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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青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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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燭] 揀寶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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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7 13:43:12
第843章 清明上河圖

  「我瞎猜的。」
  
  這個時候,王觀輕笑道:「如果真是董其昌的真跡,怎麼可能和這一堆小名家的作品積壓在一口箱中。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類似董其昌真跡這樣珍貴的東西,要麼是單獨存放起來,要麼是與其他珍貴物品擺放在一起才算合理。」
  
  這話聽起來有些道理,不過卻不能讓張老滿意:「你這是在詭辯。說正經的,這畫有什麼問題,讓你覺得是贋品?」
  
  「非常明顯。」
  
  王觀聳肩道:「近代畫壇大師李可染曾經說過,八大和董其昌用墨極清,就好像是月亮一樣,這是他一輩子都難以達到的境界。這話或許有幾分自謙的成分,但是也說明了董其昌繪畫的特點,用墨偏向於清新淡雅。」
  
  「然而,這畫的筆墨卻比較濃重,一看就知道是仿品。或者說是清末民初的仿品,我覺得是民國年間的仿品可能性較大。主要是這紙質比較細膩,不像是傳統手工作坊製作出來的紙張,反而像是用機械生產的。」
  
  王觀評點起來,十分肯定道:「只要抓住這兩點,那麼其他也不用細看了,完全可以斷定這是仿品。」
  
  「好,很好。」
  
  適時,張老讚許道:「不錯,果然是大有長進。」
  
  「和您老相比,還差得很遠。」
  
  王觀謙虛一笑,也好奇問道:「張老,您手裡的是什麼作品?」
  
  「我的?」
  
  張老把手一揚,立時得意笑道:「好東西啊,托你的福。總算是拿到手了。」
  
  「那就別賣關子呀,快說說看,這到底是哪個名家的作品?」王觀也有幾分見獵心喜,畢竟能讓張老看上眼的,絕對不是普通的東西。
  
  然而,張老卻搖頭笑道:「不算是名家作品,只能說是名作珍品。」
  
  「怎麼說?」王觀自然更加好奇了。
  
  「你自己看。」
  
  說話之間,張老把手中的捲軸遞了過去,王觀也不客氣,直接拿了起來。然後把平直的箱櫃為桌面,小心翼翼將捲軸攤開觀賞。
  
  「清明上河圖?」
  
  乍看之下,王觀微微一驚。
  
  要知道作為中冇國十大傳世名畫之一。清明上河圖的名聲,或者比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還要響亮。究其原因,應該是清明上河圖的成畫時間更早,而且名字更容易讓人牢記吧。
  
  不管怎麼說,現藏於故宮博物院的北宋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堪稱是古代表現社會生活最為豐富和廣闊、意蘊最為深厚、感染力最強的風俗畫長卷。
  
  畫中隱藏著對現實社會中一些隱患的憂慮,將船與橋的矛盾和橋上文武官員的矛盾交織為全卷的視覺中心,通過表現船橋險情等諸多場景,深刻揭示出當時的社會痼疾,是中冇國古代藝術史上最為濃重的一筆。
  
  當然,王觀一直覺得。張擇端畫風寫實,只是把看到的畫出來而已。至於什麼憂患意識,或許人家張擇端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純粹是後人的馬後炮。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現代的某些人總是喜歡按照自己的理解,加以分析古人的詩詞文章著作。也不想想,你連作者本人都沒有見過,憑什麼認為自己的分析就是人家所想?
  
  人心隔肚皮啊。更何況又隔了幾百上千年,代溝更寬廣了。反正在王觀看來。古人的許多思想,都是被後人曲解了。最有名的例子肯定是論語,兩千多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斷章取義,把自己的思想強加到孔夫子身上,讓他老人家背了許多黑鍋。
  
  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也差不多,或許後人能夠在畫中分析出許多隱患,但是未必就是張擇端繪畫時的想法,一切都是後人根據已經發生的事實來臆斷罷了。
  
  另外就是,由於真跡就藏在故宮,那麼眼前這畫肯定是仿作無疑了。
  
  「張老。」
  
  打量了兩眼,王觀好奇道:「這你是明本,還是清本?」
  
  在這裡有必要提一下,其實「清明上河」那是一個繪畫的題材。只不過由於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太有名了,以至於一提起「清明上河。」大家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是張擇端的名畫。然而這卻是以偏概全的片面思想,不能作為標準。
  
  實際上以「清明上河」為題材的圖畫,其實也可以稱為清明上河圖。
  
  不過在北宋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長卷問世之後,特別是明清以來,畫界代代不乏追隨者。以「清明上河」為題材的長卷,留存至今的宋元明清本可達數百本之多,分藏於公私之家,遍佈在世界各地。
  
  嚴格來說,這些清河上河圖也不算仿品,只不過大家習慣性的以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為範本,把其他版本稱為仿品罷了。
  
  「不是明本,也不是清本。」
  
  與此同時,張老笑道:「我這可是元本。」
  
  「不是吧。」
  
  王觀驚嘆起來:「這可是稀罕的好東西啊。」
  
  一般人可能覺得,元代是蒙古族統治中原,文化肯定不昌盛。而且眾所周知,蒙古貴族對於中原文化不太熱衷,並沒有徹底接受漢人文化,那麼由於這個原因,元代肯定不會很重視文化教育,所以這個時期的作品一定不會很好。
  
  然而與這個猜測恰恰相反,儘管只有百年不到的時候,元代的字畫精品卻是層出不窮。尤其是在現代,元四家的精品名作在拍賣會上的成交價格動輒破億,價值遠高於南宋的作品,只有北宋名家可以抗衡。
  
  究其原因,可能是物極必返吧。
  
  元代貴族不重視漢人文化,大部分文人士子也沒有得到啟用。在政治上不得作為,那麼只有寄情於詩詞字畫上了。所以在這個時期,在這種大環境下,趙孟頫、黃公望等等名家就好像是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
  
  然後到了元末明初,經過了一番動亂,卻是出現了斷層的情況。況且明代重用讀書人,大家有了出路,研究四書五經都來不及了,哪有心思繪畫。所以在明代初期,很少有讓人耳熟能詳,如雷貫耳的大名家出現。
  
  直到明代中期,經濟十分繁榮,大家開始有精神文化的追求。有這樣的土壤條件,自然湧出來吳門四家、徐渭、董其昌之類的大名家。
  
  總而言之,時代的背景,決定了文化的基礎。就好比現在,社會富足了,確實也催生了一大批「大師」、「名家」。問題在於,這些「大師」、「名家。」還沒有經受歷史的考驗,至少要過五十年,才能夠斷定誰是貨真價實的名家大師,誰是鼓吹出來的水貨。
  
  張老這畫,明顯是經受得住歷史考驗,能從元代流傳到現代,不僅僅是機緣巧合,更重要的是這畫肯定不錯,不然也沒人會細心保管收藏。
  
  「儘管是元代版本,實際上畫的卻是南宋的景物。」
  
  此時,張老微笑道:「這是江南淪陷以後,在蒙古貴族的高壓統治下,某個文人鬱鬱不得志,又不敢明著反抗,只好畫了一幅清明上河圖緬懷昔日生活了。」
  
  「嗯。」
  
  王觀仔細打量起來,十分認同張老的判斷。
  
  如果描繪的是元代,那麼肯定有蒙古貴族出現,但是縱觀全畫,作品的畫風明顯是南宋的風格,尤其是城市的佈局,以及市井人物的穿著,特別是騎馬坐轎的權貴人家,都是典型的漢人造型。
  
  然而圖畫的筆款位置,卻出現元代的年號,那麼充分說明張老的推測沒錯。圖畫的作者應該是前朝遺臣,身在曹營心在漢。另外就是圖畫的筆法十分細膩,人物表情更是惟妙惟肖,千姿百態,各不相同。
  
  這樣的風格筆法,一看就知道繪圖的人丹青造詣不凡。
  
  「可惜啊,只有年款,卻沒有署名。」王觀搖頭嘆道:「佚名作品,有些影響它的價格。」
  
  注意,只是影響價格,而不是影響價值。
  
  要知道作者名氣的大小,只是決定作品的價格而已,並不能夠決定價值。真正決定作品價值的卻是作品本身的質量,如果作品質量欠佳,那麼就是唐伯虎的畫作,價值也不算很高。相反要是作品的質量上乘,就算沒有署名,一樣有人願意花大價錢蒐羅珍藏。
  
  拍賣會上經常有一些宮廷圖畫上拍,儘管沒有署名,但是照樣拍出過億的天價來。由此可見,作品的質量才是關鍵。
  
  「緬懷前朝的東西,誰敢留名啊?」
  
  適時,張老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凡是異族統治下的王朝,往往是文字獄最興盛的時刻。除非作者不要命了,才會在這畫上留下自己的名號。」
  
  「也是。」王觀深以為然,現代的敏感信息,最多是審核或屏蔽而已,古代的話,那就是直接抄家滅族的。
  
  「我的東西已經選好了,你呢?」與此同時,張老笑問道:「光看董其昌的仿品而已,或者說你就打算要這件仿品?」
  
  「怎麼可能。」王觀毫不猶豫搖頭否決:「您老是有目標了,直接拿就行了。我現在需要貨比三家,速度也快不起來啊。」
  
  「這倒也是。」張老微微點頭,然後笑道:「既然如此,要不要我給你指條明路。」
  
  「不要……」
  
  出乎意料,王觀居然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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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7 13:43:30
第844章漁父圖,秋深帖




“嗯?”


聽到王觀拒絕自己的好意,張老自然很奇怪:“你不是說挑花眼了麼,我現在好心幫你,你怎麼不樂意啊,難道說懷疑我坑你不成?”


“張老您多心了。”王觀笑道:“我是覺得反正又沒人趕,何必急著走。貨比三家的過程,本身就是難得的樂趣。”


“呵呵,這倒也是啊。”張老恍然大悟,頓時笑道:“那就隨便你了,不過你說得很對,難得來到寶庫,如果不仔細觀賞一番,確實很對不起自己。”


“叔公。”


適時,張清有幾分不滿,王觀也就算了,作為本家親戚,怎麼能夠推波助瀾呢。


“我說得有什麼不對?”張老埋怨起來:“這里的東西你們又不懂欣賞,整天束之高閣,真是明珠暗投啊。再不讓我們翻翻,估計都被蟲蛀爛了。”


當然,這是氣話。其實這個閣樓不僅安全措施厲害,而且環境更是可以比擬一些大型的博物館。可以設定室內溫度,氣溫炎熱的時候就加濕,氣候溫濕潮氣的時候,就調高溫烘乾。而且這還是基本功能,另外還有許多設施,最大限度保證三樓書卷的完好無損。


不過,對於張老的“胡攪蠻纏”,張清除了無奈苦笑以外,卻也不敢有什麼反駁之語。畢竟是長輩,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放心,也不會拖太久的,到晚上之前,肯定挑好東西。”此時,王觀隨口道:“畢竟我也沒多少閑工夫。還要回去過節呢。”


有了王觀這話,張清頓時安心多了,甚至主動和王觀說明情況。雖然說這里的物件以書畫居多,但是另外還有一些玉石、瓷器之類的雜物,安置在不同的箱柜之中。


在張清的指點下,王觀掌握了大致的情況,就不需要他多嘴了。畢竟由自己探索發現,更有成就感。從最近的箱柜開始,一個個觀看下去。每個箱柜都有不同的驚喜。


許久之後,王觀不得不承認,這里不愧是寶庫之名,收藏之豐富,藏品之精妙。恐怕連一些省級博物館都不能與之相比。


最讓王觀感到不憤的是,諸多寶貝都是白揀的,根本沒花什么錢。


就像張老所說,龍虎山是道教聖地,要這些世俗的東西沒用。但是駕不住人家信徒多呀,每人捐獻一件,足夠把十幾個大箱柜塞滿了。


羨慕嫉妒恨啊!王觀心裡嘆惜不已。有點兒理解方明升在二樓時候的心情了,確實有種把這裡東西全部搬回家的衝動。


“暴殄天物啊。”


每件一件東西,王觀心裡的怨念就增加一分,最終忍不住嘆道:“虧了。虧了。”


“什麼虧了?”張老有些不解。


“挑一件東西太虧了。”王觀直言不諱道:“早知道我應該說要十件八件的。”


張清反應也不慢,聞聲立即笑道:“如果王居士能夠把紫檀陰沉木珠留下來,那麼別說十件八件了,就是把一箱東西搬走都不成問題。”


“那我更虧。”王觀撇了撇嘴。又繼續觀賞東西。然而東西看久了,他也有幾分疲憊。甚至在鑒定之中出錯,讓張老指正出來。


“累了就休息一會。”


張老也不生氣,只是笑道:“時候也不早了,看了這麼多東西,到底喜歡哪一件,或者說哪一件的價值最高,你心裡也應該有數了。趕緊決斷拿一件,然後出去吃飯。”


“哦。”


王觀一看手機,發現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刻。看了四五個小時,也難怪眼睛有幾分乾澀。他順勢點頭同意張老的提議,然而也苦惱起來:“好東西太多了,每一件都想要,難以割捨啊。”


“快刀斬亂麻,乾脆挑一件最值錢的就行了。”張老示意笑道:“元四家之一,梅花道人吳鎮的漁父圖有清曠野逸之趣,是難得的精品,價格也不菲,要不就拿這件算了。”


元四家是元代山水畫的四位代表畫家的合稱。主要有二說:一是指趙孟頫、吳鎮、黃公望、王蒙四人。二是指黃公望、王蒙、倪瓚、吳鎮四人。也有將趙孟頫、高克恭、黃公望、吳鎮、倪瓚、王蒙合稱為元六家。


然而不管是四家,還是六家,反正吳鎮都榜上有名,由此可見他的影響力。當然,作品價格肯定不會低。


“我再考慮考慮。”


此時,王觀卻遲疑道:“吳鎮最喜歡畫漁父圖,所以類似漁父圖這樣的作品有些多了,流傳下來的也不少。”


“這倒也是。”


張老點頭道:“漁父的形象,來源於莊子、屈原,成了清高孤潔、避世脫俗、嘯傲江湖的智者、隱士的化身。吳鎮是元代人,稟性孤耿,終生不仕,從不與權勢者往來。所以喜作漁父圖自詡,更愛梅花的孤傲高潔,房前屋後遍種梅花,自號梅花道人。”


“不過人家是大畫家,就算是同一題材的畫,也能夠畫出不同的韻味來。”


說話之間,張老反問道:“你覺得漁父圖不好,那麼又相中了哪件東西?”


“我看中了幾件東西,不過卻覺得這卷字帖比較稀奇。”王觀輕輕一笑,順手把東西拿了出來,遞給張老過目。


“你眼睛真毒啊。”


乍看之下,張老贊嘆起來:“居然把趙孟頫的秋深帖給翻出來了,這件東西的珍貴程度,確實是不遜色於吳鎮的漁父圖。”


“不對呀。”


字帖已經展開了,看到張老給出這麼高的評價,方明升也好奇走來觀望。打量了片刻,他有些迷惑不解道:“張老您說這是趙孟頫的字帖?怎麼開篇和落款卻是一個名為道升的人,而且從語意來看,卻是以女人的口吻寫的家書。”


一瞬間,王觀和張老不約而同笑了。


“方老板真的不知道這個道升是什麼人?”王觀哂然道:“她可是很有名氣的,那可是能夠與卓文君、李清照媲美的大才女。”


“等等,我好像起起來了。”


在王觀的提醒下,方明升忽然驚覺,頓時撫額嘆道:“管道升,趙孟頫的妻子。”


“沒錯,就是管道升。”


張老頗有感嘆道:“說起來也是可悲,古代是男權社會,崇尚女子無才便是德,在上侍公婆、中從夫君、下教子女的社會倫理義務的沉重負擔下,不知道摧殘了多少有才華的女子。所以中國上下五千年,真正有名有姓,為人熟悉的才女屈指可數。”


這是事實,本來讓人耳熟能詳女子本來就稀少,而且聽到名字腦中就浮現才女印象的,估計只有易安居士李清照。


至於花木蘭、穆桂英之類的,只是與女子從軍有關,和才女扯不上什麼關系。另外還有一個卓文君,才女是才女了,但是更多是偏向於對愛情的向往追求,關於才氣的印象卻稍微單薄了一點。而且提到卓文君,往往是與司馬相如聯系在一起。


然而,一般人恐怕不太清楚李清照的丈夫是誰吧?做丈夫的居然沒有妻子有名氣,不要說古代了,就算是現代,估計也有許多男性接受不了,絕對是離婚的下場。


慶幸的是,李清照的名氣,那是經過幾百年的傳誦,這才積累起來的。在當時只是青嫩的小才女一枚,與丈夫趙明誠十分恩愛和諧,在丈夫逝世之後才有感而發,寫下了許多動人的詩篇,才有了後世的名氣。


但是在張老的評價之中,管道升與李清照才華相當。


“不過嫁給了趙孟頫這樣的大名士,是管道升的幸運,也是她的不幸。”


張老娓娓而談:“之所以說是幸運,那是由於公允的說,得益於趙孟頫的名氣,所以大家才知道他有這樣一位德才兼備的妻子。不幸的是,在丈夫的遮掩下,她的才華沒有足夠的施展空間,也有幾分埋沒了。”


“要知道與李清照相比,管道升不僅是精於詩詞而已,更加擅長書法、繪畫。她的書法可能是受到丈夫影響,與趙孟頫的行楷有些類似,但是十分擅長繪畫墨竹梅蘭,晴竹新篁,為其首創。”


說到這里,張老嘆聲道:“不過由於繪畫作品流傳較少,大家的評價不算很高,倒很喜歡她的書法。由於元廷冊封趙孟頫為魏國公,管道升就是魏國夫人,世稱管夫人。所以大家習慣性將她與東晉女書法家衛櫟衛夫人並列,同稱為中國歷史上的書壇兩夫人。”


“管夫人的書法怎么樣,我也不太了解,倒是知道她的我儂詞。”


與此同時,王觀微笑吟誦:“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捏一個你,塑一個我……”


“你說對了,就是這首我儂詞,一舉奠定了管夫人的歷史地位。”張老笑嘆道:“好一個對愛情忠貞不屈的奇女子,確實令人佩服。”


“管夫人的才華不必多說。”


適時,方明升還是不解道:“問題在於,這明明是她的書法字帖,張老您又怎麼說是出自趙孟頫之手呢,難道這是代筆?”


“你說對了,就是代筆。”


張老立即點頭,贊許道:“這篇秋深帖,也稱為代管道升札,根據後人研究,認定是趙孟頫代筆之作。全帖為行書,共計十八行,筆力扎實,體態修長,秀媚圓潤,暢朗勁健,分明就是趙孟頫的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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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7 13:43:48
第845章 更珍貴的寶貝

  「秋深帖整篇文字斷句、起筆不拘一格,結構錯落有致,研讀觀賞之下,每一處的起筆、停頓、運勢,都有其章法,卻又化章法於無形,筆法已經達到爐火純青、出神入化的境界。」
  
  此時此刻,張老仔細評點,讚歎不已:「眾所周知,古代的字帖,除了文章詩詞以外,大部分都是書信。秋深帖也不例外,那是趙孟頫以妻子的口吻給長輩的信函。」
  
  「當時季節漸入深秋,書信表達了他們關心長輩的思念,信中還講述了家裡的親戚往來。其中有一句秋深漸寒,所以大家就把這封書信稱為秋深帖。」
  
  說到這裡,張老忍不住笑道:「不過,可能是由於趙孟頫興致太高,有幾分酣暢淋漓,到了最後習慣性的落了自己字款。但是因為這通手札寫的太漂亮了,他自己也不捨得毀棄,便在名字上略作塗改。」
  
  「你看這裡,帖頁末尾的落款,字跡模糊,雖然署了夫人管道升的名字,卻一眼看得出是經過塗改的。」張老示意起來:「趙孟頫的字為子昂,只要稍微留意就可以發現,子字被修改成了道字,昂字塗改成了升字。」
  
  「啊。」
  
  方明升立即仔細觀察,頓時恍然大悟:「難怪了。」
  
  夫妻之間相互代筆,那是常有的事情。況且又是寫給長輩的書信,那麼塗改也不算失禮。就是基於這個理由,再綜合字帖的筆跡風格,大家完全可以斷定,這是趙孟頫的手筆。
  
  「受教了。」方明升心悅誠服,拱了拱手之後,好奇地問了一個俗不可耐的問題:「那麼這幅字帖。大概是什麼價值?」
  
  「不好說。」張老也沒生氣,只是搖頭道:「沒有拍賣過,不知道價值幾何。不過你可以參考一下曾鞏的局事帖,或者宋名賢題徐常侍篆書之跡。反正肯定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瞬間,方明升呲了一聲。作為一個時常關注拍賣市場動態的人,他自然清楚曾鞏的局事帖和宋名賢題徐常侍篆書之跡是什麼作品。
  
  曾鞏就不必多說了,作為唐宋八大家之一。儘管沒有蘇東坡、王安石、歐陽修有名氣,但是在學術思想和文章方面,肯定不遜色其他人。不然的話,後人也不會拿他與其他人並稱為唐宋八大家了。
  
  曾鞏本身就少有書法墨跡流傳下來。而且局事帖書法結字修長,筆劃清勁,屬於存世罕見的精品。這樣的東西。價值肯定不一般。
  
  至於宋名賢題徐常侍篆書之跡。卻是徐鉉寫了一篇項王亭賦篆書,在流傳的過程中被北宋南宋的名家題跋,又經元、明、清、民國四朝私家收藏。
  
  徐常待,那是五代宋初名士徐鉉。這人原來是南唐的知制誥、翰林學士、吏部尚書,後隨李煜歸宋,官至散騎常侍。他工於書,非常精通李斯的小篆冇。與弟弟徐鍇有文名,號稱二徐。又與韓熙載齊名,江東謂之韓徐。
  
  這樣的人物,加上歷代名賢的題跋,字卷自然十分珍貴。
  
  反正兩件東西傳承有序,所以在零九年宋元明清法書墨跡專場拍賣會上,就是一天之差而已,分別以1.08億元和1.008億元的成價格交,打破了國內中國書法拍賣成交紀錄。
  
  這個紀錄,直到一零年的時候,才被黃庭堅的砥柱銘卷打破。儘管如此,也沒有辱沒兩件東西的成績,畢竟就是從它們開始,中國古代書法字帖價值才算是正式步入了億元時代,這是一個里程碑,誰也不能忽視。
  
  「當然,錢不是關鍵。」
  
  與此同時,王觀苦惱道:「關鍵是兩件東西都很好,難以取捨啊。」
  
  「對,確實很讓人左右為難。」方明升深以為然,非常理解王觀的心情,畢竟直到現在他還在猶豫著該挑選哪件法器。
  
  「那你慢慢權衡利弊吧。」
  
  此時,張老爽朗笑道:「這種事情我可幫不上忙,你們自己決定吧。我累了,現在出去喝杯茶,順便叫人準備晚餐等你們。」
  
  「張老慢走,我們隨後就到。」
  
  說話之間,王觀目送張老離開,張清肯定隨行相送,方明升也跟著下了二樓,繼續糾結地選擇法器。一時之間,整個三樓就剩下王觀一個人,恰好方便他行事。
  
  當然,所謂的方便行事,可不是指見不得光的行竊勾當。
  
  人貴有自知之明,王觀也知道自己書畫鑑定的功力,儘管已經入門了,勉強達到登堂入室的地步,但是與真正的書畫鑑定大師相比,肯定還有極大的差距。
  
  況且這裡的東西太多,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容易分散精力,判斷出錯。
  
  這種情況下,王觀覺得自己有必要開個掛,驗證這秋深帖和漁父圖的真偽,免得拿了一件仿品或贋品回去,那就虧大了。自然,借這個機會,也可以順便看看三樓之中有沒有更好的東西……
  
  想到這裡,王觀馬上行動,利用異能掃視起來。
  
  剎那間,一道道寶光就在各個箱櫃之間浮現出來,在空中互相交織融合,就好像是絢爛的煙花,美不勝收。每次看到這樣的場景,他都有幾分沉醉於其間的感覺,百看不厭。
  
  「什麼呀,居然真是仿品。」
  
  此時,王觀定神一看秋深帖,頓時大失所望。只見字帖儘管有明黃冇色的寶光浮動,但是卻浮於表面,一看就知道是底蘊不足,根本不可能是真跡。
  
  「我說這樣的珍寶怎麼捨得捐贈了,原來是明代的仿品啊。」
  
  王觀搖了搖頭,感嘆許久之後,才收斂心情,繼續觀看漁父圖。乍看之下,一道紫色光華立即映入眼簾,紫色寶光在空中浮動升騰,甚至飄到了樓頂。毫無疑問,這是真跡。
  
  看到這個情況,王觀臉上露出了笑容:「還是張老比較靠譜,給我推薦了一幅真跡。」
  
  「嗯,如果沒有別的好東西,那就承張老這個人情了。」
  
  此時,王觀目光隨之轉移,一個箱櫃一個箱櫃的觀察下去。每個箱櫃之中寶光有強有弱,甚至也有一些東西沒有任何的寶光,那是十足的贋品。然而贋品就算了,但是在諸多真品之中只有偶爾一兩件東西,浮現出來的寶光能夠與漁父圖媲美而已。
  
  同樣價值的東西,王觀也不想再糾結下去,自然忽略了過去。
  
  片刻工夫,看完了十幾個大箱櫃,王觀又移動到另外一個箱子之中。異能氣機也隨之滲透了進去,就在這一瞬間,一蓬燦爛紫金寶光頓時綻放出來。
  
  「呃……」
  
  紫金寶光太過閃亮了,猝不及防之下,王觀又沒有心理準備,自然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半響之後才算是反應過來,貌似是撞大運了,在砂礫之中發現了稀世珍寶。
  
  「會是什麼東西?」
  
  一時之間,王觀驚喜交集,正準備細看之時,忽然聽到樓下方明升和張清對話的聲音,立即當機立斷,飛快走了過去打開箱子。翻找了片刻,順利把那件東西拿了出來。
  
  「好像是……」
  
  王觀研究起來,越來越驚喜,喜不自勝。
  
  「王居士。」
  
  不久之後,張清走上了三樓,隨口問道:「怎麼樣,有決定了嗎?」
  
  「決定好了,我這要這件。」
  
  說話之間,王觀干冇脆利落連盒把東西收好,然後悠然自得向樓下而去。
  
  「呃?」
  
  張清愣住了,有些奇怪。因為秋深帖和漁父圖還在,王觀卻選擇了別的東西,自然讓他感到十分困惑,摸不著頭腦。
  
  不過再好奇,張清也沒有急於追下去打探情況,而是收拾爛攤子,把被王觀翻亂的東西逐一整理收好,再細心把箱櫃關上,這才離開閣樓。
  
  片刻之後,張清來到龍虎山招待客人的會客廳中,此時此刻王觀和張老、方明升已經入席就坐了,正在觥籌交錯品嚐由大廚精心烹飪的美食。說起來龍虎山一派,好像不忌葷腥。畢竟連結婚生子都行,更不用說吃肉喝酒了。
  
  所以一桌酒菜可謂是飄香四溢,讓幾個人吃得不亦樂乎。而且說實在話,從早上到現在,就是吃了些茶點,大家也有些餓了,也不打算客氣,開宴前幾分鐘就是猛吃。
  
  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以後,這才慢了下來。
  
  此時,張老喝了口龍虎山特製的養生酒,隨即微笑道:「王觀,還沒問呢,你最終挑了哪件東西啊?」
  
  「……寶貝。」王觀正在啃一根香辣大雞腿,語音也有幾分含糊。
  
  「漁父圖?」
  
  張老試問起來,看見王觀搖頭否認,頓時微微皺眉:「那就是秋深帖了?」
  
  「……也不是。」
  
  王觀把肉吞到了肚中,這才展顏笑道:「在您老出來的時候,我又繼續翻箱搗櫃,發現另外一件好東西,覺得很符合我的心意,乾脆就挑它了。」
  
  「另外的東西。」
  
  張老頓時一怔,連忙問道:「什麼東西啊。」
  
  「……回去再說。」
  
  王觀神秘一笑,笑容可掬道:「現在說了,我怕某些人後悔。」
  
  「聽這話話的意思,東西要比漁父圖還珍貴?」張老眉頭一皺,喃喃自語:「三樓有這樣的東西嗎,怎麼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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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7 13:44:06
第846章 黃庭經,換鵝帖

  「是不是最新添放的東西?」
  
  此時,張老若有所思,轉頭詢問張清。雖說三樓中的東西,他也算是比較瞭解,但是也不敢說全部清楚。畢竟東西每年或進或出,多少有些變動。他上次登樓觀賞,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在這段時間之中,三樓藏品肯定有少許變化。
  
  「叔公,你也知道,我不管這事。」
  
  然而,張清卻茫然搖頭道:「有什麼東西,我也不太清楚。」
  
  「哦。」
  
  張老點了點頭,乾脆直接問道:「王觀,不要賣關子,到底挑了什麼東西啊?在我作保,他們不可能反悔,你就放心大膽的說吧。」
  
  「不急,回頭再和您老細說。」王觀笑道:「至於現在……道長們好像要和我談什麼事。」
  
  龍虎山宴請客人,也不僅是張清作陪而已。另外還有幾個道士,這些人在陪客的時候,不斷的獻慇勤,又有幾分欲言又止的樣子,肯定是有求於人。
  
  對此,不僅王觀看出來了,張老更是心知肚明。
  
  「還能有什麼事。」
  
  張老性情耿直,更喜歡直來直去,乾脆挑明道:「當然是螢光樹脂的事情,剛才還在問我那樹脂是不是真的有那麼神奇……」
  
  「咳咳。」
  
  一個道長有些尷尬,不過還是有幾分懷疑:「張居士,不是我們不相信您,主要是這事聽起來有些玄乎。沒有見過實物之前,我們肯定不能輕易相信啊。」
  
  從這話就可以知道,這個道士與張老不是本家。
  
  雖說龍虎山的天師姓張,卻不意味著張天師能夠一手遮天。實際上龍虎山的權力構成十分複雜。就算是外姓人一樣可以身居高位。
  
  明代嘉靖年間,最受嘉靖皇帝寄信的道士邵元節,就是出身於龍虎山。他不姓張,卻被嘉靖皇帝命為致一真人,統轄京師朝天、顯靈、靈濟三宮,總領道教。
  
  由此可見,龍虎山一脈儘管和皇帝一樣,屬於世襲制度。但是卻捨得分權,給有能力的人出頭的機會,大家齊心協力。所以才有了龍虎山的輝煌。
  
  想來也是,如果不明白眾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估計龍虎山也不可能傳承至今。更加沒有現在道教四大法壇之一的地位。
  
  當然,與古代相比,現在龍虎山肯定沒有那麼風光了。尤其是在半山寺奇蹟般崛起以後,早有這樣心思的龍虎山,自然十分眼紅。才會再次求到王觀身上。
  
  租借紫檀陰沉木珠只是第一步,但是聽到螢光樹脂的奇妙作用,卻又是另外一個驚喜。如果能夠證實是真的,那麼肯定不能錯過。
  
  「怎麼,連我的話都不信了?」
  
  此時,張老瞪眼道:「你覺得我會撒謊嗎?」
  
  「不敢。不敢……」那個道士連忙賠笑道:「張居士的話,我們肯定不敢懷疑,只是難以置信。一時接受冇不了而已。」
  
  「愛信不信。」張老無所謂道:「等到王觀請人用膠脂書寫出華美篇章之後,你們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何必再另外請人。」就在這時,那個道士忽然笑道:「張居士,難道你忘記了,我們這裡就有一個書法高手。」
  
  「嗯?」
  
  張老反應過來:「你是說道真?沒錯。他確實是書法高手,可惜就知道臨摹別人的書法。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書法大家。」
  
  「那位道真是什麼人?」
  
  與此同時,王觀也有些好奇打聽起來,隨後笑道:「張老,你這話也有些偏頗,要知道許多書法名家,一開始的時候也是臨摹名家,打好了基地以後,才有了自己的風格,最終成為書法大師,所以說臨摹也不見得是壞事。」
  
  「那是你不知道具體情況。」
  
  張老搖頭道:「別人臨摹名家名作,那是博采眾家之長,研究歷代名家的筆法,然後加以分析整合,最終化為己用,自成一體。可是他呢,可以用一個字形容,那就是專。」
  
  「專臨摹一個人的書法?」王觀眨眼笑道:「這樣也不錯啊,專心把一個人的書法研究透徹了,更加容易推陳出新。」
  
  「不錯什麼。」張老哼聲道:「他不是專門研究一個人的書法,而是專門臨摹一個人的一篇字帖。臨摹了二十多年,已經完全印在腦中,就算是閉上眼睛寫字也不會出現任何差錯。」
  
  「然而就是這樣,卻讓他的書寫習慣根深蒂固起來,除了這篇字帖以外,讓他改寫別的文字,簡直就像是小孩塗鴉,讓人慘不忍睹。」
  
  說話之間,張老嘆惜道:「如果是十年前還有救,至於現在……他已經徹底廢了,根本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說起來張老這神態語氣,真有幾分愛之深,恨之切的模樣。一邊說話的時候,一邊狠狠朝幾個道士瞪去,似乎這些人就是摧毀了一個書法大師的凶手。
  
  這些人也是心虛低頭,尷尬的笑了,不敢直視張老的目光。看到這個情形,王觀更加好奇起來,忍不住問道:「張老,他專門臨摹哪篇字帖啊?」
  
  適時,一個道士搶在張老之前,笑容滿面道:「王居士有興趣,不妨親自過去看看。」
  
  「這樣呀,也行。」王觀稍微沉吟,就點頭答應下來。知道這個道士在給自己設套,但是主動權在自己,他也不擔心中招。
  
  「既然這樣,那就走吧。」
  
  其實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現在有這個藉口,正好順理成章的結束了晚餐,然後在幾個道士的引領下,慢慢來到了一個房間之中。
  
  在這裡,王觀看到了那個名為道真的人,他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高高瘦瘦,嘴辰下巴留了三綹青須。再加上寬敞的道袍,很有高人的風範。
  
  「張老,您來了。」
  
  看到張老來到,道真十分高興,連忙熱情相迎。
  
  走進房間之後,王觀好奇打量起來,只見這裡十分寬敞,大概有四五十平方。不過佈置卻十分簡單樸素,除了角落的一張竹床以外,就是一個寬長的書桌。以及幾張椅子而已。
  
  在書桌之上,卻是整齊有序的擺放了許多文房器具。其中一個小巧架子上,一排下來就有大大小小各種型號的毛筆二十多支。
  
  王觀仔細打量。發現這些毛筆都是使用過的,並不是單純的擺設而已。另外就是在書桌底下,卻是堆砌了一疊疊宣紙。疊放宣紙的高度,幾乎與書桌齊平。而且其中大半都有墨跡斑痕,顯然是道真書寫練字的結果。
  
  「道真。吃過晚飯了吧?」
  
  適時,一個年長的道士微笑道:「這位居士是我們龍虎山的貴客,對於書法比較感興趣,你要是有空的話,就幫忙寫一篇字帖送給他。」
  
  「行。」
  
  道真一怔,又或者已經習慣了。又立即點頭答應,然後十分麻利取了一卷宣紙鋪開,再用紙鎮壓平。然後淨手研墨。
  
  在他準備寫字的時候,張老也有幾分感嘆:「專也有專的好處,至少滾瓜爛熟了,也不需要怎麼調整心態就可以直接進入狀態。不像某些書法大師,心靜不下來。就根本沒有什麼狀態可言。」
  
  「當然,人家書法大師進入狀態。靈光閃現的時候,就意味著一幅傳世佳作誕生。可是道真再怎麼靈光閃現,作品還是不可能擺脫前人的侷限框架。所以說,弊大於利啊。」
  
  張老嘆息不已,或者這類的話聽得太多了,不僅是幾個道士無動於衷,就連道真本人也是置若罔聞,專心致志的磨墨。
  
  不久之後,墨磨好了,道真開始提筆準備寫字。
  
  「認真一些,拿出真本事來。」
  
  一個道士微聲提醒,卻是讓道真若有所思,隨即輕輕點頭,屏氣凝神,表情嚴肅認真。右手執筆蘸墨,左手輕輕撩拿衣袖,然後筆走龍蛇,在潔白的宣紙上書寫起來。
  
  「上有黃庭下有關元……」
  
  王觀看了一眼,頓時驚訝道:「原來是黃庭經啊,我還以為是道德經呢。」
  
  「不對……」
  
  一瞬間,王觀收斂了輕視之心,表情一肅:「這是換鵝帖。」
  
  黃庭經、換鵝帖,不同的稱呼,卻代表不同的含意。對道家經典比較瞭解的人,肯定知道黃庭經是一部修道養生之書。
  
  然而換鵝帖卻是書法史上一篇名帖,傳說是出自書聖王羲之的手筆。原本為黃素絹本,在宋代曾摹刻上石,真跡已經失傳了,現在只有搨本流傳。
  
  關於這個換鵝帖,也有一段傳奇故事。眾所周知,王羲之非常愛鵝。山陰有一位道士,想得到王羲之的書法。知道他愛鵝的癖好,所以特地準備了一群又肥又大的白鵝,然後在王羲之經常路過的地方放養。
  
  王羲之果然上當了,向道士求購白鵝,道士卻表示不要錢,只求他抄寫一部經文。王羲之欣然答應,寫了半天經文之後,高興地籠鵝而歸。也因為這段趣事,後世有人將王羲之所書黃庭經稱為換鵝帖。
  
  然而王觀卻是知道,關於換鵝帖的真偽,歷史上也是存在爭論的。畢竟王羲之寫經換鵝的典故,原文載於南朝《論書表》,文中敘說王羲之所書為《道》、《德》之經,後來不知道什麼緣故,就變成了黃庭經。
  
  但是不管怎麼說,黃庭經換鵝帖在流傳的過程中,如智永、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趙孟頫等書法名家,他們都從中得到啟示。
  
  所以真偽之爭,並不影響換鵝帖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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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7 13:44:22
第847章 大手筆

  換鵝帖是飄逸的小楷,運筆流暢,結構完美。
  
  楷書,本來就有方正的意思,應該比較規範。然而這些字體並不一致,有大有小,筆畫有粗有細口在保持整體和諧的前提下,增強了字與字之間的形態變化,具有動態美,更富有輕靈飄逸感。不過也有人覺得,這樣的小楷筆法與王羲之的筆法不像,這才有真偽之辨。
  
  值得一提的是,換鵝帖無款,末署永和十二年五月而已。也不知道是從誰開始,先把這篇經文與王羲之聯繫起來。反正一直到現在,還存留爭議。
  
  當然,對於許多書法名家來說,換鵝帖是不是王羲之真跡並不很重要,最重要的是這個名帖本身的質量上乘。不然的話,也不會被歷代書家視為王羲之墨寶了。現在道真寫的就是換鵝帖,張老說他二十多年來,專一臨摹這篇字帖口打量片刻之後,王觀深信不疑。只見道真執筆如飛,速度極快,但是字字清晰,充滿了秀美開朗之意態。換鵝帖真本已經失傳,王觀通過一些途徑,看過流傳下來的搨本。現在回憶搨本,再對比眼前的字帖,發現無論是字體形態,還是框架佈局,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厲害。」
  
  王觀欣賞片刻,儘管道真還沒有寫完,他由衷讚歎起來:「果然夠專一,絕對是專家,臨摹換鵝帖的大專家。」
  
  「王居士過獎了。」
  
  此時,一個道士笑道:「其實也有些倉促了,如果能讓道真準備一段時間,焚香淨手,調整心態,恐怕能夠寫得更好。」
  
  「嗯嗯……。」王觀點頭,也沒有什麼懷疑。就是沒有懷疑,王觀才理解了張老的感嘆。能把換鵝帖臨摹得出神入化,甚至有超越歷代名家摹本的情況下,可見他的書法天賦極高。然而十分可惜,這樣的書法天才太專一了,居然只會臨摹換鵝帖,簡直就是暴殄天物,揮霍浪費自己的能力。
  
  浪費是可恥的,會受到報應的。這不,報應真來了。除了換鵝帖之外,道真卻不懂寫別的書法字體,真是可悲可嘆。
  
  正如張老所說,哪怕道真把換鵝帖臨摹得和真跡一模一樣,甚至超過真跡,但是肯定沒有任何人承認他比真跡作者厲害。因為他是在真跡作者設定好的架構下,才取得了現在的成績。但是脫離了這個框架,他就什麼都不是了。
  
  為什麼歷代書法家,總是孜孜不倦的追求創新,在前人的基礎上開創新局面,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東西。那是由於他們十分清楚,活在別人的陰影下是沒有前途的,唯有自成一家,才會得到世人的敬重。
  
  顯然,王觀欽佩道真練習書法的毅力,佩服他二十多年如一日在專心臨摹換鵝帖,但是絕對不會敬重他,因為他沒有讓人敬重的資格。
  
  「王居士覺得他寫得好。」
  
  與此同時,在其他道士的示意下冇,張清輕聲道:「我卻覺得他還有提高的餘地,如果能夠用螢光樹脂寫下一篇黃庭經。以道真的書法實力,加上經文的玄妙,以及螢光樹脂的效果,那麼作品肯定震古礫今,流芳百世。」
  
  張清這話,稱得上是開門見山,圖窮匕見,直截了當……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王觀也不覺得意外。
  
  然而,王觀卻沒有正面回應,不置可否一笑,隨之回頭道:「張老,天色晚了,而且看了一天東西,我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呃……」
  
  一瞬間,幾個道士十分失望,但是又不好多說什麼。畢竟王觀這個藉口光明正大,而且又是事實,沒有反駁的理由。再說了,人家想離開,難道還能強行留客不成?
  
  「行,那就回去。」
  
  張老態度中立,自然沒有什麼意見。
  
  就在張清等人滿面失望表情,打算禮送他們離開之際,王觀卻話峰一轉:「這位道長的字確實不錯,只不過我確實累了,沒有辦法繼續看他寫完。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寫好的黃庭經,給我一份回去觀賞。」
  
  「……,有,當然有。」
  
  一瞬間,可謂是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幾個道士有點兒驚喜交集,連忙翻找起來,最後還是道真自己動手,在抽屜中拿出一本製作精美的書冊,有些莫名其妙的遞給了王觀。說實在話,直到這個時候,道真還是弄不清楚王觀的身份,也不知道張清等同門幹嘛好像卑躬屈膝似的討好他。不過聽他說自己的字好,需要仔細觀賞,道真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得意之作奉獻出來。
  
  此時,王觀把書冊接過來,順勢低頭一看,只見書冊是按照古法精心裝幀的,紙頁肯定是上等的宣紙。打開書頁一看,裡頭是一行行舒展飄逸的小楷,讓人看了就覺得賞心悅目。
  
  「謝謝了。,
  
  王觀滿意點頭,當下也沒有留下什麼承諾,反而轉身招呼張老走了。
  
  離開了龍虎山,大概半個小時,大家再次回到方明升的蓬萊小築。雖然王觀說自己累了,但是大家都清楚這是藉口,所以肯定不是各自回房休息,而是聚在客廳喝茶。
  
  在方明升燒火沏茶之時,張老直接問道:「王觀,你是什麼想法?」
  
  「什麼什麼想法?」王觀反問起來。
  
  「又裝傻。」張老瞪眼道:「直說了吧,他們想買你的螢光樹脂,你願不願意出手?」
  
  「我也不知道。」王觀坦誠道:「還在猶豫之中……。」
  
  「猶豫什麼?」張老好奇道:「不捨得?還是在考慮怎麼再宰一刀?」
  
  「沒。」
  
  王觀笑道:「我是在考慮,請那位道真幫我寫一篇黃庭經,大概需要多少錢。」
  
  「嗯?」
  
  張老一聽,頓時驚詫道:「鬧了半天,你居然在打這個主意,準備釜底抽薪啊。」
  
  「我又不傻。」王觀理所當然道:「有這樣的東西,自己找人幫忙寫一幅作品,注定可以成為珍奇異寶,幹嘛要便宜他們?」
  
  「隨便你了,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解決就好。」
  
  張老也無所謂,反正紫檀陰沉木珠事了,那也沒他什麼事了。他也不打算多管閒事,而是笑問起來:「對了,你那個比吳鎮漁父圖更加珍貴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寶貝?」
  
  「好東西,難得的好東西。」
  
  王觀賣起了關子,在張老的催促聲中,才算是把東西拿了出來。東西裝在巴掌寬的長盒之中,那是安裝書畫捲軸常用的錦盒。
  
  看到這個錦盒,張老自然而然誤會了,饒有興趣道:「到底是什麼書畫,價值居然比吳鎮的漁父圖還高?」
  
  「不是書畫。」王觀微笑搖頭:「您老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什麼?」
  
  霎時,張老愣住了:「不是書畫還能是什麼?」
  
  「張老,寶庫裡頭,可不僅是只有書畫而已。」王觀笑逐顏開道:「另外還有一些東西,價值可不菲。」
  
  「這話倒是不假,除了書畫以外,還有一些珍貴的明清名瓷,以及玉石、金銀器物。」張老點了點頭,然後沉吟道:「不過看盒子,應該不是瓷器。難道是那根鑲金玉如意?」
  
  「不是。」王觀搖頭否認:「鑲金玉如意撐死了就兩三百萬,怎麼可能比得上漁父圖。」
  
  「也對啊。」張老深以為然:「以你的性子,不可能做揀芝麻丟西瓜的事情。」
  
  「知道就好,也不用說出來嘛。」王觀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張老也不客氣了,直接伸手把長盒拿過來,稍微掂量了下,就有些驚訝道:「挺沉的嘛,似乎有一米二左右,難道是兵器?」
  
  「不是兵器。」
  
  看見王觀繼續搖頭,張老也不打算繼續猜測下去了,乾脆利落把盒子翻開。
  
  「啊……」
  
  一瞬間,不僅是張老驚愕不已,連旁邊的方明升也呆滯了一下,眼中儘是驚疑之色。
  
  「這個去……」
  
  半響之後,張老清醒過來,立時眉頭一皺,非常迷惑道:「王觀,你……你這還不是揀芝麻丟西瓜啊。」
  
  「有嗎?」王觀笑容依舊:「我覺得這東西不錯啊,這樣的『大手筆,可不多見。」
  
  王觀說的大手筆,不僅是形容詞而已,更是在陳述事實。
  
  一般來說,所謂的大手筆,那是指有名的文章家或作品,也比喻實施宏偉的規劃。不過王觀口中的大手筆,或者說盒子裡的東西,真是大手筆。說白了,就是非常大的毛筆,也就是大家常說的如椽大筆。
  
  椽筆這個典故出自東晉名臣王詢,一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人將一支像椽子那樣的大筆送給自己,醒來了之後,他若有所思,告訴家人,此當有大手筆事。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晉孝武帝就駕崩了,由於他文筆出眾,朝廷要發出的哀策、訃告和孝武帝的溢議等,全交給他起草,頒布天下。
  
  從此以後,如椽筆、筆如椽、椽筆、筆椽、大手筆等,就成為了文人追尋的目標。發現夢裡沒人送筆給自己以後,一些人幹脆自己製作大筆懸掛在書房裡,不管是作為裝飾觀賞品,還是寓意深長的好兆頭,反正類似這樣的大毛筆,無論古今都不罕見。
  
  現在王觀居然捨棄了吳鎮漁父圖而選擇了這支大筆,在張老和方明升看來,典型就是捨本逐末,因小失大,得不償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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揀寶 第848章 筆中玄機

看到兩人懷疑的目光,王觀卻十分輕松自在,微笑示意道:“張老,這東西到底是芝麻,還是西瓜,你不妨先看看再判斷。”

“肯定要看啊。”

此時,張老也穩了穩心神,一邊把大毛筆提了出來,一邊開口道:“盡管我也相信你不會那么不智,但是也害怕你一時暈了頭……”

“嗯?”

說話之間,張老的手掌在手臂粗圓的筆管上掠過,頓時有幾分遲疑:“這個好像是金屬材料……我說怎么這樣沉。”

“沒錯,是銅質的筆管,只是表面涂了一層黑漆。”王觀點頭笑道:“工藝非常好。”

“銅皮鐵管而已,有什么工藝可說?”

然而張老卻搖頭起來:“如果是竹木、玉石,或者金銀、陶瓷毛筆,又能夠證明是古代宮廷的用具,那么價值百萬不成問題。可是銅鐵類的東西,價格肯定要大打折扣。況且這東西從頭黑到底,又沒有什么特色,怎么看怎么不值錢。”

張老這話十分公允,這個大筆大是大了,但是通體就是黑色,不僅是涂漆的筆管黑,連筆鋒也是黑的,而且黑得不夠徹底,有幾分雜色。

一般來說,一種顏色十分純粹,純粹到了極點,那么就會透出亮光來。比如說黑陶,黑中閃亮的黑陶,漆黑的顏色之中充滿了雅致之感。不過這支大毛筆卻沒有這樣的狀況,反而有幾分灰黑斑斑之色。總而言之,東西的表相不好,自然影響了它的價值。

想到這里,張老的眉頭好像川字一樣鎖了起來,臉上充滿了迷惑不解之色:“王觀。這件東西的價值,你沒有理由看不出來啊。我真不明白你為什么選它?難道是轉性子了,要與龍虎山打好關系?”

“怎么可能。”王觀輕笑道:“我可是見錢眼開,不信神佛的。我要這件東西,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張老,您知道我之前去過漢中,那么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去漢中呀?”

“嗯?”

張老愣了一愣,主要是話題有些跳躍,他自然不解其意。倒是方明升忽然若有所思起來。驚喜交集道:“你的意思是,這支大筆之中也暗藏了玄妙機關?”

“沒錯。”

王觀直接承認了,微笑道:“在拿起大筆的時候,我就發現其中不對。不僅是由于它是金屬材料構造,更主要是分量很沉。一般來說類似這樣的大毛筆。如果是金屬材料,那么筆管應該空心才比較合理。然而這東西卻是實心,讓我感覺有些怪異……”

“盡管大筆是重了點,但是我沒覺得有什么怪異啊。”張老皺眉道。

“主要是你老沒到漢中機關研究所參觀過。”

此時,王觀笑著解釋道:“不然的話,你也有我一樣的反應。參觀回來之后,我有點兒‘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后遺癥了,現在看什么東西都懷疑是不是暗藏了機關。”

“對對對……”

方明升深以為然:“我也有這樣的癥狀,尤其是看到箱盒之類的東西,第一反應就是猜測這東西有沒有什么機關。”

張老有些恍然。然后仔細打量大筆,遲疑道:“王觀,你說這東西有機關,那是自己的懷疑猜測。還是真找到了機關了?”

“當然是找到機關了。”王觀笑道:“我可不笨,不可能因為心里的一點懷疑。就舍棄了漁父圖而選擇了這支大毛筆。”

“那么機關里頭藏了什么東西?”張老自然追問起來。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王觀裝蒜道:“當時情況有些倉促,發現了機關以后,張清就上來了,我也不好再繼續研究下去……”

“這樣說來,還是有幾分風險啊。”張老皺眉道:“如果這支大筆只是有機關而已,里頭卻沒有儲藏其他東西,那你豈不是吃虧了?”

“賭一把,碰運氣。”

王觀笑容可掬道:“你們也知道,我的運氣向來不差。既然發現了端倪,沒有理由錯過這樣的東西。再說了,我虧得起,大不了再等一年。”

“我不相信龍虎山嘗到甜頭以后,只租借紫檀陰沉木珠一年。等到明年租期一滿,他們打算續簽,我直接索要漁父圖,不信他們不給。”

說白了,王觀就是在打這個主意,不然租借的條件也不會那么簡單,沒有張清等人想象中的那樣苛刻。殺雞取卵,固然能夠獲得一時之利,然而細水長流才是王道。就好像種韭菜,只要不把根挖了,那么就可以割了一茬又一茬。放了長線,才能釣到大魚……

“你把他們當成提款機了?”

一瞬間,張老有些啼笑皆非:“擺明了是拿他們當成肥羊看待,每年剪羊毛。”

“不能這樣說,我們這是互利互惠啊。”

王觀振振有詞道:“你們不要看他們現在好像是在出血,但是回頭肯定能夠連本帶利賺回來。相比之下,他們在吃肉,我只是喝湯罷了。”

這話倒不是得了便宜在賣乖,畢竟以龍虎山的能力,又得到了紫檀陰沉木珠這樣的異寶,兩者之間可謂是相輔相成,肯定能夠玩出大花樣來。

這個年頭,除了女人的錢比較好賺以外,估計宗教團體最賺錢了。不然的話,也不會每年都冒出一幫“大師”鬧得滿城風雨。

所謂信仰自由,心誠則靈,你不信,別人信啊。而且別看王觀口中不信仙佛,但是真正進入到佛寺道觀之中,他也不能免俗燒上幾炷香禮敬一下。看起來很矛盾,實際上卻是一種十分常見,又十分微妙的心理。

“不要瞎扯。”

張老不想多談宗教事務,干脆把話題拉了回來:“你說的機關在哪里?”

“在……”

王觀才打算指點出來,沒想張老突然改變了主意,伸手阻攔道:“算了,你先別說,讓我自己找找。”

說話之間,張老把大筆擱在旁邊的桌子上,然后仔細的觀察摸索起來,而且很快就把破解機關的關鍵鎖定在筆管上端。畢竟相對光滑無縫,又涂了黑漆的筆管來說,封堵起來又系了絲帶的上端,確實比較令人懷疑。

“應該是這里吧。”

張老打量片刻,只見筆管的上端有個擰子,絲帶就是系在擰孔中。一番琢磨之后,他伸手試探性的按動擰子,卻發現擰子紋絲不動。

一時之間,張老好像與擰子較上勁了。按不行,那就轉吧,然后又是搓,又是捏,又是拉扯,可惜擰子卻沒有任何反應。

片刻之后,張老暫時放棄了,眼中充滿了懷疑:“王觀,這筆真有機關嗎?”

“當然,我還會騙您老不成?”王觀十分認真點頭,隨即笑道:“您老要是不信,那我就出手破解機關了?”

“行,你來。”

張老也不糾結,直接讓開了位置。他老人家很干脆,覺得自己不行,那就讓行的人來,不會為了所謂的面子而磨磨蹭蹭。而且也不用覺得張老實力不行,主要是術業有專攻,畢竟不是什么人都對機關學有研究的。

就算是王觀,如果不是作弊的話,估計對于這支大筆也沒輒。不像現在,知道了大筆的機關奧秘,自然是游刃有余,不費吹灰之力。

“張老,其實您應該多點耐心的。”

此時,王觀笑道:“你檢查筆端,那是很正確的突破點。就是方向錯誤而已,不應該是筆管的上端,而是在下端……”

筆管的下端,其實就是筆鋒。這是一支大筆,那么筆鋒自然不小,就好像是小掃帚似的松蓬起來。根據張老鑒定,筆鋒的毛應該是馬尾絲,吸墨性不好。所以這支大筆的筆鋒只是純粹的裝飾品而已,很難用來醮墨寫字。

現在王觀把筆鋒撥開,只見筆管之中果然有個塞子。

一般情況下,毛筆的制作,就是將筆管的下端挖空,再把筆鋒填進去就了事。可是這支大筆卻多了一個小小的塞子,確實有幾分不同尋常。

反正王觀知道這個塞子是關鍵,當下直接伸手用力一按,然后旋轉一圈。

“咔嚓!”

機關聲響動,證明王觀說得沒錯,東西確實暗藏玄機。也就是這一時刻,在筆管的上端,無論張老怎么較勁都沒有松動跡象擰子突然彈跳了出來。

“咦,居然是這樣打開的啊。”張老驚嘆之余,也連忙湊近觀看。只見擰子彈開以后,筆管就露出了一個孔眼。不過孔眼卻不大,只是能夠塞入大拇指頭罷了。

成人手臂粗大的筆管,內部居然只有大拇指頭大小的孔眼,本身就說明了問題。況且王觀又證實了這支大筆確實有機關,自然更加讓人期待筆管之中的情況。筆管里頭到底是不是藏了什么東西,如果真藏了東西,那么東西會不會是什么寶貝?

帶著這樣的想法,張老第一時間把微沉的筆管抬了起來,然后輕輕的抖動。片刻之后,只聽見啪的一聲,在筆管孔眼里頭好像是有什么東西跌落出來。

“真藏了東西。”

一瞬間,眾人驚喜交集,連忙朝桌面看去。

“咦?”

乍看之下,眾人愣住了。一眼望去,只見桌面空蕩蕩的,沒有什么特別的發現。

“難道是掉地上了?”

張老眉頭一皺,低頭在地板搜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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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9章 五色筆

    “張老,您別找了。”此時,王觀眨了眨眼,忽然說道:“東西就在桌上。”

    “什麼?”張老一怔,又回頭看了眼桌面,還是什麼也沒看見。當下吹鬍子瞪眼,不滿道:“哪裡有東西?以為我老眼昏花,什麼也看不清楚嗎?”

    “張老,我哪敢啊。”王觀連忙搖頭,誓言旦旦道:“東西真的在桌面上。”

    “嗯?”感覺王觀不像是在撒謊,張老立即皺起眉頭,仔細打量起來。

    桌子是用上好的黑酸枝製作而成,盡管沒有塗漆,但是木材本身的質量就很好,經過細心的護養,表面更透發出幽亮的光澤。

    這樣幹凈的桌子,上面擱了什麼東西,絕對可以一目了然。不過也有例外的時候,張老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麼狀況,仔細觀察了一會,才算是發現了一點端倪。

    “咦?”發現了端倪以後,張老驚愣起來:“這是……毛筆?”

    “還是毛筆啊。”此時,方明昇也看見東西了,自然也十分驚詫:“在大筆之中,就是藏了這支小筆?”

    當然,方明昇口中的小筆,那隻是相對來說。實際上這支筆也不算小,只能說是比較正常的型號,但是對比手臂粗的大手筆,卻實是小筆一支。

    另外就是,這支應該是木筆,筆管的顏色與黑酸枝顏色十分相似,所以擱在桌面上才會那麼不起眼,以至於讓人看了就忽略過去。

    “虧了,太虧了。”見此情形。張老忍不住搖頭嘆道:“王觀,你賭輸了,看來真要等到明年了。”

    “不至於吧。”王觀摸了摸鼻子,又撓頭道:“畢竟藏得這樣嚴實的東西,應該不會普通吧。”

    “這個難說。”張老搖頭道:“把東西藏起來,未必就是珍貴寶貝,說不定具有什麼特殊意義。就好比古人藏信扎家書一樣,屬於一種紀念性的行為。”

    “是嗎。”王觀一臉不死心的模樣,直接伸手把桌上的毛筆拿了起來。

    “啊。怎麼回事?”就在這一瞬間,奇怪的事情突然發生了。本來黑中泛紫的筆管,忽然在晃蕩之間就變成了微微的淡黃色,就好像王觀手掌的膚色一樣。

    張老和方明昇自然看到了這個情況,剎那間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忍不住揉搓了下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疲憊了,以至於出現了幻覺。

    “張老……”適時,王觀也有幾分驚喜交集:“這東西……好像有些不對啊。”

    說話之間,王觀順手把毛筆擱下,只見毛筆果然又在瞬息之間變了顏色,無聲無息的與桌面色澤完美融合起來。

    “……這簡直就是變色龍!”方明昇冷靜下來。眼中透出灼熱的光芒。看到這樣的情形,哪怕是再蠢的人,也應該知道這支看似不起眼的毛筆,肯定非同一般。

    “你們別動!”在方明昇躍躍欲試之時,張老卻搶先伸手把毛筆攥到手中,察看瞬間變成淡黃色的筆管,眼中充滿了驚嘆離奇之色。

    在觀察之餘,張老也順勢把毛筆拿到不同的地方。察看它的顏色變化。只見毛筆果然不辜負變色龍之名,在不同的環境立即呈現出不同的色澤。

    在桌子中是微黑泛紫之色。在手中是淡黃的色澤,在燈光下卻是微白的顏色,在盆景的樹葉旁邊卻是綠油油的模樣……

    張老興致勃勃的試驗,起碼過了半個小時以後,才算是逐漸冷靜下來,關注毛筆的材料:“這筆的質地,不是木質材料,反而有點兒像是……玉石。”

    “玉石?”王觀和方明昇有些意外。

    “如果不是玉石,也應該和玉石有關系。”張老沉吟道:“其實相對筆管來說,我更加在意毛筆的筆鋒,不知道是用什麼動物的須毛製作而成,居然也能夠與筆管一樣隨環境的變化呈現出不同的色澤。”

    “對,非常神奇。”方明昇連連點頭,然後努力回憶道:“我記得曾老和我說過,在古代似乎有一種白熊,生活在冰天雪地的北方。這種熊其實不是真正的白熊,只不過由於北方常年冰雪不化,天地白茫茫一片,所以熊毛才是白色的。”

    王觀聽出了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說,這種熊的熊毛本來沒有顏色,而是隨著環境的色澤而改變?”

    “沒錯,就是這​​樣。”方明昇肯定無疑,又有幾分感嘆:“由於沒有實物證據,我本來以為只是傳說,不過看到筆鋒的情況,感覺曾老說的很有可能是真事。”

    “有這種異熊嗎?”適時,張老驚訝道:“以前卻是沒聽說過,果然是學無止境。”

    “張老,筆鋒是不是熊毛,以後再慢慢研究。”與此同時,王觀饒有興趣道:“我現在十分好奇,這支筆到底是什麼來歷?這樣神奇的寶貝,在古代應該有一鱗半爪的記載吧?”

    “你說對了,這東西在古代不僅有記載,而且非常有名氣。”張老鄭重其事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東西應該是大名鼎鼎的五色筆。”

    “五色筆?”王觀一怔,忽然反應過來,頓時驚聲道:“夢筆生花的五色筆?”

    “沒錯,我覺得就是這件東西。”此時,張老點頭嘆道:“自從毛筆被發明以後,古代文人對於這種東西就有了比較特殊的感情,關於毛筆的奇聞逸事就多了起來。比較有名的例子,就是我們剛才談到的大筆如椽。這個典故的主人公是王詢,活躍在東晉時期,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南北朝。然而,從那個時候開始,不僅是王詢睡覺夢到筆而已,另外還有一些夢筆的典故。”

    “其中一個典故的主人公,或許比王詢更有名氣,他就是江郎才盡的主角江淹。”張老興致來了,娓娓而談:“根據南朝鐘嶸《詩品齊光祿江淹》記載,才子江淹以出眾文采稱著於世。晚年時他在夢中遇見仙人郭璞,並且向他索要五色筆,他自然給了。從此以後,江淹發現自己再也沒法作詩,江郎才盡這個成語也是從此而來。”

    “夢裡的事情,肯定不能當真。眾所周知,江淹之所以出現才盡的情況,無非是他當上了高官以後,專注於政事,在詩賦文章方面的才華自然退步了。但是不管怎麼說,這是關於五色筆的第一個記載。”

    張老豎起一根手指,隨即繼續說道:“第二個記載,就是有個叫廉廣的人在泰山採藥時,從一名隱士手中接下一枝筆,凡是用這枝筆畫出來的​​事物都會從畫中跑出來變成真的東西。可是廉廣也因為這枝筆而被人認為是懂妖術的人,結果被關進牢獄。後來他聽了隱士在夢中的提議,畫中一隻巨鳥並成功越獄。”

    “這個故事是不是聽起來有些耳熟能詳?”適時,張老忍不住笑道:“據說神筆馬良的動畫片,就是根據這個典故改編出來的,而故事中的筆,自然是五色筆無疑了。”

    “當然,最經典的典故,還是王觀剛才所說的妙筆生花。”=說話之間,張老笑容更加濃厚:“一般人聽到妙筆生花這個成語,估計也知道是比喻文章寫得很好,但是未必知道妙筆生花的出處……知道你清楚。”

    瞪了王觀一眼,張老擺手道:“你別開口,讓我來說。”

    “張老,您說的典故,我們都清楚,沒必要說下去了吧。”王觀笑容滿面道:“開元天寶遺事一書中記載,李白少時,夢所用之筆頭上生花,後天才贍逸,名聞天下。這就成了詩文裡最常用的典故之一,如李商隱《江上憶嚴五廣休》裡就有征南幕下帶長刀,夢筆深藏五色毫的詩句。”

    “不僅是李白……”對於王觀搶話的行為,張老有幾分悻悻:“另外還有唐朝的李嶠,還是兒童時夢有神人遺(送)之雙筆,自是漸有學業;北宋的範質出生之夜,母夢神人授以五色筆。九歲能屬文,十三治《尚書》,教授生徒。”

    “也就是說,關於五色筆的傳說,從南北朝開始,一直到宋代,可謂是屢見不鮮。”
這個時候,張老的表情卻有幾分斟酌:“只不過,就是不知道是先有這支五色筆,所以才有諸多的傳說,還是先有了傳說,才有人根據傳說製作了這支五色筆。所謂的五色,或者是無色的諧音,畢竟毛筆無色,才會呈現出不同的色澤。”

    “張老,您是想說,如果是先有五色筆的話,那麼你剛才羅列的那些人,恐怕不是夢到了五色筆,而是他們收藏了五色筆吧?”王觀揣測起來。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張老點頭道:“不然的話,這些夢未免太頻繁了點,而且幾乎是一脈相承下來。不過身懷異寶,難免要小心慎重,所以假託是夢。”

    “往事如煙,沒必要較真。”王觀輕輕搖頭,笑容燦爛道:“只要能夠證明這是傳說中的五色筆就成。張老您說這是異寶,那麼應該比吳鎮的漁父圖值錢吧?”

    “怎麼能夠相提並論。”一瞬間,張老搖頭嘆道:“現代還好點,如果是在古代,這支筆對於文人來說,相當於夢寐以求的無價之寶,恨不能當成傳家寶代代相傳,根本沒人願意出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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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0章 方明昇的提議

    張老這話一點也不誇張,古代對於文化的尊重,那是後人難以想像的,而五色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那是才華的象徵。

    對於一個文人來說,畢生的追求不就是人才華出眾,讓世人敬重嗎?只聽說努力學習,增進才學的,應該不至於有人把送上門來的“才氣”拒之門外吧。

    “只是像徵而已麼?”然而王觀卻有幾分貪心不足:“只有文化的價值,象徵的意義,卻沒有經濟價值?”

    “文化本身就具備了極高的經濟價值。”張老搖頭道:“且不提最直觀的作家富豪,以及各種文化產業,單單是五色筆所代表的含意,就足夠讓人哄搶了。不得不說,你又賭對了,這件東西的價值,確實遠遠高於漁父圖。”

    “哈哈,我就說嘛。”此時,王觀笑意盎然:“我的運氣向來很好。”

    “不僅是好而已,簡直就是……讓人嫉妒恨。”聽到張老這個形容詞,旁邊的方明昇連連點頭,深以為然。不過是租借了紫檀陰沉木珠,卻得到了一件與紫檀陰沉木珠價值相當的珍寶,這樣的運氣,那是逆天的節奏。

    “這筆……”知道兩人受到刺激了,王觀也不繼續再賣乖了,立即轉移話題:“張老,方老闆,你們要幫忙保密哦。免得張清他們知道了,打算反悔賴賬。 ”

    “放心,這樣沒品的事情,他們做不出來。”張老擺手道:“當然,你不想張揚,我們倒是可以理解。反正我可以保證,這事絕對不會在我口中傳出去就是了。 ”

    “謝謝張老。”王觀微笑表示感謝,對於張老的人品,他沒有任何懷疑。至於方明昇,他愛說就說,大不了到時不承認有這事。

    如果方明昇知道王觀的想法,肯定覺得十分冤枉,畢竟他還是比較重視承諾的,既然答應了下來,肯定不會隨便亂說。

    “當然,也不能這樣白便宜你。東西借我觀賞兩天,算是封口費了。”張老笑瞇瞇道,有幾分“趁火打劫”的意味。

    “沒問題。東西擱您那,等到過了中秋再還我就行。”王觀也十分爽快點頭答應,這樣的情況多了,他也習以為常,早沒有當初的戰戰兢兢,害怕有借無還的擔心。

    “嗯。”張老笑逐顏開,一邊把玩五色筆,一邊問道:“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是明天就回去。不打算請道真幫忙書寫黃庭經了?

    “這事不急,我再考慮考慮。”王觀遲疑​​道:“以後再說吧。”

    “隨便你……”對於這事,張老打算置身事外​​,自然不會多說。而是繼續觀賞五色筆。許久之後,天色已經很晚了,他才在王觀的勸說下返回房間休息。

    與此同時,王觀也打算回房睡覺。卻被方明昇攔了下來。

    “有事?”王觀有些不解。

    “確實有事。”方明昇點頭,有些遲疑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你真的能夠聽出那個金匱的密碼鎖機械齒輪方位?”

    王觀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奇怪道:“好端端的,你為什麼要問這個?該不會是忘記別墅藏室的密碼了吧。”

    “不是我忘記,而是別人忘記。我記得好像和你說過這事……”方明昇提醒起來:“我在英國的一個朋友,他​​忘記藏寶庫密碼了,一直都沒能打開。如果你能幫他解決這個問題,他肯定十分感激。”

    “金匱的事情,那隻是巧合,說也可以理解為運氣。”王觀一聽,立即搖頭道:“現在再讓我破解密碼,估計我也無可奈何,所以這事還是算了,你不要真的以為我有這個本事……”

    方明昇聽得出來,王觀這是在敷衍自己,當下連忙說道:“你先別急著拒絕,我知道你不在乎幾百萬英磅的獎金,但是在他的寶庫之中卻有不少稀世珍寶。他承諾有誰幫他解決了這個麻煩,他就允許那人隨意挑選一件東西。”

    “如果你有這個實力的話,倒是可以幫這個忙。”不知道基於什麼理由,方明昇極力鼓動起來:“他的藏寶庫我沒有參觀過,但是卻知道裡面的珍寶肯定很多。不僅有西方的寶物而已,其中更有東方的瑰寶。”

    “東方的瑰寶?”王觀頓時眉頭一皺:“你朋友祖上是八國聯軍的英官?”

    “呃……”瞬時,方明昇有些尷尬,突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麼好猶豫的。”王觀坦然道:“那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也記恨不到你朋友的身上。”

    方明昇不搭腔,主要是不清楚王觀這是正話,還是反語。

    不過,王觀不是在開玩笑,以前的屈辱歷史,牢記在心頭就行,沒有必要經常掛在嘴邊。連古人都知道知恥後勇,發奮圖強的道理,現代的人更應該明白風水輪流轉,以前吃的虧,以後總有機會償還回去的。

    當然,王觀也知道那應該是許久以後的事情了,現在他對那個地下寶庫多了幾分興趣:“你沒撒謊吧,真的可以隨便挑一件東西,價值連城的珍寶也行嗎? ”

    “絕對沒問題。”聽這話的意思,好像有答應的趨勢,方明昇有些欣喜,急忙點頭道:“他的家族在英國也算是老牌貴族了,視名譽如生命,不可能說話不算數。再說了,相對寶庫的全部東西來說,區區一件珍貴寶物,也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他沒理由不答應。”

    “這樣呀。”王觀沉吟了下,又搖頭道:“這事再說吧,等過了中秋我再給你一個答復。”

    “行行行……”方明昇自然沒有意見,連忙禮送王觀回房休息。

    ……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連早餐也沒吃,王觀就直接回家了,坐車返回江州和家人度過了一個圓滿的中秋節。

    不知道什麼原因,隨著社會的發展,現代人生活節奏越來越快,條件越來越好,節日的氛圍反而越來越淡。然而不管怎麼說,在中秋團圓的時候,能夠回去和家人團聚,本來就是不錯的事情,至於節日的氣氛什麼的,倒是可以忽略不計。

    回家的時候,時間好像過得很快,一晃就是幾天過去了。本來王觀還打算在家多待兩天,不過接到了俞飛白的電話,只好收拾好行李,先去了一趟省城,找張老要回五色筆,然後才在省城直接乘班機來到京城。

    “這裡……”出了機場,王觀立即看見俞飛白在附近招手,當下立即拖著行李袋過去。乾脆利落拉門上車,鉆進去坐好之後,王觀笑侃起來:“稀奇呀,居然這麼好心來接我。”

    “誰接你,主要是那把漢代古劍你帶來了沒有?”俞飛白嗤聲道:“對了,還有那盒什麼膠脂,錢老還打算研究呢。”

    “呃……”適時,王觀撓頭道:“忘記打電話告訴你們了,那盒膠脂真的是熒光樹脂。”

    “你怎麼知道?”俞飛白有些驚詫:“有什麼依據嗎?”

    “說起來也巧,那天你前腳才走,張老後腳就來我家作客了。”王觀輕笑解釋道:“經過他老人家鑒定,可以肯定東西是熒光樹脂無疑。”

    “這麼肯定?”俞飛白自然有幾分懷疑:“張老是怎麼說的?”

    “他沒怎麼說,只是親自驗證而已。”王觀笑道:“其實就是水和火的調和,把膠脂和水用火一燒,膠脂立即融化開了,成為一種能夠泛出光亮的果凍狀物質……”

    “真的?”俞飛白興致勃勃道:“那等下要驗證一下才行。”

    說話之間,他也有些奇怪:“對了,好端端的,張老怎麼去你家作客?”

    “別提了,還不是紫檀陰沉木珠的事情。”王觀搖頭道:“知道了半山寺的盛況,龍虎山的人自然忍耐不住了,立即央求張老再當一次說客。”

    “原來如此。”俞飛白恍然大悟之餘,也好笑道:“那肯定又吃一次閉門羹。”

    “沒,我同意了。”王觀輕描淡寫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看在他們一片赤誠的份上,我內心深受感動,也耐不住張老的情面,最終答應他們了。”

    “不是吧。”俞飛白滿臉錯愕之色:“這話怎麼聽起來這麼假……他們威脅你了?又或者說,付出了什麼讓你難以抵擋的代價,才讓你改變了主意。不過,無論是什麼代價,你都沒理由將紫檀陰沉木珠這樣的稀世珍寶拱手讓人啊。”

    看見俞飛白真急了,王觀也不好再捏著,直接道出了實情:“不是買賣,而是租借。把東西租借給他們一年,東西還是我的。有合同為證,估計他們也不敢巧取豪奪。”

    “難怪,我說你怎麼這樣大方了。”適時,俞飛白有幾分安心,然後饒有興趣道:“既然是租借,那麼以你的性格,肯定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說說看,得了什麼好處?”

    “也沒啥。”王觀輕描淡寫道:“就是在龍虎山的秘庫裡挑了件東西而已。”

    “就是張老說過的,藏了許多珍貴寶貝的秘庫?”俞飛白有些興奮:“能讓張老念念不忘的寶庫裡頭,絕對沒有普通的貨色。尤其是你身在寶山,賊不留空的脾性,肯定是專挑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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揀寶 第851章 書成鬼神驚

“不要最好,只挑最貴。”

此時,王觀白眼道:“這話聽起來怎么這樣耳熟,我是那種人嗎?”

“不是……才怪。”俞飛白笑瞇瞇道:“我還不了解你呀,租期才一年,擺明了是想把羊養肥了再宰,一年收割一次,肯定賺翻了。”

“什么宰肥羊,說得太難聽了……”王觀義正詞嚴道:“我們是互利互惠,堪稱雙贏。”

“切,結果還不是一樣。”

俞飛白撇嘴道:“只不過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罷了。”

“既然知道是你情我愿,那你還這么多廢話干嘛。”王觀瞥視道:“我可以理解你嫉妒的心理,但是請不要污蔑我高尚的品行,讓人誤會了怎么辦?”

“滾犢子,如果你品行高尚,那我就是道德無暇的圣人了。”俞飛白嗤之以鼻,又十分好奇道:“話又說回來,你到底挑了什么東西?”

“本來打算直接告訴你的,但是考慮到你這樣不信任我,那我就不多費唇舌了。”

“是你自己想賣關子,居然又賴在我頭上……”

在兩人吵嘴的時候,車子也回到了大宅門。俞飛白停車下去,熱情洋溢的打算幫王觀提拿行李。這分明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王觀自然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你這是污蔑,我是那種隨便翻別人包袱的人嗎?”

“毫無疑問,你就是……”

聽到這話,俞飛白一臉不憤,快速來到宅院客廳訴苦:“錢老,我好像去接某人,他居然不識好人心,反過來抹黑我。”

“王觀到了。”

此時,錢老臉上露出慈和笑容:“你們兩個,又為了什么雞毛蒜皮的小事較勁?”

“不是小事,而是大事。”俞飛白滿臉正氣,然后打小報告似的揭發道:“錢老呀,王觀學壞了,居然坑人。”

“哦。”

錢老訝異道:“坑誰了,難道是你?”

“當然不是我,我可沒有那么笨,隨便就被他坑了。”俞飛白嬉笑道:“不過被坑的人也是活該,純粹是人傻錢多,不怕揮霍……”

“莫名其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一番話下來,沒頭沒腦的,錢老自然十分不解。

“錢老,你也別聽他瞎說。”

此時,王觀自然解釋起來,詳細說明了情況,表示自己完全是看在張老的面子上,才會答應龍虎山的懇求。

“這話虧心了。”俞飛白鄙視起來:“以前張老也當過說客,怎么不見你同意。”

“性質不一樣,我的態度肯定不同啊。”

王觀十分坦然,隨即打開行李袋,掏出一個盒子擱在桌子上:“張老,這個就是熒光樹的膠脂,您老看看。張老已經驗證過了,東西應該是真品……”

“哦。”

錢老頗為好奇,立即把盒子打開,再拿起來仔細觀察研究。盒中膠脂有幾分晶瑩剔透的質感,而且和牛皮糖一樣充滿了彈性,看起來很像是化學硅膠。不過卻沒有硅膠的氣味,更顯得十分滑潤細膩。

“東峰是怎么驗證的?”

研究片刻之后,錢老隨口道:“這些天我也在翻查資料,不過由于比較倉促,資料查得不夠徹底,所以對于熒光樹脂的了解不多,就是知道這東西提煉出來以后,就會慢慢地冷卻凝固。等到想要使用的時候,則需要重新加熱……”

“對,就是加熱。”

一瞬間,俞飛白連忙點頭:“王觀剛才和我說了,張老就是把東西和水加熱以后,膠脂就自然融化成為流質狀,然后就可以融于墨中。”

“哈哈,那么看來,這東西應該沒錯了。”錢老微笑道:“膠脂和墨汁經過一定的比例調和之后,書寫出來的文字自然有熒光效果。那是一種由內及外,渾然一體的幽光,不是那種沾了閃光粉,字體十分粗糙的狀況。”

“那就……試試看……”

俞飛白一聽,目光閃亮,興致勃勃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嘛。說得再多,不如親自驗證一番,才知道是不是屬實。”

王觀也不是小氣的人,看到俞飛白感興趣,直接揮手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嘿嘿!”

看見王觀同意了,俞飛白立即行動起來,在桌面上擺出了各樣工具,另外還有筆墨紙硯。一切準備就緒了,這才用小刀割了少許膠脂,然后根據王觀的指點,把膠脂擱到鐵勺子中,添加一些清水,然后慢慢灼燒。

片刻工夫,膠脂自然融化起來,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晶瑩閃亮的光澤。

“果然是真的。”

見此情形,俞飛白臉上露出興奮之色,舉起勺子迎著陽光不斷的觀察,直到勺中的流質膠脂慢慢地冷卻下來,重新凝固之后才意猶未盡的繼續加熱。

“快快快……”

一會兒,俞飛白又把膠脂煮沸化成了液體,然后飛快倒入了硯臺之中,隨即急聲催促:“王觀,快磨墨……”

“知道了。”

王觀早有準備,立即擠了幾滴清水到硯上,再拿起墨錠仔細研磨起來。手腕稍微用力,墨錠均勻旋轉起來,很快就散化成為濃厚的墨汁。

通過墨錠研磨出來的墨汁,本身就顯得比較油亮,現在又添加了熒光樹脂的液體,兩者相互調和,十分順利的融合起來,并且在王觀的旋磨之中,逐漸發生了一些變化。

“差不多了,差不多就行了。”

幾分鐘之后,在俞飛白的示意下,王觀停下了研墨的動作。拿起墨錠的時候,硯池中的墨汁逐漸平衡下來,就好像是萬古深潭一樣寧靜無波。

乍看之下,硯池墨汁似乎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當俞飛白捧起硯臺,將其轉移到陽光底下的時候,一抹幽奇的光華就映照了出來。

“哈哈,第二階段試驗成功,膠脂果然能夠融于墨汁……”俞飛白歡呼雀躍起來,又重新把硯臺捧回桌上,然后十分期待道:“錢老,最后就該您老人家親自出馬了。”

“嗯。”

錢老微微點頭,臉上也帶著幾分笑容。隨即在竹質筆筒中抽了支毛筆,再探入硯池中醮取了足夠的墨汁之后,又斂了斂筆鋒,這才提筆懸空。

一番沉吟斟酌,錢老立即筆走龍蛇,在鋪好的潔白宣紙上書寫起來。

說句實在話,錢老的書力肯定不及周老。不過也要公允評價,周老的水平與專業的大書法家沒有什么區別了,而錢老的水平卻屬于業余書法家中的最高水平,與普通書法家的實力相當。

另外,錢老學的是趙孟頫的行書,字體圓潤峻秀,筆法轉折之間格外飄逸。

“寧靜致遠!”

不久之后,錢老才收手,俞飛白立即狂拍馬屁:“錢老這字寫得真好啊,筆墨濃淡相宜,氣勢非同一般,充滿了大家風范……”

“少來奉承。”

錢老笑斥起來:“我每次寫字,你都說同樣的話,你不厭倦,我都覺得煩了。”

“從一而終,說明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俞飛白笑嘻嘻道:“不信你問王觀,看我說的是不是真心話。”

一瞬間,王觀裝聾作啞起來,自然清楚俞飛白這是在給自己下套。這話無論怎么回答都不好使,回應了就真上當了。

不過,王觀還是小瞧了俞飛白厚臉皮,看到他不說話,俞飛白立即笑瞇瞇道:“看吧,他都默認了……”

“別鬧了。”

此時,王觀有些無語,然后示意道:“墨跡已經干透了。”

“那還等什么,趕緊過來搭把手啊。”

霎時,俞飛白急忙把錢老的書法作品小心翼翼地提拿起來,與王觀分別執起四個邊角,然后輕快來到了陽光明媚的窗邊。

兩人稍微調整,使得書法作品平坦的暴露在陽光底下。也就是在同一時刻,看起來沒有什么特別的墨字,忽然浮現出淡淡的光華。這是一種內斂的幽光,就好像錢老所說,那是從墨字本身透發出來的光澤。

無論是誰看了,第一反應就是這幅書法作品已經成精了,具備了傳說中的仙氣,靈氣,或者妖氣,所以才會字字生輝,綻放毫光。

“漂亮,太漂亮了。”

與此同時,俞飛白神情激動,眼中充滿了驚嘆之色:“錢老,東西歸我了,回頭我立即請人精心裝裱起來,再送給我侄子做傳家寶。”

“可惜了,應該請易之過來寫這字的。”

錢老隨意點頭,仔細觀賞作品片刻,忽然搖頭道:“以我的水平,胡亂書寫了這四字,簡直就是糟蹋了這樣的珍寶。”

“錢老,您這是妄自菲薄了,您老的書法可不比一些書法家遜色多少,甚至比有些書法家還要強……”王觀由衷說道,絕對不是在拍馬屁。畢竟有些書法家,只是頂著書法家的名頭而已,實際上根本沒有多少實力。

“對,非常對。”俞飛白肯定是連忙附和:“錢老這字,簡直就是驚天地泣鬼神,筆落驚風雨,書成泣鬼神……”

“太夸張了。”

錢老搖頭,適時走開兩步,不想聽這種不著調的話。

“一點也不夸張。”俞飛白誓言旦旦道:“您老要是不信,盡管把這幅作品拿出去找人問一問,看看他們信不信?”

王觀聞聲,倒是覺得俞飛白這話挺靠譜,畢竟常人在不知底細的情況下,忽然看到了這幅綻放光華的書法作品,說不定視為神跡,納頭便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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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7 20:38:18
第852章 水精

    “……這樣的東西,不僅是珍寶,更是鎮宅的吉祥物。”此時,俞飛白侃侃而談:“晚上掛在房間,有賊進來了,看見這樣的東西,肯定嚇得屁滾尿流,直接落荒而逃。”

    “確實有這個可能性。”王觀連連點頭,不過也順勢拆臺:“但是我覺得更大的可能,卻是那賊知道東西是稀世珍寶,在落荒而逃的同時,也不忘記順手牽羊… …”

    “……成心和我過不去是吧。”俞飛白斜睨道,很不爽的樣子。

    王觀笑容依舊,原話奉還道:“沒,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切,懶得理你。”俞飛白哼哧一聲,又眉開眼笑起來:“錢老,就這麼說定了,東西歸我了。”

    “行。”錢老微笑點頭,又提點道:“不過,你剛才說得也對,東西確實是要在晚上看,尤其是在月光映照下欣賞,這才比較有韻味。”

    王觀和俞飛白輕輕點頭,也明白錢老這話的意思。主要是月光比較柔和,而且夜裡環境比較幽​​暗,墨字的光華肯定更加清晰明顯。

    “對了,張老說過,這東西的保持期或許只有幾十上百年而已。”與此同時,王觀好心提醒道:“你最好有這樣的心理準備,或者過上幾十年,字裡的光華就黯淡下來。”

    “什麼,居然還有保質期?”俞飛白驚愣起來。

    “廢話,這是植物膠脂,肯定會揮發,怎麼可能沒有保持期。”王觀白眼道:“你以為是鑽石啊,可以長久不變。”

    “我說古代有這樣的東西,怎麼沒見實物流傳下來。”適時,俞飛白也恍然大悟。當然也有幾分失望:“不過才幾十年的保持期,是不是太過短暫了點兒。”

    也難怪俞飛白這樣想,畢竟相對書法作品動輒幾百上千年的歷史來說,區區幾十年真的有些不夠看。

    “幾十上百年,那隻是一個預計,或許時間可以更長。”王觀笑道:“當然,也可能比預計的還要短暫,也就是說,這幅書法作品就是一個試驗品。你拿回去收藏了,記得每隔一段時間就看一看,記錄其中的變化過程。”

    “這麼麻煩啊。”俞飛白眉頭一皺:“憑什麼要我來做這事。你不是有一盒膠脂嗎,我不相信你不用。”

    “用肯定要用,但是還在考慮怎麼用。”王觀猶豫道:“在龍虎山的時候,我倒是遇上了一個臨摹換鵝貼的書法高手,一篇字帖寫得出神入化,堪稱一絕,比古代名家臨摹的更好。本來想請那人用膠脂寫一篇作品的,又擔心這人文字過於刻板匠氣。”

    “你這話好矛盾。”俞飛白皺眉道:“你說他書法出神入化,又說他文字匠氣,這分明是截然相反的評價啊。”

    “他沒說錯。”此時。錢老若有所思道:“你說的人應該是道真吧。”

    “對,就是他。”王觀連忙點頭:“錢老也知道這人?”

    “不僅知道,而且還聊過天,得他贈送了一本黃庭經。”錢老語氣之中充滿了惋惜:“他的黃庭經字帖確實是寫得出神入化。但是每篇字帖都十分類似,沒有什麼變化,自然就顯得刻板匠氣了。”

    之前就曾經提過,大師臨摹名家作品,從來不是一成不變的,相反還會融入自己的感悟,夾帶一些私貨進去。可是道真卻是百分之百的臨摹,沒有自己的東西,所以文字再嫻熟流暢,卻終始擺脫不了真跡的桎梏。

    “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俞飛白在旁邊撓頭道:“那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但是錢老你的評價似乎不高。”

    “這是有原因的。”王觀幫忙解釋起來:“主要是那人太'專'了……”

    在王觀的解釋下,俞飛白才恍然大悟:“龍虎山居然有這樣的奇人,之前卻是沒聽說過,看來有機會要去拜訪一下才行。”

    道真潛心苦練二十幾年書法,又只專精於換鵝帖,稱為奇人也不為過。不過這個奇人卻有些奇葩,屬於非主流一類。

    “不過,也不是非他不可啊。”此時,俞飛白建議道:“京城的書法大師也不少,你請他們幫忙寫一幅作品,他們肯定不會拒絕。說不定你不讓他們寫,他們反而跟你急了。”

    “再說吧,我再考慮考慮。”王觀隨意道:“反正主動權在我,不用著急。其實未必就要書法作品,繪一幅畫也不錯呀。”

    “……有道理。”俞飛白一聽,眼睛放光:“一幅能夠綻放光華的圖畫,絕對比單純的書法作品耀眼多了。”

    “所以我才在猶豫不決啊。”王觀苦惱道,這是幸福的煩惱,很讓人鄙視的。反正俞飛白這是這樣的感覺,強烈譴責評判他這種得了便宜在賣乖的行為。

    “好了,不要鬧,過來喝茶。”這個時候,錢老招手安撫兩人,隨之笑問道:“王觀,你剛才說在龍虎山挑了一件東西,以你的眼光,相中的東西應該​​不差吧。”

    “對對對,在過來的途中,我一直在問這個,他居然在賣關子。”俞飛白注意力隨之轉移過來,不斷催促道:“現在錢老發話了,你趕緊把東西拿出來吧。 ”

    “我已經拿出來了,難道你沒有看見?”王觀微笑道,一臉神秘之色。

    “什麼?”俞飛白一怔,眼睛一瞇,充滿了懷疑:“你在蒙誰?”

    “我不蒙誰,只是實話實說罷了。”王觀笑容可掬,伸手示意道:“東西我放在桌上了,你真的看不見?”

    “咦,從來不知道,你的近視這麼嚴重。”適時,王觀調侃道:“近視了就該去矯正,或者配一副眼鏡,不要為了所謂的帥氣風度耽擱治療……”

    “滾。”俞飛白咬牙切齒似的迸出一個字,隨即低頭仔細觀察起來。他也聽得出來,王觀好像沒有撒謊,東西應該真放在桌面上了。

    不過怎麼看不見,難道還是透明隱形的不成?俞飛白心中十分不解,還好桌面不算很大,經過仔細觀看以後,他立時發現了狀況。

    “這是什麼?”看到桌上有根管形物體,俞飛白立即伸手揪拿起來。這一瞬間,東西立即變了顏色,瞬時把他嚇了一跳,差點把東西扔了出去。

    “不要激動。”見此情形,王觀急忙道:“這是難得的珍寶,你千萬不要摔壞了。”

    “珍寶?”適時,俞飛白冷靜下來,凝神一看,頓時錯愕道:“這不是毛筆嗎……等等,好像有些不對頭,剛才似乎不是這個顏色。”

    一瞬間,俞飛白反應過來,急忙把手中的毛筆放下,立即可以看到毛筆顏色轉變的過程,也讓他瞠目結舌:“不是吧,這是變色筆?”

    “不是變色筆,而是五色筆。”與此同時,錢老目光一閃,語氣驚喜道:“這是歷代文人夢寐以求的五色毫。”

    “五色筆?”俞飛白愣住了:“好像在哪聽說過。”

    “肯定聽說過,李白夢筆生花的典故,就提到了五色筆。”王觀隨口提醒起來:“這可是歷代文人口中的仙筆、神筆,要是做夢夢到這支筆,那鐵定文思泉湧,成為大文豪。”

    “對了,就是這個。”俞飛白恍然大悟,然後拿起五色筆反復掂量察看起來,同時嘖嘖稱奇道:“奇了怪了,東西怎麼會變色?”

    “不是它會變色,而是它本身十分純凈通透,沒有任何色澤。”王觀復述張老的研究結果:“所以東西靠近比較明顯的顏色,就好像是變色龍一樣,與這種顏色融為一體。”

    “透明純凈?”俞飛白若有所思:“難道是水晶?”

    “不是水晶,卻比水晶更加通透,而且還有少許羊脂美玉的質感。”王觀撓頭道:“至於具體是什麼物質,張老研究了幾天,卻判斷不出來。”

    “這麼神秘。”俞飛白聞聲,立即高高舉起五色筆,只見在陽光的映照下,筆管果然十分通透,幾乎透明了,只剩下淡淡的輪廓。與此同時,這支筆也吸引了足夠的太陽光,竟然散發出五彩斑斕的光澤。或許,這才是五色筆名稱的真正來源。

    “寶貝,果然是難得的珍寶。”此時,俞飛白十分驚詫道:“龍虎山的人腦子肯定被驢踢過了,他們怎麼捨得拿這樣的珍寶做租金?難道說山上秘庫全是這種級別的稀世奇珍,他們已經不稀罕了。”

    王觀微笑問道:“你覺得可能嗎?”

    ,所以才覺得他們腦子進水,徹底糊塗了。 ”俞飛白嘆聲道:“這樣的珍寶不好好收藏,居然捨得送給你,太奢侈了吧。 ”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王觀說出了筆中有筆的事情,自然又讓俞飛白一陣感嘆,這樣的好事怎麼自己從來沒有撞上。

    又觀賞片刻之後,俞飛白才把五色筆遞給了錢老:“您老看看,這筆管到底是什麼物質?對了,還有筆鋒的毛,十分柔韌光滑,充滿了彈性。最重要的是,居然也能變色,真是奇妙。”

    “確實奇妙。”錢老輕輕點頭,接過五色筆之後認真端詳。許久以後,他才若有所思道:“筆管的材料,很有可能是古人書中記載的水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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