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鎖瀟湘】 我的主神妹妹（全書完）

第七十九章 名為弱者的神明

    「已經過了十二點了……」柳夢潮抬起頭，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高小宛，正如這個智者正看著自己一樣。兩人的眉宇間都緊緊地皺了起來，柳夢潮想到了一種並不友好的結局，而對於高小宛來說，他同樣有了一種並不友好的預感。

    「柳夢潮……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只要一個世界結束了之後，那個主神的秘書白婭的聲音就應該出現在你的大腦裡面，是不是？」

    高小宛微微皺著眉，對著柳夢潮說道。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瞇了起來，像是在思索，不過無論是柳夢潮還是高小宛，都不會弄錯這裡面蘊含著的含義。

    「我想是的。」

    柳夢潮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現在他的眉頭皺得更加緊了，彷彿一個人用盡全身力氣寫出來的一個川字。

    「我曾經聽你說過……主神空間裡面，所有的因果樹又重新回來了？」沒有等柳夢潮多說話，高小宛毫不猶豫地接著說道。

    「嗯。一夜之間，原本像是荒漠的主神空間又重新成長了起來。數不清的因果樹，一夜之間就已經完全填充了整個主神空間。」柳夢潮微微搖著頭，有些感慨地說道。

    「如果這樣說呢……」高小宛手指輕輕地點著桌面，「誰會把這些因果樹全部重新放回到主神空間？」

    「你知道，我也知道。」

    「只可能是『他』」高小宛緩緩地點了點頭，手指在桌面上輕巧地滑動著。

    「這可能是一個坐標，用來確定喬安娜主神空間的坐標。」柳夢潮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對著高小宛說道，「不過……有一點我還是想不通。」

    「他為什麼沒有在坐標一確定的時候，便展開攻擊？而是讓你一直活到現在？」高小宛說著，眉毛微微地揚了起來。

    「嗯。這和我印象中的他並不一樣。」柳夢潮說著，緩緩地舉起了自己的手端詳了起來，「如果我是他的話。我應該會讓對方充分的認識到差距，從心裡到現實的完敗。這才是他的一貫手法，而像現在這樣……」

    「攻入主神空間實在是太低端了一點。」

    「嗯。」

    柳夢潮緩緩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又重新抬起了頭來注視著自己面前的高小宛。

    「你怎麼想的，高小宛？」

    「按照他能夠計算一切的能力來看，現在的事情應該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你要知道，『他』經常會有一些看起來出乎意料的漏洞出現在敵人面前。但是當這群人興高采烈的覺得自己勝券在握的時候……才會發現自己早已經踏入了『他』的陷阱之中。這一點倒是和你很像，柳夢潮。」

    高小宛微笑著說道。

    「不……還是有區別。」柳夢潮瞇著眼睛，看著高小宛，正如同高小宛注視著自己一樣，「如果『他』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人，那麼對於他來說。被敵人知道自己的計劃也好。還是在暗地中進行也好，其實都沒有區別。『他』能夠計算出一切的情況，然後選擇最大的可能性。這樣一來，除非出現奇跡，否則他永遠沒有失敗的可能。」

    「所以現在……也是在他的計算之中。」高小宛緩緩地說道，「不過對於他的弱點，我想柳夢潮你也應該清楚明瞭。不是嗎？」

    柳夢潮突然停頓了下來，抬起了自己的頭。

    黑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地下室中閃閃發光，像是一柄利劍一樣直接刺進了高小宛的眼睛裡。

    「我知道。」柳夢潮緩緩地點了點頭，「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可能性，便是他行動的目的。而對於我來說……」

    「只要你創造出了那百分之零點一，就有可能勝利。換句話說，柳夢潮我們現在別無他法，只能夠等待最為絕望的情況出現。然後……」

    「創造出獲勝的奇跡。」

    柳夢潮長舒了一口氣，微笑著對高小宛說道。

    「現在不想要請我再吃一顆糖嗎？畢竟，我即將面對的事情是如此的殘酷。」

    「如果你不嫌棄沒有甜味的話，我樂意之至。」

    高小宛說著，緩緩將自己放在桌面上的紅色糖果推到了柳夢潮的身前。

    ————————————————————————————————————

    這是一間小巧的陽光房，四周的牆壁都是透明玻璃，只是這原本應該種滿了植物的小巧陽光房裡面。現在卻是空無一物。

    一個身材瘦削的男子站在房間正中，他穿著一件絲綢質地的黑色長袍，長袍的袍邊拖在了地面上，卻並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那雙藏在眼睛下面的眼睛。正一刻不停滴看著自己面前的那只放置在植物台上的銀質水壺。他微瞇著眼睛，靜靜地看著，彷彿在這個小巧的水壺中有著他正在思索著的秘密。

    「神！」

    一聲低沉而充滿了崇敬的聲音在陽光房外面響了起來。只見阿波羅匍匐在了地面上，低垂著自己的頭，恭敬地向著自己的神致意。

    「你終於來了嗎？主神空間的旅途還愉快嗎？」

    身處陽光房中的男子緩緩地轉過了身，饒有興趣地看著那個跪倒在陽光房外面的阿波羅。這個渾身上下都透著恐懼的男人，正緊緊地貼著地面，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神……請聽我解釋……我……我是在為您掃除障礙。」阿波羅小聲地辯解道，「只要我們徹底毀掉了主神空間，在那一天來臨的時候，就不會有人能夠阻止您的計劃……兩個世界就將會真正的合二為一。」

    「那麼……」

    手指輕輕地搭在銀質水壺上，名為神的男子微笑著看著阿波羅說道。

    「你覺得，這件事情的概率是多少？」

    沉默，一陣無言的沉默。對於阿波羅來說，考慮一切實在是一件過於艱難的事情。所以他選擇更深地低下頭顱，靜悄悄地等待著神的裁決。

    「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

    「是嗎？難道你覺得自己一個人一聲不響地去進攻主神空間，浪費我設下的坐標，這件事情也是在我的掌控之中嗎？」

    「是的，神無所不知。」

    阿波羅的聲音更加沉穩，堅如磐石。

    「確實啊……這種情況我的確考慮到了。」陽光房中的男子緩緩地搖著頭，「我現在的心情按照計算應該是遺憾才是。不……應該先是憤怒，對於你不聽從命令擅自行動的憤怒，然後再是因為我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憤怒，產生失望而帶來的遺憾。不過，我的腦海中卻依舊沒有任何的感情。」

    「神……不需要感情。」

    依舊是同樣的話，只是這一次在阿波羅說來，更像是在朝聖。他臉上的表情謙恭無比，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的神，就像是人世間那些崇拜太陽的人抬起頭，虔誠地向著太陽禱告一樣。

    「不需要歸不需要，有沒有卻是另外一回事情了。」穿著黑色長袍的男子單手拎起了銀質水壺，緩慢地來到了陽光房的門口，隔著那扇純淨的玻璃門注視著門外的阿波羅。

    「阿波羅，你要知道不願和不能的區別。前者，表示的是強者的不屑，而後者，卻只是弱者的哀鳴。」

    聽到神的話，阿波羅猛地抬起了頭來。

    雙眼之中充滿了恐懼。

    神，不需要感情。

    可是現在，神卻因為沒有感情，而覺得……自己是一個弱者！？

第八十章 柳夢潮的笑一笑

    時間漸漸地過去，太陽終於羞澀的從雲端探出了頭來。他小心翼翼地注視著陽光下的人，陽光下的柳夢潮淡然地注視著這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陽光。

    柳夢潮臉上帶著笑容，並不是愁苦不知所措的笑容，也不是愁雲滿滿的笑容，更不是勉強出來的笑容，他是真的在笑，眼睛微微地瞇起，嘴角緩緩地翹起，像是一個經過了晨跑之後，坐在長椅上看著陽光照耀在自己身上時候那種閒適而且優雅的笑容。

    「你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柳夢潮。」高小宛坐在了柳夢潮的身邊，他的嘴角沾著糖汁，正被這個男人用自己的舌頭微微地舔著，「難怪會有難麼多的女孩子喜歡你。」

    「我並不奇怪你的話。」聽到高小宛的話，柳夢潮得意地笑了起來。他笑得是如此的開心，整個人前仰後合的大笑著，不時拍動著自己的雙手。

    「為什麼？」

    高小宛有些弄不明白柳夢潮大笑的原因。從凌晨十二點到現在，柳夢潮現在明顯是和主神空間失去了聯繫，他們現在就像是一艘失去了動力的游輪，孤獨地飄蕩在大西洋平靜地洋面上，前面沒有陸地，身後沒有陸地，即使淡水也會很快耗盡。

    所以高小宛很奇怪，這樣緊張不安地局面下，柳夢潮為什麼不會緊張不安。

    「理由很容易猜到不是嗎？」柳夢潮的眼睛明亮了起來，他微笑著說道，「一個人的一生，總會有太多不如人意的事情。這個時候，我們要做的就是笑一笑，畢竟，笑比哭好太多了。一個人若是多笑一笑，他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煩惱。」

    「即使按照現在的情況，下一秒主神空間的反叛者有可能殺入到這個世界裡面來，柳夢潮你依舊能夠笑得出來嗎？」

    「那麼你有更好的建議嗎？高小宛？」

    柳夢潮坐直了身子。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同盟。直到這一刻。高小宛才突然感覺到了柳夢潮身上一絲與別人不同的氣質。

    不是算計人心時候，那種老辣到了極點的殘忍。一個人若是這樣持續不斷地算計別人，終歸有一天會達到這樣的程度。

    也不是像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男人一樣，能夠輕而易舉地算計清除一切之後，表現出來的坦然和冷漠。一個人只要完全摒棄感情也能夠做到這一點，只要他足夠聰明。

    柳夢潮現在表現出來的，和高小宛記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

    柳夢潮是真的在笑，真的在面對即將要死亡的危機下，開懷大笑。這不是歇斯底里的放棄之後發出的狂笑，也不是一個人在巨大的壓力壓迫下。開始產生的逃避一切的，故作鎮定的笑容。

    柳夢潮是在笑。開心的笑。

    樂天的笑。

    即使前路不明，也依舊能夠笑出來的笑。

    「柳夢潮……」看著自己身邊大笑著的盟友，高小宛終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敢肯定，自己之前二十二年的生涯中，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是柳夢潮這樣的人，從來沒有。

    「我現在突然想要說一句話。」高小宛仔細地皺著眉。像是一個第一次握筆的小孩，小心翼翼地寫著即將要從筆端流瀉出來的每一道筆劃，「即使你沒有看穿人心的能力，你依舊會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我也是這樣想的。」柳夢潮微微地瞇起了眼睛，整個人向後仰去，靠在了灑滿了陽光的長椅背上，「我曾經無比瞭解每一個人的情緒，精通每一種緩解情緒壓力的方法，知道每一種情緒的誕生和結束。所有的情緒和心理在我的面前沒有秘密。」

    「這樣的生活一定很可怕，看穿每一個人戴在臉上的面具，看到他們的臉。」

    「那個時候，一開始你會覺得自己擁有極大的能力，是一個高處於雲端之上的人。」柳夢潮微笑著瞇起了眼睛，似乎在嗅著從身前溜過的陽光，「慢慢地，當這種快感不足以支撐你行動的時候，你會漸漸地覺得有一些胸悶。胸口彷彿開始積了一片小小的烏雲，在這之後，這片烏雲越來越大，最後你會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太累了？」高小宛微微地側著頭，看著柳夢潮的側臉。柳夢潮的臉上依舊沒有顯出痛苦的表情，他依舊在微笑著。高小宛不知道一個人怎麼樣通過臉上的肌肉來掩飾虛假的笑容，但是他知道，柳夢潮是真真正正的在微笑著。

    他能夠感覺到。

    所以高小宛選擇沉默，然後聽柳夢潮繼續說下去。

    柳夢潮微微地吸了一口氣，像是一隻小魚從水面中探出頭來，張開小嘴親吻著陽光。

    「是噁心。一種真真正正的噁心。一種想讓人反胃，想讓人不舒服地噁心。一種置身於爛泥沼中的噁心，惡臭不斷地在你四周飄來飄去，你能夠看到黑泥裡面的屍體，安全套，胸衣，所有你覺得下流而且齷齪的**，一切你曾經見過的，並且不斷上演的絕望和吶喊。詛咒就像是漂浮在這些垃圾上面的蒼蠅，他們同樣一刻不停地在你的眼前飛來飛去。」

    「然後……？」

    高小宛微微地挺直了身子，手放在了自己膝蓋上。他的樣子是如此的專注，像是第一次走進課堂的小學生，雖然不是坐的筆直，但是眼睛卻又是那樣的明亮。

    「我曾經也詛咒過，也怨恨過，然後自欺欺人的把自己的眼睛閉起來過，用手把自己的鼻子捂起來過。」

    「但是你絕對不會永遠這樣。」柳夢潮話還沒有說完，高小宛便已經不自覺地說了起來，他的眼睛是如此的明亮，像是十二點鐘時候太陽的光，他是如此的相信柳夢潮，甚至連高小宛自己都沒有發現，他也許比相信自己還要相信這個自稱從地獄裡面爬上來的男人。

    柳夢潮迎著高小宛的目光，緩緩地點了點頭。他笑了起來，嘴角牽動著肌肉，肌肉牽動著眼角，眼角帶動著眼睛。眼睛最後給雙眸打了一個招呼。所以雙眸中那雙明亮的黑色瞳仁微微閃亮著，笑了起來。

    「是的，我後來發現。無論什麼樣的事情，只要笑一笑就好。是真的笑一笑，不是假裝牽動著自己的肌肉，勉強自己笑出聲來，也不時盡量挑起自己快樂的回憶，用曾經的快樂來代替一切，而是真正的笑一笑。」

    「所以你現在就真的只是在笑一笑？」

    「是很開心的笑一笑。」

    柳夢潮攤開了手心，看著自己手心中的紋路。

    「我曾經見過的。體驗過的每一種情緒，都能夠在我的掌心中顯現。我可以肯定。我可以看到他們每一次出現和消失，但是當我笑起來的時候，我想他們也是笑著的。」

    「所以？」

    「所以不論你有沒有聽懂，高小宛。我只是想要說，即使再不開心，即使你覺得心中再噁心，你都應該笑一笑。笑一笑。即使結果再不好，在最後的最後，總會有一件好事情發生。」

    柳夢潮說著，向著高小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他能夠看出來自己的同盟藏在內心最深處的那一絲恐懼。

    那一絲恐懼並不是面對著未知時候的恐懼，當一個人不知道死亡，不知道絕望，不知道痛苦，不知道失敗，不知道一切的時候。他們害怕的只是不知道。所以他們會在黑暗中驚恐地哀嚎，會在痛苦來到的時候滿地打滾，他們會在絕望的時候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但是高小宛眼中並不是這樣。

    他是知道恐懼的。他清楚地知道死亡的滋味，清楚地知道絕望地差距，清楚地知道痛苦，知道失敗。

    就像一個人要死兩次一樣，第二次的痛苦總會比第一次要大的多。因為前一次的痛苦會不由分說地湧上一個人的心頭，再次獰笑著折磨著一個人每一寸肌膚，每一縷思緒，然後看著這個人更加痛苦地哀嚎。

    只是高小宛並不是如此。他的眼睛裡面藏著一絲恐懼，在這恐懼之後，卻藏著更多的勇敢。

    「你其實現在回頭應該還來得及，高小宛。」柳夢潮說著，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盟友，「現在主神空間應該明顯被人進攻了，你如果懸崖勒馬，倒是能夠把我們作為更好的棋子，獻給反叛者，他們應該會寬宏大量的收納你進入他們的世界。聰明人，在這個世界上總是不會嫌多的。」

    「但是這樣的聰明人，並不是我。」

    同樣的，高小宛緩緩地答道，他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臉上顯出了一絲驚懼地神情。似乎又想起了曾經自己慘敗過的畫面。有很多時候，聰明人是最痛苦的一群人，因為他們比別人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失敗的原因。

    不是運氣，只是差距。真真切切地差距，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企及的差距。一但明白這些差距，無論再怎麼聰明的人都會覺得絕望。

    正是因為知道雙方之間的差距，高小宛才會明白現在這樣的局面並不是對方因為好運才會產生的，因為這本來就是在對方的計算之下。這便像是明明知道每一天的太陽會從東方升起，每一天地球都在轉動，每一天自己都在老去一樣。

    這本來就是和時光完全相同的事物，絕對不允許人抗拒，也從來不會讓人感覺到希望。這是一種明明白白擺在面前的絕望。

    而最不幸的是，高小宛比更多的人要聰明，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睜開了眼睛，像是看著太陽從東方升起，看著地球轉動，看著時光流逝一樣，看到了自己即將要到來的失敗。

    永遠無法拒絕的失敗。

    高小宛想要垂下頭，但是一股莫名的力量卻讓他的頭抬得更高。

    陽光從柳夢潮的臉上漫步到了他的盟友臉上，照亮了這張一直掩飾著對於真正智者感到恐懼的智者。

    風，輕輕地撩撥起了高小宛凌亂的髮梢，毫無美感。

    一抹帶著糖果的甜味，緩緩地被風從高小宛嘴唇邊吹離，卻吹到了高小宛的唇邊來。

    「我一直覺得甜食有助於幫人舒緩恐懼的情緒。每當我使用自己智力的時候，我就能夠更深地感受到『他』的可怕。因為我發現，想要戰勝像我這樣的智者，是一件極為困難而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對於『他』來說，想要勝過我，卻是一件比呼吸還要簡單的事情。」

    高小宛說著，舌頭從嘴唇裡面顫顫巍巍地探出了頭來，一點一點地舔舐著嘴角的糖汁。

    「所以我有些害怕使用自己的大腦，因為這會讓我更加的清醒，也會讓我更深地感受到自己和『他』的差距。我努力地給自己找出一些理由，比如說想要知道自己和『他』之間智力上的差距，但是我敢肯定，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我和『他』之間智力上的差距。」

    高小宛說著，將自己唇邊的糖果味一舔而盡。他伸出了手，當著柳夢潮的面，緩緩地比劃了起來。

    「是天和地。」

    「所以呢？」

    柳夢潮坐直了身子，看著自己的盟友。

    「我想……」高小宛突然瞇起了眼睛，看著柳夢潮的雙眼，看著柳夢潮雙眼之中同樣驚懼不安地自己，然後似乎是用力，卻又更像是不經意一樣，翹起了自己的嘴角。

    「我想笑一笑。」高小宛微笑著說道，「因為我在柳夢潮你的眼中同樣看到了恐懼，你同我一樣看到了自己和『他』之間的差距，所以……」

    「所以你想要和我一樣笑一笑？」

    「總比我們兩個人抱頭痛哭的好。」

    高小宛笑著說道。

    柳夢潮同樣笑了起來。

    便在這時，一聲稍顯冰冷地聲音，在柳夢潮的腦海裡面響了起來。

    「請問……是……喬安娜主神的代行者柳夢潮嗎？」

    聲音響起，柳夢潮眼睛明亮了起來。他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轉過了身，看著高小宛笑了起來。

    「就像我說的一樣，只要多笑一笑，總是會有好事情發生的。」

第八十一章 白婭在哪裡

    好事情並不一定都是真正的好事情，他們偶爾只是比壞事情好上一點點。但是只要有對比，總歸會有更好的一面出現。對於柳夢潮而言，他也早已經知道，在人類漫長的進化過程中，他們總能夠找到相對好的一面，然後安慰自己。

    所以柳夢潮現在臉上的笑容更加的好了，甚至超過了陽光的溫度。

    只聽那個在腦海中緩緩響起的聲音，微微停滯了一下，似乎在等待著柳夢潮的回答。只是柳夢潮沒有說話，只是在微笑著等待著。

    「請問……您真的是代行者柳夢潮嗎？」

    「是我。」

    柳夢潮終於做出了回答。現在在自己腦海中響起的並不是白婭的聲音，那個從自己成為主神代行者開始，便一直在自己耳邊響起的聲音。

    現在換了一個人，是一個略顯冰冷膽怯的聲音。這個聲音柳夢潮並不陌生，在他記憶的深處，這個聲音也曾經響起來過。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一個膽怯地將自己冰封在冰塊裡面的女人的聲音，她的名字柳夢潮到現在都依舊記得。

    「我是密涅瓦。代行者大人。」腦海中的女神緩緩地說道，「很抱歉現在突然聯繫您，但是我想現在必須要和您說說話。」

    「是因為我回不到主神空間裡面了嗎？」

    「不……您可以回來，但是我們現在並不希望您回來。」密涅瓦的聲音中帶著微微地顫抖，似乎面對這一件極為艱難的難題。而對於密涅瓦本身而言，她並不是一個擅長決斷與分析的女神，真正擅長這一切的女神已經不在了。

    「主神空間現在已經被徹底的毀掉了嗎？」

    柳夢潮沒有正面詢問密涅瓦的話，而是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他的眉眼之間並沒有什麼愁苦的神色，語氣正常而平靜，就像是在詢問著在家中的妻子。今天太陽很好，有沒有把衣服晾出去。

    也許是因為柳夢潮語氣之中蘊含著的魔力，密涅瓦那略顯膽怯的聲音漸漸平穩了下來。

    「來自於主神阿波羅的火焰，正在整個主神空間裡面緩緩地燃燒著。他本來便是副主神。掌控著主神最重要的一項權利。」

    「最重要的事情從來都是生和死。」柳夢潮微微地揚起下巴。眼睛瞇了起來，「復活與生命之神叫做歐若拉，所以我想生這件事情並不屬於阿波羅掌管。」

    「他掌管的是死。換一句說，便是抹殺。」密涅瓦的聲音微微有一些停滯，似乎在思索怎麼樣才能夠讓自己的話盡量的簡潔明瞭，「阿波羅火焰的原料，便是構成著主神空間的彩池點數。換句話說，您抹殺職能的原理，也是和阿波羅的火焰相似的。」

    「然後呢？」

    柳夢潮眉毛微微地挑了起來，像是在詢問。只是眉宇之間神色更加的淡然。似乎這一切早已經在柳夢潮的意料之中。

    「然後整個主神空間都開始在燃燒。除了馬爾斯的咖啡廳，我運用了自己的冰封時間的能力。讓她暫時避免了被燒死的可能性。但是對於整個主神空間而言，我現在根本無能為力。」

    柳夢潮緩緩地點了點頭，他知道密涅瓦想要說的事情並不會如此簡單，所以他在等待，等待更多的情況。

    「如果想要澆滅整個主神空間的火焰，就需要大量的……極其大量的彩池點數。至少也需要一百億以上，這幾乎佔到了原本全盛時期主神空間所有彩池點數的一半……「

    「也就是說。即使我現在帶著喬安娜他們回到主神空間，整個空間也依舊會不斷地燃燒。而對於我來說，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只有站在一邊看著火焰繼續燃燒？」

    柳夢潮說著，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原本一直在微笑著的臉上，卻也難免顯現出了幾分愁苦的神色。這件事情完全超出了柳夢潮的想像。

    並不是對於這樣的情景感到吃驚，當看到主神空間所有的因果樹重新降臨的時候，柳夢潮便已經知道全面進攻的一天終歸會來臨。

    只是對於柳夢潮來說，他真的沒有想到。這場攻擊會來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甚至不讓人喘一口，便立刻像是黑幕天穹一樣，鋪天蓋地向著一個人壓下來。

    除了嘴角泛著冷笑，向著自己一步一步走來的絕望，柳夢潮甚至感受不到一絲陽光。

    這樣的情況下，柳夢潮應該歎氣，甚至應該絕望。

    高小宛似乎也感受到了柳夢潮現在的情緒，這個聰明絕頂的男人早已經明白這樣的局面的必然性，因為他曾經經歷過，體驗過，並且深深地絕望過。

    所以高小宛的手開始有一些顫抖，他顫抖地將自己的手伸進了口袋裡面，取出了一顆猩紅色的糖果。包裹在糖果外面的猩紅色糖紙像是血一樣的鮮紅，似乎隨時隨地都能夠刺激到任何一個人的雙眼。

    高小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自己手心裡的糖果，伸出了左手，開始緩慢地剝了起來。

    他剝的很慢，將糖紙的四個角小心翼翼地撥開，然後將藏在裡面的糖果攤開在掌心中央，緊接著緩慢而又深沉地吸一口氣，猛地將糖果塞進了自己的嘴裡面。

    帶著絲絲甜意的糖果在高小宛的口腔中踱起了步來，似乎在安慰著這個因為恐懼而開始渾身顫抖著的智者。

    「柳夢潮……」

    高小宛緩緩地轉過了身，他的頭頂上已經沁出了許許多多的細汗，他穿在身上的白色襯衫已經完全被汗水打濕，完全粘連在了他的身上，他的雙腿在顫抖著，他的雙手在抖動著。他的眼神之中藏著恐懼與絕望。

    「我在這裡。」

    柳夢潮微微轉過了頭，看著自己的同盟者。

    「我們一定會失敗，這本來就是『他』計劃好的結局。」高小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說出了藏在自己心中最深處的話。

    「但……絕不是現在！」

    高小宛說完了這句話之後，整個人完全躺倒在了長椅上，他大張著嘴，像是離了水的魚，拼了命地喘息著，汗水啪嗒啪嗒地從他的身上滴落到了地面上，暈染成了一朵朵墨色的花。

    柳夢潮瞇著眼睛，看著高小宛。

    這個智者眼中充滿了恐懼，他剛剛用自己所有的智慧，去進行前後推演。他向著最絕望，最精妙的地方進發，去猜測一切的可能性。然後看到了更加精妙，更加絕望的未來。所以高小宛才能夠肯定，現在的情況，絕對不是『他』預設下的結局。

    柳夢潮緩緩地點了點頭。他已經知道了高小宛話中的意思。所以他的嘴角和高小宛一樣，在疲倦與絕望之中，緩緩地翹了起來。

    「我已經知道了。」柳夢潮在腦海中回答著密涅瓦的問題，「但是我們還是決定回去。」

    「……」

    聽到柳夢潮的話，密涅瓦沉默了起來。

    「還有，白婭在哪裡？」

第八十二章 根本不重要

    白色的光緩慢地在柳夢潮的雙眼之前消失，就像是有人一點點地擦拭著蒙上了霧氣的眼睛，主神空間開始在柳夢潮的面前緩緩地清晰了起來。

    這本就是柳夢潮應該熟悉的世界，只是當主神空間再次出現在柳夢潮眼前的時候，已經不是剛開始時候的摸樣了。

    原本潔白如雪的天空早已經被火光渲染成了猩紅色，四處都是緩緩燃燒著的火焰，焦臭味不斷地在這個無垠的空間裡面瀰漫著。

    柳夢潮微微地皺著眉，看著眼前的情景。

    「這就是主神空間嗎？看起來柳夢潮你的工作環境並不好啊。」高小宛的聲音突然在柳夢潮的耳邊響了起來。這個留著一頭黑色短髮的智者，正緩緩地剝著糖果，站在柳夢潮的身旁。

    「哥哥……哥哥……」

    喬安娜站在柳夢潮的身旁，用少女特有的膽怯目光看著柳夢潮，雪白粉嫩地小手輕輕地拽著柳夢潮的衣角。

    「白婭……白婭不見了……」

    喬安娜的聲音微微有一些發顫，聽起來像是過於寒冷的時候，牙齒之間打顫時候的聲響。柳夢潮輕輕地點了點頭，又重新看向了遠處正在緩緩燃燒著的咖啡館。

    裡面有著一個人，一個柳夢潮再熟悉不過的人級主神馬爾斯，專門為柳夢潮提供武器強化的人。現在她卻像是一隻籠中的鳥兒一樣，無力地坐在地面上，看著柳夢潮緩緩走近。

    手按在了玻璃門上，柳夢潮微微地皺著眉，往前一推。

    玻璃門紋絲不動。

    「這是……」柳夢潮下意識地抬起了頭，像是過去一樣詢問著原本應該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白婭。

    可惜的是。柳夢潮的腦海中依舊沒有任何的回答，彷彿白婭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比寒冬還要清冷，比死亡還要寂寞，沒有任何的聲音。

    這便是柳夢潮現在所體驗到的一切。

    只見柳夢潮微微地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平緩一些。他知道現在並不是悲傷的時候，可是對於柳夢潮來說。白婭並不是一個普通人。

    從第一次和喬安娜見面開始，這個一直沒有樣貌，只有聲音的女人似乎就已經陪伴在了自己的身邊。真的沒有想到，雖然已經想到了可能會到來的攻擊，但是攻擊來的這麼快，這麼讓人目不暇接。

    柳夢潮想著。緩緩地坐在了主神空間冰冷的地面上。主神空間的地面依舊是那樣的冰冷堅硬，彷彿千年都不會融化的寒冰。

    「代行者大人。」

    坐在寒冰之上，柳夢潮看著遠處同樣漂浮過來了一個寒冰。碩大的冰塊中，藏著一個小巧的女孩。她雙手抱著膝，緩緩地漂浮在柳夢潮的身前。

    「密涅瓦？」

    柳夢潮抬起了頭。看著這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微微皺起了眉來。

    「嗯，是我。」與白婭不同，密涅瓦的聲音之中藏著一絲絲不易被察覺地膽怯，「現在……她暫時不在，我想就應該由我來擔當主神空間的主神秘書了。」

    唰！

    聽到密涅瓦的話，柳夢潮猛地站了起來。原本站在高小宛身邊的高小宛眉頭也緊跟著皺了起來。他與柳夢潮相同，腦子都不笨，他們自然能夠從密涅瓦的語氣中聽出那隱藏在之後的……

    秘密！

    「你和原來的主神秘書早就認識。」高小宛毫不遲疑地說道，他的手指輕輕地點著自己的嘴唇。那裡還沾著一點糖汁，略微帶著一些甜味，「那麼原來的主神秘書，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夠擔任？「

    「還有，你剛剛說暫時不在，那麼換一句話說……」柳夢潮的眼睛緩緩地瞇了起來，那雙細長的眸子裡面透著光，「白婭其實並沒有死。」

    「不……」

    密涅瓦不能夠搖頭，所以她只是讓包裹著自己的冰塊緩緩地上下浮動著，然後慢悠悠地說道。

    「白婭已經死了。但是她依然還活著。」

    「白婭究竟是誰！？白婭不就是白婭嗎！」喬安娜帶著哭腔的聲音在柳夢潮的身邊響了起來，小女孩眼淚汪汪地看著柳夢潮，同樣看著自己面前的密涅瓦，「我從出生開始，白婭就一直在陪著我了。我……我從來都不知道。」

    「確實如此。因為這件事情……」密涅瓦微微地停滯了一下，似乎連她自己都有一些吃驚，「一開始連我都沒有想到。」

    「白婭……她……其實……」

    ————————————————————————————————————

    阿波羅依舊跪倒在陽光房之外，雖然陽光房之外沒有一絲陽光，被阿波羅稱呼為神的男人依舊在平靜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銀質水壺。

    只見他的眼睛緩緩地瞇了起來，一點點地抬起了自己手中的銀質水壺，看著阿波羅微笑了起來。

    「阿波羅，你知道我手中拿著的是什麼嗎？」

    神問問題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非常平靜，就像是在說，今天為什麼沒有下雨，今天為什麼陽光這麼好一樣，只是他隨隨便便的一個問題，原本跪倒在地面上，臉頰緊緊貼著地面的阿波羅，渾身上下便立刻冒出了汗珠來。

    汗水順著這個男人的臉頰，啪嗒啪嗒地滴落到地面上，讓這個原本身材高大的副主神，現在像是一隻最卑微的螞蟻一樣，只是低著頭，匍匐在塵土之間。

    「我……不知道。」

    阿波羅緩緩地顫抖著，小心翼翼地說道。

    「不，你知道。就像你知道我這間房子裡面的一切一樣，你同樣知道我手中的水壺裡面裝著什麼。」

    神那穿著黑色長袍的身影開始在阿波羅的面前緩緩移動了起來，他走的並不快。手中間還捧著一盞小小的銀質水壺，光線從神的身後斜刺裡照進來，能夠看到這水壺中裝滿了水。

    「吱呀……」

    一聲輕響，阿波羅的雙眼猛地變得無比恐懼，他整個人都開始顫抖了起來，像是一隻即將要面臨死亡的無助的螞蟻，連頭都抬不起來。

    一隻蒼白而且纖細地手按在了阿波羅的肩頭上，這隻手似乎沒有任何的溫度，彷彿用冰塊雕刻而成的一樣。

    一等到這隻手掌接觸到自己的肩頭，阿波羅就下意識地顫抖了起來。他拼盡了全力，才制止住了這樣的衝動。

    「還記得，在柳夢潮他們從日在校園的世界中回來時候，我做的事情嗎？」神面無表情地看著跪倒在自己面前阿波羅，「我將整個陽光房裡面的植物，全部變成了粉末。」

    「神！」

    阿波羅猛地抬起了頭來，他下意識地想要搖頭，他已經能夠看到神所要做的事情了。所以他感到恐懼，更加的恐懼。

    那種比無邊的黑暗還要黑暗的感覺，正從四面八方包圍起了這個可憐的副主神。他顫抖著，卻發不出一句話來。

    「從那個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你會借助著坐標，前往主神空間。」神緩緩地說道，「這也是在我的計劃之中。那些因果樹，便是我放回去的。」

    「神……」

    「下面就是第二步了，柳夢潮他們的速度有一點慢，所以我們必須要幫助他們，不是嗎？」

    雖然是在詢問，但是阿波羅清清楚楚地知道，從神嘴中說出來的話不容置疑。他只是緩緩地低下了頭，看著神捧著銀質水壺的手，微微前傾。

    一條明亮的線，從壺口中流淌了出來。這道細線從阿波羅的眼前滑過，還沒有接觸到地面，便已經憑空消失了。

    「這……」

    「這本來就是他們的。」神緩緩地說道，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們需要這個，我需要他們需要這個，我的計劃也需要他們需要這個。」

    「可是……」

    「你應該知道，彩池對於我來說……根本不重要。」

第八十三章 白婭的身份

    滴……答……

    柳夢潮抬起了頭，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從天空滴落到自己臉上的水滴。這滴水的顏色是七色的，這本是柳夢潮再熟悉不過的顏色。

    彩池。

    代表著主神空間運轉的彩池。

    嘩啦啦！

    柳夢潮還沒有反應過來，更多的雨水開始從天而降，越來越多，轉眼之間，磅礡的大雨已經完全籠罩了主神空間。

    「哥哥！哥哥！下雨了！」安娜突然抬起了頭來，對著柳夢潮叫嚷了起來，小女孩疑惑不解地抬起頭，看著天空越下越大的雨水。

    「這是……彩池……」

    冰封在冰塊中的密涅瓦突然驚訝地叫了起來。這樣的場景本來便是不可能想像的，原本主神空間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怎麼會在這突然之間，突然下起了用彩池變成的雨水。

    整個主神空間之中，突然安靜了下來。只有彩池化作的雨水，滴滴答答地在主神空間裡面響起，這雨水聲越來越響，慢慢地掩蓋了所有人的呼吸聲。

    「是『他』。」高小宛突然在柳夢潮身邊笑了起來，「只有『他』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柳夢潮轉過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智者。只見高小宛的眉頭上面沁出了細細的汗珠，顯然這個智者正在用盡自己的全力，想明白一切。

    只是……

    「想不出來……」

    高小宛無奈地歎息了一聲，整個人癱倒在了地面上。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而這些彩池雨水也順著高小宛的臉龐，緩緩地滴落到地面上。

    原本在因果樹上緩緩燃燒著的火焰，也開始慢慢地熄滅了起來。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那些燒焦的因果樹。用重新在彩池的作用下，生根發芽。幾乎只是轉瞬之間，這些因果樹又重新成長了起來，一大片茂密的森林重新出現在了柳夢潮的眼前。

    柳夢潮皺著眉，看著遠處的情景。

    原本只是一條小河的彩池，現在突然變得寬闊了起來。一眼望不到邊際。柳夢潮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他突然想起來白婭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曾經全盛時候的主神空間，擁有著比海洋還要寬廣的彩池。

    「密涅瓦……」柳夢潮轉過頭，看著在自己面前冰封起來的king級主神問道，「白婭……以前……」

    「您已經想到了嗎？」

    密涅瓦微笑著回答道。

    柳夢潮緩緩地點了點頭。

    「確實是是和您想像的一樣，白婭……就是……她。」

    「有兩個她……究竟是哪一個？」柳夢潮話剛說出口。站在柳夢潮身邊的喬安娜便尖叫了起來。

    「哥哥！哥哥！哥哥！」

    小女孩慌慌張張地跑到了柳夢潮的面前，腦後垂下的粉色髮髻不斷地搖晃著。不過這一切都沒有小女孩手中捧著的東西重要。

    那是一汪清泉。

    一汪正在緩緩轉動著的清泉。這股泉水似乎突然活了過來一樣，在喬安娜的手心裡面流動著，不時地停下來，又重新顫抖著。彷彿一個陷入了沉睡之中的人。重新舒展開了自己的身姿，對著久違的天空打著招呼。

    「這是……」

    「這是主神最堅強的盾，現在……終於到時候了嗎。」密涅瓦緩緩地說著。

    密涅瓦的話剛剛說出口，這眼在喬安娜手心裡面顫抖著的泉水，突然騰空而起，直接噴灑在了密涅瓦冰封的冰塊之上。

    只是轉眼之間，這塊冰便肉眼可見的消融了起來，釋放了被囚禁在這牢籠之中的鳥兒。

    藍色的長髮一直拖到雙膝，密涅瓦的身材嬌小，甚至比喬安娜還要矮上一些。她似乎有一些近視。總是微瞇著自己的眼鏡，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真沒有想到，原來主神也會是近視眼嗎？」高小宛饒有趣味地蹲了下來，看著這個個子還不到自己胸口的主神，「幸會，幸會，我就是你們這些主神深惡痛絕的所謂智者。」

    「我可以理解為你在對我搭訕嗎？代行者大人的同盟？」

    密涅瓦直接凌空飄了起來，直接飄過了高小宛的頭頂。顯然，雖然是king級主神，但是密涅瓦對於她的身高依舊十分的在意。

    不過那穿在這個嬌小女孩身上的藍色連衣裙並不是這麼想的。裙擺毫不客氣地飄飛了起來，露出了藏在下面的修長筆直地長腿，還有套在腳上的白色短襪。

    「白色的？」

    高小宛有些意外地說道。

    「啪！」

    一隻小腳便直接踩在了高小宛的臉上，這個智者還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痛呼，密涅瓦便已經踩在了他的臉上，整個人向前傾著，直視著柳夢潮的雙眼。

    「代行者大人……」

    「嗯。」

    柳夢潮緩緩地點了點頭，下意識地將想要爆笑的衝動止住了。能夠看到主神踩在智者的頭上，雖然不能夠確定這個密涅瓦究竟是不是故意的，但是柳夢潮心中還是充滿了一種損友才有的喜悅。

    幸災樂禍便應該是這種時候的事情。

    想到這，柳夢潮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了起來。

    「你是想要和我說有關白牙的事情吧？」

    「是的，代行者大人。」看到從天而降的彩池點數，密涅瓦的心情似乎也從失落中恢復了起來，她的臉本就白皙到了極點，笑起來的時候更是讓人難以忘懷。

    「白婭的真實身份，應該是掌握著生命與復活的king級主神歐若拉。」密涅瓦微微停頓了一下，緩緩地說道，「原本我也以為歐若拉……或者說白婭已經死了。」

    「但是現在呢？」

    柳夢潮眉頭微挑。他已經大概猜到了密涅瓦想要說的事情了。

    「是因為安娜手中的泉水嗎？」

    「正是如此！」

    密涅瓦用力地點了點頭，只是原本便有些近視的她，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便發現自己看不到柳夢潮的臉了。為了顯得更加尊敬代行者一些，密涅瓦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在面前摸了摸去，過了好半天，才重新找對了柳夢潮的臉。

    不，應該是摸對了才是。

    「主神有著兩件最為強大的武器，一件便是我的時之沙，被稱作主神最強大的矛。關於時之沙的威力，您應該是最清楚的。」

    「是啊……蘇泉曾經對我用過，而且……」柳夢潮微笑著看著喬安娜，正如同小女孩翹著腦袋看著自己一樣，「安娜也用時之沙解決了不斷派遣智者進入主神空間的世界，讓整個彈丸論破的世界完全停滯了下來。」

    「確實如同您所說。時之沙的能力之所以強大，就在於他能夠停止時間。同樣的，與時間相對的，便是……」

    「生命？」

    「是的，正是如此，代行者大人。主神最強大的盾，並不是抵擋攻擊，而是讓已經死亡的人死而復生。主神空間中，凡是能夠復活人的道具，追溯根源，都是生命與復活女神所掌控的生命之泉。也可以說，這就是主神最為堅強的盾了。「

    「那麼現在……」

    柳夢潮看著喬安娜手中緩緩流淌著的泉水，不由地微笑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白婭死掉的話，這眼泉水就應該……不能夠使用了？」

    「如您所見，代行者大人。事情便是如此。」密涅瓦緩緩地點了點頭，等她在抬起頭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視野中又看不到柳夢潮的影子了。她下意識地向著四處摸索著，白嫩嫩地小腳卻把身下的高小宛踩得直叫。

    只聽彭的一聲響，密涅瓦整個人從高小宛的頭上跌了下來，一頭栽倒在地上。她茫然地抬起頭，向著四處望去，似乎是想要找到柳夢潮的蹤跡，只是到了最後，這個主神終於放棄了這種徒勞無功的努力。

    「我可以斷定，白婭，也就是歐若拉還活在主神的世界中，等待著您的到來！「

    「不出所料啊……」高小宛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你覺得呢，柳夢潮？」

    「嗯。」

    柳夢潮緩緩地點了點頭。

    事情，應該就是如此吧。

    重新回到主神空間的彩池點數，身份神秘的白婭。

    謎底，似乎快要揭開了。

第八十四章 白婭的留言

    柳夢潮緩緩地點著頭，便在這時，原本在喬安娜手中緩緩流動著的泉水，突然升騰了起來。只見這清澈的泉水來到了空中，凌空匯聚著，慢慢地成型。

    「我存在於現實之中，存在於虛幻之中，將兩者連接，最後來到您的面前。」

    一行小巧的字眼突然出現在了柳夢潮的眼前。柳夢潮微微地皺著眉，看著同樣一臉茫然地密涅瓦

    「這應該是白婭留給我們的訊息吧？」高小宛微微地一抿嘴角，輕聲地說道，「剛剛我們知道白婭並沒有死去，依舊存活於主神空間之內。」

    「下一秒她就給我們訊息了？」柳夢潮笑了起來，「我現在是真的覺得白婭沒有死掉了。不過這樣的訊息實在是有一些白癡了。」

    「嗯……也就是說柳夢潮你已經大概想到了？」

    「你說呢？」

    柳夢潮直接轉過了身，看著高小宛說道。

    「哥哥！哥哥！為什麼你老是盯著一個男人看！」喬安娜直接拽著柳夢潮的衣角叫了起來，小腦袋用力地揚著，小嘴也跟著嘟了起來。

    「嗯……也許是因為高小宛長得特別的好看？所以柳夢潮特別喜歡盯著這個男人看？」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遠處慢悠悠地飄了過來。柳夢潮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頭亮麗的金色短髮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來人穿著一身白色的短裙，一雙笑瞇瞇的眼睛還有著微微揚起的嘴角。

    「馬爾斯？你怎麼出來了？」密涅瓦不解的問道。

    「好像自從這場彩池雨水降下來之後，我就能夠從咖啡廳裡面走出來了。」馬爾斯輕輕拍了拍自己飽滿的胸口，笑著對柳夢潮說道，「雖然我以前一直聽說，一個男人的潛意識裡面總會愛上另外一個男人。但是真的沒有想到，柳夢潮這樣的事情也會在你身上應驗出來。這也是你心理學的研究範圍嗎？「

    一陣無言的沉默，高小宛和柳夢潮兩個人下意識地想要對視一眼，又同時轉過了頭去。他們各自看著天空，然後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腐女無處在……」高小宛重重地歎了口氣。

    「男人何處不基……」

    柳夢潮重重拍了拍高小宛的肩膀，在兩個女人連同一個小女孩好奇的目光之中。向著馬爾斯的咖啡廳走了過去。

    「走吧，我想現在已經到了可以解決一切的時候了。」柳夢潮一邊說著，一邊回過了頭來對著站在自己身後的人說道，「我不太習慣站著討論事情，你們呢？「

    「我們也是！安娜要吃巧克力蛋糕！」

    喬安娜高舉著雙手，腦袋上紮著的兩撇小小的馬尾辮立刻歡呼雀躍著跟著少女來到了柳夢潮的身後。

    「哥哥……哥哥……你不是喜歡安娜嗎？為什麼會喜歡男人啊？」喬安娜探出了頭。看著高小宛，又看了看柳夢潮皺著眉說道。

    「嗯……」

    高小宛皺了皺眉，站在了原地。他現在無比的後悔，為什麼不和夏娜那群人留在學園默示錄的世界裡，反而因為對於主神空間的好奇和柳夢潮來到這樣一個鬼地方。

    「我喜歡女人！」

    高小宛大聲地吼叫了起來。

    一時之間。無論是柳夢潮，還是馬爾斯，甚至連喬安娜都不可思議地回過了頭，好奇玩味地看著高小宛。

    「怎麼了？」

    高小宛淒涼的說道。

    「這個……我剛剛只是在開玩笑……」馬爾斯從高小宛的身邊走過，「那個……你不要太急於解釋……」

    馬爾斯的話剛剛說完，密涅瓦已經瞇著自己的近視眼，晃晃蕩蕩地從高小宛的身邊飄了過去，連帶著還留下了一句飄飄蕩蕩的話：

    「我聽柳夢潮說……解釋就是掩飾……」

    ————————————————————————————————

    咖啡廳裡面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依舊是小巧的圓形桌子擺放在柳夢潮的面前，依舊是飄著香味的咖啡。

    除了身邊的人。

    高小宛正一塊又一塊地將白砂糖加在面前的咖啡杯中。在她的面前是一個放空了的砂糖盒。

    「咖啡已經要滿出來了。」柳夢潮無奈地說道。

    「那也總比要苦死的好。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用人會喜歡這種苦到掉渣的飲料。「高小宛一邊說著，一邊側過了頭，滿臉懷疑地看著柳夢潮，「難道你們的味覺都已經拋棄糖果了嗎？」

    「沒有哦！」喬安娜揚了揚自己手中的巧克力蛋糕，「安娜也很喜歡吃甜的東西呢！」

    「我也是。」密涅瓦瞇著眼睛，小心翼翼地將面前的巧克力慕斯放進了嘴裡，「不過一般喜歡吃甜食，是小女孩的愛好吧？」

    「深有同感。」

    柳夢潮輕輕抿了一口咖啡，滿臉嚴肅地說道。

    「你們……我們還是談一談白婭，也就是主神歐若拉留下來的訊息吧。這也是你們把我弄過來的原因吧？」高小宛無奈地說道。小心翼翼地拿起了咖啡杯，用盡渾身地力氣嘗了一小口咖啡，立刻五官都皺到了一起。

    「還真是……勇敢的少年呢。」馬爾斯捂著嘴微笑了起來，「而且我們其實也沒有讓你來到主神空間吧，高小宛？」

    「嗯？」

    「你其實是追著柳夢潮才來的吧？」馬爾斯的雙眼突然放出了光來，雙眸之中星光點點，就連近視眼的密涅瓦都下意識地偏過了頭，看著坐在柳夢潮身邊的高小宛。

    「嗯……白婭的留言說的是……」高小宛極為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存在於現實之中，存在於虛幻之中，連接兩者，等待著你的到來。柳夢潮，我想你應該在現實之中見過白婭吧？」

    「見過，是在一間花店裡面。」柳夢潮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微微地點了點頭，「當時我還不知道她就是白婭。」

    「這也就是存在於現實之中的意思。那麼虛幻之中……」高小宛說著，緩緩地抬起了頭來， 環視著自己的周圍。

    「顯而易見，就是主神空間。」柳夢潮毫不猶豫地說道，「存在於虛幻之中，也就是存在於主神空間之中。以並不存在的主神秘書的身份存在著。」

    「下面就是最簡單的一個問題了。」高小宛一口將面前的咖啡飲盡，臉皺成了一團，「連接兩者，等待著柳夢潮你的到來。」

    「也就是說……」

    「你一定曾經見過這個人。」

    「而且現在她依舊存在於主神空間之中，等待著我。」柳夢潮說著，手指輕快地在桌面上噠噠地點了起來，「她的另一個身份並不難猜。但是有一點倒是想不通，她究竟是誰……」

    「或者說她究竟是哪一個……」高小宛瞇起了眼睛來，「她這一切都應該是計算好的。換句話說，開始的時間應該很早。」

    「那麼排除掉一個不可能的選項……」

    「就應該只剩下一個人了。」高小宛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不過話說回來，我突然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想法？」

    「『他』曾經在我之前，向主神空間裡面派了一個智者。這個智者的能力完全在蘇泉之上，但是柳夢潮你卻從來沒有發現過她。」

    「換一句話說……」

    「『他』應該知道了白婭的情況，所以才會讓所有的彩池點數全部回歸主神空間。」高小宛說著，微微地瞇起了眼睛在桌面上輕輕地滑動了起來，「讓你始終覺得自己處於上風，按照自己的想法前進……到了最後才知道自己一直是在為『他』做事情。」

    「就像我們現在這樣？」

    柳夢潮眉毛一揚，大笑了起來。

    「確實就像我們現在這樣。不過我想現在這樣也很好。畢竟……我們也要這樣做。找到藏身在輪迴者之中的女主神歐若拉。」

    「是白婭。」

    柳夢潮說道。

    「嗯。」

    高小宛微微地點了點頭。

第八十五章 我來告訴你怎麼當主神，柳夢潮！

    「他們下一個世界一定是魔法少女小圓的世界。」阿波羅看著神的背影，冷聲說道，「他們可能還不知道……我可以操控那個世界。」

    「不是你……而是她。」

    「歐若拉……不是已經被我殺死了嗎？」阿波羅猛地抬起了頭來，滿臉都是不可思議地表情，「難道她還活著？！」

    「這本就是理所當然的。既然你都能夠活著，又有什麼理由讓歐若拉那麼聰明的女人死在前面，她至少是最接近真相的一個人了。」

    神緩緩地說著，冷眼注視著眼前的玻璃陽光房。

    「那麼……我就過去將柳夢潮全部殺掉……」阿波羅說著，緩緩地站了起來，「神……您知道，我擁有者那樣的能力。」

    「是嗎？」神冰冷地說道，緩緩地轉過了身了來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阿波羅，他機械性地從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說道，「既然你這麼想要去試一試，就去吧。」

    「您早就知道我會這樣做了？」阿波羅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果然，一切都在你的計算之中。」

    阿波羅滿懷崇敬地說道，看著神寬大的黑色長袍在自己的眼前慢慢消失，獰笑著轉過了身來。他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來吧，柳夢潮……」阿波羅說著，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那身穿在阿波羅身上的白色長袍無風自動地飄了起來，「我已經等不及和你在魔法少女小圓的世界中和你見面了。」

    話剛說完，一陣壓抑地笑聲便在阿波羅的身上爆發了出來，他的身子緩緩地顫抖著，臉上的五官開始扭曲。

    「柳夢潮……」

    阿波羅緩緩地踱著步，眼睛微微地透著光。像是一隻在夜間盯著獵物的狼。凶殘而無情。

    「你知道真正的主神是什麼樣子的嗎？」

    話剛說完，一陣慘淡的陽光便在阿波羅的身上爆炸開來，一點點地吞噬了這個男人。到了最後，什麼都沒有剩下，只有空空蕩蕩的陽光房還留在這個空間裡，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冷漠地注視著已經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阿波羅。

    「這已經是第三步了。很快……很快。」

    男人緩緩地說著，重新轉過頭去，看著那些空空蕩蕩的支架。

    原本因果樹都像是盆景一樣擺放在上面，用主神空間所有的彩池點數做成的水壺來澆灌。現在，整個陽光房裡面就只剩下這些空空蕩蕩的支架了。

    ————————————————————————————————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我現在一點都聽不懂？」

    柳夢潮和高小宛兩個人特有的對話結束了之後。無論是密涅瓦還是馬爾斯都是一頭霧水。她們對於柳夢潮和高小宛這種三言兩語之間，便能夠推斷出來所有事情的原貌感到簡直不可思議。

    「這不是很簡單嗎？」高小宛終於感受到了自己能夠報一箭之仇了。臉上幾乎都要笑開了花來，「首先，我們從白婭留下的訊息來推測。」

    「存在於現實之中，也就是說白婭曾經在現實世界出現過。綜合我曾經想要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被白婭傳送到現實世界一家陌生的花店時候的事情。」

    「花店！？」密涅瓦突然尖叫了起來。「歐若拉的主神殿就是一個花店！每當裡面有一朵鮮花成熟的時候，就代表著可以復活一名存在於主神空間中的人！」

    「你看，越來越多的證據證明，白婭做這一切都是早已經計劃好了的。」柳夢潮手指在桌面上輕巧地敲動著，叮叮咚咚地聲音有節奏的響了起來，「那麼換句話說，白婭一定是從一開始就已經計劃好了這一切。比如說那句存在於虛幻之中，也可以解釋為……」

    「白婭一直以主神代行者的身份存在，並且掩飾她king級主神的身份，順便可以更好的保護喬安娜。」高小宛接著柳夢潮的話往下說道。「那麼再來看最後一句話，這也是白婭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給我們的關鍵。」

    「連接虛幻與真實之處，等待著我們的到來。」柳夢潮微微瞇起了眼睛，笑著說道，「什麼是真實？那麼應該就是現實世界，相對的……」

    「虛幻就是說主神空間了。」高小宛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有什麼人能夠同時符合這兩點？」

    「哥哥！」喬安娜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來，小臉上滿是堅定的神情，「哥哥既是現實世界中的人，也是安娜的主神代行者！所以哥哥連接了兩個世界！哥哥就是白婭！「

    「……」

    密涅瓦下意識地抬起了手中的咖啡杯。緩緩地掃視了高小宛和柳夢潮一眼，然後將手中的咖啡一飲而淨。對於馬爾斯來說，她卻只是微笑著看著柳夢潮，然後掩著嘴，再也抑制不住地笑聲從她的身上爆發了出來。

    「這……算是我們推理的漏洞嗎？」高小宛下意識地看向了柳夢潮，正如柳夢潮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己一樣。

    「我想……不算吧？」柳夢潮摸了摸鼻子，微微有些尷尬地說道，「連接虛幻與真實的，應該是輪迴者們。他們在進入主神空間之前，是現實世界中的一個人。」

    「但是當她們進入到主神空間的時候，卻已經變成了輪迴者。換一句話說，她們同時具有著雙重身份，即使現實世界中的人……」

    「也是主神空間中的人。」

    「他們連接了兩者，將整個世界粘連在了一起。」

    「所以白婭應該附身在了輪迴者的身上。而且這對白婭來說，本來就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柳夢潮說著，微微地瞇起了自己的眼睛，「她本來就負責挑選輪迴者們進入主神空間。」

    「那麼在這個過程中，將自己一部分附著在輪迴者的身上，就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了。」柳夢潮說著，緩緩地敲擊著面前的桌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舒緩著自己的心情，「但是有一點值得考慮。「

    「在柳夢潮第一個世界中，輪迴者們的結局……」高小宛緩緩地說道，「是團滅。」

    「而在第二個世界中，只有一個人存活了下來。」柳夢潮說著，嘴角不由溫柔地翹了起來，「那是和我從小一起青梅竹馬長大的同伴。」

    「排除了齊筱筱這個選項之後，那麼下一個在柳夢潮的任務世界中存活下來的輪迴者又是誰？」

    高小宛眉毛一揚，笑了起來。

    「是誰？安娜完全記不得了！」

    雖然柳夢潮自覺自己和高小宛的推理十分精彩，不過坐在他們兩個男人面前的女人和女孩們的表情卻是難以置信地一致。

    一雙閃閃發光的大眼睛一刻不停滴看著柳夢潮和高小宛，等待著他的答案。對於女人來說，也許動腦並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想到這一點，柳夢潮和高小宛都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是劉陵。」柳夢潮緩緩歎了口氣，「還有小室孝。「

    「不過小室孝是男人，而且已經在魔法少女小圓的世界中死掉了。換句話說……他的嫌疑就可以完全排除了，剩下的人只有一位了。」

    「可是……」

    喬安娜身子微微地往前探去，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撲哧撲哧地向著柳夢潮眨著。

    「劉陵有誰是呀？安娜真的……真的完全都不記得了！」

    「她……」柳夢潮微微皺了眉頭，伸手在自己身邊比了一下，「大概這麼高。」

    「這麼高？」

    喬安娜跑到了柳夢潮的身邊，抬頭看著柳夢潮高出自己將近一個頭的手，小嘴張的大大的。

    「那個叫做劉陵的姐姐比安娜高那麼多？」

    「嗯。那是因為安娜最近又長高的緣故啊。」柳夢潮微笑著說道，「不過現在只有一個問題擺在我們面前了。」

    「既然劉陵就是復活與生命之神歐若拉，為什麼她第一次和柳夢潮見面的時候，卻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高小宛微笑著說道，「換句話說，即使是出於對柳夢潮的考察，要對自己的身份保密，但是為什麼這麼長時間，卻絲毫沒有露出一點蛛絲馬跡？」

    「換句話說……」

    「她不僅僅是歐若拉。」

    柳夢潮和高小宛異口同聲地說道。

第一章 希望您好運

    「魔法少女小圓的世界？」

    密涅瓦抬起頭，瞇著眼睛尋找著柳夢潮的臉龐。

    「嗯，確實是魔法少女小圓的世界。」高小宛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又沒有問你！」密涅瓦猛地直起了身來，想要把自己的目光從高小宛的身上移開去。只可惜這個酷愛甜食的智者此刻正一臉壞笑地坐在密涅瓦的面前，一動不動。

    「魔法少女小圓的世界。」柳夢潮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來說道，「我一共有三個位面守護者，一個是日在校園世界裡的桂言葉，還有一個是學園默示錄裡的毒島冱子，最後一個就是……」

    「魔法少女小圓裡的曉美焰……」高小宛緩緩地說道，「如果說歐若拉真的將自己一分為三，其中有一份便是輪迴者的話……」

    「其中最有可能性的便是她了。」柳夢潮緩緩地說道，「第一個加入到團隊裡面，之後便幾乎像是消失了一樣的輪迴者。」

    「劉陵。」高小宛瞇著眼睛說道，「而她的強化，柳夢潮告訴過我，是……」

    「巴麻美的強化。換句話說，就是魔法少女小圓裡面的強化。」柳夢潮說著，緩緩地伸出了一根手指來，「如果說考慮到她有可能是主神分身的緣故……」

    「這樣的強化一定有著隱藏起來的理由。」高小宛說著，緩緩地瞇起了自己的眼睛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裡面應該還會有著一個很有趣的理由，在等待著我們。」

    「那麼進入魔法少女小圓世界的人呢？」密涅瓦突然皺起了眉頭問道。「柳夢潮……是不是只有你和高小宛兩個人進入這個世界？」

    「還有我！」

    喬安娜猛地舉起了手來，像是一個回答老師問題的小女孩一樣，臉上充滿了躍躍欲試的表情。

    「嗯……還有安娜。」

    柳夢潮緩緩地說道。

    「這樣的話……就只有你們三個人嗎？」密涅瓦緩緩地敲動著桌面，仔細地思索著，「如果可以多加一些人的話，應該會好一些吧？比如說炎發灼眼的夏娜，還有零之使魔露易絲。她們都是jack級主神，至少能夠敵過那些重新復活的輪迴者。」

    「高小宛你怎麼看？」

    柳夢潮直接轉過了身。對著高小宛問道。

    「不要……」高小宛微微地瞇起了眼睛來，「柳夢潮，你想要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假話。」柳夢潮毫不遲疑地說道，「我從來沒有見識過你說假話的水平。」

    高小宛聽到柳夢潮的話，一撇嘴冷笑了起來「假話的話……我擔心和這群女人在一起呆的時間長一些，還沒有等到反叛的輪迴者們殺了柳夢潮，柳夢潮你就會先因為自己那種濫情的作風。被女人們分屍了。「

    「還真是一個有夠無聊的笑話。」柳夢潮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如果是真話呢？」

    「真話的話……」高小宛緩緩地伸出了手，指著完全恢復了原樣的主神空間說道，「你不覺得現在的平靜有些過於簡單了嗎，『他』布下的局並不是這麼容易就能夠解決的。」

    「你是說？」

    「『他』應該是想要我們將所有的精力全部集中在與反叛的輪迴者們對抗的事情上面來。換一句話說……有什麼事情隱藏在這之後？」

    高小宛的話音落下。柳夢潮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他已經懂得了高小宛的意思。這種每次回到自己擁有了位面守護者的世界，『他』總會派出一些看起來具有威脅的反叛輪迴者們。只是無論是誰，其實都沒有給自己造成任何的危險，甚至是在協助著自己打怪練級一樣。

    「我也不覺得會有這麼好的敵人，畢竟這樣的做法實在是太對不起他的智商了。」柳夢潮瞇起了眼睛來。「那麼……這次前往魔法少女小圓世界的時候，就不需要……」

    「不。我的意思是不要變。」高小宛說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想要將自己所有的恐懼全部吸盡一樣，「對於『他』來說，我們做出任何的反應都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我們應該按照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向進行。換句話說……」

    「就是我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增加你所說奇跡的可能性？」

    聽到柳夢潮的話，高小宛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就是這樣。即使是百分之零點一的差別，我們都應該盡力的去爭取。」

    密涅瓦緩緩地抬起了頭來，那雙湛藍色的眸子安靜地看著柳夢潮，然後安靜地說道：「那麼……代行者大人……請您確定前往魔法少女小圓世界的名單吧？」

    「炎發灼眼的夏娜。」柳夢潮緩緩地瞇起了眼睛，安靜地說道，「還有……零之使魔露易絲……」

    「然後？」密涅瓦抬起了頭，仔細地詢問著柳夢潮，「高小宛，喬安娜主神大人，以及劉陵，還有別人嗎？」

    「嗯……」柳夢潮微微地瞇起了眼睛，嘴角一揚，「沒有了。」

    「再加上一個齊筱筱吧……我覺得她很厲害。」高小宛嗤嗤笑了起來，「特別是後來我聽露易絲說，齊筱筱再見到你第一面之後，就立刻把你暴打一頓之後。說實話，心中真的有著一種難以言喻地喜悅。」

    「你其實是變態吧？」柳夢潮直接轉過了臉，一臉嚴肅地盯著高小宛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看看你的另外一半是什麼樣子。」

    「一定會是一個嚴肅，溫柔，美麗，高挑……」

    「的男人嘛？」高小宛的話還沒有說完，密涅瓦便已經捂著嘴嗤嗤地笑了起來。這個一頭藍色長髮的少女笑起來的時候倒是很好看，長長的藍色頭髮隨嬌笑著的身軀顫抖著，彷彿一條迎風飄揚的綵帶。

    「一語中的啊……高小宛，對不起。我不喜歡男人。」

    柳夢潮面不改色的說道。

    「呵呵……」

    高小宛用冷笑作為了結尾。

    「對了，柳夢潮！」馬爾斯突然想起了什麼，直接站起了身來，走到了自己身後的武器庫之中，「你再上一個世界之中，獲得了一個武器空位。」

    「我準備……」

    柳夢潮的話還沒有說完，馬爾斯便已經直接轉過了身，看著柳夢潮極其認真地說道。

    「我覺得這項強化很適合你。」馬爾斯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將自己身後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是一個小巧的玻璃瓶，裡面漂浮著一個紫色的水晶水晶石。水晶石表明凹凸不停，卻在不斷地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這是什麼？」

    柳夢潮的眼睛瞇了起來，他緩緩地問道。

    「第三組虛空染色體。來自罪惡王冠的強化。」馬爾斯緩緩地說道，下意識地躲過了柳夢潮的目光，「我想你一定會用到的。」

    「這？」

    還沒有等柳夢潮說完話，馬爾斯便不管不顧地將這第三組虛空染色體完全注入了柳夢潮的體內。只見這個小小的晶體管裡面蘊含著的紫色水晶，只是眨眼間便已經灌注到了柳夢潮的體內。

    「馬爾斯……」

    柳夢潮微微地皺起了眉來。

    「請您體諒……」馬爾斯微微低伏了身子，小聲地說道，「這是白婭在消失之前拜託我的事情，我想您在下一個輪迴世界中一定能夠用到的。」

    「這是有夠牽強的理由。」

    「不……只是希望您好運而已。」

    「好運？」

    柳夢潮看到了馬爾斯眼神最深處的那抹憂色，緩緩地搖了搖頭。

    絕對有事情在瞞著自己，絕對。

    「有時候裝不知道比較好，不是嗎？」

    高小宛低聲地在柳夢潮的耳邊說道。

    柳夢潮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第二章 發佈任務的人不是我

    「輪迴世界選定……」

    腦海中再次響起的聲音，已經不是白婭的聲音了。柳夢潮微微地瞇著眼，雖然有些懷念，心中更多的卻是等待。

    等待著即將要結束的一切，他已經隱隱約約地擁有了這樣的預感。這一切，很快就要到來。

    「主神空間，確認。

    主神存活。

    檢測……檢測……

    授權確認，確認主神空間代行者……」

    柳夢潮點了點頭，這一切對於他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一切都是輕車熟路。熟的不能夠再熟了。

    「現在通報系統情況。

    目前主神遊戲參與者：10。

    經過主神授權，由主神空間代行者柳夢潮，負責設定空間。

    彩池數額：兩百億。

    因果樹：森林級，總計兩百萬。完全守護因果樹，兩顆。來源：日在校園，學園默示錄。

    獲得主神獻祭次數：1。

    可以同時開啟兩個世界。

    詢問，是否開啟？」

    「否。「柳夢潮飛快的否決了系統的提案，繼續聽著耳朵裡面系統的播報聲。

    「使用世界：魔法少女小圓。

    未檢測到與劇情人物聯動，彩池點數消耗：一百萬。

    請問，是否開啟？」

    「開啟！」

    柳夢潮在腦海中緩緩地說道。

    ————————————————————————————

    「選定世界……魔法少女小圓。輪迴者人數已經確定。」

    坐在冰冷的座位上，名為阿波羅的主神冷眼看著自己面前緩緩升起的訊息。一抹冷笑從他的嘴角滑過。周圍幾乎都沒有光，只是一片殘忍而冰冷地黑暗。徘徊在阿波羅的身邊，讓這個男人顯得更加陰沉了起來。

    阿波羅單手撐著頭，看著自己面前無數根細線牽引著的世界，一抹冷笑在他的臉上越發地明顯了起來。

    「那麼……另外兩個世界就決定是他們了。」

    阿波羅說著，緩緩地抬起了頭，一點陽光從他的眉心散發開去。這點陽光是如此的細微，只在他的王座周圍靜靜地散發著，卻又是如此的迅猛。只是轉眼間。便已經完全吞噬了阿波羅所在的位置。

    轉眼之間，整個空曠的殿堂都被阿波羅身上散發出的光芒吞噬殆盡。

    「柳夢潮……你準備好了嗎？」

    冷笑在阿波羅地身上散發出來，他一邊冷笑著，一邊看著自己手心裡緩緩流動著的泉水。他並沒有對神說出全部的話，那點來自於歐若拉的泉水，現在依舊在自己的手上。

    「這樣就足夠了，神啊！你不願意殺掉柳夢潮。就由我。您忠誠地僕人，為您掃清前進道路上那些灰塵吧！」

    話音剛剛落下，阿波羅的身體便開始結晶起來。

    紫色的水晶像是病毒一樣開始在阿波羅地身上蔓延開來，一點點地蔓延著阿波羅地身體，似乎要將這個男人完全地冰封在了冰塊之中。

    四周沒有任何的聲音，等到這塊冰封了阿波羅的紫色水晶砰地一聲四散開去。王座之上早已經沒有了阿波羅的影子。

    主神，總歸要前往他應去之地。

    主神，應該就在輪迴世界中。

    他們掌握著死亡，從來都是如此。

    代行者，對於主神來說。只是一句笑談。

    阿波羅便是如此想的。

    —————————————————————————————————————

    系統的提示音，漸漸地小了下去。白光逐漸在柳夢潮的眼前亮起。然後又像是海水退潮一般，從柳夢潮的視野裡褪了下去。

    黑暗的街道。

    了了的行人。

    三三兩兩的輪迴者，正站在柳夢潮的面前，只不過他們的臉上表情，卻沒有多輕鬆，反而充滿了擔憂。

    這樣的世界，實在是有一些陌生。柳夢潮瞇起了眼睛，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們。夏娜和露易絲兩個人下意識地在周圍搜尋了起來，在這兩個女孩第一眼看到柳夢潮的時候，眼神之中那透著愉悅的光芒便立刻閃爍了起來。

    「柳夢潮！」

    她們毫不遲疑地喊了起來，像是厭倦了飛行的鳥兒，直接撲進了柳夢潮的懷裡面。便在這時，喬安娜不滿地聲音也跟著響了起來。

    「哥哥！哥哥是安娜的，不要搶走他！」小女孩搖搖晃晃地也跟著撲到了柳夢潮的身上，從後面攔腰將柳夢潮的抱了起來。

    「柳夢潮……看來這個世界有些不一樣啊。」高小宛的聲音緊跟著在柳夢潮的耳邊響了起來，「如果我沒有記憶錯的話……我們曾經說過，劉陵是一個女人吧？但是……「

    「但是我卻沒有看到她。」

    熟悉的銀色雙眸轉了過來，齊筱筱用她銀色的眸子安靜地注視著柳夢潮，還有柳夢潮周邊的人，「現在好像有點奇怪……我們之中……「

    「多了一些本來不應該出現的人。」

    柳夢潮嘴角一咧，直接向前走去。正處在柳夢潮身前的是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子，如果硬要找一個形容詞的話，只能夠說這個男孩長得太像一個女孩了。

    他的皮膚白皙而透明，留著披肩的長髮，五官細膩而柔和，彷彿從畫中走出來的男性天使一般，身材更是纖細地足以讓所有女人發出低低的歎息聲。

    不過這都不是最要緊的事情，柳夢潮發現自己認識面前的男人。

    「趙曉然……」柳夢潮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白色的白象牙直接抵在了輪迴者的頭上，冷漠地說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話音剛落下，原本柳夢潮面前的偽娘臉上立刻閃過了驚慌地神色，只見他啪的一聲癱倒在了地面上，不斷得向後退著。

    「你你你你……你們是什麼人？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彭！」

    子彈直接從趙曉然地耳邊穿過，帶走了他一縷黑色的短髮。柳夢潮的聲音更加冰冷了起來，雙眼之中的殺意噴薄而出，猶如實質一般。

    「我更想要問這個問題，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我我我……」

    趙曉然不斷地後退著，清澈的雙眸之中充滿了晶瑩的淚水。他纖細地肩頭不斷地顫抖著，整個人抖抖索索地，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看起來你嚇到他了，柳夢潮。這可不太好。」高小宛原地蹲了下來，從自己的口袋裡面摸出了一顆紅色糖果，注視著面前的輪迴者，緩緩地將自己口中的糖果吃了下去。

    「你叫趙曉然？是一個輪迴者？」

    「輪迴者！？怎麼可能？我明明還在上課，怎麼會有這地方？！我我我我……不是說輪迴者都是在網頁上點擊之後，才能夠進入輪迴空間嗎？！你們是什麼人？難道是中洲隊嗎？」

    「柳夢潮……」

    聽到趙曉然的話，齊筱筱的眉頭緊跟著皺了起來。她直接轉過了頭，一雙銀色的眸子不斷地詢問著柳夢潮，她並沒有說話，但是其中的意思柳夢潮早已經在明瞭不過了。

    這個叫做趙曉然的新人，是在魔法少女小圓的世界中出現過的輪迴者。但是他並沒有渡過魔法少女小圓的世界，就已經死掉了。換一句話說，即使她出現，也應該是以反叛的輪迴者的身份出現，而不是現在這樣……

    柳夢潮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來，還有一件更加糟糕的事情。

    「他不是裝的，表情都是真的。」

    柳夢潮緩緩地說道。

    「一切都已經開始超出控制了嗎？」高小宛微笑著在柳夢潮的身邊說道，「如果說『他』預料到我們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並且以找到歐若拉附身的劉陵作為目標的話……」

    「在這個世界埋伏我們便是理所當然的。」柳夢潮緊接著高小宛的話話說道。

    「但是有一點……」高小宛直接伸出了手指，指著自己面前那個驚慌不已的偽娘，「既然是埋伏，有必要一開始就把這個人暴露在我們面前，引起我們耳朵警惕嗎？」

    「沒有必要。」

    「那是為什麼？」

    高小宛皺著眉說道。

    「我想……」

    柳夢潮緩緩地說著，從趙曉然的身邊走過，輕輕地搖了搖頭嘴角撇過一絲冷笑。

    「是炫耀。」

    柳夢潮的話音剛落，在場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而那個原本跪坐在地上的趙曉然更加地不堪，只聽他大聲地慘叫了起來。

    「任任任任務！？」

    「嗯……」柳夢潮手掌輕輕地按在了趙曉然的肩膀上，「主神發佈任務了。」

    柳夢潮一邊說著，一邊抬起了頭來，對著自己身前的人緩緩地搖了搖頭。

    「但是發佈的人……不是我。」

第三章 看到了嗎，那顆死亡的星星

    星光暗淡而溫柔，像是一雙蒼白的手，輕輕地撫著人的臉。

    劉陵是一個女孩，一個有著黑色短髮的女孩，她的臉微微有一些胖，似乎時刻都在微笑著一樣。

    「這裡似乎並不太好。」

    劉陵輕聲地自言自語地說道，她的聲音很輕，彷彿大一點便會驚落天上的星星。

    「這裡並不是一個好的世界。」

    另一個微微有一些沙啞地聲音在劉陵的身後響了起來來。她轉過頭，看著佇立在自己身後的少女。

    少女和劉陵一樣留著一頭短短地黑髮。在她的左眼上，戴著一個白色的眼罩，她的嘴唇薄而淡，像是有人有粘著粉紅色的工筆，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地點了一點粉紅色。

    「你……看到了什麼？」

    劉陵輕聲地問道，另一邊卻在用自己的目光看著身前的人們，人很多，每一個她都沒有見過。除了自己身後的人以外。

    「黑色的霧氣。」身後的少女輕聲地說道，「很多，很多黑色的霧氣。」

    「是死亡的霧氣嗎？」。

    「嗯。」

    站在劉陵身後的少女緩緩地點了點頭，一縷黑色的髮梢微微垂下，擋住了她猩紅色的右眼。

    「見崎鳴……」劉陵輕輕地叫著自己身後女孩的名字，「我們……似乎好久都沒有見過柳夢潮了。」

    「……嗯。」

    見崎鳴輕輕點了點頭，下意識地躲過了劉陵的目光。在她身前不遠處，三三兩兩的輪迴者們正向著這兩個女人看過來，投出自己的目光。這些目光中沒有絲毫的善意，無論是誰，在緊張與恐懼的環境中，看到兩個女孩都會下意識地放鬆自己的心情。

    除了主神空間。

    「你們是誰？」

    最先走出來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他的嘴唇上還有著淡淡的唇毛。下巴上卻刮得乾乾淨淨。臉色黝黑，彷彿一個久經訓練的戰士。不過相對的，他的目光更加兇惡一些，看人的時候似乎要將別人的衣服完全扒光一樣。

    「我叫徐龍翔，是個精察。你們……」徐龍翔一邊說著，一邊冷眼注視著出現在自己身前的兩個女人，「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出現這裡？」

    「精察？」

    聽到徐龍翔的話，劉陵的目光迅速地在這個男人身上掃了過去。年齡不會太大，大概是二十歲左右。脖子和肩膀中間有著一條明顯的分割線，應該是長期穿著制服所制。

    「你現在還不是精察。」劉陵緩緩地擋在了見崎鳴的身前，冷聲說道，「精察要在精校畢業，至少應該是二十三歲以上，考慮到你的脖子和肩膀上因為長期曝曬而產生的痕跡，你應該剛剛結束軍訓。換句話說……」

    劉陵的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應該是一個精校的學生，剛剛結束軍訓。」

    話音剛落。見崎鳴便已經發現自己身前的空間一片寂靜。剛剛那個自信滿滿，自稱精察的人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站在了劉陵的面前，一時之間失了聲。

    「真是敏銳的觀察力。你是個偵探嗎？」。

    戴著金色眼鏡，穿著一身合體的白色襯衫，雙手手腕的袖口微微有一些泛黃，外面套著一件黑色的職業裝。

    「白領……最近工作壓力很大。雖然外表的西裝熨燙十分服帖。但是袖口泛黃。證明你已經很久沒有好好打理過自己。考慮到你的西裝筆挺，腳上的鞋子雖然有些陳舊，但是擦得光彩照人……」劉陵的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你正在跟進一個非常重要的項目，這項項目一旦成功，將會徹底改變你的生活。」

    「神了！」

    那個從徐龍翔身後走出來的白領，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黑色的雙眼從金絲眼鏡後面透出來，來來回回地打量著這個似乎只是一個小女孩的女人。

    「真是了不起。」白領一邊說著，一邊鬆了鬆自己的領口，這可以讓他覺得更加舒服一些，「我叫李光明。勉強算是個業務經理。」

    「那我呢！？」

    李光明的話音剛落，另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女便從李光明的身後走了出來。她紮著一條細長的馬尾辮，臉有些嬰兒肥。除此之外……

    劉陵將自己的目光投到了這個少女的腳上。她穿著一雙白色的帆布鞋，綠色的鞋帶前段微微有些磨損，露出了藏在裡面的鞋帶。

    將自己的目光從少女的鞋帶上移走，繼續向上攀登，劉陵的目光投到了少女的雙腿上。少女的雙腿細而長，身材姣好，似乎處處都透露著青春的氣息。

    「你長得並不老，而且很年輕。」劉陵微笑著說道，「我想只要有一點常識的人，都不會猜錯你的身份。充滿了活力的高中女孩。」

    「咦？你的推理呢？說不定我只是顯得比較年輕而已呢！」

    「小妹妹……你的胸口外衣上面有著兩個針眼，應該是別校徽時候的印記？」另一個女人走到了高中女孩的身邊，微笑著說道，「你腳下穿著一雙帆布鞋，這一般是比較年輕的小女孩喜歡穿著的鞋子。我剛剛看了，你的小腿肌肉很緊，說明你很少有穿高跟鞋的經歷。綜合你的年輕，你應該是個高中生或者大學生才是。」

    想了想，這個女人的目光又在少女的身上打量了一下，繼續說道。

    「而且可能你自己都沒有發現，在你的衣領上面有著黑色墨水的痕跡哦。你後面一定坐著一個不老實的男生？」

    「姐姐你也好厲害啊！我叫盧綺，是一個高中生呢。剛剛我還在唇游，然後一下自己就來到這裡了。」盧綺眼睛裡面幾乎要放出光來了，一臉崇拜地表情看著這個站在自己身邊的女人。

    那是一個很有知性美的女人。她穿著一身稍顯寬鬆的運動服，只是飽滿的身材將衣服撐得鼓鼓的。她的額頭上面還有著細細的汗珠，肩膀上微微有一些水跡。

    「不過……姐姐……你的身材好棒啊！」

    盧綺崇拜地說道。

    「那是當然的了，我可是一個瑜伽教練呢。」那個女人微笑著說道，下意識地將手伸到了肩膀上。在發現哪裡沒有毛巾之後，微微一笑，用手背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珠，笑著說道，「我剛剛下課，沒想到就來到這裡了。你們可以叫我白榆。」

    「那個……」盧綺環視著自己周圍的人，小聲地說道，「我剛剛在玩qq的漂流瓶，然後……」

    「然後我收到了一個瓶子。」徐龍翔眉頭皺的更加緊了起來，「我明明在宿舍裡面和女友視頻的。結果現在就已經出現在這裡了。」

    「我……」李光明輕歎了口氣，「我剛剛才收到客戶的郵件，順手點開了漂流瓶，那上面說著……」

    「你想知道生命的意義嗎？你想真正的活著嗎？」。白榆輕歎了口氣，眼神之中有著些許的黯然，「我還以為只是朋友的惡作劇呢，沒有想到，真的會來到這裡……」

    「是啊……」

    四個人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安靜地注視著劉陵以及站在她身後的少女。名為見崎鳴的少女。

    「你們……也是這樣來到……」

    「來到主神空間嗎？確實如此。」劉陵緩緩地點了點頭，「我們現在似乎都已經變成輪迴者了，你說是嗎？」。

    劉陵一邊說著，一邊回過了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見崎鳴。這個戴著白色眼罩的少女神色微微閃爍。輕輕地點了點頭。

    「是呢，劉陵。」

    「你們兩個人在我們之前醒來，換句話說你們就是資深者了？」李光明最先站了出來，他再次鬆了鬆自己的領口。好讓自己更加舒服地呼出起來，「這裡……這裡……真的像是無限恐怖的世界一樣嗎？」。

    「嗯。」

    劉陵緩緩地點了點頭，一柄泛著銀光的長槍被她從虛空中抽了出來。點在了身前被星光照亮的土地上。

    「我強化了巴麻美的能力，勉強算是一個資深者。你們可以叫我劉陵，我身後的女孩是見崎鳴。」

    「another的見崎鳴！？」盧綺下意識地叫了起來，「那不是動漫版的死神來了嗎？」。

    「嗯。」

    見崎鳴微微地點了點頭。

    「那你快點看看，我們身上有沒有代表著死亡的黑色霧氣啊！」盧綺飛快地說道。

    「這個……」

    「有霧氣不一定會死，畢竟見崎鳴的眼睛並不是萬能的。」劉陵直接站了起來，她的個子比盧綺還要矮一些，「我想現在更加重要的應該是……」

    「主神的任務？」

    李光明下意識地問道。

    話剛剛說出口，整個空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原本勉勉強強偽裝出來的熟絡，頃刻間被現實打成了殘渣。

    輪迴者們，相互注視著。

    靜待腦海中那一聲任務的提示音，一時之間，只有呼吸聲，在這夜空之下靜靜地殘喘著，直到腦海中……

    「叮！」

    那一刻。

    所有的眼睛，都睜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