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夢者]大聖傳[連載中]

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一百二十五章 還鄉（下）

    飛揚的馬蹄濺起黃色的泥水，黃驃馬穿過雨幕疾馳而來，來到鐵拳門前，馬上騎士陡然拉住韁繩，「希律律」一聲嘶鳴，馬蹄高高揚起。 .

    「老門主！」在門外守候的弟子看清來人，紛紛上前見禮牽馬。

    劉洪翻身下馬，身形矯健不減當年，將韁繩一甩，大步跨入門內，來到正堂前，一眼看見李龍，渾身一震：「真的回來了！」

    「師傅！」李龍也趕到堂外，撲通一聲跪在雨地上，他從小就入鐵拳門跟著劉洪習武，受他種種教導，感情之深，甚至更在生父之上。

    「好好好，回來就好！」劉洪滿臉激動，雙手將李龍扶起，把臂進入堂中分別落座，師徒二人神情激動，一時之間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人生在世，難免一死，除非像你這樣修行才能超脫生死，你父親如此年紀，算是喜喪，不用太過難過。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就要回來替我奔喪嘍！」

    說起李龍的父親，劉洪也不禁大為感慨，他現在的年紀，曰益感受到來自死亡的威脅，對於能夠延年益壽的修行者，就非常感到羨慕。

    「師傅說的哪裡話，您老身體強健，定能長命百歲。」

    李龍誠懇的道，十多年不見，劉洪彷彿一下衰老了許多，臉上滿是褶皺，頭髮都白了大半。唯有煉氣方能延緩衰老，再強的武者也敵不過時間的侵襲，長命「百歲」已算是極致了。

    「是啊師傅，超脫生死哪有那麼容易，至多能夠多活幾年罷了，只要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也不差這幾年時間。」

    王磊正值壯年，體格強健，並不太將這個「死」字放在眼中，聽劉洪說做修行者怎麼怎麼好，心裡就不太舒服，他可不會去羨慕當初武功還不如自己的師弟。

    劉洪瞪了王磊一眼：「我刀頭舔血這麼多年，還用你來教我？你這小子能安安穩穩過這麼多年，還不是託了老子、還有那李青山的福。」

    王磊心裡不高興，他好歹也是堂堂門主，劉洪訓他還跟訓孩子似的。但在江湖中，師傅那可比親爹的地位都高，無論正邪兩道，欺師滅祖都是第一等大罪。他的一切都是從劉洪那裡得來的，也沒辦法反駁。

    「師兄說的也沒錯，人生貴在順心如意，修行也有修行的難處，前段時間我就差點丟了姓命，真說起來，未必比得上在慶陽城中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李龍勸道，他雖然這些年來和土地打交道的時候多，和人打交道的時候少，但也感覺到王磊的某些心思，不過並沒有任何與之比較的意思，彼此已經完全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中。更不想因為自己而讓王磊心生不滿，畢竟將來劉洪還要靠他來養老。

    王磊聽李龍贊成他的說法，又高興起來：「師弟出去走了一圈，果然明白了不少道理，老話說的好，外面再好也不如家裡舒服！」

    劉洪吃驚的道：「在百家經院也會有什麼危險嗎？我聽說那裡像神仙洞府一樣，衣食住行，都不是凡人所能比！」

    這時候才注意到到李龍身上的打扮，顯得很是潦倒，但同時也發覺，他方才走出門外跪在雨中，身上竟沒有一點沾濕的痕跡，依舊是乾燥土氣。

    李龍說了九府演武的經過，重重一嘆：「這一役，成千上萬的修行者，活下來的不過百餘人而已，許多修為比我高，法術比我強的人都喪身其中，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心有餘悸。」

    「沒想到這修行道比江湖還要險惡，真要感謝那李青山！」

    劉洪驚嘆不已，這種規模的爭鬥，實在是超乎想像，比江湖中的搏殺，更加凶險萬分。更加想像不到的是，當初那個鄉下小子，現在已經有了這樣通天徹地的手段。

    「李青山，聽說他現在成了大人物！」

    王磊也如聽天書一樣，茫然了一陣，想像在那法術縱橫，刀劍飛舞的戰場上，憑一己之力平息搏殺，該是何等的威勢。

    「是，他現在已經是清河府的赤鷹統領，一身修為快要突破二次天劫，準備和韓大將軍的女兒成婚。」

    王磊嘖嘖稱奇：「那可真是了不得，師傅，那時候你還打過他呢！」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劉洪哈哈一笑，那時候李青山十兩銀子換他一拳，可將他氣得不輕，現在想來，竟然打過這樣的大人物，反而覺得很有面子。

    李龍想起過去的事，也不覺莞爾，又敘了一陣話，天色漸漸昏暗。

    劉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連夜趕回臥牛村吧！」

    王磊道：「下雨山路難行，師弟他千里迢迢趕來，連頓飯還沒吃，也不急這一會兒，不如在慶陽城休息一晚，等明天吧！今天晚上讓師弟好好洗個澡，整一身體面的衣服，也算是衣錦還鄉。」

    「回去都要換孝服，有什麼好整頓的！」劉洪又瞅了李龍一眼：「不過，不如乾脆在這裡直接做一身孝服換上。」言外之意，也確實覺得他這一身，實在不像樣。

    「衣錦還鄉」這四個字，都兩個字就是「衣錦」，越是小村落越講究這種體面。

    李龍唯有苦笑，他這身衣服是黃土翁親賜，雖然在農家傳承多代顯得很破舊，但好歹也是一件極品靈器，對他的修行大有助益，又那麼讓人瞧不起嗎！

    「師傅，還是吃過飯再趕回去吧！」

    王磊本欲要在慶陽樓上大擺筵席，為李龍接風洗塵，不過又遭劉洪訓斥了幾句，便在堂中擺了一席，召了幾個鐵拳門頭面人物作陪，酒是二十年以上的陳釀，菜也是山珍野味、美味珍饈。

    李龍只喝了酒被，吃了幾口，便不再吃了。王磊道：「師弟，難道是不合口味，我讓他們重做！」

    「我吃慣了瓜果！這都是我自己種的，大家嚐嚐口味如何！」李龍便從百寶囊中拿出一些水果分給桌上眾人，還有一壇他自釀的果酒。

    他這些年來，基本上一曰三餐都是自己種植的作物，基本能夠代替平常修行用的丹藥，其餘的進行販賣，銷路向來不錯。所以只要有足夠的土地，並且肯付出辛勞，農家弟子都富裕的很。

    「那我們倒要嚐嚐。」王磊羨慕的望了一眼李龍腰間的百寶囊，心中嘲笑，這怎麼跟鄉下來了窮親戚一樣，還帶著些土產。

    眾人一嚐就停不下來，一時間再無說話的聲音，直到將瓜果吃光，一罈酒喝完，才長出一口氣，一臉的回味無窮。

    這普普通通的瓜果，竟比這桌上任何一道佳餚都要美味，整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那一罈酒就更別提了，入口清香四溢，似乎有些清淡，但立刻變得如火濃烈，五臟六腑都覺得熨帖，酒香久久不散。平生飲過的美酒與之相比，都像是白水一樣無味。對那些愛酒之人來說，能天天喝上這樣的酒，少活十年二十年都行。

    一個頭目驚喜的道：「我感覺內力增長了不少！」不止是他，所有人都發覺身體的變化，不但內力提升，連一些積年的暗傷都不治而愈。

    再看李龍都是肅然起敬，隨便分給他們吃的東西，都是江湖上難得一見的寶貝啊！引起一場血腥搏殺都很正常，想當初，一株靈參就能將這慶陽城鬧的天翻地覆。

    作為農家的天才弟子，李龍種植出的這些瓜果，比靈參也不差多少。靈參雖然年份較長，但卻沒有經過精心的培植。

    「師弟，這些東西得來不易吧！」王磊心中有些複雜，對於「農家弟子」，再不敢絲毫的輕視，身旁的李龍也忽然變得莫測高深起來。

    「剛開始是很難，花了不少時間才弄明白，陽光雨露的控制都有講究，關鍵還是得用合適的法術……」李龍說了些農家的種植之道，但見大家都是一頭霧水，便不再說下去。

    劉洪撫鬚微笑，老懷大慰。李龍還給劉洪準備了一壇藥酒，不過考慮到其價值，不敢這麼直接拿出來，要等合適的機會。

    在吃過這些東西之後，這酒席再吃起來，就變得沒有滋味了。而且雖然沒有飽腹的感覺，卻絲毫不再覺得飢餓。

    於是一行人連夜出發，鐵拳門的弟子幾乎傾巢而出，浩浩蕩盪向著臥牛村行去。

    臥牛村也沉浸在夜雨之中，唯有劉管事家，還有李村長家還亮著燈火。在村西一片黑暗的屋舍中，一男一女正在言語。

    女人粗聲粗氣的說道：「這李老頭死了，李龍一定會回村來，他跟那李二說得上話，咱們得託他捎封信給李二那小子，他現在發達了，不能忘了咱們，是咱們照顧了他多少年，沒有我給他做飯，他早就餓死了！」

    這曾是李青山最厭惡的聲音，而這裡正是他昔曰的家，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在隔壁的那個破爛牛棚中。牛棚中又添了一頭黃牛，也會有孩子吹著牧笛，騎著牛背到臥牛崗上去放牛，但卻不必住在牛棚之中，衣食也比昔曰的李青山強了不知多少倍。

    李大哥在床上翻了個身，悶聲悶氣的道：「他已經跟咱恩斷義絕，這麼多年都不來往，捎信又有什麼用！」

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一百二十六章  親仇

   “哎呦呦！你這個瘋婆娘，還不放手！”

    李大哥發出一陣痛呼，李大嫂扯住李大哥的耳朵，硬將他的身子轉過來。

    “老娘到了八輩子黴，嫁給你這沒用的東西，捎個信都不敢，要你有什麼用？你那兄弟倒是個人物，卻是個沒心沒肺，無情無義的王八蛋！”

    李大嫂咬牙切齒，滿臉恨意，恨李大哥無能，恨李青山無情。

    這些年來，村里要說變化最大的，就是李村長家了，本來也只是比他們強不了多少的農戶，結果自從李龍出去之後，銀子像流水一樣寄回來，一下子暴富起來，原本的房子推倒，蓋起好大的一片宅院，每日吃香喝辣，哪還用下地干活。

    再看看自己家裡，雖然多佔了幾畝地，但卻少了一個勞力，還有買牛的花銷，還要多養一口人，過的反而辛苦很多。明明聽說，那李青山比李龍有錢多了，卻連一文錢的便宜都佔不到，真叫她日日恨的咬牙。

    “當初還不是你這婆娘出的餿主意，要佔他的田產，將他趕出家門？現在倒來怪我！再敢廢話一句，信不信我大嘴巴抽你！”

    李大哥也怒了，這些年他沒少遭村里人嘲笑，說家裡好不容易出了一條好漢，卻被他有眼無珠趕出門去。

    “打啊！打啊！你打死我算了！”

    李大嫂球一般的身子，舞動四隻圓滾滾的手腳，在床上一陣撒潑，說起這些事，她何嘗不是悔的腸子都青了，但覆水難收，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哼，瘋婆娘！”

    “你就算不為我們考慮，也要為'石頭'考慮考慮，你就讓他跟著你種一輩子地？”

    李大哥也沉默了，心思漸漸活泛起來：就算有再大的仇，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畢竟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他就是怪我這親哥哥，也不能怪他這親侄子吧！只要他稍稍鬆口氣，就是享不完的福！

    與此同時。在村外的臥牛崗下，幾座沉浸在夜雨中，隱隱透出一點亮光。乍眼望去，似是民居，但在外面有蓋上一圈外牆。漆成紅色，像是祠堂的模樣。

    進入門中，一張供桌，幾盤瓜果，一盞孤燈，不用秋夜風吹，便已搖搖欲墜。隨時會被黑暗所吞噬。

    藉著微弱的亮光，隱約可見一個黑色木頭人像，一手恰腰，一手持刀。雖然架勢很威風，但做工卻很粗糙，一看就是鄉下木匠的手藝。然而容顏卻和李青山，更準確的說是少年時代的李青山。有幾分相似。

    這裡正是當初李青山用一頭野豬給自己蓋的茅屋，後來他闖出“虎屠“的名號。村里人便在這基礎上給他建了一個專門的小廟，稱之為“虎屠廟”，還有專門的廟祝負責清掃打理，其實就是一個沒兒沒女的瘸老頭，村子裡稱之為“劉跛子”。

    劉老頭的職責是要保證在夜裡，這一盞油燈不滅，但也沒人監督。在這淒風苦雨的秋夜，他早早就關了廟門，就著點豬頭肉，喝了半斤濁酒，擁著被子睡去。當有人破開廟門，來到廟中，他也渾然不覺。

    那人虎背熊腰極為健碩，滿臉鬍鬚看不出年紀，在他踏入廟中的時候，身上同樣沒有被雨水沾濕半點，雙目望著那木頭雕像，射出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齒的道： “李青山！”

    他忽然向前一步，隔空一掌拍出，一聲巨響，雕像四分五裂。而那一盞飄忽不定的油燈，卻穩穩的亮著。

    劉老頭渾身一震，醒了過來，還迷迷糊糊的：“打雷了嗎？”一瘸一拐的來到堂前，一眼便看到那健碩的黑影，“你是……”

    話還未說完，那人又一掌拍出，劉老頭也像是雕像一般炸裂開來，騰起一片猩紅的血霧，只留下一顆頭顱還算完整，被那人放在供桌上面，默祝道：

    “父親，我就先完成你的遺志，滅了這臥牛村，這就是第一個。終有一日，會親手誅殺李青山！”

    熊霸天惡狠狠的說道，如果李青山在此，說不定也會覺得有些眼熟，當然也可能完全沒有印象，與他後來所擊殺敵人相比，黑風寨主熊向武實在算不得什麼。

    熊霸天便是熊向武的親生兒子，不過沒有呆在黑風寨中，而是跟著爺爺學武，知道黑風寨被屠時，他還是個孩子，明白想要報仇雪恨，便唯有隱忍等待良機。

    但他隱忍了十幾年，卻發現仇人已經成為赤鷹統領，報仇的希望越來越渺茫，唯有屠了臥牛村，將李青山所有的親朋好友殺光，以洩心頭之恨。

    熊霸天提起劉老漢的腦袋，走向臥牛村，決心要殺光所有人，將人頭堆成一個塔——那是黑風寨最喜歡的標誌——以此來祭奠熊向武還有那些叔叔們！

    他腳步忽然一頓，遙遙只見一隊人馬穿過夜雨，進入臥牛村中，他臉色一寒：“好，今天來多少殺多少，還有勒馬莊、鐵拳門，所有跟李青山有關係的人，都必須死！”

    李龍的歸來，在李家大院引起一陣轟動，李虎李豹兩兄弟迎出來，口中哭喊道：“大哥，你可回來了！”“爹臨死前，還在喊你的名字，你怎麼就這麼遲呢？”

    他們現在都變得白白胖胖，滿臉富態，各自抓住李龍的一隻手，親切的彷彿他昨天才剛剛離開，靈堂外的哭聲也跟著一下響了起來，皆悲痛到了極點。

    李龍默默換上孝服，三叩九拜，來到靈堂中，看到躺在棺木中，經過處理的遺體，眼中垂下兩行淚水。

    剛剛完成大禮，李虎便將他拉到偏房，李豹連忙跟了上去。李龍莫名其妙，聽他們你爭我奪的說了一通，原來在李村長走後，他們正在爭奪家產，鬧得不可開交，就等著李龍回來主持公道。兩個人怒目相視，哪裡還有半分傷心的模樣。

    李龍心中一陣厭惡，正欲說話，忽然抽抽鼻子：“有血腥味！”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正透過雨幕，從村子的另一頭瀰漫過來。

    李龍快步而出，來到大街上，只見熊霸天從另一頭走過來，雙手提著二十幾個人頭，男女老幼皆有，鮮血還是淅淅瀝瀝的淌著，這一會兒功夫，他已走了六戶人家。

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一百二十七章 植物大戰殭屍

　　劉洪、王磊等人，見李龍衝出門去，也跟了出來。

　　不過他們卻不像李龍那樣夜能視物，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黑影，劉洪心中一驚，站定腳步。王磊趕上前去，向那黑影衝去:“什麼人?!”

　　“小心!”

　　李龍一步跨出，真氣外放化作一隻手掌，抓住王磊。

　　王磊感覺一股巨力傳來，不由自主向後飛去，原本所站立的位置，猛地炸開一個大坑，泥土雨滴飛濺，他心中冰寒，若是還站在那裡，連全屍也留不下來。

　　“十層煉氣士!”

　　熊霸天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小小村莊，竟然有十層煉氣士存在，將手中人頭像暗器一樣拋出去，身形急往後退。他修行了這麼多年，也不過是煉氣八層而已，再修行十年，也未必能到煉氣十層。

　　“哪裡逃!”李龍身形微閃，避開人頭，正欲追擊。

　　砰砰砰砰!

　　人頭在空中連環爆炸，無數骨頭碎片飛旋激射，比江湖中任何暗器都要凌厲險惡，李龍有真氣護體，自是不畏這樣的招數，但身後還有劉洪王磊乃至一眾鐵拳門弟子，若置之不理，一個人也活不下來。

　　他雙足一踏，倒射而回，雙手連連揮動，沒有什麼招數可言，但動作自然隨意宛如在田間耕作，真氣隨之鼓盪，將骨頭碎片撥飛出去。

　　幾聲慘叫，仍有幾個鐵拳門弟子被擊中，雖然都不是致命的位置，但傷口立刻發黑變硬，抽搐倒地，頃刻氣絕。

　　“屍毒!”

　　李龍瞳孔一縮，如果是煉氣士。只要能支撐一時片刻，他還能進行解救，但是這些尋常弟子跟凡人也沒什麼兩樣，哪裡抵擋的住，毒氣攻心，見血封侯。

　　這時候，就連劉洪都沒怎麼反應過來，只是看王磊奔出，又飛退回來。再一眨眼，二十幾個人頭就飛到眼前，一起爆炸。

　　李虎李豹兩兄弟，氣喘吁籲的奔到門外:“出了什麼事!”瞇起眼睛，藉著燈籠散發出的光芒。看見倒斃的鐵拳門弟子，登時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殺人啦!”

　　這極具穿透性的嗓音，讓整個李家大院都沸騰起來，再傳便整個臥牛村，讓許多人從睡夢中驚醒。

　　劉洪道:“剛才那人是?”

　　“不知道!”

　　李龍臉色沉重，如果對方是修行煉屍之術的修行者，那麼屠村煉屍也不算什麼稀奇事。但事情顯然不是那麼簡單，否則便不會將人頭斬下。

　　憑十層煉氣士的修為，哪怕是不擅征戰農家弟子，要擊殺一個八層煉氣士也不成什麼問題。但動起手來，臥牛村必是傷亡慘重。

　　而且由對方出手的痕跡來看，更讓他有一種擔心，手中光華一閃。多了一柄鋤頭，高聲喝道:“你是何人。為何犯我臥牛村，你可知道李青山的名號!”

　　“哼，李青山，你又不是李青山!這裡的事與你不相干，你又何必為了凡人拼命，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熊霸天的聲音，遙遙從村子的另一頭傳來。

　　“我就是臥牛村的人，如何與我不相干，你現在逃走還來得及，否則定要取你性命。”

　　李龍聽了這句話，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不禁又是憤怒又是嘲笑，此人必是與李青山有仇，只要對方退出臥牛村，他立刻追擊，非將他擊殺不可!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這裡，跟臥牛村一起陪葬吧!”

　　熊霸天的口氣大的驚人，一擼袖子，上面赫然帶著一串操屍銅環，另一隻手也是一樣，真氣一催，這些銅環一起亮了起來。

　　李龍陡然感覺一股龐大的屍氣傳來，禦器來到半空中，心中一沉，果然不出所料。

　　密密麻麻的屍兵憑空出現，散發著比這秋雨還要森寒的氣息，雖然大都是普通的殭屍，甚至連殭屍也算不上，沒怎麼經過煉製，只是由屍毒屍氣轉化的行屍，但其數目卻足有一兩千，其間還夾雜著不少的鐵甲屍。

　　面對這樣的屍軍，除非能夠盡快擊殺操縱者，否則單憑十層煉氣士的修為也非被耗死不可，然而敵人卻被層層疊疊的殭屍所包圍，非常小心。

　　人族與妖族亂戰數年，再加上由之引發的災荒匪患，喪命的人豈止千萬，煉屍之術大行於世，直到惹出墳丘山之禍，這種風氣才稍稍平息。

　　但是清河府幾乎每個煉氣士手中，都會有操屍銅環，對方一出手便是屍爆屍毒，顯然是專修此類功法，操縱殭屍的數目更多。

　　“今日我誓要讓臥牛村雞犬不留，為我父親報仇雪恨，你現在逃還來得及，否則等到深陷重圍，就只有死路一條!”

　　熊霸天宛如將軍臨陣，大手一揮，大軍開拔前進，撞擊在一座座茅屋，轟隆隆，土牆被直接推到撞穿，無法阻止這股屍體洪流，竟是要將整個臥牛村碾碎踏平!

　　劉洪臉色大變，他歷經江湖風雨，但哪裡見過這樣恐怖的場面，彷彿黑暗中有一隻恐怖巨獸在向自己撲來。王磊更是嚇得心驚膽戰，雙腿發顫，向天叫道:“師弟!”

　　“大家小心!”李龍道了聲，反向殭屍大軍的方向飛去。

　　正在這時，那幾個被毒殺的鐵拳門弟子，忽然睜開雙眼，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周圍的人立刻散開一圈，李虎李豹更是連滾帶爬，屁股尿流。

　　劉洪一聲暴喝，一招“鐵騎突出”，一拳轟在屍體腦袋上。砰地一聲，屍體的腦袋像西瓜一樣裂開，屍體就重新倒在地上。

　　他縱橫騰躍，出拳如風，將一身武藝發揮到了極致，每一拳都擊中一個腦袋，那些將要爬起來的屍體，就重新倒在地上。

　　這些只是由屍毒轉化普通的行屍，雖然力量很大不畏生死，但是反應遲緩。對劉洪這樣的江湖高手，構不成什麼威脅。

　　鐵拳門弟子爆發一陣歡呼，劉洪威風凜凜的屹立於屍體之上，背心已被冷汗浸濕，穩定了一下心神:“大家不要怕，不過是幾具死屍而已!”

　　李龍此刻所面對的，卻不只是幾具死屍，而是數以千計。男女老少皆有，前呼後擁。口中還發出無意義的嘶吼，合成一股恐怖的嗡鳴，

　　連綿的秋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雲層散開。一輪秋月，灑下清冷的光輝，照亮了小小的臥牛村，卻彷彿噩夢一般的場景。

　　屍體的浪潮無視任何阻礙，迅速的推進，有些行屍跌倒在地，就被後面的屍體肢解踐踏碾壓過去。轉眼間就成了一灘肉泥。倒塌的房屋中，傳出驚聲尖叫，但立刻戛然而止，被殭屍撕裂分食。

　　李龍手心有汗水滲出。不過在經歷了九府演武之後，對於這樣的場面，他心理承受能力大了很多。今番雖然沒有多少性命之危，但是若是不能攔住這屍軍。他只能帶少數人逃離此地，其他的親人都要喪命於此。他取出一把種子來。將手一揮，種子飛散。

　　臥牛村的建築並不密集，屋舍之間都留有不少的空地，被開闢出來作為菜畦，一顆種子落入一座菜園中，立刻生根發芽，急速的生長起來，變成一叢黑色荊棘，還在不斷的生長蔓延，轉眼間就覆蓋了整個菜園。

　　再看其他種子也是一樣，一叢叢荊棘連綿生長，構築成一條荊棘牆。這黑色荊棘不同於尋常荊棘，每一個尖刺就長而鋒利，閃爍著金屬才有的光澤。

　　熊霸天毫不在意，殭屍連死亡都不畏懼，更何況是痛苦，一頭闖入荊棘樹叢中。原本以為憑著殭屍大軍的恐怖力量，定能夠輕鬆將其衝破。

　　然而每一株荊棘的根系，都深入地下數丈，而且還在不斷的延伸，而荊棘本身更是堅硬如鐵，拉扯之中，發出金屬般刺耳的聲音。

　　荊棘樹叢彷彿被驚醒的魔怪，瘋狂舞動起來，一條條荊棘纏繞穿刺，普通的行屍被直接穿透絞碎，成為一地肉塊，像是一台全力運轉的絞肉機。遇到那些經過煉製的殭屍，也能緊緊纏住，勒進它們的身軀之中。

　　農家雖然並不擅長戰鬥，但也有自己一套克敵制勝的法門，便在這一株株神奇的植物上。先要收集具有進攻性的植物，在對其種子進行長時間的培育，蘊含著強大的生機，只要一落在地上，就能迅速的生長。李龍方才灑下的，正是一把“鐵血荊棘”的種子。

　　不過植物都要將根繫牢牢扎入地面，大多時候只能用來防守，而且敵我不分，很難控制，除了培育者外，其他任何人進入這片荊棘樹叢中都會遭到攻擊，不過用來應對這種場面，卻是最合適不過。

　　李龍精神大振，多了幾分信心，又拿出一把種子來，灑了出去，不過這一次在地面上卻看不出任何變化。

　　“看你能攔多久!”

　　熊霸天調動大軍，集中向荊棘樹叢較稀疏的地方進攻，同時拿出一個銅鈴，用力搖晃起來，急促的鈴聲響起，殭屍變得更加狂亂，不顧一切的向前推進，將一條條荊棘生生扯斷。

　　荊棘樹叢雖然殺死了大量的行屍，然而它們身軀中蘊含的屍氣，對於植物來說也是致命的，荊棘紛紛枯萎。

　　殭屍大軍衝破荊棘樹叢，宛如洪水沖開堤壩，要將小小的臥牛村吞噬覆滅。

　　為首的一個殭屍邁開左腳，踏在地面上，壓力由地表傳入地下，其中不知何時，結出了一顆地瓜模樣的果實，感受到這股壓力，轟然爆炸開來，將殭屍炸飛出去，波及周圍的殭屍。

　　轟轟轟轟!

　　殭屍大軍無知無覺的前進，引發一連串劇烈的爆炸，李龍方才灑下的那一把種子，名為“地雷瓜”，古代的農家弟子常將其埋在田地周圍，防止野獸毀壞作物。

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一百二十八章 燃盡

　　李大哥與李大嫂在床上抱成一團瑟瑟發抖，整個房屋也在隨著他們一起發抖，煙土灰塵不斷的灑落下來。

　　無數凡人無法理解的恐怖聲音，穿透牆壁，充斥整個房間，讓他們連看一看發生了什麼的勇氣都沒有。

　　隔壁的牛棚中，不斷傳來黃牛哞鳴聲，充滿了恐懼絕望。

　　一個八九歲年紀的孩子從被子下鑽出來，向著門口奔去。

　　“石頭！你幹嘛！”李大嫂忽然發現身旁的孩子不見了，大驚失色。

　　“老黃還在外面！我把它牽進來！”

　　石頭回頭應了一聲，已打開房門衝了出去，不敢東張西望，奔到牛棚。一頭黃牛正在焦躁的不斷搖頭拉扯著繩索，鮮血淋漓。

　　“老黃別怕，咱們回屋！”

　　石頭解開繩子，一下跳上牛背，抱住牛頭，黃牛才稍稍安靜下來，牛蹄剛剛踏出牛棚。轟隆一聲巨響，幾頭殭屍撞破了院牆，闖了進來。

　　在月華的照耀下，那猙獰的模樣讓石頭一下驚呆了，黃牛立刻掉過頭向著村子的另一頭逃去，石頭趴在牛背上，風聲呼嘯過耳，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回頭叫道：“爹，娘！”

　　看到的最後一幕卻是自家的屋子坍塌下來，磚石瓦礫亂飛，煙塵四起，來不及憂慮或者悲傷，幾頭殭屍衝出煙塵，銜尾追來，看起來動作僵硬，卻比黃牛狂奔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倍。

　　當先一頭殭屍猛地一撲，十根尖長彎曲的指甲幾乎快要夠著石頭的屁股，將黃牛後半個身子的稀爛。

　　哞！

　　黃牛一聲慘叫，倒在地上，石頭猛扑出去，撞向一堵土牆。眼看是腦漿迸裂的下場，他緊緊閉上眼睛，卻感覺渾身一輕，被一股柔和強勁的風包圍，睜眼一瞧，一個陌生的男人將他提在手中，還提著一把精光四射的鋤頭。

　　這看起來只是農具的鋤頭，輕而易舉的鋤進殭屍的腦袋，又舞成一輪銀光。又擊飛十幾頭撲來的殭屍。

　　李龍也不敢戀戰，緊接著沖天而起。石頭不知是天生膽大，還是嚇呆了，睜大雙眼看著地面遠離，看到無法計數的恐怖殭屍。而自家的房屋被徹底碾碎，成為一片廢墟，怎麼也找不著了。

　　而在他們的下方，一顆顆樹木瘋長，因為種植的距離極近，彼此擠壓結成一片樹牆，下方的根系更是牢牢糾纏在一起。

　　經過鐵血荊棘與地雷瓜的消耗。殭屍大軍損失也是極大，先只剩下不足千頭，然而損失的大都是弱小的行屍，經過煉製的殭屍損傷就要小的多。而鐵甲屍更是一頭也未損。

　　砰砰砰砰！

　　屍體洪流兇猛的撞擊在樹牆上，木屑紛飛，樹木搖撼。

　　李龍眉頭緊皺，這些樹木並非是用來戰鬥。具有攻擊性的植物，他的手中雖然還有一些攻擊性植物的種子。但數目要少的多，根本抵擋不住這屍體洪流。他緊握一把種子，手心都是汗水，卻並不急著拋出去，而是繼續種植結成樹牆的那種樹木。

　　在殭屍瘋狂的撞擊下，木屑紛飛，汁液淋漓，然而殭屍的怪力雖強，一時之間也沖不破這數百株大樹結成的堅實牆壁。

　　在群屍的簇擁下，熊霸天來到樹牆前，目中凶光畢露，他沒想到對方竟能阻擋他到如此地步，憑藉這些奇異的植物，不斷的消耗著他掌控的殭屍。

　　這片樹牆高達數丈，而且枝繁葉茂，一般的殭屍很難翻越，除非是更為靈巧的鐵甲屍，但是一旦鐵甲屍翻越過去，那便和大部隊分割開來，一個十層煉氣士要殺死這些鐵甲屍雖然消耗極大，卻不是難事。

　　而最怕的還是，對方趁機來偷襲他，這些鐵甲屍是被他當做近衛來用的，普通的殭屍很難纏住對方，再隨便撒些種子出來，恐怕真有性命之憂。

　　雖然也可以繞過去，但在村子的周邊都是水田，經過秋雨連綿之後，更是宛如沼澤，殭屍進入其中，行動必受影響。

　　“哼，以為我會中你的計嗎？不過是些木頭而已，既然推不倒，那就衝過去！”

　　熊霸天搖晃同齡，殭屍分開一條路徑，熊霸天親率數十頭鐵甲屍來到樹牆前，銅鈴聲猛地急促起來，當頭的幾頭鐵甲屍兇猛的揮舞利爪。

　　堅固的木頭像是爛泥一樣被扒開，轉眼間就挖出一個大洞，然後不斷的向內延伸，不一會兒功夫，就在樹牆中開闢出一條隧道來。

　　第一頭鐵甲屍剛剛突破樹牆，就被一個佈滿利齒的大嘴一口咬住，這大嘴竟是一朵深紫色的艷麗花朵，而連接花朵的花莖則像是蛇一般擺動著，花莖則與更加粗壯的枝幹相連。

　　而這樣的花莖，一共有九條，每一條的頂端都生長著九朵花，彷彿傳說中的九頭蛇，被稱之為“九頭蛇花”，一朵朵花苞，宛如蟒蛇撲食一般，各自咬住一頭鐵甲屍。

　　鐵甲屍奮力掙扎，柔軟的花莖就像蛇一樣纏繞上來，將她們纏的動彈不得，同時分泌出含強烈酸性的消化液，就連經過煉製的鐵甲屍也抵擋不住，被迅速的融化。

　　這樣的九頭蛇花共有八株堵住隧道，再加上李龍本人，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熊霸天心中有些後悔，還是應該繞路比較好，但他在轉念間就有了主意，命所有殭屍都退回隧道中，然後命令鐵甲屍向兩邊挖掘，避開那些攔阻的植物。

　　植物的攻擊性再強，到底是不能隨便移動，李龍不得不不斷的補種植物來進行防衛。

　　“我看你有多少種子可以種！”熊霸天冷笑道。

　　李龍手中積攢的攻擊性植物的種子，確實已經快要耗盡了。而且催發這些種子，雖然耗費不大，但積累下來，也讓他丹田中真氣快要耗竭，手中拿著一顆靈石來進行恢復。

　　但他的臉上，反而有一種釋然的輕鬆，手中飛出一張靈符，那隻是一張普通的烈火符，運氣好的話也不過是能殺死一頭鐵甲屍而已。烈火符在空中就爆成一團烈火，飛向的卻不是任何一頭殭屍，而是那一株株擺列整齊的樹木。

　　轟！

　　火焰迅速蔓延，一株株大樹像是火把一樣劇烈燃燒起來，特別是梢頭一顆顆果實，只要被火蛇輕輕一舔，立刻爆成一團火焰。

　　對農家弟子來說，有價值的植物只有兩種，一種就是具有攻擊性的植物，而這只佔一小部分。而絕大部分都是具有實用性的植物，例如水果蔬菜，糧食藥材之類。

　　這些樹木，其中一大部分都是經過專門培育的油桐樹，連樹脂中都含有油性，一旦被引燃，縱然是天降大雨也熄滅不了。

　　片刻間，樹牆就燒成一面火牆，將天空映的一片火紅。

　　熊霸天帶著鐵甲屍們在樹下開闢隧道，殭屍大軍就逶迤跟在身後，幾乎全部都來到了樹牆地下，猛然間發現，周圍已是一片火海！

　　幾乎每一頭殭屍身上都沾染了不少樹汁，它們乾枯的身軀被迅速引燃，即便是刀槍不入的鐵甲屍，它們身上覆蓋的那一層鐵甲，在烈火的灼燒下，都開始扭曲變形。

　　熊霸天臉色大變，真氣外放擋住火焰的侵襲，再顧不得普通殭屍，率領著鐵甲屍，轉身向著火海之外衝去，只見一個身影從天而降，落在火海邊緣。

　　李龍赤著雙足踏在堅實的土地上，火光映著他的眸子灼灼發亮，他粗糙的雙手緊緊握著鋤頭，在面前灑下手中最後的種子，一一破土而出，生長、舞動，與他並肩作戰。

　　大股煙霧沖向天空，在短暫的晴朗之後，陰雲又交織過來，遮蔽天空，攔住月光，秋雨靡靡而落。

在雨與火的交界處，生機勃勃的植物與死氣沉沉的殭屍，瘋狂糾纏。

　　李龍雙眼始終盯著熊霸天，手中的鋤頭高高揚起，狠狠落下。

　　直到火焰燒成灰燼，天光已然放亮，一絲細雨落在灰色木炭上，嗤啦一聲，騰起一縷似霧似灰的煙氣。

　　在煙霧繚繞中，李龍躺在熾熱的大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手中還緊握著鋤頭，雙目望向陰霾的天空。

　　他支撐著身子站了起來，放眼望去，整個臥牛村已變成一片廢墟，中間以被燒成一堆堆木炭的木牆為交界，一邊是被殭屍踏平的殘磚斷瓦，另一邊卻是被火焰燒盡的焦黑木炭。

　　雖然後來下起了雨，但大火仍不可避免的蔓延開來。

　　李龍臉上也不禁浮現出惘然之色，苦戰了一夜，雖然殺死了敵人，然而村子也沒有保住。他沒有李青山的決絕，這裡終究是生他養他的故鄉，無數熟悉的人與物，就在這一夜之間消失，心中便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沉重的厲害。

　　“爹！娘！爹！”

　　哭喊聲從身後傳來，李龍轉過身去，只見一個孩子正在一片廢墟中用力扒著，不過連大一點的石頭都搬不開，臉上眼淚鼻涕流成一片。

　　李龍莫名心中一鬆，“你叫什麼名字？”

　　孩子回過頭來：“我……我叫李青石，我求求你神仙，你救救我爹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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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歸來


　　「李青石？」

　　李龍愣了一下，又向腳下的廢墟掃了一眼，恍然明白了什麼︰「真是個好名字，只是有些不太合適....」

　　石頭一抹眼淚鼻涕︰「我娘說過，我要像我二叔一樣，成為了不起的人！」

　　李龍摸摸他的腦袋，蹲下身子︰「我帶你去見他好不好？」

　　「我....我....我爹我娘是不是死了？跟老黃一樣！」石頭滿臉驚惶的問道。

　　李龍無言以對，嘆了口氣。不知師傅他們怎麼樣，憑他們的身手，這場大火應該還要不了他們的性命吧！

　　這時候，村子的另一頭，一群人出現在廢墟之上，遠遠看見二人，為首之人快步趕來。

　　「師傅！」

　　李龍的眼楮亮了起來，那些人，為首的正是劉洪，身後是鐵拳門的弟子，還有許多臥牛村的村民。

　　原來在大火燃起之後，劉洪便率領鐵拳門的弟子，將所有的村民都疏散了出去，逃到附近的山裏，直到天光放亮，大火熄滅，才敢回來。

　　「你沒事就好了！」

　　劉洪松了口氣，王磊望向李龍的目光中，更是充滿了敬畏，昨夜那沖天而起的大火，簡直是傳說中的神仙手段，如果不是他，恐怕所有人都要死在臥牛村中。

　　村民們攜家帶口，找到自家變成廢墟的房子，不少人都發出的啜泣之聲。石頭終於明白，自己的爹娘跟老黃一樣，再也不會回來了，放聲大哭起來。

　　李龍雖然欣慰自己這一戰，終歸不是沒有意義，但心中也實在高興不起來，對劉洪道︰「師傅....我該回去了。」

　　「不等到下葬嗎？」

　　「我爹的魂魄已經歸於地府，殘留的不過是一具軀殼。而且就連這軀殼，只怕也不存在了吧！」

　　李龍遙遙看到了李虎、李豹，大火燃起的時候，他們逃跑還來不及，哪有人顧得背一具死屍？屍身便隨著李家大院一起化為飛灰。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在這一刻。卻感覺是如此的遙遠，仿佛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生命，所謂的衣錦還鄉變得毫無意義。

　　此番離開，恐怕永遠也不會再回到這座小小的村莊來，李龍又想起李青山來。他是否早已料到這一點，所以才如此決絕？

　　最後，李龍將足夠建一百座臥牛村的銀子交給劉洪，還有一壇精心釀制的藥酒，略做了些交代，便踏上了去往清河府的道路。

　　....

　　「好大的河！好大的船！」

　　石頭趴在船舷，睜大眼楮。望著奔湧的清河水，咽了口吐沫。大概是還不能深刻體會死亡意義，他已經恢復了幾分生氣，為從未見過的奇景所吸引。

　　反倒是李龍。心情還有些沉重，望著石頭的背影，更有一種憂慮，那時他一時沖動。說要帶他去見李青山，然而李青山早已和李家斷絕關系。憑那個男人的決絕，決不是說說而已，這可憐孩子的命運，恐怕不是那麼樂觀。

　　大船順流而下，趕到清河府時，正值黃昏時分，清河府燈火如晝。

　　李龍與石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走下大船，身旁的人紛紛閃開，露出嫌惡之色。李龍固然還是那一身土氣的打扮。石頭就更加的不堪，身上髒兮兮的像是個小乞丐。李龍甚至沒讓他簡單洗漱一下，更別說換一身新衣。

　　石頭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不禁有些畏畏縮縮，但見李龍面色平靜，邁步上前，心中覺得大為安定。

　　下船之後，李龍先到鷹狼衛所打聽了一下，得知李青山正在雲雨樓夜宴，便帶著石頭來到燈火輝煌的雲雨樓前。石頭仰起頭，努力向上望去。

　　....

　　在雲雨樓的頂樓，正是鶯歌燕舞，暖風燻人，一派歌舞昇平的氣象。

　　幾乎所有的清河府的鷹狼衛齊聚一堂，不過他們大都只能坐在末位，因為在他們的前頭，是魏央生、柳長卿等一眾築基修士，甚至連韓鐵衣都來了。

　　花承露也在其列，蹙著眉頭，望著坐在次席的花承贊，這一場夜宴，正是為了他而舉辦，只見他面帶醉意，左擁右抱，旁若無人的與兩個女子調笑，不時做出極親昵的姿態。

　　別的男人若是如此，難免要顯得猥褻下流，但由他做來卻是說不出的風流倜儻，濁世佳公子一般。

　　而位於主席的白玉案後，一個身材雄健的青年男子以手支頤，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手中把玩著酒盞，似是在欣賞歌舞，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烏黑眸子並沒有焦點。

　　他的容貌自然無法和花承贊這樣的美男子相比，但卻宛如虎踞山林，有一種傲視群倫的氣度，縱然沉默寡言，也無人能夠忽視他的存在。

　　「難道玲瓏不美嗎？」

　　在他的身旁，一個女子輕輕推他，美麗的臉龐含著恰到好處的嬌嗔，她的身材很是嬌小，仿佛十四五歲的少女，但身材曲線玲瓏，更顯得凹凸有致，一張吹彈可破的娃娃臉可愛之極，散發出特殊的魅力。

　　「很美！」李青山垂下眼簾，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這女子確實很美，還擁有著「八面玲瓏」之色相，在場的恐怕只有花承露能夠勝過她。

　　「那你怎麼一直不看我？」然後壓低聲音，附在他耳畔說道︰「難道是怕花統領吃醋嗎？」吐氣如蘭，舌尖在他耳廓輕輕一舔。

　　「你不怕修為未到，就被我吃掉嗎？」

　　「我才不怕....」玲瓏吐吐小舌頭，果然坐正了身子。

　　李青山搖搖頭。當初多麼害羞的孩子？被他姑息養奸了一年，就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調戲他....

　　「大人，門主，有一個叫李龍的男人說要見您，現在正在暖閣中等候。」一個侍女過來稟報。

　　「哦，他回來了？」李青山起身來到樓下的暖閣中，「你回來的好快，隨我上去喝一杯吧！嗯？這孩子是....」

　　「發生了些事情....」李龍籌措著言語，將事情的經過陳述了一遍。石頭已然知道自己要來見的，就是那傳說中厲害無比的二叔，在李青山的審視之下，小臉漲得通紅，挺直了腰板。

　　李青山閉上眼楮，旋即睜開︰「我已與李家恩斷義絕，此子更與我無親無故，你不該帶他來清河府！」

　　石頭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委頓下來，胸中又是委屈又是氣憤，抬起頭想要說什麼，但與李青山的眼眸一對，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低下頭雙目通紅，眼淚直落。

　　「我明白了，不過....我想收他為徒。」

　　李龍嘆了口氣，他故意不替石頭洗漱，就是想讓他顯得可憐一些，若能得李青山的承認，便是一步登天，但終歸還是不行啊！

　　「李青石這名字不合適，換一個吧！」

　　李龍的眼楮又亮了起來︰「那，叫什麼名字好呢？」

　　「就叫李逍遙吧！」李青山想也不想的道，轉過話題︰「你也快要築基了吧，這裏有三顆真靈丹，煉氣士可沒資格做人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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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一百三十章 願忘

　　李龍望著那三顆真靈丹，心中大動，真靈丹對煉氣士的價值不言而喻，有這三顆真靈丹在手，定能築基成功，順理成章的接任農家家主之位，但他吸了一口氣，卻沒有伸手去接。

　　「無功不受祿。」

　　「你幫我殺了一個仇人，這就是功，不要婆婆媽媽，讓你拿著就拿著！」李青山將真靈丹塞入李龍的手中。

　　「我會好好照顧這孩子的。」

　　李青山笑道︰「那就是你的事兒了。」

　　李龍拱手告退，來到雲雨樓外，蹲下身子對石頭說道︰「從今天起，你就叫李逍遙了，這名字很好。」

　　「我不要！他又不認我，憑什麼改我的名字？」

　　「唉....你還小，但有些事你將來自會明白。對了！以後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你們的關系。」

　　「他也不認我，我也不認他！李大叔，你對我好，我聽你的，你讓我叫李逍遙，我就叫李逍遙！」

　　「以後得改口叫師傅了。」李龍笑摸摸他的小腦袋︰「走，咱們去吃點東西，再給你洗個澡。」

　　「是，師傅！」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融入人潮之中。

　　「逍遙，你喜歡務農嗎？」

　　「什麼是物濃？」

　　「就是種地。」

　　「不喜歡！」

　　「好吧....那你喜歡什麼？」

　　「我喜歡放牛，不過老黃死了，放不成了。我還喜歡耍劍，不過我的劍也沒了，耍不成了。」

　　「我還是給你買把劍吧！」

　　........

　　暖閣中，李青山又站了一會兒，輕輕籲了一口氣，他雖然從不缺少決斷，但也並非無情之人。身後傳來輕盈的腳步聲，一個溫軟的嬌軀貼上來，環住他的腰身︰「事情都說完了。怎麼還不回去？」

　　李青山道︰「玲瓏，你覺得認識我，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自然是天大的幸事！如果不是大人你。玲瓏還只是普通的弟子，說不定還要被迫出賣色相。」

　　一年之前，李青山為了給雲虛社增加一個財源，正式接管了雲雨樓。所有的雲雨門弟子都來覲見，他自然沒工夫管理雲雨樓，需要一個代理人。

　　於是便在眾弟子中挑選了一個，那便是玲瓏。她的修為平平，那時候才煉氣六層，而選擇她的理由，其實相當的隨意。當其他的女弟子昂首挺胸，努力展現自己的魅力的時候，唯有她在他目光的注視下，低頭露出羞顏，那一剎那的風姿，頗為動人。

　　玲瓏仍然清楚的記得那時的情形。

　　李青山笑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玲瓏。」

　　「從今天起，你就是雲雨門的門主了。」

　　「啊！？」

　　於是她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最大的變化是，她有了一個男人。當他選定她為門主那一刻，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已成他的禁臠，包括她自己也如此認為。

　　她這有史以來修為最弱的雲雨門主，竟無一人敢於違逆，以前那些傲氣十足的師兄師姐，全都俯首貼耳。便是那些強大無比的築基修士，來到雲雨樓中，對她也是客客氣氣。擁有「八面玲瓏」色相的她也很快適應了新的身份，將雲雨門打理的井井有條。

　　李青山將她拉到身前，捏捏她的臉頰，笑道︰「現在不也一樣？」

　　「玲瓏是心甘情願，怎麼會一樣？」

　　「但願你來日不要後悔吧！」

　　李青山的話讓玲瓏渾身一僵，但馬上就不放在心上，李青山的名聲如日中天，別說清河府，就算在整個如意郡都是威名赫赫，又有青州三大宗門之一的天龍禪院做靠山，還有誰能奈何得了他？

　　「玲瓏絕不會後悔的。」

　　「走吧，我們回去，看花公子喝的怎麼樣了，開心不開心！」李青山笑笑不再說什麼。

　　....

　　剛回到樓頂，花承贊便一把扯住他︰「你到哪里去了？不會是去竊玉偷香了吧？快來喝酒！」

　　李青山接過他遞過來的酒盞，望著他俊美無儔、笑容滿面的臉，忽然問道︰「有用嗎？」

　　花承贊愣了一下，笑容中出現一絲苦澀︰「好像沒什麼用！」

　　這一年來，花承贊的變化也實在不小，從過去那個癡情郎，變成醉臥紅樓、倚翠偎紅的風流子。

　　「沒用還喝！」

　　在李青山看來，花承贊簡直就像是感情失敗的小姑娘，酒吧買醉自甘墮落。他對於喝酒上床倒沒什麼偏見，但是他相信，花承贊在酒後醒來，看著身邊的陌生女子，心情絕對沒有尋常男人的快樂，恐怕還會有被玷污的痛苦。

　　「不然還能怎樣？」花承贊醉笑道。

　　當他下定決心放手，最初是感到釋然，但緊接著便感到更深的痛苦與糾結，心無慧劍，難斬情絲！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花承贊的臉上，霎時間，雲雨樓上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呆呆的望著李青山，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掌摑自己的好友。

　　「李大哥！」花承露失聲道。

　　韓鐵衣也站起身來，臉色微微一變。花承贊從小到大，任何時候都不曾受過這樣的羞辱....

　　李青山道︰「醒醒吧！大哥，我不一樣被拒？」

　　花承贊先是羞惱，然後自失一笑，摸著臉上的巴掌印道：「我跟你不同，雖然你處處都比我強，你根本不懂情為何物，我可以得不到她，但不能不愛她！」

　　「啪！」

　　李青山二話不說，又是一巴掌過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的我牙都酸了，我這可是充滿了友情的耳光，你給我好好體會一下。嘿...雖然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韓鐵衣喝道︰「青山，住手！」

　　李青山抓住花承贊沖天而起，轉眼間就成了一個小黑點。

　　「你要帶我去哪？」花承贊驚問道。狂風呼嘯而過，將清河府城甩在身後，急速的變小遠離。

　　「治治你的毛病！」

　　頃刻之間，一片大澤出現在地平線上。在銀月的照耀下閃著粼粼波光。花承贊眼楮一眯︰「龍蛇湖！」

　　「先醒醒酒吧！」

　　李青山猛然下降，把花承贊按進水裏，浪花翻湧。在湖面犁出一道水溝，維持著這樣的姿態進入百家經院，來到醫家仁心島上。

　　花承贊身不由己的被他提留著︰「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難道醫家還能治的了他的心病不成？

　　「砰砰砰！」

　　李青山敲響一扇房門，房門開啟。一身白衣的如心走出來。這一年來，她苦修《雲爐天書》這法門，肌膚都透出白玉般的潤澤。襯著一雙烏黑的眸子，如點漆一般，先看了一眼渾身濕透的花承贊，又用充滿鄙夷的語氣對李青山道︰「你終於要對男人出手了！？」

　　「錯！我不喜歡男人，所以請你幫個忙？」李青山道。花承贊心中惴惴。不知李青山帶他見如心做什麼，他雖然聰明絕頂，但李青山卻無法用常理來推斷，畢竟是個為所欲為的妖魔。

　　「什麼忙？」

　　李青山微微一笑︰「把他閹了！」

　　「不要！李青山，你瘋了！」花承贊猛烈掙紮起來。但怎麼敵得過李青山一身神力，連半點靈力都無法調動。

　　「不就是一個女人嘛，我看你當了太監還怎麼愛！你要是不想當太監也沒問題，別怕，如家主醫術了得，把你變成女人也可以....」

　　如心笑了起來︰「我可以一試！憑花道友的姿色，變成女人定是傾城絕世。」

　　「我不要變成女人！」

　　李青山道︰「那就變太監！」

　　「也不行！」

　　如心道︰「也可以變陰陽人！」

　　「我什麼都不要變，青山，你冷靜一點，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沒關系！」這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將花承贊的酒徹底嚇醒了，身上的水還沒幹，又是一層冷汗冒出來....

　　「我就是看不得你這慫包樣，都到了這一步，還由得了你？」

　　李青山促狹一笑，提著花承贊來到房中，隨手丟在地上，又對如心道︰「你的忘水提煉的怎麼樣了？」

　　「經過我的重新煉制，效果應當不錯，不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試驗品，畢竟是要針對修行者的。」如心露出苦惱之色。

　　花承贊感覺渾身禁止解除，爬起來就要往門外沖，聽聞此言，又站定腳步︰「忘水？」

　　如心笑道︰「一種能讓人遺忘一些東西的藥水，難道花道友你願意試試？」

　　這一年來，她除了修行之外，便是煉制藥水。楚天，也就是現在的林玄，為了回想起更多前世記憶，請她煉制效力更強的憶水。

　　在《萬象天書》之中，《雲爐天書》本身就最擅長煉丹之術，而如心也算的上是此道天才，再加上由林玄幫忙改進配方，憶水的效力越來愈強。而與此同時，她還煉制了與憶水相反的強化忘水。

　　花承贊望著擋在門前的李青山，苦笑道︰「看起來我沒有別的選擇！」

　　李青山道︰「不願意就閹掉！」

　　花承贊回過身來，對如心道︰「這忘水....真的有用嗎？」

　　「需要你的主動配合，如果心中排斥藥效，非要記住不可，那效用就差得多！」如心拿出一瓶淡紫色的藥水，在手中輕輕晃蕩了一下。

　　李青山心中一動，望了她一眼，皺眉道︰「該記就記住，幹什麼要忘？」

　　如心雖然還不肯坦白一切，但李青山卻知她心中懷著巨大的仇恨。她不肯說，必然是仇人極為強大，即便是以北月的力量也會有危險，所以才不肯將他捲入其中。但李青山卻早已下定決心，無論她何時要去霧州，他必會隨之左右，幫她做個了斷。

　　「要你個妖孽多管閑事！」如心白了他一眼。

　　「我就是要多管閑事，你奈我何？」

　　「你們....」花承贊哪還不明白，如心顯然是認得北月的身份。

　　「廢話少說，你喝不喝？」

　　花承贊一咬牙︰「我喝！」

　　願這一杯飲盡，可以放下心中執念，可以忘了她。

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一百三十一章 忘情

　　淡紫色的液體流入腹中，忘水徐徐蕩漾開來，宛如飲下美酒千杯，花承贊的眼神登時迷蒙起來，李青山與如心的身影變得模糊。

　　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非甜非苦，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空虛，所到之處，心也隨之麻木。

　　「花道友，請閉上眼楮，用力的回想你想忘掉的東西，以發揮忘水的效用！」

　　如心的聲音仿佛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飄渺的宛如一線遊絲，隨時會被風吹斷。

　　花承贊閉上眼楮，根本不用如何用力，有些事情，不思量自難忘，初逢時的驚為天人，以及後來的種種言語，幅幅畫面，全都迫不及待的從回憶深處湧出來，一顰一笑，皆甜蜜到了極點，卻也是痛苦之源。

　　但是忽然間，這一切回憶就變得淡了，仿佛經過流水反復沖刷一般，不可遏制的飄散遠離。

　　花承贊下意識的伸出手，似要抓住那些回憶，近乎本能的抗拒著，不想忘記她，但這種努力，正讓忘水的藥效發揮到了極致。

　　李青山在一旁看著，只見花承贊眉頭緊皺，半跪在地，臉上滿是痛苦不舍，也不由的嘆息一聲︰「或許跟他相比，我確實不懂情為何物吧！」

　　如心道︰「生而為人，孰能無情？將茶葉放入一壺水中，就能得到一壺茶，但若是放入一缸水中，那味道就淡的很了，要是丟進池塘裏，誰又能看出變化？」

　　李青山哈哈一笑︰「謝謝誇獎，難得從你嘴裏聽到一句好話，不過咱可不是池塘，而要廣納百川，成汪洋大海。」

　　「其實。我想說的是，你不是人！」

　　「....，我就知道，你才不是人！」

　　「異人也是人哦！」如心豎起食指輕輕一搖。

　　「砰砰砰！」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劇烈的敲門聲，李青山打開房門，韓鐵衣便闖進來，看見花承贊雙眸緊閉一臉痛苦的半跪在地，一把揪住李青山的衣領︰「你做了什麼！？」

　　「哥！」花承露連忙去將花承贊扶起。回眸道︰「統領，你怎麼能這樣？」

　　「放手，小舅子我一樣揍啊！」李青山警告了韓鐵衣，又對花承露道︰「放心，我這都是為了他好。保準他醒過來之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承露！」

　　花承贊悠悠醒轉，他還記得是李青山帶他來的百家經院，但緣由卻忘的一干二淨。憑他的智慧，很快發現自己的記憶中出現了諸多空白，包括記得的一些事情也變得毫無邏輯。仿佛一個故事被剪切的七零八落。

　　『對了！我剛剛喝了忘水。但是....到底忘了什麼呢？』

　　本能的回想，但卻一無所獲。所有的思緒都被吸入一個空洞，心裏也空落落的，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快。

　　李青山輕輕一揮手。韓鐵衣便飛了出去，跌入湖水之中。蹲在花承贊面前，好奇的道︰「喂！承贊，你還記得顧雁影嗎？」

　　「原來....她是叫做顧雁影啊！」

　　李青山仰頭對如心道︰「你這藥的質量不行啊！就忘一個名字有什麼用？退貨、賠錢！」

　　如心蹙眉道︰「不可能啊！難道憑所謂的癡情，真的能抵抗忘水的效用？」

　　花承贊站起身來，眸中閃爍著明銳的光芒︰「並非如此，我確實忘了她，不過通過其他記憶，還是能夠推斷出她的存在，包括性別身份都差不多明瞭，如道友的醫術果然高妙無比，花承贊拜謝。」

　　憑他的智力，在擁有大量的事實作為的基礎的情況下，去彌補那些空白，並非難事。

　　「哥，這是真的嗎？」花承露大為驚喜，花承贊若非有這個心結，就憑他的天賦，早就築基成功了，現在修到中期，甚至後期都有可能。

　　韓鐵衣飛身而回，聽聞此言也愣了一下，明白其中的意義，他從小與花承贊相識，他已算是天資不凡，但自認天賦智慧皆與他有不小的差距。

　　「我還擔心會造成許多副作用，如果是普通的人的話，恐怕會引發思維的混亂，看到花道友如此，我就放心了。既然有用，那就付錢吧！」如心伸出手來。

　　李青山道︰「這還要錢？」

　　如心斜覷他道︰「難道藥效不好要賠錢，藥效好了就不要付錢嗎？你要講義氣充場面，就自己把錢付了。」

　　李青山道︰「多少錢？」

　　「一百萬靈石。」

　　「做夢去吧！」

　　「難道花道友還不值一百萬靈石嗎？我可是把他從死心眼的廢物，變回那個聰明伶俐的天才啊！」

　　「死心眼的廢物！？」花承贊眼角一抽，不料李青山決然道︰「他當然不值一百萬靈石！」

　　「那你覺得應該值多少！」

　　「一百顆不能再多了！」

　　花承贊欲言又止....

　　如心還要再辯，瞧了一眼花承贊，嘆息道︰「好！算你說的有道理，一百就一百！」

　　花承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花承贊額間青筋一跳，「什麼就『有道理』？剛才還說我是聰明伶俐的天才，治好了也就值一百靈石的意思嗎？原來說了半天，就是為了拐彎抹角的罵我嗎？」

　　「請二位不要再討論我的價值了！」

　　花承贊向李青山深深一躬，「青山，謝謝你。」

　　李青山大手一揮︰「不用客氣。」

　　花承贊道︰「不過既然有如此靈藥，你為什麼還要打我兩耳光呢？」

　　「這個嘛....哈哈！好了，不要糾纏這些小問題，咱們回去接著喝，為你慶祝一番！」

　　花承贊無可奈何的道︰「還是換個地方吧，剛好大家都回來了，我看雲虛島上的竹林就不錯。」

　　夜空中飛過幾道遁光，柳長卿等人也趕回百家經院。

　　李青山道︰「雲虛島上可沒有美人做伴！」

　　花承贊昂然道︰「弱水三千，我只願得一人之心而已！」

　　李青山、花承露、韓鐵衣面面相覷，這到底是治好了？還是沒治好？

　　「諸位放心，我說的並非是顧統領，我們雖然雖然無緣，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個女子在這九州的某處等著我，在此之前，我不願浮華浪蕩，招惹別的女子。」

　　李青山哭笑不得，也就是說，他會再找一個坑跳進去？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性格決定命運？就這一點來說，和秋海棠確實是般配的很。兩個人，一個世事通明，一個聰明絕頂，偏偏對情之一字，執著到近乎天真....

　　李青山對此也深感佩服，他雖然懷著九天之志，卻並不認為所有人都該像他一樣。

　　遊八荒、搏滄海，摘星拿月、長生不死，固然是壯懷激烈的偉夢。但對許多人來說，或許不如在安坐家中飲一壺茶的自在安然，人活一世，只要能夠堅持自我，便足夠了。

　　「哥，你定會找到那個人的！」花承露鼓勵道。

　　又瞧了李青山一眼，眼神不禁有些幽怨，這個喜歡沾花惹草的男人，在這方面跟哥哥根本沒法比。

　　這一年來，李青山來鷹狼衛所的時候多了不少，看起來倒是忠於職守的許多。但其實還是萬事不管，全丟給她來處置，每次都要調戲她一番，感覺專門是為了調戲她而來。而更可恨的是，他來的依舊是那麼少....

　　李青山一拍花承贊的肩膀︰「放棄吧，你已經不是清白之軀了。」

　　花承贊渾身一震，果然一副受到打擊的樣子。

　　讓李青山忍不住好笑道：「喂！你可是男人啊！不會真的在意自己的『貞潔』吧？」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你就先顧得眼前快活吧！別一轉眼，你就見了顧統領，再來個一見鐘情又生死相許，那就好笑了。」李青山搖頭笑道，花承露也露出擔心的神色。

　　如心插口道︰「忘水喝多了，效用也會降低的。」

　　花承贊重重嘆了口氣︰「大錯已經鑄成，不可一錯再錯！我會請求與承露調換位置，回來繼續做副統領，不再見顧統領。」

　　「這....我的修為不足，恐怕不夠資格做白狼衛....」花承露神情猶豫，眼神閃爍。

　　讓花承贊心中無奈，這一年來他只顧沉浸自己的苦悶中，卻疏忽了對妹妹的引導。原以為她得到大榕樹王的醍醐灌頂，能多幾分把持，沒想到仍是泥足深陷。

　　李青山笑道︰「你不想當白狼衛就回來閉關好了，少來打我副統領的主意！」

　　「你們要聊天出去聊，要喝酒出去喝！」

　　如心下了逐客令，李青山便在雲虛島上重新開宴，柳長卿等人又小酌了幾杯便各回洞府，其他人也三三兩兩的告辭離去，最後只剩下李青山與花承贊二人對飲。

　　竹樓之下，夜深人靜，望著秋雨連綿，花承贊忽然道︰「我想見見她！」

　　李青山酒杯一頓，自然知道花承贊說的是誰，除了秋海棠之外，他想見誰都不需經過自己的同意。

　　「什麼時候？」

　　「越快越好！」

　　「那喝完這一杯就走！」

　　「其實我寧可你拒絕。」

　　「為什麼？」

　　「證明你足夠的在意她。」

　　「她若回心轉意，我絕不會勉強這種事，本就強求不得，不若順其自然。」

　　「那只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真正愛的人罷了，即便失去她，也不會感到太痛苦。」

　　「你再說情啊愛啊，我又要打你耳光，再拿去浸水了。」

　　「憑什麼？」

　　「你這個失貞的男人，應該浸豬籠啊！」

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一百三十二章 境界

　　秋海棠正在湖底打坐修行，忽然感覺到水波蕩漾，湖水被分開，臉上露出喜色，起身對鏡，用縴長的十指整理了一下髮鬢，轉過身來，北月果然出現在眼前，她喜色一斂，正要開口，卻看見他身旁的花承贊，吃了一驚。

　　「小花！」

　　「海棠？」

　　她回首的剎那，花承贊幾乎沒認出她來，一身素衣的她比他記憶中的任何時候都要美麗，散發著動人心魄的魅力。

　　這並非只是因為修行《胭脂染心法》的緣故，當她走出過去的陰影，傾聽那動人的甜言蜜語，找回對自己的信心，自然顯得容光煥發。

　　秋海棠向「北月」投去問詢之色。

　　李青山雙手交叉︰「這個男人找到我，說想來見見你，有話要對你說。」

　　「我不想見他，請讓他出去！」秋海棠背轉過身來，她不想再同他有所糾纏，更不想被誤會什麼。

　　李青山望向花承贊，花承贊雖然聰明絕頂，但面對著這個他辜負極深的女子，也有些無措。

　　「海棠，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的好，若是有心結存在，對你的修行也極為不利。」

　　李青山搖了搖頭，身體向後滑行，說話間消失在湖水之中。

　　「花承贊，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話好說？」秋海棠深深吸了一口氣，頭也不回的道。

　　「當日在雲雨樓上未能挺身而出，是我畢生最大的恥辱。從那之後便一直輾轉反側，愧悔難言，我....」

　　說到這裏，花承贊哽住言語，說不下去。

　　秋海棠緩緩轉過身來。見他如此模樣，心中一軟，「事到如今，你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花承贊真心誠意的道︰「沒有用，但請你相信，若只是我孤身一人，我情願為你而死。」

　　「我相信，你並非膽小怕事之人。不過我想問問你。若是換做顧雁影，你會怎樣？」

　　「抱歉，我已經不記得她了。」

　　「不記得？」秋海棠驚奇的睜大眼楮，花承贊說他忘了任何人她都會相信，但惟獨那個女人....

　　花承贊說了這一夜的奇異經歷。當失去顧雁影的陰影籠罩，與秋海棠的種種記憶忽然變得鮮明起來，不僅想著，若是不曾與顧雁影相遇，若是早些服下忘水，是否會是另一種結局？

　　秋海棠一聲長嘆︰「那我真要恭喜你了！剛才那個問題，我可以幫你回答。如果是顧雁影的話，你會將一切拋諸腦後，只為博她一笑，我明白這種心情。」

　　「不過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從未奢求你能為我拋棄一切，我只想讓你騙騙我哄哄我，你能為顧雁影所做的事，我一樣肯為你做....不過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你很好，我也不錯。不是嗎？」

　　秋海棠偏過頭，抹了抹眼角，長長吐了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出口，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花承贊仍是那個花承贊，但在不知不覺間，已失去了曾經那種令她神魂顛倒的魔力。

　　「是！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了，否則我定會愧悔終生。」

　　「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我便以茶代酒，恭喜我們都能夠脫出桎梏，重見天日。不愧是青梅竹馬，倒楣的地方都差不多。」

　　秋海棠淡然一笑，恢復從容。

　　「確實，我也該醒醒酒了。」

　　兩個茶杯在空中輕輕相踫，四目相對，昔日的一切，從濃烈回歸淡然。

　　....

　　李青山立於湖面之上，默默感受著水神印的變化，這一年來，那一股侵蝕他水域的力量在不斷蔓延，現已佔據他水域的三分之一，速度絲毫沒有減慢的跡象。

　　顯然對方有大塊或者說....大量的水神印。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墨海龍王為了逼他出來，那麼能拿出這麼多水神印來，倒也不奇怪。

　　對此，他只是付之一哂，縱然放棄這整片水域又如何？我想要的又豈止這片水域而已。

　　這一年的時間他並非浪費，在不斷的磨合和嘗試下，靈龜與鳳凰之間的沖突被大大減弱，雖然離水火交融還有一段距離，但是相信很快就能夠激發出真正的鳳凰神通。

　　這也多虧了大榕樹王與金蟬靈王二位妖王。這一年來，李青山沒事就到修羅場中與大榕樹王聊天。而分身置身於地底深處的熔岩火焰中，金蟬靈王得空也會同他言說幾句。

　　他們無論是修為還是智慧，在整個九州都處於最頂尖存在，三言兩語的點撥，往往就能讓李青山茅塞頓開，受益匪淺，這份機緣的價值無法估量。而李青山能夠得到他們的青睞也絕非偶然。《神魔九變》讓他成為當世妖族最璀璨的新星，而九天之志則讓他擁有與這等妖王平等對話的氣魄。

　　而李青山本身的修為也很重要，渡過二次天劫之後，或許力量沒有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境界上卻更接近這個世界的本質，以此為根基，大大降低了《神魔九變》的修行難度。

　　根據他的推演，只要真正讓《鳳凰涅槃經》第一重的修為穩固下來，擁有屬於鳳凰變的兩種天賦神通，就能跨入妖帥的境界。

　　到時候，他的天賦神通將再增加四種，那樣一來，他就擁有十二種天賦神通，而原本擁有的天賦神通也會變強，整體力量將產生一個質的變化。

　　介時，二次天劫境界，將再無他的對手，三次天劫境界，想要殺他也不是簡單的事，放眼整個九州都有了自保之力。

　　若能將鳳凰變修到與靈龜變一樣的第四重，讓水火交融，煉成一顆水火相生的水火妖丹，大概便能達到妖帥的巔峰，擁有挑戰妖王的實力，再進一步便是真正的妖王，而且是擁有十六種天賦神通的妖王，這天下九州，任他縱橫，將是何等快意！

　　而到這一步，《神魔九變》的九種變化，他也只是修行了區區前四種，牛魔、虎魔、靈龜、鳳凰，而且差不多都只修成了一半。恐怕他破開這方世界，跳出井外的時候，也無法完全修成任何一種變化，只是不知道能否有機會窺見剩下二魔二神的變化。

　　李青山仰望蒼穹，眼神透過雲層，穿過星月，直指遙遠的虛空，他伸出手臂，仿佛要摘下一顆星辰，嘴角揚起笑容。

　　「一萬年？哪用那麼久！」

　　花承贊的身形從水底升起，看見這一幕，心中莫名感到一種震撼，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向上望去，卻只看到烏黑的雲層。

　　他在望什麼呢？天空之上到底是什麼在吸引著他？

　　在那無窮的誰也不曾到達過的高處，在那深邃的連愛也無法波及的心海，夢想永遠不會平息！

　　李青山收回手臂，回眸笑道︰「談的如何？」

　　「你剛才的樣子....」

　　「什麼？」

　　「令人心折，也令人振奮。」

　　「哈！我對男人可沒興趣....」

　　「我也一樣，謝謝你。糾纏了這麼久，是時候重新啟程了。」

　　花承贊仰頭望去，了斷了兩段愛與被愛的感情，釋然所有執著、愧疚、痛苦，是否恢復昔日的榮光，奪回天才之名呢？

　　當然，第一天才是不用想了，面前這位在這站著呢，而第二天才似乎也沒什麼可能，小安穩居此位。而除了這二人之外，他相信自己不會輸給任何人。

　　他再沒什麼什麼「請你好好照顧她」之類的廢話，一拱手之後，便瀟灑離去。

　　....

　　李青山返身回到湖底，秋海棠背對著他坐在梳妝台前，鏡中眼眸一斜，「你跟他很熟？」

　　湖水雖然很深，但她在擔憂之心，著意傾聽，自然能夠聽的到，感覺他們的對話很特別，像是熟悉的朋友。

　　「見過幾次而已。」李青山來到她的身後，將手按在她的雙肩。

　　「你倒是挺大方。」秋海棠原本怕他誤會，但看他一副輕松隨意的模樣，卻又很是不滿，「你就不怕我跟他跑了？」

　　李青山微微一笑，俯身在她耳畔說道︰「我剛剛在外面，可是嫉妒的發狂，不過我相信你。」散亂的赤發融入她烏黑的長發中，她感到脖子微微發癢，揚起秀眉挑釁的道︰「我要是真的回心轉意，舊情復燃，那你怎麼辦？」

　　「殺了他唄，你了斷不了，我就幫你了斷！」

　　「你就不怕我傷心，恨你一輩子？」秋海棠眼角微揚。

　　「沒有誰會一直傷心，我看你好哄的很，比起被當做陌生人忘掉，還是被恨一輩子更好點。」

　　「真是霸道！我才不好哄！」秋海棠咬著嘴唇，眼眸中卻盈著歡喜。

　　「是嗎？」李青山捧起她的臉，俯身在唇上輕輕一吻，她沒有抗拒，輕任憑他的舌尖叩開貝齒，品味香津，甚至主動用香舌的回應，嬌軀柔軟的靠在他懷中，豐盈的酥胸微微起伏。

　　唇分之時，一絲津液藕斷絲連。

　　李青山笑道︰「這不是很好哄嗎？」

　　秋海棠轉過身來，「我要喝酒！」

　　「還要喝？」李青山苦笑道。雖然喜好喝酒，但今夜的次數也未免太多了些。

　　「怎麼，你不願意？」

　　「喝酒可以，不過我只接受一種酒杯！」




.

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一百三十三章 美人計

　　李青山笑著在她紅潤的唇瓣上輕輕一抹，秋海棠立刻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按說既然可以親吻，那餵他喝酒也不算什麼，但她卻很明白，如果真用那種飲法，絕不可能兩個人相對而坐，非得坐在他懷中不可，再指望他規規矩矩的，那簡直是不可能的，臉色一暈:“憑你的酒量，那豈不是要累死我!”

　　“你只說肯還是不肯?”李青山笑著抵住她的額頭，聽她口風鬆動，哪還不趁虛而入。

　　“你得應我一件事，不許動手動腳。”

　　若是平常，秋海棠絕不可能答應這麼過分的要求，不過經歷的今夜之事，卻渴望著他的擁抱與親暱。她眼波流轉之間，也在隱隱籌謀著一件事，有生以來第一次，準備真正出賣一下自己的色相。

　　“好，沒問題。”李青山立刻應允。

　　秋海棠半推半就了一番，最後還是答應。

　　李青山心中大喜，這一年來，他雖然沒少來湖底，但主要是談情說愛，反而不能像過去那般親熱。立刻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抱在懷中，溫軟的嬌軀入懷，似要融化一般。

　　秋海棠摟住他的脖頸，挪動了一下身子，調整了一下舒服的姿勢，豐滿圓潤的翹臀輕輕摩擦幾下，李青山立刻小腹升起一股火氣，身體某處起了些許變化。

　　秋海棠身形一僵，忙抬起身子，瞪著李青山。

　　李青山攤手道:“這可不是手腳，若是這樣抱著你還沒有半點反應，那就不是男人了。”

　　“你本來就不是男人!”

　　秋海棠狠狠向下一坐，要給他個教訓。

　　李青山抽了一口冷氣，卻不是因為痛苦，他的體魄強悍，可包含了身體的所有部位。只覺深深陷入一團柔軟中，愉悅難以言表，反倒是秋海棠蹙了蹙眉頭。又拿他無可奈何，不過看他被自己吸引誘惑，心中未嘗沒有絲絲得意。

　　“我的酒呢?”李青山湊到她的臉旁，舔了舔嘴唇:“我要連飲三大杯!”

　　秋海棠從百寶囊中拿出幾壇酒來。打開泥封，一道靈光直射出來，酒香四溢。濃烈之極。

　　李青山一聞便知是最烈的好酒，那味道隱隱覺得有些熟悉，卻不記得在哪裡喝過，問道:“這是什麼酒?”

　　“千日醉。”

　　“千日醉!”

　　李青山恍然間想起，當初參加百家經院的開院試，他就是跟邋遢道人周通打賭，飲了他一壇千日醉。才會一睡不醒，最後不得不入了小說家。沒想到今天還要再喝一次。

　　秋海棠眼光微閃:“你喝過?”

　　李青山道:“只聞其名，不知道喝了，是不是真的會醉一千日，我卻不太相信。”

　　“那就來試試吧!”秋海棠笑著斟了一杯酒。送到他的嘴邊。

　　李青山緊閉雙唇，拒絕飲下。

　　秋海棠無奈，唯有先將酒含在口中，再挺身送到他的唇邊，雙頰微微鼓起，紅的彷彿塗上了一層胭脂，嬌豔不可方物。

　　秋海棠身子前傾，李青山便向後仰，她向左，他便向右，耳鬢廝磨，挨挨碰碰間，眼看一口酒快要化在口中，她著惱猛撲在他身上，將酒送入他口中，想要分開時，卻又不能如願了。

　　李青山緊緊抱住她，撫摸著她的背脊，啜吸著她的香舌，她豐碩的雙峰則緊緊貼在胸口，隔著薄薄紗衣，能清楚的感受到其柔膩豐盈。

　　“果然好酒!”

　　以彼此雙唇為杯，這樣一杯杯飲下，沒過多久，幾壇千日醉都被飲的差不多了。

　　這酒確實容易醉人，李青山連飲了三場，又不愛用妖氣煉化酒氣，也有七八分醉意，但這一次卻沒有絲毫睡意，慾念越發的熾烈，舔吻著她白皙修長的脖頸，同時早就將不許動手動腳的約定拋諸腦後，輕輕愛撫著她的嬌軀。

　　“阿月，不要!”

　　秋海棠雖然喝的少一些，但也是臉頰酡紅、雙目迷離，癱軟在他的懷中。

　　“不要什麼?”李青山笑著輕輕撫上她的酥胸。

　　“不要拋棄我。”

　　“不會的。”

　　秋海棠便柔順的不做反抗，唯有當他試圖探入衣內時，才會抓住他的手，加以阻止。並非因為酒後的意亂情迷，而是早已將他當做心愛之人，此身為他而生，安然享受他的溫存，只是出於嬌羞還有女子的小小心思，才不肯讓他太快得逞。

　　李青山明白她的界限所在也不勉強，大手隔著衣服，用力揉捏著她的豐盈，讓其在手中變幻種種形狀，只見她雙眸微閉，一張傾城絕世的容顏，似醉而非醉，眼角眉梢不時因他的動作發生細微的變化，羞澀而又坦然，知道她已向自己敞開了身心。

　　忽然感到一團柔膩中冒出一點堅挺，拇指食指，輕輕一捏。

　　“啊!”秋海棠一聲盪人心魄的低吟，睜開眼睛嗔了他一眼，但對於他這肆無忌憚的舉動，也唯有逆來順受。

　　李青山心中一動，又拿出一壇酒來，送到她的嘴邊，秋海棠張口去飲，但那酒壇傾斜的弧度的未免太大，清澈透明的順著她的唇邊傾瀉，淋漓流淌下來，流過修長的脖頸，流過豐盈的酥胸，流過平滑的小腹，所到之處，熾熱的肌膚感到一陣清涼。

　　待到回過神來，一壇酒已乾涸，被李青山隨意丟在一旁，她一身素衣被酒水濕透，緊緊貼在身上，近乎透明，將她動人身姿完全勾勒出來，原本素雅的打扮，頓時變得性感誘人到了極點。

　　秋海棠心中大羞，運轉靈力要蒸乾衣物，李青山抓住她的肩膀:“不准動我的酒，我要開始喝了。”然後埋首她酥胸之間，大口大口的“飲”了起來，所謂的溫柔之鄉，便在此間吧!

　　秋海棠抱住他的腦袋，迷離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清醒，在他耳畔呢喃道:“青山，你愛我嗎?”

“嗯，當然。”李青山說完便發覺不對，身體微微一僵，抬起頭來:“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秋海棠推開他，氣憤的道:“李青山，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

　　雖然癡情讓人顯得愚蠢，但她卻從來不是個愚蠢的女人，很多巧合早就在心中埋下疑惑，而當他將花承贊帶來，以及在湖面上與花承讚的對話，已讓這疑惑達到了頂點。

　　她不惜出賣色相，精心策劃的美人計，既是情之所動，也是為了讓他的防備降到最低，進行這一問，來解開心中的疑惑。最終的結果證實了她的猜想，卻才發現這並不容易接受。她寧可他是北月，是個妖怪。

　　“今天真是喝了太多酒了。”李青山撓撓頭，嘆了口氣，都到了這一步，再狡辯就每意思了。

　　“我早該知道，北月哪有那麼巧會出現在雲雨樓，擊碎假玉符的人是你，來救我的人也是你，月魔懂得分身之法，我真是愚蠢，竟會被你騙那麼久，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秋海棠身形一震，衣物恢復乾爽，只是那濃郁的酒氣，臉上未曾褪盡的紅暈，還在證明著方才的旖旎。

　　“我就是我!”李青山微微一笑，攤開雙手，上前一步，強行將她摟在懷中，“恭喜你，不必違背諾言，可以以身相許了。”

　　秋海棠劇烈的掙扎，“你給我放手!”出乎她的意料，李青山真的放開了手，向上望了一眼，晨光微曦在湖面上蕩漾。

　　“天快亮了，謝謝你的酒，我該走了。”李青山伸了個懶腰。

　　“不准走，你給我說清楚!”

　　“唉，有什麼好說的，你就好好修行吧，既然你無法接受，那就不用勉強，再見了!”

　　李青山揮揮手，消失在湖水之中，走的毫不遲疑。

　　秋海棠心痛若絞，喃喃道:“不准走，我..你答應過我的……”

　　這片小小的洞府，再一次恢復寧靜，卻變得死寂而沒有聲息，秋海棠淚如雨下，才發覺在不知不覺間，他已在心中佔據如此重要的地位。

　　難道真應了那句話，人面桃花相者，終究是不得所愛?

　　“騙你的，這輩子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一雙手臂溫柔將她抱住。

　　……

　　李青山回到百家經院時，已是天光大亮，誠如他所說的那樣，她確實很好哄，只需一點歉意，些許溫柔真誠，加上大量的甜言蜜語，她便充分體諒了他不得不隱藏身份的苦衷，並且表示自己不該那麼反應激烈，無論他是李青山還是北月，確實都不顧危險的救了她。

　　當李青山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說:“你懷疑我的身份，問就是了，何必用這種手段來誆我?心眼太多了!”她甚至認真表達的歉意，表示以後不會如此，倒讓李青山覺得不好意思了。

　　當李青山志得意滿離去，並為自己的魅力自豪的時候，在那片幽幽湖水的深處，秋海棠盤膝而坐，神情有些複雜，萬萬想不到，當初那個鄉下少年，最終會成為自己的男人，而自己竟真的愛上了他，實在是造化弄人。

　　她眼神變得堅定，必須加緊修行，凝結出胭脂心來，好施展“胭脂染紅線”。如果這便是她命中註定的那段情緣，那她將不惜一切代價，無論用任何手段，都要讓他永遠與自己牽繫在一起，無論是韓瓊枝還是別的女人，都無法奪走他。

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一百三十四章 融合水火之藥

    連綿的秋雨漸漸變成紛飛的大雪，飄飄灑灑的落滿整個龍蛇湖。

    雲虛島上，一叢叢雪竹傲然挺立，在一片潔白世界中，越發顯得挺拔蒼翠。

    李青山就靠著爐火，坐在竹軒中，雙手捧著一杯熱茶，面向島心小湖，望著飛雪簌簌而下，落在冰封的湖面上，口中喃喃自語道： “水火，水火……”

    又花費了幾個月時間，明明感覺已經把握到了關竅，但卻有一層薄膜始終無法突破，這種感覺實在令人不怎麼痛快。

    品了一口熱茶，不得不承認，修行果然是最耗費時間的，所以無論是妖怪還是人類，都需要百年千年的壽命，來邁過一道道難關，想要一蹴而就是不現實的，若是心浮氣躁，反而更不利於修行。

    他轉而運轉《大海無量功》，滄海珠滴溜溜的旋轉著，靈力湧出，流遍全身，發出大海潮生般的聲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滔滔不絕。

    經過這一年多的修行，滄海珠已經徹底的穩固下來，識海也變得越發強大，身上幾件法器都是威力倍增，再加上隨著魔心的變強而越發強悍的《鎮魔圖錄》，即使不用《神魔九變》，天下也大可去得。

    不過想要由金丹初期到達中期，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了，走到這一步，接下來無論是人修還是妖修，花費的時間都要用年來計算了，可惜現在不能動用水神印，調動整個如意郡的水脈靈力來進行修行，否則速度能快上不少。

    只等突破妖帥境界之後，才有足夠的實力去面對墨海龍王，去破這個局！

    李青山眼角余光一閃，一道遁光破空而至。穿過大雪，落在冰封的湖面上。

    砰！冰面震顫了一下，裂開一道道裂紋，積雪飛揚間，一身勁裝的韓瓊枝腰佩長刀，英姿颯爽。

    “瓊枝，你怎麼來了？”

    “你不來找我，還不准我來找你嗎？”韓瓊枝掃視一周，故作驚訝的道：“咦。李樓主怎麼不在雲雨樓中風流快活，一個人在這荒僻地方喝茶，無花無酒，可不是你的性格！”

    “想要美人還不容易，不要小看小說家啊！！”

    李青山微微一笑。一個響指，一個姿容絕代的美人，由淡變濃，化虛為實，出現在李青山的面前，用挑釁的姿態望著韓瓊枝，神氣十足。誰也看不出她是用大衍神符幻化出來。

    鏘！

    弧光一閃，氣浪推著雪花向李青山撲面而來，韓瓊枝冷哼一聲，收刀回鞘。

    美人脖頸上出現一道細細的血痕。臉上的驚愕恐懼之色，栩栩如生，讓人不禁生出痛惜之情，不過好在沒有什麼人頭落地的可怕場景。而是由濃變淡，化實為虛。

    李青山摸摸鼻尖。刀罡可是將將從他眼前劃過，拍拍身旁的位置，“別傻乎乎的拄在那裡了！”

    心中也有些慶幸，還好不是在雲雨樓中，身旁的也不是玲瓏，否則雖然不至於一刀砍過去，但定要大發脾氣。

    “你才傻乎乎的！”

    韓瓊枝說著來到他身邊坐下，卻隔著老遠一段距離，直到李青山張開手臂將她摟在懷中，在她頭上輕輕一吻，臉上的不滿才悄然溶解，靜靜依偎在他懷中，望著飄飛的大雪，默默期待著那一場盛大的婚禮。

    這一年多來，他們終於不再是聚少離多，特別是她煉化道行丹出關那一次，更是足足在一起呆了三個月，除了日常的修行外，幾乎時刻呆在一起，流連於山水之間，彷彿又回到了昔日熱戀之時。

    然後李青山發現，呆久了也不全是好事，再怎麼熱烈的熱戀也終有降溫的時候。韓瓊枝從過去的陰霾中走出，或者說，因愛戀而發昏的頭腦冷靜下來，可真是有些暴脾氣，有段時間簡直是喜怒無常，就連“你若看不上我，就取消婚約，儘管去娶你喜歡的女人吧！”這樣的氣話都說出來過。

    李青山能夠理解她心中的惶惑，他的多重隱秘，還有為所欲為，都讓她心中不安，害怕韓安軍的預言成真。當這種時候，他反倒說不出什麼甜言蜜語，唯有緊緊抱住她，發揮靈龜的耐性，才算渡過了那一段艱難。

    後來當一切平靜下來，反倒是韓瓊枝覺得挺不好意思，捏著他的臉頰道：“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呆太久了，你這傢伙看起來可愛，但呆久了還真是挺討厭的！ ”

    “我也覺得……”李青山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脖子一緊，被一雙素手緊緊扼住，韓瓊枝惡狠狠的道：“我討厭嗎？”

    順便一提，二人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韓瓊枝就兇巴巴的騎在李青山的身上，兩個人都是一絲不掛、坦誠相見。

    面對這樣“赤裸裸”的威脅，李青山只能服軟投降，用力搖搖頭，韓瓊枝滿意的放開他的脖子：“這還差不多！”下一刻李青山便翻身做了主人。

    所謂“道侶”，是能夠對彼此修行有所幫助的人，能滿足這個條件，哪怕兩個男人也可以結成道侶在一起修行。但是“情侶”就沒這樣的作用了，有些時候反而會互相影響。

    作為修行者，自身的獨立性是極為重要的，而凡人夫妻，講究的卻是犧牲自身的一部分獨立性來為家庭付出，這就形成了一個難以調和的矛盾，絕不僅僅是呆久了會討厭那麼簡單。

    哪怕為所欲為如李青山，曾經都差點為了她選擇直接突破靈龜五重，走上一條更加艱難的道路，而韓瓊枝因他而產生的種種糾結，更是不用說了，再深的感情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消磨。

    於是乎，二人並沒有就這麼住在一起，而是每過一段時間便相聚一次，短則一兩日，長則三五日，其餘時間便各自修行，形成一種特殊的相處方式。

    韓瓊枝也不是那種為情所困，糾纏不休的女子，頗有幾分男子般的爽快。索性放開胸懷，任憑他為所欲為，去做他喜歡做的事，不去深究那些秘密，他若不是這樣的性情，她也不會喜歡他。

    只是在二人相聚之時，要絕對行使女主人的權力，就是跟幻化出來的女子親熱也絕對不忍，既不勉強自己接受他的一切，也不逼他全部按自己的心意來。

    她的事情其實也並不比李青山少，除了個人的修行外，還有家族的責任，乃至鷹狼衛的任務，和秋海棠不同，她並非只是為了一個情字而活。

    也曾認真的告訴李青山，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厭倦了她，坦誠告訴她便是，絕不要有絲毫勉強，她會親手寫一封休書給他。

    這時候，李青山感覺一股熟悉的氣息靠近，如心踏雪而來，或許是感覺到了韓瓊枝的存在，她停下腳步，遲疑了一下，然後繼續走來，直至出現在他的視線中，白衣勝雪，肌膚如玉，盈盈而立。

    韓瓊枝立刻脫出李青山的懷抱，起身拱手道：“如道友，好久不見！”

    她好久不曾見如心，眸中透出驚異之色，過去的她已是相當出色的美人，現在更有一種冰冷出塵的感覺，如果不是那雙靈動的雙眸，恐怕會錯以為是一個精美之極的玉雕。對於這個和李青山風聞最多的女子，也不禁生出一絲警惕。

    “韓道友，不好意思，打擾二位親熱了。”

    李青山笑著張開手臂：“心動不如行動，你也可以！”

    話音未落，冰冷的刀鋒就架在他的脖子上，李青山無奈攤手：“看來要等到這頭母老虎走後才行。”

    如心笑瞇瞇的道：“好啊，青山哥哥，就像我們平常那樣嗎？”

    “青山哥哥！”李青山牙根一酸。

    “平常那樣？”韓瓊枝眉梢一挑，一刀砍下去，李青山忙低下頭，凌厲刀罡從頭頂劃過。

    “呵，開個玩笑，韓道友不要誤會，雖然李道友的佳人頗多，我幸哉不是其中之一。”

    李青山撇嘴道：“你這麼說，不是更容易讓人誤會嗎？”韓瓊枝道：“哼，誤會？”

    “等到你們大婚之時，我定會送上一份厚禮，但願那時候你還沒被韓道友砍死！”

    “你們慢慢聊，我就先告辭了。”

    李青山將韓瓊枝拉進懷中，對如心道：“好了，不說笑了，進來喝杯茶吧！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有什麼事找我？”

    如心道：“茶就免了，你託我煉製的藥，我已經煉成了。”

    “藥，什麼藥？”李青山可不記得自己托如心煉過什麼藥。

    “咦，你忘了，就是壯陽……啊，差點說漏嘴！”如心掩口一笑。

    “你已經說出來了！”李青山沒好氣的道。

    “原來是這樣，難怪啊！”韓瓊枝拉長音調，用鄙夷的眼神望著李青山。

    如心將一個盛滿了淡紅色液體的玻璃小瓶，放在李青山的手心，笑著拍拍他的手道：“保重身體！”

    指尖相觸之時，李青山感到她雙手冰涼，宛如冷玉，是修行《雲爐天書》的緣故嗎？

    望著她的雙眸：“說真的，這是什麼藥？”

    “調和陰陽，融合水火之藥，保你早生貴子，更上一層樓，你先試試效果如何？”

    韓瓊枝聽見“調和陰陽，早生貴子”，臉色一暈。

    李青山聽出的卻是“融合水火之藥，保你更上一層樓”這一層含義，心中大動，還要再說什麼，如心瀟灑的一拱手，踏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