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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eic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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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雲墨月] 劍訣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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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19 23:34:3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十回 櫃內密室

那美婦人張桐卻不曾見過,看她年紀應該在三十多歲,但保養的極好,又是天生麗質,看起來只像二十五六歲的光景,尤其胸前那兩座山峰,規模更是宏偉,別說一手握住,便是兩隻手也未必捧得下來。

    張桐看的眼熱,不禁肚內破口大罵,心說:“多好的白菜,居然讓這老東西給拱了!看這女子容貌,必定非是尋常,難道這老東西色膽包天,背著劉天威偷偷上了自家主母!”

    張桐本來只是胡亂瞎想罷了,卻沒想到居然讓他給猜中了!

    這時那老者在婦人身上肆意馳騁了一陣,見那婦人已是嬌弱無力,不由得露出一絲得意洋洋的淫笑,稍微停下動作,騰出一隻大手,搭在婦人的酥胸上,一面狠狠玩弄,一面恣意調笑道:“夫人,你說老奴身下這話,跟老爺相比如何呀?”

    那婦人臉色微微一變,似乎覺得有些尷尬,但瞬間又變為怨毒,輕輕撫摸著老者精裝的胸膛,嬌嗔道:“你這老狗,平白提他做什麼!那廢物若是抵用,還輪得到你這老狗在我身上作踐!”

    那老者頓時哈哈大笑,緊跟又是一陣疾風暴雨似的征伐,直把那婦人搗臼的氣若游絲,汁水四濺,才肯歇息下來。

    張桐躲在櫃裡,與那床榻近在咫尺,看得真真切切,只覺口乾舌燥,恨不得立刻衝了出去,把那老者踹到一旁,自己取而代之才甘心。

    可惜張桐現在才十二三歲,根本也不頂用,即使提槍上陣,也絕抵不住那熟婦需索。況且那老者雖然不是修道之人,但一身武功已至登峰造極,只憑張桐修煉這幾個月,還真未必能拿得下他。還多虧張桐之前把真氣打磨得精純無比,能使自身氣息全部收斂在氣海之內,否則恐怕早就被那老者發現了行蹤。

    這時張桐見那二人停了下來,亦是定了定神,心下暗自驚道:“想不到剛才憑我胡亂一想,居然給猜了個正著!這美貌婦人果然是劉天威的夫人,否則這偌大一個府衙之內,還有誰能被稱作‘老爺’呢!真想不到!那劉天威長的器宇軒昂,又是掌管一地郡府,百萬百姓的封疆大吏,居然被自己手下的管家給帶了綠帽子!”

    張桐不禁嘆然,一面又向外窺去,只見那二人剛剛發泄了一陣,居然還意猶未盡,那婦人媚眼如絲,一直手撐起身子,另一隻手又向那老者胯下摸去,捉住那條黑黝黝的,剛剛綿軟下來的物件,吃吃的笑道:“你這老狗,莫非真的老了?怎麼才這兩下就不行了,上個月這時你可是生生把我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呢!”

    那老者也是不以為意,反而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隨後忽然一轉身從地上撿起一條那婦人身上脫下來的絲絛,戲謔道:“夫人,不如今天老奴跟你玩些花樣如何?”

    那婦人微微一愣,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掀翻在了床上,臉面朝下,臀部撅起,反剪雙手綁在身後。

    那婦人開始還有些驚慌,但是很快會意,反而配合起來,微微晃動著雪白豐腴的身子,微微顫動,輕輕呻吟,好像在引人趕緊來侵犯她的身體。

    那老者本來只想稍微試探一下,若那婦人厭惡,他也不敢強來。此刻見那婦人反應,頓時使他精神一振,居高臨下對準那婦人聳起的臀瓣就扇了兩巴掌,下手毫不留情,“啪啪”兩聲脆響,那雪白的肌膚當即紅腫起來。

    那婦人被打的驚叫一聲,似乎有些著惱了,扭著身子,想要起來。可是那老者根本不給她機會,緊跟著又把重新挺起的物件,猛的刺入了她的體內,不由分說,發瘋似的,快速動了起來。

    那婦人本來身嬌肉貴,何嘗受過這般鞭撻,只三兩下就被撞得神志不清,再也顧不得掙扎了,口中開始胡言亂語,使那老者更加肆無忌憚,好像泄憤似的,下手愈發重了,把那婦人身上抓捏的青一塊紫一塊的。

    直到一個多時辰,那老者才終於把所有精力發泄出來,這時那婦人早已被操弄的精疲力竭了,身子軟綿綿的,仿佛沒了骨頭,全憑那老者擺弄出各種體位。

    張桐藏身在衣櫃中,更沒想到二人玩的如此瘋狂,這要是讓劉天威發現自家夫人身子上的痕跡,豈非立時就要東窗事發!

    不過他也沒有閒情逸致去提醒二人,反而心裡暗罵不已,恨那姦夫淫婦,居然需索無度,淫樂了許久還不肯收工回去,害得他被困在衣櫃裡面,想轉個身都不能如願。

    剛開始時,偷窺起來,還覺得十分新鮮刺激。但是時間一久,他也忍受不住,接連換了幾個姿勢,卻總也伸展不開手腳。

    他也沒有辦法,只好過一小會,稍微動彈一下。卻不料無意之中,居然觸動了機關,“喀”的一聲輕響,那衣櫃靠墻一面,竟向內開啟了一個四尺高,約有兩尺多寬的暗門。

    這時那姦夫淫婦剛好雲收雨歇,那婦人躺在床上,雙目微闔,嬌喘微微,正在回味著剛才疾風暴雨的余韻。

    誰知這婦人看似嬌弱,卻也非同常人,即使這種情況,張桐觸動機關的細微聲音,竟然也能被她聽見。登時使她大驚失色,忙把身子撐了起來,盯著床榻旁邊的衣櫃,厲聲叫道:“誰!”

    雖然這婦人另有依仗,心底並不懼怕劉天威,但是與人通姦終究不是好事,萬一傳揚出去,總也面上無光。況且她縱是不怕,可她的姦夫卻無依憑,以劉天威的狠毒心性,要是發現蛛絲馬跡,決然不會心慈手軟。

    反倒是那老者,雖然武功不弱,卻因剛才耗費許多體力,又在運功幫那婦人化去身上的瘀傷,並沒察覺那聲輕微動靜。直到聽見那婦人驚叫,才猛地驚出一身冷汗,眼中寒光一閃,回身戒備起來。

    張桐沒想到這衣櫃裡面還有暗道,也被嚇了一跳,剛要往內查看,又聽那婦人叫了一聲。他心知行將暴露,再也不敢遲疑,趕緊把身一翻,鑽進那道暗門裡面,然後回手,輕輕關上。

    幾乎與此同時,間不容發之際。那老者劈手一掌,打出來一道掌風,就把那紅木大櫃的櫃門給掀了開,見到裡面空空如也這才放下心來。

    那婦人皺了皺眉,亦是松了一口氣,只當是自己聽差了,臉色稍微好了幾分,**著身子懶洋洋的靠在了老者的懷裡,二人繼續溫存了片刻,竟是興致再起,又滾在了床上。

    不過這一次,多少**浪語,張桐也聽不見了。他進入那道暗門內,頓時與世隔絕一般,隨即就覺迎面涌來一股陰晦惡毒的氣息,居然比昨天他住的那間小院的氣息還要濃烈十倍。

    張桐微微一驚,不禁多出幾分好奇,內心暗暗忖道:“這間密室之內,氣息如此陰晦,莫非也是劉天威暗中修煉邪法的地方!”

    本來他也不想招惹劉天威,但是此時既然已經意外發現了這間密室,卻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立刻拿定主意,下到裡面,探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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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19 23:34:5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十一回 九子母陰魂陣

暗門後面,空間極小,幾乎只有容身之地,另外就是一個直上直下的梯子。順著梯子,向下望去,只見黑漆漆一片,全然看不真切。

    張桐不敢輕舉妄動,趕緊從五陰袋裡取出一顆夜明珠,雖然不太明亮,卻也聊勝於無。

    當初甄遠道把五陰袋給他,連裡面的東西都未曾收回。只不過原來那少年除了收集一些金銀珠寶之外再無其他法寶。這顆夜明珠也只能發出微弱熒光,當時他還覺得十分無用,這時正好派上了用場。

    張桐舉著夜明珠,向下張望了一陣,只見那梯子約有三丈多高,應該是從這閣樓的墻壁中間直接通到了地下。

    唯恐下面還有機關陷阱,他又拿出兩塊大金磚拋了下去,稍微等了片刻,確定沒有動靜,才小心翼翼的爬了下去。

    梯子下面是一間完全封閉的密室,只有頂上留有幾個不起眼的通氣孔,地面全用漢白玉鋪成,四面墻壁亦是雕梁畫棟,裝飾極為奢侈豪華。

    而且張桐雙腳落實在地上,這密室中仿佛有所感應,忽從四面墻角,亮起四盞油燈,把整個密室照耀的亮如白晝一般。

    猛然之間,張桐還被嚇了一跳,隨即看出那四盞油燈上,全是刻印了一個簡單法陣,一旦有人進來,就會自行發動,不過那陣法十分簡陋,倒是沒有任何攻擊性。

    張桐看破其中關竅,不由松一口氣,稍微收起戒備,開始仔細打量室內布置。

    只見這間密室約有四丈見方,上下高約一丈七八尺,正中間隆起一座祭台,台上按照九宮方位,放有九個人頭骷髏,在那九宮陣勢上方,懸浮立著一口寶劍。

    那寶劍劍鋒約有三尺,通體呈現碧青如湖的顏色,雖然光華略微有些暗淡,卻有一種靈氣逼人的感覺,仿佛那口寶劍已經生出靈性有了自己的思維。

    張桐乍一看見,頓時大吃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口中喃喃念叨:“飛劍!居然是一口飛劍!”

    雖說張桐現在也算得上是一個修真之人,但是飛劍這種只曾耳聞的玄門利器,卻從來不曾親眼見過。就連甄遠道身為禾山道的長老,入道修行了五十多年,也無緣擁有一口飛劍。

    他不禁又驚又喜,主意立刻在肚裡轉了幾個來回,心中暗暗思忖道:“想不到劉天威這綠帽公居然福緣不淺,也不知他有什麼造化,私下竟藏了一口飛劍!”

    張桐原就膽力不弱,這時一見那口飛劍,立刻就想占為己有,只不過再仔細一看,那飛劍下面的高台,又不得不把心中貪念給壓了下去。

    他雖然膽大包天,卻並非無知莽漢。尤其跟隨甄遠道修煉這幾個月,使他增長許多見識,剛才沒有細看,這時略一端詳,立刻發現那九宮台上擺放的九個骷髏頭似乎都比尋常小了許多,除了中宮之位是一個成年人的頭骨,其他八個全是沒有成年的小孩。而且那九個骷髏頭骨隱隱有氣息牽動,竟是一種極為歹毒的陣法,名喚作‘九子母陰魂陣’。

    此種陣法原是傳自西域魔教,必須將八名不滿三歲的嬰兒與一名懷胎十月的孕婦,放在不見天日的地穴中活活折磨而死,再收取他們的頭蓋骨煉成一套法器,布成九子母陰魂陣,聚斂怨氣,驅馳陰靈,端是歹毒無比。

    張桐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更是暗罵劉天威喪心病狂。

    這九子母陰魂陣比禾山道的法術還要險惡十倍,修煉禾山道的法術,雖然需要人獸生魂,但那只是一刀殺了了事,並不會受多少皮肉之苦。而九子母陰魂陣卻要不斷折磨凌辱,令其死前怨氣沖天才能殺來祭練,即使是張桐這不相干的人,也對劉天威生出幾分恨意。

    張桐心裡罵了一陣,才稍出了一口惡氣,但是憑他這點能耐,也無力去伸張什麼正義,轉又把眼光落在了那口飛劍上,心說:“劉天威這廝煞費苦心,用九子母陰魂陣來困住這口飛劍,必是還沒來得及煉化,若能趁機奪來,豈不正合我意!”

    張桐的貪念一起,心思也愈發活絡,可惜隨後仔細一想,又不得不把那點非分之想給打消了,暗暗想道:“常言說的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九子母陰魂陣本來不同俗流,憑我這點修為,還未必能破去。況且那飛劍困在陣中才如此安分,萬一我破了陣法,它再突然飛走,豈非竹籃打水,白白忙了一場!而且這口飛劍如此要緊,劉天威必定留有後手,恐怕我一觸碰陣法,立刻就會被他察覺,到時被他抓個人贓俱獲,連師父也不好開口保我。”

    張桐越想越覺得不妥,眼睜睜看著那口飛劍,卻猶如咫尺天涯,不禁使他意興闌珊,只想早些離開此地,免得惹出其他變故。

    他拿定主意,便不再多想,直接把注意力從那飛劍上移開,正要準備爬上梯子,看那姦夫淫婦,是否完了好事。

    卻在轉身之際,猛又發現這間密室的角落,還堆著不少雜物,亂糟糟的,什麼都有,剛才只顧看那飛劍,一時之間竟沒注意。

    張桐腳步一緩,不禁向那墻角多看了幾眼,心裡靈機一動,暗忖:“劉天威能與師父平輩論交,修為必是不弱,眼界也非尋常。這些東西被他當做破爛堆放,於我卻未必沒有用,既然與那飛劍無緣,何不把這些東西收了,總算也不白來一趟。”

    張桐打定主意,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詭笑,忙把五陰袋催出一道光圈,就要把那些雜物全都收去。

    可是正在這時,他又忽然想起,這些雜物雖然無用,卻也占了不少地方。如果全都收去,即使劉天威再不留心,也要發現丟了東西。

    張桐本來行事十分謹慎,剛才因為被飛劍懾了心神,才會失了分寸。這下回過神來,立刻覺出不妥,急忙收住五陰袋,心說:“我也不知劉天威的手段,冒然全都取走,必會惹他追查。萬一順藤摸瓜,找到我的頭上,卻也不好交代。還是從中挑揀兩件,其他原位不動,以免節外生枝。”

    不過五陰袋已經被他催動起來,雖然及時停住,但是那些雜物,都給吸攝起來,被一道光圈兜住,懸浮在半空當中。

    即使這間密室比較寬敞,但五陰袋展開來,也有三四尺見方。張桐唯恐觸動另外一邊的九子母陰魂陣,趕緊催動五陰袋,想把東西放下。

    誰知恰在這時,他無意間,忽又瞧見,原來堆放雜物的那個墻角,居然還剩了一個約有半尺多高,滿是鏽跡斑斑的銅皮葫蘆。

    張桐登時吃了一驚,不禁暗自狐疑,心說:“我這五陰袋雖然不及師父那條,可總也算是一件法寶,尋常七八百斤的東西,輕輕一吸,就能攝住,居然收不動這個葫蘆,莫非這葫蘆還有什麼特異之處?”

    想到這裡,更使張桐眼睛一亮,忙把五陰袋收起來,搶了幾步拾起那個葫蘆,用袖子拂去灰塵,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葫蘆入手頗有分量,大約有五六斤重,通體渾圓,並無壺嘴。葫蘆肚上還有不少字跡,也不知如何刻錄上去,密麻麻足有二三百字。可惜這些字跡全都凌亂不堪,處處詞不達意,根本讀不明白。

    張桐看出古怪,不禁心中暗想:“聽說許多修真大派唯恐道統外流,傳承功法皆有秘密手段,非是自家親傳弟子,或者機緣豐厚之人,即使得到秘籍,也難讀出精髓,莫非這個葫蘆也是哪家名門大派的傳承秘典!”

    他越想越覺得可能,冥冥之中竟有一種感覺,這個鏽跡斑駁的銅皮葫蘆,甚至遠比那口被困在九子母陰魂陣中的飛劍更為重要。

    張桐不禁暗自竊喜,又將葫蘆仔細端詳一番,也沒能看出任何端倪。這又使他生出一絲猶疑,別是剛才給弄錯了,趕緊催動起五陰袋,對那葫蘆再試一次。

    這一回由他刻意施為,五陰袋的吸力還要更大。但那葫蘆亦如磐石,任他如何催動真氣,五陰袋就像找不到方向似的,只在半空中到處亂竄。噴出那道光圈,落在葫蘆周圍,立刻就被驅開,根本到不得近處。

    張桐一見,亦是大喜,心中更加篤定,這個葫蘆必定非同小可,說不定還是一件異寶。忙又收了五陰袋,找出一塊方布,將那葫蘆包好,直接系在腰間。

    他得這個葫蘆之後,其他尋常東西,便也入不得眼。重新把那些雜物歸置一下,盡量讓看不出,曾經被挪動過。然後瞧了那飛劍一眼,絲毫也不留戀,徑直爬上梯子,聽聽外間動靜,確定已經無人。這才匆匆出了那座小樓,小心翼翼避開府中衙役,回到他所住的那間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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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19 23:35:2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十二回 小天王

  這時早已過了晌午,張桐因為得了一番際遇,轉倒也不覺得饑餓了。興致勃勃回到他住的小院,準備好好研究研究那個葫蘆。卻不料剛一進屋,就發現昨天給他送飯的那名丫鬟,正百無聊賴的坐在桌子旁邊。

    那丫鬟一見張桐回來,立即起身迎了過來,由於昨天相談甚歡,也就少了幾分疏離,毫不客氣的嬌嗔道:“公子這是去了哪了?害得奴婢白白等了許久,好好的飯菜都放涼了。”

    張桐聽她一說,不禁看了看桌上擺的六樣小菜,另外還有兩碟點心和一小壺酒,比之昨天晚上還要用心許多。

    原本他還不覺得餓,這時一看那豐盛飯菜,卻立刻攪動了五臟廟。又恐怕那丫鬟繼續刨根問底,連忙主動賠罪,推說師父有事,吩咐必須讓他親自去辦,這才搪塞過去。然後不容那丫鬟再問,直接坐了下來,不管飯菜涼了,拿起筷子就吃。

    那丫鬟立時急了,連忙叫道:“公子且慢,這些都已涼了,等我去廚房再備些新的來。”

    張桐也真是餓了,從昨晚到現在,將近十個時辰,早已是腹內空空,恨不得立刻填飽肚子,忙對那丫鬟擺擺手,道:“這些已經很好,姑娘不必麻煩。”

    那丫鬟見爭他不過,只好暫且作罷,再次坐了下來,直等他吃完了,又閑說了幾句,才收拾了食盒離開。

    張桐跟著送到院外,見她娉婷走遠,卻是皺了皺眉,不禁做賊心虛,暗暗嘆道:“果然還是讓這小丫鬟撞見了!今天一天我幾乎都不在這,萬一來日東窗事發,劉天威調查起來,只怕是個麻煩啊!”

    其實剛才張桐就想多給那丫鬟一些金銀財帛,讓她守口如瓶,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此舉十分不妥。畢竟張桐與她只是萍水相逢,雙方本來沒有半點干係,如果突然送出重禮,豈不是更要惹她懷疑。

    張桐左思右想,愈發感覺不妙,肚子裡自有千百個主意,卻總歸沒有一個萬全之法。而且劉天威究竟不是常人,必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手段。等他閉關出來,若發現有人進過那間密室,未必就不能查個水落石出。

    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但是他如果跑了,就等於不打自招,更把甄遠道也給連累其中,恐怕這份師徒緣分也要跟著煙消雲散了。

    張桐思忖許久,也無萬全之策,所幸劉天威這次閉關,特意邀請甄遠道前來相助,兩三天內,不會出來,倒也不用急在一時。

    張桐想到這裡,亦是略微松了一口氣,見那丫鬟已走遠了,他也正要轉身回去。卻在這時,忽聽有人呼喚,忙又扭身一看,只見這小院旁邊的一片竹林間,施施然的走出一個穿白掛素的少年。

    看那少年的年紀,也就比張桐大一兩歲,身高卻要高出半頭,身板挺拔,好似青松。尤其那五官摸樣,也生的十分英俊,原本張桐這幅皮囊算是不錯,可是這一回卻給比下去了。

    那人見張桐循聲望來,臉上自然生出一股傲然之色,不慌不忙,來到近前,頗為矜持的露出些許笑意,淡淡道:“兄台可是隨甄師伯前來的張桐師弟麼?”

    張桐微微一愣,雖然不喜此人倨傲,卻也不失禮數,一抱拳道:“在下便是,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那人淡然一笑,前趨幾步,道:“在下劉子玉,承蒙家父余蔭,練過幾天道法,受朋友們抬愛,平時常喚我一聲小天王。”

    張桐立刻明了,此人多半是劉天威的兒子,否則也不會如此盛氣凌人,只不過那‘小天王’的稱謂,著實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張桐心裡冷笑,表面卻不露聲色,索性將他捧起來。聽他說完,立刻大喜,然後躬身施禮,道:“原來竟是小天王!早就聽聞小天王的大名,今日一見,當真幸會!”

    劉子玉心高氣傲,原本半點也瞧不上張桐,只是顧及甄遠道的面子,這才按照禮數過來拜見一下。而且在他心底,甚至連甄遠道,也不甚放在眼裡。認為甄遠道除了修煉時間長久一些,其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如果他到了那個年紀,修為必定遠非如此。

    這一次劉子玉聽說甄遠道帶了一名弟子,便存心想要試試,到底是自己厲害,還是甄遠道的徒弟更勝一籌。

    張桐還不知他來者不善,雖然心中不喜,還要虛與委蛇,與他見禮之後,便要往院裡請讓。

    劉子玉早就打定主意,要跟張桐分個高低,哪會輕易放過,立刻哈哈笑道:“張師弟且不急回屋敘話,我早就聽聞甄師伯修為高絕,師弟得承道統,必也道法精臻,今日既然相見,不如你我二人切磋切磋。如何?”

    張桐微微一愣,不禁皺了皺眉,心說:“這劉子玉到底是什麼意思?雖說從師父和劉天威那說起,兩家算作世交。可是我們倆卻不曾相識,尚是初次見面,就要與我比試,這可不大友好了!”

    劉子玉見張桐面露難色,以為他心生懼怕,更加趾高氣揚,故作大方道:“師弟休要多慮,說好只是切磋,我便點到為止,必不會讓師弟受傷!”

    張桐見劉子玉目中無人的嘴臉,心裡愈發厭惡,又吃言辭一激,幾乎答應下來。然而張桐自家心裡再明白不過,他雖託名是甄遠道的徒弟,可是入門才不過三個月。如果一時激憤,硬著頭皮,應承下來,只能自取其辱罷了。

    所幸張桐並非真是少年心性,旋即按下胸中火氣,好整以暇,笑了笑道:“小天王言重了!非是不願與小天王比試,實在是小弟入門不久,還未得師父真傳,如何敢出來獻醜,還請小天王多多見諒。”

    這下轉是劉子玉覺得不好意思了,張桐已經示弱,他再咄咄逼人,卻是有失風度。況且他心底雖然狂傲,卻也不敢真格落了甄遠道面子,無可奈何,只好作罷。耐著性子又與張桐寒暄幾句,便要轉身告辭,然後離了西院,直奔府衙後堂。

    由於後堂這邊,住的全是女眷,不準外人入內。劉子玉是府君之子,才會沒有這些避諱,徑直穿堂過屋,來到一間花廳,推門走了進去。

    花廳內並無旁人,只有一個光艷照人的美貌婦人,靠著一襲軟榻,正在獨自品茗。

    那婦人身罩著一件錦緞暖袍,海棠春睡似的,一身慵懶媚態。若是張桐在此,定能一眼認出,居然就是晌午時候,與那老者偷情的風騷女子。

    可是此刻,這美婦人的身上,卻看不見半點輕浮。仿佛明媚之中,更有幾分端莊,讓人不由得生出許多親近。

    劉子玉進到屋裡,臉上竟少有的露出幾分少年天真,笑嘻嘻的輓起那婦人臂彎,甜膩膩的叫了一聲“母親”。

    那婦人嬌媚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懶洋洋的問道:“見到甄遠道的徒弟了?”

    劉子玉點了點頭,道:“嗯!孩兒見了,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罷了。入門也沒多久,修為應該不高,剛才邀他切磋,他也未敢應承。”

    那婦人饒有深意的露出一絲笑容,喃喃道:“甄遠道平素最重面子,這次前來又頗有艱險,怎會帶個沒用的弟子?”

    劉子玉道:“母親何必多慮,這幾天派人多盯著一些也就是了,憑他那點修為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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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回 暗伏殺機

  那美婦人想了想,然後點點頭道:“如此也好,不過旁人我不放心,還是你親自去,到了必要時候,也好隨時動手。”

    劉子玉微微有些詫異,不禁皺了皺眉道:“難道母親真要殺了甄遠道那徒弟?雖然母親和舅舅聯手,倒也不懼那甄遠道,但是萬一事情敗露,又要牽扯到爹爹身上,到那時可就不好收場了。”

    那美婦人嘆道:“玉兒,為娘如何不知此計行險!可是自從四五年前起,你爹不知得了什麼失心瘋,愈發的對為娘疏離起來,這兩年更把我視若仇敵。原先憑我的修為,還能壓住他一籌,但是這次他卻不知從何得來玄陰聚獸幡的煉制秘法,又得到甄遠道相助,捕捉許多凶獸精魂。一旦等他將此幡煉成,即使我與你舅舅聯手,也未必能敵得住他。本來我想讓你舅舅,半路把甄遠道截下,可惜功敗垂成,還險受了重傷。事到如今,我也再無他法,只好出此下策。”

    劉子玉見那婦人神色黯然,心裡愈發心疼起來,忙說道:“母親放心,孩兒聽話就是。”

    那美婦人道:“你先把他盯住,且也不急動手。玄陰聚獸幡乃是魔道重寶,並非容易煉成,如果他們失敗,就是再好不過。若是萬一成了,你就立刻下手,殺了甄遠道那徒弟。屆時甄遠道追究起來,你爹怎麼也要護著你,再加上為娘和你舅舅,足可把甄遠道打得重傷遁走。那時你爹不但失了強援,還要多出一個仇家,更離不開咱們娘倆。最後再逼他把玄陰聚獸幡傳給你,免得留下,成為禍根。”

    原本讓劉子玉跟他母親一同算計自己爹爹,他心裡還有些過意不去,但是一聽那婦人說,把玄陰聚獸幡給他,頓時令他眼睛一亮,心底那點愧疚也給拋到九霄雲外了,笑逐顏開,聽命而去。

    而那美婦亦是松了一口氣,跟著送到門外,看他漸漸走遠,才回過身對著一扇屏風招了招手,道:“哥哥,玉兒已經走了,你出來吧!”

    跟這話音一落,從那屏風後面,也傳出一聲嘆息,隨即走出一個容貌儒雅的中年書生,正是前番曾在半路設計截殺甄遠道的鄭淵。

    鄭淵走到婦人跟前,揚頭向劉子玉的背影望瞭望,沉默半晌,才黯然道:“小妹,這些年苦了你了!”

    那婦人眼裡閃過一抹異色,隨即回到榻上,淡淡道:“什麼苦不苦的,還不就是那回事!當初你和師父為了獨占登平府這方圓千里,逼我嫁給劉天威,如今子玉都大了,再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

    鄭淵搖了搖頭,似乎自覺理虧,便也沒再多言。而與此同時,張桐送走劉子玉,回到屋裡,還不知道,有人正在算計他的性命。

    這時左右無人,他忙迫不及待,把系在腰間那個葫蘆解了下來。此前在那間地下密室內,因為心情緊張,也不容他細看。這次再拿出來,正好心無旁騖,上上下下看了一個周全。

    可惜張桐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任何端倪,使他不禁有些氣餒。但是他轉念又一想,如果這麼容易就能發現竅門,這個葫蘆早就被劉天威視為寶物,又如何有機會落到他的手上。

    張桐立刻打起精神,想起上回得那三枚符箭,甄遠道曾命他先用精血洗練才能使用,莫非這個葫蘆也需侵染精血,才能激發其中禁制運轉起來?

    他的心中一閃念,越想越覺得可行,不禁躍躍欲試,忙擠出幾滴血,抹在那葫蘆上,並且試著輸入真氣,集中意念,抱元守一,想要將那葫蘆催動起來。

    豈料那葫蘆好像一個死物,任他如何催動,就是沒有反應。

    張桐眉頭緊鎖,不禁暗暗忖道:“莫非精血不夠?”

    中指之血,原是人體精華,尤其修道之人,更講究氣血充盈。如果精血損失太多,非但自損修為,還會留下暗傷,殃及日後成就。

    張桐剛才一口氣擠出數滴精血,已有虧損,若要再來,非得傷了元氣不可。他雖對那葫蘆寄予厚望,卻不肯為了一件寶物,壞了自家修真的根基。

    而且修煉到了一定境界,還能增長壽命,譬如尋常之人,七八十歲便已油盡燈枯。而一旦修成真氣,就可活到百歲,耳聰目明,健步如飛。若能更進一步,打通全身穴竅,突破天地玄關,達到‘化神’的境界,更能延壽千年,不老不死。

    張桐深知,法寶縱然威力再大,如果自身修為不濟,等到壽限盡了,一切亦是虛妄。只好打消這個念頭,再另想別的辦法,一直折騰到深夜,也沒能把那葫蘆鼓搗出一點名堂來。

    這不禁令他有些泄氣,只好暫時放棄,留待日後鑽研。然而就在此際,他正要將那葫蘆收起,卻發現葫蘆底下,竟還有一個凹槽。

    剛才張桐只顧研究這葫蘆的妙用,並沒在意這底下還有凹槽,這時騰出手來,不禁多看幾眼,發現那凹槽還有機關,正好能嵌進一顆珠子。

    張桐靈機一動,頓時恍然大悟,心說:“難怪我費盡心思,也難催動這個葫蘆,定是這裡缺少一個東西!”

    張桐一面心想,一面愈發篤定,這個凹槽必是催動葫蘆的關鍵。不由得暗暗追悔,之前在那密室,沒有仔細查看,居然把最重要的東西遺漏了。

    其實他的心裡也知道,很可能劉天威得到這葫蘆時,就沒有底下鑲嵌的東西,但是哪怕一線希望,他也不願輕易放棄。心裡略微合計一下,忙將那葫蘆收納好,迫不及待,出了屋外,避開閒雜人等,直向剛才去過那座小樓奔去。

    恰逢此時,劉子玉得了他母親應允,將來事成之後就把玄陰聚獸幡給他,正興衝衝回來盯著張桐。

    眼看張桐風風火火奔了出去,頓時使他心意一動,暗暗想道:“甄遠道這廢物徒弟急匆匆的要去幹什麼?莫非還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劉子玉心下狐疑,唯恐張桐壞了他的好事,甚是不敢怠慢,急忙躡足潛蹤,在後跟了過來。

    本來劉子玉的修為就在張桐之上,況且這時張桐急切萬分,根本沒有注意,身後有人跟著。只顧來到那間小樓外面,十分輕車熟路,飛身一縱,跳上二樓,轉眼之間,人就消失不見了。

    由於劉天威得了那口飛劍,一直將其視為至寶,對任何人不曾透露。因此劉子玉並不知曉,這座小樓的下面,還藏有一間密室。

    眼看張桐進了裡面,他緊隨其後,卻不見了人,登時使他臉色為之一變。偏那密室入口,設計十分精巧,若非事先知道,實難被人發現。

    劉子玉翻找了一陣,仍是一無所獲,又恐弄出動靜,打草驚蛇,只好作罷。不過他也頗有耐心,一時找不到人,也不覺得氣餒。索性在那小樓外面,尋了一處藏身,只管守株待兔,料定張桐早晚都要出來。

    這時張桐還不知曉,他已被劉子玉盯上了,一心一意只想找到本應鑲嵌在葫蘆底下的那件東西,進了那間密室,立刻搜索開來。

    可惜事與願違,憑他如何仔細,除了中間的九子母陰魂陣,幾乎把整間密室給翻了個遍,也沒發現一個能契合的物件。

    張桐自忖沒有任何遺漏,不禁有些泄氣,心知那件東西,恐怕真的不在這裡。九子母陰魂陣他無論如何不敢觸碰,其他地方都已搜了不下三遍,如果落在這了,不會還找不到。

    張桐意興闌珊的把翻得亂七八糟的密室收拾一下,覺得看不出什麼異樣,便再不敢久留,順著梯子上去。然後翻身出了小樓,正想沿著原路返回,卻不料還沒等出那院子,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冷笑,道:“張桐師弟,這匆匆的,是要上哪去呀?”

    張桐登時吃了一驚,忙擰身望去,只見劉子玉,一臉不懷好意,正從一片陰晦的樹蔭下面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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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回 毀屍滅跡

幸虧張桐還頗有急智,一開始被劉子玉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笑了一聲,道:“哎呀!原來是小天王!”

    劉子玉向前邁了幾步,一面打量張桐,一面冷冷笑道:“張桐師弟真是好忙啊!莫非咱們有何招待不周,還得師弟親自出來奔忙?”

    張桐這時冷靜下來,內心略一思忖,立刻就猜出來,劉子玉十有**是從他的住處跟到這裡。而剛才他進入密室之內,劉子玉卻只在外面守住,便說明劉子玉多半還不知那密室的所在。

    張桐想通此節,不禁心下大定,好整以暇道:“有勞小天王記掛了,非是府上招呼不周,實是小弟奉師父之命,有一些私事要辦,還請小天王見諒。”

    原本劉子玉對甄遠道還有幾分忌憚,但是此時此刻,他早做好準備,一旦劉天威煉成玄陰聚獸幡,他便要按計劃出手殺了張桐,索性半點顏面也無須顧忌了。

    劉子玉淡淡道:“哦?原來是甄師伯的吩咐,不過這畢竟是我劉家的府邸,師弟隨意亂闖,若不說個清楚,恐怕甄師伯的臉面也不好看!”

    說話間,劉子玉又向前逼了幾步,張桐見他臉色似是不善,心知甄遠道的名頭也唬不住,不禁內心更加焦急。

    尤其張桐發現,劉子玉看他的眼神,似乎隱隱動了殺機,更使他覺得惴惴不安,心說:“難道是師父那邊出了什麼變故?否則劉子玉怎敢對我妄動殺機?”

    而且更令張桐感到害怕的是,那間密室劉天威連自己兒子都不肯告訴,若是發現被他闖了進去,即使顧著甄遠道的面子,大概也不會輕易饒了他。

    張桐一面心想,一面暗暗準備,把五陰袋摸到手裡,索性也不管劉子玉是不是府君公子,萬一情況不對,就先下手為強。

    而此時劉子玉還不知張桐已經準備好了,瞧出張桐神色猶疑,還當已經把他嚇住。心裡對他更加不屑,暗道甄遠道空有其表,收個徒弟竟如此廢物。

    張桐故作驚懼,原是為了麻痺敵人,索性也不管劉子玉心裡如何想法,唯唯諾諾道:“這……其實小天王所言,也未嘗不在理,可是我受師命……”

    劉子玉看出張桐懦弱,更加倨傲起來,沒等他說完,就冷哼一聲,將他打斷。搶了幾步,到了跟前,伸手就把他脖子捏住,直接從地上提了起來,惡狠狠道:“你這小雜種,只知甄遠道會責罰你,卻不知本少爺殺你,如同碾死一隻螞蟻!”

    原本張桐也不是善茬,眼看事態不妙,又被鉗住脖子,頓時又驚又怒,真氣催動起來,劈手就把五陰袋打了出去。

    劉子玉因為家學淵源,又比張桐年長兩歲,早已開闢出氣海,打通十多處穴竅,在同輩之中算是難得,否則也不敢報出小天王的名號。

    若要憑他的修為,加上劉天威夫婦一早給他的兩件護身法寶,收拾張桐本是十拿九穩。但是他卻低估了張桐,以為張桐僅是入道數月,未得甄遠道的真傳,將其當做凡人,根本未加防備。

    豈料張桐竟天賦異稟,不到三月就已辟出氣海,並且打通了幾處穴竅,雖然遠不及劉子玉,卻也能夠催動法寶。更沒想道的是,因為進境頗速,甄遠道一時歡心,又賞了一條五陰袋給他。

    頃刻之間,只見精光一閃,隨即一道黑圈兜頭罩下,劉子玉還沒反應過來,就給一股吸力,卷進五陰袋裡。

    張桐更為歹毒,一擊得手之後,立刻把五陰袋內的毒罡發動起來。劉子玉被強收進五陰袋,一時間還沒有死,忙想用法寶護身。卻抵不住張桐一不做二不休,一旦動起手來,便打定了主意,非要將他制死不可。

    緊跟著,還沒等劉子玉把法寶取出,就從四面八方涌來一團青光,在他身上一掃,登時毒氣罩面,哼了一聲,氣絕身亡。

    張桐怕他還死不絕,將五陰袋運轉不停,催動一道毒罡,好像磨盤似的,直至把劉子玉的屍體,磨成一汪膿血,才肯善罷甘休。

    到了這時,張桐才算松一口氣,回想剛才不禁陣陣後怕。若非劉子玉大意,對他沒多少防備,或者他手腳再慢點,讓劉子玉反應過來,再或者出點其他什麼意外,都足以使他陷入萬劫不復,那時死的可就不是劉子玉了。

    又過片刻,張桐才稍微定了定神,心有餘悸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卻沒注意,就在剛才,劉子玉被五陰袋煉成膿血之際。被他用布包住,系在腰間的那個葫蘆,竟忽然泛起一陣微弱的金光。

    隨那金光一閃,五陰袋內的劉子玉正被煉化,所剩除去膿血,還有一點精華,居然讓那金光一卷,就被從中吸攝出來。

    原本五陰袋也是一件法寶,除非破去禁制,外物絕難侵入。但是那葫蘆偏生奇異,僅灑出一點金光,竟如入無人之境,無聲無息就把那點精血奪來,五陰袋的禁制居然毫無反應!

    那葫蘆得了一點精血,頓時猶如久旱逢甘霖,斑駁的表面上泛起一陣水波似的流光。上面那些凌亂的文字,快速蠕動起來,好像全都活了。可惜那點精血,很快就耗盡了,葫蘆上的字跡還未結成文章,便光芒散盡,恢復了原狀。

    可惜此時,張桐剛把劉子玉煉化了,還在心有餘悸,根本沒注意到,被他帶在腰間的那個葫蘆,竟然在這一瞬間生出許多異變。

    隨即那金光斂去,張桐還一無所知,只顧籌劃後計,心中暗暗忖道:“劉子玉乃是劉天威的嫡子,如今卻慘死在我手上,若查不出來還則罷了,若是日後一旦東窗事發,劉天威非讓我給他兒子償命不可。到那時即使是師父,多半也不會為了我這才收了幾個月的徒弟,跟多年的老友翻臉吧!”

    張桐越想越覺得凶險,雖然周圍無人親眼看見,他用五陰袋把劉子玉煉死。但劉天威乃是修真之人,身具許多異術,難保不會查知,他卻不敢心存僥倖。內心思忖良久,也無萬全之策,到了最後唯有把心一橫,暗想道:“左右他劉天威也非良善,祭練九子母陰魂陣,已是十惡不赦!我便把他弄死,也是替天行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只要他父子死了,自然萬事皆休。”

    張桐拿定主意,便覺心下稍安,但是他也深知劉天威不同於劉子玉,憑他一人之力,萬難與之為敵,還得藉助甄遠道的力量才能成功。

    多虧他也詭計多端,此時肚子裡更鑽出許多毒計,被他眼珠一轉,已然有了計較,臉上露出一絲奸笑,隨後居然心安理得,飛身翻出墻外,徑直回了住處。

    這時張桐還不知劉子玉的母親和舅舅也非常人,只把劉天威當做唯一大敵,隨後幾天更也無心修煉,打起十二分精神,時刻也不敢分心,只顧探聽府衙後院那間靜室的動靜。

    轉即又過六天,就在第七天快到晌午時候,張桐溫養了一陣真氣,正等那丫鬟給他送飯,忽聽後院傳來一聲長嘯,高亢無比,猶如風雷。

    張桐微微一驚,趕緊出了院子,身影掠起直向後院飛奔過去。本來他住的地方,離後院那間靜室也不太遠,只有百餘丈距離,眨眼間已經到了。

    這時那間靜室的門正好開啟,只見甄遠道和劉天威皆是滿面紅光,肩並著肩從裡面走了出來,大約此番閉關各自都得了許多好處。

    張桐見他二人,趕緊迎上前去,分毫也不見做作,滿臉帶笑,躬身施禮,賀道:“恭喜師尊與劉師叔,道力無邊,仙法大成!”

    那二人聽得恭維,亦是一同哈哈大笑,尤其劉天威更加志得意滿,瞧了張桐一眼,與甄遠道笑道:“甄兄這徒兒果然乖巧伶俐!若非甄兄捷足先登,小弟我都要動了收徒之念了!”

    甄遠道心情不錯,淡淡笑道:“賢弟休要說笑,這登平府地方千里,人口百萬,不知藏有多少資質絕佳的少年,賢弟若要收徒,何須羡慕貧道。旁人且也不說,單是子玉賢侄,就已勝過這小業障許多了。”

    劉天威素來對自己封疆大吏的身份頗為自得,這時聽甄遠道提及,更是傲裡多尊,口稱“哪裡哪裡”,內心卻十分得意。只是後來提到劉子玉時,臉上一閃而逝,一絲古怪神情。

    不過那神情只一閃而逝,而且劉天威十分了解,甄遠道這人氣量不大,心裡那種高人一等的想法,也沒表露出來。旋即微微一笑,略又寒暄幾句,就轉身回了靜室之內。

    其實這一次,劉天威請甄遠道前來,幫助他煉制玄陰聚獸幡,就是為了克制他意外得來的那口飛劍。想要藉助外力,將其完全煉化,而並非如劉子玉母親所想,是專門要用來對付他們的。

    隨甄遠道一路來的那三輛馬車上,所載的就是煉制玄陰聚獸幡的幾種重要材料,因為其中有幾樣是活物,還有不少凶獸生魂,不能用五陰袋收取,這才雇了幾輛馬車運來。

    作為回報,劉天威則奉出了一枚三百年一熟的朱果,幫助甄遠道突破現有的桎梏,達到練氣境界的第九重周天。

    由於人天生就有三百六十個穴竅,每三十個穴竅合成一個循環,一共又有十二重循環。因此大多數門派的練氣法門,亦是殊途同歸,共十二重周天。

    甄遠道十二歲入道,苦修不輟五十多年,才勉強練到第八重。卻因為他自身資質有限,再想憑藉苦練提升已經不太可能,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也不會費盡周折,不辭幫助劉天威,來換取那顆朱果。

    而今,兩人各取所需,亦是皆大歡喜。只不過劉天威煉制那桿玄陰聚獸幡,乃是作為他的本命法寶,事關身家性命,許多關鍵之處,自然不肯暴露在甄遠道的面前。這才藉著甄遠道煉成第九重周天的由頭,故意提前破關,把他禮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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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回 黑狗釘

   張桐看著劉天威又回到那間靜室,不由松一口氣,內心暗自竊喜,心說:“看來劉天威的好運果然已經到頭了,如果他現在查問一下,發現劉子玉不見了,一時倉促之間,我還不好準備,如今看他還有許多牽絆,正好容我說服師父助我。”

    張桐一面私自合計,一面隨同甄遠道回到這幾天住的那個小院,一路又說了許多恭維的話。直等到了屋裡,四下無人之際,突然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師父,這幾天您與那劉府君閉關時,弟子卻無意之間發現了一個好去處。”

    甄遠道本來剛剛突破第九重周天,正要運功調息,重新溫養真氣。忽聽張桐沒頭沒腦說了這麼一句話,不禁微微有些不快,皺了皺眉,冷冷喝道:“你這業障,有什麼事,還不快說!休要誤了我的修行!”

    張桐心知甄遠道脾氣喜怒無常,不過這一次他揣有一張底牌,料定只要說出那口飛劍的所在,甄遠道必定不會怪罪,依然不緊不慢,好整以暇說道:“師父莫要著急,且容弟子一問,不知師父進了這間院子,可曾覺得有什麼異樣?”

    甄遠道微微一愣,神念略一感應,立刻臉色發黑,不禁大怒道:“劉天威怎敢將我安排在此,陰晦之氣如此之重,讓我如何吐納精氣!”

    張桐趕忙勸道:“師父息怒,若非如此,哪還有弟子下面一番奇遇。”

    到了這時,甄遠道也靜下心來,看出張桐必有所恃,否則絕不敢這般吊他胃口,索性不再急著修煉,好整以暇道:“你且細細說來。”

    張桐曉得適可而止,也就不再賣關子了,早已準備好了說辭。就把他當初外出尋找修煉之處,卻意外撞見劉天威的夫人與管家偷情,然後躲進衣櫃,繼而發現密室,還有密室之中,用九子母陰魂陣困鎖住的一口飛劍,一股腦的全都道出。卻唯獨把那葫蘆,以及他暗算劉子玉之事,給從中省略過去。

    甄遠道聽罷,也跟著吃了一驚,沉吟半晌,方始問道:“你此話當真!劉天威那密室之中,果然藏有一口飛劍!”

    張桐忙道:“師父,這事弟子怎敢胡說!若是不信,弟子這就帶您去親眼瞧瞧,如有半句假話,弟子甘願受罰!”

    說話間,張桐起身就向外走,卻被甄遠道忽然喝止,沉聲道:“慢著!此事非同小可,容我從長計議!你且再把經過與我細說一遍。”

    張桐察言觀色,只見甄遠道說話之際,突然眼中厲色一閃,便知此事多半成了,內心不禁暗暗一喜,趕緊又把事情經過仔細複述了一遍。

    其實張桐早就料定,甄遠道抵擋不住飛劍的誘惑,甄遠道與劉天威雖是朋友,但也只是各取所需,絕談不上多深交情。

    而且甄遠道曾不止一次提起,多年來一直想要一口飛劍,卻始終未能如願以償,幾乎成了他心中執念。眼下就有一口飛劍近在咫尺,幾乎觸手可及,不知道也罷了,既然已經知曉,又如何能讓他忍得住殺人奪劍的心思。

    隨著張桐說完,甄遠道終於按耐不住,猛的站起身來,捻著鬍鬚,冷冷笑道:“也罷!常言道,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況且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既然那口飛劍被我知曉,就只好委屈劉賢弟了。”

    說話之間,甄遠道的臉上已是殺機盡顯,隨後立刻吩咐張桐頭前帶路,師徒二人出了小院,直向那座小樓而去。

    這次張桐更是輕車熟路,進了院子直接躍上二樓,打開那隻紅木大櫃,在裡面摸索一陣,便聽見咔的一聲,頓時向內陷下去一個暗門。

    甄遠道早就迫不及待,見那暗門開啟,不禁眼睛一亮,直接撥開張桐,搶先衝了進去。待到四下油燈亮起,只見一口青色飛劍,懸浮立在九宮台上,劍光微微猶如一汪碧水。

    甄遠道凝凝望著,雙目之中,神色呆滯,竟是不由得看的痴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哈哈大笑道:“飛劍!果然是一口飛劍!”

    張桐還從沒見過甄遠道如此失態,往常那冷漠清淡的性情完全被拋卻,仿佛壓抑了許久突然爆發出來。

    甄遠道一臉狂熱的盯著那口飛劍,緩緩繞著下面的九宮台走了一圈,忽又冷笑一聲,道:“虧劉天威想得出來!竟用九子母陰魂陣來鎮壓飛劍!可惜區區一座陣法,豈能攔得住我!”

    說話間,並指一點,陡然從他袍袖中飛出一團烏光,在他頭上盤旋兩圈,隨即口中念誦咒訣,就要催動那團烏光攻去。

    眼見甄遠道揮手之間就要破去九子母陰魂陣,張桐卻吃了一驚,沒想到他這師父,平時一副恬淡清寡的性子,幹起殺人奪寶的事情卻如此乾脆,趕緊上前阻攔道:“師父且慢動手!”

    甄遠道被他一喝,不禁微微愣了一下,猛然回頭望來,臉色十分不善。

    張桐心知甄遠道已經被飛劍矇蔽了心神,恐怕他誤會,趕緊分解道:“師父!這口飛劍對於劉天威乃是十分緊要之物,留下九子母陰魂陣,想必與他心神相連。此間陣法一破,定會為他所知,少不得又要拼殺一陣。縱使師父修為遠勝於他,也要平添了許多麻煩。不如先布置一些手段,再把他引過來也不遲。”

    本來甄遠道並非是莽撞人,只是驟然之間被貪慾矇蔽了心智,這時聽得張桐提醒,立即如夢驚醒,不禁暗暗慶幸,心說:“幸虧前番路過鷹嘴山時,靈機一動收了這個徒弟,否則剛才心神失守,幾乎要走火入魔了!”

    不過甄遠道極為在乎臉面,雖然內心感激張桐,表面上卻不肯流露。好整以暇,點了點頭,道:“算你說的有理!劉天威雖然不足為懼,但是這次我助他煉成那桿玄陰聚獸幡卻頗有幾分威力。若他憑藉此幡,與我拼起命來,還真有些不好拿捏。”

    張桐見甄遠道清醒過來,也跟著暗暗松了一口氣,其實他倒是不擔心劉天威如何不好對付,只是害怕此處空間有限,萬一把劉天威招惹過來,他們兩人在這動起手來,但凡一點餘波也能要了他的小命。

    而甄遠道說乾就乾,禾山道本來就不是正道,他身為禾山道的長老,也沒少做過殺人越貨的勾當。尤其這時,他心急奪取那口飛劍,辦起事來更加雷厲風行。略一思量便已有了計較,袍袖一甩將那烏雲收去,隨即身影一晃又順著來時那條梯子飛掠上去。

    張桐不知他打什麼主意,急忙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只見甄遠道回到那座小樓的二樓,四下打量幾下,忽然低喝一聲,把手一揚,倏倏數聲,從五陰袋中飛出四枚七八寸長的烏黑小箭。

    “咄!咄!咄!咄!”

    一連四聲,那四枚小箭分別釘在了室內四角的墻柱上,烏光陡然一閃,隨即消失不見,緊跟著一股幾乎微不可查的精氣波動從周圍彌散開來。

    甄遠道布下那四枚小箭之後,想了一想恐怕不能萬無一失,又從五陰袋內取出一隻三寸多長的暗紅色鐵釘,遞到張桐手中,道:“這根黑狗釘是我三年前殺了一條活了三十年的老狗,取其腹下精血煉制而成,專能破人護身罡氣,暫借給你使用,一會見機行事。即使我這‘四箭陰殺陣’奈何不得劉天威,也會使他元氣大傷,到時你再瞅準機會,爭取將他一擊斃命。”

    張桐接過黑狗釘,頓時感覺手中一沉,沒想到這枚看似不起眼的鐵釘,居然足有百十斤重,非是他練氣小成,幾乎要拿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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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回 殺人奪劍

    張桐得了黑狗釘,趕緊收入五陰袋,心中不禁暗暗竊喜,心想:“看來這一回師父果然是舍了老本,連這枚黑狗釘都交到了我的手裡。”

    其實張桐得了甄遠道的傳授,早就曉得黑狗釘這門法術,乃是取那經年老狗的血氣,於玄陰寒鐵煉成一枚鐵釘,再用真氣溫養,直至生出靈性,便可隨心所欲,隔空殺人,比之飛劍,亦是不差多少。

    只不過黑狗釘每次使用之後,必須用黑狗血重新祭練,而且不如飛劍,能夠駕馭飛行,因此雖然威力不小,卻也只能算作下乘。

    但是對張桐來說,除了一條五陰袋,再也沒有其他拿得出手的法寶。上一次擊殺劉子玉,雖得了一片玉符和一隻金玲,可他不知御使之法,一時之間也不能使用,此番得了這枚黑狗釘更顯得彌足珍貴。

    而且張桐了解甄遠道的脾氣,雖然嘴上說是暫借給他使用,但是這次若能夠奪得飛劍,心情大好之餘必定不會再收回這枚黑狗釘。

    張桐趕緊臉色一整,肅然道:“師父放心,弟子必定見機行事,不會誤了師父大事!”

    甄遠道點了點頭道:“你先帶黑狗釘去附近埋伏,注意盡量別讓劉天威發現,防他瞧出不妙,事先有了戒備。我這就觸動下面的九子母陰魂陣將他引來此地。”

    其實剛才,張桐看甄遠道布起‘四箭陰殺陣’就覺心中發寒,正愁沒有藉口躲避出去,聽得甄遠道的命令,正好中他下懷,急忙應了一聲,轉身出了屋外。

    張桐離開那座小樓,四下尋了一處茂密的樹叢藏身進去,才覺得稍微松了一口氣。他深知那四箭陰殺陣乃是禾山道有數的厲害法術,萬一陷在陣中被那萬千陰魂纏住,就算僥倖不死,也得褪一層皮。

    與此同時,甄遠道自忖萬無一失,不禁向那劉天威閉關的方向遙望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古怪表情,似乎有些不忍,卻只一閃而逝,繼而神色愈發堅定,再次下到那間密室之內。

    緊跟著,就從下面傳出一聲悶響,隨即又是一陣刺耳之極的嬰兒哭嚎,張桐遠遠聽見都能感覺到一陣背後發涼。

    而那劉天威剛把甄遠道送走,正在一心煉制那桿玄陰聚獸幡,忽然之間感覺心弦一顫,便知曉是有人動了他的九子母陰魂陣。

    劉天威用九子母陰魂陣困住那口飛劍,生恐中間出了差池,早已把整座陣法,與他心神相連,只要稍有異動,就會反映出來。

    劉天威頓時又驚又怒,自信將那飛劍藏的極為隱蔽,斷然不會為外人所知,更想不通,是什麼人,居然能夠觸動九子母陰魂陣,再也顧不得祭練玄陰聚獸幡,只見身影一閃,已是疾奔出去。

    遠遠只見那間建在密室上面的小樓還在,劉天威不禁微微慶幸,他布下九子母陰魂陣,早已暗中預制,一旦陣法破解,其中陰晦之氣立刻就會爆炸,連那破陣之人一同炸死。

    以那威力之大,足能開山裂石,上面這棟二層小樓斷然難於倖免。如今這棟樓閣還在,就說明陣法還沒破,他還很有機會保住那口飛劍。

    劉天威心中更急,若是放在往常,依著他的性子,一定會萬分小心,免得遭了敵人暗算。但是此時此刻,他已亂了分寸,腦海中只有那口飛劍,再也容不下其他心思,來到那間小樓外面想也沒想就闖了進去。

    甄遠道本還有些擔心劉天威不會中計,沒想到居然如此順利,便知劉天威與他一樣,必定被那飛劍迷亂了心神,否則絕不會如此莽撞行事。

    甄遠道暗自竊喜,趕緊催動起真氣,將那四箭陰殺陣發動起來。

    霎時之間,那樓閣之內精光亂閃,從四面墻角綻開四團烏溜溜的光芒,緊跟就從那烏光之中噴射出無數黑影,尖嘯之聲仿佛無數惡鬼,把方圓數丈全都籠罩起來。

    劉天威還沒回過神來,就已經陷入其中,虧得他反映不慢,立刻取出尚未祭練完全的玄陰聚獸幡,手上掐動咒印,連連搖動幾下,催出一片灰白色的精光,堪堪將那陣中烏光驅開數尺。

    原本劉天威還不知是誰暗算他,在這危急時候,他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又驚又怒,厲聲喝道:“甄遠道!莫非是你!”

    劉天威與甄遠道相交多年,對禾山道的法術頗有了解,剛一遭了暗算,旋即就認出來,是禾山道的四箭陰殺陣。

    甄遠道見他道破了自家身份,索性也就不再隱藏,無奈嘆息一聲,道:“劉賢弟,不久之前你我二人尚在把臂言歡,沒想到這一轉眼間就反目成仇了,當真造化弄人啊!”

    劉天威氣的臉色發青,他請甄遠道來原是助他煉制法寶,卻沒想到竟然引狼入室,此時已是追悔莫及了。

    不過他終究非是常人,內心略一思忖,便已想通因果,料定必是甄遠道無意,發現了他收藏的飛劍,這才生出殺人奪寶的想法,卻根本沒想到,始作俑者,竟是張桐。

    劉天威趕緊強自鎮定下來,心中暗暗想道:“甄遠道此人素來心狠手辣,如今既已對我下手,恐怕此番萬難善了。只可恨我的玄陰聚獸幡尚未煉成,飛劍亦不得法,至今難以操縱。否則僅憑這兩件法寶,要破禾山道的四箭陰殺,豈非輕而易舉!”

    劉天威心中暗恨不已,卻也無可奈何,如今身陷絕陣,即使他恨透了甄遠道,也只有暫時虛與委蛇,裝出一副不解摸樣,高聲叫道:“甄兄!你這是何故啊!莫非小弟何處招待不周?兄長只管指出,小弟必定更正,又何必弄出這麼大陣仗來!”

    甄遠道這時早已把唯一一點不忍心丟到了九霄雲外,哈哈大笑道:“劉賢弟,當著明人,不說暗話。我既然對你出手,就是已經發現了藏在地下那口飛劍,事到如今早就不是說幾句漂亮話能夠解決的了,除非你能心甘情願將那飛劍讓與貧道,否則你我之間必定要有一個死在此地。”

    劉天威已經猜到甄遠道的目的,這時聽他說了出來,忍著心中怨憤,立刻笑道:“這有何難,既然甄兄看上,那口飛劍就送與甄兄何妨,還請甄兄收了法術,放了小弟一回如何!”

    甄遠道微微一愣,沒想到劉天威居然一口答應下來,一時之間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原本殺氣騰騰也隨之減弱幾分。

    劉天威趕緊趁熱打鐵道:“甄兄的修為原本就比小弟高出許多,如今再得一口飛劍,更加如虎添翼,想要殺了小弟,便如探囊取物一般,還請甄兄念在這麼多年的交情份上饒了小弟一命吧!”

    甄遠道皺了皺眉頭,沒想到劉天威居然這麼輕易就服軟了,不過他素來心狠手辣,一旦下定決心,便是決不罷休,轉眼間已經好整以暇,盯著劉天威冷笑道:“劉賢弟,你這些官場的伎倆還是休要在貧道面前施展了,如果沒有動手之前,或許還能迴旋幾分,但是如今你我已是不共戴天之仇,賢弟以為貧道會一時心軟留下後患麼?”

    劉天威臉色更加難看,眼中盡是怨毒,咬牙切齒,惡狠狠道:“如此說,甄兄今日是非要置我於死地了!”

    甄遠道輕嘆了一聲,道:“全是造化弄人,你也休怪得我!”說罷將那陣法全力催動起來,霎時之間,陰風咆哮,烏光亂閃,連那座二層小樓頃刻亦是化為一團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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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回 五彩錦雲兜

    這時張桐躲在遠處觀瞧,臉上亦是一副震驚之色。

    上一次甄遠道與鄭淵鬥法時,他也沒顧細看,這次再有機會,見到修道之人鬥法,心中既驚喜,又有些緊張。手裡緊緊攥著甄遠道給他的那枚黑狗釘,盯著遠處戰團,生恐錯過機會,讓劉天威趁機逃走。

    而此刻劉天威左支右拙,搖動那桿玄陰聚獸幡,已是漸漸開始不支,眼見又是數道陰魂襲來,趕緊翻身避過,沙啞著嗓子,大叫道:“甄遠道!我乃是朝廷命官,你若要傷我性命,莫非不怕朝廷供奉拿你問罪!”

    甄遠道聽罷,亦是神色一動,雖說修道之人,大多不同凡俗,但也未嘗沒有為了榮華富貴甘願給朝廷效命的。其中更有不少修煉到練氣極致,卻因為自身所限,不能突破桎梏,索性棄了仙道,轉求榮華富貴。這些朝廷供奉,大多修為極高,甚至還在甄遠道之上,若是招惹出來,卻是十分麻煩。

    但是這時,甄遠道已經騎虎難下,更不可能放棄那口飛劍,索性把牙一咬,厲聲道:“哼!劉天威,休要再花言巧語,朝廷供奉雖然厲害,奈何遠水解不了近渴。今日我只管將你擊殺,奪下那口寶劍,至於以後如何,到時再去分說。況且我也不信,有哪位朝廷供奉,會為了你一個死人,與我禾山道為仇作對!無論如何,今日今時,就是你的死期!”

    說話間,甄遠道又是一聲斷喝,那四箭陰殺陣隨之又生出許多變化,陰風乍起,鬼哭狼嚎,登時就將劉天威逼至絕境。

    劉天威本已黔驢技窮,又被猛攻一陣,終於抵擋不住,連手中的玄陰聚獸幡也揮舞不及,剎那之間,稍一分神,又被陣中陰魂擊中數次。

    虧他這些年修為頗有根基,不然只這幾下,若是換做常人,早已被陰氣侵入五臟,直接燒乾精血變成一具乾屍了。

    即使如此,劉天威也已受了重傷,臉色愈發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體內真氣隨之一滯,一時之間幾乎難以為繼。

    劉天威趕緊咬破舌尖,含住一口精血,強行運起秘法,將那精血化為真氣,在體內運轉一周,才堪堪鎮住傷勢,勉強穩住了陣腳。

    這種煉化精血的秘法,原本最傷元氣,雖然抵得一時,但是禍患無窮。劉天威亦是逼不得已才敢用此秘法,不由得心中更恨,暗暗打定了主意,如果這一次能夠逃得性命,將來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也要報仇雪恨。把甄遠道生吞活剝,煉成活人傀儡,時時折磨凌辱,永世不得超生!

    劉天威想到這裡,內心愈發怨毒,好像發瘋似的,居然哈哈大笑起來。甄遠道猝不及防,險些被他嚇了一跳,不禁開口罵道:“死到臨頭,還敢猖狂!”

    劉天威笑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隨之臉色一整,把手中的玄陰聚獸幡高高舉在頭頂,惡狠狠道:“甄遠道!既然你執意要趕盡殺絕,就與我同歸於盡吧!”

    說完雙手狠狠向下一落,只聽得“咔嚓”一聲,居然把玄陰聚獸幡,從中間生生給折斷了!

    玄陰聚獸幡雖然是一件法寶,不過本身所用材料,只是一根白蠟木棍。使用起來用真氣催動,有無數獸魂護持,才能無堅不摧,但是尋常時候,卻只比生鐵略微堅硬。劉天威修煉多年,雙臂力大無比,欲要將它毀去,便也不費吹灰之力。

    霎時之間,那玄陰聚獸幡從中斷開,上面刻印的禁制全部受損,幡內所存四十九隻惡獸陰魂,連同無量陰風殺氣,頓時噴薄而出,轟隆一聲巨響,好似九天驚雷,居然一下子把甄遠道布置的四箭陰殺陣給炸開了一道大口子。

    劉天威瘋魔似的大吼一聲:“哈哈!甄遠道,今日正好你我同赴黃泉!”然後趁機猛的一縱,已從陣中脫困出來。

    甄遠道也沒料到,劉天威的性情如此剛烈,居然敢破釜沉舟,想與他同歸於盡,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甄遠道平生求道,夙願就是長生不老,因此心底最是惜命。乍見劉天威厲聲暴喝,滿身殺氣騰騰,好像地獄惡鬼,以為他真暗藏了什麼厲害手段,能在臨死之前傷到自家性命。哪肯與他硬拼,趕緊發動法術,招出一條五彩雲兜,化作光罩護在身前。

    不過這雲兜並非是禾山道的路數,而是早年間甄遠道行走歷練,得自苗疆五毒教的一門法術,名喚作‘五彩錦雲兜’。乃是專門採取高山雨林深處的毒雲瘴氣祭煉而成,能攻能守,頗為精妙。

    而且禾山道的法術雖然繁多,但大多數是攻殺一類,少有能夠防禦護身的。當初甄遠道得了這門法術,立刻引為至寶,不惜許多精力,花費三年苦功,遠赴苗疆採集毒雲瘴氣,才終於練成了這件五彩錦雲兜,若非緊要時候從來不肯輕易使用。上一次用來抵擋鄭淵的地煞幡,所用五色光罩,就是這件法寶。

    這時見那劉天威氣勢洶洶,好像拿定主意要同歸於盡,難保他真有殺招,甄遠道不敢大意,趕緊祭出護身之法。

    卻不料,劉天威竟是聲東擊西,衝出四箭陰殺陣之後,立刻厲聲喝道:“鄭雲綺!我知你與你哥哥都在,事到如今,還不出來!莫非要眼看我被外人殺死!”

    這鄭雲綺就是劉子玉母親的閨名,其實劉天威對她並非沒有感情,當初兩人新婚,也曾琴瑟和鳴,可惜四五年前,劉天威得了一部魔道秘籍,上面非但有玄陰聚獸幡的煉制方法,還有一篇十分精妙的練氣法門。

    當時劉天威如獲至寶,立刻苦練起來,卻沒想到,暗生禍根,這篇練氣之法,居然十分歹毒,練了才數個月,他就發現自己下體漸漸不舉。

    劉天威原本心高氣傲,又是府君之尊,遇到了這種事,更也難以啟齒,加之心間郁結一口悶氣,對鄭雲綺愈發冷言冷語。

    偏那鄭雲綺修煉的又是陰陽采補之法,每月必須陰陽交泰,否則時日一久,便要有損修為。劉天威出了毛病之後,一兩個月她還能忍,但是時間一久,修為每況愈下,卻承受不住了,終於紅杏出墻。

    劉天威心知她的功法限制,一開覺察她修為退步,還覺得有些愧疚。但是後來發現,又恢復了過來,哪還不知其中緣故。只不過劉天威身有隱疾,明知道綠光罩頂,卻只能裝聾作啞。

    原本劉天威萬般不願向鄭雲綺求救,但是到了生死關頭,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哪怕稍微抵擋一下甄遠道,稍微讓他緩一口氣,接下來是戰是走,也好容他計較。

    而那鄭雲綺兄妹,聽見這邊動靜,其實早已來了。只不過他們意在削弱劉天威的實力,加之甄遠道的四箭陰殺陣,著實有幾分厲害,他們也難破解,這才沒有現身。

    此時劉天威的玄陰聚獸幡已然毀了,甄遠道的四箭陰殺陣也給破去,他們處心積慮謀劃多年,自然不肯讓劉天威死去,見他險象環生,連忙一併出手,打出兩道烏光,同時向甄遠道攻去。

    甄遠道這時才知上當,不由氣得滿面通紅,受到三人圍攻,亦是有些饒頭,趕緊打起精神,一面放出幾個骷髏妖抵擋鄭雲綺兄妹,一面又是對劉天威一通猛攻。

    豈料劉天威用秘法煉化精血,短時間內,實力大漲,再加上鄭雲綺兄妹二人從旁牽制,使甄遠道不得不分心他顧,一時之間還真奈何不得他。

    而這登平府外,不到十里,就是軍營,再要拖延一陣,得知府衙生變,領軍大將必會帶兵進城。到了那時,就算甄遠道法力高強,面對數萬大軍凝聚成的強大軍魂,也未必能夠占到便宜。

    甄遠道暗自心焦,只想速戰速決,可他修為雖高,但要抵擋三人圍攻,還是有些捉襟見肘,只能勉強維持一個平手。

    劉天威眼見扳回劣勢,總算松了一口氣,心中卻怨毒無比。保守多年的飛劍秘密被人知曉,剛要煉成的玄陰聚獸幡也給破了,多少心血,毀於一旦。使他更恨不得,把甄遠道,碎屍萬段。

    卻沒想到,就在此時!

    在劉天威自以為已經穩住陣腳,正在盤算如何反制甄遠道之際,陡然之間,竟然感到,身後襲來一股血腥之氣。緊跟著,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後心一涼,只見一道烏光,風馳電掣似的,瞬間從他身體中間掠過。

    劉天威驟然身形一頓,好似渾身力氣都被抽走了,身體隨著慣性向前衝了幾步,噗通一聲,栽倒在地,心口中間竟被開出一個拳頭大的血窟窿。

    這時甄遠道已經漸入被動,見那烏光擎動,就知是黑狗釘,不禁大喜過望,立刻對張桐贊了一聲:“好徒兒!”隨即又恐劉天威還沒死透,連屍體也給收進五陰袋中,轉瞬之間已然化成一汪膿水。

    張桐趁勢收回黑狗釘,裝在自家五陰袋中,從藏身的樹上下來,急忙奔到甄遠道的身邊。卻沒有留心,被他帶在身邊的那個葫蘆,在甄遠道用五陰袋煉化劉天威時,竟又顯出一抹金光,似乎還想奪取精血。可是甄遠道的五陰袋早已祭練完全,又非是張桐自家的法寶,那金光閃了兩次,沒能侵入進去,便偃旗息鼓了。

    可惜張桐這時無心旁顧,剛才他偷襲劉天威已是冒險,原本不該如此倉促出手。雖然劉天威被甄遠道逼得十分狼狽,但仍未傷及根基,他偷襲那一下,把握不足一半。要不是劉天威自認脫險之後,難免有些分神,他也不能得手。

    其實依著張桐得性子,若非有十足把握,絕不會輕易出手。但是剛才鄭雲綺兄妹突然出現,卻逼得他不得不拼力一搏,否則再過一會,等那三人聯手,把甄遠道擊敗了。

    屆時甄遠道憑藉一身修為從容退走,留他一人,落在敵手,還焉能活命。尤其他還殺了劉子玉,與劉天威夫婦已是不共戴天,唯有把心一橫,不成功便成仁。多虧他的運氣不錯,又趕上劉天威氣數已盡,雖然倉促出手,卻也一擊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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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回 陰陽叟

  隨著劉天威一死,甄遠道頓時覺得壓力劇減,不禁大喜過望,連帶見了張桐,也愈發喜愛起來,哈哈大笑道:“我徒兒這回可立了大功!有他三人聯手,為師雖然不懼,卻也平添肘腋,你且說說為師該當如何賞你?”

    張桐連忙道:“能為師父分憂,乃是弟子本分,何須師父恩賞!”

    甄遠道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如何不知張桐乃是討巧之言,笑道:“你這小業障倒是說的好聽,若要我半點也不賞你,怕是心裡要罵我小氣!罷了,日後那隻黑狗釘你就留下吧!另外再給你三顆百草歸元丹,此丹乃是百草堂專給入門弟子築基之用,每一顆可抵你三年苦修。”

    甄遠道說著,已經從五陰袋中,取出一隻青色玉瓶,丟到了張桐手上。

    張桐心知那百草堂,乃是天下著名專修丹道的門派,百草歸元丹,既是那裡出品,必定不同俗流。也不知甄遠道從何得來,想必他自家用不上了,才肯拿來賞給張桐。否則以百草歸元丹的珍貴,甄遠道萬萬不會施捨出來。

    但是甄遠道卻不知,其實這三顆百草歸元丹,到了張桐手上也沒多大用處。因為張桐體質特異,穴竅之內,濁氣極少,根本不需丹藥輔助就能輕易打通。若非不想引起甄遠道無端猜忌,故意壓製進度,反覆打磨真氣,以他原本的修煉速度,早已打通上百個穴竅。

    甄遠道不知這些內情,只當賜下那三顆百草歸元丹已是莫大恩典,還覺得有些心疼,但一想此番所得,內心又熱切起來。將那玉瓶交給張桐之後,即刻又把眼光轉到了鄭雲綺二人身上,傲然道:“如今劉天威已然伏誅,你二人還要執迷不悟麼!”

    此時鄭雲綺二人亦是大吃一驚,他們做夢也沒料到,憑劉天威的能耐,居然被張桐暗算,沒有絲毫防備,直接就喪命了。

    原本他們三人聯手,正好能壓製甄遠道,但是現在缺少劉天威,頓時形勢急轉直下,別說要擊敗甄遠道,即使全身而退,也要費些思量。

    尤其鄭雲綺,親眼看見劉天威屍骨無存,更從心底生出一股悲戚,原來心裡再怨恨劉天威,可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這時人已死了,她又不禁想起,當初夫妻恩愛時的好處。

    不過鄭雲綺終究不是尋常女子,心裡萬般怨毒,卻未失去理智,只暗暗打定主意,日後早晚把甄遠道和張桐碎屍萬段,為她死去亡夫報仇。

    而且與此同時,鄭雲綺又猛然想起,前幾天曾命劉子玉去監視張桐,隨後就一直沒了動靜。一開始她還以為,劉子玉少年心性,也沒放在心上。而今張桐安然無恙,劉子玉卻銷聲匿跡,頓時令她心底升起一股不想的預感。慌忙厲聲問道:“那小惡賊!你將我兒怎樣了!”

    說話間,氣勢洶洶,就要衝殺過來。好在甄遠道一直留有防備,忙揮出幾隻骷髏妖,將她逼了回去,然後冷笑一聲,大喝道:“鄭雲綺,莫非仗著你是的陰陽叟的弟子,貧道就不敢殺你麼!”

    甄遠道曾與劉天威交往多年,自然不會不知他夫人的來歷。陰陽叟名叫張歡,自號通明真人,乃是西北有名的散人,修為十分高強,專善采補陰陽。據說已經打通全身三百六十個穴竅,只差一步就能開啟玄關,達到化神境界。

    尤其那陰陽叟天賦異稟,生來就有兩副性器,能夠男女通吃。使他自創一套奇功,練成陰陽兩種真氣,生生相濟,變化無常。通常修為與他相當,也都不是他的對手。

    甄遠道雖然自認修為不弱,又是禾山道的長老,可對陰陽叟,卻極為忌憚,不願與之結下大仇。甚至當初鄭淵截殺他時,也未曾動過殺機,只是盡力施為,將其逼退罷了。

    然而事到如今,為了那口飛劍,甄遠道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如果鄭雲綺非要礙手礙腳,他也不介意辣手摧花。

    鄭雲綺還不知甄遠道已經對她動了殺機,只顧憂心劉子玉的安危,狠狠盯著張桐,好像要把張桐,生吞活剝了似的。

    幸而在她身邊的鄭淵還算冷靜,看出形勢不妙,趕緊把她拉住,低聲道:“小妹!切莫自亂分寸!甄遠道法力高強,前番我不止一次與他交手,縱然有地煞幡護身,若非他另有牽絆,又故意手下留情,我定難以全身而退。如今師父不來,只憑你我二人,絕非他的對手,為今之計還是趕緊走吧!”

    鄭淵雖然壓低了聲音,也並未刻意避諱旁人。甄遠道聽他說罷,亦是哈哈大笑道:“不錯!鄭淵,總算你還有幾分自知之明!今日看在你們師父面上,貧道也不想為難你們,還不給我速速退去!”

    那鄭淵倒也乾脆,本來還有些忌憚,怕甄遠道趁他們退卻之時追擊過來。此時聽他承諾,總算下定決心,忙拉扯著鄭雲綺,兩人合乘一團烏雲,轉瞬之間,衝上雲端,消失不見。

    這下甄遠道亦是松了一口氣,如果他二人執意不走,他也只好痛下殺手,到時與陰陽叟結成大仇,即使得了飛劍,也要頭疼一陣。

    而張桐更是暗自竊喜,小心翼翼籌謀一番,終於把劉天威制死,又逼退了鄭淵和鄭雲綺兄妹,總算化去危機,暫時性命無虞。至於鄭雲綺回去之後,會否請動陰陽叟來尋仇,現在他卻想不了那麼多了。

    而甄遠道將那二人逼走之後,已把那口飛劍視作囊中之物。卻因剛才一陣鬥法,原來那座小樓,早已成了瓦礫。不過這也難不住他,四下略一查看,催起了五陰袋,噴出一道黑色光圈,在那廢墟上來回兜了幾趟,立刻就把許多磚石木椽收去,不大一會就已找出那間密室的入口。

    甄遠道神色一喜,趕緊收了五陰袋,回身對張桐道:“為師這便下去破陣取劍,你且好生在此看護,不得放任何人下去!”

    張桐見甄遠道面容微微凝重,心知那九子母陰魂陣歹毒無比,破陣之時容不得半點差池,趕緊躬身應道:“師父放心,這邊自有弟子負責,必保萬無一失。”

    甄遠道點了點頭,忽又臉色一沉,瞪他一眼,冷森森道:“哼!你這小業障,果然膽大包天!我說你怎千方百計,攛掇我來殺人奪劍,原來是害了人家兒子,讓為師來給你頂缸!”

    張桐一聽,登時大驚失色,沒想到剛才鄭雲綺只問了一句,就給甄遠道窺出幾分端倪。忙想矢口否認,可是猛又想起,甄遠道手段非常,既然被他覺察出來,再要故意欺瞞,反要惹他震怒。索性也不辯解,緘口不提其他,只管一味認錯。

    其實到了這時,甄遠道如願以償,即將得到一口飛劍,正是心情大好。加之張桐此番立功甚大,甄遠道也非真要懲罰,只是故作姿態,略微警告一下,免得張桐得意忘形。

    原本甄遠道還想,張桐若要強詞奪理,就再借機敲打一番。誰知張桐頗為乖巧,竟沒有找藉口,只是連連認錯,反而叫他無從再說了。只好點了點頭,算是揭過此節,隨後才轉身下了密室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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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回 大有無萬象雷音劍訣

因為剛才甄遠道與劉天威等人鬥法,弄出那麼大動靜,早已驚動了外人。只不過這府中的下人連同一些衙役,全被那陰風咆哮,鬼哭狼嚎的氣勢,嚇得噤若寒蟬,哪敢過來查看,即使有幾個膽子大的,也只探頭縮腦的遠遠觀望。

    甄遠道沿那入口,再次回到密室之內。由於劉天威已經伏誅,連帶這座九子母陰魂陣,也跟著失去了許多妙用。被他略施伎倆就給破去陣眼,連劉天威事先準備的機關也沒造成多大麻煩。

    豈料,陣法剛一破去,甄遠道還沒來得及還沒松一口氣。那口被困在陣中的飛劍,似乎感覺到了桎梏已去,好像一匹脫韁的野馬,陡然清鳴一聲。青色劍光,擎動而出,化作兩丈多長,電也似的就向密室頂上衝去。

    而那磚石砌成的屋頂,好像豆腐似的,絲毫受不住力,只被劍光一戳,就給開出了一個大窟窿,幾乎搖搖欲墜,就要坍塌下來。

    幸虧甄遠道手疾眼快,見那飛劍竟要脫困而走,趕緊催動真氣打出一道劍訣死死將那飛劍鎖住。

    原本禾山道出自道家旁門,早先也曾有劍術傳承,但後來經歷幾次大變,加之飛劍極為難煉,漸漸少人問津,也就都失傳了。時至今日禾山道的六十七種法術之中,也只有黑狗釘可以勉強歸入劍術範疇。

    甄遠道此時所施展的劍訣,還是他早年間未曾入道時,在一座破廟廢墟中發現半片石碑,上面鐫刻許多梵文佛偈。

    當時甄遠道也不識得,直到許多年後,他拜入禾山道,漸漸長了許多見識,又稍微涉獵過一些佛門的降魔之法,才恍然大悟那石碑上所錄的居然是一部極為厲害的劍訣。

    甄遠道又驚又喜,憑著記憶尋回去。因為那座破廟就在一個市鎮附近,經常有人流經過,有時趕路的客商,因為錯過宿頭還會在此過夜。

    本來甄遠道還擔心,那片石碑早已被人發現了,只是抱著一線希望。卻沒想到,時隔多年,那座破廟一如當年,幾乎絲毫沒有變化,連那半片石碑也依舊歪倒在一簇雜草青苔中間。

    甄遠道喜出望外,趕緊催起五陰袋,將那半片石碑收去,又恐事後萬一有人察覺,索性連那破廟廢墟也給燒了個乾淨。

    尤其他更深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得了石碑劍訣之後,更也不敢聲張,只在暗地,偷偷鑽研。又查證了許多佛門典籍,才知這半片石碑上所載的,居然是佛門雷音寺的《大有無萬象雷音劍訣》!

    雷音寺原是禪宗南派著名的寺院,最興盛時門下三千弟子,聲勢之大,名聲顯赫,僅次於當世道家四派與佛門三宗。

    然而在三百年前,由於寺中一位長老,為了尋求突破,竟然強練魔功,試圖佛魔相濟,達到不死不滅的無上境界。卻最終失敗,還走火入魔,致使心智迷失大開殺戒,將雷音寺千年積蓄的精華毀於一旦。

    經此變故,雷音寺縱然未滅,卻也元氣大傷,再也不復興盛,直到最近數十年,更是封閉山門,幾乎銷聲匿跡。

    相比起來,禾山道雖然在苗疆作威作福,但與當初的雷音寺,無異於是天壤之別,況且《大有無萬象劍訣》在雷音寺亦是非同小可,非是入室弟子,絕不輕易傳授。

    甄遠道能夠得那半片石碑上所載的劍訣,也可算得上福緣深厚了,奈何自他得了劍訣之後,始終沒有一口趁手的飛劍。剛開始他還費盡心力四處搜尋,後來時間久了,也就漸漸淡了。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時來運轉,在劉天威這得了一口像樣的飛劍。

    甄遠道先用劍訣,將那劍光制住,甚也不敢怠慢,趕緊咬破舌尖,逼出一口精血,對那劍光噴去。

    那飛劍本是無主之物,飛遁全憑自身一絲靈性,這時先被劍訣鎖住,後被甄遠道的精血侵染,掙扎之力立即減弱許多。

    甄遠道心中暗喜,忙把《大有無萬象劍訣》的收劍法訣運行起來,抬手並指一點,口中喝了一聲:“給我收!”

    此刻那飛劍已經生出感應,循聲微微一顫,頓時收斂光芒,緩緩降落下來。甄遠道禁不住眉開眼笑,趕緊接在手中,上上下下,仔細打量。

    只見那劍鋒如鏡,通體印有魚鱗細紋,劍柄極為細小,幾乎抓握不住,不過飛劍全是隔空傷人,即使沒有劍柄也無傷大雅。

    甄遠道端詳一陣,更覺愛不釋手,心中暗暗想道:“這口飛劍青光赫赫,通身又帶魚紋裝飾,莫不如就叫青魚劍!只待回去好好祭練一番,憑這口青魚劍再加上《大有無萬象劍訣》的威力,我的實力定然壓過教中其他長老一籌,屆時即使掌教師兄也要對我敬讓三分。只可恨劉天威這廝實在暴殮天物,居然異想天開用九子母陰魂陣來祭練飛劍,好好一口寶劍,幾乎被他毀了!”

    甄遠道一面思忖,一面從五陰袋中取出一隻玉匣,暫時充作劍鞘,將那飛劍收起,隨後縱身一躍,順著先前被飛劍開出的窟窿回到地面上。

    張桐剛吃了一番敲打,此時正規規矩矩守在外頭,忽見甄遠道縱躍出來,趕忙迎了上去,關切問道:“師父已經得手了麼?”

    甄遠道按捺住心中狂喜,故作矜持的點了點頭,道:“哼!區區九子母陰魂陣,如何難得住我!”

    說話間,更忍不住人前顯聖,將那裝著飛劍的玉匣取出,瞧見七八丈外一株兩人環抱的老槐樹,忽然抖手一指,口中念了一聲:“疾!”

    此刻,這口青魚劍已被甄遠道懾服,雖然未經祭練,不能收發由心,但是砍樹劈材,卻無半點掛礙。

    只見青魚劍應聲而起,擎動之間,青光乍現,好像一道匹練似的向那棵老槐樹飛掠過去,隨之在那樹幹中間一繞,登時咔嚓一聲,便即斷成兩截。

    張桐看得目瞪口呆,雖然早就猜出飛劍厲害,可是親眼所見還是首次。眼睜睜看那足有七八尺粗的樹幹被輕易斬斷,不由自主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暗暗忖道:“想不到這飛劍當真如此厲害,怪不得師父千方百計也要奪來,只怕把禾山道所有法術都練成了,也未必能敵得過這一口飛劍的威力啊!”

    甄遠道試了一劍,見那威力果然不凡,心中愈發歡喜起來。不過他也不算得意忘形,將那老槐樹斬斷,立即就收了飛劍。隱隱聽見,府衙外面,由遠及近,傳來一陣嘈雜。大概是當地駐守的軍隊,聽見這邊動靜,已經趕了過來。

    甄遠道雖然不懼這些軍隊,卻不願隨意跟朝廷發生衝突,況且飛劍已經到手,在此久留無益。內心略微思忖,索性拽起張桐,身影化做一團烏光,緩緩升到半空。隨即陡然一縱,尋了一個方向,直向城外飛掠過去。

    趕來那些官兵還沒來得及闖進府衙,就見後院烏光擎動,這些軍漢血氣方剛,又是常年駐守邊關的精銳,即使看出那烏光有異,也不曾有絲毫畏懼,反而大吼一聲,在後緊追不捨。

    怎奈甄遠道身化那道烏光,亦是一門厲害法術,名叫烏靈遁光,速度非常之快,比之尋常戰馬,遠勝十倍不止,乃是專門取烏鴉心尖精血和尾上翎毛煉制而成,若要煉成這一道遁光,非要殺死上萬烏鴉不可。

    而且甄遠道這道遁光,更花費了他許多心思。比尋常烏靈遁光,還要快出一倍,雖然帶了張桐這個累贅,稍微拖慢了一些速度,卻也不是常人能攆上。

    那些官兵縱然悍勇,可是隻憑一股血氣,又哪裡趕得上烏靈遁光,還沒追到城外就已失去了遁光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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