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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何昊遠]大宋私生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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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 01:22:41
第739章 咱不拼爹行不?

    年關臨近,東京城中千騎萬眾,輕車飛蓋,往來交馳,街邊商舖客棧也都裝扮得煥然一新,貨物琳瑯滿目,坊裡人家也開始提前置辦一些年貨了。

    楊逸主持的擴建工程還在熱火朝天地進行著,原來內城牆的土都運出去了,沿護城河兩邊修築的第一環道還在夯實下層路基,只有南面鋪上了青石和大磚。

    年關的臨近使得各地的貨物蜂擁入京,汴河、五丈河、蔡河、惠民河上舟楫如過江之鯽,首尾相接,船上盡然裝滿了貨物。

    新宋門、南薰門、新曹門、萬勝門等各大城門前同樣是車水馬龍,無法通過水路運輸的貨物便通過形形色色的馬車、牛車擁入京城。

    這無疑使得東京城交通壓力倍增,同時運送擴建工程用料的上萬輛車馬也是每日進出不停,造成街上車馬擁塞極為嚴重。

    有鑑於此,楊逸及時調整了施工方案,調集十萬勞力,緊急將第一環道的下層地基鋪平夯實,上層磚石可以慢慢鋪,下層地基夯實之後,就可以暫時供車馬通行了。

    第一環道是在拆遷後內城牆遺趾上築起來的,環繞整個內城,而且按楊逸的規劃,護城河兩則各有六十米寬的路面,合計一百二十米寬。

    第一環道臨時投入使用,它的強大功能立即就體現了出來。

    寬敞的路面可容數十輛馬車並排奔馳,你想從城南去城北,不必再像以前一樣穿街過巷,忍受那堵車之苦了,直接駛上寬敞的第一環道,放蹄北去就是。

    同時楊逸還強行實施一項單向行駛交通規則,南行的車輛走護城河內則的道路,北行的車輛走護城河外則的道路,就像後世的高速公路一樣實行單向行駛,不准逆行。

    兩條單向車道剛好有一條護城河隔開,很像那麼一回事。因為第一環道還屬於在建期間,這項全新的交通規則楊逸不用徵求朝中百官意見,就可以在第一環道上實行了。

    當然了,每一項新規章的出爐,一開始總是有些人無視或故意來挑戰的,特別這是在京城,高官滿地走,權貴不計其數。

    楊逸派人到各個路口豎起了交通指示牌,貫徹這條新交規,很多權貴不但不聽,派出的人多說兩句,還被打了,然後這些權貴的車馬肆無忌憚的在第一環道上逆行。

    「誰?誰打的?」看到自己派出執勤的人竟被打得鼻青臉腫而回,楊大提舉不由得暴跳如雷,整個禮部都在瑟瑟發抖。

    「大人,是尚書吏省部司知事家的衙內。」

    「我管他什麼衙內,敢到本官頭上來撒野,我就讓他變成牙內,打落牙齒往肚裡吞的牙內。」

    楊大提舉可不是光說不練的人,他立即糾集了一幫人馬,嗯,都戴上紅袖章,然後氣勢洶洶地殺到第一環道上。

    「怎麼回事?灰塵怎麼這麼大?」

    「回大人,這路面只是夯實了路基,尚未鋪上層磚石,加上這大道寬敞筆直,往來車馬放蹄交馳,這灰塵難免會大些。」

    「好啊,原來是超速行駛造成的,罰!但凡超速的一起罰!」

    「罰款?」那些戴著紅袖章的傢伙如聞天方夜譚。

    「不罰款讓你們來幹什麼?此路是我開呃,反正現在這條路歸本官管轄,我讓他們走已經是不錯了,竟然還敢超速、逆行,無視本官制定的交通規則。罰!給我重重的罰!」

    楊大提舉叫囂著,一副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的氣派,結果剛喊完,一輛豪華馬車從他身邊飛馳而過,立即撲了他一臉的灰。

    楊大提舉抹去臉上的灰土,指著那豪華車馬怒不可遏地吼道:「攔下!給我攔下!這也太囂張了,比老子還囂張,不但逆行,還嚴重超速,罰!狠狠的罰,罰到他一絲不掛!」

    那輛豪華馬車很快被攔了下來,車上的李大衙內正抱著美人上下其手,車子突然被勒停,李大衙內差點沒滾下車來。

    「怎麼回事?劉二你怎麼趕的車?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李大衙內打開車門,厲聲喝罵到一半,這才發現自己的馬車是被兩個戴著紅袖章的壯漢勒停的,「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擋本衙內的道,不想活命了嗎?」

    「我們是第一環道交通糾察隊的。」兩個紅袖章好歹把這新名頭給報完整了,難為他們了,這『第一環道交通糾察隊』是楊大提舉剛吃了一臉灰之後,臨時決定成立的,還沒到半盞茶功夫呢。

    李大衙門沒聽過這名頭,立即叫囂道:「什麼?什麼?第一什麼糾察隊?哪裡冒出來的不長眼的東西,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

    「瞎了你的狗眼,連本衙內都不認識,我告訴你,我爹是刑部郎中李雙缸,識相的趕緊滾開,不然將你們通通打入刑部大牢去,滾!趕緊滾!」

    「我們不管你爹幾缸,你的馬車在第一環道上逆行,還嚴重超速,屬於嚴重的交通違章行為。按照我們提舉大人規定,要對你實行暫扣車輛、並處罰金二十貫、

    另外十日之內不得再駛入第一環道的處罰。」

    「扣車?罰錢?十日內不得進什麼環道?哈哈哈兩個傻帽哈哈哈笑死我了。」

    「很好笑是嗎?」楊大提舉突然從車邊探出頭來,把李大衙內嚇了一跳。

    「你是什麼人?」李大衙內厲聲喝問道。

    「瞎了你的狗眼,連我都不認識,我告訴你,我爹是…」楊大提舉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沒爹可拼,拼爹的話還真拼不過人家。

    「哈哈哈說呀!怎麼不說了?你爹是誰?」但李大衙內似乎就喜歡拼爹。

    好吧,我承認,拼爹我拼不過你。

    楊大提舉詭異一笑道:「我兒子是正六品上階的朝議郎,官階比你爹高,從論理上來說,你見了你爹得磕頭,你爹見了我兒子得作揖,我兒子見了我又得磕頭,按此推理,你應該給我磕頭。」

    圍在四周的紅袖章聽了不禁暴笑如雷,和誰比官大不好,來和楊太傅比,人家楊太傅五歲的兒子就能壓你爹一頭。

    「找死,竟敢佔本衙內便宜。」李大衙內厲聲喝叱起來,同時對車邊的奴役吩咐道:「打,給我打!這天子腳下,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公然在大街上劫道,給我往死裡打。」

    楊大提舉沒料到他突然下此命令,好吧,命令下達,咱就得嚴格執行,在李大衙內的奴僕向紅袖章的同時,楊逸一個巴掌抽在了李大衙內臉上,一邊抽還一邊斥道:「我讓你打,我讓你打。」

    楊逸左右開弓,一點沒客氣,把李大衙內抽得跟豬頭似的,誰讓你找死呢,俺本來還想文明執法的,你卻先讓人動手,這不是找抽是什麼?

    像這樣的情形,在第一環道上多次上演,「紅袖章」有了楊逸這面大旗,個個揚眉吐氣啊,別的街道咱們不管,但你上了第一環道就得聽咱們的。

    宜秋門。

    「停下,停下,沒看到路口的大牌子嗎?第一環道禁止逆行。」

    「什麼是逆行?本衙內覺得,與本衙內走相反方向的才是逆行。」

    謔,這是順我之昌,逆我之亡啊,夠囂張!可惜紅袖章卻不吃這一套了。

    「衙內?衙內就不起呀?說你是逆行你就是逆行,有本事找我們大人理論去。」

    「大膽你家大人是誰?」

    「你這不是廢話嗎?這一環是誰主持修築的?」

    「楊…」

    崇明門。

    「停下!停下!沒看到路口的大牌子上寫著什麼嗎?第一環道禁止超速行駛,按規定罰款十貫。趕緊停下。」

    「豈有此理,竟敢擋本官的駕,來啊!」

    「要打人是嗎?我們大人說了,誰敢公然『襲警』,一律先拿下,誰動手試試。」

    「反了!反了!什麼襲警?誰給你們的權力讓你們這般無法無天的。」

    「我等是在執行當朝楊太傅的命令,楊太傅說了,第一環道尚在施工期間,有關第一環道的一切事宜皆由楊太傅作主,楊太傅說了,考慮臨近年關,京中更加擁堵,

    暫時將施工期間的第一環道供大家行駛,但大家進入第一環道後必須遵守規則,你們違規行駛極有可能導致第一環道也堵塞,各種物資進不來,若是天天如此,會讓工期無限期延長,

    朝廷會因此蒙受巨大損失,楊太傅說了,不管是誰,都不能因為一己之私,損害國家的利益。」

    車上的官員聽了一臉古怪,首先,楊逸他不敢得罪,只能平心靜氣聽「紅袖章」把話說完,憑心而論,紅袖章這番話並非沒有道理。

    但作為朝廷官員,讓他接受一個「紅袖章」的罰款,這面子怎麼拉得下。

    「本官公務在身,急需趕往糧料院,車駕稍快些而已,爾等將本官攔下,豈非胡鬧!」

    「對不起,你這速度不是稍快,是很快,我家大人說了,第一環道若未鋪磚石路面,車駕過快被導致塵土飛揚,目不能及遠,極容易發生事故,一但發生事故,就會造成整條環道堵塞。

    另外,如今四夷使者齊聚東京賀歲,作為上國帝京,應保持整潔,以維護上國形象,若是弄得塵土飛揚,則有損我大宋形象,因此,第一環道不許超速行駛。」

    車上的官員被一通說教,又不敢與楊逸翻臉,腦袋都快炸開了,好吧,咱認罰總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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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3 01:23:00
第740章 我的地盤我做主

    楊逸在第一環道上又是扣車,又是罰款,有不少官員因此上表彈劾他,楊逸依然我行我素,誰違反了「交規」,照罰不誤。

    而且還聘請了王熙等公子哥兒來執法,這些公子哥兒上次剛分得不少錢呢,跟著楊逸也露了幾回臉,這會兒自然是一呼百應,指哪打哪。

    反正他們也閒得蛋痛,一個二個戴上紅袖章後,騎著高頭大馬在第一環道上溜噠,這些公子哥兒本就夠囂張,再有楊逸在後面撐腰,管你多大的官兒,可別讓他們撞上你有違規的行為;

    一遇到,必定是快馬追上去,呼拉一下就圍過來幾十個,容不得你分說,扣車罰款,樣樣做得乾淨利落。

    楊逸堅持這樣做,首先確實是想緩解東京城的交通壓力,年關上各種貨物大量匯入東京,加上擴建工程每天有上萬輛車馬在向城內轉運建築物資,路上車馬如流水一般。

    若非有第一環道,分流了過半的車馬,讓內城各條街道的交通壓力減輕了許多,工程早就被迫停工了。

    另外他也是有意培養行人靠右走的意識,現在第一環道還處於在建期間,還沒正式交付使用,名義上一切還得由他說了算,楊逸這回就充分行使了自己手上的權力,勒令所有人按他的規則來;

    這麼做讓第一環道的功能得以充分發揮出的同時,也讓朝廷看到這麼做所帶來的井然有序的效果,為將來推行行人靠右走的規則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

    另外,也希望在這期間讓市民慢慢習慣這種規則。若不如此,什麼環道都是假的。大家你爭我搶,橫行豎撞,再寬的道路也經不起這等亂來,終究是堵塞。

    這次罰款所得,楊逸全充入了工程款當中去了,沒有私拿一分,儘管如此,彈劾他的聲浪還是越來越高。

    這天早朝,御使洪瑾就搶先出班,當堂彈劾起了楊逸來:「太后,暴秦法令由一統、事皆決於法、以刑殺為威。百姓處身殘暴統治之下,不堪其苦,人心背向,乃有二世而亡之事;

    可見治理天下,當以寬仁為主,以仁義教化百姓,方可得萬民歸心,乃至太平盛世;

    然楊太傅如今未經朝廷允許,私設刑罰。百姓行路稍有不慎,便遭至重罰,甚至毆打,此舉與暴秦何異?

    楊太傅功高喻隆不假。但這般恃寵而驕,恃功自傲,藐視國法。臣身為御使,有糾察百官得失之責。不得不向太后進諫,請太后下旨。徹查楊太傅私設刑罰等不法行為。」

    劉清菁一看朝中大臣躍躍欲試,朝堂上又要掐起來了,她連忙直接問楊逸道:「楊太傅,洪御使彈劾你之事,你有何話要說?」

    楊逸只得執笏出班奏道:「太后,朝廷將擴建京城的差使托付於臣下,內城第一環道亦屬其中,目前第一環道尚處於施工期間,本不應開放通行以免誤了工期,增加朝廷支持的;

    然臣考慮到年關將至,城內交通擁塞不堪,這才提前開放第一環道供車馬通行;

    只是這天下總有些人、總是想得寸進尺,有環道可走了,不用受擁塞之苦了,他們又想著橫行霸道,絲毫不顧這樣的行為會帶來如何嚴重的後果;

    太后,臣給您算一筆賬,目前朝廷共招募了十三萬勞力參與擴建工程,每人每天耗米兩斗,如今斗米八十文,另每人每日給錢一百八十文,合計每人每日消耗三百四十文。

    十三萬人一天的基本消耗就是四萬四千兩百貫。太后,也就是說,若臣不對第一環道的交通加以管制,導致擁堵,耽誤一天,朝廷就白白損失四萬多貫,臣試問,朝廷有多少個四萬貫來虛耗?

    所以臣只能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臨時制定一些通行規則,以確保道理暢通,確保工程進度不會因交通擁堵而無限拖延,確保不給朝廷造成重大損失;

    臣在每個出入第一環道的路口都豎有通行規則牌,若是大家能遵守,才能保障道路通暢,但偏偏有些人無視這些規則,不得以,臣只好對那些藐視國家利益的人加以處罰;

    太后,正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臣在自己權限之內,暫行一些利國利民的規範,如果這也算是藐視國法的話,那麼臣請辭去擴建司提舉一職,請朝廷另選賢能。」

    洪瑾不依不饒地駁道:「楊太傅休要狡辯,就算你施行的規矩真是利國利民,你也應上報朝廷,由朝廷來酌情施行,你這般私設刑罰,還說不是有違國法嗎?」

    「敢問洪御使,若是地方官根據實際需要,要禁止百姓砍伐某座山上的樹木,這是否也需要向朝廷上報,先取得朝廷准允,才能實施這項禁令呢?」

    「這自然無須上報,這樣的事在地方官治理職權之內。」

    「難道第一環道如今不在本官管轄之內嗎?」

    「這…」

    「地方官在自己職權之內,頒布了禁令,百姓若不顧禁令仍去砍伐樹木,地主官就有權對違禁者作出適當的處罰;

    同理,第一環道目前在本官轄下,為了保證修築質量,本官就是禁止通行,誰也無話可說;

    現在本官根據實際需要,在未建成的情況下,提前開放第一環道,為了不影響工程進度和質量,本官制定一些通行規範本在情理之中;

    誰不遵守本官制定的這些規矩,就如同那些違反禁令去伐木的百姓一樣,受到一些處罰是必然的,洪御使卻據此說本官是恃功自傲,藐視國法,是何道理?」

    楊逸很久沒有和人磨嘴皮了,偶爾磨一下感覺也不錯,可惜洪瑾不堪一擊,很快敗下陣去,楊逸覺得自己還有好多後勁沒使出來呢,感覺實在不過癮。

    楊逸一系官員正想乘勝追擊,把彈劾他的官員一個個「反彈」回去,卻被楊逸示意阻上了。

    剛才他獨自站出來與洪瑾辯駁,其實也是希望給別人一種錯覺,覺得楊太傅在朝堂沒有多少黨羽了,遇到點小事就得自己赤膊上陣。

    嗯嗯,現階段在朝堂上還是以低調為主,咱們來個農村包圍城市好了。

    咱們不在朝堂上角力,等哪天你們醒悟過來,俺鋪天蓋地的資本已經將你們全部淹沒了。

    此事在朝堂意外的沒有讓百官掐起來,其中一部分原因是章惇一系的官員好不容易把楊逸弄去築城,哪裡肯為點小事而讓他撂挑子呢。

    另一部分原因是很多官員從楊逸這番整頓中看到了好處。

    在巨大的交通壓力下,經楊逸這麼一整頓,內環道暢通無阻,分流去了大量車馬,內城的擁堵狀況有了極大的改觀,所以對楊逸的整頓行為也就沒那麼排斥了。

    不管如何,楊逸的新交規還在一環執行著,可惜經過幾天時間後,便再沒有款可罰了,因為大家進入一環後都變得很乖了。

    那些公子哥兒在無款可罰的情況下,執勤的熱情勁大減,一個個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再沒有剛上任時的意氣風發。

    楊逸見交通秩序井然,就乾脆解雇了這些公子哥兒,讓他們去禍害青樓姑娘。

    呃這事兒誰禍害誰不好說,反正人家青樓姑娘是巴不得這些公子哥兒沒日沒夜泡在青樓裡才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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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4 01:51:16
第741章 自家建個科學院

    「楊氏科學院」的成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這個時代,工匠的身份很低,所謂的科學也被多數人看作奇技銀巧。

    沈括的《夢溪筆談》在後世有很高的地位,但在這個時代,這本皇皇巨著作還不如一首閨怨詞為人所津津樂道。

    韓碧兒利用遍佈全國的商業網絡,很快網羅來了一百多名能工巧匠,這些人可算是這個時代的科學家了,但他們匠人的地位還不如普通的農戶高。

    楊逸來看望這些能工巧匠時,卻給予了極高的禮遇,讓這些人心懷惴惴,而又感激不已。

    科學院建在葡萄園一角,四周有高牆圍著,閒人不得入內。

    楊逸和作男裝打扮的十三娘,帶著一個特製的壺子進入科學院,把裡面的能工巧匠全都招集過來說道:「今天,我給大家做個簡單的實驗,大家先看完實驗,咱們再說。」

    楊逸親自將水裝到壺子裡,這壺子沒有蓋,只有一個壺嘴,裝水時只能從壺嘴慢慢來。

    裝好水後用木塞把壺嘴也堵上,然後把水壺架到爐子上。

    「大家躲避一下,這個實驗有些危險。」在楊逸吩咐下,工匠們紛紛躲開。

    隨著水壺裡的水被燒開,不一會兒,就聽到啪的一聲,壺嘴的木塞瞬間飛出,擊到牆壁後才掉落下來,蒸汽從壺嘴不斷噴出。

    楊逸帶著工匠走過去,手上拿一塊鐵皮擋在壺嘴噴出的蒸氣上面。

    「大家注意看了,這蒸氣遇到鐵皮後有什麼現象出現,這一點也很關鍵,一定要看清楚。」

    實驗完畢之後,楊逸接著說道:「從剛才這個簡單的實驗我們可以看出,水在加熱後,會化作水蒸氣,這個轉化過程中,它的體積是在不斷膨脹的,當壺內空間不足以容納這麼多水蒸氣時,

    水蒸氣就會將木塞震飛,若是壺嘴也封死,當水蒸氣膨脹到一定程度,巨大的壓力就能讓整個水壺炸開,這是必然的。」

    下面的工匠不明白楊逸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一個個疑惑地聽著,就連十三娘也不解地看著他。

    「我要說的就是,水加熱化作水蒸氣這個膨脹的過程中,蘊含著巨大的力量,現在我要你們做的,就是如何讓這種力量為我所用。」

    他說著拿出三角板和圓規,在黑板上畫了起來,這三樣東西是他為方便畫圖講解,讓人做出來的。

    「假如這是一個密封的鍋爐,我們對鍋爐不斷加熱,就會產生大量的水蒸氣,再將這些蒸氣通過鐵管引到這裡,這是一個氣缸,氣缸內裝一個可往復運動的活塞,控制蒸氣進入氣缸的過程,

    理論上就可以推動活塞不停的往復運動;而活塞後面連接一根曲柄連桿,連桿的另一邊連接著曲軸,這樣一來,活塞不斷的往復運動,就能通過曲柄連桿帶著曲軸不停的轉動。」

    十三娘欣然說道:「我明白了!只要能讓你說的這根曲軸不停轉動,就能像水車一樣,不停地帶動紡車或其它器械運轉。」

    「不錯!這蒸汽機的原理大致就是如此,說來很容易,但如何讓它變得切實可行,這就需要各位來研究了。在研究過程中,大家千萬不要忘了一點,

    剛才壺嘴噴出的蒸氣,在遇到比較冷的鐵板之後,就會凝結成水,這一點在研製過程中肯定有利有弊,如果化弊為利,就看你們的了。」

    在後世,大多數人都知道蒸汽機的作工原理,說起來不難,但真要製作出來,卻是另外一回事,楊逸能提供的也只是一個概念和設計理論,然後讓這些能工巧匠朝這個方向去研究。

    楊逸相信,只要不斷投入人力物力研究,造出蒸汽機只是遲早的事,1765年瓦特改良蒸氣機,當時的科技水平也不見得有多高,它能做到,大宋的工匠有了理論基礎,應該也能做到。

    很多東西不是做不到,而是想不到。有楊逸這個先知先覺指引方向,將來的楊氏科學院的發展前景將難以限量。

    楊逸站在黑板前,看著底下百多名能工巧匠,這些人便是楊氏科學院的種子了。

    除了優渥的待遇外,這些人的家人楊逸也一併安置了,幫他們解決掉一切後顧之憂,讓這些人能全身心的投入到科研中去。

    「你們要記往,我們科學院的精神是,大膽設想,小心求證。在這裡,無論你們有怎樣的設想,都不會被斥為荒謬,你們可以隨意提出各項研究項目,提交上來,一但通過審核,

    在人力物力上,將會得到全力支持。一但出了成果,還會得到高額獎金,在這裡,你們不再是低賤的工匠,我將賦予你們另外的稱呼:技師、或科學家。」

    沒有掌聲,沒有歡呼聲,低下一百多人靜悄悄的,但每個人眼眶都慢慢變紅了。

    楊逸說道:「還有一點,你們必須要做到,在今後的每一項研究中,每一個步驟都必須詳細記錄下來,不管實驗結果成敗如何,都必須把過程詳細記錄存檔。切記!切記!

    咱們進行的是科學研究,不是史官寫史書,來不得春秋筆法,你們做記錄時涉及到的數據必須詳實,敘述必須清楚,有些東西文字難以說明的,還要畫出圖樣來說明,

    力求讓人一看就能根據你們的圖樣和數據把原物仿製出來。」

    在中國古籍中,最突出的一個毛病就是語焉不詳,史書是如此,其它學科的書籍也是如此,許多精巧的工藝因為沒有詳實的記錄,後人根本沒法複製出來,往往只聞其名,難解其理。

    楊逸自然是不容許自家的科學院存在這種陋習。

    他準備帶著十三娘離開時,突然想起被稱為工作母機的機床來,又連忙折回,將自己所知的關於機床的概念一股腦講解出來,由他們一併去研製。

    這通關於機床的講解,又花去近半個時辰。

    上車回城時,十三娘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問道:「官人,快說,你是怎麼想到這些的?」

    「這有什麼想不到的,燒水時蒸氣能把茶壺蓋頂起來,這事誰沒見過?只要稍加思索,妳就不難推斷出蒸汽蘊含著巨大的力量。只是以前沒人去思考怎麼利用這種力量而已;

    前些天娘子製出水力紡車來,讓為夫頗有感觸,水力固然好,但大多地方缺少江河,水力注定無法滿足需求,為夫便想著有什麼東西能代替水力,

    恰好看到清娘煮茶時,蒸氣將茶壺蓋頂起來,為夫便一直在思索如何利用蒸氣腫脹後,所形成的這種力量。」

    十三娘滿心佩服,眼裡直冒小星星。

    楊逸見了不禁莞爾,伸手一刮十三娘的鼻尖笑道:「娘子可要記住了,妳如今是科學院的第一任院長,今後凡事不必再親力親為了,管好科學院就行,

    自己有什麼想法,提出來,讓技師們去研究就是,妳若是時常呆在院裡,娘親定是不答應的。」

    「官人放心吧,妾身有分寸的,定不教婆婆生氣就是,嘻嘻!」十三娘的樣子就像個剛偷吃了糖果的小孩。

    楊逸摟著十三娘的香肩笑道:「娘子記得多物色些聰明伶俐的孩子,讓他們進科學院做學徒,讓裡面的能工巧匠邊帶邊教,只有這樣,將來科學院才能後繼有人。」

    「嗯,妾身記下了!」

    「娘子只要管好這個科學院,將來就不怕沒有珠釵頭面錢了,別看碧兒現在賺得不少,但為夫相信,以後科學院才是咱們家最大的盈利機構,也是咱們家的核心所在。」

    歷朝歷代,不管是朝廷還是私人,從來沒誰在科研方面投入這麼多人力物力,楊逸這回是霍出去了。

    現在一百多個能工巧匠只是個開始,楊逸還要不斷蒐集各方的人才,哪怕每年給科學院投入一兩百萬貫,他也在所不惜。

    如此大的投入,加上他有意識的引導,在未來的幾十年間,不難在大宋來一次科技大爆炸。

    現在朝廷是允許私人辦學的,像岳麓書院、石鼓書院等,都屬於私學,採用山長負責制,學院的教學方式以及選用什麼樣的教材等,都由學院自己來決定。

    楊逸想好了,自己也要辦一所私學,專門招收那些對科學感興趣的學生,讓楊家科學院變成一所集教學和科研於一體的院校。

    當然了,飯要一口一口的吃,科學院要發展起來還需要時間,先物色百十個孩子進去,算是第一批學生吧。

    經過外城時,數以萬計的勞力正在開挖護城河,遠遠就能聽到陣陣喧囂聲,現在正值冬季,氣候乾燥,是最利於挖掘河道的季節,待到春來雨水多了,可就難作業了。

    而且按楊逸的提議,先挖護城河,將來就可以聯通汴河、蔡河、五丈河等幾條河道,方便築城物資輸送。

    楊逸從車上看到了一樣新裝備,那就將作監新製造出來的葫蘆吊。

    河道中的勞力正用葫蘆吊將河道挖出的大石塊吊起,只需一個人拉動鐵鏈,就能將一兩千斤的大石吊起來,這些大石再經匠人粗略加工,就可作為將來築城基的材料了。

    越接近南薰門,路上的車馬越多,運送大磚、石條等建築物資進城的車馬連成了長龍,以致於五城兵馬司要派兵丁出門維持秩序才行。

    十三娘見了這車水馬龍的景象,俏然笑道:「官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一切與官人無關呢,你呀,就是整天不務正業,嘻嘻。」

    「誰說我不務正業?沒看到大宋處處缺少勞力嗎?為夫現在的正業就是與夫人你們多生孩子,咱們得努力為大宋做些貢獻才行!嘶!娘子饒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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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5 01:27:08
第742章 無題

    當初從西域回來時,楊逸曾想過憑阿黛拉在東京掀起一場胡旋舞熱,結果回京後才發現,由於西域的回歸,胡旋舞已悄然在東京流行起來了,根本不用他再去多事。

    楊逸想推廣胡旋舞,主要是覺得大宋的學者有些矯枉過正了,漢文化有日趨保守的趨勢,特別是程朱理學已初具雛形。

    楊逸不想過多去批判程朱理學,但其中「存天理,滅人欲」的思想是他無論如何難以接受的。

    什麼是天理?楊逸個人認為,天理就是人心,只有順應人心才是最大的天理。

    程朱理學在很大程度上禁錮了百姓的思想,使漢文化趨於保守這是不爭的事實。

    在中國歷史上,從程朱理學被定為官員學說後的幾百年間,中國再也沒有出現過一個象李白那樣「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的人,那種浪漫、豪放、灑脫的人性被禁錮了。

    拋開這些不說,程朱理學本身就是極為保守的東西。

    他們反對革新,毫不吝言辭批判王安石變法,說王安石新學為異端邪說「於學不正」、「雜糅佛道」或「學本出於形名度數」,把新學作為變亂祖宗法度而致北宋亡國的理論依據,予以無情打擊。

    作為革新派,楊逸無論如何是要抵制理學的,現在程頤還在西京洛陽講學,名望極高,曾有人考中了進士,朝廷派官而不就任,轉投到二程門下求學,這人就是楊時。

    楊時這個人非常關鍵,他是二程的嫡傳弟子,朱熹、張栻的學術就是傳自楊時的。在程朱理學中,楊時起到了一個承前啟後的關鍵作用。

    沒有他傳承,理學就沒有至朱熹時的大成。

    楊逸覺得吧,去和這些潛心研究了幾十年的人討論學術,自己肯定不夠看,自己雖然有後世的見識,但卻沒系統的學術理論作支撐,你所有的見識在別人看來都是無稽之談。

    打嘴仗咱打不過你,也沒功夫去和你誇誇其談。

    不打嘴仗我也有辦法對付你,楊逸給劉太后上了一份奏疏,說楊時是難得的良才。舉薦楊時去怛邏斯西面的白水城任通判。

    而且還特別下給楊時下了一首聖旨,不去不行,不去你就是抗旨。

    楊逸決定了,只要自己還在,楊時這輩子就別想再進玉門關了。

    楊時今年快五十歲了,就不信他還能活得過咱!去吧,去怛邏斯那邊傳播你的理學去,最好讓什麼天方教都改信理學,那就更好了。

    現在的理學還沒有形成系統的學術理論。沒有楊時的傳承,就沒有朱熹時的大成,所以楊逸要做的只是把理學的傳承的脈絡打斷就足夠了。

    據楊逸所知,西方的文藝復興其實也並沒有什麼系統的學術理論為指導,這場劃時代的文藝復興是生產力的發展。

    資本主義萌芽的出現所催生的運動,其核心內容是:人文主義精神。

    而人文主義精神是提出以人為中心而不是以神為中心,肯定人的價值和尊嚴。

    其主張人生的目的是追求現實生活中的幸福。倡導個性解放,反對愚昧迷信的神學思想。認為人是現實生活的創造者和主人。

    楊逸現在要做的是盡快讓大宋的資本家壯大起來,同時利用自身的影響力,慢慢引導人眾的觀念,當初他要控制各種小報,也是為了方便掌握輿論導向。

    韓碧兒的小樓上,楊逸本想寫篇小文,然後用筆名發到報紙上,才寫了幾行便又將紙揉成了一團。

    「爺怎麼了?」韓碧兒柔聲問道。

    「沒什麼,今天興致不高,寫不出好文章來,妳說說商社的事吧,在大理那邊招募勞力還順利嗎?」

    提起此事,韓碧兒頓時笑逐顏開,媚態萬千地說道:「有國公爺這塊金字招牌在,想不順利都不行哩,高家與段氏之間的大戰也打了大半年了,雙方加起來共投入了十多萬兵力,

    戰火燃遍了大理城以東數郡之地。幾十萬人受到戰火塗炭,許多百姓為了躲避戰火,主動逃往我大宋廣南、安南。

    咱們去招募這些難民來做工,總比他們四處逃難強過千百倍,自然是千肯萬肯,爭相應募。」

    「高家和段氏沒有阻撓吧?」

    「高家和段氏大戰正酣,因擔心阻撓咱們招募難民會遭到我大宋不滿,轉而幫助對手,對此事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了;

    根據昨日傳來的消息,目前已經招募到了四萬多生活無著的難民。這幾萬人已陸續進入廣南,廣南的桑園和工廠就地安置一部分,餘者到欽州乘船北上,逐批安排到各路的棉田中去。」

    韓碧兒說到這,小心地瞄了楊逸一眼,因為按當初楊逸的意思,是想將大理的百姓儘量安排到北方來的;

    但從嶺南轉運幾萬人到北方來耗費巨大,又怕因水土不服大量死亡,所以韓碧兒與林如海等人算來算去,還是儘量就近安排在嶺南的桑田和工廠為好。

    如今在高麗、吐蕃、日本的招募進展也非常不錯,暫時解決商社的勞力不成問題。

    「爺別忘了,咱們還有一支奇兵呢,南洋那邊可不差,估計年前弄回來萬把青壯不成問題,嘻嘻,這些可幾乎都是免費的勞力呢。」

    韓碧兒笑得媚媚的,在這個狐狸精看來,在南洋弄些免費勞力根本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一切都理所當然呢。

    商社的日常運作楊逸沒必要去插手,他關心的只是一些重要的節點,比如馬六甲海峽的控制權。

    「蒲羅中那邊怎麼樣了?」

    「正在修築碼頭以及倉庫,明年三月大概就能使用了。」

    「三佛齊就沒懷疑什麼嗎?」百曉生網不跳字。

    「嘻嘻,倭寇也襲擊咱們蒲羅中在建的碼頭好幾回了,咱們也是受害者,三佛齊能懷疑什麼?」

    楊逸笑笑,其實這事肯定會招至別人懷疑的,但只要沒有確鑿證據,那麼一切就只能存在於懷疑的層面上。

    他想了想說道:「今後咱們與馬打蘭等國交往會越來越密切,還是要小心防範一下三佛齊才行。」

    「爺你就放心吧,咱們今後可不光與馬打蘭等國三往密切,與三佛齊也會來往密切的,咱們絲綢和棉布總得找地方銷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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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7 01:29:07
第743章 富貴閒人

    十三娘喜歡科研,韓碧兒管著家裡的商事,一直以來都是琴操侍奉在楊氏身邊的時間最多,同時兩人都禮佛,琴操不時會給楊氏誦詩佛經,兩人也比較有共同語言。

    這次琴操誕下一子,立即又被楊氏接了過去。

    家裡人對此也習慣了,反正楊睿小的時候她霸佔楊睿,楊鵠小的時候她霸佔楊鵠,就是楊依依她也霸佔了一陣子,結果因為這丫頭比兩個哥哥鬧騰得多,弄得她沒辦法,這才放歸讓李湘弦帶。

    楊家大娘子從小就吃得多,身體特好,一歲了,只小染過一次風寒,現在扶著牆壁已經可以行走了。

    暖暖的小樓上,李湘弦正在繡錦帕,楊逸要了一段絲錢,綁住一顆紅櫻桃,準備用來「釣魚」。

    這不,小丫頭穿得有些臃腫,扶著牆壁好不容易走出六七步,就聽到阿爹在後邊喊依依。

    她轉過頭來,便看到一顆鮮紅的櫻桃在絲線上晃來晃去,煞是誘人,小傢伙用力拍了兩下自己的大腿,啊啊叫兩聲,立即轉過身子,但她高估了自己身體的協調能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旁邊侍候的丫環嚇得連忙上去扶,其實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加上小丫頭穿得厚厚的,這麼輕輕摔一下不會有什麼事的。

    「你們別管她,讓她自己起來。」聽了楊逸的吩咐,兩個丫環望瞭望李湘弦,見李湘弦沒什麼表示,只得低頭退開。

    這倒把楊家大娘子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一對大眼睛骨碌碌直轉,似乎是在奇怪兩個丫環的舉動:你們不是來扶我起來的嘛?怎麼又不扶了呢?

    她又用力拍打了兩下地毯,啊啊地叫著,彷彿是在發洩心中的不滿。

    楊逸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依依快起來,看這是什麼?你走過來爹爹就給你吃。」楊逸繼續晃蕩著手上的「釣竿」。

    小丫頭經不起誘惑,嚅著口水掙紮了起來,扶著牆壁走了幾步,由於步子邁得太大,這下摔了個四腳朝天,還在地上滾了兩圈;

    這回連李湘弦也坐不住了,扔下針線就要來扶,那兩個丫環更是嚇得花顏失色。

    楊逸自己則迅速堵起了兩邊耳朵,沒辦法,這丫頭哭聲太洪亮了!和孟姜女有得一拼!

    但意外的是,預料中的哭聲並沒有響起,小傢伙滾了兩圈,趴在地毯上找準了方向,立即呀呀叫著向楊逸爬來,手腳併用,動作好不快,看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

    看著女兒從她爹爹手上搶過紅櫻桃就往嘴裡塞,不時得意地咯咯笑一聲的樣子,李湘弦不禁有些洩氣。

    「楊郎,你還逗她。咱們家依依哪有個姑娘家的樣子,這可怎生是好?」

    「誰規定姑娘家不能象咱們家依依這樣子呢?我看還好,還好。哈哈哈。」

    「還好?楊郎你是不知道,馬家大郎如今見了咱們家依依,直接就嚇哭了,見一回哭一回。如今花木蘭都不敢把兒子往咱們家帶了呢。」

    「哈哈哈。」楊逸又忍不住大笑起來。

    接著他細細打量自己女兒。嗯,瓜子臉形,眼大嘴小,五官精緻,粉雕玉琢的,漂亮得一塌糊塗,怎麼看也沒半點恐龍的樣子嘛。美女,尤其是絕色美女,淘氣點是可以原諒嘀!

    「楊郎,她打小就這性子,你再這麼寵著她,將來可怎生得了?老夫人她已經說過幾回了,奴這心裡…」

    「仙兒,妳聽我說,我娘也就嘴上喜歡嘮叨兩句,妳別往心裡去,依依才一歲,妳現在就是跟他說什麼她也不懂,等她再大點,明白道理了,便不會這樣了,依依不是喜歡聽琴嗎?喜歡聽琴的人,野不到哪裡去。」

    想起自己女兒打小就特別喜歡聽琴,每次聽到琴聲就乖乖的不哭不鬧,與平日好動的性子判若兩人,李湘弦又不禁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楊逸能理解李湘弦的心思,在這個時代,大家都認為女孩子總是溫婉嫻雅些的好,若是女兒太淘氣,她這個做娘的難免被人說不知相夫教子。

    楊逸把女兒交給兩個丫環,然後牽著李湘弦的手走到窗前,看著園中靜靜的冬景說道:「仙兒不必擔心,妳們個個賢惠知禮,正所謂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女兒在你們中間長大,能頑劣到哪裡去呢?

    就拿十三娘來說吧,在娘家做女兒時,還不是沒讓她娘親省心過,結果如何,難道現在十三娘算不得賢惠嗎?」

    李湘弦聽他拿十三娘來比喻,還真放心了許多。

    十三娘在外是公認的賢妻良母,在內孝順長輩,待她們這些妾室如同姐妹一般,從不故意拿架子,給臉色誰看,一眾姐妹誰不打心眼裡敬著她,這個家能這般和睦,十三娘起到了關鍵作用。

    「楊郎,將來依依若有夫人一半賢淑,奴也就不求什麼了。」

    「十三娘很賢淑嗎?我怎麼不覺得呢?」楊逸含笑反問了一句。

    李湘弦微微一怔,隨即換個口氣笑道:「原來老爺不覺得夫人賢惠啊?那奴去跟夫人說去。」

    「妳敢!」楊逸一掌打在她那豐臀上,「好啊,仙兒竟然想遞我的小話,看我今兒怎麼收拾你。」

    「爺饒了奴奴吧,奴奴不敢了。」李湘弦捂著自己的臀部,一臉嫣紅。

    她有著其他女子所沒有的風情,那碧色的眸子像藍寶石般勾魂攝魄,一頭粟髮披散時邊的晚霞,加上她練有武功,身材勻稱,修長健美,又增添了幾分性感的味道。

    楊逸在她散著清香的髮髻上輕吻了一下,摟著她看冬日的夕陽在高高的院牆上徘徊,寒枝上鳥雀在跳躍鳴叫。

    對面小樓上傳來了阿黛拉和木婉靈幾女的笑語,從她們隱約的笑語聲中,可知幾人正在玩雙陸。

    楊逸隨口吟道:「桐陰對坐品香茗,一局雙陸赤與青。擲骰滴答如銅漏,深宮又聞小尨聲。仙兒,咱們也過去看看如何?」

    「好啊!」

    雙陸是類似於飛棋的一種遊戲,在富貴之家無論男女老幼都喜歡玩,雙陸有固定長方形盤,上畫左右各有六路,雙方分黑白各十五個馬子,狀如保齡球的小木棒。

    馬子按規定在盤邊擺放,雙方輪流擲骰子,按點多少移動馬子。白馬子自右向左,黑馬子自左向右。馬子先出盡者為勝。

    楊家玩雙陸最利害的數韓碧兒,因為雙陸除了看運氣外,也要看各人的心算能力。遊戲開始時,每位玩者擲一個骰子,點數較大者先走。

    雙方輪流移動棋子,每次移動前擲兩個骰子。擲骰子後,玩者必須按照擲得的點數移動棋子。

    比方說,如果擲到6和3,就必須將一枚棋子向前移動6個點,再將另一枚棋子向前移動3個點。也可以將同一枚棋子移動6個點再移動3個點,或先移動3個點再移動6個點。但不能直接移動9個點。

    如果擲到兩個相同的點數,就要按照擲得的點數移動棋子兩次。比方說,如果擲到兩個5,就要將四枚棋子向前移動5個點。

    應該先移哪個棋子,這就看各人的大局觀和心數能力了。在這一點上楊家沒人比得上韓狐狸,別人和她玩准輸錢。

    不過十三娘和韓狐狸玩的話,她就是輸多贏少,楊逸心裡有數,韓狐狸是故意讓著十三娘的,反正家裡誰也不缺那點小錢。

    楊逸和李湘弦到來時,木婉靈面前已經贏了好多零錢,黎芳和黎姿在旁邊幫阿黛拉做參謀,但阿黛拉手氣不行,擲骰子時擲到的點數多是小的,所以儘管有兩位參謀在,還是輸了不少。

    一見楊逸來了,阿黛拉頓時拉他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說道:「爺你來跟靈兒下,我一下午都在輸,可慘了,這個月的零花錢全被靈兒賺走了,爺你可要幫我賺回來,不然人家可沒錢買珠花頭面了。」

    楊逸有些眩暈,自從十三娘聲稱自己沒錢買珠花頭面後,家裡的女人有樣學樣,老拿珠花頭面來說事。

    木婉靈卻是不肯了,她將面前的碎錢一收,俏生生地說道:「爺,您可不能偏心,幫著阿黛拉來欺負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贏了點珠花頭面錢。」

    「停!」楊大官人暈暈呼呼地喊了一聲,「以後誰也不許提『珠花頭面』這四個字,誰提我收拾誰。」

    「要是夫人提了呢?」李湘弦突然來了一句。

    「照樣收…」楊大官人彷彿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後邊一個『拾』字匆匆吞了回去,「娘子來了,娘子請坐,靈兒正在感嘆高手寂寞,就由娘子來指點靈兒幾手吧。」

    十三娘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襲拽地湘水裙翩然走了進來,真應了那句話,說曹操,曹操到。

    「嘻嘻,官人剛才說照樣收什麼呢?」某妖女分明是明知故問。

    「有嘛,我有說收什麼嗎?」

    「有!」李湘弦、阿黛拉、木婉靈、黎家姐妹齊聲而應,唯恐天下不亂啊!

    五人喊完一個『有』字,個個笑得春風搖曳。

    楊大官人頓覺生活是如此灰暗,真個是眾叛親離啊,他納納地答道:「娘子,您別誤會,官人我是說,若是娘子再缺錢買珠花頭面,官人就收拾。」

    「收拾誰?」十三娘笑得一臉溫婉。

    「沒沒收拾誰,娘子真誤會了,這個嘛官人我是打算收拾鋪蓋,對對對,收拾鋪蓋到外城去挖護城河,給娘子你們賺珠花頭面錢去。」

    「這還差不多,官人去吧,妾人定會每天給您送飯的。」

    「呃…娘子你來真的呀?」

    「可不!」十三娘說著,自己先笑不成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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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8 01:21:11
第744章 貨幣論

    近十天來,京華時報連載了一篇題為《貨幣論》文章,這篇文章的作者署名『東京笑笑生』,即便是最精明的報探,也無法打聽到這個「東京笑笑生」的具體情況,但這篇卻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潘樓東街的勾欄裡,劉十九應眾人要求,正在大聲誦讀著報上的連載文章:

    在原始社會,生產力稍有提高時,部落中偶爾出現了些剩餘物品,於是零星的交易也隨之出現了,甲部落用剩餘的兩隻羊向乙部落交換兩把刀,這個時候,兩隻羊的價值只能通過兩把刀來體現。

    隨著生產力進一步發展,各部落剩餘的東西越來越多,米、鹽、布匹、刀、弓、牛羊等等,這時候商品交易也變得頻繁起來,許多問題也由此產生了,各中商品的價值不一樣,而且存在許多矛盾關係,如何交換?

    於是,金銀銅這些金屬貨幣出現了,所有的商品統一用這些貨幣來衡量價值,方便了人們的交易。

    然而,金銀銅這些金屬比較稀缺,隨著生產力不斷發展,社會上的商品數量日益龐大,這些金屬貨幣的短缺也越來越嚴重,於是社會上時常出現錢荒的現象。

    商品源源不斷地生產出來了,卻沒有足夠的貨幣來衡量它的價值,也就無從交易。

    要解決這個問題,唯一的辦法是發行信用貨幣。

    信用貨幣的特徵是作為貨幣的價值遠遠大於其造幣材料的價值,它的信用取決於可以對換出相應的金屬貨幣來。

    這種可兌換的信用貨幣是代替金屬貨幣在市面上流通的,所以可稱之為代用貨幣。目前大宋發行的紙幣就是代用貨幣。

    代用貨幣因為可與金屬貨幣等值兌換,保證了它的信用值。但正因為它只是代替金屬貨幣在市面流通的特點,注定了它無法真正解決金屬貨幣短缺而造成的錢荒的問題。

    要解決生產力不斷發展而造成的錢荒問題,最終只有使用完全信用貨幣。

    所謂完全信用貨幣,是以信用作為保證,通過國家信用程序發行的貨幣,其特點是不能與金屬貨幣兌換,割斷其與金屬貨幣的聯繫,通過信貸程序發行與流通,具有強制性;

    國家可以通過特定的機構來控制和管理信用貨幣的流通。這種信用貨幣是一種債務憑證,是國家對百姓的負債,因此其基本保證是國家的信譽。

    其發行的數量是依據國家經濟的需要,而不是朝廷的需要。只有這樣,才可能保證這種完全完全信用貨幣的信用。

    這篇連載文章很長,劉十九所讀的這些只不過是一個開篇。

    這稿連載文章詳細闡述了貨幣的過去未來,以及貨幣與社會發展、商品流通的關係等等。

    普通市井百姓多數不能完全聽懂,但卻明白了一個道理,隨著社會生產力發展,將來使用信用貨幣是必然的事情。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篇比較全面、深刻地闡述貨幣的意義的文章。

    尤其是這稿文章後面闡述的有關銀行的部份,更是讓許多有識之士拍案驚奇,連連叫好。比如這篇文章舉了這樣一個例子:

    在大食以西某個國家,商人們把錢存到金鋪裡。金鋪就為存錢的人開立了憑證,以後拿著這張憑證,就可以取出黃金。

    後來商人們就發現了,需要用錢的時候,根本不需要取出黃金,只要把黃金憑證交給對方就可以了。

    再後來,金鋪恍然大悟,原來自己開立的憑證,居然具有貨幣的效力!他們抵抗不了誘惑,就開始開立「假憑證」。

    但是神奇的是,只要所有客戶不是同一天來取黃金,「假憑證」就等同於「真憑證」。

    在這則故事中,金鋪就等同於銀行,它所開出的憑證就相當的信用貨幣,從這則故事我們可以明白一點,金鋪可以將信用貨幣的數量放大,實物貨幣就做不到這一點。

    文章同時指出,目前戶部在發行的紙幣,並在各路設立了紙幣與金銀、銅錢的兌換機構,但機構職能太單一,只是為了保證紙幣的信用。

    實際上戶部的設在各地的這些機構,完全可以轉化是真正的銀行,通過吸納民間的存款、貸款、匯兌、儲蓄等業務,成為承擔信用中介的機構,方便了社會資金的籌措和融通。

    一方面,銀行以吸收存款的方式,把社會上閒置的貨幣資金和小額貨幣節餘集中起來,然後以貸款的形式借給需要補充貨幣的人去使用;

    在這裡,銀行充當貸款人和借款人的中介。另一方面,銀行為商品生產者和商人辦理貨幣的收付、結算等業務,它又充當支付中介。

    這篇有貨幣和銀行的連載文章的刊出,讓京華時報一下子成官員、商家富戶、甚至變通百姓關注的焦點。

    從這篇連載文章中,有識之士從中看到了銀行對國家經濟的重要作用,當然了,銀行是把貨幣作為商品來經營的機構,其中的蘊含的利潤也難以估量。

    蔡京緊急召開戶部會議,商討成立戶部銀行的可行性。

    而西印度洋貿易商社也緊急召開股東會議,討論成立商業銀行的事宜。

    楊逸靜靜地靠在阿黛拉溫柔的懷裡,靜靜地看著窗外的落雪,他這次拋出這篇《貨幣論》的文章,是經過再三思考之後,覺得時機已經成熟,才推出的。

    大宋立國以來,一直就鼓勵工商業,就工商業而言,就算是後世的明清倆代,也為之遜色。

    大宋的財富積累本來就極為龐大了,這幾年來,大宋的經濟在戰爭、內政革新等內外因素刺激之下,一直呈井噴式增長。

    朝廷歲入翻了兩翻,民間財富的積累也增長了幾倍,各種生產作坊如雨後春筍一般出現,精明的商人絕不僅僅是江南商社的商家。

    受商場需求的拉動,各地的商家和手工業作坊擴大規模、革新生產技術,爭奪更多的剩餘價值,這是必然的事情。

    特別這次受西印度洋貿易商社如此大手筆的刺激,河東、陝西、蜀中、荊湖、閩廣、幽燕等地的商會也紛紛成立,各大商家或是強強聯合,或是守望相助,各種大型、超大型的財團、工廠應運而生。

    大宋的工商業發展已經到了再次井噴的前奏階段,想再次順利實現井噴式發展,楊逸認為必須有一個相對完善的金融體系作為支撐才行。

    國家銀行必須盡快成立,同時允許商業銀行經營,但商業銀行門檻要設得高些,朝廷要制定相應的法律約束、規範國家很行以及商業銀行的行為。

    楊逸從窗外收回目光,對靜待他回答的韓碧兒問道:「蜀中商會籌集了多少錢用於開辦銀行?」

    韓碧兒不甘地說道:「就目前打聽到的消息,已經籌集到了兩千多萬貫。」

    聽了這個數額,楊逸算是明白韓碧兒為什麼如此急著來找他了,西印度洋貿易商社因為在實業上的巨額投資,如今一下子要拿出兩千萬貫來開設銀行恐怕也做不到。

    現在眾人已經看到了金融業巨大的潛力,誰都想搶佔行業的領頭羊位置,韓碧兒等人為此是動起了別樣的心思,希望通過楊逸來推動朝廷出台相應的規定,讓蜀中商會拿不到開設銀行的資格。

    楊逸笑了笑說道:「啟動資金並不能代表什麼,咱們商會雖然在啟動資金數額上略處劣勢,但在地利人和方面卻佔盡優勢,只要運作得好,要奪占令頭羊的地位不難。」

    「這…」韓碧兒立即聽明白了,在金融業方面楊逸不想搞壟斷。

    這樣一來,那只有各憑本事了,除了蜀地商人之外,晉商、陝西等地的商人也有意爭奪金融業的大蛋糕,這場爭奪戰看來會很激烈啊。

    「草原上如果沒有狼,羊會繁殖很快,越來越多的羊會吃光所有的草,結果會怎麼樣呢?咱們的商社也一樣,若是連個對手都沒有,並不見得是好事,蜀中商會要辦銀行,

    你們就別動什麼歪心思了,多想想怎麼發揮自己的優勢,提高自己的競爭力,和對手博弈吧,甚至可以和對手建立一些互利的合作關係,既有競爭,又有合作,

    千萬別忘了,世界很大,別老是把目光盯在國內。」

    「是,奴奴明白了。」韓碧兒有些無奈地退了出去,院中風雪迷迷茫茫,她那婀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內院曲廊那頭。

    「韓姐姐真是辛苦。」阿黛拉不禁感歎了一句,修長的十指輕輕按摩著他的太陽穴。

    「是很辛苦,不過我若是讓她在後院閒著,只怕她再不會這般神采飛揚了。」

    「爺說得是。」阿黛拉嫣然一笑,低下頭來輕輕吻在他的額頭上,她身上那如蘭似市麝的幽香在空氣中輕輕瀰漫著,教人沉醉,「奴只是奇怪,爺這回為什麼不幫韓姐姐呢?」

    「你怎麼知道我這麼做不是在幫她呢?」

    「爺,這就是所謂的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是嗎?」

    「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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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04:35:38
第745章 利益沖突

    有關成立銀行的事,朝堂上已經爭論了多天,一直沒有結果,這事未有前例,涉及的東西又比較復雜,各種規章制度的制定都需要根據實際情況反復推敲,就算討論一年半年都不奇怪。

    問題是,這些天朝會上討論的不是如何制定各種規章制度,而是該不該成立銀行。反對成立國家銀行的官員不在少數。

    因為銀行主要的盈利渠道是放貸,很多官員因此為認這是在與民爭利。

    楊逸本來不想過多發言,但越聽越覺無趣,這些官員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他們之所以如此激烈反對,真正的原因是銀行的成立,會損害到他們自己的利益。

    這年頭,有錢人向困難戶放高利貸是主要的生財手段之一,但凡官商富戶或多或少都存在放高利貸的行為。一但銀行成立,對他們的私人利益無疑會造成很大的沖擊。

    這天朝會上,殿中侍御使杜恆又拿與民爭利來說事,楊逸暗暗笑了笑,執笏出班奏道:「太後,臣以為朝廷應完全廢除鹽鐵官營。鹽鐵官營實乃與民爭利也!」

    楊逸短短一句話,頓時讓朝堂上一片嘩然。鹽鐵官營從漢武帝開始,雖然歷來受人詬病,但歷朝歷代都不貶鹽鐵官營的行為。

    大宋前期曾一度禁止私營鹽鐵,後來政策寬松了一點,冶鐵和金銀開采中官營之外允許民間鼓鑄,冶戶以二分交稅,八分自由販賣,有的官營冶鐵因效益差而改為民營。按比例征稅,同時也放寬了鐵銅禁,允許民間免稅自造一些銅器。

    但總體而言,鹽鐵主要還是以官營為主,光是這兩項就佔著朝廷歲入很大的比重。楊逸突然拋出廢除鹽鐵官營,能不讓百官嘩然嗎?

    別的不說,戶部尚書蔡京立即就跳出來反對。狠狠地批駁了楊逸:「太後,完全廢除鹽鐵官營絕不可行,目前鹽、鐵、酒、與市舶、礦冶等佔歲入的四成,廢除鹽鐵官營,朝廷每年龐大的開支從何而來?」

    楊逸答道:「本官認為,放開鹽鐵官營。朝廷只要在征稅環節上加以調整,歲入不但不會減少,甚至可能增加,許多鹽場、礦業由官府來經營,效率低下。產出有限,不得不轉給私人來經營。而私人經營後,卻能實現很好的盈利,可見官營不如私營,朝廷實不應多此一舉,與民爭利。」

    「荒謬,這豈只是盈利與否的問題?鹽鐵系國家命脈,豈能全部交由私人來經營?」

    楊逸也不生氣,也不再辯解,好整以暇地站在班列裡,仿佛他什麼也沒說過一樣。

    這下大多數官員回過味來了,楊逸並不是真的要廢除鹽鐵官營,他只是想說明,鹽鐵官營確實是與發爭利。

    好了,鹽鐵官營是與民爭利,你們經營得這麼起勁,成立銀行,雖然也有與民爭利的意思,但銀行方便了社會資金的籌措與融通,對促進大宋經濟發展有莫大的好處,你們倒拿與民爭利來說事,說得過去嗎?

    在中國歷史上,很早就出現了有銀行性質的錢莊,清朝的票號更是盛極一時,晉商通過遍布全國的票號,賺到了大量的錢,官員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行業存在著豐厚的利潤,可一直到清朝將要滅亡的1905年,政府才創辦了第一個國有銀行。

    這其中的原因,楊逸想來很重要的一條就是官員們認為不應該與民爭利,而這與民爭利中的「民」實際上就是官僚階級。普通老百姓能從中得到什麼「利」?

    現在戶部提出建立國家銀行,朝中很多官員反對,很重要的原因也是這會傷害到他們的利益,壓縮了他們私人放貸的空間,這自然就成了他們口中的與民爭利。

    但楊逸不會在此事上和百官爭執,他個人認為,朝廷成立銀行也好,不成立也沒關系,只要不阻止私人成立銀行就行了。

    在西方,最先出現的銀行多是私人銀行,也正因為資本家通過金融業控制了國家經濟命脈,使得資本家的話語權進一步擴大,資本主義的根基更加牢固,資本家也通過控制國家經濟達到左右整個的國家的目的。

    到目前為止,朝堂上似乎還沒有人反對私人成立銀行,這就行了,至於朝廷成不成立銀行,楊逸真的不是很在乎,所以他並不作過多的爭論。

    早朝散之後,劉太後急忙將楊逸召到延春閣,開口就道:「冤家,你是怎麼了?你真的認為朝廷應該廢除鹽鐵官營嗎?」

    此事關系太大,之前楊逸又沒和她通過聲氣,難怪她心中沒底。

    楊逸想了想說道:「太後,朝廷對鹽鐵茶這些東西控制過嚴,確實不是好事,禁榷專賣制度有違商品自由流通的規律。朝廷經營的礦場、作坊,匠人勞力連人身自由都沒有,收入也極為寒微,在這種情況下,能指望匠戶有什麼工作積極性?

    沒有工作積極性,就根本談不上什麼效益,所以許多礦場官營不下去,移交給私人經營後,卻能產生很好的利益;

    總之官營的產業弊端叢生,效率低下,這早已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象食鹽專賣雖然實行了鈔引截角等方式以完善之,但實際上仍是權貴相托,奸商謀利。造成私販嚴重,官鹽壅滯。朝廷從中得到的利益反不如權貴及奸商多。空負專營之名而已。

    再說說茶葉,我朝初期曾實行嚴厲的征榷法,由官府控制全國的茶葉生產和銷售,茶利甚高,但這是赤裸裸的與民爭利,無論是茶商還是園戶的利潤都被剝奪盡了,這使得朝廷與茶商與園戶的矛盾嚴重激化,朝廷倒是控制所有茶葉了。卻形成了官茶積壓,連本金都難以收回的局面。」

    劉太後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官茶為何積壓?」

    楊逸忍不住灑然一笑道:「商人的盈利空間都被剝奪完了,誰願去販賣茶葉,難道讓知縣知州去販賣茶葉?」

    劉太後一臉古怪的表情,想笑又不好笑出來。

    楊逸接著說道:「這種有違商品自由流通規律的法令,注定是難以執行的,所以到太宗淳化三年。朝廷不得不頒布《通商法》,允許商人與園戶貿易;

    由此可見,朝廷是不應過多插手工商業的,包括鹽鐵在內,臣以為,也不應控制過嚴。可向商人開放更大的空間,只要制定相應的法令及稅賦制度,臣敢保證,鹽鐵收入不但不會減少,絕對會有更大的增加。而且我大宋的冶煉工藝也會有更大的提高。」

    「那你是真的有意開放鹽鐵了?」劉太後邊問,邊示意小菊給他上茶。

    楊逸接過茶來放在旁邊的小幾上。正色地說道:「鹽關系到千家萬戶日常所需,鐵則更可視為一個國家戰略性的物資,在沒有妥善可行的法規保障之前,全部廢除官營不見得是好事,此事我只是提提,乃需詳細思索之後才好下定論,不過適合地增加一些私營份額是很有必要的。」

    「既然未有定論,那你今天在朝會上提這干嘛?」劉太後有些不滿,臉上盡是嗔意。

    楊逸端起茶來輕呷一口道:「我只是不滿有些人明明是為自己牟利,卻偏偏要打著為天下百姓謀福利的旗號。」

    「哼,冤家你也不提前知會我一聲,可把我嚇了一跳,快說說,成立很行之事,你又是什麼意見。」劉太後輕輕拍了拍胸脯,從御案後走到他身邊,本待坐到他左則的另一張椅子上。

    楊逸順手攬住她柔軟的腰肢,劉太後便順勢坐到了他的大腳上,她剛下早朝,身上的鳳冠霞帔還沒換下,可一坐到他腿上,那妖媚的風情卻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來。

    這寒冬季節,抱著一具妖嬈的玉體很是暖和舒適。

    楊逸擁著她說道:「朝廷要成立國家銀行,這是好事,把百姓手中閒散的錢聚攏起來,再貸給那些需要錢擴大生產的商家農戶,朝廷既可以從中盈利,也能扶助農工商更快地發展,一舉兩得。」

    「朝廷急需要用錢時,也可以從銀行裡先挪用是嗎?」劉清菁有些得意地說道,濕潤的香唇在他臉頰上輕輕吻著。

    楊逸點點頭答道:「確實可以,比如這兩年大治黃河,花費巨大,朝廷若是一時周轉不過來,確實可以從銀行貸出相應的款項用於治河,然後再逐年償還,這樣可以有效地避免影響朝廷的正常運轉。」

    劉清菁顯有些有心不在焉了,身體在他懷裡輕輕扭動著,主動引著他的手探向自己那傲人的酥胸。

    楊逸微微一笑,一邊把玩一邊說道:「其實成立銀行最大的好處是讓民間的閒錢最大限度的流動起來,記得我說過的話嗎?錢不流動起來,它就是死物,既不能為百姓、也不能為國家增加一點效益,它就和山上的石頭沒什麼差別;

    偏偏我漢人有個通病,那就是喜歡存錢,家裡存錢越多,才越安心。如今那些富戶家裡常年囤積十萬、乃至百萬兩銀子的比比皆是;

    我大宋常鬧錢荒,是我大宋的錢都流到他國去了嗎?恰恰相反,我大宋對各國的貿易多是順差,這就使得各國的銀錢源源不斷地流向我大宋,這些錢大部分被百姓藏在家裡了,沒有在市面上流通,這才是導致我大宋鬧錢荒的最大原因;

    朝廷成立銀行,將百姓囤積在家裡的錢都吸收到銀行來,銀行再把這些錢貸給需要的人,這樣就能讓這些死錢最大限度的流動起來,錢流動得越快,國家的經濟越繁榮,給社會帶來的效益越大.............你聽清我在說什麼了嗎?」

    「冤家,奴聽著呢...........嗯..........」劉清菁的聲音媚得象春水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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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01:01:40
第746章 趁火打劫

    朝廷要想通過一項政策,總是比較麻煩,因為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扯皮的時間總是比較長。

    但商家卻不一樣,商人要想在競爭中勝出,效率必須要高。

    這不,朝廷還在為是否成立銀行爭論不休,舊宋門內的西印度洋貿易商社總部裡,一身男裝的韓碧兒已經在與林如海、沈清文這些股東商議銀行的管理規則以及發展策略了。

    二三十個人的會議大廳裡並不顯得吵鬧,眾人輪流發言,各抒己見,另有錄事人員將各人的意見記錄下來整理成冊,行事高效而有序。

    韓碧兒說道:「這些年來,大宋農工商全面發展,根據朝廷統計的數據,東京與蘇杭這些大城,有萬貫家財的中戶已經佔到將近五成,有二十萬貫家財的富戶所佔的比例也已將近一成。

    咱們銀行爭取的重點,將是這些中戶、富戶,咱們要想方設法,多推出各種具有針對性的業務來吸引這些潛在客戶。」

    沈清文接著說道:「銀行草創,理財方面的人才比較缺乏,我建議立即大力物色這方面的人才,加以攏略,同時成立專門的部門,挑選具備一定知識、懂得經營技巧、善於察言觀色、

    通曉顧客心理的人員作為開展業務的人才,加大對他們的培訓和整合。」

    林如海說道:「可以預見,銀行盈利高,但同時也存在著很高的風險,咱們應該重視規避風險,應該成立一個部門。專門對各地市場進行監控、分析、評估、讓銀行對潛在的風險做到心裡有底,及早規避。」

    計中良說道:「銀行核心要務是匯票和存放款票據的防偽。在票據方面,我建議採用多色套印。在麻紙內加水印、以及密押方式,以鋪戶抨字,各自陷密題號,朱黑間錯,作為私記,

    同時以專人書寫票據,採用微雕印章等等,此事絲毫馬虎不得,各位有什麼建議的但請進出。在票據防偽方面咱們要不厭其煩才行。」

    韓碧兒接著說道:「就目前所知,有意成立銀行至少有三個商會了,特別是蜀中商會,他們有發行交子的經驗,同時資金雄厚,絕對是不可忽視的對手;

    為了提高咱們的竟爭力,我提議推出信託理財的業務;現在民間富戶家中往往囤積著大量的銀錢,但由於消息閉塞或條件所限,他們手上的這些閒錢大多沒法找到合適的投資渠道;

    打個比方,某縣有十家富戶,每家手上有十萬兩存銀,但縣城的商舖開設已經接近暖和,根本容納不下十家計百萬兩的資金投資。對外地的情況他們又不是很瞭解,那麼他們手上的錢就只能囤積在家裡,產生不了任何效益;

    咱們要做的就是取得他們的信任,承諾一定的收益比例,讓他們把手上的銀子託付給咱們銀行進行投資。除了承諾給他們的收益,多餘的收益則歸咱們銀行所有」

    信託投資理財,這絕對是一個全新的概念,韓碧兒也是從楊逸那裡獲知的,林如海這些人精聽了之後,立即明白其中存在著巨大的利潤空間。

    更重要的一點是,現在大宋的經濟整體上是呈一個良好的上升勢頭,很容易找到賺錢的投資項目,不用多想,大家很快就同意了開辦這一項業務。

    在坐的都是大宋、甚至可以說是全世界最頂尖的商業人才,他們提出的每一條建議都是直指要害,言之有物;

    大家目標一致,都是衝著錢去的,絕不會像朝中百官一樣各懷心思,有人為權,有人為財,有人為名,有人為民,各人想要的不同,分歧自然嚴重。

    商人們眼中只有錢,只要能賺到錢,大家就很容易達成一至,效率之高,是朝中百官難及萬一的。

    不管朝中大臣如何扯皮,西印度洋貿易商社的股東在商妥各項措施之後,已經開始著手成立銀行的工作了,反正有楊逸以及眾多官員在,商社不太擔心拿不到辦銀行的資格。

    禮部擴建提舉司,蔡京這幾天每天必到,當然他不再是為擴建工程耗費巨大而來興師問罪的,為了成立銀行的事,蔡京每次來都陪著笑臉,好話說盡。

    他原本猜測京華時報上那稿《貨幣論》是楊逸寫的,在蔡京看來,整個大宋大概也只有楊逸有這樣的卓識遠見,能寫出這樣透澈的、具有前瞻性的文章來。

    但楊逸這些天在朝堂上對成立銀行的事表現得並不熱心,雖然也略微表示了支持意思,可卻是一付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這讓蔡京有些迷惑,開始懷疑那篇《貨幣論》是不是他寫的了。

    要真不是楊逸寫的,那可就更沒法確定他的心思了,現在別看楊逸在朝堂上不大理事,但若取得他的支持,事情就等於有六成把握了;

    所以蔡京別的不跑,每天就到設在禮部的擴建提舉司來軟磨硬泡,嗯,反正戶部就在禮部對面,只隔著一條隔,近著呢。

    「我的楊太傅,寧國公,你到底是個什麼想法,你倒是給我說句話呀!相信你比別人更清楚成立銀行的好處。

    這麼久以來,我蔡某什麼時候不是鼎力支持您,可絲毫沒有對不住您的地方啊,這次你無論如何也得幫我說句話,讓這事盡快在朝堂上通過。」

    「蔡尚書,昨天朝會上,我明明是在支持你,卻被你批得體無完膚,你說我冤不冤啊?」楊逸一臉愜意地靠在太師椅裡,哪裡有半點含冤未雪的樣子?

    蔡京連忙陪著笑臉道:「我的楊太傅啊,昨天唉,算我蔡某錯了行嘛。蔡某今晚在家中設宴恭請楊太傅,以聊表歉意。這樣夠有誠意了吧?」

    「蔡尚書啊,最近我正在學習顏體。卻苦於沒有真本臨摹,蔡尚書啊,我聽說您手上有一張《劉中使貼〉。」

    楊逸還沒說完,蔡京頓時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不待他說完就搶著說道:「好你個楊任之,那《劉中使帖》你想也莫想,蔡某可是幾經周折,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別的我都能答應你。這《劉中使貼》絕對不行。」

    「哦,這可就是蔡尚書說的哦,好吧,我改學柳體好了,我聽說…」

    楊逸一提到柳體,蔡京再次跳起來搶道:「你!楊任之,你這分明是趁火打劫啊,你是怎麼知道柳少師的《蒙詔帖》在我手上的,你…」

    「蔡尚書,我不知道《蒙詔貼》在你手上啊,我只是說自己要改學柳體,是蔡尚書您太激動了自己說出來,那就不怪我了。

    就《蒙詔貼》吧,蔡尚書剛才說過除了《劉中使貼》之外,別的都能答應我。蔡尚書啊,這言而無信,可不像是蔡尚書的為人啊。」

    「你…」蔡京真是欲哭無淚,楊逸為了討好那位被喻為天下第一才女的美人,可沒少從他手上訛東西。

    現如今,每次楊逸登門拜訪,他都會吩咐家人先將好東西收好,再三檢查無誤之後,才敢將楊逸往書房引。

    因為有一回一不小心,歐陽詢的《卜商貼》沒收好,結果被楊某某瞧見了,直接扔下五千貫,然後將字貼硬生生奪走了,心痛得蔡京整夜沒睡好。

    這回被楊逸詐出《蒙詔貼》的下落,蔡京不禁陣陣肉痛,他沮喪了地說道:「楊任之,算你狠!」

    楊逸嘿嘿地笑道:「蔡尚書,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您自己的書法已經青出於藍,自成一家,還留著前人字貼有何用?只有我等這些苦求增進的人,要前人真跡來臨摹,才有意義,蔡尚書以為然否?」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楊任之你趁火打劫,竟然還找出這冠冕堂皇的理由來。」

    「這就是所謂的王道,蔡尚書別說你不懂哦,所謂的王道,就是蹂躪別人時,要高舉著大義之旗;強盜不懂這些,所以他們是強盜;蔡尚書懂了,所以蔡尚書是蔡尚書……

    呃,蔡尚書您別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跑什麼呀?」

    望著蔡京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楊逸哈哈大笑起來,還是那句話,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

    原來的歷史上,蔡京跟了趙佶,成了北宋最大的奸臣之一,但現在,蔡京卻算得上是個能臣,他同樣想希望流芳萬世,同樣希望憑自己的才智,為國出力;

    他為人圓滑不假,公私兩便不假,但到目前為止,楊逸真沒發現他有因私廢公,以損害國家利益而中飽私囊的行為;

    楊逸就喜歡他這種人,因為楊逸也不是那種為國不顧家的人。

    那種餓著肚子去報效國家的人確實很令人欽佩,但一般人學不來,至少楊逸自己學不來,咱們報效國家的同時,自己也要過得滋潤點不是?只要私慾不超越道德法律的底線就行了。

    所以他更喜歡與蔡京這種人往來,當然了,主要是訛起蔡京這種人來,心裡沒什麼壓力,若是像王安石那種人,死後連點遺產都沒有,你能對這樣的人下手訛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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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1 01:37:13
第747章 相國霜鐘

    楊逸出了禮部,漫垂鞭袖沿天街乘馬南行,天上穴紛紛揚揚,街上往來的車馬行人皆籠罩在濛濛的風雪中。

    州橋到了,州橋是民間的叫法,官方實則叫天漢橋,橫跨汴河之上,溝通天街南北,南望內城朱雀門,北望皇宮宣德門,在《水滸傳》裡楊志賣刀的故事就發生在州橋這裡。

    州橋低平,大船無法通過,只有平船可過,橋柱皆以青石所砌,石樑石筍石欄,近橋兩岸皆石壁,雕鐫海牙、水獸、飛雲之狀。

    兩岸夾歌樓,每當月明之夜,晴空月正,登橋觀月的人群紛至沓來,俯瞰河面,銀波泛泛,靜影沉璧,很是美麗,是以「州橋明月」被喻為東京八景之一。

    便是這風雪茫茫的黃昏,也有文人雅士流連橋上,踏雪尋詩,徐步游吟,往來的百姓並不以士人這樣的行為是在做作,很多百姓雖然不識字,但他們打骨子裡有一種對文化的崇尚。

    所有與文化有關的事,在百姓看來都是值得尊敬的,或許正是他們這種崇尚文化的心裡,給華夏文明提供了無比肥沃的土壤,使華夏文明熠熠生輝、生生不息。

    打馬過橋之時,楊逸也突然高吟了兩句:「香車已盡花間市,紅袖歌殘水上樓!」

    「好詩!」

    那些橋上游吟的士人聞聲不由得大聲叫好,尋聲張望,楊逸的的身影已經下了州橋。

    下州橋後走東大街東去一坊之地,至小甜水巷再折道往南,來到大相國寺。

    這風雪的黃昏,大相國寺仍是香客不斷,車馬人喧,楊逸將馬交給寺中僧人看管後,抖抖身上飄落的穴,往後面的禪捨行去。

    大相國寺是皇家寺廟,佔地500多畝,橫跨兩坊。轄64個禪、律院,養僧千餘人。殿閣莊嚴絢麗,禪房鱗次櫛比,四季花卉滿院,金碧輝映,雲霞失容。

    沿著迴廊,穿過一座座大殿、禪院,越往裡走,人跡越少,寺中有專供香客借住的禪捨,還有專供遊人賞游的景園,像《水滸傳》描寫的魯智深倒拔垂楊柳的故事,就發生在大相國寺裡。

    在成片的梅林下,大雪飛揚之中,一個卓約的身影,身上披著白底綠萼梅披風,撐一把藍底繪蘭花油紙傘,靜靜地站在梅花樹下。

    天空中飄落的雪讓她的身影看上去顯得很朦朧,北風拂動的裙裾輕輕擺動著。

    楊逸在迴廊上稍稍停下凝望了一會期兒,才抬步走過去。

    「天色已黃昏,外面冷,先回禪房去吧。」

    「陪我到梅林走走吧。」韋晶答非所問,脈脈地看著他,她臉上凍得有些紅,雙腮上的梨渦如清波柔軟。

    楊逸往手上哈了兩口熱氣,然後將手掌來回搓熱,這才捂在她的臉頰上,韋晶任他捂著臉頰,只是眼中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而已,楊逸能感覺到,她比以前文靜多了。

    「好了,陪我到梅林裡走走吧。」

    逸從她手上拿過紙傘,為她擋住飛揚的雪,兩人不再言語,靜靜地向梅林深處走去,兩人的身影一會兒之後便消失在風雪中的梅林裡。

    韋晶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牽起他的左手,梅林裡,除了落雪的聲音,靜得像個童話的世界,兩人牽手漫步在風雪中,很少說話,彷彿也怕打破這片寧靜一樣。

    直到寺中一串悠悠的鐘聲傳來,在雪林中迴盪不息,韋晶才停住腳步輕聲問道:「咱們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楊逸輕輕將她擁入懷中說道:「妳若是願意,我隨時可以將妳接入楊家,若是怕影響妳爹爹的聲譽,則再過兩三年,三年之內,我自有辦法接妳入楊家。

    實在不行,將來我接受一個王爵退居幕後,少不得妳一個側妃之位,妳爹那邊也就能交代過去了。」

    楊逸這話倒不是胡說,以他的功勞,早夠封王了,只不過因為封王之後,按制不能再在朝廷任實職,所以他一直沒有封王,朝中不知多少官員巴望他接受王爵致仕呢。

    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楊逸致仕之時,一個王爵肯定是少不了的。

    到時清娘肯定要佔去一個側妃之位,大不了將也給韋晶一個側妃之位,韋德那邊也足以交待過去了。

    所以元宵時,韋晶既有意,他也就沒矯情,如其他男女一樣,在那月下的無人深巷中成就了好事。

    韋晶聽了他的話,靠在他懷裡仰起俏臉柔聲說道:「我不管了,一切都由你作主便是,你要是顧慮多,實在不想要我,我也不纏著你,當初一切都是我甘願的,我不怪你。」

    我顧慮多?楊逸暗暗一笑,我楊某是什麼人,想要個女人還用得著怕這怕那的嗎?宮裡的嬪妃想要誰就要誰,何況外面的一女子?

    至於女人多些,這年頭哪個有權有勢的男人妻妾不多?用後世的一夫一妻制來做道德標桿那是笑話。

    懷中美人梨渦嫣然,芳菲動人,且身懷名器,這樣的美人楊逸絕不會假裝君子往外推。

    梅林裡幽寂如夢,油紙傘外雪舞如詩,楊逸將懷裡的美人抱緊些,溫言撫慰道:「別多想,一切自有我安排,十三娘我也和她談過此事了。」

    「你和十三娘說了?」韋晶不等他說完,就慌忙問道。

    「當然要說,妳和她是好姐妹,妳進楊家是遲早的事,這事遲說不如早說。」

    韋晶俏臉上已是嫣紅一片,羞不可抑地問道:「你是怎麼說的,十三娘她…她…她說什麼?」

    「從那次在田莊發生的事開始,我都一五一十跟她說了。還有今年元宵。」

    「啊!你…你怎麼能連這也說呢。」

    韋晶窘極,今年元宵夜情動之時與他在無人的深巷歡好,這種事做的時候自然是刺激,可告知他人,特別是十三娘,她如何受得了,真個是恨不能在地上找個縫鑽進去,撲在他懷裡連抬頭的勇氣也沒有。

    「呵呵,放心吧,元宵夜的事我自然沒有全說,只說咱們月下定情而已。」楊逸摟著她柔軟的楊柳腰,若非如此,體軟無力的韋晶早已站不住了。

    「你算你還有點良心,十三娘她…她唉,她一定是罵我不要臉了吧。」

    「放心吧,十三娘是什麼樣的人,妳還不知道嗎。她沒怪妳,也沒罵我,只不過她的飛針…嘶!不說也罷。」

    「她真有沒怪我嗎?」韋晶悠地抬起頭來,滿是期盼地問道。

    「不信妳將來再問她好了。」

    「我…」

    「別我了,這兒冷,咱們回禪房去。」

    「嗯。」

    楊逸回到家時已經是暮色四合。到自家大門,卻見禛子在大門前等著。

    大雪飛揚之中,禛子一身火狐小襖,就像白色世界中的一朵紅蓮。楊逸剛一下馬,她就衝上來,不顧一切地抱著他。

    「禛子,好了,咱們回家。」楊逸輕拍著她的背說道。

    禛子不出聲,緊緊牽著楊逸的手,和他一起往家裡走。寬敞的庭院中落滿了白雪,丫環小廝們已經開始點起廊上的宮燈。

    禛子就像一隻依人的小鳥,不顧丫環的眼光,緊緊地膩在楊逸身邊。

    後院裡更靜,楊逸和禛子來到她住的小樓,樓外松枝積雪隨風飄落,如白色簾幕,禛子眼眶不知不覺中紅了。

    「爺,我不想回日本,我不想做什麼天皇,我只想留在東京,留在這個家裡,留在爺身邊。」秅子抬起螓首時,已經是淚眼朦朧。

    楊逸緊緊地擁著他說道:「禛子,我也捨不得妳,但天皇總得有人去做,當初說好了,妳姐姐先做兩年,現在兩年過去了,她已經捎來幾次信了,妳若是不回日本,你姐姐…」

    「不,我就是不想回日本,不想做什麼天皇,我只想留在爺身邊。爺,沒有你,禛子真不知道怎麼活下去,我也不知道怎麼做天皇,我什麼也不懂…」

    禛子說到這,已是泣不成聲,兩年時間,她早已習慣了東京的生活,早已習慣了在楊逸身邊的生活,習慣了這個溫馨的家。

    日本對她來說已經好遙遠,現在突然要回日本去,要去把姐姐換來,禛子只感不知所措,她緊緊抱著楊逸,彷彿怕一眨眼他就不見了似的。

    「禛子,你是日本公主,你」

    「不,我不是什麼公主,我是爺的女人,我只想留在這裡,哪裡也不想去。」

    「可是你姐姐.已經捎信過來,她也不願一個人留在日本,當初咱們說好了,讓你姐姐先做兩年天皇,兩年之後,你再回去接替你姐姐的。」

    「姐姐」想到留在日本已兩年的姐姐,禛子泣不成聲,這個家給她的感覺太溫暖她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家,現在突然讓她孤零零一個人回日本去,禛子真是難以適應。

    楊逸自然是希望她回去的,雖然日本天皇換來換去,有些麻煩,但楊逸為了更好地控制日本,本不希望令子留在日本太久,再厚的感情,時間久了總是會變淡的;

     考慮到這些,楊逸寧願麻煩些,也要來回操控日本的的皇位更迭,像禛子這樣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這個家的一員,讓她回去做天皇,加上日本皇宮的護衛都是自己的人,兩三年之內禛子總還會聽話的。

    「禛子,妳這回必須得回去。我答應妳,會儘快解決這個問題,盡快把妳接回來,相信我好嗎?」

    「嗯,我相信你,只是爺,我真的不想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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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2 01:42:36
第748章 按勞分配

    楊逸終究是將禛子送回日本了,目前日本首相次相都是自己人,平安京還在楊逸控制之下,加上令子自己願意,讓禛子回去接替她的天皇之位,在操作上不存在太大問題;

    隨著鹿兒島那一萬人馬訓練日久,楊逸對日本的控制力只會越來越強。

    日本軍隊的作戰能力目前還很差,在原來的歷史上,要進入戰國時代後,日本的軍隊經過長期混戰,才真正像點樣子,鹿兒島那一萬人馬訓練成軍之後,楊逸自信憑這支人馬就能橫掃日本;

    再等等吧,等這支人馬訓練出來,再從日本招些僕從軍,就可以縱橫四海了。

    成立銀行的事,在楊逸的支持下,終於在朝會上通過了,但各種章程還需要反覆商議,想像各個商會的私立銀行那樣迅速開始運作是不可能的。

    楊逸偶爾也會給蔡京一些建議,卻沒有過多插手。

    年關將至,朝廷開始放年假了,只是擴建工程並沒有停下,擴建提舉司的官員也就沒有年假可言。

    內城第一環道的鋪設速度比較快,除了北面因為青石條開鑿速度跟不上,暫時還沒能鋪設外,東、南、西三面的路面都已鋪上了磚石;

    放眼望去,道路寬敞筆直,平整大氣,流水般的車馬奔馳其上,使它成了內城的交通主幹線,道路兩邊還都栽上了楊柳,不出兩年,便是綠柳成蔭,風景如畫了。

    今天是李憐兒出閣的日子。

    男家是大宋最顯赫的世家之一的曹家,女方是當今次相的孫女,雖然按朝廷規定,彩禮已經儘量簡縮,但場面仍是十分熱鬧,京中勳貴與朝中百官前往道賀的數不勝數。

    不管是曹家還是李家,都給楊逸送了請柬,楊逸都以公務在身為由沒有赴宴,只是讓蕭憶送去了賀禮。

    說來上次徵地一案,曹家也有涉及在內,只不過曹家比較低調,沒有像陸安郡王府那樣積極活動,楊逸與蕭憶選定的十來家權貴名單之中,也沒有曹家。

    皆因楊逸和蕭憶兩人明白,像曹家這樣的龐然大物,是不會輕易受人控制的;

    就算你能給家主扣上滔天大罪,為了家族的存續,他也會毅然自頂其罪,這樣一來,不但不可能真正控制這樣的家族,隨後還要承受強烈的反噬。

    楊逸出城察看外城工程進展,快到州橋時正好遇到李憐兒的花轎經過。鼓樂聲滿街吹奏,迎親的隊伍足有一里長,坊間百姓擁在路旁爭相觀看,導致街面擁堵不堪。

    楊逸只好駐馬街邊,等待迎親隊伍先行。不曾想花轎行到他邊竟然停了下來,從微微掀起的轎簾可見裡面有紅色的新娘頭蓋在閃動。

    這花轎一停,整支迎親隊伍都停了下來,不管是迎親的人,還是街邊看熱鬧的百姓,都有些錯愕。

    楊逸看到平日跟在李憐兒身邊的那個貼身丫環向他擠了過來,楊逸大致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只是街面擁塞,他騎著馬想躲也躲不開。

    那叫小竹的丫環擠到他身邊,喘著氣說道:「婢子見過楊太傅,我家娘子有話讓婢子轉告太傅大人。」

    楊逸看到花轎又開始緩緩前行,眾人的注意力被轉移去了,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對那丫環說道:「有什麼話你就吧。」

    「娘子她她一直希望楊太傅能參加自己的婚禮,上花轎前還一再詢問四哥來了沒有,娘子說,不管您認不認她這個妹妹,她都會視您為親哥哥,當年杭州之事,她對不起。」

    「行了,今日不必說這些。」楊逸打斷了小竹的話。

    當年的事,李憐兒沒有當場辱罵楊氏,事情過後也多次道歉,楊逸對她已經沒多少怨恨,但她那位哥哥至今沒有正式道歉過,楊逸是不可能去李家參加婚宴的。

    「太傅沒有前來,娘子她哭了。」

    「你去吧,不必多言,我公務在身,實在不便,今日既然在此遇上,匆匆之間無物可贈,我便首賀詩,作為你家娘子的新婚賀禮吧,你聽好了:

    梅花點額豔新妝,珠玉雙輝暖洞房,料得明年如此日,也應雞酒約同嘗。」

    楊逸將詩唸完,不理小竹作何反應,匆匆打馬而去。

    小竹趕回花轎邊,將楊逸這首詩唸給了李憐兒聽。

    李憐兒聽了心中百念雜陳,眼淚不知怎麼的又流了下來;

    楊逸這詩滿帶著祝福,同時還許下一個承諾,等她喜得貴子之時,再去相賀,這多少是一種安慰吧。

    楊逸帶著幾個隨從出了南薰門,遇上蘇家小五帶人在規劃新城的街道。

    街道寬度量好後,打下木樁,以石灰畫線,勞工們便依石灰線兩則挖掘下水道,挖好的部分另有匠人有石頭砌溝沿,放眼望去,處處是勞作場景,運送建築物料的車馬穿流不息,喧囂聲此起彼伏。

    蘇家小五見了他,連忙迎上來笑道:「姑父大人,您不去喝喜酒,來這幹嘛?」

    楊逸跳下馬來問道:「別扯這些,說說你這邊進展怎麼樣?」

    「進展還行,不過人手還是嫌少了些,不然速度還能……」

    楊逸擺擺手打斷他道:「別想了,朝廷能給咱們增加七萬勞力,這已經是極限了,再多確實募不來了,咱們只能想辦挖掘潛力。」

    蘇家小五看看浩大的勞作場面,搖頭說道:「我也是沒辦法了,姑父大人有什麼高招就說吧。」

    「辦法我還真有一個。」

    「姑父大人快快道來,小五洗耳恭聽。」

    「一直以來,朝廷招募勞力都是論天算錢,勞力們做多做少。反正混過一天就能拿到一百八十文,雖有監工監管著,但顯然這樣還是很難真正調動他們的積極性;

    這樣吧,你這裡先試行一下。咱們不按日給錢了,改成按勞分配,你把各項段工程劃分出來,比如挖這段下水道,往常一百人大概挖五天,你就按一百八十乘一百乘五,計九十貫錢算,

    不管他們幾人幹,幹多久,反正這溝渠完工了就給九十貫。這種按勞分配的方法,肯定能激起勞力更大的積極性。」

    「好,我這就去辦。」蘇家小五應了一聲,欣然去按此去辦了。

    楊逸接著走走看看,整個外城現在還是成片的田地,成千上萬的勞工集中在規劃出來的道路上勞作,遠遠望去就像巨大的蛛網。

    也有些心急的人家,開始在其間建房了。

    東京的地價一直以來就很貴,甚至是有價無市,一些好的地段你有錢也買不到宅地,所以許多富貴人家,也只能住著窄小的蝸居。

    現在好了,外城擴大了五六倍,地價一畝下降了將近一千貫,不少人家紛紛到外城來買地建大宅,外城的城牆還沒建起來,道路也還在規整,他們已經搶著建房了。

    特別是汴河等五條河流兩岸,宅地已經出售一空。中國人喜歡寄情山水,花園中少不得假山池塘,而靠近河道可以引活水入宅,這更為難得,這樣的地段自然極為搶手。

    出售宅地事宜歸戶部管,韓碧兒真個斥資兩百萬貫,以他人名義,在汴河北岸及西北角的艮岳人工湖邊各購置了兩三百畝宅地。

    汴河邊的幾百畝地被韓碧劃分為二三十畝一塊,請來能工巧匠設計,建成之後將是十幾棟山水園林式的豪宅,到時成陪的賺回所有投資不成問題。

    正因為韓碧兒等人的這種行為,上好地段的宅地價格被炒到了五千多貫一畝,朝廷也因此大賺了一筆,笑得蔡京合不攏嘴。

    楊逸在外城走走看看,偶爾支些小招,直到天上又飄起了小雪,他才打馬回城,經過舊曹門街宜露坊時,正好逢著蘇鳴佩從大相國寺燒香回來,便與她進坊去喝杯酒暖暖身子。

    爐子上溫好的陣年女兒紅倒出來,頓時滿室酒香瀰漫,蘇鳴佩解去了外面的貂裘大衣,露出一襲淺紫繡梅花的心字羅衣,腰間衣帶將那小蠻腰束得纖纖欲折,襯得那賁起的酥胸更是無限動人。

    兩人話不多,彷彿怕打破這份難得的寧靜一般,相擁於茵榻上飲酒賞雪,院中飛雪濛濛,靜寂無聲,室內溫暖如春,美人如玉。

    等兩人都有了三分酒意,蘇鳴佩才從他懷裡抬起頭來說道:「琴姐姐喜誕麟兒,奴這心裡真為她高興,前幾日見了姐姐那一臉幸福的笑容,連奴奴都想要個孩子了呢?」

    「妳若真想要個孩子,就把這宜露坊給關了,到時別說一個,妳想生幾個都行。」楊逸一手游移向上,隔著衣物握住她那動人的軟玉溫香輕輕撫弄起來。

    「哦…還不行,奴還要再經營兩年,多攢些錢,將來……」

    「將來什麼,你真想要孩子,就得進楊家,你總得為孩子的將來想想吧。」

    「這爺,咱們先不說這些好嗎?反正奴奴還想再經營三兩年,到時奴奴年老色衰了,若是爺依舊不嫌棄奴奴的話再說吧。」

    蘇鳴佩說完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然後渡給他,楊逸手上嫻熟的撫弄讓她的氣息有些粗重,鼻中偶爾逸出一聲令人銷魂的嬌吟來。

    蘇鳴佩大概是習慣了現在自由自在的生活,楊逸也不勉強她,反正對他來說,蘇鳴佩進不進楊家都沒有太大不同。

    他吞下香醇的美酒後,順勢噙住了她那丁香小舌細細的品味著,室外雪落紛紛,室內春意卻越來越濃,美人羅衣半解,眸光蕩漾,柔若無骨的身體在他懷裡輕輕扭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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