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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風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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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悍戚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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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6 14:07:40
卷二 殺青州 第133章 情敵(一)

    “孟彥,你不該來!”

    荀諶在劉闖耳邊低聲道了一句,而後突然分開,拉著劉闖的手,朝著辛評道:“仲治,你看像不像?”

    人常說,擅長陰謀的人,一定是好演員。

    此話果然不假。

    只看荀諶那變幻自如的表情,劉闖就知道,自家這位老丈人演戲的本領,一定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辛評笑道:“我初見孟彥時,便覺他眼眉頗似子奇。

    不過要說像,我倒是更覺得孟彥與淮南厲王頗為相似……友若,你難道不覺得嗎?”

    史記中記載,淮南厲王劉長身高八尺,力能扛鼎。

    劉邦的那些兒子當中,如果以勇力而言,毫無疑問淮南厲王劉長是用力最強之人。

    荀諶抹了一把眼淚,拉著劉闖便不肯再放手。

    對於荀諶的舉動,袁譚等人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大家都知道,當年劉陶和荀諶的關係極好,否則也不會定下娃娃親。哪怕那時候劉陶是喝醉了,可如果沒有過命的交情,又怎可能同意?

    故人之子,又是自己的女婿。

    十餘年未見,荀諶有些失態,倒也在情理之中。

    “孟彥,友若先生這些日子,可是一直在嘮叨你……哈哈,你這次過來,他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袁譚故作親切,笑著與劉闖寒暄。

    劉闖則露出一抹赧然之色,臉上帶著那憨厚笑容。連連客套,更讓袁譚對他。平添幾分好感。

    “來來來,我已在府中設好酒宴,正好為孟彥接風洗塵。”

    飛熊衛自行在城外屯駐,因為臨淄城內,人滿為患,根本沒有駐紮之所。

    有荀諶在,劉闖更不必擔心袁譚會使什麼陰謀詭計。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袁譚請他來並無惡意。而是純粹要劉闖表明立場,站好隊伍。這對於劉闖來說,也算不得什麼事情。他很清楚,這一天遲早要來。如果在袁尚和袁譚之間選擇的話,他倒是更願意站在袁譚這一邊。

    原因?

    在劉闖看來,以能力而言,袁譚遠非袁尚的對手!

    他並不想投靠什麼人。因為他是大漢皇叔,所以就劉闖而言,他只可能忠於漢室江山,而非某一個諸侯。

    哪怕袁紹是大將軍,劉闖也不可能真正歸心。

    陳矯沒有隨劉闖入城,而是留守在城外。和周倉一起住在軍營裡。

    這一點,袁譚做的很不錯。他早就讓人把軍營建造妥當,周倉等人只需入駐即可,根本不需要費任何周折。而且軍營裡的設施也非常完備,甚至還命伙頭軍。在營中做好了飯食。

    如果單就這一點而言,袁譚倒是一個極細心的人。

    劉闖隨袁譚進入臨淄城內。頓時被這座城市的繁華所震驚。

    倒不是他沒有見過世面,事實上如今的臨淄,哪怕是與後世任何一座縣城相比,都會顯得很落後。但是如果和這個時代相比……劉闖沒有去過洛陽長安那種大型城市,但如果與下邳相比,臨淄明顯要強過下邳。不管是從城市規模,亦或者是城市的人口來說,這座城市,都堪稱一個繁華。

    《戰國策:齊策一》當中曾有這麼一段話:臨淄之途,車轂擊,人摩肩。

    後世也因此流傳下一句成語,摩肩接踵。

    由此可以看出,這臨淄的繁華程度……在這個時期,一座城市是否繁華,人口多少是一個關鍵因素。

    根據史書的記載,臨淄城的人口從不匱乏。

    從漢武帝初年時期的十餘萬戶,也就是五十多萬人口,到如今雖然不過五萬戶,也超過二十萬人口的規模來看,這座城市,都可以在漢代諸多城鎮中,輕鬆列入前十。不過想想也很正常,臨淄可是春秋戰國時期,齊國的國都。雖然而今的臨淄比之春秋戰國時面積小很多,但不管是從哪一個方面而言,這座城市的人口和規模,在這個時代,都可謂名列前茅。

    進入臨淄,劉闖不禁心中感嘆。

    若他能有這麼一個底盤,想來立足青州,絕非一件難事。

    一個小小的臨淄,人口幾乎抵得上整個東萊郡……如此規模,劉闖又怎能不覺得眼紅?

    可他也清楚,以他現在的實力,想要佔據這麼一座大城,必然會遭遇到各方的垂涎和攻擊。

    相比之下,高密雖有些冷清,東萊雖略顯荒僻,但卻可以讓他從容發展。

    想到這裡,剛入城的那一絲羡慕之情,也隨之煙消雲散,劉闖甚至感到有些慶幸……

    齊郡,本名齊國。

    章和元年,也就是公元87年,廢齊王劉晃,改齊國為齊郡。

    這齊郡不僅僅是當初齊國的王都所在,更是青州治所之處。也正是這個原因,臨淄雖然不復王都之名,但其繁華程度,卻絲毫未減。只是自黃巾以來,青州人口銳減。特別是曹操在數年前收服百萬青州黃巾之後,更使得臨淄,不復黃巾之前的繁華……雖經袁譚一年多的治理,但臨淄依舊未能恢復元氣。劉闖一路走過來,就看到不少地方,仍殘留戰亂狼藉。

    “孟彥,待會兒少說多看,不要輕易表明態度。”

    荀諶終於找到機會,和劉闖低聲耳語兩句。

    劉闖一怔,立刻意識到,今天這頓酒宴,恐怕遠比他想像中的要複雜許多……

    臨淄府衙裡,早已設好了酒宴。

    袁譚邀請劉闖上座,卻被劉闖拒絕。

    “老大人在,闖焉敢僭越。”

    他執意要坐在荀諶下首,袁譚也不好勉強。

    不管怎麼說,荀諶是劉闖的長輩。哪怕劉闖是一方諸侯。有荀諶在,劉闖也不可能坐在上首。

    這就是‘禮’。

    自從陳群向劉闖提出這個概念之後。劉闖就格外重視。

    在這個年代,‘禮’為世人所重。哪怕再說禮樂崩壞,但很多基本的禮法,依舊存於大家的心中。這是一個道德規範,世人不敢輕易跨越,否則會引來各方詰問和責難,甚至被天下人唾棄。

    荀諶頗為讚賞的看著劉闖,對他的守‘禮’也很欣慰。

    “友若。孟彥知書達禮,雖流落民間,倒也不失子奇門風啊。”

    辛評坐在荀諶旁邊,輕聲讚道。

    荀諶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仲治,這筆帳,咱們回頭慢慢算。”

    辛評聞聽。不由得苦笑。

    他也知道,這次他算計劉闖,把劉闖撤入袁譚袁尚立嫡之爭的漩渦裡面,有些對不起老友。

    但他也沒有辦法!

    誰讓袁紹寵愛袁尚,袁譚雖為長子,可是在立嫡之爭當中。卻已處於下風。

    袁譚,現在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盟友,毫無疑問,劉闖最為合適。首先劉闖並不是特別強大,偏他又身份不低。雖然袁紹身處河北。也對劉闖有所耳聞。加之前些時候劉平自高密返回之後,在袁紹面前對劉闖頗為稱讚。也讓袁紹對劉闖產生濃厚興趣。若非如此,就算是袁譚開口,劉闖又怎可能輕而易舉獲得袁紹任命?這裡面,本身就存有許多不為人知的關係。

    也許別人不清楚,辛評卻知道。

    劉陶生前和袁隗關係不錯,與袁紹也有交集。

    從這一方面而言,劉闖的出身就能迅速被袁紹所認可和接受,更不要說他現在又有了一個‘大漢皇叔’的頭銜,自然更能引起袁紹重視。而劉闖的實力,也不可能引起袁紹的敵視。

    有這麼一個人加入袁譚陣營,至少可以讓袁譚挽回劣勢。

    辛評既然視袁譚為主公,自然要為袁譚謀劃……從這方面來說,他沒有做錯。但是與道義而言,他卻是出賣了荀諶。荀諶對他不滿,辛評也無話可說,就算荀諶說些狠話,辛評也只能接受。

    “友若,我這也是為孟彥考慮。”

    荀諶看了他一眼,輕聲道:“這件事咱們待會再說。一會兒你可要想辦法,為孟彥開脫才成。”

    “這是自然!”

    ++++++++++++++++++++++++++++++++++++++++++++++++++++++++++

     袁譚見眾人落座,便舉杯相邀。

    “今日孟彥自北海前來,實某之幸也。

    與諸公歡聚一堂,實乃人生一大快事,來來來,請滿飲此酒。”

    劉闖等人舉杯正要飲酒,忽聽客廳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大兄請酒,為何獨獨不與我知?”

    說話間,腳步聲傳來,從客廳外便走進兩人。

    為首者年紀不大,看樣子也就是在十七八的模樣,生的面紅齒白,姿容俊美,端地是美少年。他頭戴綸巾,一身青袍,腰繫玉帶,大袖飄飄。在他身後,跟隨一名巨漢,卻是身高九尺,膀闊腰圓。面皮發青,赤目濃眉,往那裡一站,就顯示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駭然煞氣。

    少年大笑著走進來,“兄長,你請人吃酒,卻為何不與我知?”

    袁譚一見此人,臉色不由得一沉,露出一抹不快之色。

    不過,他旋即露出笑臉,站起身來笑道:“顯甫不是在休息嗎?我是擔心饒了你的清夢,所以沒有相召。你來的正好,來來來,我也正要與你引介一位好漢……呵呵,孟彥,這是我三弟顯甫,奉我父之命,前來青州助戰。說起來,他和你一般年紀,你二人倒是可以多親近。”

    三弟顯甫?

    劉闖眼眉一挑,心裡不由得一咯噔。

    他突然明白,方才在進城的路上,荀諶為什麼要他少說話,不要表明立場。

    原來,這立嫡之爭的兩個主角都在,袁尚居然也跑來齊郡,其來意恐怕不是助戰這麼簡單吧!

    其實,略一想,劉闖也就能明白其中端倪。

    袁譚要征伐田楷。無非就是想在戰功上搶個頭籌。

    而袁尚年輕,也正是需要戰功的時候……如今冀州太平。除青州之外,只有幽州的公孫瓚是敵人。但公孫瓚……想想看,建安元年,公孫瓚在易京堅守,連麴義的先登營都無力攻克,最後不得不撤走,還被公孫瓚偷襲了一回,搶走先登營輜重。那樣的對手。絕非袁尚能夠敵對。如果把袁尚派去幽州的話,估計到最後不但搶不得戰功,甚至還有可能遇到危險。

    以袁紹對袁尚的疼愛,又怎可能讓袁尚去幽州冒險?

    可袁尚又處在一個急需要戰功的時候,他要用戰功,來站穩腳跟。

    如此一來,便只有青州可以選擇……只是袁紹這樣安排。未免也太過明顯,偏向於袁尚了吧。

    劉闖忍不住上下打量袁尚,卻見這袁三少生的好一副面皮,怪不得會得袁紹所喜。

    相比之下,袁譚雖然姿容不俗,但比之袁尚。似乎少了幾分英氣。

    他拱手道:“見過三公子。”

    哪知,袁尚卻不理他,而是直接走到荀諶面前,“荀先生,顯甫此次出門的時候。家母曾專門囑託小子,讓我去拜見先生。只是先生前些時候不在臨淄。一直到現在才得以相見……”

    咦?

    這算是怎麼一個節奏?

    劉闖眉頭一蹙,臉上憨笑之色不減,可是眼中卻閃過一抹戾色。

    這廝,倒是很狂傲啊!

    荀諶一旁也顯得有些尷尬,強笑一聲道:“有勞夫人掛念……前些時候我身體不適,故而在巨定澤畔休息。”

    “如今可已大好?”

    “尚好,尚好!”

    袁譚的臉色也陰沉下來,袁尚的舉動在他看來,顯然是在挑釁。

    “顯甫,不得無禮!”

    袁尚倒也適可而止,微微一笑道:“大兄莫怪,伯母與家母姐妹相稱,小弟也是奉母親之命,故而先拜見老大人。哦,對了,大兄剛才說什麼好漢?可就是在東海郡擄人妻女的灌亭侯嗎?”

    有道是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劉闖雖不覺得他當時做錯了什麼,可是在袁譚等人眼中,袁尚這就是赤裸裸的諷刺。

    “顯甫,你……”

    “好了好了,我不說話便是。”

    袁尚嘴角微微一挑,轉過身朝劉闖拱手道:“我素仰慕中陵侯風骨,猶愛中陵侯所作《掃清萬里書》之語:臣聞危非仁不扶,亂非治不救,故武丁得傅説,以消鼎雉之災,周宣用申、甫,以濟夷、厲之荒……呵呵,孟彥即為中陵侯之後,想必也深知以為然,不知可否讀過?”

    表面上,袁尚是表達對劉陶的稱讚和仰慕之情,實際上,他確是藉此機會諷刺劉闖。

    因劉闖幼年蒙難,流落民間。

    故而在許多人眼裡,他或許勇力過人,但學識未免淺薄。

    這也是劉闖如今最大的一個軟肋!

    他空有中陵侯之後的名聲,但是卻未能繼承其中陵侯的家學,不免會讓人擔心,劉陶傳承斷絕。

    換而言之,袁尚就是諷刺劉闖,不學無術!

    荀諶辛評等人臉色一變,頓時緊張向劉闖看去。

    根據荀諶對劉闖的瞭解,這傢伙若是惱怒起來,可是個不顧一切的主兒。

    他敢在汝南殺曹操的手下,敢在徐州硬抗呂布,在東武時,更是與蕭建死戰,最後大獲全勝。

    這在許多人眼中,就是莽撞的表現。

    荀諶真的擔心,劉闖一怒之下,會不顧一切的殺人。

    哪知劉闖,卻微微一笑,“三公子所言極是,先父性剛直,以至於舉族蒙難。

    闖自幼失怙,幸賴叔父護佑,才得以活至今日。先父所作文章奏疏,自然為天下所讚譽。不過三公子所言掃清萬里書,據我所知並非家父最為得意之文章。家父所重者,乃生民立命。春秋五霸時,有齊國先賢管仲說過,倉廩足而知榮辱。故家父所作《民以食為天》,方為其得意之作。

    我愛此書言辭雖簡約,但含義頗深,故而常誦讀之。

    聖王承天制物,與人行止,建功則眾悅其事,興戎而師樂其旅……當今之憂,不在於貨,而在於民饑。夫生養之道,先食後貨。是以先王觀象育物,敬授民時,使男不逋田,女不下機。故君臣之道行,王路之教通。由是言之,食者乃有國之所寶,生民之至貴也。

    所以,闖自出世以來,屢經磨難,猶重此事。

    自我立足北海以來,興屯田,使百姓以飽食,而知榮辱……總算是不負先父生前之遺志。”

    劉闖說完,也是暗地裡長出一口氣。

    想當初,他與鄭玄相逢之後,鄭玄便把劉陶留下的那些奏疏文章,手把手逼著劉闖背誦過來。

    當時劉闖還覺得鄭玄這是多此一舉的行為。

    可現在,他卻要感謝鄭玄。

    如果不是當時鄭玄的嚴格要求,他今天恐怕就要丟醜。

    這世上,哪有兒子背不出父親文章的道理?

    辛評聽罷劉闖所言,忍不住撫掌大笑道:“孟彥說的不錯,子奇生前所重者,乃生民所食……你在北海所做之事,不負子奇生前志願。想來他泉下有知,也定然會為你所為而感驕傲。”

    荀諶一旁,輕輕點頭。

    袁尚的臉色,也頓時變得難看。

    劉闖這可是赤裸裸打臉,而且這一巴掌,打得響亮。

    你讀過我父親的文章,又能如何?我已經依照著我父親的志願,卻做他生前沒有做到的事情。

    相比之下,你又為你父親做了什麼?

    “諸位諸位,今日實乃為孟彥接風,這些事情還是以後再說。”

    袁譚見袁尚模樣,心裡頓時大快。

    不過,身為主人,他還是裝模作樣上前道:“大家且滿飲杯中酒……待會兒還有歌舞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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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6 14:08:03
卷二 殺青州 第134章 情敵(二)

    絲竹聲起,歌舞翩翩。

    袁譚找來的歌舞伎,自然不是那民間樂坊中的舞姬可比,大都美貌無比,身姿婀娜。

    只是,劉闖是個俗人!

    前世他就看不太懂這種扭來扭去的舞蹈有什麼好看,甚至還比不上歌廳裡的脫衣舞孃更吸引人。但是看荀諶等人看得津津有味,就算是看不明白,他也必須要忍著,做出欣賞姿態。

    而袁尚,更無心欣賞歌舞,怒視劉闖,一言不發。

    今天本想削劉闖的臉,卻不想被劉闖連挖苦帶諷刺,以至於顏面無存。

    他一雙眼睛裡好像要噴出火一樣,但是劉闖卻恍若未覺,坐在那裡根本不看袁尚一眼。

    這更讓自小在無數人吹捧中長大的袁尚,感到臉面無光,對劉闖又多了幾分莫名的仇視……

    也許會有人奇怪,袁尚為何會對劉闖怨恨?

    這件事,說來還要追溯到劉闖的老丈母娘,陳夫人身上。

    陳夫人一直希望女兒荀旦可以加入豪門……雖然荀氏也是豪門,但比之袁氏,終究只能算作清流,而非實權派家族。陳氏、荀氏再加上袁氏,三家聯合起來,必然可以壯大聲勢。

    事實上,不僅陳夫人這麼想,就算是袁紹,也有這方面的心思。

    本來,袁尚的母親劉夫人和陳夫人私下裡已經溝通的不差,卻不想突然鑽出來一個劉闖,讓這門幾乎快要成功的婚事。一下子雞飛蛋打。荀諶堅持要完成當年和劉陶說好的婚約,這是一個信譽的問題。而劉闖。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日益壯大,似乎越發令荀諶感到滿意。

    陳夫人嘴上說不過問,可心裡面始終對劉闖不滿意。

    特別是當她聽說,劉闖在高密一刀斷樹,嚇得荀旦數日不寐之後,對劉闖就更加不滿……

    我女兒嫁給你,是給你面子。

    你外面勾三搭四也就罷了。回到家居然還幫著外人欺負我閨女?

    這種事,在陳夫人看來,絕對是叔叔能忍,嬸子不能忍……同時,她也更堅定了之前對劉闖的看法:這傢伙是個好色如命,且極為蠻橫的莽夫。如果女兒嫁給劉闖,豈不是要被他欺辱?

    但是荀諶卻不這麼認為。

    相反。他覺得三綱五常,女人家就應該聽從夫家安排。

    荀旦從小太受寵愛,以至於忘記了女兒家的本份。雖說此時還沒有七出之說,但女人善妒,本就是一樁過錯。而且女兒回家之後,似乎懂事不少。這也讓荀諶覺得。劉闖教訓得好!

    荀諶有這樣的想法,陳夫人自然不能在明面上拒絕。

    但是她還是覺得,荀旦若嫁給劉闖,實在是令家門蒙羞,故而偷偷寫信給劉夫人。

    劉夫人呢?

    一直希望袁尚和荀旦成親。

    這樣一來。袁尚就可以得到荀諶的支持,將來在立嫡之爭當中。可以分化潁川士族的影響力。

    所以,劉夫人就拜託審配和逢紀出面向袁紹勸說,讓袁尚前來臨淄。

    袁尚對荀旦,倒是沒什麼感覺。

    不過他明白這關乎他未來立嫡的可能,自然興緻勃勃趕來。表面上說是要助袁譚一臂之力,實則是想要趁此機會,和荀旦多接觸一下。哪知道荀諶聽說袁尚過來,二話不說,便藉口身體不適,帶著女兒去巨定澤休養,讓袁尚撲了個空。若非劉闖過來,恐怕荀諶也不會返回。

    袁尚心裡自然不高興,只是他不敢對荀諶表達不滿,便只能把這怒火,轉移到劉闖的身上。

    在他看來,劉闖自幼失怙,必然才學不足。

    為此,他專門找來劉陶的一些奏疏文章,想要羞辱劉闖一下。

    可誰想到,鄭玄似乎早就預料到劉闖將來可能會遇到這樣的問題,從去年劉闖進入高密之後,他便開始讓劉闖背誦劉陶的文章,甚至一字一句的進行講解。如果按照鄭玄的規矩,劉闖應該先去讀蒙學,而後學習儒家經典,再去研讀劉陶的文章……可是,他卻直接讓劉闖學習劉陶的文章,為得就是不讓劉闖在別人面前漏了怯,有辱劉陶門風,淪為別人笑柄。

    事實上,鄭玄的這番心思,的確是先見之明。

    袁尚沒想到劉闖居然學以致用,還把他連挖苦帶諷刺的一頓教訓。

    我是從小沒讀過什麼書,但是我卻將我父親的意志繼承下來;而你這位三公子,至今又有何成就?你袁家的門風,可曾繼承下來?你父親的理想,你可曾為他實現半分?似乎沒有!

    袁尚心高氣傲,如何能受得這種羞辱。

    他看著劉闖咬牙切齒,突然沖身後壯漢使了一個眼色。

    “大兄,歌舞有甚可看。

    大兄不日將要用兵,今日酒宴,當論武事才對……我在鄴城就聽人說,劉公子勇力過人,有飛熊之稱,更連敗虓虎,聲名遠颺。說來也巧,我此來之前,也得一猛士,在遼東號大猿王,天生神力,善使一對鐵鎚,有萬夫不擋之勇。今日難得劉公子也在,何不讓他二人比試一番?

    正好,大兄用兵,也要調兵遣將。

    輸了的人,就留在臨淄,勝者前去迎敵,劉公子你看如何?”

    袁譚聞聽,眉頭一蹙,便要何止袁尚。

    這顯甫也太張狂,劉闖是我請來的客人,你這樣三番五次挑釁,卻讓我臉面擺放在何處?

    他剛要開口,卻聽劉闖幽幽道:“不知要如何比試?”

    那大猿王搶身而出,大聲道:“大丈夫建功立業,憑的是一刀一槍的真功夫。

    似那女人般的遊戲,就莫再拿出來獻醜……劉闖。聽說你勇力無雙,咱們便比試一下兵器。如何?”

    “大膽!”

    袁譚這下子是真怒了!

    顯甫張狂,也就罷了……他仗著父親的寵愛囂張也非一日,我忍就忍了。你一個鄙夫,也敢在這裡咆哮公堂,莫非真以為我袁譚不敢殺人?

    更何況,袁譚看到荀諶面沉似水。

    他心裡暗自發笑:顯甫,你這可是弄巧成拙。

    你一心想著要劉闖出醜,卻不想這劉闖是荀諶認定的女婿。

    你一而再打劉闖的臉。說句不動聽的話,你實際上是在打荀諶的臉……他又怎可能對你心生好感?

    袁譚知道,這個時候,他必須要站出來說話。

    哪知他話音未落,卻見劉闖長身而起。

    “大公子,這廝倒也沒有說錯,大丈夫建功立業。正該靠真功夫才是。

    某家自下邳與張飛一戰之後,已就未動手。這筋骨正覺發癢,這廝要比試,卻正合了某家心意。

    只是……”

    劉闖嘿嘿笑道:“這刀槍無眼,萬一有個閃失,可就不好。”

    “孟彥!”

    荀諶一聽劉闖這話。也是大吃一驚。

    看這大猿王的模樣,就知道這廝是個勇力過人的傢伙。雖說傳言劉闖曾戰勝呂布,可畢竟未親眼看過,荀諶自然會感到擔心。

    劉闖微微一笑,“老大人。闖素以誠心待人。

    家父雖未教誨過我許多,但叔父曾多次說過。家父生前曾言: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今三公子咄咄相逼,我若是一退再退,豈不是令有辱先父之名?既然三公子劃下道來,那我接下就是。嘿嘿,自我出世以來,殺人無數,便再殺一個廢物,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劉闖,殺心已動!

    荀諶暗叫不好,而袁譚和辛評相視一眼,忍不住心中大樂。

    “來人,取我盤龍八音椎!”

    周倉雖未跟隨,但飛熊衛還是有幾名扈從隨劉闖入城。

    劉闖話音落下,那大猿王臉色一變,青幽幽面皮上,也露出一抹駭人殺機。

    袁尚眼睛不由得一瞇,心中冷笑道:眭元進勇力無雙,就算是文醜和顏良也對他頗為讚賞。

    本來我只是想教訓你,既然你要送死,那就休怪我不客氣。

    “劉公子此言差矣,某並非相逼,只是仰慕劉公子勇力……算了,既然劉公子說得這話,還是不要比試了。萬一傷了劉公子,我可吃罪不起。元進,你忒無禮,還不向劉公子賠罪。”

    他這話,乍聽好像是道歉,可實際上,卻是把劉闖往死裡逼。

    劉闖冷笑一聲,“三公子,誰傷了誰,還在兩說。”

    大猿王?

    我沒聽說過。

    前世倒是有一隻流浪的蛤蟆,名氣不小。

    但是在三國,我只知道呂布關張趙馬黃,什麼袁進,老子不知道!

    說話間,張牛兒三人,扛著那沉甸甸盤龍八音椎已經來到大廳外。

    劉闖大步走出去,從三人肩膀上抬手將盤龍八音椎取下,在手裡打了個轉,蓬的一聲往地上一戳。

    椎頭搗地,發出蓬的一聲悶響。

    便是袁譚袁尚等人心裡,也不禁一沉,表情各有不同。

    袁譚知道劉闖武力過人,但究竟是怎麼一個武力過人,他是真不太清楚。

    如今只從那桿八音椎來看,劉闖的臂力,恐怕就非等閒人可以相比。袁譚心裡快樂的想要唱歌,沒想到劉闖竟是如此猛將,若真個得他相助,恐怕不會比父親身邊的顏良文醜稍弱。

    而袁尚,則心裡發苦。

    大猿王本名眭元進,因相貌奇特,雙手過膝,故而得大猿王之名。

    他眼見劉闖取來兵器,也不禁心裡一怔。

    但旋即,他冷笑一聲,“劉公子執意如此,我怎好推脫。

    不過刀槍無眼,若真傷了劉公子,還請劉公子恕罪。”

    劉闖微微一笑,“待會兒我若失手殺了你,一定會為你多燒幾張冥紙,到時候也請你原諒。”

    “取我錘來。”

    劉闖那略帶譏諷的話語,讓眭元進勃然大怒。

    荀諶一臉擔憂之色。來到劉闖身旁輕聲道:“孟彥,我觀此人頗有勇力。你切不可逞強。”

    “老大人放心,便他強橫,難道能強得過呂布不成?”

    在這個時代,呂布就是一根標竿。

    演義中劉關張三人聯手戰呂布,故而名揚天下。

    劉闖自進入煉神之境以後,從未有過片刻怠慢。鷹蛇同舞之術,也已經達成,只差一步便可以突破龍蛇變的境界。當然。這也和他在進入鷹蛇同舞的境界之後,不斷與高手過招有關。

    他身邊就有許褚、太史慈這樣的猛將,下邳又與張飛苦戰,更是收穫頗大。

    也許,也許這大猿王是一員猛將,可是在劉闖看來,想要和張飛相爭。這大猿王還差了一籌。

    這時候,有小校取來眭元進雙錘。

    看那碩大的鎚頭,荀諶不由得心中一顫,便想要開口勸說劉闖。

    “老大人,事到如今,我已無路可退。

    便擔上一個莽夫之名又算得什麼?相信我。我不會有事……待我殺了此人,說不得袁公會更加放心。”

    荀諶一怔,眸光中閃過一抹驚喜之色。

    不知為什麼,吊在嗓子眼的心,突然放回肚子裡。

    劉闖今日所為。並不是一時衝動……這樣好,這樣很好!我正擔心。他會一時衝動而壞了大事。

    想到這裡,荀諶也就不再擔心,退回庭上。

    而袁譚等人則紛紛走出來,站在台階上觀看。

    “友若,你還是勸勸孟彥吧。”

    荀諶看了辛評一眼,雖然心裡對辛評把劉闖扯進這個漩渦裡的舉動非常不滿,但他也能看得出來,辛評的確是擔心劉闖。不管怎麼說,大家的根都是在潁川,親不親,故鄉人……更不要說辛評和劉陶也有交情。想到這裡,荀諶眼珠子一轉,陡然道:“仲治,咱們打個賭如何?”

    “這時候,你還有心情打賭?”辛評忍不住罵了一句,卻又忍不住問道:“你說說,打什麼賭?”

    “我賭孟彥必勝。”

    “我……”

    辛評心中大怒:這老兒好沒羞,我也想賭孟彥勝啊!

    可被荀諶逼到這份上,辛評也不可能再去押劉闖勝,就好像他是拍荀諶馬屁一樣。

    “好,那我就賭眭元進贏。”

    “如此,我也賭孟彥勝……這樣吧,此前許攸先生贈我一匹‘沙裡飛’,有道是寶馬贈英雄,誰若是勝了,那匹沙裡飛就贈與誰。”

    沙裡飛是什麼馬?

    劉闖不是特別清楚……

    但他相信,袁譚能拿出來當賭注的馬匹,絕對不會太差。

    袁譚說完這話,便朝袁尚看去。

    袁尚臉色不由得一沉,咬著牙道:“兄長既然不吝沙裡飛,那我又何惜燎原火……我就用燎原火做賭,誰勝了,就可獨得兩馬。嘿嘿,元進,這兩匹馬,可都是寶馬良駒,不遜色呂布的赤兔嘶風獸。”

    他這一回,算是和袁譚杠上了。

    劉闖聞聽,不由得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謝兩位公子厚賜。”

    “狂妄!”

    眭元進勃然大怒,一聲怒吼,一柄錘藏於身後,另一隻手則掄錘便點向劉闖。

    他那柄錘,重約八十斤,鎚頭一探,呼呼颳風。

    荀諶臉色一變,頓時露出緊張之色。

    雖然劉闖剛才說的是信心十足,可這畢竟是刀槍無眼,萬一劉闖傷到了,他又怎對得起劉陶?

    荀諶提心吊膽,辛評和袁譚則緊張無比。

    劉闖冷笑一聲,單手在大桿上一拍,就見八音椎嗡的一下子從地面拔起,椎掛風聲,八音齊鳴,嗡的直刺而出,八音椎隨大桿輕顫,竟幻出三個鎚頭來,看得袁譚忍不住大叫一聲:“好椎!”

    鐺!

    一聲巨響,震得台階上眾人耳根嗡鳴。

    眭元進側身搶步,單錘轟在椎頭上,把八音椎盪開。

    不過,便是這一椎交擊,眭元進心中大駭。

    因為劉闖這看似混若無力的一椎,震得他手臂發麻。他連忙錯步扭身,另一柄錘嗡的朝著劉闖砸下來。卻見劉闖雙手一合陰陽把,腳下連退三步,口中一聲輕喝,椎頭再次撩起,鐺的就撞在大鎚之上。椎錘交擊,再次發出巨響。眭元進勢在必得的一錘,被劉闖輕而易舉破開,那巨大的後勁,更震得眭元進臉色發紅,腳下噔噔噔退了數步,方才站穩了身形。

    “大猿王?”

    劉闖冷笑一聲,“如此本領,也敢號稱與虓虎比肩嗎?”

    他說著話,墊步上前,八音椎在手中劃出一道奇詭弧線,“你接得下我三椎,今日就是我輸!”

    說話間,盤龍八音椎夾帶著一股銳風,八音齊鳴。

    勁風從八音殳首的孔洞裡穿梭,猶如鬼哭狼嚎一般,別說台階上觀戰眾人感到心驚,就連站得比較遠,在一旁看熱鬧的小校,也臉色大變。

    “霸王一字摔槍式!”

    八音椎夾帶著滾滾雷音,呼嘯落下。

    眭元進臉色大變,雙錘並舉,一個霸王舉鼎,口中大喝一聲:“開!”

    鐺!

    如雷巨響,迴蕩在府衙上空。

    府衙門口的戰馬,希聿聿嘶鳴不已,彷彿被那巨響聲駭住。

    “住手,住手!”

    眭元進一椎解下,忍不住嗓子發甜,一口鮮血就噴出來。

    台階上袁尚見此情形,連忙大聲叫喊。

    可劉闖哪裡會理睬他的聲音,“霸王連環摔槍式。”

    盤龍八音椎被盪開,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弧線,嗡的一聲再次落下。

    那眭元進被方才一椎砸的已經雙臂發麻,眼見劉闖大椎落下,他無處可躲,於是咬著牙,舉錘再次封擋。不過這一次,他可就沒有先前的好運氣,就聽鐺的巨響聲再次傳來,眭元進慘叫一聲,血光崩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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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殺青州 第135章 坦承

    見過砸西瓜嗎?

    眭元進的腦袋,就好像被一棍子砸爛的西瓜,腦漿迸濺。

    袁尚走上前,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止,一蓬鮮血混著腦漿就噴在他臉上,把袁尚嚇得立刻止住腳步。

    他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臉色大變。

    兩腿發軟,噗通便跪在地上,哇哇嘔吐起來。

    眭元進的屍體,便直挺挺栽倒在他面前,令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

    袁尚臉色鐵青,指著劉闖。

    而劉闖面無表情,只看了一眼眭元進的屍體,微微一笑,“實在抱歉,剛才沒能收住手。”

    “你,你,你……”

    袁尚想要破口大罵,可不知為什麼,到了嘴邊的話,卻罵不出來。眭元進那張面目全非的屍體就倒在他面前,濃濃的血腥味,更讓從小錦衣玉食的袁尚,由心裡生出莫名的恐懼感。

    這廝,這廝就是個殺才!

    袁尚長這麼大,死人不是沒有見過。

    但他又何曾見過似眭元進這種死狀?以至於心裡全無準備的他,在面對死屍的時候,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一種死亡的恐懼,縈繞在他心頭。目光從劉闖身上轉移到那桿血淋淋的八音椎上,袁尚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感到這嗓子眼裡,一陣發乾,好像冒火一樣。

    “這就是高手?”

    劉闖冷笑一聲,八音椎往地上一頓,“張牛兒!”

    張牛兒帶著兩個扈從連忙上前,從劉闖手中接過八音椎。

    三個人,眼中更流露出敬慕之色。

    “好!”

    袁譚終於開口,大叫一聲好。

    劉闖這一椎,就算是遞了投名狀。

    不管他是否真的表明立場,這一椎下去,劉闖和袁尚之間,恐怕再也沒有任何寰轉的餘地。

    這。不就是表明立場!

    袁譚心中大喜,說話的強調也發生變化,上前幾步迎上劉闖,拉著劉闖的手臂道:“孟彥飛熊之名,果然名不虛傳。以前我還不太相信孟彥能勝過呂布。今日一見。孟彥可比那虓虎。”

    話語中,透著親熱之意。

    荀諶在心裡嘆了口氣,暗自發苦。

    劉闖這一下,可算是把袁尚得罪苦了……

    袁譚此刻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明主,更似諂媚小人。

    說實話,這也是荀諶一直不願意真正輔佐袁譚的原因,因為在他看來,袁譚這個人的格局。實在太小。

    “孟彥長途跋涉,又經苦戰,想必累了。”

    荀諶上前道:“大公子,不如讓他回去歇息,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

    袁譚這時候正興緻勃勃,也沒有在意荀諶的話語,當下便道:“荀公說的甚是,孟彥還是先好好休息。”

    “不行!”

    袁尚終於從那恐懼中擺脫出來。猛然跳起來大聲喊道:“劉闖,說是切磋,何以痛下殺手?”

    不等劉闖開口,袁譚便不快道:“顯甫,之前已經說好。刀槍無眼,生死不論。

    怎地你現在又要反悔不成?你今天已經鬧夠了……若覺得不服氣,咱們就回稟父親,請父親決斷。”

    “你……”

    袁尚瞪著袁譚。氣得胸膛起伏不停。

    而劉闖則不再言語。事實上,到如今他已經不需要再說任何言語。因為他已經表現出足夠的誠意,讓袁譚心滿意足的誠意。而這,不就是袁譚請他來的目的?如今達到了,袁譚自然會站在劉闖一邊。

    從現在開始,是二袁相爭的節奏。

    “友若,你帶孟彥回去休息吧。

    明日軍中議事,我看孟彥就不必參加。他從高密一路過來,車馬勞頓,當好好休息兩日才是。”

    你個辛仲治,這時候跳出來說好話。

    荀諶哼了一聲,朝辛評瞪了一眼,拉著劉闖就走。

    “孟彥,明日我便把那兩匹馬,送去營中。”

    荀諶開口想要拒絕,卻被劉闖輕輕拉扯了一下。

    他詫異看著劉闖,卻見劉闖朗聲道:“那就有勞大公子。”

    ++++++++++++++++++++++++++++++++++++++++++++++++++

     “孟彥,你這又是何必?”

    上了馬車之後,荀諶再也忍不住,幾乎是破口大罵,“你知不知道,袁尚是袁公最寵愛的孩子,將來甚至有可能會立嫡,成為袁公的繼承人。你今天殺了那眭元進也就算了,何苦最後把三公子得罪的狠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激怒三公子,到最後甚至有可能無立錐之地。”

    所謂愛之深,恨之切。

    荀諶真的是被劉闖氣到了,幾乎是不留情面。

    如果劉闖真是一個莽夫的話,荀諶也就不說什麼了。

    可他知道,劉闖絕對不是一個莽夫。從他在抵達北海之後,足足隱忍大半年時間而不動手,一動手則如雷霆萬鈞,根本不給對手任何還手之力。從這一點來看,劉闖是個謀定而動的人。

    但他為什麼今天如此莽撞,和袁尚這樣子敵對呢?

    荀諶罵著罵著,似乎醒悟過來。

    他看著劉闖,而劉闖則笑嘻嘻看著他,兩人默默相視,突然間荀諶一聲長嘆,閉上嘴巴不再言語。

    馬車,在荀府門前停下。

    荀諶心裡憋火,從車上下來。

    “跟我來。”

    他瞪了劉闖一眼,便邁步走進府門。

    “給孟彥扈從安排好住所,這一段時間,他們會住在這裡。”

    荀諶吩咐完門房,便帶著劉闖往裡走。

    劉闖則更不會反對,朝著張牛兒三人使了個眼色,便跟在荀諶身後,陪著笑亦步亦趨。

    “劉胖子,你怎麼來了?”

    當兩人穿過中堂,步入後宅的時候,卻見長廊上行來一群人。

    其中一個少女眼睛很尖,一眼認出劉闖,便蹦蹦跳跳跑過來。只是當她看到荀諶也在哪裡。二話不說,扭頭一溜煙得便無影無蹤。那模樣,活脫脫好像老鼠見了貓,對荀諶畏之甚重。

    劉闖當然認得出,那少女就是荀旦。

    不過看到她如此模樣。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荀諶面紅耳赤。本已做好架勢要擺一擺老大人威嚴,哪知道荀旦居然如此不給面子,連個開口的機會都沒有。這到了嘴邊的話,被生生憋回去。聽到劉闖的笑聲,更是面沉似水。

    “老爺,你回來了!”

    陳夫人見荀諶回來,笑盈盈迎上前。

    “孟彥,快來見過你嬸嬸。”

    荀諶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台階。連忙手一指,而後對陳夫人道:“夫人,他就是胖闖,看看可似子奇?”

    陳夫人本來滿面春風,可看到劉闖,不由得面色一沉。

    劉闖一見,頓感不妙。

    看起來這位老丈母娘,似乎對他有些不喜,不太好辦啊……

    “小侄劉闖。拜見嬸嬸。”

    陳夫人看到劉闖自然心裡不快,可這表面的功夫,還要做足,於是強笑一聲,算是答應。

    “這幾日孟彥就住家裡。妳去給他安排個房間。

    對了,你隨我到書房。”

    荀諶面無表情一聲吩咐,劉闖又怎敢拒絕,連忙向陳夫人施了一禮。告罪之後跟著荀諶離去。

    “老爺這是怎麼了?”

    陳夫人疑惑不解。

    她看得出來,荀諶不太高興。

    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原因。

    想來,是那胖闖招惹了老爺,若真如此,倒也是好事……哼,那就讓他在家中,住上兩日吧。

    且不管陳夫人如何胡思亂想,荀諶帶著劉闖便來到書房。

    他吩咐家人:“不管是誰,不得靠近書房。

    若有人來,哪怕是夫人,也要給我攔下……我有要事與孟彥商討,任何人都不得過來打攪。”

    “喏!”

    荀諶見下人走了,便坐下來,看著正四處打量的劉闖,咳嗽一聲。

    劉闖連忙低下頭,佝著腰,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說說吧,你到底是怎麼想?”

    劉闖猶豫許久,最終決定,和荀諶坦誠相待。

    “老大人以為袁尚今日,何以咄咄逼人?”

    “這個嘛……”

    荀諶有些頭疼了。這件事說起來,還真怪不得劉闖,是袁尚三番五次尋釁,才徹底激怒劉闖。以前覺得這小子還挺穩重,現在看來……我總不能對胖闖說,那袁尚是要你和搶媳婦?

    所以,他悶了好久,才憋出一句,“你以為呢?”

    “從我奉大公子之命前來臨淄,便注定了,我和三公子走不到一處。

    雖然我不太明白,這位三公子為何會如此咄咄逼人,但既然他擺明了要我難看,我又怎會與他好臉色?老大人,這自古以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到東風,沒有中間一條路可以選擇。越是想要騎牆,就越是兩相為難。他袁三少再厲害,也與我無關,我又何必在乎他的感受?北海毗鄰齊郡,我如果交惡大公子,只怕我日後在北海,會寸步難行啊。”

    “你說的雖有道理,可那畢竟是三公子。

    我知道你沒有選擇,可你為什麼不能用一種比較緩和的方式來表明立場?何苦用這般激烈手段。

    你可知道,三公子最得袁公青睞,大公子恐怕很難爭得過他。”

    這世上,枕邊風最厲害。

    誰讓袁譚老娘死得早,以至於他無法似袁尚那樣,有個老娘在袁紹身邊寵著,照顧著……

    “你今日這舉動,勢必與三公子反目成仇,又何苦來哉?”

    劉闖張了張嘴,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荀諶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出門外,在確定四周沒有別人之後,他又回到屋裡,用手一指蒲蓆。

    “坐下來說話。”

    劉闖恭敬跪坐下來,“老大人,何以見天下大勢?”

    “嗯?”

    荀諶一怔,旋即眼睛一瞇,臉上露出一抹頗為好奇的表情。

    “孟彥,你有何見解?”

    “我說過。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近北方之局,已日趨明朗。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佔據大義之名,氣候已成。不管是淮南袁術。亦或者徐州呂布……包括我。都不是他的對手。之所以現在曹操還沒有動手,只是時機不待。若時機到來,他必然橫掃河南。

    到那時候,袁公和曹操之間。必有一場龍爭虎鬥……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啊。且不問袁公亦或者曹公是否真個心懷漢室,但這江北之地,只能存有一人,老大人以為,誰又能取勝?”

    荀諶那張略顯嚴苛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他輕輕嘆了口氣,“孟彥能有此見識,足見不凡……不過你這問題不免可笑,以袁公而今之實力,曹操恐怕非其對手。至於二虎相爭之說,我看有些危言聳聽,必是袁公獲勝,你以為否?”

    “闖的看法,與老大人恰恰相反。”

    一種穿越眾的優越感。驟然升起,劉闖忍不住直起了腰。

    荀諶眉頭一蹙,“何以見得?”

    劉闖大腦中飛快轉動,思索措辭。

    歷史上,袁曹之戰前郭嘉曾有十勝十敗論。被後世人因為經典。

    可實際上,那十勝十敗論裡,有太多虛假的東西存在,很多東西是郭嘉為給曹操增添信心而特意加上。袁曹之間的差距。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大,而袁紹。更不似郭嘉所說的那麼不堪。

    否則的話,曹操也不至於在官渡之戰發生後,整整用八年的時間,才統一北方。

    這裡面原本就有許多誇張之處,有些東西,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可能就使曹操信心大增。

    官渡之戰發生以前,曹操最缺乏的不僅僅是兵力,而是信心。

    事實上,在當時許多頂級謀士的眼裡,曹操都不是袁紹對手,甚至包括曹操,都沒有信心。

    所以,這十勝十敗論如果全部拿出來,反而會引來荀諶恥笑。

    更何況劉闖,也不太可能把那十勝十敗論,完全記住。

    他只能從中篩選,選出最適合的藉口。

    所以,劉闖思忖片刻之後,輕聲道:“袁公雖持大將軍印,可號令天下,但不奉朝廷,與禮不合。而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則道義之上,勝袁公一籌,此我認為,袁公必敗之其一。”

    “嗯,師出有名,奉詔討逆……”

    荀諶想了想,點頭道:“孟彥這其一,說得還有些道理。”

    “這其二,秦暴政以行天下,律法森嚴而繁多,百姓苦不堪言。

    故而高祖定鼎關中,約法三章以得老秦民心。然大漢鼎立四百年,亂像已生,當以重典治理天下。此重病還需猛藥醫。然袁公以寬濟寬,看似仁德,實則是病上加病。律法本就廢弛,怎能再行舊事?今禮樂崩壞之際,當以重典,方能是宵小心懷畏懼,而曹操恰好做到這一點,使上下知制,律令統一。如此,可為治勝。此為闖言曹操獲勝原因之其二也。”

    荀諶臉上那略帶譏諷的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是一種莫名凝重。

    他凝視劉闖,沉聲道:“敢問其三?”

    “其三者,袁公外寬內忌,用人而疑之,所用之人,為親戚子弟。

    我不問其他,只問老大人,那大公子可堪坐鎮一州之地嗎?”

    “這個……”

    “想來老大人心裡也很清楚。

    而在這一點上,曹操外易簡而內機明,用人無疑,唯才所宜,不間遠近。我對曹操,雖為對手,然則此人氣度,確是很讓我敬佩。以此而言,恐袁公難以相比,故此為我理由之其三。”

    荀諶很想和劉闖辯論一番,奈何劉闖連例子都舉出來了,讓他不知如何回答。

    袁譚,的確不是坐鎮一州的人選。

    他之所以能夠做到青州刺史的位置,說穿了,就因為他是袁紹的長子。

    而袁紹三個兒子以及女婿,都佔據高位。甚至包括袁紹身邊的重要位子,也多是袁紹近人擔任。

    在這一點上,劉闖並未說錯。

    荀諶心裡,突然有一種小覷了天下人的念頭。

    他看劉闖的目光,更加詭異,半晌後輕聲道:“敢問其四。”

    劉闖搔搔頭,繼續道:“袁公因累世之姿,高議揖讓以收名譽,士之好言飾外者多歸之,而曹操推誠而行,以簡率下,與有功者無所吝,士之中正遠見而有實者,皆願為所用,此德勝也。”

    劉闖這話一出口,立刻發現荀諶臉色難看。

    他旋即反應過來,連忙躬身道:“老大人,我說得不是你。”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袁紹喜歡收集一些高談闊論,華而不實的人才。

    而荀諶,便是袁紹身邊的人,他這麼說,豈不是當著荀諶的面罵荀諶是華而不實,喜歡高談闊論嗎?

    劉闖想明白之後,頓時冷汗淋淋。

    荀諶瞪了他一眼,雖然心裡不是很舒服,但又怎會真的與劉闖計較?

    他哼了一聲,“我當然知道,你說得不是我!”

    這老人家,自我感覺不錯……

    “接著說!”

    劉闖猶豫了一下,見荀諶的確是沒有生氣,這才暗自出一口氣,小心翼翼道:“袁公見人饑寒,恤念之形於顏色,其所不見,慮或不及也,乃婦人之仁。曹操目前小事,時有所忽,至於大事,與四海接,恩之所加……

    老大人,侄兒年紀小,也只能看出這些。

    對了,還有一個,那就是袁公多謀而無斷,越是需要他果決的時候,耳根子越軟,非成大事之人。

    侄兒能想到的,能看到的,也只有這些情況。

    或許袁公雄踞河北,執掌四州之地。然則楚漢之初,項羽佔盡優勢,可到最後,卻為高祖所滅。所以,我真不太看好袁紹。至於所謂立嫡之爭,三公子也好,大公子也罷,皆非上上之選。”

    荀諶嚥了口唾沫,感到有些口乾舌燥。

    他站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窗子……

    八月的風已經帶著幾分涼意,他立於窗前,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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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6 21:47:12
卷二 殺青州 第136章 欲王天下乎?

“孟彥,你以為袁曹之爭,幾時開始?”
 
  荀諶背對著劉闖,幽幽問道。
 
他突然感到有些失落,因為他發現,他多年來一直致力輔佐的人,竟然可能會輸給對手。
 
荀諶當然不會因此就完全相信劉闖,但毫無疑問,劉闖這一席話,卻對他觸動頗深。
 
劉闖也站起來,“待曹操平靖四周之時,便是袁曹決戰之日。”
 
  “那要多久?”
 
“三年?五載?這個就不太好說了。”
 
劉闖當然不會傻乎乎告訴荀諶,建安五年曹操會和袁紹決戰!
 
他如果說出這話,估計荀諶非但不會信他,反而會因此,對他產生出懷疑。
 
今天他打開天窗和荀諶說亮話,自然也是有所求。
 
話到七分便已足,再說多了,反而會適得其反……劉闖看著荀諶的背影,心裡面還是感到有些擔憂。但有些話,他必須要說出來。荀諶也算是他親人,他可不想荀諶捲入那漩渦中。
 
  “三載到五載嗎?”
 
  荀諶彷彿自言自語。
 
他突然轉過身,看著劉闖道:“這些話,是你自己想的,還是別人說的?”
 
  “我自己判斷!”
 
荀諶長出一口氣,點頭道:“你之前那五勝五負論暫且不提,然你說三五載之間,袁曹必有一戰,倒是與沮公與此前猜度頗為相似。他也認為袁曹之間,遲早會有一戰,也就是三五年間的事情。”
 
  “沮公與?”
 
劉闖一怔,腦海中旋即閃過一個人名。
 
“老大人所言沮公與,可是沮授沮先生嗎?”
 
荀諶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笑容,他點點頭道:“看起來你這些年雖四處漂泊受盡苦難,但是對天下事,倒是了解頗多。我還以為,你在徐州不會知道沮授老兒的名字,卻沒有想到……
 
沮授去年與我在廣宗吃酒的時候曾提及此事。
 
他此前也曾向袁公建議,想要馬上征伐曹操……可惜,正如你所言那樣袁公最終卻沒有聽從他的主意,反而認為曹操不足為慮,並且數次試探,結果更讓袁公不欲立刻與曹操開戰。
 
  袁公今所慮者,乃易京公孫瓚。 ”
 
劉闖知道,荀諶說的是那一句:多謀無斷!
 
  他閉上嘴巴,不再發言。
 
心裡面卻感到有些駭然,因為他知道袁曹必有一戰是藉助穿越眾的優勢。
 
可沮授卻能推斷出袁曹之間三五年裡必有一戰,那可是憑真才實學。相信曹操手下,也有人猜到這個結果。比如荀彧,比如郭嘉……亦或者,還包括那個尚在宛城為歸降的毒士,賈詡!
 
想到這裡,劉闖突然感到有些惶恐。
 
曹操手下人才鼎盛,荀彧郭嘉這些人,個個都是頂級謀士。
 
  而他呢?
 
諸葛亮還小根本不可能是那些人的對手;陳矯和陳群相比之下,似乎也略有不如。在這等情況下,該如何對抗曹操?武將方面劉闖不缺少人,只是這頂級謀士似乎仍有不足。
 
  目光,突然落在荀諶身上。
 
劉闖對荀諶的印像不是特別深但看得出來,他也是袁紹身邊屈指可數的謀士人物。
 
歷史上,荀諶聲名不顯,劉闖是一點印像都沒有。
 
可不能否認,荀諶能夠和沮授這些人坐在一起,說明他的才學,絕不會遜色於沮授這樣的人物。
 
  若他願意幫我……
 
  “孟彥,在想什麼?”
 
  “這個……”
 
劉闖想了想,輕聲道:“老大人,你願幫我嗎?”
 
  “啊?”
 
“家父過世之後,除當年把我救走的劉勇叔父之外,我這世上已沒有親人。
 
雖則鍾繇舅父可以體念舊情,願意幫我一兩次,可他畢竟要顧慮鍾氏族人的未來,不可能真的給我以支持。我想要你的幫助,否則的話,只怕用不得太久,侄兒便要與曹操決戰。 ”
 
  “哦?”
 
荀諶目光頗有玩味之意,看著劉闖,一言不發。
 
劉闖目光坦然,接著道:“我與呂布結盟,但我卻明白,虓虎已老,更不是可以託付之人。徐州乃四戰之地,根本不足以立足。至於北海東萊,實則四面環敵。我現在看上去似乎很得意,可實際上我很清楚,我在北海,便等於是陷入死地之中,沒有半點生路,早晚必敗。”
 
荀諶臉上,浮現出一抹溫和笑意。
 
他嘆了口氣,輕聲道:“子奇有子如斯,可以瞑目矣。”
 
說完,他轉身回來坐下,示意劉闖也坐下來,“其實,我一直在擔心,你會誌得意滿。
 
你起於微末,空有好出身,然則見識不足。所以我害怕你佔居北海和東萊兩地之後,便會陷入自滿情緒之中。
 
不過現在看來,我似乎小瞧了你。你應該已經意識到,那北海不足以立足。所以你這次甘願冒險前來臨淄,更不惜與三公子反目,說穿了就是想藉機成事……”
 
  劉闖沉默一下,點頭承認。
 
“孟彥,當年我與你父定下親事,你便是我婿。
 
  我又怎可能置你不顧?只是我不知道,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亦或者,你已有了一些謀劃? ”
 
  劉闖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無語。
 
而荀諶似乎也不需要他做回答,自顧自道:“北海看似荒僻,實則卻關係重大。
 
自北海可直入徐州,而後威脅曹操側翼,曹操有怎可能,允許旁人把持北海?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所以曹操一定不會容忍你留在北海。更不要說,你這皇叔身份,也令他忌憚。
 
你有三條路:其一,你向曹操低頭,交還兩郡,而後前去潁川,從此閉門不出,做個富家翁。如此,我相信就算元常有家室之累,也會竭力保護你周全……不過,我知道你不願意。 ”
 
  劉闖不予置評,依舊低著頭。
 
  “這其二,你歸順袁公。
 
袁公持大將軍印,坐擁四州,想必會很高興接納你前去。只是你剛才也說過了,你並不看好袁公。所以我猜想,你也不會接受這麼一個法子,更不要說你野心勃勃,不甘居於人下。 ”
 
  劉闖摸摸鼻子,笑了。
 
荀諶嘆了口氣,“孟彥,欲王天下乎?”
 
  “啊?”
 
荀諶微微一笑,輕聲道:“這其三,便是你先尋一安全之處容身,發展壯大。而後待時機成熟時,你自會一鳴驚人。不過這條路很艱難,也很危險……孟彥,你可做好這樣一個準備?”
 
  欲王天下乎?
 
劉闖的心思,一下子被荀諶這句話給打亂了。
 
  他抬起頭,看著荀諶。
 
  “好了,我已知你所想。”
 
荀諶起身,走到劉闖身邊,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當年與子奇一諾,沒想到竟會要我做出如此選擇。孟彥你的想法,我已經明白。就如我先前所言,你是我婿,我怎地都會幫你……
 
  青州繁華,卻飽受戰亂。
 
冀州錢糧廣盛,但已有袁公掌控……關中破敗,并州荒涼!我思來想去,你所求者……呵呵。 ”
 
  荀諶目光灼灼,凝視劉闖。
 
他雖然沒有說出答案,可是已經把答案說的明明白白。
 
袁紹坐擁四州,他說了三州都不可行,惟獨沒有說的那個去處,也正是劉闖心中所想的地方。
 
  劉闖一笑,輕輕點頭。
 
  “那裡,也不安生啊。”
 
“老大人,而今世上,何處安生?”
 
  荀諶一愣,忍不住也笑了。
 
是啊,而今這世上,又哪裡還有什麼清靜所在!
 
  “也罷,我就陪你賭這一遭。
 
不過,你今日風頭已經出夠,切不可再招惹是非。這段時間,你就留在家裡,亦或者去兵營中,切不可四處亂走。待此戰結束之後,大公子自會為你呈報功勞,到時候咱們再做商議。 ”
 
  “侄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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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闖和荀諶在書房裡,一直聊到子時將至才算結束。
 
看得出來,荀諶是真的很關心劉闖。他不斷詢問劉闖過往的生活,比如是如何逃出十常侍毒手,又如何到了東海郡。劉勇待他如何?他在東海過的好不好,可有人欺負他……諸如此類,極為詳細。甚至連劉闖小時候穿什麼衣服,喜歡吃什麼東西,他都會詳細的詢問一番。
 
劉闖告辭離開的時候,天色已晚。
 
他走出書房,沿著長廊而走,卻突然間從拐彎處竄出一道黑影,眨眼間便來到跟前。
 
“劉胖子,你剛才有沒有在爹爹面前說我壞話?”
 
  “你怎麼還沒有睡!”
 
劉闖看清楚來人之後,不由得哭笑不得。
 
  荀旦瞪著眼睛,手裡握著寶劍。
 
那架勢分明是說,你若敢說我壞話,我就和你拼命……
 
近半載不見,小丫頭出落的越發水靈,亭亭玉立,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劉闖看到荀旦,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呂藍的身影,他看了一眼荀旦手中的寶劍,柔聲問道:“鈴鐺讓我問你,最近有沒有好好舞劍?”
 
“你見過鈴鐺姐姐嗎?她現在可好?”
 
“很好,過些日子,她就要來北海住了。
 
“是哦!”荀旦臉上露出一抹嚮往之色,輕聲道:“我也想去找她玩耍,可是爹爹卻罰我禁足。”
 
  “為什麼?”
 
荀旦小臉一繃,看著劉闖怒不可遏道:“還不是因為你,前次我偷偷跑去高密,回來後爹爹就讓我禁足。”
 
  劉闖聞聽,啞然失笑。
 
若我是你老子,別說禁足,估計會用鍊子拴著你!
 
  “你還笑……”
 
  荀旦張牙舞爪,就要大發雌威。
 
哪知道,拐角處傳來一個小丫鬟的聲音,“小姐,夫人來了!”
 
“今天就饒你一回……對了,明日你要帶我出去,若不然,我決不饒你。”
 
  荀旦說完,轉身便跑進陰影中。
 
就看見兩個黑影順著長廊,噔噔噔一溜煙的跑開。
 
  劉闖一怔,扭頭看去。
 
就見陳夫人帶著幾個丫鬟婢女從遠處走來。
 
  “劉闖,見過伯母。”
 
陳夫人看了他一眼,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孟彥想來也累了,早點休息吧……來人,服侍劉公子去休息。”
 
  兩個婢女上前,恭敬行禮。
 
呦,這兩個婢女倒生的好相貌,眉眼間頗有些狐媚之氣。
 
不過,劉闖也不是那種初哥,這兩年見得美女,更多不勝數。兩個婢女雖生的貌美,但是還不足以讓他心動。
 
他向陳夫人又施一禮,便隨著婢女離去。
 
看著劉闖離去的背影,陳夫人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一抹詭異笑容。
 
她帶著兩個丫鬟,來到書房門口。
 
卻見荀諶正在屋中踱彥,似乎有些心緒不寧​​。
 
“老爺,妾身見你還未休息,便做了些粥水,正好可以補一補。”
 
陳夫人從托盤上端起一碗粥水走進房間,示意那兩個貼身丫鬟,在屋外面侯著。
 
  “怎麼?和胖闖吵架了?”
 
陳夫人一臉期盼之色她最希望這樣一個結果,劉闖和荀諶超級,荀諶一怒之下把劉闖趕走從此不再接觸。那樣一來,旦兒的婚事自然會重新安排荀家和老袁家結親的可能性,也會增大。
 
  只是 荀諶的答案,讓她很失落。
 
“怎麼會,胖闖是個好孩子,雖說幼年蒙難,禮數上有些缺失,但大體上……呵呵,頗有子奇之風。不過就是一點,這孩子長得更像他遠祖淮南厲王,他這體形,可是比子奇魁碩許多。”
 
  魁碩!
 
  聽到沒有,多麼好聽的名詞。
 
但實際上,就是說劉闖…… 有些胖。
 
  胖,這是民間才會使用的說法。
 
似士大夫之間,你長得不好看,絕不會說你長得醜,而是說你相貌果毅,亦或者說你相貌雄毅。只是這兩個詞,用來形容性格或者做事風格還好,用於長相,未免有些不恰當。可是這樣一來,卻可以避免當事人尷尬,省得言語中得罪人。
 
腦海中,浮現出劉闖那魁碩身形,陳夫人也忍不住笑了。
 
不過,她旋即露出擔憂之色,“可這孩子的性子,未免太過莽撞,太過暴烈了一些。”
 
  “看樣子,你也聽說了?”
 
陳夫人一臉無奈之色,嫵媚掃了荀諶一眼,“老爺,這還用聽說嗎?整個臨淄城,都在傳揚胖闖心狠手辣。不就是起了兩句爭執,便把人活生生打死。這種性子,實在不合荀氏門風。”
 
哪知道,荀諶聽了這句話,臉色卻陰沉下來。
 
他目光略顯古怪,上上下下打量陳夫人,看得陳夫人心裡面,有些慌亂。
 
  “我問你,袁尚是你請來?”
 
  “啊?”
 
陳夫人心里頓時一慌,臉上露出緊張之色。
 
“哼,你以為我真個不知嗎?”荀諶冷笑道:“你與劉夫人交好,故而讓顯甫前來……我之前一直不想和你計較此事,你還不知錯,在這裡做那挑撥之事,莫非真以為我是瞎子不成?”
 
這一句話,嚇得陳夫人臉色大變。
 
她撲通就跪下來,哭道:“老爺,非是妾身想做這小人之事,實在是……
 
你我只旦兒一女,我實不以為,劉闖能配得上旦兒口更不要說,他已有幾個女人,而且他脾氣有如此暴烈,萬一旦兒將來吃虧,豈不是你我的過錯?我並無害胖闖之意,只是,只是……”
 
荀諶嘆了口氣,上前把陳夫人攙扶起來。
 
“夫人,你今日以為孟彥粗鄙,焉知他日,他不能飛黃騰達?
 
我與你說,胖闖看似莽撞,實則是個心細之人,而且頗有才幹。你可以慢慢與他接觸一下,說不得會有新的認識。他這個人……呵呵,你可千萬不要被他外表所蒙蔽,小傢伙聰明得很! ”
 
陳夫人站起來,猶自覺得心里後怕。
 
不過,荀諶這麼說,卻讓她對劉闖多了幾分好奇。
 
兩人又說了幾句,忽聽門外傳來一個懦懦聲音,“夫人,劉公子說,他不需要人服侍,讓小婢回來。”
 
  荀諶一怔,向陳夫人看去。
 
陳夫人露出尷尬之色,輕聲道:“我卻沒有惡意,只是想試探一下那胖闖,是否果然如此傳言中那般好色不堪。這畢竟關係到旦兒日後的幸福,我這做娘親的,怎地也要為她多費心思。”
 
  “你……”
 
荀諶不用問,便知道是怎麼個情況。
 
別看他不是什麼好色之徒,但家裡蓄養些美婢,用來招待客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陳夫人估計是安排了兩個美艷婢女,想要去勾引劉闖。
 
  不過,卻被劉闖趕出來……
 
荀諶哼了一聲,轉身邁步走出書房。
 
陳夫人則帶著一臉尷尬之色,緊隨荀諶出來,朝著臥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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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闖,的確是有些乏了。
 
他回到房間後,燒好了洗澡水,便把那兩個婢女趕走。
 
至於是不是陳夫人安排的計策,他倒沒有考慮太多。只是,他有些不習慣被人這麼伺候著。
 
痛痛快快洗了一個熱水澡,劉闖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便倒在榻上熟睡。
 
  這一覺,他睡得非常舒服。
 
第二天天不亮醒來,他一如往常在庭院裡練起龍蛇九變,而後又用井水沖洗一番,穿好衣服。
 
  今天,該做些什麼呢?
 
自己的立場已經表明,而且人也在臨淄。
 
想來袁譚早就心滿意足,不會輕易給他委派任務。
 
荀諶昨日又警告過他,不許再去招惹是非……劉闖突然想起來,袁譚說過,今天會把那兩匹贏來的戰馬送去軍營裡。他心裡也非常好奇,袁譚的沙裡飛,還有袁尚的燎原火,究竟是怎樣的寶馬良駒?想來,這兩位公子拿來做賭注的戰馬,應該也不是什麼等閒之物吧……
 
  想到這裡,劉闖便準備出門。
 
哪知道,他剛要出去,就听門外傳來一聲嬌喝:“劉胖子,快起床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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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6 21:47:30
卷二 殺青州 第137章 泰山賊來襲(一)

    劉闖突然生出一種衝動,一種想要把呂藍抓起來,打她屁股的衝動。

    荀旦多好的一個姑娘,生生就這樣被她給帶壞了!

    劉胖子長,劉胖子短……當初讓她們抄寫《女紅》的時候,就應該加倍才對!

    不過,當他看到荀旦蹦蹦跳跳跑過來的時候,又不知道該如何生氣。小丫頭未必有什麼惡意。事實上,當她開口這麼稱呼劉闖,也就代表著,劉闖在她心目中,有著與眾不同的位置。

    “我們出去吧!”

    “去哪裡?”

    “昨天不是說好,帶我出去玩耍嗎?

    哼,爹爹也忒偏心,不讓我一個人出門,可是聽說你帶我出去,他便想都不想的同意了。”

    劉闖笑了,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刮了一下荀旦的鼻子。

    “走吧。”

    “那我們去哪裡?”

    “昨日我贏了兩匹馬,想必已經送去我營中,便隨我去看一看。”

    荀旦一聽,頓時歡呼起來。

    當日在高密的時候,她便眼紅呂藍那匹小紅馬。

    而今聽說劉闖贏了兩匹馬,立刻來了精神,便跟著劉闖,走出荀府。

    張牛兒已帶著扈從在荀府門外等候多時,見劉闖出來,連忙牽著馬迎上前來。

    荀旦和小蘑菇則上了一輛馬車,一行人沿著長街,直奔臨淄城外而去。

    在飛熊衛大營轅門外,陳矯和周倉已經等候多時。

    看到劉闖,陳矯上前拱手施禮,而後笑著道:“昨日公子大展神威,我等在城外,也聽到消息。只恨不得親眼見公子風采,倒是頗有遺憾。”

    劉闖哈哈大笑,“那也不難,季弼把那勞什子大猿王喚來,我再為你打一場就是。”

    陳矯一怔,旋即領悟過來,也忍不住嘿嘿笑了。

    “對了,袁大公子可曾把馬送來?”

    “大公子昨夜就將戰馬送來……公子,端地是兩匹好馬。”

    “孟彥孟彥,快帶我去看。”

    這時候,荀旦也從車上下來,聽到陳矯的話,便露出興奮之色,拉著劉闖的衣袖,央求不止。

    這小娘倒是懂事!

    她如果真敢在人前喚我‘劉胖子’,我這顏面可算是丟盡了。

    不過轉念一想,荀旦書香門第,又怎可能不知禮數口她對劉闖的稱呼,更多是一種親切,若到了人前,她也不可能這麼無禮。想到這裡,劉闖面帶笑容,“好,咱們就去看看,是什麼好馬!”

    在劉闖想來,沙裡飛和燎原火不會太差。

    只是當他看到這兩匹馬的時候,不禁一下子驚呆了。

    兩匹馬頭高頸細,四肢修長,皮薄毛細,全身如同披了一身緞子般,在陽光下閃爍光亮。

    “汗血寶馬?”

    劉闖忍不住一聲輕呼。

    彷彿是回應他一樣,兩匹馬仰蹄發出悠然長嘶,甚至讓不遠處的象龍,也不禁跟著做出回應。

    這是道地的汗血寶馬,比之象龍,不遑多讓。

    劉闖萬萬沒想到,袁譚袁尚竟然會用兩匹汗血寶馬做賭注。

    一匹大宛良駒,市價二十萬錢以上。

    而汗血寶馬,動輒標價在百萬錢,而且有價無市。這兩匹馬,一匹毛色發黃,猶如浩瀚沙漠中的細沙;一匹色澤火紅,奔跑起來,猶如一團在地面上移動的火焰,更是神駿異常。

    “我要那匹紅馬!”

    荀旦看到兩匹馬,就再也無法轉移目光,忍不住大聲叫喊。

    她倒是分不出戰馬的好壞,不過呂藍有一匹小紅馬,所以她就一眼相中,那匹名為燎原火的汗血寶馬。

    劉闖一怔,旋即笑著點頭。

    這兩匹馬,他原本就打算留下一匹,另一匹則送給許褚。

    而劉闖自己有象龍,自然不會對其他馬匹感興趣。他扭頭對周倉道:“派一隊人,把沙裡飛帶回去,就說是我送給許褚的禮物。”

    周倉露出羡慕之色,連連點頭。

    事實上,哪個武將不喜歡有一匹好馬?

    不過,他也知道,這麼好的戰馬,就算送給他,他也無福消受。

    原因?

    很簡單!

    他還沒有配得上這匹馬的一身武藝……。

    劉闖看過兩匹馬之後,便和陳矯走了。

    荀旦並沒有跟著一起離開,而是拉著燎原火的韁繩,眉開眼笑。

    “公子,昨日在府衙大發神威,倒是讓許多人!不敢在小覷咱們。”

    在大帳中坐下之後,陳矯便說道:“不過,依我看袁譚未必會派公子出征。他此次招公子前來,也只是為了公子皇叔之名。昨日公子兩椎打死眭元進,令三公子失了面皮,大公子的意圖也就算是達到了。接下來,他應該會讓咱們留在臨淄,到時候領一個功勞,即可返回。”

    陳矯分析的很到位,和荀諶說的沒什麼兩樣。

    劉闖點頭道:“我家那位老大人也這麼說,不過這一戰要結束,恐怕也需要一些時日。

    說來,袁譚這次捕捉的戰機倒是非常巧妙。恰好在曹操準備征伐張繡之前,恐怕也無力救援田楷。若我猜得不錯,這次田楷恐怕是完了!田楷一死公孫瓚便再無外援,恐難持久。”

    劉闖說的是公孫瓚,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個白馬銀槍的形象出來。

    趙雲!

    劉闖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他來。

    但凡是後世之人,幾乎沒有不喜歡趙雲這樣的人物。

    蓋因趙雲忠義無雙,武藝高強……長阪坡七進七出,更成為一段流傳後世的神話。至於七進七出是否真實?劉闖估計,這裡面肯定有演繹的成分。但史書記載,趙雲的確是在長阪坡上搶回阿斗,救出甘夫人。不過在三國志當中,並沒有提及麋夫人投井自盡的事情,估計也是一段演繹。

    如果,如果那日他沒有穿越重生,恐怕………

    劉闖突然打了個寒顫,扭頭卻發現,陳矯正面露疑惑之色看著他。

    “季弼,何以如此看我?”

    陳矯笑道:“公子,方才想什麼事情如此入神,我喚你幾次,你都沒有答應。”

    “是嗎?”

    劉闖愣了一下,旋即做出無事的樣子,一擺手笑道:“沒什麼,只是突然間想起一件小事情。”

    他咳嗽一聲,把思緒收回。

    “季弼,昨日老大人吩咐,咱們這段時間,不要招惹是非。

    不過我估計,袁譚也不會讓袁尚在臨淄滯留太久。如果袁尚不在,想必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來招惹咱們。”

    陳矯,深以為然。

    +++++++++++++++++++++++++++++++++++++++++++++++++++++++++

    面對朝中清流的連番奏疏,曹操最終還是把楊彪釋放出來。

    沒辦法,那些漢室老臣幾乎沒完沒了的奏疏。而這些人,曹操偏偏還無法得罪。因為這些人,要嘛是名士清流,要嘛是漢室老臣,德高望重。當這些人聯起手來之後,就形成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哪怕曹操手握生殺大權,面對這些人,他最後也只能捏著鼻子,退讓下來。

    想當初,孔融從北海逃至許都,帶來北海名士稱衡。

    結果這稱衡根本不把曹操放在眼裡,哪怕曹操對他非常尊重,卻從未停止過對曹操的抨擊。

    即便是這樣一個人,曹操也不敢輕易殺害。

    幾年前他誅殺邊讓所引發的後果,至今歷歷在目。

    無奈之下,曹操只好命人把稱衡送去荊州。

    與稱衡比起來,楊彪的身份和地位以至於名氣,絕對高出好幾個層次。

    曹操也擔心,他殺了楊彪,弄不好會引發新一輪的關中動盪。

    再者說了,曹操本就不想殺死楊彪。他只是要借用這個機會,給那些漢室老臣們一個教訓。

    目的已經達到,他自然也就不會再拿著楊彪不放。

    於是,曹操把楊彪釋放出來,但同時,又罷去楊彪太尉之名……

    在曹操看來,這件事也就算告以段落。

    接下來,他要二伐張繡,報當日宛城之敗的恥辱。為此,曹操調集大軍,命曹洪為先鋒,虎視眈眈。

    可就在這時候,孔融卻突然跑來,與曹操請辭。

    “文舉,你這是何故?”

    曹操詫異看著孔融,有點不明白他的意圖。

    孔融道:“司空請莫猜疑,我此次請辭,並非是為私利,實為千秋大業。”

    “千秋大業?”

    孔融面露興奮之色,取出一封書信來,“前些時候康成公來信,言劉北海在不其造紙編書,準備重整自太平道之亂以來,流失於戰火之中的諸子典籍。此乃利在千秋之盛事,若能成功,必能名留青史。我留在許都,也沒什麼事情,倒不如前往不其,與康成公一同編書。”

    “這個……”

    曹操猛然想起,前些日子劉闖的確是送來奏疏,說他準備造紙編書。

    只是當時,曹操覺得你一個小小的毛孩子,說什麼造紙編書,簡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謬。可沒想到,劉闖居然真的這麼做了!同時,袁紹以大將軍之名,拜劉闖為北海相,更使曹操不快。

    他有心拒絕,但無奈何孔融去意已決。

    曹操也只得答應,送孔融離去。

    可沒想到,孔融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來報,說是黃門侍郎荀悅,已掛印辭官,前往北海編書。

    荀悅也走了?

    就在曹操感到有些發懵的時候,門外郭嘉匆匆趕來。

    原來,郭嘉也得到消息,說是許都不少飽學之士,已決意前往不其。

    “主公,劉闖借編書之名,大肆收攏人才,其人所圖不小還請司空多多提防。”

    “怎麼提防?”

    曹操不禁咬牙切齒。

    他當初把劉闖的奏疏秘而不發,就是擔心引發這種動盪。

    可他卻忽視了,鄭玄的能量。

    劉闖出面,或許還無法把那麼多人喚走。可如果是鄭玄出面,情況也就大不相同。

    如此一來,劉闖接住編書一事,揚名已不可避免。

    “奉孝,你以為此事當如何是好?”

    郭嘉也顯得有些頭疼,苦笑著拍了拍額頭,半晌後道:“主公,此事有康成公背後推動,想要阻止,恐怕難以奏效。這劉闖前番拒不受齊郡太守,反而兵伐彭璆,領了袁紹的印綬,便說明他心向袁紹。不過,他很聰明,並未拜謝袁紹,而是奏疏朝廷,向陛下謝恩……此人心思之靈活,不可小覷。不過,越是如此,主公就越不能亂了方寸,當一步一步的行進才是。”

    “奉孝的意思是……”

    “他好名,主公何妨與他名。

    主公當務之急,是要先平靖四方,今關中李郭,已不足為慮,西北暫時難起波瀾。今所慮者,無非呂布張繡二人。主公當依照原先所定,先伐張繡,後圖呂布。到時候劉闖也難有作為。”

    “那江東局勢,而今如何?”

    郭嘉一蹙眉頭,輕聲道:“獅兒其勢正盛,當避其鋒芒才是。所以嘉以為,對孫策還務以拉攏為主。”

    曹操點頭,表示對郭嘉此議贊成。

    只是片刻後,他又眉頭緊蹙,恨恨不平道:“可恨劉闖小兒沽名釣譽,實令我如鯁在喉。”

    “既然如此……”

    郭嘉眼珠一轉,“他既然心向袁紹,而那袁本初多疑無斷,便害不得劉闖性命,也可令袁紹對他心生猜忌。”

    “該如何為之?”

    “主公,我有一計,說不得能讓那劉闖小兒難過。”

    ++++++++++++++++++++++++++++++++++++++++++++++++++++++++++

    阿嚏!

    劉闖騎在馬上,驟然間打了個噴嚏。

    “孟彥,難道身體不適?”

    陳夫人在馬車裡掀開布簾,頗為關切的問道。

    一轉眼的功夫,劉闖來到臨淄已有十日。

    十天裡,發生了很多事情,而其中最大的事情,莫過於袁譚下令出兵,征伐濟南國。

    濟南國的戰事進展很順利!

    田楷在屢經打擊之後,早已實力不如以前。加之公孫瓚已經無法給予他更多幫助,以至於他身在濟南國,實則已成為孤軍一支。袁譚調集十萬兵馬,兵分兩路,可謂是連連獲勝。

    開戰僅五天,袁譚已攻取濟南國梁鄒、鄒平,菅縣和於陵四城,可謂是勢如破竹。

    不過,這對於劉闖而言,卻沒有任何意義。

    十萬大軍討伐已經日薄西山的田楷,若不能連連獲勝,那只能說袁譚實在是不足以擔當重任。

    所以,他對這一戰並不太上心。

    在荀旦的牽線搭橋下,劉闖對陳夫人幾近巴結之事。

    女人嘛,哪怕是再高貴的女人,說起來感興趣的,無非那麼幾件事情。

    容顏,相貌,衣著……

    劉闖前世雖然沒談過女朋友,可在那個資訊極為發達的時代,也或多或少瞭解了一些東西。

    他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用到這些東西。

    比如,如何保養皮膚,如何防止皺紋,如何讓自己看上去更年輕……

    陳夫人雖然對劉闖不太滿意,可是在劉闖這保養美容大法的攻勢下,也漸漸對他改變了感觀。

    至少這個傢伙,是個能懂女兒家心思的男子。

    特別是當劉闖又把梁祝搬出來之後,更使得陳夫人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這不,今日閒來無事,陳夫人想要出門散心,便主動讓人喚來劉闖,命他隨行保護。

    聽到劉闖打噴嚏,陳夫人便關切詢問。

    劉闖笑道:“伯母不必擔心,東海郡有一個說法,打一個噴嚏是有人在罵你,打兩個噴嚏,是有人在想你。剛才我打了一個噴嚏,必然是有人在暗中咒罵我……嘿嘿,我這身子沒事。”

    陳夫人聽得有趣,便問道:“那若是打三個噴嚏,又算什麼狀況?”

    “若是打三個噴嚏……”

    劉闖露出凝重之色。

    陳夫人頓時來了好奇心,連忙問道:“怎樣?”

    “那一定是受了風寒,生病了!”

    噗嗤!

    陳夫人忍不住笑出聲來,而車裡的荀旦和小蘑菇,更是咯咯笑不停。

    這個時代的女人,笑點太低!

    劉闖只能在心裡面暗自嘀咕一聲,反正他是不太明白,這個笑話很好笑嗎?為何她們笑得如此厲害?

    “你這孩子……”

    陳夫人搖搖頭,笑罵了一句,便垂下車簾。

    “胖闖這孩子,倒是個風趣的人。”

    “嗯嗯嗯,他還會說好多故事,前兩日吃飯時,還做過一首詩。”

    “他會做詩?”

    陳夫人先是一怔,旋即笑道:“倒也不奇怪,他此前曾做過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詩句,確有幾分才華。旦兒,妳倒是說說看,那日他給妳作了什麼詩?可還能記得?”

    “記得!”

    荀旦想了想,便脆生生開口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這算什麼詩詞?”

    陳夫人眉頭一蹙。

    有漢以來,講究文辭華美。

    劉闖這首詩聽上去很直白,詞句也不甚動人。

    可如果細品味,陳夫人又覺察到了一些東西,忍不住問道:“這好端端,他為何作這種詩詞?”

    荀旦一聽,立刻撅起了嘴巴。

    “那日我們在外面吃飯,我明明吃飽了,他非要我把飯吃完。

    我不高興,他便作了這首詩……娘,是不是種糧食,真的如此辛苦?”

    “這個……”

    陳夫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但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劉闖這首詩,似乎又充分體現出他的家學淵源。劉陶在世,便極為重視這方面的事情,故而有‘民以食為天’的奏疏流傳於世。劉闖重農,倒也在情理之中。

    這孩子,似乎也並非不學無術。

    就在陳夫人胡思亂想的時候,前方突然跑來一匹快馬。

    那馬,在車前停下,馬上小校跳下馬來,快步來到劉闖馬前,單膝跪地,“公子,辛軍師有急事,請公子立刻趕去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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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殺青州  第138章  泰山賊來襲(二)


  能有什麼急事?
 
  劉闖一怔,感到很奇怪。
 
“孟彥既有公務,只管去就是,我們自行回去即可。”
 
陳夫人倒是在大事上非常明白事理,便催促劉闖趕快去府衙。
 
劉闖告了個罪,便催馬隨著那小校回城。在回去的路上,他猶自思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州府衙堂,辛評正在和幾個人說話。
 
劉闖進來的時候,幾雙目光同時落在他的身上。
 
“辛軍師,你這麼急急忙忙找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辛評一見劉闖進來,連忙起身,搖頭苦笑道:“孟彥,你這過得可真是自在逍遙,羨煞人也。”
 
  自在逍遙?
 
你去試試……天天陪著一個存著心挑你毛病的丈母娘,你試試看,那是不是逍遙自在?
 
劉闖恨不得吐辛評一臉,微微一笑道:“辛軍師說笑了。”
 
他目光掃過衙堂上眾人,倒是看到幾張熟悉的面容。
 
站在帥案前面,正轉過身朝他看過來的男子名叫劉獻,是袁譚別駕。而坐在下首處的男子,則叫做華彥,也是袁譚屬吏。除此之外,尚有齊郡兵曹彭安,見劉闖看來,忙躬身行禮。
 
不遠處,還有一名男子,年紀大約在三十左右,生的姿容不凡。
 
“孟彥,此三公子從事,韓範。”
 
劉闖朝他點點頭只是那韓範卻冷哼一聲,轉身不語。
 
  想想,似乎也很正常。劉闖那日薄了袁尚面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袁尚是敵對關係。這傢伙既然是袁尚的手下,不給劉闖好臉色,似乎再正常不過。劉闖也沒有放在心上。站在他如今的位子上怎可能處處和人計較?老子就算不爽,也是衝袁尚不爽,你不夠資格!
 
  這個叫做範兒!
 
坐上這位子,就得把這範兒端起來。
 
劉闖問道:“辛軍師你這麼匆匆忙忙把我找來,不會就是為了介紹人與我認識吧。”
 
  韓範猛然轉過頭,怒視劉闖。
 
劉闖雖然沒有題名道姓可實際上這句話,就是衝著他來。
 
辛評連忙道:“孟彥,我找你來,自然是有要事。”
 
  “什麼事?”
 
“孟彥,般陽失守,三公子今在於陵遭遇埋伏,被團城中。
 
而大公子則被田楷兵馬牽制於濟水,根本無法給予三公子救援所以他命我出兵前去解圍。 ”
 
“辛軍師,可這臨淄,哪有兵馬可以調派?
 
若臨淄兵馬抽調走,必然兵力空虛。如果再發生什麼事情的話,恐怕難以應對。 ”
 
劉獻一臉不快之色,說話更有些陰陽怪氣。
 
看得出,他對出兵一事似乎並不是特別傷心,甚至也不想辛評調派兵馬。
 
“劉獻,你就直說,不願救援三公子!”
 
“我可沒這麼說我也是實話實話而已……臨淄現在兵馬不過五千,哪裡有什麼餘力去援救三公子?況且,此次賊勢頗盛三公子自己不小心中了埋伏,我等就算有心也無回天之力。”
 
  一旁華彥,閉目不語。
 
而彭安則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孟彥……”
 
  辛評向劉闖看過來。
 
  你看我有什麼用?我身邊不過四百人,難道讓我去救援不成?
 
可劉闖心裡卻知道,袁尚絕不能在這裡出事,否則就算是袁譚,估計也無法承受袁紹雷霆之怒。
 
  至於那劉獻?
 
  荀諶說過:“一小人耳!”
 
這傢伙到這個時候還在那裡賣弄,難道就不知道,袁尚如果死了,這齊郡官員中,恐怕除了荀諶等寥寥幾人之外,都難以活命。而且,袁尚如果出事,恐怕袁譚的地位也將發生變化。
 
劉闖現在需要袁譚的支持,並不想橫生波瀾。
 
思忖片刻後,他沉聲道:“辛軍師,怎好端端,三公子就被困於陵?”
 
辛評苦笑道:“田楷勾結泰山賊,攻占般陽之後,趁三公子冒進之機設伏……三公子兵退於陵,那泰山賊就將於陵包圍起來。之前文平曾出兵想要解救,卻被那泰山賊設伏,大敗而回。”
 
  文平,是齊郡兵曹彭安的表字。
 
彭安是袁譚部將,武藝和才幹並算不得太卓絕!但卻忠心耿耿。
 
聽到辛評的話,彭安臉一紅,露出尷尬之色,上前拱手道:“劉公子,賊勢甚大,非我所能抵擋,故而請劉公子幫忙,出兵解救。”
 
“那……我有幾多兵馬可以調遣?”
 
  “這個……”
 
辛評猶豫了一下,輕聲道:“而今臨淄兵馬不多,我最多可以抽調兩千人與你。
 
文平方才也說,昌國尚有一千多兵馬……我再想辦法為你湊兩千人,共五千兵馬,可否? ”
 
劉闖不動聲色,“那泰山賊,賊眾幾人?”
 
  “這個……”
 
辛評露出赧然之色,劉闖心裡,便有幾分不祥預感。
 
彭安咳嗽一聲,輕聲道:“般陽而今有八千泰山賊盤踞,而圍攻三公子者,超過三萬之眾。”
 
劉闖聞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也就是說,有四萬賊人?”
 
“還有田楷在土鼓屯紮的八千人。”
 
  那就是將近五萬人嘍?
 
  劉闖一聽,扭頭就走。
 
  你開玩笑……
 
如果他手下五千兵馬,是他的部曲,自然可以得心應手。
 
可五千烏合之眾,你讓我硬抗近五萬兵馬……兵力對比一比十不說,而且是東拼西湊過來。
 
  “孟彥,孟彥……”
 
辛評連忙拉著劉闖“我知道此事有些為難你,可若不能救出三公子,便滅掉田楷,又有何用?這也是友若所獻的計策!他說你應當有辦法,所需一應事情,我皆可答應,你要你願出兵。”
 
  原來是荀諶之計。
 
問題是荀諶知道,你內部本身就不穩定嗎?

看那劉獻的模樣,活脫脫一斗雞……根本不分輕重。
 
劉闖感到有些頭疼,拍了拍額頭之後,沉聲道:“我要泰山賊的所有情報以及我要生殺大權,凡我部曲,皆聽從我調遣否則我就格殺勿論。總之,我要這支兵馬,完全掌控我手中。”
 
  “善!”
 
  辛評二話不說,便答應下來。
 
他現在實在是沒有可用之人,能領兵打仗的,幾乎都已經派出去。
 
韓範聞聽劉闖願意出兵,也是一怔,扭頭便大聲問道:“劉公子敢問你何事可以出兵?”
 
“我以為合適的時候,自會出兵。”
 
“你。”,韓範勃然大怒,“你拖得越久,三公子就越危險。
 
  莫非,你欲置三公子與死地?我告訴你,若三公子有差池的話,到時候袁公必不會饒你……”
 
劉闖臉色一變,不等韓範說完,便大步上前,一拳砸在韓範臉上。
 
他這一拳雖未用力,但也有一二百斤的力量。打得韓範一頭就栽倒在地,滿臉是血昏迷不醒。
 
“我如何行事,用不得別人過問。
 
更別以為我會害怕袁密……我敬袁公四世三公卻不代表我會被人脅迫。你又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畫腳。辛軍師若要我統軍,便聽我安排,便是你,也不能插手過問。 ”
 
  說著,他掃了劉獻一眼。
 
把劉獻嚇得激靈靈打了個寒蟬,連忙轉過身去。
 
  劉闖,兇名赫赫。
 
他敢當著袁尚的面,把袁尚的愛將活活打死更不要說一個小小的韓範。
 
韓範悠悠醒來,聽到劉闖這一番話,只氣得火冒三丈。
 
他在冀州,也算小有名氣,就算袁尚對他,也客氣幾分……沒想到劉闖全然不理他是什麼人,說動手就動手,真真個莽夫,莽夫!
 
  可他卻不敢出聲。
 
因為他知道,這時候劉闖就算是殺了他,只要能救出袁尚,也不會有人追究。
 
劉闖見眾人都老實下來,就伸手送到辛評面前。
 
  “孟彥,你這是作甚?”
 
“虎符,印綬,以及一個信物。”
 
辛評想了想,一咬牙,把隨身佩劍摘下來,遞給劉闖。
 
“此劍,乃大公子之佩劍,名為思召。
 
此劍原本是袁公所持,大公子前來青州的時候,袁公將此劍贈與大公子。今孟彥持此劍,軍中大小事務,皆歸於孟彥,任何人插手過問,孟彥可憑此劍斬殺之,不必有任何的顧慮。 ”
 
思召,相傳是袁紹在黎陽時,夢神人授劍,醒來發現劍就在身下。
 
劍脊上,有金銘文思召二字,長四尺,可吹毛短髮,削鐵如泥……
 
劉闖接過寶劍,拔劍出鞘,頓覺一股寒意撲面而來。
 
  “好劍!”
 
  他忍不住讚了一聲。
 
這口劍說是神人夢中所授,劉闖才不會相信。
 
估計是袁紹為樹立威信,故而才編造這麼一個故事……所謂君權天授,也就是說,他這是老天爺對他認可。這個故事,就和劉邦斬蛇的故事差不多,裡面帶有太多虛假的成分。不過單以劍而言,思召的確是一口難得的好劍。應該是袁紹著能工巧匠打造而成,絕對是一口寶劍。
 
辛評又取來印信和兵符,放在劉闖手中。
 
劉闖接過來,便大聲道:“文平將軍,請立刻將城中兵馬與城外大營集合,一個時辰之後若未能集結完畢,便是你,也給我提頭來見。”
 
  “喏!”
 
寶劍兵符和印信在手,劉闖的氣勢,陡然不同。
 
他前世雖沒有從軍的經驗,可是重生以來,不管是太史慈史渙,亦或者管亥徐盛,都對兵事有著不同凡俗的認識。加之前段時間隨高順回來,也討教過不少治兵之道故而有些經驗。
 
想想,重生今兩載,他幾乎是在馬背上生活。
 
四處行軍打仗,做過流寇,當過強人,更曾與強敵交鋒。
 
劉闖耳儒目染,或多或少也有長進。
 
他大步走出衙堂在府衙外上馬之後,​​直奔兵營而去。
 
彭安也不敢懈怠,匆匆忙忙跑出衙堂,前去校場點兵……
 
“仲治,你怎可如此放權於外人?”
 
劉獻忍不住責怪辛評卻聽辛評冷冷道:“劉別駕,若三公子有意外,到時候你也避不開袁公雷霆之怒。孟彥雖是外人卻是友若之婿,更是我潁川子弟。我相信他,不會做糊塗事。”
 
  劉獻聞聽,頓時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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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闖直接出城,找來周倉和陳矯。

他把情況與二人講述一遍,而後沉聲道:“我本不願插手此事,但現在看來,還是無法躲過。
 
待會兒元福帶三百飛熊衛為刀斧手,在校場中列隊。
 
請季弼為軍中主簿,負責為我協調一切雜事。我雖與袁尚有些矛盾,但至少在目前來說,他還不能死。他若是死了,我麻煩反而更多……故而此次出征,咱們唯有取勝,別無他法。 ”
 
陳矯眉頭一蹙,輕聲道:“孟彥,五千並五萬若是咱北海兵馬,倒也有些勝算。
 
可現在,一群烏合之眾如何能勝得過對方? ”
 
“很簡單,只要讓他們變成一群狼就可以成事……”
 
  烏合之眾,如何變成一群狼?
 
  劉闖並沒有說。
 
伴隨著時間推移一隊隊兵馬從臨淄城裡開拔而出,在轅門外開始集結。
 
只是看著那些有氣無力的兵卒,劉闖眉頭直苑。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彭安業已在劉闖帳下報到。不過,他臉色並不是太好看,因為辛評調撥出兩千兵馬,一個時辰過後,居然還有一部兵卒味道。這一部兵馬,就是兩曲四百人。
 
彭安偷偷看了一眼騎在馬上的劉闖,卻見他面色如常,根本看不出心思。
 
  咕隆隆,最後一通點將鼓響起。
 
劉闖手扶甲子劍,雙目微微閉攏。
 
遠處,一部兵馬正緩緩行來,鼓聲停止的時候,他們仍未抵達轅門,距離轅門,大約還有三百步左右。
 
劉闖猛然睜開眼睛,朝著周倉一點頭。
 
周倉二話不說,催馬拖刀,率三百飛熊衛急行而出,便衝著那些兵卒衝去。
 
對方顯然不太明白周倉等人的意圖,以至於當飛熊衛衝出的時候,一部人馬竟呆愣在原處。
 
  “劉公子,你這是乾什麼!”
 
彭安似乎明白了劉闖的心思,不由得駭然呼喊,“那都是自己人!”
 
“我已傳令,一個時辰之內,與轅門集結。
 
今三通點將鼓已經停止,他們仍舊慢慢吞吞……既然不聽調遣,我留他何用,飛熊衛,格殺勿論。 ”
 
  “劉公子,你不能,……”
 
彭安還想要阻攔,卻見劉闖緩緩抬起手,掌中正握著那口思召寶劍。
 
到了嘴邊的話,生生給咽了回去。
 
彭安扭頭向遠處看去,就見飛熊衛,已經和那一部人馬發生碰撞。
 
周倉在馬上,一聲呼號,三百飛熊衛立刻散開。周倉親率一百人,直衝對方兵馬,剩下兩百人則散開,圍著對方奔走不停。
 
  “你們幹什麼……”
 
  那軍司馬驚慌失措,大聲呼喊。
 
“奉劉將軍之名,未按時抵達轅門者,皆以謀逆論處,格殺勿論。”
 
周倉一聲大吼,大鍘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一刀將那軍司馬斬於馬前。他一馬當先,大刀翻飛舞動,在他身後,一百飛熊衛緊緊跟隨,眨眼間便衝進去,把那隊伍殺了一個對穿。
 
與此同時,奔走四周的飛熊衛,彎弓搭箭,箭如雨下。
 
只聽得一連串的慘叫聲,伴​​隨著人喊馬嘶,在轅門外迴盪。
 
已經集結於轅門外的兵馬,被這突入起來的變故嚇了一跳,頓時一陣騷動。
 
“未得將令,敢擅動者,一律以謀逆處置。”
 
  以謀逆處置是怎麼處置?
 
  那四百兵馬,就是例子……
 
袁軍兵馬,頓時喋若寒蟬,站在原處,一個個臉色發白,卻不敢有半分動作。
 
飛熊衛的挑選,甚至比熊黑軍更加嚴格。
 
  所入者,皆面人將。
 
在周倉的率領下,四百名遲到的袁軍,無一生還。
 
就如同砍瓜切菜一樣,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只剩下遍地屍體。
 
周倉拖刀而來,在劉闖馬前停下,馬上微微一欠身,沉聲道:“啟禀將軍,謀逆者皆已斬殺,無一逃脫。”
 
“來人,把他們的首級,給我割下來掛在轅門外。”
 
  “喏!”
 
劉闖催馬上前兩步,目光灼灼,從轅門外列隊集結的袁軍身上掃過。
 
那些袁軍,幾乎是下意識的便挺直了腰桿,再無先前那份有氣無力的模樣……
 
“從今日起,爾等便是我之部曲。
 
某家劉闖,乃大漢皇叔,灌亭侯,北海相。此次奉袁大公子之邀前來,本想看一場好戲,可沒想到卻看到一群烏合之眾。爾等這種廢物,若是在北海國,也就是做些牽馬綴鐙的事情。
 
某本來不想統帥爾等,因為某羞於統帥你們這些廢物。
 
不過,大公子再三請求,並贈予袁公思召寶劍為信物,某家這才盛情難卻,前來統帥你們……
 
從現在起,便列隊於此,一個時辰內,哪個敢動一下,就地格殺。
 
莫以為某家是在和你們說笑,抬起頭看看桿子上的那些個人頭,你們若不服氣,不妨放馬過來”
 
  劉闖之名,在臨甾頗為響亮。
 
前幾日他兩椎震殺眭元進,幾乎人盡皆知。
 
今日,那四百個血淋淋的人頭就插在正前方的旗桿上,在他們身後,四百具無頭死屍,更讓這些個袁軍,膽戰心驚。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直令人作嘔,可是卻沒有一人敢站出來說話。
 
  劉闖冷哼一聲,撥馬進入轅門。
 
周倉則率飛熊衛,守在轅門外,環眼圓睜,一張黑臉上,不露半點表情,殺氣騰騰……
 
彭安見此情況,也不由得吞了口唾沫。他心中暗自苦笑:這位劉皇叔,果然是好大殺氣。
 
  只是,尚未出征,先折四百人。
 
彭安搔搔頭,隨劉闖進入轅門,一同走進中軍大帳。
 
“公子,未戰先殺這許多兵卒,會不會……”
 
劉闖微微一笑,“文平,而今情況緊急,我沒工夫操練他們。
 
不過這幫傢伙,散漫慣了,如此軍容,如何前去救援三公子?我只知道,但凡​​上將軍,需整頓軍紀。七律五十四斬我沒工夫教導他們,就只有用這種激進手段,方能使其牢牢記住。 ”
 
  劉闖說道這裡,長出一口氣。
 
  “你道我想殺這許多人馬?
 
但若不殺,就算他們過去,也是送死而已……我麾下曾有大將與我言:慈不掌兵……這只是第一步,最遲明日,我要讓他們變成一群凶殘的餓狼,非常時期行非常手段,若無重典,焉得令其畏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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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殺青州 第139章 泰山賊來襲(三)

    從軍營中,傳來濃濃飯香。

    不知不覺間已到了正午時分,可一個時辰方過去一半。

    士兵們已經餓得肚子咕咕直叫,同時半個時辰站立,更讓他們感到頭暈眼花。只是周倉帶著飛熊衛就列隊四周,一個個摩拳擦掌,虎視眈眈。看那樣子,分明是方才殺得還不過癮。

    從臨淄城門方向,行來一隊兵馬。

    劉闖得到消息之後,立刻帶著彭安和陳矯行出轅門。

    來的,是辛評所說的兩千人。

    他倒沒有食言,在城中召集來兩千家丁,準備充入軍中,供劉闖調遣。

    青州,自古以來便是貴冑層出不窮的地方。而臨淄更是如此,作為青州,乃至兗州徐州三州之中最大的城市,更有無數豪強貴冑生活在這裡。而這些豪強貴冑,哪個不是家中僮僕過千。辛評讓華彥出面從各豪強貴冑家中借人,倒也算不得麻煩。因為華彥,就是齊郡人。

    華彥,字寶俊,是袁譚屬吏。

    他在齊郡的人面挺廣,雖然官位不算太高,卻是實實在在的地頭蛇,即便辛評也敬他三分。

    當他帶著兩千東拼西湊來的僮僕來到大營外的時候,卻被眼前驚嚇驚呆了。

    四百具死屍橫七豎八倒在那裡,鮮血浸透了地面,再經陽光照曬,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

    而那四百個人頭,則高懸轅門外。

    一千多軍卒在秋日的烈陽下,規規矩矩站立,鴉雀無聲。

    “劉公子,這是……”

    華彥心中疑惑,見劉闖出營,連忙上前詢問。

    劉闖一笑,沉聲道:“軍中自有律令,凡不遵律令者,視為謀逆,皆可殺之。”

    隨著他這一句話。那兩千多僮僕騷動起來。

    本以為就是走個過場,可現在看來,分明是動真格的。

    這幫子僮僕說穿了,平日裡打架鬥毆也很尋常,散漫慣了。

    如今要入軍營。而這主將看起來。又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僮僕們頓時慌亂起來,一個個打起退堂鼓。

    “傳我將令,所有人三通鼓後。列隊整齊。”

    劉闖向華彥解釋了一句,便不再理他,而是厲聲下令。

    華彥眉頭一蹙,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不過當他目光落在劉闖手中的思召劍的時候。又閉上了嘴巴。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一個一言不和,就敢大開殺戒的人……他手中有思召,就算是殺了自己,都不會有人怪罪。因為誰都知道,這一次的任務,是何等艱鉅。

    咕隆隆,戰鼓聲響起。

    可是僮僕們卻好像沒吃飯一樣,有氣無力的列隊。

    三通鼓響之後,兩千多僮僕仍舊沒有列隊整齊。稀稀拉拉,根本不成模樣。

    劉闖並沒有理睬他們,而是扭頭向那已經列隊半個多時辰的軍卒道:“有人在恥笑你們!”

    華彥和彭安聞聽,不由得一怔。

    而劉闖則用手一指那些站的東倒西歪,不成樣子的僮僕們。厲聲咆哮道:“他們在恥笑你們,恥笑你們好像傻子一樣,只能站在這裡。這些個垃圾廢物,連站隊都不能站好。卻在恥笑你們?呵呵,我為你們感到悲哀!如果我是你們。我就會過去教教他們,該如何站好。

    現在,聽我命令,全軍出動,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軍令如山倒,什麼叫做軍紀森嚴……

    如果你們能夠教會他們這些,營中已經做好了飯食供你們享用;如果你們教不會他們,那麼你們就只有陪著他們繼續站在這裡,什麼時候他們能夠好好的列隊一個時辰,什麼時候才能解散。

    現在,擂鼓!”

    被劉闖雷霆手段嚇破了膽子,又被劉闖好像垃圾一樣丟在轅門外,列隊將一個時辰的袁軍兵卒,早就憋了一肚子氣。劉闖聲音才一落下,二十面戰鼓隆隆敲響,咚咚咚……鼓聲令人感到莫名振奮。袁軍將士幾乎是本能的列隊,伴隨著鼓聲迅速散開,向那些僮僕包圍過去。

    “你們幹什麼!”

    僮僕們驚恐不已,大聲叫喊。

    可是,鼓聲隆隆,袁軍軍卒在一聲聲嘹喨號令中,唰的架起長矛大槍,向僮僕們逼近……

    “劉公子,你這樣做……”

    “嗯?”

    劉闖猛然回頭,瞪著華彥。

    華彥心裡一咯噔,下意識朝劉闖手上寶劍看去,他輕聲道:“這些人是前來助戰,你這樣子做,豈不是會有傷亡?”

    “死在這裡,還有地方埋葬。

    若死在外面,根本不會有人給他們收屍……如果這些傢伙不懂得何為軍令,我寧可讓他們全部死在這裡,然後帶著剩下的人上戰場。寶俊先生,請記住,我們這次是要去營救三公子。”

    華彥無話可說,眼睜睜看著他帶來的兩千僮僕,如同被趕羊一樣的驅趕。

    那些僮僕想要反抗,想要突圍,卻被明晃晃刀槍砍翻在地上。一個人死了,沒什麼;兩個人死了,也當不得事。只是當他們發現,近百人倒在血泊中之後,鼓聲依舊在隆隆作響,心裡陡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劉闖,不像是在開玩笑,而那些軍卒,更沒有人心慈手軟。

    於是,不少人開始列隊站好,而袁軍軍卒一見對方列隊整齊,便停止攻擊。

    只一炷香的功夫,兩千多僮僕在死傷兩百多人之後,老老實實的在轅門外列隊完畢。

    劉闖隨即下令,袁軍軍卒可以入營休息、吃飯。

    兩百多人倒在血泊中,不時傳來一聲聲呻吟,傳入那些僮僕的耳中,只覺心驚肉跳。

    劉闖在周倉的陪伴下,來到軍前,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眼之後,示意華彥把花名冊遞上來。

    他轉手把名冊交給陳矯,“季弼,開始清點人數。”

    “那些方才戰死之人……”

    “一律以謀逆論處,梟首示眾。”

    “那傷者……”

    “既然反抗,便是敵人。”

    劉闖冷冷道:“既然是敵人,我就不會心慈手軟。”

    “喏!”

    陳矯立刻明白了劉闖的意思。拱手領命下去。

    “從現在開始,你們就列隊在這裡站好,什麼時候太陽下山,什麼時候可以入營休息。

    列隊之時,任何人不得妄動。否則依律斬首示眾。也許你們會有人不服氣……呵呵。那就忍著。我要你們都記住,當你們來到這裡的時候,你們就已經是軍中銳士。不過,現在……你們是一堆垃圾和廢物。想要成為真正銳士。就先弄明白,這軍中的規矩。彭安將軍!”

    “末將在。”

    “找一些嗓門大,知曉軍中七律五十四斬的人,給我在這裡一遍一遍大聲誦讀,什麼時候太陽下山。什麼時候算是結束。我要他們從進入這轅門開始,就知道在這裡,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喏!”

    華彥上前幾步,攔住劉闖。

    “劉公子,你這樣就不怕他們營嘯嗎?”

    “營嘯?”劉闖突然露出笑容,“你是說他們,還是剛才進入營中休息的人?”

    華彥一怔,旋即露出恍然之色。

    在這兩撥人馬進入轅門之前。便已經成水火之勢,想要營嘯,勢必困難。

    他看了劉闖一眼,突然道:“我到想要看看,劉公子究竟用什麼手段。讓他們成為百戰雄獅。”

    “再過兩日,自然知曉。”

    劉闖笑了笑,便轉身大步走進軍營。

    華彥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些站在陽光下。一個個噤若寒蟬的僮僕,臉上露出複雜之色。

    ++++++++++++++++++++++++++++++++++++++++++++++++++++++++++++

     就這樣。一天的時間悄然流逝。

    第二天,劉闖依舊命人在營中列隊,繼續操練。

    與第一天相比,這些個軍卒似乎老實許多,包括那些個僮僕,也都收起驕橫之心,在營中小心翼翼。

    第三天,依舊是在練兵……

    一連三天,劉闖按兵不動,卻讓辛評等人越發焦慮。

    昌國不斷送來戰報,言於陵局勢,岌岌可危;而袁譚在濟水河畔被田楷死死擋住,無法前進半步,更脫不得身。韓晃急了眼,一連幾次催促辛評,甚至威脅要回轉鄴城,向袁紹報告他見死不救。

    辛評,也很焦急。

    第四天,他終於忍耐不住,帶著華彥韓晃來到軍營外。

    “劉公子何在?”

    彭安看著辛評,面露苦笑之色。

    “軍師,劉公子在前日夜間,便率他的飛熊衛以及八百兵馬離開臨淄。

    他命我今日起兵,前往昌國與那一千兵馬匯合,而後兵發般陽。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沒有吩咐,只說我必須在後日天黑之前,抵達般陽城外,否則就依照貽誤戰機論處,格殺勿論。”

    辛評聞聽,頓時糊塗了。

    莫說辛評糊塗了,就連韓晃和華彥,都感到茫然不解。

    八百兵卒,又有何用處?

    “那劉孟彥,莫不是跑了吧。”

    辛評怒道:“他若走,只管帶他部曲離開便是,又何必只帶八百人離開?”

    “那他帶八百人作甚?”

    是啊,八百人,又有什麼用處?

    難道劉闖想憑藉這八百人,奪回般陽城嗎?

    辛評,有些不知所措……

    +++++++++++++++++++++++++++++++++++++++++++++++++++++++

     建安二年,八月末。

    泰山賊郭祖,東萊人王營突然集中數萬賊人,趁袁譚兵伐田楷之時奪取般陽,隨後與田楷合兵一處,伏擊袁尚,將袁尚困在於陵,晝夜攻城。

    這泰山賊從何而來?

    無人知曉。

    不過,這些賊人佔據般陽之後,郭祖率部圍攻於陵,留東萊人王營在般陽坐鎮。

    這般陽縣城,也就是後世淄博市淄川區所在。

    自西漢年間設置,已有四百年歷史。

    縣城面積不大。人口也不算太多。但是,這小小的縣城,卻是齊郡入泰山郡的必經之路。

    王營坐在府衙中,悠然自得飲酒。

    衙堂上,數名歌姬正翩翩起舞。姿容甚美。

    想想。老天待他也算不錯。幾個月前,他從東萊逃至泰山郡,投到呂虔手下。

    因為他對東萊和北海的情況還算瞭解,故而泰山郡太守呂虔。對他也格外看重,授騎督之職。

    本來,他以為自己想要崛起還要等些時候,卻不想突然得到呂虔命令,讓他和另一位騎督郭祖。假冒泰山賊,協助田楷抵禦袁譚。沒錯,這支所謂的泰山賊,實際上就是呂虔所差。

    不過郭祖早年間,的確是做過泰山賊。

    後來他歸降呂虔,便在呂虔手下做了一名騎督,知者甚少。

    王營、郭祖,幾乎無人知道。

    讓他二人假冒泰山賊,出兵協助田楷。怎麼看都是一樁划算的買賣。

    至少,在目前的情況下,曹操不可能正面對抗袁紹。但是田楷的存在,有助於曹操抵禦袁譚,為他爭取平靖四周敵人的時間。所以。哪怕曹操明知不能得罪袁紹,還是命呂虔出兵相助。

    呂虔曾深受泰山賊之困擾,而今得曹操所命,也知道這裡面的機巧。

    於是在三思之後。他決定讓王營和郭祖二人假冒泰山賊……反正若袁紹追究,曹操絕不會承認。

    總體而言。這次出兵還算順利。

    伴隨著袁尚被困,濟南國局勢一下子發生巨大變化。

    袁譚在北路雖長驅直入,卻遭遇到田楷堅決抵抗。只要能拿下袁尚,到時候田楷就有資本,與袁紹談判。所以,田楷也非常著急,一而再,再而三催促郭祖,要儘快攻破於陵縣城。

    不過,這些事情,卻與王營無關。

    王營甚至想,臨淄兵馬不足。

    昌國不過千餘人而已,根本不足矣攻城。

    般陽縣城雖然不大,但是卻極為堅固。憑他手中八千泰山賊,若對方沒有數萬兵力,根本無法攻破。但是,王營依舊派出斥候,打探臨淄的消息。從斥候傳回來的消息來看,臨淄的確是兵力不足。不過,有一個消息還是引起他注意,那就是辛評請來劉闖,整備兵馬,準備出兵救援袁尚。

    劉闖?

    王營聽到這名字,不禁有些頭疼。

    他沒有和劉闖正面交鋒過,但是卻和太史慈有過一次交手……那一次,王營是慘敗而走。

    若是劉闖領兵,只怕有些麻煩。

    於是王營命斥候繼續打探消息,卻得到劉闖在臨淄城外練兵,似乎並沒有任何動作。

    有道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劉闖就算是再厲害,他手中無兵無將,恐怕也難以成事。

    王營頓時放下心來,整日在府中飲酒作樂。

    就在他醉意朦朧之際,忽見從衙堂外走進來一個青年武將。

    看年紀,這青年大約在二十四五歲,生的齒白唇紅,相貌頗為俊美。他走進衙堂,問到衙堂裡那股刺鼻的酒味,不由得眉頭一蹙。看見那些歌姬,更是露出不快之色。不過,他還是走上前,大聲道:“夏侯蘭拜見騎督。”

    聲音很響亮,令絲竹聲不由得一滯。

    王營一臉不豫之色,擺手示意歌舞停下,而後眉頭緊蹙道:“衡若,有何事情?”

    “啟稟騎督,方得斥候回報,臨淄兵馬已經開拔。”

    王營聞聽,激靈靈一個寒蟬,頓時酒醒。

    他睜大眼睛,看著夏侯蘭,“他們何時開拔?”

    “今日晌午。”

    “如此說來,他們最遲明日正午就會抵達昌國,而後才會前來般陽?”

    夏侯蘭想了想,“若按行程,當是如此。”

    “那可知道,究竟有多少兵馬?”

    “約數千人。”

    王營一聽這話,便露出釋然之色,“數千兵馬,當得甚事?便來了,也休想攻破這般陽城。”

    “騎督,那臨淄援兵前來般陽,必急於馳援於陵。

    騎督何不趁此機會,率部在中途伏擊,可一舉將其擊潰。如此一來,袁譚必不敢繼續攻擊,會坐下來與田楷商議,咱們的任務,不也就完成了?”

    王營聞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一個小小主騎,居然教訓我該如何行事嗎?老子在東萊做校尉的時候,你他娘的還不知道做什麼。

    所謂騎督,就是督帥騎軍的主將。

    不過由於泰山郡騎軍不多,所以這騎督大多是虛職。

    而主騎,就類似於偏將的性質,屬於騎督部曲。

    這夏侯蘭也是今年才投奔呂虔,不過比王營要早一些時間。他性子剛直,且精於騎射,據說原本在袁紹手下效力,後因為得罪了主將,這才離開河北,渡河前來尋找機會,投奔呂虔。

    只是,呂虔堂堂泰山郡太守,哪有那許多精力顧及下面。

    夏侯蘭一無引介之人,二無什麼資歷,更沒有名氣,甚至還比不上王營的名聲。

    這樣的人,若沒有機會,呂虔根本不可能知曉。

    所以,夏侯蘭在泰山郡,也一直是默默無聞,知者並不算太多……

    這次呂虔命王營郭祖假冒泰山賊出兵協助田楷,順手把夏侯蘭所在的部曲,調給王營指揮。

    也許是性子太直,也許是立功心切,夏侯蘭多次諫言,但是都未被王營採納。

    聽他說完,王營不禁一聲冷笑。

    “衡若,非我不願主動出擊,你可知那臨淄援兵,是何人統帥?”他拍案而起,厲聲喝道:“是劉闖,北海相劉闖。你沒有和他交過手,不知道此人厲害。連虓虎呂布都奈何不得此人,琅琊縣蕭建更曾率部征伐,卻被他打得全軍覆沒。如此人物,又怎可能容你伏兵偷襲?

    而見識不足,只想立功,殊不知以逸待勞,更勝主動出擊。

    般陽城高牆厚,我只需堅守不出,待郭騎督攻下於陵,則劉闖必不戰自退,何必去費周折?

    真是不曉道理……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休要在某家面前呱噪,還不給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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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7 08:15:59
卷二 殺青州 第140章 門馬為闖

    夏侯蘭面紅耳赤從府衙中走出,站在台階上仰天一聲長嘆。

    王營何許人也?

    不過是一個東萊敗將,只因為與劉闖交過手……不對,他應該沒有和劉闖有過交手,只是與劉闖部將太史慈交過手,便得到呂虔重視,敬若上賓。雖未立寸功,卻坐上騎督的位子。

    夏侯蘭被王營羞辱一頓之後,更感頹然。

    他在府衙門口站立片刻,而後牽過坐騎,翻身上馬。

    想他夏侯蘭,自幼好武,十四歲拜師學藝,三年深山苦練,本以為能夠名揚天下,哪知道卻處處遭人冷眼。也難怪,夏侯蘭性子剛烈,又非常驕傲。而他又不是名門之後,更無半點資歷。投奔袁紹軍中之後,他在袁紹帳下大將淳于瓊手下效力,卻因得罪了淳于瓊,不得不離開河北,投奔曹操。適逢曹操迎奉天子,夏侯蘭自然滿心歡喜,來到泰山郡呂虔帳下。

    可是……

    即便曹操再重視人才,可你夏侯蘭一個無名小卒,誰又會真的看重你?

    夏侯蘭騎在馬上,腦海中突然迴響起他下山時,老師說過的一句話:“衡若性高潔,然養氣不足,恐難成大事。”

    當時夏侯蘭沒明白老師的這番話,可現在,他似乎明白了一些。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心焦。

    他希望出人頭地,唯有這樣,他才有臉回去拜見老師。

    因為當初他下山的時候,老師並不贊成他離開,反而認為他應該留在山上,再待上一年半載。

    只是那時候的夏侯蘭,又怎能明白老師的苦心?

    意興闌珊,他來到般陽城門口。

    想他一身武藝,卻落得個看守城門的結果,實在是心裡憋屈。

    一行商隊,從城外行來。

    夏侯蘭坐在城門口的涼棚下,喝著悶酒。看著那商隊通過關卡,往城裡緩緩行進。

    “慢著!”

    他突然站起來,大聲喝道。

    周圍士兵,立刻呼啦啦上前攔住車隊。

    夏侯蘭大步流星走上前,指著一個坐在車上。身高九尺的魁碩胖子問道:“你是何人?來此何事?”

    那胖子跳下車。手中拎著一口九尺大刀。

    “在下門馬,是車隊扈從。”

    門馬說的一口徐州話,倒是讓夏侯蘭放鬆了警惕。

    他上下打量這胖子,總覺得眼前之人的形象。似乎有些眼熟。

    不過,那一口徐州方言似乎有不太符合,更不要說他手中那口大刀,也與傳說中不太相符。

    “將軍,將軍……”

    從車隊中行出一個青衫文士。姿容不俗,書卷氣頗重。

    他來到夏侯蘭身前,忙不迭躬身行禮道:“不知將軍攔下車隊,有何見教?”

    “你是……”

    “不才陳弼,廣陵淮浦陳氏族人。

    此次押送一批貨物,準備送往高唐。”

    廣陵淮浦,夏侯蘭點點頭。

    他的確是知道,廣陵淮浦有一個陳姓大族,前些時候那陳姓大族還和呂布撕破面皮……大族子弟。果然是氣度不凡。夏侯蘭的目光便從那門馬身上轉移過來,與陳弼寒暄兩句,見沒什麼破綻,也就懶得再去詢問。

    “你們要去高唐?”

    “正是!”

    “如此的話,恐怕有些麻煩。”

    “啊?”

    “你們去高唐。必走於陵。不過於陵如今戰事正緊,你們想要過去,恐怕有些麻煩。”

    夏侯蘭說著,朝車隊掃了一眼。

    車隊不過二三百人的樣子。扈從們倒是顯得非常精壯。

    “你們這些人,若遇到大隊潰兵。勢必會吃大虧。若聽我勸告,最好是繞道而行……從祝阿渡濟水,也能抵達高唐。不過路程遠了些,恐怕要耽擱十天左右,陳先生你自己考慮吧。”

    夏侯蘭雖然驕傲,也要分對象是什麼人。

    廣陵陳氏,或許算不得天下豪強,但也算是一方望族。

    從名氣上,廣陵陳氏遠比不得潁川陳氏、汝南陳氏或者南陽陳氏,但就而今的聲勢來說,卻是最為響亮。畢竟陳登為廣陵太守,陳珪又剛和呂布幹了一仗,所以夏侯蘭自然聽說過。

    陳弼聞聽,連忙向夏侯蘭道謝。

    “多謝將軍提醒,不才自會斟酌。”

    “過去吧……”

    夏侯蘭說著,又看了門馬一眼,突然笑道:“你這扈從好生魁碩,乍一看,我還以為是那潁川劉皇叔呢。”

    殊不知,陳弼激靈靈打了個寒蟬,臉上帶著笑意道:“若如此的話,不才也就不必做這低賤勾當。

    對了,還未請教將軍高姓大名?”

    “某家夏侯蘭,乃軍……此城主騎。

    好了,你們快些過去,堵在城門口算什麼事,走走走!”

    夏侯蘭有些不耐煩的擺手,示意車隊快速通過。

    陳弼看得出來,夏侯蘭的心情不是太好,便連忙道謝,轉身道:“門馬,速速催動車隊行進。”

    不過,他卻發現,門馬臉上閃過一抹古怪之色。

    “喏!”

    門馬臉色變得很快,馬上就恢復平靜。

    他躬身與陳弼行禮,而後坐上馬車,示意車伕馭車而行。

    +++++++++++++++++++++++++++++++++++++++++++++++++++++++++++++++++

     “公子,方才你聽那夏侯蘭之名,似有些……莫非此人有古怪?”

    在城中一個客棧裡落腳之後,陳弼便拉著門馬走到一旁,輕聲問道:“若是如此,咱們可以放棄計劃。”

    門馬,為闖!

    劉闖聞聽,擺手笑道:“不必,一切依計而行。”

    “那我這就下去安排。”

    陳弼,正是陳矯。

    他見劉闖沒什麼變化,就立刻躬身退下。

    “對了,幫我打聽一下,這個夏侯蘭的狀況。”

    “喏!”

    陳矯心中明白。這個夏侯蘭,恐怕是不簡單。雖然劉闖嘴上說不在意,可是他的舉動,已經證明此人,必然有些門道。否則劉闖也不可能如此上心。還專門讓他去打探夏侯蘭的情況。

    看樣子,今天晚上要更小心才是。

    般陽縣城的格局,以及規劃,在臨淄當然會有報備。

    這座城市。如果和臨淄相比起來的話,最多就是一個小集鎮。但由於般陽地理位置的緣故,城鎮基本上是依照著一座軍事要塞來進行修建。城牆高厚,若要強攻,少說要一兩萬兵馬方可。但問題是。臨淄加起來,也就是那麼多人,更不可能把所有兵馬都交給劉闖指揮。

    三天操練,劉闖沒想過要讓那三千多人變成精兵。

    他甚至沒想過能提高他們的士氣,更不要說戰鬥力云云。

    他只希望,能讓這些人懂得軍紀,聽從調遣。想要解於陵之圍,最終還是要以奇兵來取勝。

    為此,他在三天時間裡。查閱大量情報。

    王營這個名字,劉闖倒不是特別陌生。

    太史慈和黃珍都提到過這個人,若按照太史慈的說法,此人也無甚本領,算不得真正大將。

    劉闖就感到奇怪。王陵不久前才從東萊逃走,怎麼搖身一變,就成了泰山賊?

    加之這次泰山賊出現極為詭異,所以很快的。劉闖便意識到,這所謂泰山賊。恐怕就是曹操的兵馬。

    他把這種可能,與陳矯進行討論。

    陳矯非常贊成劉闖的推斷,並且很快與劉闖設定下了計謀。

    瘸子裡挑將軍,他從那數千兵馬中,挑選出八百名相對精壯的男子,並且發現了一個名叫岑壁的偏將。此人武藝比彭安高出不少,頗為驍勇。善用一對大刀,馬上步下都算是不差。

    而最關鍵的,是這個岑壁膽子大。

    要想以奇兵勝之,膽子不大可不成……

    劉闖命周倉和岑壁二人統帥八百兵馬,埋伏於城外,而後他和陳矯裝作商人,潛入這般陽縣城。

    夏侯蘭!

    劉闖坐在房間,把那口甲子劍取出,緩緩擦拭了一番。

    盤龍八音椎,他不可能帶來,就算是像龍馬,也都放在周倉的身邊。

    這些兵器實在是太過醒目,看到象龍馬和八音椎,恐怕有很多人都可以猜出他的身份來。倒不如用甲子劍,雖然不似八音椎那麼順手,但劉闖這具身體,可是從小便用這口劍來練功。說起熟悉程度,倒也未必遜色於八音椎。而且在般陽縣城裡,也不可能進行大規模騎戰。

    倒是這甲子劍,更加好用。

    劉闖念叨著夏侯蘭的名字,忍不住露出一抹奇異笑容。

    夏侯蘭,那不是趙雲的師兄弟嗎?

    劉闖依稀記得,夏侯蘭的確是投靠了曹軍,後來在長阪坡與趙雲相逢,似乎是夏侯惇的部曲。

    怎麼會跑來泰山郡?

    他蹙眉沉思片刻,已經下定決心。

    這個夏侯蘭要活不要死,只能生擒活捉,同時還不能打草驚蛇。

    想到這裡,劉闖決定,就由他親自出面,來解決夏侯蘭的問題……

    +++++++++++++++++++++++++++++++++++++++++++++++++++++++++++++++++++

     天將晚,夏侯蘭溜溜躂達,來到般陽縣城一條小街的酒肆裡。

    這酒肆裡做得一手好羊肉,據說酒肆的掌櫃,便是冀州人氏,做出來的羊肉也非常合夏侯蘭口味。

    他來到酒肆,點了一斤烤肉,要了半斤大餅。

    把烤好的羊肉捲進大餅裡面,配上大蔥,咬下去滿口生香。

    喝了一壺酒,把大餅捲肉吃完,夏侯蘭心滿意足起身結賬,從酒肆裡出來,天已經黑了。

    左右看無人,他拐到無人角落裡小解。

    東漢時,可沒什麼公共廁所,大都是在街角無人地方進行方便。

    夏侯蘭小解完,一邊繫腰帶一邊往外走,忽見前方一人攔住他的去路。

    “你是。門馬?”

    夏侯蘭一眼就認出來人的身份。

    沒辦法,劉闖的身形實在太過於醒目,給夏侯蘭留下很深的印象。

    劉闖身後背著鹿皮刀囊,甲子劍刀柄在肋下探出。

    他拱手道:“夏侯將軍,我家先生有禮物送與將軍。還請將軍笑納。”

    夏侯蘭一怔。“你家先生……陳先生?”

    “正是!”

    劉闖步幅很大,很快就到了夏侯蘭跟前。

    可是,他和夏侯蘭距離越近,夏侯蘭就越發覺得不對勁。

    他總覺得。他似乎忘記了什麼事情,可偏偏一時間又想不起來……眼見劉闖逼近,他猛然伸出手,厲聲道:“你給我站住。”

    他想要阻攔劉闖,可卻已經晚了。

    夏侯蘭伸出手想要讓劉闖停下。就見劉闖猛然一探手臂,大手如同鐵鉗一樣一把扣在夏侯蘭胳膊上,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嘴裡更說著話:“夏侯將軍,我家先生一番好意,還請不要拒絕。”

    “你……”

    夏侯蘭已經知道不妙,抬腳想要踹出去。

    哪知劉闖手上猛一發力,夏侯蘭一隻腳抬起,重心頓時失去。被劉闖一把就扯過來,腳下踉蹌,險些摔倒。不等他站穩,劉闖那魁碩身形就靠上來,重重撞擊在夏侯蘭的懷中。他一隻胳膊微微屈肘。正釘在夏侯蘭的胸口上,把夏侯蘭蓬的一下子甩出去,倒在地上,半天順不過氣來。

    從黑暗中。竄出兩個飛熊衛,一把將夏侯蘭摁住。一塊乾布塞進他口中,緊跟著把他繩捆索綁。

    劉闖從腰間拽出一個麻袋,丟給飛熊衛。

    他上前,蹲下身子從夏侯蘭腰間扥下他的腰牌,“衡若,多有得罪,待過了今晚,我再向你賠罪。”

    夏侯蘭瞪大了眼睛,嗚嗚嗚想要叫喊,卻發不出聲音。

    劉闖一掌把他砍昏過去,然後兩個飛熊衛把夏侯蘭裝進麻袋裏,扛在肩頭,迅速撤離。

    從夏侯蘭遇到劉闖,到他被打昏過去,前後也不過短短十數息的時間。

    劉闖把夏侯蘭的那塊腰牌在手裡掂了兩下,往兜裡面一揣,轉身大踏步走出小街。街口,陳矯已等候多時。他和劉闖打了個照面,便擦肩而過。

    “我去解決王營,季弼帶人埋伏在城外,待城中火起,便奪下城門。”

    “喏。”

    陳矯的聲音有些發顫,既有恐懼,又帶著些興奮。

    劉闖和陳矯分手後,便大步直奔縣衙而去。這般陽縣城一共有兩個城門,中間一條大道直通南北,用碎石子鋪成,可以併排通行三輛馬車。

    不遠處,縣衙大門燈火通明。

    劉闖在一旁的酒肆裡坐下,要了一壺酒,兩個小菜,便自斟自飲起來。

    時間過的很快,遠處校場中刁斗響起,亥時已至。

    夜禁馬上就要開始,遠處城門口傳來嗚咽的號角聲響……

    突然,城中一隅竄起衝天火光,並伴隨著淒厲叫喊聲響起:“起火了,起火了!”

    很快的,般陽縣城裡,出現了十幾處火光。

    劉闖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緩緩起身丟了錢之後,便大步向縣衙走來。

    “來者何人,還不止步。”

    劉闖取出夏侯蘭的腰牌,大聲喊道:“我乃夏侯主騎部曲,城中發現敵蹤,小人奉命,特來稟報王將軍。”

    “啊?”

    那縣衙門口的扈從一聽,頓時大驚失色。

    “隨我來。”

    一個都伯模樣的男子,領著劉闖就走進下來。

    衙堂上,杯盤狼藉,不見一人。

    那都伯帶著劉闖穿過縣衙中堂,直奔後院。

    “將軍何在?”

    “呵呵,將軍吃多了酒,正在屋中與歌姬休息。”

    “請速速代我通報,夏侯主騎派人前來,說城中發現有敵蹤,請將軍速速決斷。”

    劉闖站在都伯身後,仔細打量四周的狀況。很顯然,這個王營似乎有些大意,後院裡不過二十多名扈從,看上去人並不是很多。他在心裡面盤算了一下,已經有了計較,雙手垂在腰間,從兜囊裡摸出幾支小槍夾在手指間,緩緩向那與都伯說話的扈從靠攏過去。

    “城中出現敵蹤?”

    “正是,並且有好幾處地方起火。”

    那扈從聽罷,也是心中一緊,用手一指劉闖,“夏侯主騎,果真發現敵蹤?”

    “正是。”

    劉闖臉上露出一抹憨笑,腳下一用力,噌的躍出,狠狠撞在那扈從身上,而後身形急退,一腳踹在都伯胸口,把那都伯踹的口吐鮮血,一頭就栽倒在地上。

    “不好,有刺客!”

    後院中扈從一見,頓時大驚,連忙蜂擁而上。

    劉闖旋身,六枚小槍唰的出手,正中六人面門……這小槍,是他模仿後世飛鏢形狀打造而成,為了練習這小槍,他可是整整苦練了半年。只是此前他沒有機會使用,今天在這後院中,正好可以拿來練手。劉闖雙手如飛,連發十二枚小槍,近半扈從便倒在血泊之中……

    沒等那些扈從反應過來,劉闖一手握住刀柄,快步衝上去,猛然一個旋身,甲子劍破開刀囊,劃出一道匹練般的刀光,將三名扈從斬於身前。甲子劍在手,劉闖更如同一頭猛虎般,大刀翻飛,呼呼作響。只片刻功夫,後院中二十多名扈從,被他殺了一個乾淨,無一人活命。

    這時候,房門突然拉開,就見王營衣衫不整的走出來,醉眼朦朧道:“發生了何事,怎地如此吵鬧。”

    當他看見遍地屍體的時候,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頓時酒醒。

    只是,沒等他反應過來,劉闖已經到他身前,伸出手一把扣住他的喉嚨,便把王營拎起來。

    “某家劉闖,特來取爾狗頭。”

    王營瞪大了眼睛,想要叫喊,可是劉闖那隻手掐著他的脖子,令他說不出話來。

    劉闖也不贅言,大手猛然發力,就聽喀吧一聲響,生生扭斷了王營的脖子,把王營屍體丟在地上。

    “啊!”

    屋中,傳來兩聲尖叫,是兩個陪宿的歌姬發出聲音。

    若在平時,劉闖或許還會憐香惜玉,可是現在……他二話不說,拖刀闖進屋中,也不管那兩個歌姬春光洩露,一刀一個,斬於榻上。看屋中再無活人,劉闖這才轉身從屋中走出。

    長廊上,鮮血流淌。

    他踩著滿地的鮮血,順著長廊來到後院角門旁,打開門,閃身而出……

    此時,般陽城內,火光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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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7 08:16:18
卷二 殺青州 第141章 飛熊一身是膽


任誰也不會想到,在許多人看來,五萬人以上兵馬不可破的般陽,竟然被攻破了!
 
早在般陽城中火起的時候,陳矯便指揮人馬奪下般陽北門。早已埋伏在北門城外的周倉和岑壁立刻率部攻擊,一舉衝進般陽縣城。按道理說,八比一的兵力對比,哪怕劉闖奪下城門,兵力依舊懸殊,勝算不多。更不要說,這般陽城中的'泰山賊',並不真個就是泰山賊。
 
只是,當城中將領發現王營被殺之後,一下子就亂了套。
 
  這城中究竟有多少敵兵?
 
王營怎麼會這麼無聲無息,就被敵人殺害?
 
有道是將是兵之魂,王營一死城中軍馬群龍無首,頓時大亂。
 
加之城中四處起火,又不清楚對方究竟有多少兵馬,'泰山賊'頓時慌了手腳,亂成一團。
 
  “城破了!”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泰山賊'一下子無心再戰。
 
有不少人連忙從南門逃出去,這有人一帶頭,立刻就有無數人緊隨而至。
 
八千兵馬,降的降,逃的逃,到寅時戰鬥結束的時候,整個般陽縣城,已經被劉闖掌控手中。
 
八千'泰山賊',有近三千人被俘。
 
劉闖坐在縣衙衙堂之上,聆聽陳矯報告,臉上卻沒有半點喜悅之情。
 
  “岑壁。”
 
  “末將在。”
 
  岑壁邁步行出,恭敬行禮。
 
這岑壁,也是個心高氣傲之輩,即便是彭安,對他也頗為頭疼。
 
只是此刻,岑壁卻一臉敬服之色看著劉闖。
 
三百人奪取般陽城,這是何等威勢。雖然不知道劉闖是如何解決了王營,但是方才他整理縣衙後宅的時候,看到遍地死屍,便知道一定是劉闖衝進縣衙,斬殺了王營之後方安然撤走。
 
  如此膽量,如此武藝……
 
哪怕素來心高氣傲的岑壁,此刻也不敢有半點驕橫之色,一臉恭敬。
 
“傳我命令,立刻製作草人,在天亮之前遍布與城頭之上。
 
打開武庫,所有草人人手一口兵器…… 咱們雖然奪下了般陽,但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考驗。 ”
 
陳矯在一旁聽得一怔,旋即就明白了劉闖的意思。
 
城中俘虜人數,幾乎是劉闖手中兵力的兩倍。這幫傢伙若鬧騰起來,勢必會造成不小的動盪。
 
  這是疑兵之計。
 
不僅僅是針對城中的降卒,更是針對城外那些潰逃的兵馬。
 
一旦被他們發現劉闖兵馬並不算太多的話,他們很有可能會殺個回馬槍,向般陽發動反撲。到時候降卒營嘯,城外又有敵人,般陽內外交困,只怕是很難堅守到天黑。的確,真正的考驗,方剛開始!
 
“季弼,你立刻派人前往昌國。”
 
他在陳矯耳邊低聲幾句,陳矯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古怪笑意,輕聲道:“公子,此計甚妙!”
 
“妙不妙我不知道,待渡過這一關,再做計較。”
 
劉闖鬆了口氣,靠在榻椅上,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城中的事務,自有陳矯可以接手。而治安方面,則可以交給彭安。
 
劉闖感到非常疲憊,便側臥榻椅上酣然入睡…… 從接到辛評的命令開始,他這腦袋瓜子就沒有停止過轉動。這幾天下來,整個人疲憊不堪。事實上,這兩天也是劉闖重生以來最辛苦的兩天。以前,他身邊不乏謀士。從最初的黃劭,到後來步騭呂岱,甚至包括他在下邳時,也有諸葛亮可以在一旁出謀劃策。而這一次,從頭到尾都是劉闖一個人在謀劃……陳矯拾遺補缺能力不錯,但若說計謀百出,還有些差距。他只能作為幕僚,而不可以擔當謀主。
 
  一想到謀主,劉闖就頭痛。
 
他手中雖然有大名鼎鼎的諸葛亮,可如今的諸葛亮,距離歷史上他走出臥龍崗還有十年之久。
 
  十年,是一個巨大的失卻。
 
劉闖甚至相信,若沒有這十年,孔明難以成為臥龍。
 
  他,還需要一些歷練……
 
步騭呂岱包括陳群,都是能獨當一面的人才。
 
  但作為謀主,似乎還有所不足。劉闖現在最心儀的謀主,就是荀諶。可惜荀諶如今還無法過來,如此一來,劉闖就只能依靠自己。至少在目前的形式而言,劉闖的前瞻性還是佔了很大的優勢。他只要把握住方向就可以,剩下的,自有陳矯步騭,呂岱陳群這些人來完善。
 
  可這樣,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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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劉闖所猜測的那樣,那些潰逃出城的'泰山賊',在天亮之後,便悄然來到城外,探查敵情。
 
可是,遠遠就看到般陽城頭人影晃動,刀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看到這一幕,'泰山賊'們就知道,般陽縣城裡的兵馬數量,絕不會太少。
 
只看那城頭上的兵卒,至少就有近千人。
 
那麼更不要說駐紮於城內,還有負責看守俘虜的兵馬……如此一計算,這般陽城裡,至少有四五千兵馬。
 
  這個數字,聽上去並不是很多。
 
但般陽城高牆厚,易守難攻……自己這些人一無援兵,二無輜重,如何能夠抵得上對方兵馬?
 
在商議一番之後,'泰山賊'決定趕往於陵,聽取另一位騎督郭祖的主意。
 
  當晚,彭安率嘶氐達般陽。
 
事實上,他是在途中接到消息,得知劉闖已經奪下般陽的時候,不由得大吃一驚。
 
不僅是他大吃一驚,就連隨軍而來的華彥,也感到無比驚訝。
 
劉闖憑著那八百兵卒,居然奪下了般陽?
 
說實話,華彥並不是特別相信劉闖,只是當時迫於無奈,臨淄城中沒有人能比劉闖更加合適,只好同意辛評的主張。不過,若只是辛評,華彥未必會贊成。問題是這個建議,是荀諶所出。華彥可以不在意辛評的主張,卻不能不在意荀諶的建議。荀諶,可是潁川荀氏族人。
 
本來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實在不行,就只能讓大公子袁譚撤兵。
 
哪知道,劉闖居然真的奪下般陽。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華彥還有些不太相信。
 
可是當他來到般陽城外時,卻不禁為之震驚
 
“寶俊,我身有劉公子密令,就不和你一起入城了。”
 
  “劉公子究竟是何密令?”
 
  “這個……”
 
彭安苦笑一聲,一臉無奈之色,“劉公子這個密令,讓我感到很糊塗。”
 
  “怎麼?”
 
“他讓我率部自北門入城,亥時過後,從南門悄然出城。
 
入城時,需敲鑼打鼓;出城時,絕不能有半點聲息……待天亮之後,我再有北門入城。此後每天,我都要這麼做。寶俊,你說這劉公子究竟是什麼意思?進進出出,豈不是折騰死人? ”
 
  華彥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但很快的,他就明白了劉闖的意圖。
 
“文平,你就依計行事,劉公子這樣安排,果然高明。”
 
  疑兵之計!
 
劉闖可以說,把這疑兵之計用到了極致。
 
華彥輕輕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這劉公子雖自幼蒙難,卻依舊有真才實學。
 
中陵侯之後,果然不同凡響……相信如此一來,那於陵的郭祖,恐怕也堅持不得太長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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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陵郭祖,的確是有些困惑了!
 
本來,他與田楷兵馬合作,將袁尚困在於陵縣城裡,晝夜攻城。
 
只是,別看袁尚中了一次埋伏,但確有真才實學。他手中並不缺兵馬,憑於陵縣城,竟死死抵擋住郭祖十天。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袁尚的抵抗越來越小。
 
郭祖覺得,再有十天,他一定可以攻破於陵……
 
可誰想到在這個時候,般陽突然間被劉闖拿下。般陽告破,也就預示著'泰山賊'後路被斷。
 
此前,他憑藉般陽調運糧草,無後顧之憂。
 
現在般陽被奪走,郭祖立劉就慌了手腳。
 
“長侯,我要奪回般陽,若不然我後路斷絕,恐有危險。”
 
田楷派來協助郭祖的人,是他的堂弟,名叫田恭,表字長侯。聽郭祖這麼一說,田恭也有些慌了手腳。不過,他為人謹慎,還是下意識勸說道:“郭將軍,還是先打探清楚,再做主張。”
 
郭祖想了想,便同意了田恭的建議。
 
隨後,他派出斥候前去般陽打探,得來的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
 
“袁譚命北海相劉闖前來救援,奪取般陽縣城的人,就是那劉闖。”
 
郭祖聞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在泰山郡,聽說過劉闖之名,故而心生畏懼。
 
倒是田恭對劉闖並不熟悉,忍不住問道:“郭將軍,那劉闖何人?”
 
郭祖苦笑道:“此人乃中陵侯之子,天子親口所封皇叔。
 
聽人說,他自幼蒙難,流落民間……自去年出世,在徐州打出好大名聲,甚至連曹司空都沒能討得便宜。這廝轉戰徐、揚、豫三州之後,復又橫穿徐州,兩敗虓虎呂布,縱穿瑯琊郡,大敗瑯琊縣蕭建。此後他立足北海國,前兩個月還奪取了東萊郡,已成齊魯一方諸侯。
 
  若是此人,那王營輸得不冤! ”
 
  田恭聽罷,也是大驚失色。
 
郭祖說的那些人,不乏有他熟悉的。
 
比如劉備,當初就在田楷手下做事,曾出任平原相;曹操更不必多說,奉天子以令諸侯,乃大漢司空;就連那虓虎呂布,也不是等閒之輩。可這麼多人,居然都沒在劉闖手中討得好處?
 
田恭連忙問道:“劉闖兵馬幾何?”
 
  “目前尚不明朗。
 
不過這兩日,每天都有一支人馬入城,每一支人馬,數量都在三五千左右。 ”
 
  郭祖聽罷,頓時臉色大變。
 
他看了一眼田恭,輕聲道:“看這樣子,袁譚已經下令在齊郡徵召兵馬,估計劉闖在北海的兵馬,也會趕來助陣。依照這個速度,最遲三五日,他便可以湊足數万兵馬,到時候必揮師西進,救援袁尚。長侯,非是我膽小怕事——實在是那劉闖厲害!就連我家太守也對此人忌憚非常。
 
要想攻破於陵,恐怕還需數日光景。
 
別於陵還沒有攻破,咱們就被劉闖截了退路,到時候腹背受敵。 ”
 
  田恭聽罷,不由得有些意動。
 
他面色陰晴不定,半晌後輕聲問道:“若以郭將軍看,我那兄長,此次可有勝算?”
 
郭祖道:“若劉闖不是這麼快就奪下般陽,哪怕晚幾日,咱們就可以攻破於陵,活捉袁尚。
 
到時候,田青州冉有一搏之力……
 
可現在說什麼都遲了,劉闖既然已經奪下般陽,用不得幾日,肯定會出兵夾擊,到時候你我再想全身而退,就恐怕難了。長侯,你我合作這麼久,我也不想瞞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至於田青州那邊……”
 
  郭祖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
 
但他這一聲嘆息,卻比說什麼話語都來的實在。
 
田恭吞了口唾沫,“那咱們……撤兵?”
 
撤兵這兩個字,從田恭口中吐出來,極為艱澀,甚至有些猶豫。
 
  畢竟,田楷是他堂兄。可再親的關係,也比不得自己性命來的緊要!按照郭祖的說法,一旦劉闖完成集結,勢必揮師西進。到那時候,自己恐怕根本抵擋不住劉闖,白白的丟掉性命。
 
  既然如此,倒不如隨郭祖撤離。
 
但這話,他實在是不好說出口,以至於猶猶豫豫。
 
反倒是郭祖,連連點頭表示贊同,“長侯,你說的不錯,唯有撤兵……只要咱們退入泰山郡,劉闖自然不會繼續追擊。我也知道你不捨田青州,可如今局勢,田青州怕也支持不得太久。”
 
有郭祖這麼一句話,田恭立刻下定了決心。
 
不過,兩人都是那謹慎之人,也不敢一下子把兵馬撤走,以免被劉闖偷襲。
 
兩人商議一下,決定暫緩攻擊於陵,而後由郭祖率部先行撤往原山,而後田恭率部隨後更緊。如此可以前後呼應,避免被劉闖襲擊。兩部人馬到了原山後匯合一處,跨過原山,便可以進入泰山郡治下。郭祖和田恭商議妥當之後,便立刻開始行動。郭祖先率部撤退,田恭隨後撤離。
 
兩人一邊撤兵,一邊嚴密監視般陽的動靜。
 
劉闖似乎仍在集結兵馬,不過算算數量,般陽縣城此時恐怕已有兩三萬人,估計出兵也就在這幾日的光景。如此一來,田恭也好,郭祖也罷,都不敢繼續耽擱,加快了撤兵的速度。
 
兩天后,袁尚形容憔悴的登上城樓時,卻意外發現,城外軍營,已經變成了空營。
 
  他先是一愣,旋即喜出望外。
 
  “援兵來了,援兵來了!”
 
他在城頭上興奮的大聲叫喊,城中軍卒,立刻歡聲雷動。
 
只不過,一直等到了第二天,袁尚才收到從般陽傳來的消息,“什麼?般陽只有不足四千人?”
 
  “正是!”
 
信使苦笑道:“劉公子命彭將軍每日晝間自北門入,深夜從南門出,假作援兵源源不斷進入。
 
可實際上,整個般陽縣城,而今兵馬不足四千。
 
雖然軍容較之前些日子有些提升,卻仍不堪一戰。 ”
 
“你們四千人,如何奪了般陽城?據我所知,那般陽可是有八千泰山賊。”
 
  袁尚聽罷,感到不可思議。
 
信使道:“此戰有賴劉公子用計,他先命彭將軍緩慢行軍,令般陽王營以為大軍未至。隨後劉公子親率八百軍卒潛入般陽城內,劉公子更親自殺入般陽縣衙,取王營首級並斬殺數百扈從後飄然撤走。王營一死般陽大亂,劉公子趁機奪取了般陽,並假設疑兵,騙走泰山賊。”
 
袁尚聽罷,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回頭向身後親隨看去,卻見眾人一個個面面相覷。
 
  “這劉孟彥,好大膽子。”
 
袁尚忍不住頓足道:“此人膽略驚人,我自愧不如。
 
且他膽大心細,更擅奇兵——如此人物,為何不為我效力?卻要幫那袁阿大,顯思真好運道。 ”
 
袁尚,畢竟是袁紹極為屬意的繼承人,那才乾和氣度,比之袁譚要強許多。
 
他突然覺得,劉闖打死一個眭元進又算得什麼事情?
 
他賠上一匹燎原火,也算不得大事……若是可以,他願意用十個眭元進,不一百個眭元進,換劉闖一人為他效力。
 
這樣的人物,若能幫助自己的話,未來立嫡,必然能事半功倍。
 
“劉公子,今在何處?我要當面向他道謝?”
 
信使苦笑道:“劉公子,如今已不在般陽。”
 
“他不在般陽?”袁尚愣了一下,連忙問道:“他不在般陽,又在何處?”
 
“劉公子說,一干泰山賊皆無膽匪類。
 
若知般陽丟失,不數日必會撤兵……他說,不能這麼輕易放走了這些個賊人。既然他們來了這邊,怎地也要留下些東西才成。所以在彭將軍到達第二天,劉公子就率八百人離開般陽。 ”
 
袁尚聞聽,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話說到這個地步,他那還能不知道劉闖要做什麼事情。
 
他倒是不在乎別的,而是震驚於劉闖的膽大。
 
一旁一名親隨結結巴巴道:“這劉闖恁大膽子……就算是泰山賊撤兵,也是數万兵馬。他只帶八百人,豈不是前去送死?”
 
信使道:“劉公子說,兵不在多而在於精。
 
區區泰山賊,八百人足以將之擊潰……彭將軍和寶俊先生都一力勸說他,不要前去冒險。可劉公子卻堅持要去,彭將軍和寶俊先生攔都攔不住,如今對劉公子行踪,也不是很清楚。 ”
 
  “狂妄,忒狂妄!”
 
  袁尚親隨,忍不住大聲斥責。
 
反倒是袁尚,突然露出一抹笑容。
 
“這劉孟彥,端地一身是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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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7 08:16:39
卷二 殺青州 第142章 自相殘殺

    是夜,原山腳下,齊長城外。

    數萬泰山賊在早已廢棄的齊長城外紮下營寨。營寨裡燈火通明,但守衛並不算特別嚴密。早已經筋疲力盡的‘泰山賊’,在用過晚飯之後,便紛紛鑽進帳篷裡,一個個倒頭便酣然入睡。

    也難怪,從於陵一路逃下來,‘泰山賊’們惶恐不安。

    身後是‘數萬’大軍,隨時可能掩殺過來,而歸途已經被斷下,想要退回泰山郡,便只有原山一條路。

    這也使得所有人驚慌失措。

    倒不是劉闖名聲有多麼響亮,而是郭祖和田恭已經亂了分寸,更使得部曲們,也隨之慌亂。

    來到原山,只要穿過去,就是泰山郡。

    ‘泰山賊’們如釋重負,總算是鬆了口氣。

    不僅是‘泰山賊’鬆了氣,就連郭祖和田恭兩人,也都放下心,坐在大帳中吃酒。

    連日撤退,兩人都感到非常辛苦。

    如今總算是穩定下來,也使得他們懸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回肚子裡,優哉游哉,看上去好生輕鬆。

    天色,越來越晚。

    郭祖和田恭,仍在推杯換盞。

    “長侯,明日一早,你先行率部通過原山,我押運輜重,隨後跟上。”

    田恭一聽,連忙反對:“宗元,這怎生使得?還是我來斷後,你率前軍先行,如此也好通稟泰山郡兵馬。”

    別看郭祖說的是極為真誠,可田恭又怎可能真個相信,郭祖會願意押陣?

    他這次隨郭祖逃往泰山郡,以後便再也沒有靠山。如果得罪郭祖,恐怕會遭受很多刁難。田恭並不愚蠢, 他深知進入泰山郡以後。他再想和郭祖平起平坐,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

    畢竟,郭祖可是泰山郡老人。

    而他這一走,田楷必敗……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他田恭就必須要擺正心態,把這位子放低。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田恭倒想得開!所以在言語間,對郭祖也表現出足夠尊敬。

    郭祖微微一笑。便不再開口。

    他也非常滿意田恭的態度,在他看來,田恭這個樣子,才算最為正確。

    “既然如此,那就拜託長侯。”

    “哪裡哪裡。以後還請宗元,能夠多多關照。”

    兩人虛情假意的說著話,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亥時。

    忽然間,一陣隆隆戰鼓聲響起,郭祖和田恭一怔,相視一眼之後,郭祖道:“誰在夜半擂鼓?”

    他剛要邁步走出去。就見一名小校闖入中軍大帳。

    “啟稟將軍,大事不好。

    周圍出現大批袁軍,已經將我等包圍,請將軍從速定奪。”

    “什麼?”

    郭祖頓時嚇了一跳。站起來厲聲喝道:“那怎麼可能!”

    他和田恭幾乎是並肩衝出大帳,卻見整個營地,已經亂成一鍋粥。

    長城上,原山裡。火把連成一片,如同夜晚的螢火蟲一樣。晃動搖曳,同時伴隨著戰鼓聲轟鳴。

    “不好,定有袁軍在此伏擊。”

    郭祖臉色大變,連忙喊喝道:“來人,給我抬槍備馬。”

    就在這時,後營方向突然火光衝天,喊殺聲四起。

    有軍卒來報:“袁軍三隊騎軍衝入營中,縱火燒了輜重車輛之後,正向中軍撲來。”

    田恭聞聽,連忙大聲道:“宗元,你速速帶兵撤離,我來斷後。”

    郭祖連忙答應,心中更感到萬分恐懼。這一支袁軍,就從從何而來?為什麼斥候從頭到尾,都沒有覺察?可是那漫山遍野的火把,足以證明袁軍的數量之多,未必會遜色於己方。

    “傳令三軍,迅速入山,務必在袁軍抵達之前,通過原山小徑。”

    郭祖慌亂中,發出一道號令。

    ‘泰山賊’立刻朝著原山衝去,郭祖翻身跨坐馬背之上,向四周看了看,突然問道:“長侯何在?”

    “田將軍方才帶著人,已經趕回本部。”

    郭祖眼睛一轉,突然大叫一聲:“不好……”

    田恭剛才說的好聽,要為他斷後退敵。趁著他下命令的功夫,恐怕這傢伙已經帶著本部人馬,衝進原山小徑。想到這裡,郭祖哪裡還敢停留,連忙帶著人,便向原山小徑方向趕去。

    未等他行出中軍大營,忽聽身後傳來一陣哭喊聲和慘叫聲。

    “不好了,袁軍殺來了!”

    郭祖連忙勒馬回身看去,卻見三隊騎軍如同劈波斬浪一般,從後軍殺出,正直奔中軍而來。火光中,一員大將黑盔黑甲,胯下象龍馬,掌中盤龍八音椎。他一馬當先,八音椎發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厲嘯聲,所過之處,雖有一些賊將上前阻攔,卻無一人能夠攔下那個人。

    “潁川劉闖在此,郭祖還不拿命來!”

    劉闖?

    郭祖聞聽,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二話不說,撥馬就走。

    怎地這傢伙會在這裡出現,不是說他在般陽嗎?郭祖心裡越想,就越感到恐懼,越感到慌亂。他甚至沒有去看那三隊騎軍究竟有多少人,帶著人就走。而那三隊騎軍,衝進泰山賊大營之後,便四處縱火。許多人身上都帶著火油罐子,把火油罐摔碎之後,火油流淌一地,火把隨後一扔,頓時烈焰熊熊。整個泰山賊大營,在瞬間變成一片火海,泰山賊四處逃竄。

    郭祖帶著人,拚命向前跑。

    可身後馬蹄聲越來越近,他偷眼向後看去,就見象龍馬已經越來越近……

    “攔住他!”

    郭祖勒馬,提槍做勢要回身與那劉闖交手。身邊數十名扈從連忙跟著他掉轉馬頭,不等郭祖衝出去,扈從們已經縱馬將劉闖攔住。那馬上的大將,正是劉闖。眼見二十多名賊將攔住去路,他非但不懼,反而大吼一聲。八音椎掄起來蓬的將一員賊將砸落馬下,趁著賊將還沒有圍攏過來,他從腰間兜囊裡取出三支小槍,振臂連擲,接連將三名賊將擊殺在身前。

    “郭祖,即敢前來犯我城池,就與我死吧。”

    八音椎掄開,伴隨著劉闖一聲霹靂般的巨吼聲響起了,象龍馬希聿聿長嘶。便從賊將中殺出一條血路。不過此時,郭祖已經逃入前軍。劉闖見此情況,也不追趕,回身提椎,復又殺入亂軍之中。

    這一場夜襲。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

    袁軍來得快,去得也快,等泰山賊穩住陣腳之後,袁軍已經不見蹤影。

    “宗元,我們上當了!”

    田恭帶著一隊人馬,來到狼狽不堪的郭祖面前,氣急敗壞道:“袁軍數量。根本就不多。

    我方才命人上山打探,發現許多樹上點著火把,卻不見一個袁軍。包括那長城城牆上,也是如此……方才只是一小隊袁軍偷襲。咱們上當了。”

    可是郭祖,卻沒有給他任何好臉色。

    他怒視著田恭,半晌後咬牙切齒道:“長侯,你跑得可真快。”

    “宗元。你這話什麼意思?”

    田恭臉一紅,旋即大聲喝道:“我方才發現情況不對。所以帶人過去查看,宗元說這話,莫非是說我臨陣而逃?”

    “你是不是臨陣而逃,心裡清楚。”

    郭祖也是氣得暴跳如雷,手指著田恭破口大罵:“若非你帶人敗走,我中軍又怎可能會這麼快敗退下來?長侯,虧你還是名將,竟如此膽小。區區袁軍偷襲,就讓你嚇得抱頭鼠竄。”

    兩個人,頓時翻了臉。

    田恭被說的羞怒不已,也不顧什麼寄人籬下,掄刀便向郭祖砍來。

    那郭祖也憋了一口怒氣,躍馬擰槍,便和田恭戰在一處。這兩人一動手,身邊的部曲又豈能袖手旁觀。於是乎,兵對兵,將對將,便打在一處。而且是越打越激烈,待田恭和郭祖二人清醒一些之後,局勢已經無法控制。郭祖見此情況,索性不再去考慮後果,和田恭馬打盤旋,殺得難解難分。

    反正這一戰,總要有一個替罪羊。

    郭祖可不想做那替罪羊,而田恭不想因為這件事,被呂虔所誤會。

    雙方足足鬥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寅時方才結束。

    田恭畢竟兵少,所以很快被郭祖擊敗。他本人也被郭祖在亂軍中斬於馬下,田恭的部曲,更四散而逃。

    只是這一戰,郭祖同樣也沒有討得便宜。

    近三萬兵馬,一場混戰之後,死傷無數……

    天亮時,郭祖總算是冷靜下來。

    可這事實已經造成,想要挽回,已沒有可能。

    郭祖思忖之後,一不做,二不休,斬了田恭的首級,派人送往泰山郡。

    總之,他要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田恭身上。反正田恭已經死了,想必呂虔也不會真個追究。

    只是這一戰,郭祖打得有些窩囊。

    天亮之後,他派人打探消息,卻發現原山周圍,早已不見袁軍蹤跡……

    ++++++++++++++++++++++++++++++++++++++++++++++++++++++++++++++++++

     “公子,此一戰過後,公子必將享譽青州。”

    距離原山百里之外,劉闖率領大軍,正緩緩向於陵方向行去。

    劉闖算定,郭祖和田恭在得知般陽失守之後,一定不敢繼續圍困於陵。但般陽失守,泰山賊退路已斷,那麼他們唯一可以選擇的,便是原山小徑一條路。劉闖在思忖之後,決定在原山,狠狠咬上一口。他這麼做,並不是想要真個幫助袁譚和袁尚。他這麼做的原因,是要提醒呂虔。

    可以算定,北海國日後最大的對手,就是泰山郡呂虔。

    當然了,曹操也可能會派其他人前來,可泰山郡距離北海國實在是太近,可謂是一衣帶水。

    他要藉此機會,教訓一下呂虔,讓呂虔從此以後,不敢輕易出兵犯境。

    當然了,這一戰對劉闖同樣有著巨大的好處。他可以憑此一戰緩和與袁尚的關係,進一步加強與袁紹的聯繫,為他日後的發展,做出一個鋪墊來。總之,這一戰對他的好處,很多!

    夜襲‘泰山賊’大營,劉闖單只是繳獲戰馬,就多達五百多匹。

    這些馬,他是不打算送給袁譚。因為他北海國,本身就極缺少戰馬。

    “季弼,你和元福率飛熊衛,帶這些馬匹立刻返回北海國。”

    “為什麼?”

    陳矯詫異看著劉闖,他可不認為。袁譚袁尚在這個時候,會貪圖劉闖繳獲來的五百匹戰馬。

    劉闖這樣做,只怕會給袁家父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正要給袁家父子留下這種印象,若不如此,恐怕反而會有危險。”

    劉闖微微一笑,與陳矯解釋道:“袁紹此人。外寬內忌,矜愎自高。

    我知道他不會把這些馬看在眼中,可我也知道,他這個人。遠不似表面上看去寬宏。我若把這些馬匹呈上去,反而會讓他心生忌憚。若我把這些馬帶走,他說不定會給我更多好處。”

    這,是荀諶對劉闖的提醒。

    在袁譚開啟濟南國之戰的之前。荀諶曾對劉闖道:“你既然有心自立,便要更加小心。

    袁公這個人。自詡品性高潔,但若真個品性高潔之人在他帳下,反而為被他所忌。所以,你與他不必太客氣,能討要好處的時候,就只管向他討要。你若客氣,弄不好會讓他起疑心。但你若表現的越貪婪,他嘴上會說你不是,但內心裡會對你更加放心,你就越發安全。”

    換句話說,你不能超過袁紹。

    你如果超過了袁紹,他一定會產生惡念。

    陳矯立刻明白了劉闖話語中的意思,更清楚,這是劉闖準備要離開齊郡的前奏。

    “既然如此,公子何不隨我一同返回北海國?”

    劉闖聞聽一笑,輕聲道:“我還要回般陽,找一個人。”

    “夏侯蘭?”

    “正是!”

    說實話,陳矯有點想不明白,劉闖為什麼會對夏侯蘭如此重視。

    但既然劉闖這麼說了,他作為幕僚,也就不好詢問太多。想必劉闖就算留下來,必不會有危險。

    “如此,我即刻回去。”

    不過,陳矯又忍不住勸道:“公子,何不讓元福留下?”

    “不必!”

    “可這樣一來,你身邊可是連個扈從都沒有。”

    哪知劉闖哈哈大笑,笑罷之後,用手向身後偷偷一指,“怎會沒有扈從,這不是還有幾百人嗎?”

    他才不會把這幾百人還給袁譚。

    要知道,岑壁這八百人隨他從臨淄一路殺過來,雖然還算不得精兵,但是與其他部曲相比,明顯要強許多。劉闖可不想把他辛辛苦苦練出來的兵馬,再還給袁譚。這支兵馬,他必須帶走。那岑壁雖然算不得上將,可也有些本事,至少在劉闖眼中,是一個合格的中層將領。

    幫了袁譚這麼大忙,怎地也要得些好處才是……

    至於般陽城裡的幾千兵馬,劉闖並未看在眼中。

    彭安是個老實人,卻絕非一員良將。

    更不要說,那廝對袁譚忠心耿耿,倒不如拉攏一下岑壁,說不得會更加容易。

    想明白這個道理之後,陳矯忍不住笑了。

    “既然如此,矯便在劇縣,恭候公子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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