……倒是甘夫人來了之後,讓這種情況得到緩解。雖則甘夫人也不是一個很有見識的女人,可至少能與麋繯說到一起。

    這一路上,也不至於太過寂寞,終歸是一件好事。

    劉闖見甘夫人做出決定,也鬆了口氣。

    “不如這樣,請夫人寫一封書信,我在曲阿找驛站送去海西。

    這樣子,總好過讓夫人為難。”

    “那就煩勞公子!”

    甘夫人倒是沒有拒絕,而後和麋繯告辭離開。

    兩個女人出去後,劉闖坐下來,拍著額頭,總算是覺得輕鬆不少。

    在曲阿補充完畢以後,就要再次動身。從曲阿到潁川,按照呂岱設計的路線,雖然安全,確有千里之遙。劉闖甚至擔心,等他到了潁川時,會不會已經是年底。這可不是後世那般交通便利,許多地方甚至沒有路可以行進。這一路過去,長途跋涉起來,少不得一番辛苦。

    不過,只要等到達潁川,一切都還算值得!

    想到這裡,劉闖閉上了眼睛。

    “報!”

    軍帳外,傳來裴煒的聲音。

    “報上來。”

    “公子,我們在城裡遇到了步小姐,她聽聞公子來到曲阿,非要來見你,說是有要事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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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徐州亂 第五十五章 厄運連連步子山

    步小姐?

    哪個步小姐!

    劉闖一臉疑惑之色,看著裴煒茫然不解。

    重生以來,他就沒接觸過幾個女生。除了麋繯和小豆子,恐怕就是甘夫人比較熟悉。其他女人,他沒有機會,也沒有興趣認識。可這會兒突然跑出來一個步小姐,聽裴煒話裡的意思,不但和劉闖認識,連裴煒也認識……劉闖想了半天,也沒能想起來是哪一個步小姐。

    “公子忘了?”見劉闖一臉疑惑之色,裴煒連忙道:“年初咱們去淮陰,裴帥老常咱們四個逛淮陰城時,不是找了個姓步的書生給咱們領路?後來公子還為他和步家五虎幹了一架……”

    “步騭?”

    劉闖一拍額頭,頓時恍然大悟。

    “你是說,步騭的那個堂妹?”

    “正是。”

    那你說是步騭的堂妹不就得了,好端端來個‘步小姐’,讓我絞盡腦汁。

    說實話,劉闖對步騭的堂妹實在是沒印象,只依稀記得有這麼一個小姑娘,步騭好像是叫她什麼……小鸞。劉闖只顧著留心步騭,對步小姐的確沒有在意。對了,步騭當時說要投奔曲阿!這段時間以來,劉闖東奔西走,顛簸流離的,早就把這件事,給拋在九霄雲外。

    “有請!”

    劉闖沉聲道。

    心裡面有些奇怪:這步小姐有什麼事來找我?

    如果是步騭找上門的話,劉闖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可是,他卻想不通步小姐找他有什麼事。

    不一會兒的功夫,步小姐來了!

    劉闖看到這步小姐,就是一愣。

    因為步小姐梳了一個倭墮馬髻,這好像是人妻才會使用的髮式。

    “步娘子,別來無恙。”

    既然是倭墮馬髻,也就說明步小姐已經不再是小姑獨處。所以劉闖跟著就換了稱呼,笑呵呵問道:“怎地不見子山前來?”

    這本是一句極普通的寒暄話,哪知道步小姐卻眼睛一紅。淚水唰的落下。

    “劉公子,請救我哥哥。”

    “你哥哥?”

    劉闖一頭霧水,連忙問道:“子山兄他怎麼了?”

    “我哥哥他,他,他……”

    步小姐話未說完。以忍不住放聲大哭。

    想來。她已經承受了很久,而今好不容易遇到希望,竟說不出話來。

    看步小姐的年紀,也就是十四五的模樣。在後世。這還是一個受萬千寵愛的年紀,而今卻已成為人婦。劉闖也不知該如何勸說,便坐下來,讓步小姐哭完,更擺手示意裴煒不要阻攔。

    哭吧。哭出來可能會舒服很多……

    步小姐……不對,應該是步娘子,哭了一會兒之後,總算止住悲聲,把事情原委娓娓道來。

    步小姐本名步鸞,年十四出頭。

    想當初,她和母親跟隨步騭離開淮陰後,一路渡江南下,來到曲阿。

    步騭在曲阿有一個朋友名叫蕭凌。說起來和步騭也是世交。蕭凌年方十九,是曲阿頗有名氣的一個少年遊俠。父母早亡,留下些許家產。蕭凌是個豪爽性子,喜歡結交朋友,在當地也算一個豪強似地人物。步騭帶著步鸞和嬸嬸投奔曲阿後。蕭凌自然對他是熱情有加。

    大約四月中,蕭凌向步鸞求親,在步騭和嬸嬸的應允下結為夫妻。

    蕭凌更因此而奮發圖強,決意做出一番事業……

    時句容有遊俠名叫何遂。與蕭凌素有不合。

    步騭在一次偶然機會與何遂結怨,幸虧蕭凌出面。把何遂一頓暴打,總算是救下了步騭。

    哪知,孫策攻破曲阿,劉繇奔逃吳郡。

    蕭凌是劉繇的手下,跟隨劉繇一同離開……步騭和嬸嬸商量了一下,打算變賣家產,前往會稽。哪知道何遂卻帶著人趕來曲阿,誣陷步騭和水賊勾結,把步騭打入大牢,準備押送句容。

    曲阿混亂,官府更無力約束地方豪強。

    何遂雖不是曲阿人氏,但是在丹陽地區頗有能量。

    何氏與孫家交好,何遂的父親更是孫堅的部曲,而且還是祖茂的妹夫。祖茂是誰?想當初二十二路諸侯討伐董卓,孫權手下有四大將,程普、韓當、黃蓋和祖茂。其中祖茂更在汜水關前為解救孫堅被殺……何遂從小習武,槍馬純熟,在句容橫行霸道,頗有些紈褲之色。

    他與孫策的弟弟,也就是孫堅次子孫權年紀相仿,比孫權大兩歲。

    孫策趕走劉繇之後,孫權以十五歲年紀,出任陽羡長,更使得何遂驕橫無比。他在曲阿被蕭凌暴打一頓,懷恨在心。可蕭凌已經隨劉繇離開曲阿,何遂找不到蕭凌,便遷怒於步騭。

    再說了,當初他被蕭凌暴打,也是因為步騭。

    身為句容豪強,又和孫家關係密切……何遂想要收拾步騭,簡直易如反掌,甚至連曲阿官府也配合他行動。

    就這樣,步騭成了階下之囚。

    要說蕭凌以前在曲阿的朋友不少,但這種時候,誰又敢出面幫忙?

    步鸞四處求人,但都是冷語嘲諷……就在步鸞再次找人失敗,失魂落魄回家的時候,卻在路上遇到保護黃劭販賣貨物的裴紹裴煒三人。步鸞已經是急病亂投醫,見到熟人,便立刻上前攔住黃劭等人去路。也幸虧的裴紹三人對她還有些印象……否則她冒冒失失跑過去,就算被人殺了也不會有人可惜。黃劭聽說劉闖和步鸞認識,就讓裴煒保護步鸞來營中和劉闖相見。

    看著眼前這個憔悴不堪的小婦人,劉闖不禁心生感慨。

    “步娘子,你要我怎麼解救子山?”

    “這個……”

    步鸞愣住了。

    她光想著要把步騭救出來,可怎麼救,救了之後怎麼辦?卻從沒有考慮過。

    看她一臉迷茫之色,劉闖也陷入沉思。

    步騭是他重生之後所結識的第一個三國牛人……陳群不算!人家和他聊了兩句就走了,根本沒有結交的想法。至於管亥裴元紹,那是後來才認識,也不算。麋繯?那是自己人,不算!

    當時劉闖就生出招攬之心,可惜那時候的他。還想著投奔劉備,更一無所有,沒有資本,只能眼睜睜看步騭離去。思及於此,劉闖就覺得有些可惜!這可是一個能獨當一面的角色。

    他從未想過。會與步騭在這種情況下重逢。

    歷史上。步騭的確是南下江東,但好像是跑去會稽種瓜。

    蕭凌?

    這名字非常陌生,劉闖沒有一點印象。

    救,還是不救?

    劉闖陷入沉思……按照步鸞的說法。那勞什子何遂似乎勢力不小,如果救下步騭,少不得要得罪此人。可如果不救步騭,眼睜睜看著步騭倒霉嗎?這種事情,劉闖又有些狠不下心。

    步鸞緊張看著劉闖。眼中失望之色越來越濃。

    “是步鸞冒昧,讓公子為難了……也罷,妾身回去再想辦法就是,公子不必費心。”

    “步娘子!”劉闖忙起身道:“非是我不想救子山,而是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和你說清楚才成。

    不瞞你說,我這次也是路過曲阿,對這裡更不熟悉。

    我本打算明天就走,不成想遇到步娘子。也是我和子山兄有緣。如果讓我解救子山,其實不難。只是救下子山之後,你們恐怕就無法再居住曲阿……我的意思,步娘子你可明白?”

    “公子是說……”

    “那何遂既然與孫氏交好,這就不是錢能夠解決的問題。

    而今劉繇敗走。孫策節節勝利,有一統江東之勢。這種情況下,任誰都不會為子山出面……所以我的辦法非常簡單,那就是殺人。你剛才說。何遂要押送子山去句容,我們就在半路劫下子山。可這樣一來。你也好,子山也罷,也就難在曲阿立足……不僅曲阿,整個江東恐怕都沒有你們立足之地。步娘子,你要想清楚才成……一旦我動手,你們便沒有回頭之路。”

    劉闖說的輕描淡寫,但是步鸞卻呆愣住了。

    她看著劉闖,半晌後一咬牙,輕聲道:“既然只有這個辦法,那步鸞願聽從公子的主意。”

    “很好,你回去後,立刻把你娘親帶出來,我會派奴心在城外接應。

    你和你娘親就先躲在我營中,待我打聽清楚何遂的具體安排之後,我們再做決定。”

    步鸞用力點點頭,便轉身告辭。

    可送走步鸞後,劉闖又開始頭疼了……

    他忙派人把呂岱徐盛薛文找來,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之後,呂岱等人,也是苦笑連連。

    這還真是不得安生啊!

    “公子以為,為那步子山值得冒險嗎?”

    劉闖微微一笑,“子山也算是我的朋友,他的才幹我很清楚,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人物。我怎能眼睜睜看著一個紈褲子,壞了子山性命?所以我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出手,解救步子山。”

    “若是如此,倒也簡單。”

    呂岱笑道:“先打聽清楚何遂的情況,而後再做計較。

    岱以為,那何遂不過一個紈褲子,不足為慮。公子可兵分兩路,命步軍隨輜重家眷先行,而後著一大將,率馬軍於途中伏擊。不過,要動手就必須要乾淨俐落,絕不可以放過一個活口。

    得手之後,迅速撤離,並作出往江乘逃遁假象,以吸引孫氏的注意力。

    從曲阿到句容,大概需要一天時間……所以咱們至多有三天時間可以逃走,否則定有危險。”

    這呂岱,的確是個活地圖,把所有的事情,計算的清清楚楚。

    劉闖遲疑了一下,輕聲道:“三天,咱們可以走到何處?”

    “如果以步軍速度計算,三天之後,可渡過牛渚,抵達歷陽。只要到了歷陽,也就安全無憂。”

    劉闖搓著耳垂,思忖不語。

    片刻後,他輕聲道:“既然如此,咱們加快處理貨物,除必要輜重之外,多備引馬車仗,也能加快行軍速度。元代,你立刻進城與黃先生說,之前計劃改變。咱們務必要在今天,結束交易。”

    “公子的意思是,明天就走?”

    劉闖點點頭,“步軍和輜重車輛早走一日,就可以為我們爭取多一天時間。也就多一分安全。”

    “那我這就去打探消息。”

    呂岱做事。雷厲風行。

    待他和薛文都走了之後,劉闖留下徐盛,叮囑道:“這次咱們動手,馬軍齊出。

    我與叔父、亥叔會親自參與。所以步軍和輜重,就交與文向你來指揮。我會留下裴紹等人助你一臂之力。雖說江東目前混亂,但以你的才幹,護送當足以保障車馬的安全,你可願意?”

    徐盛聞聽。立刻答應。

    為什麼不答應……這可是心腹的待遇。

    “我會留下呂先生和黃先生協助你,他二人或見多識廣,或心思縝密,你要多與他二人商議。”

    “文向明白!”

    ++++++++++++++++++++++++++++++++++++++++++++++++++++++++++++++++++

     本想好好休整一下,卻沒想到又要開始奔波。

    有時候,劉闖就覺得自己是勞累命,可是為了能把步騭招攬過來,一切都值得。

    當晚,裴煒接步鸞和她那老母進入營地。劉闖又好一番安撫。讓麋繯和甘夫人陪伴二人。

    不多時,黃劭也回來了!

    他這次在曲阿的收穫頗豐,除了一些糧草之外,更換來了三百青壯。

    這三百青壯,都是實打實的丹陽人。

    劉繇戰敗之後。孫策收攏大批俘虜……其中大部分被編入軍中,剩下一部分,卻因為時間來不及,所以就沒有處置。曲阿官府為籌集糧餉物資。於是把這些俘虜拉到市場上進行販賣。

    這可是實打實的丹陽兵,劉闖一直夢寐以求的丹陽兵。

    “若非公子催的急。再拖延兩三日,我定能夠換來五百以上的兵馬。”

    看得出,黃劭頗有些失望,在軍帳裡嘮叨不停。在他看來,他賠大發了!可是對劉闖而言,已心滿意足。

    “兵貴於精而不在於多。

    三百丹陽兵,已經是咱們現在可以承受的極限,人數再多的話,反而會有許多麻煩。文向,這三百奴兵就交給你來統帥,其他人分為兩屯,就由元代和元紹你二人統帥。明日一早出發,按照預定行程趕路。你們不必等待我們,只管趕路,務必要儘快趕往歷陽,等候匯合。”

    “那公子你們呢?”

    劉闖笑了,“我們是騎軍,說不定你們還沒到歷陽,我們就已經追上你們了。”

    徐盛聽罷,這才放心。

    掌燈時,呂岱打探消息回來。

    “兩天後,何遂將押解步騭前往句容。”

    “何遂有多少人?”

    呂岱笑道:“他手底下人還真不算多,不過五十家奴耳……曲阿官府,可能還會增派兩隊騎軍護送。而今曲阿已經為孫氏所佔據,更有孫河率重兵鎮守丹徒,何遂那紈褲子也就肆無忌憚。”

    “如此說來,咱們人手足夠了!”

    劉勇道:“孟彥,這次你不要動手……不過是一紈褲,加上些許家奴,我與大野足矣應付。你傷勢尚未痊癒,還需休養數日。所以這次你就不必出面,只管看我們動手,就可以了。”

    劉闖之前和關羽交手,身受重傷。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加上又那參丸輔助,已經好轉許多。

    不過,連日奔波,勞心費神。所以劉闖的傷勢還沒有好俐落……劉闖心裡當然不太情願,可這話是出自劉勇,他也只能答應。待一切都商議妥當之後,眾人也就散去,各自進行準備。

    “大熊,你又要走了嗎?”

    明月如鉤,高懸夜空。

    麋繯和劉闖手拉著手,在曲阿城外漫步。

    以入秋了,江南天氣漸趨涼爽。

    從茅山方向吹來的風,帶著山中的涼意,吹在人身上,甚至有些寒意。

    劉闖輕輕把麋繯擁入懷中,“繯繯,我如今雖已身世明朗,但實際上,我們要面臨的困難還有很多。

    若父親仍在世上,我自不需要如此勞神費心,一切自有他來為我遮風擋雨。

    可現在……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步家的遭遇你也都看到了!我心裡很怕,回到潁川是否會遇到這樣的情況?更不要說,這些年我流落在外,更沒有父親那一身學識,能否為人們接受?而且,潁川已經不是以前的潁川……我們會面臨很多困難,更需要更多人前來相助。

    步子山此人,有真才實學,值得我為他冒這一次險……”

    “我知道……可是,我總有些擔心。”

    “莫要擔心,且不說我有自保之力,這次還有叔父和亥叔跟隨,相比以前,不過是小場面。

    你以後,要多擔負起事情。

    我若不在時,這個家就要靠你撐起來……文向他們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人,凡事可以多向他們請教。”

    “妾身,知道了!”

    麋繯用力摟著劉闖,好像要和劉闖融為一體。

    劉闖摟著她,鼻端縈繞著那一縷髮髻清香,目光深邃,望向了遠方……

    在潁川,還有一個龐然大物等待著他!他有信心和劉備交手,因為劉備如今,還沒有得到讓他騰飛起來的臥龍鳳雛。可是在豫州的曹操,雖說不得羽翼豐滿,但他有郭嘉荀彧程昱荀攸相助,卻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角色。更不要說,曹操即將迎奉天子,奉天子以令諸侯,其勢已不可阻擋。

    我之未來,又當何去何從?

    劉闖心中突然生出一絲莫名的恐懼……他下意識把麋繯緊摟在懷中,眸光閃爍,透出堅定之色。

    天底下,不只是你能做到‘只可我負人,不可人負我’。

    其實,我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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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徐州亂 第五十六章 天時地利人和

    步騭坐在廣柳車上,身上穿著一件單薄褐色囚衣。

    頭頂的頭髮被剃掉,光禿禿的,好像後世的契丹人髮式。脖子上有一個鐵環,顯得格外刺眼。

    這叫做髡鉗,是一種刑罰。

    步騭萬萬沒有想到,他會被人如此羞辱。

    當年就算是在淮陰縣,步家子弟也不敢如此待他。可現在,他被髡鉗褐衣,丟在囚車之中,整個人更是失魂落魄。被何遂誣陷勾結水賊,更遭此羞辱,步騭可謂萬籟俱灰。他雖是一個有雅量的人,性子深沉,可是遇到這種羞辱,他也無法承受,更感覺失去生存的意義。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步騭已經不去想,他被押送到句容後會遭遇什麼樣的羞辱,他現在只想死……

    可沒想到,就在他失去了生存意志的時候,援兵從天而降。

    何遂原本打算把步騭帶回句容後慢慢折磨,誰想到在途中,遭遇一支悍匪的襲擊。為首之人,正是管亥。甲子劍舞動,上下翻飛,只殺得何遂家奴四散奔逃。何遂也是一個遊俠兒,挺槍迎敵。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功夫不差!當初輸給蕭凌,也是因為他喝多了酒所致……

    整個江東,除小霸王孫策,他誰都不怕。

    可是和管亥交手才三個回合,何遂就被管亥劈落馬下,身首異處。

    五十名家奴,還有十六個騎軍被團團包圍。

    劉勇鐵矛翻飛,馬前無一合之將,五十個家奴,十六個騎卒,以及十幾個隨行的雜役沒有一個能夠倖免,全部被斬殺當場。

    “把屍體丟進山裡。”

    管亥一聲令下,騎軍拖著屍體便揚鞭離去。

    劉勇跳下青驄馬,大步來到廣柳車前。

    之前,麋繯把珍珠贈給劉勇,但沒多久。劉勇又還給了麋繯。

    他一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騎著匹白馬實在是有些不協調。雖然珍珠神駿,但在劉勇看來,反而不如他的青驄馬舒服。麋繯無奈,只得收回珍珠。有時候在趕路時和劉闖並轡而行。

    “你就是步子山?”

    “正是在下。”

    步騭一臉迷惑。看著劉勇感到萬分詫異。

    這些人,他一個都不認得。原以為只是普通的劫匪,可看這樣子,好像是專程為他而來……

    “孟彥讓我來救你。既然沒救錯人,那就跟我走吧。”

    “慢著慢著,各位好漢,我不認識你們啊。”

    “你是不是淮陰步騭?”

    “沒錯,我正是步騭……”

    “那就沒錯了!”管亥說著。大步上前一刀劈開廣柳車,把步騭放出來。不等步騭發話,劉勇把他抱起來放在何遂的坐騎上,而後把韁繩搭在自家的馬鞍上,大聲道:“給我坐穩了!”

    說著話,他扳鞍認鐙,翻身上馬。

    此時,那些處理屍體的騎士也趕回來,與劉勇和管亥報告之後。便擁著步騭,揚鞭奔走。

    步騭覺得腦袋瓜子有些不夠用,有些發懵!

    他想要詢問,可是見劉勇管亥都一臉凝重之色,到了嘴邊的話。只能嚥回去……

    難道說,是子升回來了?

    子升,也就是蕭凌……步騭思來想去,也只有蕭凌可能會救他。

    而且看劉勇管亥身上。有非常明顯的行伍之氣,除了蕭凌之外。還有誰會冒此風險來救他?

    難道,劉繇打回來了不成?

    步騭一路上胡思亂想,被劉勇等熱簇擁著,來到一片樹林外停下。

    他坐在馬上,正要開口詢問,卻聽到從樹林中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子山兄,兄弟來遲,讓你受苦了!”

    一個雄壯的漢子,從林中走出。

    他身高八尺二村,膀闊腰圓。

    相貌有些青澀,但是在舉手投足間,卻透出一股老成之氣。

    “劉……”

    步騭認得這人,當初在淮陰縣城,他曾經幫過自己。可是,他卻記不太清楚對方的名字,只隱隱約約記得他姓劉。

    “劉闖,淮陰一別,子山兄還記得我。”

    劉闖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哈哈大笑著,上前攙扶步騭下馬。

    “劉公子,怎麼是你?”

    步騭這一下是真的糊塗了……他茫然看著劉闖,腦袋有些轉不過彎兒來,竟呆愣在那裡。

    “子山兄,這裡非是說話的地方,你先換件衣服,咱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總之,長話短說,我在曲阿偶遇步娘子,受步娘子之請前來救你脫險……來人,為子山兄更衣。”

    是小鸞求情?

    可小鸞怎麼會遇到他?他又怎麼會在曲阿出現?

    說心裡話,步騭對劉闖的印象也不錯,出手大方,對他也非常尊敬,絲毫沒有因為他貧賤而看低。只是那個時候,劉闖還透著幾分青澀,看上去也就是個普通人。怎麼這一眨眼,才幾個月的時間,整個人就變了樣?至少此時的劉闖,透著穩重,身上更有一股子殺伐氣。

    步騭糊糊塗涂的走進樹林,脫下褐色囚衣。

    “兄台,可否把刀借我?”

    “啊?”

    李倫一怔,倒也沒有想太多,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遞給步騭。步騭深吸一口氣,一咬牙,便把頭髮割下一縷。他而今髡髮,目標太過明顯,反倒不如把頭髮剃光。李倫看得目瞪口呆,步騭卻毫不在意。他剃光了頭髮之後,又把脖子上的鐵環取下,而後小心翼翼掛在腰間。

    “子山兄,你這是為何?”

    “今日之辱,我刻骨銘心。

    這鐵環我留在身邊,時刻提醒我不要忘記這次的事情……”

    劉闖看著步騭那光禿禿的腦袋,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他翻身跨上象龍,步騭也上了馬……

    “子山兄,咱們先離開這裡!”

    這裡距離曲阿實在是太近,所以要儘快離開。

    劉闖帶著步騭,向北疾馳。

    一開始,步騭還有些糊塗,但是在跑出一段距離之後,劉闖等人又改變方向。步騭恍然大悟。

    他本想提醒劉闖,可現在看來,已經全無必要。

    一行人繞過曲阿之後向南飛馳而去,當天黑時,眾人在一處河灣避風處下馬休息。

    劉勇等人點起篝火準備做飯。劉闖則取出一塊乾糧。遞給步騭。

    他把前因後果與步騭說了一遍,忍不住笑道:“當日淮陰一別,我以為和子山再無相見之日,卻不想竟然會在這裡重逢。呵呵。也虧得是步娘子奔走求告,否則子山若出意外,我定然後悔莫及。”

    原來是這樣……

    步騭沉吟片刻,突然問道:“劉公子,你何以會來曲阿?”

    “這個……”

    劉闖猶豫一下。旋即釋然笑道:“其實,我與子山兄你的情況頗為相似,在徐州待不下去,只好渡江。”

    “哦?”

    “不瞞你說,我得罪了劉備,徐州已無我容身之地。

    我這次是借道江東,準備前往潁川,途經曲阿,方遇到了步娘子。也算是我與子山兄有緣。”

    事無不可對人言,劉闖自認他並未做錯什麼,所以也非常坦承。

    他把得罪了麋竺,而後帶著麋繯逃離,又如何在三河灣被阻。而後繞道南下,渡江來到江東的過程詳細解說了一邊之後,步騭恍然大悟。

    “麋家商賈習性不改,殊不知劉玄德又豈是那種能夠被女子束縛之人?

    也虧得是孟彥你果斷。若麋娘子真嫁給了劉備,少不得要吃多少苦呢……他想坐擁徐州。根本就不可能。就算沒有呂布,曹操也斷然不會容在徐州存身。況乎徐州四戰之地,不可以為根基。當初我曾想過投奔劉備,可是後來看他在徐州所為,便知道他不可能佔據徐州。”

    “此話怎講?”

    也許是剃了光頭的緣故,步騭顯得有些不太適應,不時用手掌摩挲頭頂。

    “徐州的情況,其實和江東非常相似,為世家把持。

    劉備無世家根基,自然難得世家歸心……陳漢瑜何等奸猾,怎可能徹底歸附?他對劉備好,說穿了是劉備能夠讓陳氏更加強大。若劉備敢觸犯他陳氏半點利益,陳漢瑜定會翻臉無情。

    劉備以為得了徐州世家的支持就能坐穩徐州?那才是大錯特錯……

    那些人,多為家族謀劃,怎可能真心歸附?他也只能拉攏一些似麋竺這樣的傻瓜……呵呵,不過等麋家失去了價值之後,他也就不會再對麋家和顏悅色。他現在看重麋家,就是看重了麋家的家產而已。麋娘子如果真嫁給此人,那苦日子……嘿嘿,以後才真個是有的受。”

    不錯!

    劉備在徐州的時候,還時常見他問計麋竺。

    但此後,特別是當劉備得了荊州,奪取了西川之後,麋家似乎就淡出了核心階層。

    這一點從關羽對待麋芳的態度,就能夠看出一絲端倪。

    說起來,麋芳也是皇親國戚,關羽對麋芳動輒責罵斥責,若非劉備默許,也未必會如此放肆。

    到頭來,他還是折在了麋芳手裡。

    劉闖聽完步騭這一番分析之後,越發相信,他沒有救錯步騭。

    這個人,有內秀!

    “劉公子何以要往潁川?”

    “回潁川,自是為歸宗認祖。”

    “歸宗認祖?”

    “不瞞子山,我本是中陵侯之後,乃漢室宗親。

    家父當年被十常侍所害,後舉家為十常侍所殺……幸得我有叔父,便是之前你見過的勇叔,他拚死護我逃離,隨後漂泊四方。即便是後來先帝追封家父為中陵侯,勇叔也不敢帶我回去。一來是十常侍當時仍舊把持朝政,二來則是因為我當年逃難時受了驚嚇,以至於得了失魂症。

    直到前些時候,我才恢復記憶,得知自己的身世。

    所以,我這次準備返回潁川,先歸宗認祖,然後在另謀出路。”

    劉闖算是看透了,這三國其實也是個拼爹的時代……沒看那劉備動輒就說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後,說他是漢室宗親。說的多了,傳的廣了,他不是也變成是了。而劉闖是實打實的漢室宗親。既然如此,何不光明正大的說出來?也許對那些世家大族而言,算不得什麼優勢。可是對於呂岱、步騭這樣的寒門士子來說,劉陶的名聲,漢室宗親的帽子。卻有著無窮魔力。

    既然如此。為何不用?

    果然,步騭聽完後肅然起敬,一改先前的隨意姿態。

    雖然劉闖救他性命,但畢竟出身不高。

    步騭固然落魄。卻也是淮陰步氏子弟,比起劉闖來,還是有一些優越感。

    但如果劉闖是劉陶之子,漢室宗親的話,步騭的優越感也就蕩然無存。他連忙起身行禮。“未知公子是中陵侯之後,步騭先前多有失禮,還望恕罪。我早年間,曾拜讀過中陵侯所著《七曜論》和他上疏的《民以食為天》一折,中陵侯才學過人,更胸懷天下,實為敬佩。”

    步騭說完,一揖到地。

    劉闖心中大喜,充分享受了一下這拼爹後的快感。把步騭攙扶起來。

    “不過,我聽人說,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正欲遷都許縣。

    此人得天子之名,必將成就大事……曹操忠奸莫辨。公子即便是返回潁川歸宗認祖,恐怕也要聽命於曹孟德。我以為,公子若想要重振漢室,潁川……實非公子可以久留之地啊。”

    步騭在回過神後。忍不住向劉闖諫言。

    劉闖心中一喜,“那敢問。何處可為我久居之所呢?”

    步騭聞聽,卻陷入沉思。

    “子山以為,江東如何?”

    “江東萬萬不可……”

    “此話怎講?”

    步騭想了想,便開言道:“江東有江水天塹,只可守成而不得進取。

    況乎江東自有漢以來,便與朝廷多有對抗。昔楚霸王與高祖爭奪天下,後隨自刎烏江,卻未能奪江東雄烈之氣。即便是高祖那等人物,也只能以懷柔之法穩定江東,卻不得真正歸心。

    如今,江東士族強橫,公子一外來人,想要在此立足,絕非易事。

    想那劉繇也是漢室宗親,更有揚州刺史之名。但孫伯符渡江以來,所過之處士族豪強紛紛響應,劉繇連戰連敗。除了孫伯符有霸王之勇,江東士族莫不歸心與他,也是劉繇失敗之由。公子雖為中陵侯之後,可一無資歷,二無名聲,更非江東人氏,如何能震懾得了江東?”

    劉闖道:“那子山以為,何處可令我棲息?”

    “今江東混亂,不可窺覷;荊州有劉表,得荊州士族之助,穩如泰山;益州劉璋,兩世之威,非公子可以動搖。兗州、豫州是曹操根基所在,而冀州則為袁紹所得。不瞞公子,我此前從未考慮過這些,公子突然發問,我思來想去,似乎只有關中……可是,關中亦難為公子所有。”

    “哦?”

    “而今關中,先有董卓禍亂,又有李傕郭汜肆虐……早已無當初得關中者得天下的威勢。如今李傕郭汜兩人混戰不休,根本容不得外人插足。就連曹操,也不敢輕易謀取關中,靜候兩虎相爭。待李傕郭汜勢弱,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勢成,到時候又怎可能坐視公子拿下關中呢?”

    “難道說,這天下就無我棲息之所?”

    “有!”

    “在何處?”

    步騭露出苦笑,“公子問我,我也不知。”

    他想了想,輕聲道:“自古以來,成大事者莫不得天時地利人和。

    此三者得一可雄踞一方,若三者皆得,呵呵……何為天時地利人和?機緣也!而今機緣不在公子,公子強求亦不可得。”

    步騭的見解頗為獨到,讓劉闖感到新奇。

    歷史上,魯肅也好,諸葛亮也罷,都曾不止一次的提到過天時地利人和。不過他們的解釋更為細化。

    天時地利人和,機緣也!

    如今機緣未至,便暫且隱忍……

    劉闖聽懂了不知話語中的含義,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精光,臉上更露出燦爛笑容。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劉闖起身向步騭一揖,“闖亦知成事艱難,此次回鄉歸宗認祖,定要面臨許多麻煩。

    闖才疏學淺,需人時常提點方可。子山才學出眾,更有此見識,闖斗膽想要請子山隨我一同前往潁川,不知可否?”

    在劉闖想來,他這話出口,步騭一定會立刻答應。

    哪知道,步騭卻搖搖頭。

    “難道說,是闖禮數不足?”

    “非也,非也!”步騭輕聲道:“公子乃中陵侯之後,為漢室宗親,能看重步子山,是步騭的幸運。更不要說,公子曾兩次救步騭於危難,莫說公子開口相邀,就算不開這個口,步騭也定會跟隨公子才是。然則……”

    我就怕你說這個‘然則’。

    劉闖瞪大眼睛,看著步騭。

    步騭道:“當初我離開淮陰,前來曲阿投奔子升。

    子升待我如手足一般,更是小鸞夫君。今他投奔劉繇,隨劉繇離開家鄉……其實公子想來也看出端倪,孫伯符得三世餘蔭,渡江以來連戰連勝,其勢已成。若子升繼續留在劉繇身邊,早晚必死。我不能對他棄之不顧,更不能坐視小鸞年紀輕輕便獨守空閨。所以,我準備前去找他回來……公子放心,不管結果如何,一旦我找到他,定會前往潁川,投奔公子帳下。”

    步騭言語真誠,並非作偽。

    劉闖摸著耳垂,沉吟良久之後問道:“那子山可知道,蕭子升而今何在?”

    “哦,前次他曾派人送信,說他駐守於神亭嶺……所以,我打算去神亭嶺,而後帶他離開江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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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3 12:02:08
卷一 徐州亂 第五十七章 神亭嶺(一)

    “我和你一起去!”

    “啊?”

    劉闖鬼使神差,脫口而出。

    步騭則一臉疑惑,看著劉闖有些奇怪。

    我去找我妹夫,你跟著過去幹嘛?雖然說你有招攬我的想法,但也不必要這樣子積極啊!

    劉闖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連忙道:“而今江東兵荒馬亂,子山你又有麻煩在身。何遂被殺,孫權豈能善罷甘休?我以為,咱們最好結伴而行,這樣子相互也能有個照應,免得發生意外。”

    這一番話,說的義正辭嚴,讓步騭感動不已。

    他連連擺手,“公子豈可輕身涉險?我一個人,不會有事。”

    “好了,此事就這麼說定,子山勿再推辭。不過,咱們不可以大隊人馬行動,我這就去和叔父商議。天亮之前,咱們動身啟程。早一日到神亭嶺,早一日脫離險地,免得夜長夢多。”

    說完,劉闖不等步騭反對,就轉身大步離去。

    神亭嶺!

    居然是神亭嶺……

    要知道,三國演義中,劉闖最喜歡的一個情節,就是神亭嶺之戰。

    那裡有他最喜歡的兩名三國武將,一個是孫策孫伯符,另一個則是東吳第一猛將,也是劉闖最喜歡的一員武將,東萊太史慈,太史子義。

    歷史上,孫策在這一年攻佔曲阿,奔襲吳郡。

    劉繇在吳郡兵敗,命手下大將張英斷後。時太史慈為張英部曲,執掌斥候兵馬。在神亭嶺下與率十三騎巡視地形的孫策相遇,雙方一場大戰,最終不分勝負。神亭嶺下子義戰霸王,也是劉闖最喜歡的一個橋段。只是,他有些記不清楚神亭嶺之戰究竟是發生在什麼時候?

    渡江時,已經七月,也不知道神亭嶺之戰是否結束,太史慈是否已經歸降孫策?

    畢竟。史書也好,演義也罷,都沒有明確時間。此前聽聞劉繇敗走豫章,劉闖以為這神亭嶺之戰已經結束,所以就沒有在意。可現在。聽聞劉繇兵馬尚屯駐神亭嶺。他就心裡一動。

    小霸王孫策?

    他根本沒有機會招攬。

    別說孫策,恐怕連太史慈,也難以收服。

    但是他並不想錯過這麼一場盛會,能夠親眼目睹太史慈和小霸王孫策一戰。說來也是幸事。

    所以,他主動向步騭提出,一同前往神亭嶺,找步騭的妹夫蕭凌。

    當然了,這裡面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劉闖害怕步騭出事。他費了這麼大的周折才招攬來一個步騭,如果就出了什麼意外,他心裡又怎能舒坦?便走一遭,權當是保護步騭的安危。

    把心裡的想法,告訴了劉勇管亥二人。

    當然,他不會說是去看人打架,只說要保護步騭前往神亭嶺。

    “這廝怎地如此麻煩,便走了就是,跑去神亭嶺作甚?”

    管亥一聽。就不樂意了。

    而今他們幹了好大的買賣,如果出事,豈不是麻煩?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們現在身處險境,在江東多停留一日。就多一分危險。管亥心裡有些不高興,更不願意讓劉闖過去冒險。

    劉勇則蹙眉沉思,半晌後道:“孟彥,你怎麼想?”

    “神亭嶺據此不算太遠。騎馬也就是一兩天路程……我想保護子山過去,不過不用太多人。帶幾個人隨行就好。”

    “這樣啊……”

    劉勇沉聲道:“我與你去,再讓李倫張超張承三人跟隨足以。

    對了,換上曲阿騎隊的盔甲,這樣路上也能安全一些。不過咱可要說好,速去速回。接了那蕭凌就走,千萬不要在那邊停留。”

    劉勇也去嗎?

    那就更好了……

    劉闖道:“如此甚好,有叔父相隨,我也就放心了。

    亥叔你明天帶其他人追趕車隊,務必儘快離開江東。而後在歷陽等候我們,多則十日,少則幾天,我們定會趕去和你們匯合。”

    管亥還是有些不太情願,可既然劉闖已經決定,他只好答應下來。

    一夜無事,第二天寅時,天還未亮。

    劉闖等人換了衣甲,騎著馬先行離開。不久之後,管亥帶領其他人,則匆匆啟程,追趕車隊。

    +++++++++++++++++++++++++++++++++++++++++++++++++++++++++++

     他們這一走不要緊,卻急壞了曲阿縣令。

    句容何氏見何遂久不還家,於是派人前來打聽。可問題是,這已經過去了兩天……曲阿縣令聽說何遂沒有到家,頓時有種不祥預感。他連忙派人四處尋找,在距離句容大約六十里出的一個山坳谷裡,發現了已經開始腐爛的何遂等人屍體。一時間,曲阿句容兩邊都大驚失色。

    曲阿縣令不敢懈怠,忙派人前往丹徒,稟報孫河。

    孫伯海得知何遂被殺的消息後,也吃驚不小。

    要知道,當初孫策渡江之後揮兵東進,就是何家人搶先打開句容大門,令孫策兵不刃血佔領句容。而句容,又是曲阿西面門戶。句容被孫策佔領,等同於打開曲阿大門……劉繇本打算以句容為依託,和孫策死戰。哪知道句容突然失守,令他全盤計劃落空,只得匆忙逃走。

    孫策能夠奪取曲阿,句容何氏,勞苦功高。

    更不要說何氏與孫家三世之交,何遂和孫權還是好朋友。

    發生這種事,孫河也不敢輕易決斷。

    他一邊派人打探消息,一邊又命信使飛報吳郡,通知孫策孫權兄弟。

    一時間,丹陽地區,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不過,這一切與劉闖已沒有關係。

    就算孫河追查到他的身上,他此刻已經不在孫策的控制範圍內,來到神亭嶺劉繇軍的大營。

    方經歷一場慘敗,可以看得出,劉繇所部士氣低落。

    主將張英,奉命駐守神亭嶺負責掩護。但實際上,他已經做好撤退的準備,隨時打算逃走。連主將都無心交戰,其部曲也就可想而知。劉闖五人陪著步騭來到軍營外,很快就找到蕭凌。

    蕭凌年方十九。血氣方剛。

    看身高。大約在175公分左右的樣子,身體並不算魁梧,相貌也頗為清秀,絲毫看不出是曲阿的豪俠。

    只是。這樣一個看上去單薄秀氣的少年,確是軍中斥候。

    蕭凌如今在軍中充當隊正,手下有八名斥候,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老兵油子,但似乎對蕭凌頗為尊敬。

    看到步騭前來。蕭凌也很吃驚。

    “兄長何以來此?又怎地是浮屠教裝束?”

    劉繇手下,有一人名叫筰融,原本是徐州人,因推行浮屠教而聞名。

    後他觸動了陶謙的利益,於是挾信男信女捐獻的財物逃至江東,投奔到劉繇手下做事。不過,在年初孫策率部渡江時,筰融薛禮被孫策打敗,目前下落不明。所以。蕭凌對浮屠教並不陌生,當初曲阿縣城裡,也有不少浮屠教信徒……只是蕭凌卻不知道,步騭何時加入浮屠教。

    步騭臉上,露出悲憤之色。

    “這話。說來就長了。”

    “怎地,莫不是家中發生變故?”

    “子升可還記得那何遂?”

    “何遂?”

    步騭道:“劉使君敗走曲阿之後不久,何遂就找上門來,誣我與山賊水賊勾結。將我打入大牢,更將我髡鉗押送句容。若非劉公子恰好路過曲阿。我如今已經在句容,受那何遂羞辱。”

    蕭凌長的很清秀,但卻是個火爆脾氣。

    他聽步騭說完,不由得氣得拍案而起,“何遂賊子,焉敢如此猖狂。”

    “放心吧,他以後已經猖狂不得。”

    步騭咬牙切齒道:“不過若非孫氏,步騭焉得如此被人羞辱?這份羞辱,我定牢記在心。終有一日,我會再去句容。若不把那何氏滿門除掉,此生無顏去見祖宗。”

    這也是個狠人,動輒就要滅人滿門。

    劉闖等人坐在一旁,也不禁暗自咋舌。

    這時候,蕭凌上前向他一禮,“多謝劉公子,為我兄長出了這口惡氣。”

    劉闖連忙起身攙扶,他個子比蕭凌高一頭,故而伸手攙扶時,也沒有發力。卻見蕭凌身子一沉,硬要拜下去。劉闖連忙使力,總算是將蕭凌攔住。不過這一下,他也試出了蕭凌的力量。

    別看他身體單薄,可這力氣卻不小。

    若非劉闖反應及時,險些攔不住他……

    殊不知,蕭凌也暗自稱奇,這劉公子倒是好力氣,我使了八分力,居然被他輕鬆攔下。

    “兄長,那家中可還好?”

    “出了這種事,怎可能會好?

    不過,我已安排小鸞和母親隨劉公子車馬離開。我這次來,其實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請賢弟隨我一同走。”

    “走?去哪裡?”

    蕭凌看了看劉闖,眼中透出戒備之色。

    步騭則沒理他,沉聲道:“我方才入營,見軍中士氣低落,營盤更雜亂無章。

    劉使君一而再敗於那孫伯符,恐怕難以支撐太久。故而我希望賢弟隨我一同離開,劉公子乃皇親國戚,中陵侯之後。此次他返回家鄉,準備重整祖業,歸宗認祖……我已經決定,隨劉公子一同前往潁川。只是心裡放不下賢弟你,所以才求得劉公子隨行,前來這邊找你。”

    皇親國戚,中陵侯?

    如果是在江北,步騭報出這兩個高帽子的時候,一定會惹來旁人尊敬。

    可看得出來,蕭凌似乎並不在意。

    江東不服朝廷教化,已不是一兩天的事情。

    所以蕭凌並未表現出激動之色,只是看了劉闖一眼,露出為難之色。

    “若我在曲阿,尚未從軍時,兄長與我說這番話,我必然會追隨兄長前去。

    可是現在……前次與孫伯符交鋒,軍司馬與我有救命之恩。我若這時候離去,豈非是無情無義的小人?兄長,你去潁川人生地不熟,雖說劉公子照拂,卻也是寄人籬下。倒不如留在這邊,你我兄弟聯手。定能創出一番事業。憑我胯下馬,手中槍,再加上兄長謀劃,何愁不會建功立業?”

    呦,這小子居然敢挖我的人?而且還當著我的面!

    劉闖臉色一沉。正要開口。忽聽帳外傳來一陣號角聲。

    蕭凌連忙起身,“兄長,軍司馬相召,我要前去應卯……你不妨好好考慮一下。再做計較。”

    說完,他便匆匆離去,只留下劉闖等人,面面相覷。

    “公子不必擔心,我……”

    步騭也覺得有些尷尬。想要表明心跡。

    可沒等他說完,就聽到軍營裡傳來一陣急促鼓聲。

    步騭臉色一變,忙站起身來往外走。

    這鼓聲,是出征鼓……也就是說,有戰事將要發生。劉闖劉勇跟著步騭走出小帳,卻見營中軍士懶洋洋,根本沒有出征的樣子。一隊騎軍,呼嘯著衝出轅門,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步騭連忙向一名斥候詢問。

    這斥候是蕭凌的部曲,一臉無奈之色,“方才有人通稟張校尉,說是發現孫策帶人,在神亭嶺查探地形。軍司馬要帶人前去捉拿孫策。可是張校尉說那是孫策的計謀,有陷阱……所以不肯發兵。所以軍司馬就非常惱怒,回來後就召集人手,要去神亭嶺找孫策決一死戰。可是兩位軍侯都不願相隨。蕭隊正也是,妄自出頭。居然和軍司馬一同,前往神亭嶺找孫策去了。”

    怪不得,剛才衝出去那支騎軍,只有十幾人,蕭凌也在其中。

    步騭聽罷,臉色大變。

    他忙回頭想要與劉闖開口,卻見劉闖面露古怪之色,輕聲問道:“敢問你家軍司馬尊姓大名?”

    “哦,我家軍司馬名叫太史慈,字子義。”

    哈,哈,哈哈哈哈……

    劉闖忍不住大笑,這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蕭凌就是太史慈的部曲。

    劉繇沿用的還是東漢兵制,五人為一伍,兩伍為一什,五什為一隊,兩隊為一屯,兩屯為一曲,兩曲為一部。一屯,即為一百人,一曲約兩百到五百人,而一部,則是四百到一千人。

    但斥候軍的一部人馬,可能不足四百。

    特別是江東,斥候軍的一部,甚至不足四百人。

    理論上,蕭凌為隊正,手下至少應該有五十人才是。但實際上,他只有八名騎軍斥候,其餘三十多人,多是步卒,為騎軍扈從。這小子竟然是太史慈的部下,看樣子太史慈混的,的確不好。

    史書中記載,太史慈與劉繇同郡。

    他後來渡江投奔太史慈,但是劉繇對他卻無同鄉之誼,頗為輕慢,不予重用。

    要知道,太史慈也算是大器晚成之人。少年成名,青年流離,而今已三十五歲,卻只是一個小小的斥候軍軍司馬。劉闖心裡,頓時有些興奮,不等步騭開口,便對劉勇說道:“叔父,咱們去看看?”

    “看什麼?”

    “孫策,江東猛虎之後,當世之獅兒,勇不可當。

    太史慈驍勇善戰,也是一員虎將。此二人相見,必有一戰……咱們正好可以去看看,這二虎相爭,是何景象。”

    劉勇,是個武痴!

    聽劉闖這麼一說,頓時來了興緻。

    他露出一抹笑容,“既然孟彥有興趣,那就去看看。”

    在他眼裡,什麼埋伏不埋伏,不過是浮雲。他胯下馬,掌中鐵矛,就算千軍萬馬,亦不畏懼。

    劉闖連連點頭,忙使人牽馬過來。

    “子山,咱們走!”

    步騭有些犯糊塗了,他不明白,劉闖為什麼會如此興奮。

    不過既然他主動提出,步騭自然欣然從命。反正,他本就是要請劉闖等人前去解救蕭凌。

    “公子,那個太史慈何人?”

    “子山不知太史子義?”

    看著劉闖一臉詫異之色,步騭頓時產生一種莫名的羞愧感。

    太史慈很有名嗎?我為什麼要聽說過他……可是聽公子話中意思,這太史慈好像真的很有名。

    可既然如此,何以甘為軍司馬?

    步騭有些想不明白……

    “太史慈乃青州東萊郡黃人,興平元年,亥叔曾率部圍困北海,北海太守孔融派太史慈突圍求救。太史慈突圍之後,便趕到徐州,劉備派了三千人隨他前往北海,解了北海之圍……”

    興平元年,陶謙猶在,劉備剛到徐州。

    步騭一臉茫然之色,他的確是不太清楚這麼一件事情。

    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徐州的恢復上,怎可能會留意這麼一件小事?整件事情中,似乎也只有孔融是個名人。那時候的劉備,根本不被步騭注意……當然了,步騭那時候也沒工夫去留意劉備,他還要忙著賺錢,養活家人。這麼說起來,這個太史慈,好像很普通。

    步騭不理解劉闖為什麼會如此興奮,而劉闖也無心與他解釋。

    他生怕錯過了這麼一場精采的戰鬥,問清楚了神亭嶺的位置之後,他就上馬衝出了轅門。

    步騭和劉勇等人,也隨後緊跟。

    只留下幾個斥候面面相覷:這年頭,怎麼這麼多人趕著去送死?

    +++++++++++++++++++++++++++++++++++++++++++++++++++++++++++++++++++++

     神亭嶺,是一個山丘,東西走向。

    這裡最出名的一座建築,就是建在嶺上的光武廟。

    這一日,孫策率程普黃蓋宋謙等十三人前來神亭嶺查探地形,途經光武廟時,便動了遊興。

    自從渡江以來,孫策可謂是春風得意。

    他連戰連勝,已經平定丹陽,奪取吳郡,打得劉繇狼狽而逃。

    接下來,他就要兵進會稽,解決王朗的兵馬。只要奪取會稽,這江東六郡,他便得到三郡之地,足以在江東站穩腳跟。不過在出兵會稽之前,他還要解決神亭嶺的張英所部。孫策並沒有把張英放在眼中,在他看來,那張英徒有虛名,根本不值得擔心。只要看過張英的營盤,就知道這幫子殘兵敗將已經沒了鬥志……接下來,就要找一個機會,將張英徹底擊潰。

    站在光武廟前,孫策意氣風發。

    他暗下決心,早晚要恢復父親基業,建立不世功名。

    從神亭嶺下來,孫策也是一派輕鬆之色。如果說先前還對張英有些忌憚,此刻他的思緒,已經轉移到會稽方面。

    不出三日,必敗張英!

    孫策一邊想著,一邊信馬由韁前行,不知不覺便拉開了和程普等人的距離。

    就在他準備打道回營的時候,忽聽一陣急促馬蹄聲傳來,遠處一員大將疾馳而來,“孫伯符,哪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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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徐州亂 第五十八章 神亭嶺(二)

    太史慈,身高七尺七寸,美鬚髯,猿臂。

    一世顛簸流離,鬱鬱而不得志。不管是最初在老家,還是後來幫助孔融,乃至於遇到劉備,最後跟隨劉繇,經歷可算得是坎坷。空有一身好本領,卻報國無門。當初孔融曾想要挽留他,但他拒絕了!因為他知道,孔融並非明主。書生氣太重,怎可能做得這亂世中梟雄?

    後來遇到劉備,倒是讓太史慈有些心動。

    可惜最終,他未能夠投奔劉備,這裡面自有一些緣由。

    當時太史慈已託人向劉繇請求,準備投奔劉繇帳下做事……雖然劉備也曾挽留,不過他挽留的態度並不堅決,太史慈也就沒有留下。可是投奔了劉繇之後,太史慈才算是真的後悔了!

    劉繇並不看重太史慈,原因無他,他不過庶民出身。

    堂堂漢室宗親,劉繇更看重的是江東世族的力量,以及他那些部曲。

    甚至在劉繇眼中,那大騙子筰融也強過太史慈百倍,更讓太史慈感到萬分不快。

    可是已經投靠了劉繇,太史慈也不想反覆。

    他本就是一個忠義之士,內心裡對劉繇漢室宗親的身份,還是有些敬重,不願意輕易捨棄。

    今天,他聽聞孫策出現在神亭嶺,自然想要趁此機會,建立功業。

    奈何那張英膽小怕事,根本不願意節外生枝,令太史慈雖然滿腔熱血,也只能眼睜睜看著……

    就這麼放過孫策嗎?

    如果拿下孫策,定可以助劉使君挽回敗局。

    太史慈回到本部,立刻召集手下,意欲前去襲擊孫策。

    但他的部曲,卻不願意。

    反倒是一個小小的隊正,二話不說跟著他前來神亭嶺,讓太史慈頗為感動。

    那隊正說,太史慈對他有救命之恩……可惜太史慈已經記不太清楚,只依稀記得。隊正姓蕭。

    來到神亭嶺下,就看到孫策正催馬緩行。

    太史慈二話不說,上前便攔住孫策的去路,“你可是孫策?”

    孫策道:“你是何人?”

    “某家東萊太史慈,特來捉拿孫策。”

    孫策一聽。頓時樂了。

    自他渡江以來。所向無敵,無人能擋。

    沒想到今天居然跑出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看他年紀,恐怕也三十多歲。竟要活捉我?

    孫策冷笑一聲,“若有本事,只管過來,某家便是孫策。”

    “如此正好,看槍!”

    太史慈確認了孫策身份。二話不說挺槍就刺。

    孫策毫無懼色,雖然他單人獨騎,程普等人還在半山腰上,可是從小跟隨孫堅征戰南北,孫策又豈是膽小之輩。

    蕭凌等人,他根本沒有去看,便直撲太史慈。

    掌中霸王槍,重六十二斤,槍出掛著罡風。呼的便刺出。

    太史慈舉槍相迎,鐺的一聲巨響,兩槍相撞,兩個人心裡都頓時生出一絲警惕之色。

    這傢伙,不簡單!

    孫策身經百戰。一下子便試出這太史慈竟然和他不分上下。於是收起輕視之心,抖擻精神與太史慈戰在一處。只見槍來槍往,馬打盤旋。兩個人堪稱是棋逢對手,一時間竟無法分出勝負。

    程普等人在半山腰看到。也是一驚。

    “伯符休要慌張,我來助你!“

    程普跟隨孫堅。乃是孫家老臣……孫堅死後,程普就跟隨孫策。眼見孫策被人攔住,哪能心中不急。

    他拍馬舞矛,便衝下山來。

    蕭凌本是在一旁觀戰,眼見十三騎蜂擁而至,二話不說,挺槍躍馬,便衝向程普黃蓋等人。

    “無恥反賊,要以多欺少嗎?”

    蕭凌手中亮銀槍嗡的一聲響,直刺向程普。

    槍勢奇快,猶如閃電。

    程普也是心急孫策,故而沒有留意到蕭凌的存在。

    事實上,就算留意到蕭凌,他也不會放在眼裡。想他程普,什麼場面沒有見過?想當初二十二路諸侯討伐董卓,孫堅為先鋒官,程普黃蓋韓當三人便跟隨孫堅衝鋒陷陣。斬過華雄,鬥過呂布……似蕭凌這種乳臭未乾的小子,程普黃蓋根本沒有放在眼中,怎可能過多主意?

    哪知道,蕭凌槍勢奇快,程普竟險些中招。

    他嚇了一跳,忙舉矛封擋。

    可這蕭凌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非但絲毫不畏懼程普這等老將的名氣,反而顯得有些興奮。他槍法奇快,而且力氣驚人。程普雖然也是一員大將,可畢竟年紀大了,竟然被蕭凌殺得手忙腳亂。

    黃蓋本打算去幫助孫策,可是看程普危險,而孫策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事,於是喚上宋謙,三人聯手就圍住蕭凌。說實話,蕭凌的武藝確實厲害!別看他年紀小,可家傳槍法卻無比精湛,顯然是經過一番苦練。他不似程普等人經歷過大場面,但卻沒少和人搏殺、打鬥!

    雖然程普三人聯手圍攻,蕭凌隱隱感到有些吃力,可他卻毫無懼色,反而抖擻精神,奮力廝殺。

    與此同時,太史慈帶來的部曲,也和孫策手下其餘十人戰在一處。

    雙方是兵對兵,將對將,殺得天昏地暗。

    特別是孫策和太史慈二人,更打得不激烈異常……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兩個煉神高手!”

    在不遠處,劉闖五人並轡而立,劉勇目光凝視著孫策和太史慈二人,眼中透出一股興奮之色。

    看他那躍躍欲試的樣子,劉闖知道,如果今天不是有他在,恐怕劉勇就要衝過去切磋一番。

    太史慈,三十五歲,煉神不足為奇。

    可孫策不過二十一二,竟然也到了煉神境界,令劉闖暗自吃驚。

    “公子,請助子升一臂之力。”

    步騭雖然武藝不高,但也看出來,蕭凌在程普三人圍攻下,已漸漸呈現出不敵之像,槍法變得有些散亂。

    蕭凌?

    劉闖眼睛一眯。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笑容。

    他總算是想起來這蕭凌是何人了……事實上,蕭凌也是在史書上留過名的人,只是在後世,大多數人只知道太史慈,而忘記了演義中那個跟隨太史慈。一同在神亭嶺與孫策交手的曲阿小將。

    沒錯。就是曲阿小將!

    三國演義裡有這樣一段情節:孫策在神亭嶺探查地形,有伏路小軍飛報劉繇。

    劉繇說:此必是孫策誘敵之計,不可追之。

    太史慈踴躍曰:“此時不捉孫策,更待何時?

    遂不待劉繇將令。逕自披掛上馬,綽槍出營,且大叫曰:有膽氣者,都跟我來。“

    諸將不動,唯有一小將曰:太史慈真猛將也。吾可助之!於是拍馬同行,眾將皆笑之……

    可惜,神亭嶺之戰以後,曲阿小將不復出現。按照書中說法,那曲阿小將攔住了程普黃蓋等十三人,方有太史慈死戰孫策。可後來呢?曲阿小將生死不知,下落不明,連名字都沒有留下。

    甚至連太史慈,也沒有再談及此人……

    後世許多人說。曲阿小將後來肯定是解甲歸田。

    可現在看來,未必如此……曲阿小將很可能是被程普等人所殺,太史慈心懷愧疚,一直未提及他的姓名。

    應該就是這樣子,否則又如何解釋。蕭凌的結局?

    他是個心高氣傲,而且一心想要建功立業的人,怎可能默默無聞,解甲歸田?

    哈。沒想到自己在無意之間,還破解了這麼一個歷史謎案?聽到步騭請求。劉闖二話不說,催馬便衝入戰場。

    他的傷勢,已經基本痊癒。

    可是劉勇關心太甚,以至於不肯讓他上陣。

    這段時間來,劉闖真的是憋壞了!眼見劉勇的注意力,都已經集中在了孫策太史慈身上,他那還能按捺得住,催動象龍,便衝向黃蓋。

    “子升休要擔驚,我來助你!”

    象龍的爆發力極為驚人,更重要的是,它在奔跑過程中的變速能力,更不是普通戰馬可比。

    黃蓋眼見就要解決蕭凌,忽聽有馬蹄聲,回頭看就見劉闖撲來,頓時大怒。

    “何方宵小,也來送死。”

    他說著,拍馬舞刀,便攔住劉闖。

    劉闖呵呵一笑,盤龍棍泰山壓頂,嗡的就砸落下來。

    黃蓋舉刀相迎,就聽鐺的一聲響,刀棍交集,黃蓋只覺手臂發麻,虎口迸裂,鮮血染紅的雙手。

    “啊呀!”

    黃蓋一聲大叫。

    可不等他緩過勁兒來,就見劉闖第二棍已經砸落下來。

    這段時間,劉闖雖然不能上陣搏殺,可是卻經常向劉勇和管亥請教。

    管亥的戰鬥經驗,絕非劉闖可以相比,而論武力,劉勇更是足以擔當他的老師。朐縣一戰之後,劉闖就發現了一個問題。他不是使槍的材料……而且,劉勇的槍法剛柔並濟,講的是一個勁力的運用。相比之下,這種槍法的技巧性太高,實在不太適合於劉闖的特點……

    劉闖,天生神力。

    自幼練習龍蛇九變,在突破蒼熊變之後,氣力幾近數千斤,力能扛鼎。

    這種情況下,那些巧妙的招式對他用處不大,甚至會產生反作用。畢竟如果純較量氣力,就算是劉勇也要遜色許多。這樣一來,劉勇以前教給劉闖的槍法,也就變得沒了用處。神鵰俠侶上說,重劍無鋒,大巧不工。我手中盤龍棍比那玄鐵重劍還重,又何必苦苦追求招式?

    把想法與劉勇說過之後,劉勇也非常贊成。

    而且盤龍棍的重量,本身也不適合靈巧的槍法……在一番琢磨後,劉勇索性把槍法改良,濃縮為三招。

    劉闖打黃蓋這一棍,有一個名堂,叫做:霸王一字摔槍式。

    不過現在這一招應該叫做霸王一字甩棍式……沒有太多技巧,純粹是以力取勝。據說,這槍法最早出自西楚霸王項羽之手,憑藉這一招,項羽在垓下之戰時,殺出重圍,竟無人能敵。

    項羽力能扛鼎,劉闖的氣力毫不遜色於項羽。

    這霸王一字甩棍式可說是把劉闖的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黃蓋也是一員勇將,竟擋不住劉闖三招。一棍下去。他幾乎就失去了再戰之力。劉闖催馬剛要再打,就見一員小將飛馳而來。

    “小賊,休要張狂,看槍。”

    又是一員小將!

    看年紀,和劉闖蕭凌相仿。只是和蕭凌的清秀相比。這員小將的相貌卻是極為古怪。身高大約在175公分靠上,赤目黃臉,身形魁梧而健壯。他攔住劉闖之後,擰槍惡狠狠刺來。

    劉闖舉棍向外一封。順勢一個梨花擺頭,大棍撲棱一顫,棍頭亂閃,竟幻出數十條棍影,朝著那小將砸去。那小將嚇了一跳。忙舉槍相迎。兩人打了三個回合之後,劉闖棍使蒼龍擺尾,嗡的橫掃。小將在馬上連忙縮頭,大棍掃中他頭上的兜鏊,一下子打落在地,那小將頓時披頭散髮。

    劉闖連敗兩人,卻引起孫策的注意。

    本來,程普黃蓋等人佔盡上風,他並不是很擔心。

    哪知道突然竄出劉闖。還帶著張承三人上前,一下子扭轉了敗局。黃蓋宋謙和陳武三人聯手合戰劉闖,可是在劉闖大棍轟擊之下,竟沒有還手之力。另一邊,程普獨鬥蕭凌。卻被蕭凌殺得汗流浹背,眼見著就要命喪黃泉。其餘眾人,則被張承三人阻攔,一時間幫不上忙。

    孫策頓時急了。大槍呼呼呼連刺三槍,逼得太史慈讓開一條路。縱馬便衝向劉闖。

    “兀那胖子,休要張狂。”

    孫策一聲大吼,猶如巨雷炸響。

    聲音未落,人已到劉闖身前,舉槍就刺。

    劉闖和黃蓋三人打得正興起,眼見孫策過來,非但不懼,反而心中隱隱感到興奮。

    他咧嘴嘿嘿一笑,盤龍棍逼退黃蓋三人,在馬上躲過孫策大槍,抬手就是一招霸王一字甩棍式。

    只是這一次,他的對手不是黃蓋。

    那江東小霸王之名,絕非等閒,就見他舉槍一個霸王舉鼎,鐺的一下子便崩開盤龍棍。

    槍棍交擊,令得兩人胯下坐騎,都忍不住希聿聿長嘶。

    象龍連退三步,而孫策胯下的烏騅馬,則退了五六步……孫策臉色變了!變得極為興奮……

    “胖子,報上名來。”

    “某家,潁川劉闖。”

    “且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孫策連遇強敵,卻是戰意熊熊。

    太史慈和他打的不分勝負,沒想到又跑出來一個胖子,看年紀比他還小,竟然神力驚人。

    也虧的是孫策,否則劉闖剛才那一招霸王一字甩棍式,很可能就要了性命。

    孫策舞槍便衝過來,劉闖也想試試,自己究竟和那煉神高手,有什麼區別……

    “叔父,別過來。”

    他看到劉勇想要上前助戰,連忙大聲阻止,而後舞棍和孫策鬥在一處。

    說起來劉闖並不是沒有和煉神高手交過手……想當初他和張飛交手,後來又和關羽過招。只不過,和關羽過招時,關羽刀疾馬快,刀中氣勢驚人,他根本來不及體會;而在和張飛交手的時候,他的力量還太淺薄,更無法體會到其中奧妙。這次,和孫策交鋒,對劉闖而言,無疑是一次難得的經歷。和孫策甫一交手,劉闖就感覺到孫策這煉神高手的不同尋常。

    比氣力,孫策未必能勝過劉闖。

    可是他的槍法中,卻蘊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力量。

    那感覺,就好像是在和一頭兇猛的野獸交鋒,明明可以躲過,卻要費好大的氣力……

    殺氣!

    劉闖似乎領悟到,那種被殺氣鎖定,無處可逃的感受。

    才十招,劉闖就有些支撐不住了!

    而另一邊太史慈失去孫策這個對手之後,剛想要和劉闖聯手活捉孫策,卻被劉勇縱馬攔住。

    “不用急,且讓孟彥好生感受一下,對他只有好處。

    我會在這裡盯著,你還是去幫那個叫蕭凌的小子吧……他一個人,可是抵擋不住四個人圍攻。”

    原來,孫策纏住了劉闖,,卻讓黃蓋三人得到機會。

    黃蓋心知,不可戀戰。

    於是便招呼宋謙陳武,圍攻蕭凌。

    蕭凌先前對付三個人就有些吃不消,而今又多了一個陳武,更讓他感到格外吃力。

    太史慈當然可以感受出,劉勇的不同尋常。心中暗自感到吃驚:這江東地帶,何時出現此等人物?

    不過有劉勇在,太史慈也就不再擔心。

    拍馬來到蕭凌身旁,大槍一圈,就把程普黃蓋和陳武三人攔下……

    雙方打得極為激烈,劉闖被孫策殺氣鎖定,有一種陷入天羅地網中的感受。

    這種感受,和上次在界牌山與關羽交手時的感受完全不同。關羽的殺氣,磅礴而恢宏,根本無法抵擋。那種鋪天蓋地而來的殺氣,足以讓任何人感到心驚肉跳;而孫策,則是一頭猛虎,從氣勢上或許比不得關羽那種恢宏之氣,但是他的力量卻如同江水,連綿不絕……

    這,就是煉神高手嗎?

    劉闖心中,若有所悟。

    孫策眼見太史慈攔住程普三人,而宋謙在蕭凌攻擊下,已抵擋不住。

    於是他心中大急,便準備速戰速決。

    可這時候,耳邊傳來馬掛鑾鈴聲……一股無形殺氣,已牢牢鎖住孫策。孫策激靈靈打了個寒蟬,偷眼看去,就見劉勇催馬向前行進幾步。雖然劉勇未曾動手,但同為煉神高手的感應,讓孫策也是一驚。

    一個太史慈就能和他旗鼓相當,怎地又跑出來這麼一個人來?

    孫策暗自心驚,搶勢陡然變化,快如疾風暴雨。

    劉勇眼看劉闖已經撐不住,正準備縱馬上前攔住孫策,忽聽一陣疾風暴雨般的馬蹄聲響起,轟隆隆,大地也在隨之顫抖。

    一隊騎兵,從神亭嶺背後繞過來,為首一員大將,在馬上高聲喊喝:“伯符休慌,周瑜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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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徐州亂 第五十八章 神亭嶺(三)

十數騎奔馳於前,後面更有數百名步卒緊緊相隨,​​正飛快逼近。
  公瑾來了!
孫策只覺壓力頓時一輕,暗自鬆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劉勇在一旁給他帶來的壓力著實太大。若單打獨鬥,孫策絕不可能畏懼劉勇。可問題是,除了一個劉勇,還有一個和孫策不分伯仲的太史慈。再加上一個幾近煉神境界的劉闖,和一個在養氣巔峰的蕭凌。別看孫策身邊的人多,可如果打起來,勝負真不一定。
孫策自付,和劉勇太史慈任何一個交手,沒有百十個回合分不出勝負。
  而劉闖呢?
身高力大,更兼胯下象龍馬神駿異常。
盤龍棍每一棍落下,都有千斤之力,哪怕強橫如孫策,想要殺死劉闖,也要幾十個回合才成。
這麼多對手,孫策怎可能感到輕鬆。
殊不知,也就在孫策松這一口氣的時候,劉闖立刻感受到,孫策的氣勢出現一個破綻。連綿如同江水般的攻勢,有一個幾乎難以覺察到的遲鈍。而劉闖更藉著孫策這片刻功夫的失神,蓋頂三棍劈出,棍勢強猛,一下子掙脫孫策的攻勢,象龍馬隨即向後連退十數步,跳出戰圈。
孫策更要追擊,卻感到一股凌厲殺機從旁邊傳來。
劉勇哼了一聲之後,青驄馬猛然急速踏進。
青驄馬並不是大步逼近,而是邁著小碎步向孫策逼來。可越是如此,孫策感到的壓力就越大,頓時緊張起來。
他先和太史慈打了三十多個回合,又與劉闖交手二十餘回合。
特別是和劉闖的交手,這胖子勢大力沉,令孫策頗感吃力……如今劉勇蓄勢待發,可孫策卻有些疲憊了,不禁連忙帶著坐騎。
“子義將軍,孫策援兵到來,事不可為,你我先退回營中,再做計較。”
劉闖見遠處塵煙滾滾,十數匹戰馬正迅速逼近,就知道再打下去,恐怕於他們沒有什麼好處。
  於是他大吼一聲,撥馬就走。
太史慈雖然心中不甘,卻也知道輕重。
他大吼一聲,手中大槍一式三連環,逼退黃蓋三人之後,又喚住蕭凌,飛快撤走。
看著迅速離去的劉闖太史慈等人,孫策不由得色變,眼中流露出一抹駭人殺機。他剛要縱馬追擊,卻被身後趕來的周瑜攔住。
  “伯符,不可冒進!”
周瑜沉聲道:“且讓他們暫活幾日,不出三天,我定會要你看到那張英首級,以報今日之仇。”
  雙方交手,互有死傷。
孫策帶十三人前來,黃蓋和程普受傷,宋謙衣甲凌亂,陳武同樣狼狽不堪。
除此四人,尚有九名扈從,戰死五人……不過,太史慈那邊也丟下四具屍體,算是不分伯仲。
周瑜的勸說,總算是讓孫策冷靜下來。
他忍不住輕聲感嘆:“未曾想,劉繇手下竟有如斯悍將?
那太史慈已是天下少有的虎將,後來的幾個,比之太史慈也毫不遜色……可惜,劉繇識不得真豪傑,如此勇將不得重用,怪不得他連戰連敗,何當我收服江東,振興祖業,嘿嘿,嘿嘿……”
  孫策說著話,忍不住冷笑兩聲。
  周瑜,和孫策同年。
聽聞孫策的話,周瑜眉頭一蹙,眼中閃過一抹狠戾之色。
“若是如此,便拖延不得……伯符,咱們當早作打算,免得夜長夢多。張英不足為慮,你我當盡快破之。”
兩人說話間,命人收拾屍體,準備迴轉。
忽聽一陣馬蹄聲傳來,就見先前和孫策交手的胖子又跑回來。
  程普一見,頓時大怒。
“小賊,敢欺我江東無人,還敢回來。”
說著話,他躍馬就要衝過去,卻被孫策攔住。
“孫策,孫伯符,可敢上前答話?”
劉闖復又折回,橫棍馬上,高聲喊喝。
孫策突然間笑了,催馬就躍出本陣,在距離劉闖還有三十步左右的時候,勒馬停下來。
  “胖子,你好大膽。”
  “嗯?”
“今我兵強馬壯,你還敢回來,莫非想要投我?”
劉闖忍不住笑了,“伯符兄,你生性闊達聽受,善於用人,本當建立下一番功業才是。
我沒有來江東之前,就听說過你的名字。但是今日一見,卻有些失望……方才與伯符兄你交手,我收穫頗多。故而有幾句話想要和伯符兄說,卻不知道孫伯符有沒有這個耐心聽講呢? ”
  “胖子,你叫什麼名字?”
“某家姓劉名闖,乃中陵侯之後。”
  “哦?”
  孫策聞聽,不由得表情一變。
而他身後的周瑜,也催馬上前,落后孫策一個馬頭,笑問道:“劉孟彥,不知你有何指教?”
“伯符兄本應有所成就,然則輕佻果躁,輕而無備。
雖有霸王之勇,然則伯符兄不要忘記,昔年楚霸王亦落得個自刎烏江的下場。今伯符兄探查敵情,自恃勇武,輕身涉險。殊不知,此舉無異於獨行於中原,便有百萬之眾,也難有作為。我只需派刺客伏擊,便可取你性命……伯符兄,大好前程方才開始,還望你多珍重。 ”
說完,劉闖撥馬就走,也不管孫策和周瑜是什麼反應。
  象龍馬猶如閃電,飛馳而去。
而孫策和周瑜則呆愣在遠處,面面相覷,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這胖子,好張狂!”
孫策忍不住哈哈大笑,連連搖頭。
  你以為你是誰?
就算是中陵侯之後,又有什麼資格來評價與我?
哪知道,周瑜卻面色凝重,他突然道:“伯符,或許在你聽來,此人所言荒誕至極。可他卻沒有說錯,似今日之事,若非我得到消息及時,恐怕你真會有性命之憂。此人言伯符你輕而無備,我看卻沒有說錯。江東六郡,盡託付於你一身,叔父基業,也需要靠你來完成……
以後,還請伯符多些謹慎,似今日事情,切不可再次發生。 ”
  “這個……”
孫策一怔,疑惑道:“公瑾也認為,此人說的有理?”
  “是!”
  “那此人,究竟是敵是友?”
周瑜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搖搖頭道:“你現在問我,我又怎知道答案。
若伯符真想要弄明白,何不將此人生擒活捉,到時候讓他親口告訴你答案,豈不是更好嗎? ”
  孫策一聽,精神陡然振奮。
  “如此說來,公瑾計將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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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讀三國,劉闖心中有許多遺憾。
而孫策之死,無疑是他最感到遺憾的幾件事情之一。前世,他就時常在想,若孫策不死,天下又將是怎樣的態勢?曹操何等驕傲的人,在提及孫策時,也不禁發出感慨:獅兒不可與之爭鋒。
然而,在後來孫權接掌江東後,他也感慨道:生子當如孫仲謀!
也許在後世很多人眼裡,這句話是曹操對孫權的讚賞。
可劉闖卻認為,相比起孫策,曹操根本就沒有把孫權放在眼裡。
  生子當如孫仲謀……
換句話說,你孫權孫仲謀,也就是和我兒子一個水準,不足為慮。
  可是孫策呢?
獅兒不可與之爭鋒……這傢伙,實在是難以抵擋。這評語背後所隱藏的含義,孫策兄弟才干高低,也就一目了然。換句話說,孫策是可以開疆擴土的雄主,而孫權則是偏安一隅的守門犬,怎可能混為一談?
  可是,歷史無法改變。
劉闖即便是再遺憾,也無法改變這樣一個事實:孫策死了,孫權即位!
而今他重生於三國時代,更有幸和孫策相逢,心中的衝動就格外強烈,忍不住向孫策大聲提醒。
他總覺得,似孫策這樣的豪雄,可以戰死於疆場,卻不能讓他死在宵小手中。
只不過,孫策能否聽得進去,與劉闖沒有關係。在他看來,他之於江東,不過是一個匆匆過客。
  “孫策,沒有為難你?”
太史慈一臉疑惑,看著劉闖問道。
劉闖憨憨一笑,“象龍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孫策想要追上我,沒那麼容易。”
  “那你跑回去作甚?”
“我只是有幾句心裡話,想要告訴孫伯符。”
  “原來如此。”
太史慈沒有再問下去,而後看著蕭凌,讚賞的點了點頭。
“劉使君果然無識人之能,麾下有如此勇將,卻要偏信張英,實在是可惜之至。”
  蕭凌臉一紅,露出羞澀姿態。
步騭一旁突然開口,“太史將軍,我小妹而今已背井離鄉,不得不遠遁潁川。
我這次來,就是希望找到子升,帶他一起離開。可子升不肯,還請太史將軍能夠高抬貴手。 ”
  “你要帶子升走?”
太史慈眸光一凝,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步騭道:“想當初,子升為求建功立業,所以才投奔劉使君;而今劉使君節節敗退,我更不想我小妹年紀輕輕就守寡,所以只好厚顏請求,希望太史將軍能夠高抬貴手,讓子升離開。”
  “我不走!”
蕭凌那想到,步騭會在這時候提出這種要求,頓時急了眼。
“今孫賊肆虐,禍亂江東,正是我輩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
劉使君此前敗退,不過是輕敵所致,待他在豫章重整旗鼓,定可以大敗孫賊。會稽郡太守王朗,交州刺史士燮都支持劉使君,我不信,他孫伯符能夠一直贏下去,能夠霸占住江東。
我正要在此建功立業,怎可為兒女私情而……”
蕭凌說的是義正辭嚴,滔滔不絕。
不過不等他說完,就見劉闖上前一拳砸在他臉上,把他打翻在地。
劉闖是何等氣力,雖然已盡力控制,可這一拳下去,還是把蕭凌打得半張臉都紅腫起來,好像饅頭一樣。

“你幹什麼?”
  蕭凌被突然襲擊,頓時大怒。
“你只知道自家功名利祿,可知步娘子為你提心吊膽?
你口口聲聲建功立業,卻又看不清楚這江東局勢……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可以扭轉乾坤?連太史將軍這樣的人物,也只能屈居為一介軍司馬,聽從一幫子庸才調遣,你難道覺得,你比太史將軍還要厲害?小子,我把話說清楚,你走也要走,不走,我打斷你的腿也要把你帶走。 ”
  “你敢!”
蕭凌也是年少氣盛,怎容得劉闖如此說話。
  他大吼一聲,便朝著劉闖撲來。劉闖也不閃躲,啪的雙手搭在蕭凌的胳膊上,而後兩膀用力,就把他甩飛出去。
一旁太史慈並沒有插嘴,也沒有阻止劉闖。
他沉默許久,輕聲道:“你覺得,劉使君此戰必敗?”
  “絕無勝算。”
  “何以見得?”
步騭笑了笑,“聽太史將軍的口音,想來不是江東人,不過應該在江東有些時日。
江東六郡是什麼情況,想來太史將軍比我更清楚。江東,楚地耳……民風彪悍,卻固步自封。外來人想要在江東立足,實在是太過困難。劉使君雖說是皇親貴冑,但在江東百姓眼裡,始終是外來人。而今,漢室衰頹,朝綱不振……皇命不入江東,幾近於是各自為政,此天時也。
  孫策,江東子弟也。
其父孫堅,祖父孫鐘,累世居於江東,此地利也。
他得三世萌蔭,受江東百姓愛戴,甫一渡江,所到之處莫不開城獻降,人頌江東孫郎……此人和也!
孫策佔居天時地利人和,敢問劉使君何以與之抗衡? ”
不知對太史慈的目光絲毫不懼,大聲回答。
  太史慈臉色陰沉,久久不語。
  “難道,沒有挽救餘地嗎?”
  “沒有!”
  太史慈聞聽,忍不住一聲長嘆。
  “住手吧!”
他沉聲喝道,一幫劉闖也收手後退。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蕭凌就被劉闖打得鼻青臉腫,趴在地上喘息不停。
“敢問先生,我又當何去何從?”
  “那要看將軍有何志向。”
  “此話怎講?”
“若將軍願為偏安將軍,為一家奴,大可投奔孫策。
孫策性情闊達,想來定會對將軍待若上賓。從此以後,將軍便居於江東,也能建立一番事業。 ”
步騭言語非常刻薄,令太史慈臉色陰沉。
“但將軍若有鴻鵠之志,願效仿衛青霍去病為我大漢開疆擴土,我倒是建議,將軍前去北方,離開江東。”
  “哦?”
  “自古以來,江南缺馬。
守成有餘,而進取不足……北方地大物博,並幽之外更有異族蠢蠢欲動,正是大丈夫施展才華之地。雖則北方而今戰亂不止,可這不正是我輩建功立業的好機會?持三尺青鋒,博取功名利祿,大丈夫當如是,不亦快哉。 ”
  太史慈,沉默了!
半晌後,他輕聲道:“天已晚了,幾位若不嫌棄,不妨隨我回營休息。
至於子升,我雖不捨,但也不想做那惡人。天亮之後,你們就可以帶他離開……我絕不阻攔。 ”
步騭不禁有些猶豫,可劉闖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一行人返回營地,太史慈命人為他們安排好住處,便去找張英禀報結果。
  “我不想走。”
  蕭凌坐在軍帳裡,愁眉苦臉。
不過他聲音並不大,生怕被劉闖聽到。
剛才被劉闖教訓了一頓之後,蕭凌已經沒了底氣。
他更看出,太史慈未必會幫助他說話……況且步騭那一番話,也著實讓蕭凌感到有些意動。
太史慈和劉繇是同鄉,還不是被死死的壓制住。
他一無軍中資歷,二無甚麼背景靠山。他認識劉繇,可劉繇卻不認識他……蕭凌也覺得希望渺茫。
只是這麼就點頭答應的話,實在是太沒有面子。
蕭凌還想嘮叨兩句,就听劉闖惡狠狠道:“你再敢囉唆一句,我豁出去被步家妹子責罵,今天先打斷你的腿,明天把你綁起來帶走。總之,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你答不答應,都要走。”
  “我……”
  “你怎樣?”
劉闖眼睛一瞪,蕭凌頓時閉上嘴巴。
  他是真有點怕了……
  晚飯時,太史慈回來。
看他的臉色,就知道被張英責罵了一頓。
  “太史將軍,怎麼說?”
太史慈長嘆一聲,輕聲問道:“步先生,你以為我當投奔何人?”
  “這個……”
步騭想了想,回答道:“北方而今,無非曹操和袁紹。
袁紹,四世三公,名門之後,雄踞河北。那冀州錢糧廣盛,他手下更有許多名士,猛將如雲。 ”
“步先生的意思,我去投奔袁紹?”
看得出來,太史慈真的有些動心了。
想來他也是受了太多委屈,以至於生出離去之心。
劉闖大口吃著飯菜,不過耳朵卻支棱著,打算聽聽步騭的說法。說實話,他很想告訴太史慈,來投奔我吧!可他更清楚,他現在雖然背著一個中陵侯之子,皇親國戚的身份,可是並沒有得到大家認可。即便是將來歸宗認祖,太史慈會找他嗎?會投奔他這個一文不名的傢伙?
  劉闖,沒有信心。
步騭道:“不,我以為將軍若投奔袁紹,結果未必能比現在好。
袁紹此人傲慢,更重家世聲名……非是我打擊將軍,恐怕以將軍的名聲,還入不得袁紹眼。 ”
  “那先生是要我投奔曹操?”
步騭想了想道:“曹操倒是一個合適人選……他而今迎奉天子,得朝廷正統之名,奉天子以令諸侯。且曹操此人,禮賢下士,頗有容人之量。若太史將軍投奔他,倒是一個極佳選擇。”
沒錯,我雖知道招攬不得太史慈,可你當著我的面把太史慈推薦給別人,我這臉上顏面何存?
劉闖忍不住抬起頭,卻意外看到,步騭朝他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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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3 14:23:39
卷一 徐州亂 第六十章 神亭嶺(四)保底第二更

    太史慈心裡有事,加之被張英訓斥,心情更加煩躁,所以很快就喝醉了。

    “子山,你為何要推薦曹操?”

    在太史慈安排的小帳裡,劉闖忍不住詢問步騭。

    步騭笑道:“莫非公子還打算招攬子義?”

    “這個……”

    “其實,我看得出來,公子對子義非常喜愛。可現在而言,公子欲招攬他,難度實在太大。”

    用不用這麼直接啊!

    劉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嘴巴裡輕聲嘀咕。

    不過他也知道,步騭說的沒有錯。

    如果他老子還活著,憑藉劉子奇的名望,絕對可以做到虎軀一震,太史慈納頭便拜。可惜,劉闖還沒有那種氣場,更沒有招攬太史慈的資格。想太史慈再不得意,好歹也是軍司馬,手底下四五百號人。而他呢?還在千里逃亡,走在歸宗認祖的路上……不過剛剛起步而已。

    空有老爺子的名頭,卻無法使用。

    這也讓劉闖感到頗為苦惱,甚至有些憋屈。

    步騭笑道:“其實,公子也不必這麼難受。

    想要招攬子義不難,關鍵是要他離開江東……某願向公子保證,只要子義願意離開,定逃不出公子掌心。公子想來,那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怎可能甘心,被天子約束?他迎奉天子,固然是一件好事,但同時也是一個麻煩。天子怎可能甘心為傀儡?如此雙方必有齷齪。”

    這話倒是不假!

    事實上,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以後,的確是麻煩不斷。

    他和天子之間的矛盾衝突,幾乎貫穿曹操後半生。

    不管是衣帶詔,還是後來誅伏完,廢伏皇后,無比表現出皇權和曹操之間殘酷的博弈……

    “說下去。”

    劉闖來了精神,也不復先前那般低落。

    步騭微微一笑,輕聲道:“公子以為,返回潁川之後。曹鎮東可會重用公子?”

    “這絕壁不可能!”

    劉闖脫口而出一句後世的言語,讓步騭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

    “沒錯,絕壁不可能!”

    步騭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公子乃中陵侯之後。更是皇親國戚。

    而公子中陵侯之後的這個身份。也注定了曹操會對公子心生忌憚,何也?蓋因中陵侯在潁川交友甚廣,潁川世族,莫不與令尊有千絲萬縷關係。而潁川世族。恰恰又是曹操的心腹。

    荀彧、荀攸、郭嘉……

    曹操身邊謀士之中,有三個人出身潁川。公子回到潁川之後,天子定會派人與公子聯絡,而曹操也絕不可能甘心,讓公子把潁川世族拉到天子一邊。所以。他會供著你,但更要提防你。

    子義隨公子前往潁川,這身上可是有公子的烙印。

    你認為,曹操會安心重用子義?呵呵,依我看,曹操非但不會重用,甚至會不予理睬。到時候,子義在潁川舉目無親,除了投靠公子。還能找別人嗎?就算他想找別人,別人會接受嗎?”

    “這個……”

    劉闖沉默了!

    步騭笑道:“就如同公子之前所言,絕壁不會接受。

    畢竟,公子是中陵侯的後人,若接受了子義。便是打公子的臉。打公子的臉,就是讓所有潁川世族顏面無光……呵呵,如此一來,子義便逃脫不出公子手心。待時機到來。公子可以帶子義前往,豈不是多一個臂助?我之所以向子義推薦曹操。說穿了,就是要子義離開江東。”

    尼瑪,你們這些讀書人實在是太壞了!

    劉闖忍不住暗自嘀咕:這幫傢伙,簡直是殺人不見血,生生把個太史慈騙得到最後走投無路。

    所以說,寧得罪小人,莫得罪讀書人。

    雖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這幫傢伙動起壞心眼的話,可真是防不勝防。

    一件挺簡單的事情,被他繞的七扭八拐,複雜無比。但劉闖也忍不住心裡讚道:這個主意,我喜歡!

    ++++++++++++++++++++++++++++++++++++++++++++++++++++++++++++++++++++

     夜,深了。

    神亭嶺大營,一片寂靜。

    劉闖和衣而臥,已進入夢鄉。

    從曲阿一路南下,趕了一天多的路。而後又在神亭嶺和孫策交鋒,雖說只有二十多個回合,卻打了十二萬分的小心,不敢有半點懈怠。注意力如此高度集中,自然也就會格外疲憊。

    所以躺下來,劉闖就酣然入夢,睡得格外香甜。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聽一陣喊殺聲傳來。

    劉闖激靈靈打了個寒蟬,忙翻身坐起,甚至顧不得穿上盔甲,便衝出小帳。

    神亭嶺大營,籠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喊殺聲四起,不絕於耳……

    象龍在軍帳外,焦躁不安的嘶鳴,看到劉闖出來,才算是平靜下來。

    “發生什麼事情?”

    “劫營,孫策劫營……”

    “什麼?”

    劉闖大吃一驚,一把推開身前小校,大步上前,舉目眺望。

    整個神亭嶺大營都好像沸騰起來,東吳兵馬從四面八方殺入大營,營中軍卒更是節節敗退。

    “孟彥,上馬!”

    劉勇手持鐵脊蛇矛,走出大帳,翻身跨坐青驄馬上。

    他一聲大喝,劉闖總算是醒悟過來,連忙回帳抄起盤龍棍,騎上象龍馬。

    “張承張超李倫,保護好子山!”

    他這時候已經清醒,連忙大聲吩咐。

    前世看小說,聽評書,沒少聽偷營劫寨的橋段。可沒想到竟然真的遇到這種情況,讓劉闖一時間也有些手忙腳亂。步騭披衣而出,在張承三人的保護下,騎上戰馬。

    “子升,子升何在?”

    不過,步騭沒有忘了蕭凌,大聲叫喊。

    火光中,一員小將縱馬來到步騭身前。“子山,你可無恙?”

    “可是孫策偷營?”

    不等步騭開口,劉闖已經率先發話。

    蕭凌點點頭,“不錯,正是孫策偷營……他們兵分三路。已經攻破前營。正在朝這邊撲來……子山,咱們該怎麼辦?”

    步騭向劉闖看去,就見劉闖一身白色大袍,頭上扎著一方綸巾。火光中透出雄武之氣。

    “怎麼辦,殺出去!”

    劉闖說完,縱馬就往外走。

    可走了幾步之後,他又折回來,大聲問道:“可見到子義將軍?”

    “軍司馬?”

    蕭凌聞聽。也是大驚失色,“不好,子義將軍晚上吃多了酒,恐怕還在帳中,咱們快去救他。”

    劉闖二話不說,撥馬直奔太史慈的軍帳。

    才到軍帳外,就見太史慈盔歪甲斜,頭重腳輕,步履踉蹌的從裡面出來。

    他背負雙戟。斜跨弓囊,手中擎槍。

    有親兵把他戰馬牽過來,可是太史慈頭昏沉沉的,幾次想要騎上去,都沒能成功。

    “把他扶上馬。韁繩給我。”

    劉闖大喝一聲,親兵恍然大悟,連忙把太史慈攙扶到馬上。

    劉闖把馬韁繩遞給步騭,“保護好子義將軍。咱們殺出去。”

    五六名親衛也紛紛擎槍上馬,護衛在太史慈身邊。劉闖跑了幾步。猛然勒住戰馬,回身問道:“子升,孫策從哪個方向攻擊?”

    “東面,北面,還有西面……咱們往南走。”

    “屁話!”

    劉闖絲毫沒有給蕭凌留情面,他想了想,猛然撥轉馬頭,“咱們往西走。”

    “西面有賊兵,而且咱們在東面,豈不是要穿營而過?肯定會遇到賊兵,那不是更加危險嗎?”

    “圍三闕一,你懂不懂?”

    “啊?”

    劉闖破口大罵道:“孫伯符專門留下南面出口,就是要我們從哪裡逃走。

    我敢說,那傢伙肯定會在南面設下埋伏……而且往南有中江攔路,到時候前有中江,後有追兵,就只能束手待斃。這絕對是周瑜的計策。我早就知道,小白臉沒有好心眼,這傢伙陰險的很呢。”

    前世看過許多小說,也聽過很多評書。

    劉闖也經歷過無數次征戰,故而情況雖然緊張,但是他卻越發冷靜。

    周瑜!

    千萬不能小看了這小白臉。

    孫策既然偷營劫寨,怎可能輕易放出一條生路?

    以周瑜的心智,一定會設下這圍三闕一的計策,為的就是瓦解士氣,令軍卒無心抵抗。

    事實上,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也正是如此。

    “聽劉公子的話,咱們往西走。”

    太史慈這時候酒還沒醒,有點頭重腳輕,甚至擎槍都顯得有些吃力。不過,這並不代表他糊塗!

    隨著他一聲令下,蕭凌也就閉上了嘴巴。

    心裡雖然有千萬個不願意,但還是隨著劉闖,保護著太史慈和步騭向西一路衝殺。

    劉闖在前,大棍翻飛。

    劉勇在後,鐵矛如龍。

    中間更有蕭凌幾人奮力衝殺,竟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在穿過中軍大帳的時候,劉闖意外發現一匹落荒而走的戰馬。

    “獅子驄?”

    蕭凌驚叫一聲,“這是張將軍的坐騎。”

    這獅子驄脖子上的鬃毛很長,幾乎過了膝蓋。

    據說,這也是一匹大宛良駒……張英是劉繇的愛將,故而劉繇專門為他找來這麼一匹大宛千里馬,希望張英能建立功勛。可惜,張英終究只是個庸才,千里馬雖好,主人卻實在太差。

    張英對獅子驄極為喜愛,平日裡都會帶在身邊。

    而今,獅子驄在,而張英卻不見蹤影……足以說明了問題。

    劉闖二話不說,上前就攔下獅子驄。

    好在這匹馬性子不算太烈,故而被劉闖輕鬆攔下。

    “帶著它,咱們走。”

    劉闖把獅子驄的韁繩丟給張承,而後繼續向前衝鋒。一路上,他已經記不清楚砸死了多少人,那件白色的大袍,早已經被鮮血染紅。眾人一鼓作氣,從西邊轅門殺出重圍,一路奔逃。

    蕭凌也不說話了!

    事實上西邊的東吳軍攻勢雖然很猛。卻沒有什麼大將指揮。

    這說明什麼……說明劉闖的決定沒錯!東吳的確是沒有把主力放在西邊,那孫策而今又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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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

    孫策跨坐烏騅馬上,揉了揉鼻子。

    “伯符,沒事吧。”

    “沒事,不過是鼻子發癢而已。”

    他深吸一口氣。手搭涼棚舉目觀瞧。眼見一隊隊敗軍亡命而走,他卻遲遲不肯下令出擊。

    他在等!

    按照周瑜的計策,那太史慈等人定會向南逃竄。

    他守在中江江畔,就是要等太史慈等人自投羅網。

    可是。眼見著一隊隊從神亭嶺敗逃下來的兵卒,卻沒有看到太史慈等人的蹤跡。

    無數軍卒聚集在中江一側,大聲呼喊。

    孫策知道,不能夠再等下去了……於是大槍高舉,下令三軍出擊。

    東吳軍如同下山猛虎。衝到了江畔。本就被殺得狼狽逃竄的軍卒,眼見東吳軍出現,哪敢再抵抗,紛紛丟棄兵器,雙手抱頭跪在江邊。他們這一投降,東吳軍自然也就停止了攻擊。

    當天光大亮時,戰事已經停止。

    神亭嶺大營裡一片狼藉,一隊隊俘虜在東吳軍的押解下,有氣無力的排成隊。慢慢往前走。

    在成堆的屍體中,有人找到張英的屍首。

    這傢伙也是命不好,當東吳軍發動攻擊的時候,他就往北門逃竄,卻迎面遇到陳武。被陳武斬殺在亂軍中。

    “太史慈那廝,居然跑了?”

    孫策臉上露出不甘之色,忍不住詢問身邊扈從。

    “有人看到,昨晚混亂時。一個胖子保護著太史慈等人從西邊轅門逃走,如今去向不明。”

    孫策倒吸一口涼氣。“那胖子手裡,用的可是一根大棍?”

    “正是!”

    孫策突然笑了,剛開始時,是呵呵輕笑,片刻之後,便哈哈哈放聲大笑。

    “沒想到,這小子倒是一個聰明人。

    公瑾,你的計策看起來落空了。圍三闕一,被他們看穿……這一次,你可真的是失算了。”

    周瑜尷尬一笑。

    他昨日信誓旦旦,能夠將太史慈等人生擒活捉。

    哪知道……

    眼中閃過一抹戾芒,周瑜輕聲道:“伯符,他們雖然逃走,但必走蕪湖。

    我願領一支兵馬追擊,若不將那劉闖和太史慈生擒活捉,誓不收兵……”

    孫策突然變得意興闌珊,一擺手,制止了周瑜。

    “算了,讓他們走吧。

    想來他們幾個,也折騰不出來什麼風浪……況且,先父生前,對中陵侯也是非常仰慕。當年世父和中陵侯也頗有交情,又何必趕盡殺絕?他們要走,就走……只要他們不去找劉繇便是。”

    周瑜,也是出身名門。

    其叔祖周景,世父周忠,皆位列三公。

    而周瑜的父親周異,也做過洛陽令,和劉陶的交情也頗為不錯,甚至以長輩代之。

    如果這麼算的話,劉闖的輩分比周瑜還要高出一輩來。

    周瑜咬著嘴唇,輕聲道:“伯符怎知,他們不會去投奔劉繇?”

    孫策眼中,閃過一抹古怪之色。

    “若只是太史慈,說不定會去投奔劉繇。

    但是有那劉闖在,太史慈必不會再去找劉繇……我觀那劉闖,年紀雖小,但確有虎狼之姿。雖然不太清楚他為何會出現在江東,但是從他的話語中可以聽出,他如今過的並不得意。

    此人,雖外表淳厚,但野心勃勃。

    我猜他一定不會讓太史慈再去投奔劉繇,倒是有可能把太史慈帶走。”

    歷史上,太史慈和孫策惡鬥百合,所以惺惺相惜。

    可是現在,因為劉闖的突然加入,太史慈和孫策並未打的不分勝負,也沒有搶走兜鏊,奪走短戟的故事發生。雖然頗為看重太史慈,卻還談不上喜愛的程度。孫策只是覺得有些遺憾。

    太史慈如此猛將,卻是劉繇手下。

    不過,他若走了……那劉繇便少了一隻臂膀。

    對於孫策而言,這是一件好事,心裡甚至還有一種竊喜的感受。

    周瑜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於是就沒有再計較。

    “公瑾,丹陽乃我根基,不可以不重視。

    我聽說,此前句容何遂在句容附近被殺,可以看出丹陽而今混亂不堪。伯海雖然沉穩幹練,但他要鎮守丹徒,恐怕也抽不出太多兵力。所以,我想請賢弟留守丹陽,為我看護基業。”

    周瑜聞聽,連忙道:“那會稽王朗,豫章劉繇……”

    孫策笑道:“以我而今兵馬,取吳會,平山越,戰劉繇已經足夠。

    想當初我只帶了三千人渡江,而今已有數萬兵馬。更不要說會稽是我老家,若這種情況下我還不能取勝,乾脆就不用打了。放心吧,王朗劉繇之輩,皆不在我眼中,斷然不會輸掉。”

    周瑜點點頭,“王朗劉繇我倒是不擔心,不過有一個人你要小心。”

    “誰?”

    “就是屯兵烏程的嚴白虎。”

    孫策道:“公瑾放心,嚴白虎等群盜,非有大志,不足為慮。”

    “可是吳郡太守陳瑀,表面上雖已臣服,可依我看,此人未必真的願意歸降。

    若伯符向會稽用兵,當小心此人與嚴白虎勾結……伯符此去征伐會稽,我向為你推薦一人。”

    “誰?”

    孫策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他這個兄弟,素來心高氣傲,等閒之輩,從不放在眼中。

    可是他現在向自己推薦,那這個人肯定不一般。

    周瑜微微一笑,“伯符可聽說過賀公苗其人?”

    “你說的可是山陰賀齊賀公苗?”

    “正是!”

    孫策倒吸一口涼氣,連連點頭。

    賀齊,何人?

    此人是會稽山陰人氏,年輕時為會稽郡吏,後來曾做過代剡長。當時剡縣有個縣吏名叫斯從,為人驕橫跋扈,為非作歹。賀齊到任之後,就打算收拾此人。但縣裡的主簿勸他說,這斯從是剡縣大族,不可輕動……哪知道,賀齊非但不聽,反而大怒,立刻就斬殺了斯從。

    後來,斯從的族人聽說後,就聚眾千人,攻打剡縣。

    賀齊非但不怕,反而率領部曲打開城門突擊,將斯從族人大敗,從此賀齊之名,就威震山越。一年前,太末和豐浦兩地有人造反,賀齊被任命為太末長,僅用一個月,就解決叛軍。

    周瑜突然向孫策提及此人,孫策頓時大喜。

    “若有此人相助,攻破會稽,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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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3 14:24:06
卷一 徐州亂 第六十一章 何不歸去

    我會說,藍無常就是傲廠公嗎?

    調戲我,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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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晌午時,下起小雨。

    入秋之後的雨水,頗有些寒意,落在人身上,感覺很冷。

    太史慈已經完全清醒了,神情落寞的坐在篝火旁,把一根兒臂粗細的乾柴折斷,丟進篝火。

    一場慘敗,令他感到頹然。

    也許正如步騭說的那樣,留在江東,已難有作為。

    劉繇空有揚州刺史之名,卻無法控制局勢。身邊更多是無能之輩,怎可能擋住孫策虎狼之師?

    難道,真要歸降孫策?就如步騭說的那樣,做孫姓家奴?

    這讓心高氣傲的太史慈,又如何能夠接受!

    “喝點水吧。”

    劉闖端著一碗水,遞給太史慈。

    太史慈抬起頭,看了劉闖一眼之後,接過來一飲而盡。

    “子義將軍,有何打算?”

    劉闖又遞給他一塊乾糧,自己拿著一塊半斤重的乾肉,狠狠咬了一口,“難道還要回豫章嗎?”

    “回豫章,有用嗎?”

    太史慈食不知味,咬了一口乾糧,眼中滿是迷茫。

    劉闖笑了,“劉繇藻厲名行,好尚臧否。然亂世之時,據萬里之士,為一方諸侯,廢棄所長。孫策據三世萌蔭,有周郎為臂助,盡得天時地利人和,劉使君想要擊敗孫策,幾無可能。”

    太史慈,沉默了!

    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心裡終究是無法下定決心。

    “那劉公子以為,我當如何選擇?”

    “其實子山已經說過,將軍若要效仿衛青霍去病,需往北行。況且將軍原本就是北人,長於馬戰,騎射無雙。留在江東,恐無將軍施展才華之地。若往北方,無非袁紹和曹操兩個人。

    袁紹多謀無斷,輕慢高傲,非明主之選。

    倒是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大勢已成。雖則比之袁紹尚有不如,但其人闊達!我曾聽人說,想當年月旦評時,許紹曾與曹操一句評語: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其人可成大事。”

    太史慈丹鳳眼微微閉合,輕聲道:“如此說來,某當投曹操?”

    “呵呵,這個嘛……還要子義將軍自己決斷。”

    太史慈深吸一口氣,看了劉闖兩眼,突然笑道:“卻不知孟彥返回潁川,有何打算?”

    “這個,我尚未有安排。

    回鄉之後,需歸宗認祖,重建祖宅……想當年我家中遭逢變故,想來宅邸已經荒蕪,需重新修繕。另外還需拜訪先父當年至交,以求能夠儘快在家鄉站穩腳跟。至於以後,尚未可知。”

    太史慈丹鳳眼眯成一條縫,“難道公子就不想投奔曹操?”

    劉闖笑了笑,“以目前情況而言,恐一時無法為曹公效力。”

    “原來如此!”

    太史慈突然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

    他看了看棚外的雨勢,“走吧,咱們該啟程了。”

    啟程?

    劉闖愕然道:“去哪裡?”

    “蕪湖。”

    劉闖疑惑不解,而劉勇步騭等人,也都顯得極為迷惑。

    “蕪湖尚有數百悍卒,我當取之……我已經決定,北上投奔曹操。可單槍匹馬,終究難得曹操看重。此前樊能兵敗牛渚,退守蕪湖,苟延殘喘。樊能雖無能,然其麾下尚有數百丹陽悍卒,我豈能輕易棄之。待我前往蕪湖,將那些兵馬帶走,也能為此次北上,壯一壯聲色。”

    劉闖點點頭,倒是沒有想太多。

    不過步騭眼中卻閃過一抹古怪之色,突然嘴角一翹,勾勒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雨勢不大,所以眾人行進倒也迅速。

    太史慈換了張英那匹獅子驄,跨弓擎槍,一馬當先。

    十餘人在雨中狂奔半日,差不多到天黑時,便到了蕪湖城外。

    本來,劉闖還想和太史慈一同入城。哪知道太史慈卻非常乾脆的拒絕,只帶了蕭凌和五個親兵直奔蕪湖。

    “子義,這是何意?”

    劉闖困惑不解,看著步騭問道。

    步騭從馬上跳下來,找了一塊乾燥的地方坐下,從懷中取出乾糧和飲水,笑呵呵道:“公子不必擔心,太史子義欲藉此機會,向公子展現勇武。他希望能讓公子看到,他的本事究竟如何。”

    “向我展示?”

    劉闖也下了馬,讓張承三人負責警戒。

    而後他和劉勇坐下來,從步騭手裡接過一塊乾糧,狠狠咬了一口之後道:“好端端,向我展示什麼?”

    “難道公子沒看出來,子義有心歸附?”

    “歸附我?”劉闖忍不住笑了,“我一無地盤,二無名號,子義怎可能歸附於我?”

    步騭長出一口氣,“我不得不佩服,公子眼光之妙。

    原本,我以為太史慈只是一介莽夫,可現在看來,其人智勇雙全。我想騙他北上,而後藉機讓他歸附公子。想來太史慈也看出了我的打算,故而先前在草棚裡問你,將來有何打算。

    若公子當時說,欲歸附曹操,恐子義難以心動。

    偏公子雖未說出打算,可言語中已流露出野心……公子別笑,你是中陵侯後人,又是皇親國戚。只這兩個身份,足以讓許多人歸心與你。子義現在的情況是,投奔曹操未必能得重用。只要公子在一日,曹操就會對他心生忌憚。而劉繇顯然非成大事之人,所以他最終選擇了你。”

    “這個,太兒戲了吧。”

    “或許兒戲,也是事實……

    除非子義甘願留在江東,做你我口中的‘孫姓家奴’。可是看子義那性子,未必願意得此名聲。最關鍵的,他是北人。留在江東,對他而言始終是外來人……雖說大丈夫只在四方,可若江東不能容他,他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義。倒不如跟隨公子,搏一個功名前程來。”

    “他這是在賭啊!”

    “公子何嘗不是在賭呢?”

    賭,是人的天性。

    包括劉闖,這次返回潁川,何嘗不是一次賭博。

    事實上,他這一路上都在賭博……薛州、呂岱、步騭、乃至於如今的太史慈,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一次賭博。太史慈賭這一次,倒也能說得過去。歷史上他後來是如何歸順孫策?劉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不過依稀記得,太史慈死得很早,好像是建安十幾年的事情。

    也就是說,他歸順孫策十幾年後就故去。

    按照他的年紀來算,死的時候也就是四十多歲而已……可是以太史慈那一身煉神境界的武藝,四十幾歲就死了,未免有些離奇。這其中,未嘗沒有心中積鬱的緣故。身處江東,此生難回故土,得遇明主,可惜不久之後孫策就被害。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史慈怎能不感抑鬱?

    想來,他此時已經生出歸鄉的念頭了……

    劉闖想到這裡,倒是想明白許多。

    同時又暗自警惕:人常說喜怒不形於色,看起來他的功夫,還是沒有到家。

    連太史慈都能看出他的野心,將來若遇到曹操,怎可能瞞得過呢?

    想到這裡,劉闖激靈靈一個寒顫,頓時一身冷汗……

    +++++++++++++++++++++++++++++++++++++++++++++++

     天將亮,蕪湖城門洞開。

    太史慈帶領六百丹陽兵從蕪湖縣城裡開拔出來。

    樊能,也是劉繇的愛將。正因為這個原因,他丟了牛渚屯,卻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反而在蕪湖過的逍遙快活。張英神亭嶺大敗的消息還沒有傳來,所以樊能也不知道,張英已經被殺。

    太史慈騎著獅子驄,假托張英之命,向樊能求援。

    樊能也沒有懷疑,於是在城中設宴。

    不想太史慈在酒席宴上突然動手,與蕭凌兩人合力,斬殺樊能等十二人,並且將蕪湖控制在手中。

    他從蕪湖兵士中,挑選出六百丹陽悍卒。

    而後打開蕪湖庫府,將裡面的金銀糧草一併發放下去,令蕪湖頓時大亂。

    他則趁亂領兵出城,與劉闖匯合一處。

    太史慈對奪城的經過,說的輕描淡寫,好像毫不費力。但劉闖卻知道,那場面定然是非常凶險。

    兩個人對十二個人……

    也真虧得太史慈膽子大。

    更讓他感到吃驚的,還是那蕭凌。

    看樣子,他和太史慈配合,的確是相得益彰。

    “某雖只得六百人,卻個個能以一當十,想來當不負公子所期。”

    太史慈神色恭敬,看著劉闖。

    這叫做投名狀,我用這劉備丹陽悍卒做賀禮,不曉得能不能入你劉孟彥的法眼?

    劉闖怎聽不出太史慈話語中的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把拉住太史慈的手臂,“有子義助我,焉不光耀門楣?”

    這句話,說的同樣很隱晦,但聰明人卻能夠聽出劉闖話語中的意思。

    太史慈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笑容。

    他輕聲道:“從今以後,願為公子效犬馬之勞。”

    兩人攜手,又是一陣大笑。

    劉闖突然間信心倍增……如果說在此之前,他對返回潁川還有一絲猶豫的話,那麼現在,他有了強大的信念。沒錯,你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可我未必就會輸給你。我好歹也是皇親國戚,哪怕我老爹已經掛了,可那中陵侯的名聲,照樣不可輕辱。你看,我現在不也是兵強馬壯嗎?

    “如此,我們立刻啟程,爭取明天天黑之前,渡過江水,前往歷陽。”

    這個時期,正是江東最為混亂的時期。

    袁術佔據淮南,但目光卻一直盯著汝南和徐州;孫策渡江橫掃丹陽,戰事頗為吃緊……至於劉繇,空有揚州刺史之名,如今手裡不過豫章一郡。會稽王朗,廬江陸康各自為政,誰也無法號令對方。如此一來,整個江東如何不亂?不過也幸虧劉闖等人走的及時,若再晚兩日,待周瑜抵達丹陽之後,恐怕再想渡江,就不會那麼簡單。事實上,當周瑜聽說太史慈匹馬取蕪湖之後,也是非常吃驚……他隱隱有一種預感,太史慈北上,很可能會追隨劉闖。

    孫策並不在意劉闖,卻不代表周瑜會輕視。

    哪怕他老爹周異當年也曾受教於劉陶,可各為其主,周瑜依舊生出殺意,想要將劉闖滅掉。

    不過,當他準備動手時,劉闖一行人已經從牛渚屯渡江西去。

    周瑜即便是滿心後悔,也只得暫時把劉闖放在一邊……因為,丹陽的情況,必須要儘快穩定。

    江東地區,豪強眾多,士族林立。

    更兼之有山越之亂,所以一直不是很太平。

    天下大治時,這些勢力或許還會老實一些。可一遇到亂世,各方勢力紛紛出手,令局勢更加糜爛。

    周瑜首先要面對的,就是那些各自為政的本地豪強,以及蠢蠢欲動的山越山民。

    +++++++++++++++++++++++++++++++++++++++++++++++++

     “孟彥!”

    伴隨著一聲驚喜的呼喊,珍珠馱著麋繯,來到劉闖面前。

    象龍和珍珠,已經分別多時,故而見面之後,兩匹馬顯得極為親暱,交頸摩挲,恍若就別情人。劉闖臉上帶著笑,和麋繯相視無語。他渡過江水,進入九江之後,就立刻派人與管亥等人聯絡。

    管亥已經和麋繯等人會合,每天都會派遣斥候,在城外打聽消息。

    聽聞劉闖等人抵達,麋繯就再也按捺不住相思之苦,騎著珍珠風一樣的趕來,和劉闖會合。

    “子義,你這是怎麼了?”

    太史慈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羡慕之色。

    “看到公子這模樣,我突然想起家中老母和妻兒。

    我渡江投奔劉使君已有兩載,離家時,我兒已經十歲,不知現在還能否認得我呢?想起來,倒是有些愧疚。我虛長三十五載,二十四歲(虛兩歲)成親,可是與我兒妻兒相伴,不過兩載。

    大劉,這次回轉潁川後,我準備把妻兒和老母接來。

    我兒正好到了習武熬力的年紀,把他接來身邊,也好調教一番……對了大劉,到時候還要請你,多多費心指點。”

    這一路上,太史慈和劉勇處的不錯。

    兩個人都到了煉神的境界,所以交談起來,也有許多共同語言。

    劉勇不是個善談之人,可如果有人和他說起武事,就會很興奮,滔滔不絕。之前,他之所以沉默,是因為沒有人能夠與他談到一起。不管是劉闖還是管亥,和劉勇的武藝相差太遠。

    如今有了一個太史慈,劉勇倒是開朗許多。

    他微微一笑,“若子義不以為我本事低微,自當從命。”

    太史慈聞聽大喜,蓋因劉勇的武藝,他非常清楚。比之太史慈,不遑多讓,這等人物願意指點,對他的孩兒,有莫大好處。

    眾人會合之後,還是產生了一些尷尬。

    這尷尬,主要就是源自太史慈和管亥……

    想當年,管亥率部圍困北海,太史慈奉孔融之名殺出重圍。

    所以兩個人都不是很陌生,以至於相逢之時,竟顯得有些尷尬。太史慈還好一些,畢竟在路上,劉闖已經向他說明了管亥的事情。可是管亥卻不知道太史慈也會過來,以至於手足無措。

    不過,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管亥當初統帥千軍萬馬,而今卻是孤身一人。

    太史慈的情況也比之好不得太多,原本以為投奔劉繇能夠出人頭地,結果到最後,三年下來只做了一個軍司馬,實在是太過丟人。兩人相遇,都不禁唏噓,回首過往,竟忍不住放聲大笑。

    所有的敵視和不滿,也在笑聲中煙消雲散。

    太史慈知道,管亥和劉闖關係非常密切。

    以後他也要在劉闖身邊做事,又何必去計較許多?再者說了,當初管亥並沒有給他造成太大傷害。

    見兩人化敵為友,劉闖總算是鬆了口氣。

    兩支人馬合併在一起後,劉闖驚奇的發現,在不知不覺中,他手底下竟然已有了一千多人。

    薛州贊助他的二百人,路上又得了一百多俘虜。

    渡江之後,在曲阿買了三百丹陽降卒,再加上這次太史慈從蕪湖帶來的六百丹陽兵……劉闖麾下,竟有一千二百多人。

    於是,劉闖下令,在歷陽西邊的小鎮休整一日。

    而後他和管亥太史慈等人進行一番商議之後,決定將兵馬分為兩部兩曲。

    丹陽兵共九百人,太史慈和管亥各領四百人,為兩部。

    騎軍一百餘人,在加上一百丹陽步卒,為一曲,由劉闖親自統帥。

    剩餘兩百多人,則變為輜重兵,交由黃劭執掌。呂岱和步騭,暫時領了參軍之命,其餘眾人,各有任命。經過一天的休整之後,士氣隨之發生變化。二十多輛輜重車,載著大量金銀玉器和糧草,浩浩蕩蕩從小鎮開拔,一路西行而去。

    有這麼一支兵馬,劉闖總算是穩下心來。

    九江郡的情況比之丹陽相差無幾,袁術的注意力集中在汝南和徐州,故而對這麼一直出現在他大後方的兵馬,也沒有太過在意。沿途雖有些山賊試圖攔路,卻被太史慈等人輕而易舉解決。

    所以,這一路上,倒也輕鬆自在。

    劉闖自從和大隊人馬會合之後,便把兵馬交給太史慈和管亥等人打理。

    他身邊現在有了步騭和呂岱,可以輕鬆許多,於是有大把的時間,向劉勇請教,同時消化當日神亭嶺下,和孫策一戰的收穫。和孫策一戰,劉勇收穫很大,已觸摸到煉神的門徑。

    用劉勇的話,他現在還差一個機會。

    只是劉闖也不清楚,這個機會什麼時候能夠到來。

    麋繯自從劉闖回來,也就棄車乘馬。她把車仗交給甘夫人乘坐,大部分時間,騎著珍珠跟在劉闖身邊。

    就這樣,一晃快一個月過去。

    披星戴月一個月,眾人抵達沘水上游,面前就是淘淘淮水。

    七月,正是淮水水流最急的時候,劉闖等人看著淘淘淮水,不禁有些為難。

    過了淮水,就算進入汝南。

    可水流這麼急,若沒有渡船運送,終究是一個麻煩。

    但是,又該從何處尋船渡河呢?

    就在劉闖感到頭疼的時候,黃劭來到他身旁,“公子不必擔心,由此向西二十里,有一座小縣,名曰馬丘,人口不過三五千人,守備也極為鬆懈。馬丘城外,有一處渡口,停泊數十艘船隻。

    天黑之後,我等連夜攻佔馬丘,而後從馬丘渡河,天亮之前,便可以全部抵達對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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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3 14:24:34
卷一 徐州亂  第六十二章 馬丘夜渡 (求保底月票!)

    如果沒有太史慈和他那六百丹陽兵的加入,劉闖絕不敢輕舉妄動。

    沒錯,在史書裡袁術的確不怎麼樣,可能為一方諸侯者,哪個是善與之輩?就算袁術的精力在汝南和徐州,但如果激怒了此人,他隨隨便便調集幾千人馬,都能讓劉闖難受一陣子。

    他袁術耗得起,可劉闖耗不起。

    想想看,他手裡這一千二百人,是費了多大的氣力才拉扯起來?

    從最初的三十六人,到後來薛州的人馬加入。再到後來零打細敲,東拼西湊也不過三百出頭。

    江東,也許是劉闖的福地。

    先得了三百丹陽兵俘虜,又收了六百丹陽卒,總算是壯大起來。

    可這期間,付出多少心血。

    最初的三十六人,而今還有幾個活著?

    劉闖之前曾計算過一次,除了裴紹裴煒常勝,再加上張承張超李倫,以及黃劭之外,其餘二十六人,如今也只剩下七人。這是劉闖最初的班底,如今已經戰死他鄉,令劉闖唏噓不已。

    黃劭獻計攻取馬丘,劉闖大概能猜出他的想法。

    隨著呂岱和步騭的到來,黃劭身為謀主的影響力,已經減弱許多。

    雖然劉闖對他依舊非常重視,更讓他執掌輜重營。但是和追隨劉闖身邊出謀劃策相比,他的份量,還是減輕不少。所以,黃劭也就急不可待的想要表現一番,以期可以獲得更多重視。

    當然了,他手裡還有一張王牌。

    “渡河之後,劭欲往下蔡一行。”

    “嗯?”

    黃劭道:“公子難道忘了,劭在下蔡還有一些部曲,人數雖然不算太多,但也能為公子搖旗吶喊。”

    劉闖想了想,就點頭同意。

    不管黃劭的部曲有多少,對於劉闖目前而言,都格外重要。

    劉闖現在不缺錢……

    管亥的積蓄,加上薛州的餽贈,以及在淮陰的搜刮,他手中的錢帛並不算少。

    東陵亭渡口搶走了海陵縣令的貨船,船上的貨物也被他搜刮乾淨,在曲阿變賣成奴隷和金銀。此後,太史慈又在蕪湖一番搜刮,獲得大量財富。如果加在一起,劉闖或許達不到麋竺那種家財逾億的程度,但是千萬錢倒是綽綽有餘……有這些錢,再加上這些兵馬,足以在潁川站穩腳跟。

    “如此,就依先生所言。”

    ++++++++++++++++++++++++++++++++++++++++++++++++++++++++++++

     是夜,劉闖率部奇襲馬丘。

    馬丘很小,名義上是一個縣,可實際上就是一個集鎮。

    裡裡外外加起來,不過四五千人口,兵馬不過三百。如此空虛守備,劉闖幾乎是兵不刃血就拿下了馬丘。馬丘縣長在睡夢中變成俘虜,卻不清楚劉闖這支人馬,究竟是從何而來。

    劉闖也不想大開殺戒,命人封鎖馬丘城門之後,就下令收集渡船。

    馬丘渡口,有十幾艘擺渡船,被劉闖全部搶走。

    管亥率部先行渡河,而後是輜重車渡河,最後則是劉闖太史慈等人渡河……安排妥當之後,劉闖便來到渡口。至於馬丘縣城,自有步騭徐盛和蕭凌三人守衛,馬丘縣長也鬧不出事端。

    “渡過淮水,就是汝南治下。”

    “是啊!”

    劉勇站在河邊,看著滔滔河水,忍不住發出一聲感嘆。

    “一晃十幾年,孟彥可能已經忘記了……呵呵,當初我本想帶你前往交州,可路途太遙遠,最終只好作罷。”

    “去交州?”

    劉闖一怔,疑惑道:“叔父為何要選擇交州?”

    劉勇微微一笑,扭頭向呂岱看去,“定公可知道原因?”

    呂岱也是一愣,旋即好像想起了什麼,露出恍然之色道:“莫非欲尋士威彥?”

    “呵呵,正是。”

    “士威彥哪個?”

    劉闖眼睛瞪得溜圓,有些聽不太明白。

    呂岱連忙解釋道:“提起士威彥,可能公子不太熟悉。

    事實上早在太平道之亂以前,士威彥就很少前來中原,故而現在記得他的人,已經不多了。

    士威彥,就是安遠將軍,龍度亭侯,交趾太守士燮。

    士家自王莽之亂後世居交州,乃當地第一望族。除士燮領交趾之外,更有其弟分領合浦、九真、南海三郡,號列郡之長,雄冠交州,是嶺南實打實的豪強。董卓遷都長安時,天子曾下旨,命士燮統領交州七郡……呵呵,可能公子不知道,那士燮早年間,曾拜在中陵侯門下執弟子之禮。中陵侯死後,士燮更上疏為中陵侯鳴冤……只是距離太遠,所以無法照拂。”

    士燮?

    士家五虎?

    劉闖搜腸刮肚,總算想起了一些關於交州士家的資料。

    印象裡,士家最後歸順了孫家……後來步騭好像還做過交州刺史,交州才從士家逐步轉移到孫權之手。

    再之後,孫權通過各種手段,消除了士家在交州的影響力。

    然後……

    好像就沒有然後了,士家便從歷史長河中消失。

    士燮,竟然是劉陶的學生?那豈不就是劉闖的師兄嘛……

    劉闖開始佩服自家老爹的本事,印象裡士燮年紀可不小,好像和劉陶年紀差不多,怎麼就變成了劉陶的學生?

    “士燮,而今春秋幾何?”

    “好像……六十多了吧,卻記不太清楚。”

    交州正式納入江東治下,是由士燮病死為分界線。在此之前,交州實際上是由孫權和士家共治。但隨著士燮病故,交州隨之被孫權徹底掌控。劉闖之所以對士燮有印象,還是因為《葛神仙傳》之中的記載。士燮,也是三國時期,極為少有的高壽之人。士燮一個,身邊的呂岱一個,好像還有程昱……這幾個人都似乎是九十多歲亡故,即便在後世也屬於高壽。

    也就是說,士燮在交州的統治,至少還有二十年。

    劉闖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問道:“能否想辦法,和我這位師兄取得聯繫?”

    呂岱愣了一下,有點想不太明白。

    劉闖笑道:“我此次返回潁川,雖說有家父的餘蔭可以依靠,但也要有些外援才成,否則一條腿走路,總是不太安穩。若我這位師兄能夠幫我說幾句話,說不定能夠起到非同尋常的效果。”

    劉勇聽後,連連點頭。

    “當年若君侯能有外援相助,恐怕那十常侍也不敢對君侯動手。”

    呂岱道:“若只是聯絡,想來不難。

    不過由此到交州,往返至少也要一年半載……士威彥此人體器寬厚,謙虛下士。當年他能為中陵侯喊冤,就可以看出,此人念舊情。只是交州畢竟太遠,以為外援,恐怕不便。”

    交州太遠了,士燮就算是在交州威望再高,可是在中原……

    劉闖道:“也沒想過他能幫我什麼,但是有個人在外面呼應,終究是一樁好事。

    定公,此事就由你來辦……到潁川之後,需立刻派人前往交州。說不定,能幫到大忙呢……”

    想不明白劉闖為什麼這麼積極的要和士燮聯絡,但想來也不是一件壞事,呂岱便點頭答應。

    “叔父,當初帶著我四處逃亡,恐怕是受了不少苦。”

    劉勇搖頭笑道:“受苦倒算不得什麼,不過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確是得了不少人關照。

    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報答……其實,先前在朐縣時,我真不想和麋家反目。想當初麋老太公待我不薄,若非麋子仲欺人太甚,也不會鬧得最後反目成仇。說起來,我倒是想起一人。”

    “誰?”

    “當年我帶著你從汝南逃亡徐州時,曾得此人照拂。

    算起來,當年那個生猛小子,而今也該到而立之年……呵呵,也不知道他的功夫練到何等程度。”

    能夠被劉勇稱之為生猛小子的人,恐怕不簡單。

    劉闖的好奇心越發強烈,忍不住連聲問道:“叔父,你說的是誰?”

    “孟彥當年八歲(虛兩歲),按道理說應該還有些印象。

    可還記得譙縣葛陂許家莊的那個野小子?我確記得,他當時好像搶了你的銀項圈,我帶著你打到許家莊講理。當時許老太公狠狠斥責了那個小子……他後來把銀項圈還你,你還喚他哥哥。”

    有這種事?

    劉闖一點都不記得。

    譙縣,許家莊?

    “叔父,那傢伙叫什麼名字?”

    “叫什麼名字我確是有些想不起來,畢竟隔了十年……讓我想想,好像是單名一個褚字。

    對,就叫許褚,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好像叫做許褚。”

    劉闖一陣劇烈咳嗽,臉憋得通紅。

    “叔父,你是說他叫許褚?”

    “正是!”

    劉勇臉上,露出回憶之色。

    可是劉闖卻有些懵了……自己,不對,或者說是這具身體的前主人,竟然和那個虎痴許褚還有這麼一段交集嗎?

    劉闖忍不住笑了!

    有這傢伙在,自己豈不是更容易在潁川站穩腳跟?

    嘿嘿,否則就白搭上了‘我’當年叫你哥哥的這份感情。

    “公子,該上船了!”

    劉闖猛然清醒過來,原來車仗輜重和騎兵都已經渡過河水,就連徐盛等人,也都趕來渡口集合。

    “上船!”

    劉闖大手一揮,發出命令。

    不過,他卻拉住了劉勇,“叔父,既然當年許老太公與我們有這麼一段香火情,等咱們回到潁川之後,定要去好生感謝一番。我也很想看看,當年那位許褚‘哥哥’,而今究竟如何。”

    劉勇聽罷,頓時露出開懷之色。

    在他看來,劉闖這叫做知恩圖報,是大丈夫所為。

    當下他連連點頭,“到時候,咱們一起去。”

    +++++++++++++++++++++++++++++++++++++++++++++++++++++++++++++++++

     建安元年,動盪不堪。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而其中最為重要的一件事,莫過於曹操前往洛陽迎奉天子,而後挾天子遷都許縣,改許縣為許都。曹操隨後假節鉞,拜司隷校尉,錄尚書事,初步實現了‘奉天子以令諸侯’的戰略意圖。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徹底改變了東漢末年動盪不堪的局勢。

    建安元年六月末,劉備在海西站穩腳跟後,與呂布議和。

    隨後他誘殺楊奉韓暹,吞併楊奉所部數千兵馬之後,從海西還軍小沛。

    只是,劉備的胃口太大,吞併楊奉兵馬的吃相太過於難看,引起陳宮的警惕。七月末,在陳宮的勸說下,呂布突然改變主意,命張遼高順出兵攻打劉備。猝不及防的劉備被打得大敗,狼狽逃出徐州之後投奔曹操。曹操愛惜劉備才華,於是表劉備為豫州牧,命他駐守沛郡。

    不過,這道命令發出時,劉備尚未抵達許都。

    當他接到消息,準備趕赴沛郡的時候,已經是八月初……劉備手中只剩下殘兵敗將,根本不足以鎮守沛郡,抵禦呂佈兵鋒。無奈之下,他只得暫時屯兵下邑,向曹操懇求補充兵員。

    當然了,劉備也並非是一味等待。

    他一方面等待曹操的回覆,一邊在下邑開始招兵買馬,同時有派遣陳到和孫乾兩人前往汝南。

    陳到是汝南人,陳家在汝南也是大姓。

    汝南是一個人口大郡,憑藉陳到在汝南的關係,可以迅速招攬一些兵馬。

    想來曹操,對這個舉動也不會太過於反感……畢竟,劉備需要駐守在沛郡為他抵禦呂布……

    只是,劉備並不知道,劉闖竟然在這個時候,率領兵馬,進入汝南。

    自馬丘渡口渡過淮水之後,劉闖率部迅速北上,在距離慎縣以南三十里處,紮下營寨。

    他旋即讓黃劭帶人前去下蔡尋找舊部,同時又找來呂岱和步騭,商議如果北上,前往潁川。

    至此,他距離潁川,已經不遠。

    這一路上提心吊膽,總算是可以鬆一口氣。

    只要能闖過汝陰,便可以順利進入曹操的統治區域。

    劉闖思來想去,也想不出曹操有阻攔他的理由。關鍵是,應該用怎樣一種姿態和方式,前往潁川?

    是大張旗鼓,還是悄無聲息?

    劉闖也有些猶豫不決。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沒有必要再藏著掖著。

    我倒是認為,公子應該表明身份,大張旗鼓回轉潁川,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不如這樣,就先派人前往許都送信,把公子回鄉的事情告訴曹操。這樣一來,曹操也就不會懷疑。”

    “那該如何送信?”

    “似這樣前往許都,估計也難見到曹操。

    我倒是有一個主意……當年中陵侯在潁川交友廣闊,何不找人代為引薦,也可以省不少麻煩。”

    劉闖搓著耳垂,“該找誰引薦。”

    劉勇突然開口道:“大夫人乃潁川鐘氏所出,夫人有個兄弟,當年經常來家中向老主請教學問,那時候鐘劉兩家關係甚好。後來大夫人病故,鐘家曾有意與老主再次結親,卻因為二夫人的事情,遭到老主拒絕,兩家關係遂有些疏遠。但是鐘家和劉家畢竟有這麼一層關係在,若知道公子回來,一定會設法幫助。當年我曾隨老主拜訪鐘家數次,不如由我走一遭?”

    這聽上去倒是一個好辦法!

    劉闖不禁點頭稱讚。

    鐘家和劉家,畢竟有一層姻親關係。

    哪怕後來疏遠,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再說了,也不是老爹對不起鐘家,而是那個大夫人病故,所以才有了劉闖的母親嫁給劉陶。至於後來劉陶拒絕鐘家的美意,似乎也無不妥。

    劉闖的母親在那裡,難道鐘家女嫁過來做妾嗎?

    恐怕老鐘家也無法接受這樣一個結果,兩家關係雖然有些疏遠,但也不至於反目成仇。

    “那大母的兄弟叫什麼名字?”

    “鐘繇,鐘元常。”

    劉闖聽得一愣,“叔父,你說的是鐘繇嗎?”

    “正是此人!”

    劉闖有些麻木了……怎地老爹身邊的這些人,都是些厲害哄哄的人物?

    士燮是劉陶的學生,鐘繇居然是劉陶的妻弟。

    我的個天,這下子可真的是厲害大發了……

    劉闖強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對劉勇道:“若是鐘繇,這件事倒真就好辦了。

    如此,就麻煩叔父一遭,走一趟潁川,與鐘繇聯繫,就說我回來歸宗認祖,請他幫忙引薦。”

    劉勇點頭答應,又恢復之前的沉默狀態。

    “那接下來,咱們當如何行動?”

    步騭想了一想,便開口道:“既然公子已決定不再隱藏身份,那索性派人與汝陰先聯絡,咱們暫是在汝陰歇腳,等候許都那邊的消息。想來公子表明身份,汝陰那邊也不會與咱們為難。”

    “嗯,這樣也好。”

    劉闖想了想說道:“這一路奔波,大家提心吊膽,也都辛苦了。

    在汝陰休整一下,順便補充一些輜重,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那汝陰縣也沒必要為難咱們。

    這樣吧,派人與汝陰縣交涉一下,我們在這裡等候一下老黃。

    他說也就是這一兩日回來,到時候咱們與他會合之後,再前往汝陰休整……叔父,你今日便啟程,趕往潁川。”

    “好!”

    劉勇回答一句,便沒有了下文。

    接下來,劉闖放鬆許多。

    從朐縣開始,一路轉戰,近兩個月的時間,可謂是提心吊膽。

    而今也算是安全了,這提著的心,總算是放回肚子裡。

    “大熊,甘家姐姐的事情,是不是也要有個著落了?”

    當晚,麋繯和劉闖漫步在穎水河畔,麋繯突然開口,向他提起甘夫人的事情。

    “我聽說,劉備又輸了?”

    “嗯!”

    “也不知道兩位兄長現在如何……當初大兄非要依附劉備,結果這劉備一敗再敗,也不知大兄究竟看他什麼地方好。”麋繯說罷,輕輕嘆了口氣。那張秀美的面龐上,流露出一抹憂慮之色。她停頓了一下,突然道:“要不,咱們把甘姐姐留下來?劉備漂泊不定,似這次幸虧是我們把甘姐姐留下,若不然又要被呂布俘虜……大熊,咱們把甘姐姐留下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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