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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7 02:05: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五幕 拂曉之焰 VI

    布蘭多和夏爾停下了腳步。

    面前是一棟古怪的建築物,仿佛是一個由許多屋頂層層疊疊堆疊在一起構成的大號違章建築,一根鐵皮煙囪沿著層層屋頂蜿蜒攀升,紅色的瓦片上趴著一只懶洋洋的黑貓,正搖晃著尾巴半瞇著眼睛在曬太陽。

    陳舊的白色墻體外爬滿了常青藤,店鋪的門口外放了一個木招牌,上面用斜體克魯茲文寫了一行大字——‘沈溺玫瑰’。

    看到這行文字,布蘭多明白自己找對了地方。

    這裏是蘇曼大街5-201號,明面上是一家擁有三十年歷史歷史悠久的煉金術商店,但事實上地下暗藏玄機,布蘭多知道這裏是哈澤爾人在這座城市中的其中一個秘密聯絡點。

    “就是這裏了?”

    布蘭多點了點頭。

    夏爾上下打量了此地一眼,忍不住說道:“看起來沒什麼不同,不過那些哈澤爾人隱藏得如此之好,大人你真認為他們有必要插手?”

    “這不是有沒有必要的問題,”布蘭多用手掃了掃自己胸前的灰塵,理所當然地答道:“這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順手為之的事情,卻能得到不少好處,而即使失敗,對他們也沒有任何損失,他們為什麼會不同意呢?”

    “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領主大人,他們應該很清楚事後克魯茲人一定發現是誰在背後幫了我們一把。”

    “那又如何?”布蘭多反問道:“看來你太不了解哈澤爾人了,夏爾。”

    “難道領主大人就很了解?”

    “自然。”

    事實上帝國與哈澤爾的關系極為特殊,在此之前哈澤爾曾是一個松散的城邦制國家。個子矮小的哈澤爾人天生精擅於魔法,但和布加人不同,他們更熱衷於研究與開發各式各樣的儲法裝置,他們信奉智慧之龍水晶,認為思考與智慧的火花才是激發一切的力量。

    在那個時代,帝國對於哈澤爾的策略是暗中支持一些城邦。在城邦與城邦之間制造矛盾,維持平衡與均勢,使哈澤爾始終無法形成一個對於帝國有威脅的政治與軍事實體。

    這樣的均勢維持了數百年之久。

    但大約在一百三十年之前,哈澤爾人中誕生了一位先知,這位先賢提出了一個著名的假說——即‘個體即全部’的理論。在這個理論中,哈澤爾人認為個體的智慧是有限的,但思想的碰撞卻可以讓智慧得到升華,從而誕生出猶如神般的光輝。

    因此哈澤爾人認為在一個整體之中,每一個個體的智慧都是至關重要的。整體是由個體所組成,因此個體也將是整體智慧不可或缺的部分。

    在這個理論的指導之下,哈澤爾人進行了一場徹底的革命——即魔導技術普及化的革命。而與此同時,一個由城邦組成的共和國仿佛閃電般建立了,等到克魯茲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邊已經出現了一個強大的對手。

    過往數百年的仇怨使這兩個國家之間幾乎不可能產生和平——而一方面帝國掌握著強大的力量,但哈澤爾人由魔導技術所武裝起來的軍團在對面帝國時也絲毫不落於下風。

    因此戰爭爆發了。

    帝國固然強大,但十個人中最多也只有一個人能被訓練成合格的騎士;而共和國雖然個體實力薄弱。但他們的普通士兵只要稍加訓練再裝備上魔導器,就能擁有近乎於騎士的實力。

    帝國有魔法師團。哈澤爾人的魔導士雖然不擅長戰鬥,但他們有火炮與坦克,帝國有飛馬騎士與獅鷲騎士,哈澤爾人同樣有飛機與空艇,即使戰鬥力上稍有差池,但他們也可以用數量來彌補。

    帝國訓練一名合格的飛馬騎士需要差不多五年時間。而哈澤爾人制造一架飛艇最多不過只要六個月,就算是用三四架飛艇來換帝國一名騎士,也是劃算的。

    事實上經過幾十年來魔導技術的普及與進步,哈澤爾人逐漸在正面戰場上挽回了節節敗退的局勢,甚至展開了反攻。要不是魔潮爆發,克魯茲人很可能就要在西線上面臨一場難堪的失敗了。

    “事實上克魯茲人和哈澤爾人最近的一場戰爭還在七年之前,那時候白之軍團入侵了班林谷地,占據了班林長達三年之久,但那之後沒多久就被哈澤爾人趕了回來。”

    “班林之敗,帝國因為這個原因並沒有多宣揚這場戰爭,但事實上此刻在邊境線上哈澤爾人是占據優勢的。”

    “這場戰爭至今都還沒結束,只是參戰雙方都精疲力竭,無力再戰,只能在對峙的戰線上——同時也是邊境線上幹瞪眼罷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布蘭多答道:“你認為哈澤爾人會害怕克魯茲人的遷怒?他們巴不得把戰線延伸到別的地方——”

    “他們就沒考慮過休戰麼?”夏爾有些不可思議:“尤其是帝國可不只有哈澤爾共和國一個敵人啊。”

    “幾百年的仇恨,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泯然,”布蘭多搖了搖頭:“或許將來有一天哈澤爾人和克魯茲人之間會恢復正常的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關系,但那也是在他們流盡了鮮血之後。”

    “這是世代的仇恨,它必須要用鮮血才能平息。”

    “真是可怕。”夏爾不禁感嘆道。

    兩人不過在屋外佇立了片刻,就引起了屋內人的註意——一個看起來頗為體面的來自外國的年輕貴族,帶著他的巫師跟班,還佩著劍,劍鞘黑沈沈的皮革與上面的銀飾一看就價值不凡——一看就知道這是個出手闊綽的客人。

    在許多大城市中,魔法商店其實並不僅僅面向巫師們,普通人才是它們的主要客人。除臭劑、除蟲劑和一些便利的煉金品,包括各類熏香在內,都是日常必須品。

    但要說真正的大客戶,還得是巫師。

    “門外的先生,不進來看看麼?”老板腆著個大肚腩,在櫃臺後面向他們喊道。

    “我要的東西。你們這裏可沒有。”布蘭多回之一笑。

    老板怫然不悅:“嘿,年輕人可不要說大話,我以沈溺玫瑰三十年的信譽向你保證,帝都找不到比這裏貨品更齊全的了——這兒可是有口皆碑,您大可以去問問。”

    倒像那麼回事,布蘭多暗想。

    “是麼,那我要澤爾之輝,無屈之劍,思考之光。智慧之耀。”

    老板臉色一變:“我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年輕人。”

    “聽不懂也沒關系,讓繆德出來見我,我要談的是大生意。”

    老板神色復雜地在兩人臉上看了一眼,雖然隔得遠遠的,他仍舊看到夏爾露出雪白的牙齒,對他笑了笑,他的臉色陰沈了下來。肩膀微微一沈。

    但布蘭多開了口:“我知道你櫃臺下面有一把iv式燧發槍,但那東西對我沒用。還有一刻鐘巡查騎兵就會經過這裏,你不會做傻事吧?”

    老板的動作僵住了,好半晌才重新開口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他聲音有些沙啞。

    “外國人。”夏爾笑嘻嘻地答道。

    布蘭多搖了搖頭;“我們是什麼人對你們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沒有惡意。”

    “那我可不敢保證。”老板皺著眉頭答道。

    “帝都雖然大,”布蘭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但羅畢堡在什麼地方我還是找得到得。”

    羅畢堡是巡查騎兵的總部,聽布蘭多這麼說。老板信了兩分,他放下槍,仔細打量了兩人一眼,才開口答道:“您猜錯了一件事,埃魯因來的先生。我手上的是iii式步槍。”

    布蘭多這才想起在這個時代,哈澤爾的iv式才剛剛開發出來,還並未正式列裝,而國外這些間諜部門換裝自然就更晚了。

    對於這個小失誤,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老板警惕地四下打量了一眼,才對他們招了招手:“進來談吧,兩位。”

    布蘭多與夏爾走進店鋪內,屋裏的光線微微有些暗,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各式各樣的壁櫥和墻壁上的架子,上面稀奇古怪的物品放得琳瑯滿目,其中大部分是各色藥劑,櫃臺上放著幾把匕首和一張輕弩,還有一具盒子,盒子裏面鋪了絨布,中間的凹槽看起來正是用來裝這些武器的。

    他再回過頭,一側是幅巨大的玻璃櫥窗,從店鋪裏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街道上的情形。

    看起來這些哈澤爾人還是十分警惕的,店鋪的布置十分利於觀察外面的動靜,而且易守難攻,特異布置得散亂狼藉的屋內又便於隱藏武器,只要有入侵,店內的人隨時可以據險防守。

    關鍵是,即使這麼布置之後‘沈溺玫瑰’依舊不失為一家最傳統不過的魔法商店。

    至少從外表上看來沒有半點破綻。

    哈澤爾和克魯茲爭鬥了數百年,在各自境內都不知有多少間諜存在,在這方面早已是經驗豐富了。

    “兩位先生請稍等片刻,我得征求一下繆德先生的意見。”

    “悉聽尊便。”

    老板這才在一枚鑲嵌在櫃臺上的鐵片上敲擊了幾下,或長或短,沒有什麼規律可言。但過了片刻,他擡起頭來對布蘭多說道;“繆德先生同意了,但有一個條件,你可以進去,你的隨從得留下來。”

    “那我留下來好了。”夏爾聳了聳肩,並不在意地答道。

    那老板微微楞了楞,他本來以為對方怎麼也會猶豫一下的,沒想到這麼幹脆。而且那個巫師侍從怎麼看起來絲毫不關心他主人的安危,不管有沒有危險,作為一個跟班怎麼能隨便讓保護者離開自己身邊呢?

    他當然不知道夏爾作為旅法師卡牌,隨時可以被布蘭多召喚到身邊,所以分開不分開,事實上也沒什麼區別。

    布蘭多對他笑了笑:“我既然敢只身到這裏來。自然有十全的把握。”

    “既然如此,”老板的臉色再度變化了一下:“那就隨我來吧。”

    說著他打開門,讓布蘭多進去,兩人沿著樓梯上了二樓,在二樓一間臨街的房間中,布蘭多見到了此地的主事人。

    一個個子只有普通人類一半身高的哈澤爾人。穿著體面的黑色禮服,內裏是白色的馬甲,長褲上掛著銀鏈,懷表揣在荷包裏,手持文明棍,帶著禮帽,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

    看起來不像是個間諜頭子,倒像是個紳士。

    這個小個子哈澤爾人留著八字胡,帶著單片眼鏡。在布蘭多打量他的同時,他也透過眼鏡鏡片瞇著眼睛在打量布蘭多。

    “一個埃魯因人。”他說;“一個埃魯因人此刻出現在這裏是為了什麼呢?”

    布蘭多看著這個小矮子,他只知道對方叫做繆德,關於他此刻在這裏當主事人的經歷,還是後來從他的個人履歷中得知的。

    這說明後來這家夥升官了,因為只有地位達到一定地步的npc,玩家們才會去給他們制作詳細的履歷資料,以方便任務和刷聲望。

    從哈澤爾的官僚體系來看。這家夥很可能是立功之後升任某個駐外大使,或者安全部門的次長。

    “我來這裏。是想讓諸位幫我一個忙。”布蘭多開門見山道。

    繆德笑了笑:“我想我知道閣下是誰了。”

    蘭多不以為意,如果對方這還猜不到他是誰,那才是奇怪;作為一個間諜網絡,如果連帝國內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發生了一些什麼都不清楚,那還不如回家種紅薯。

    “閣下是托尼格爾伯爵,哦。據說快成為讓德內爾伯爵了,你知道,我倒是很高興看到伯爵先生此刻出現在這裏,因為伯爵先生出現在這裏,那就說明帝國人有麻煩了。”

    繆德聳了聳肩:“你知道。但凡帝國有麻煩,我就很開心——贊美智慧與思考之光,那麼伯爵先生,我們能幫上您什麼忙呢?”

    “還有,”他揮舞了一下文明棍:“我們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我要讓你們幫的忙並不麻煩。”布蘭多答道。

    “不麻煩,”繆德點點頭:“這是其一,我知道閣下還有下文,請繼續。”

    “我想讓諸位去幫我調查一個人的下落,這對你們來說應當只是舉手之勞。”

    “那麼他是誰呢?”

    “是她,”布蘭多糾正道:“瓦拉契女伯爵,你們應該聽過這個名字吧。”

    “原來是她,”繆德的單片眼鏡反了反光:“我明白了,妙極了,看起來伯爵先生想讓帝國丟一個大大的臉。”

    “這不僅僅是臉的問題,”布蘭多侃侃而談道:“還有山民。”

    繆德輕輕吸了一口氣:“我不得不說,您說得很對,看起來這是一筆劃算得買賣。”他停了一下:“也就是說,我們只需要幫你調查瓦拉契女伯爵的下落——”

    “只需要如此,剩下我自然會完成。”

    “那麼伯爵先生能得到什麼好處呢,據我所知,帝國是共和國的敵人,但卻未必是埃魯因的敵人。”

    “能救回我的屬下,這就是最大的好處。”

    繆德不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共和國從不放棄任何一個他的臣民,智慧與榮耀皆是一體的,個體即全部——”

    他伸出手來:“看起來哈澤爾和埃魯因未必要在戰場上並肩作戰,但仍舊可以成為很好的盟友。”

    布蘭多笑了笑,和他握了一下手:“合作愉快。”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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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2 21:33: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六幕 拂曉之焰 VII

    “那麼我先回去了,肯特先生。”

    “去吧,路上小心點,眼下外面可沒那麼安全。”

    老肯特搖了搖頭,看著塞緹的身影消失在旅店外的暮色中,才關上大門,準備打烊。他已上了年歲,這些年手腳也愈發不靈便起來,緩緩回過身,卻赫然發現身後還站了一個人,不禁嚇得一個哆嗦,然後才發現對方是那行客人中的那個女人,他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她三天前和同伴一起在這裏住下,其所擁有的美貌自然就令人記憶深刻,何況近乎完美的臉蛋上還落下了一些令人惋惜的淡淡的傷疤,就更令人印象深刻了。

    老肯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只覺得一天沒見,這位女士臉上的傷疤又淡了一些。他自嘲地想這怎麼可能,或許自己真是見了鬼,產生了錯覺。

    “小姐,有什麼吩咐麼?”老肯特有些謙卑地答道,幾天下來他已隱隱感到對方的語氣和習慣透著一股慪氣指使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在城內那些貴族小姐、老爺們身上見得多了,但一位貴族大小姐怎麼會跑來他這個偏僻的地兒住店,這個問題他可不願意去多想——這年頭帶腦袋的人未必活得更長:“是大家餓了,要點夜宵還是別的什麼的,廚房裏還有些材料……”

    “是叫塞緹麼,這個姑娘。”德爾菲恩嘴角微揚,她的目光穿過另一邊的楓木窗戶,有幾片梧桐葉從窗外垂下來,染上了晚霞的紅色,在風中微微晃動著。她盯著塞緹的背影在薄暮中消失的方向,紫色的眸子裏靜靜地倒映著夕陽。

    “是啊,這是個可憐的姑娘。聽說她哥哥上了戰場,老克裏斯身體又不好,照顧弟弟妹妹還有家裏的活兒全落在她身上了,”老肯特忍不住嘆氣搖頭:“老克裏斯有個好女兒,只是運氣太壞了,幸運女神從不垂憐那些最為不幸的人。”

    “她不住在這裏麼?”

    “不。她每天都得回去,這是我特許的。”

    “她哥哥上了戰場,在東邊嗎?”

    “這我可不太清楚,小姐,大概是在南邊。”

    “在南邊。”德爾菲恩微微瞇了一下眼睛:“那個接她的人是誰?”

    “接她的人?”

    老肯特楞了楞。

    “或許,”德爾菲恩笑著說道:“也可能是我看錯了。”

    “什麼?”

    “沒什麼,我是說夜宵什麼的就不必勞煩老人家了,如果真有需要的話,塞緹小姐在的時候我自然會讓她幫忙的。”

    “瑪莎在上。感謝您的善心。”

    老肯特忍不住十分感激地看了這位女士一眼,這麼好心腸而又美貌的貴族小姐如今在魯施塔可不多見,“但願金炎能常隨她左右,眷顧這位善心的小姐。”他忍不住心想。而德爾菲恩對此只是靜靜地笑了笑。

    ……

    旅店外,一位穿著短衫的年輕人抓著塞緹的手,拽著她向聖水銀大橋的方向走了幾十米遠,直到遠遠離開‘貓與胡須’的視野之後才停下來。“怎麼了,阿爾?”塞緹不解地問道。“有人在監視你。”年輕人壓低聲音答道。

    “監視?我?怎麼會?”塞緹忍不住回頭去看旅店的方向。現在它早已變成了大道上的一個小斑塊:“肯特大叔他是絕對不會那麼做的。”

    “那就是另有其人。”

    “你是說那些客人?”

    “或許是,總之你小心一點。塞緹。”年輕人轉過身,看著她認真地提醒道。

    塞緹忍不住掩口一笑:“你擔心多余了,阿爾,我和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過還是謝謝你。”她臉紅了紅,忍不住緊了緊被年輕人握住的手。感到手心中的暖意一直傳達到心中。“阿爾,你找我有什麼事?”

    “今天晚上的禱告會,你可別忘了。”

    “怎麼會呢,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

    “主祭們說。今天晚上就是那個最重要的日子。”

    塞緹微微一怔,眸子裏閃過一絲明亮的光彩,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問道:“要……開始了嗎?”

    年輕人面色陰沈地點了點頭:“今天過後,有得那個老巫婆好看的,我早晚有一天會親手為佩伯報仇!”

    “阿爾,謝謝你。”塞緹輕聲答道,但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可我們真的可以做到嗎?”

    “當然,你忘了那個老巫婆幹了什麼嗎,聽說這個該死的國家最近又打了敗仗,打了敗仗就意味著需要更多的兵源,塞緹,克裏斯大叔他不能再上戰場了——”年輕人並沒有這麼多的見識,不過這不妨礙他將主祭們平日的言辭拿來用一下——雖然他並不見得喜歡那些人,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很有道理,他們以前總看不到這麼遠,總是默默地承受苦難——這番話好像點燃了他心中的火焰,他抿著嘴唇,眼神深處名為復仇的烈焰熊熊燃燒。

    想到自己年邁的父親,塞緹不由得沈默了下去,她還有兩個弟弟與一個妹妹,無論如何,她都必須站出來保護這個家。

    “對了,主祭馬裏安特意提到你,”年輕人忽然想到什麼,轉變了口氣:“他讓我轉告你,今天晚上務必不要缺席。”

    塞緹微微一怔,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突然變得重要起來,不過她隨即想到那些苛刻的教規,明白自己能做的只有服從:“我明白了。”

    兩人之間隨即陷入沈默,他們靜靜地走在聖水銀大橋上的步道上,看著夕陽在河面上留下的片片金光。過了一會兒,年輕人才再度開口道:“塞緹。”他的口氣變得輕柔、充滿了情感。

    “嗯?”

    “我總覺得那些家夥也不是什麼好人,等到事了之後,我們離開吧。”

    “可我還有弟弟、妹妹,我父親他……”

    “讓我來照顧他們,”年輕人迫切地打斷她道:“我們帶上他們。帶上所有人,遠遠地離開這裏。”

    最後一絲光被河水吞沒了,只剩下天邊的雲霞還熊熊燃燒著。

    塞緹心中一片甜蜜,她反手握住對方的手,輕輕點了點頭。

    ……

    旅店老板畢恭畢敬地向德爾菲恩告了個辭,然後蹣跚著離開了。宰相千金站在窗邊。再看了一眼大道上壯美的暮色,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才轉身上樓。

    在二樓的房間中,布蘭多正在分析情報,幾天以來從安妥布若使節團、從那澤爾人、還有從法伊娜、德爾菲恩聯系到的那些城內的貴族中傳來的林林種種的消息匯聚在一起,總算是將這座城市內正在發生的一切勾勒出了個大致的輪廓。

    梅蒂莎神色認真地坐在一張高背椅上,用一支羽毛筆仔細地將這些情報記錄在羊皮紙上,法伊娜在一旁柔聲口述,她寫完一張。就將之拿起來放到一旁。布蘭多隨後將之整理起來,堆疊在一起放在書桌上,書桌上最後一縷陽光正依依不舍地離開,窗外已是一片朦朧。

    他回過頭,正好看到銀精靈公主的側臉,最後的陽光正落在她的額頭與下巴之間的部位,在交錯的光線下少女臉蛋的輪廓上有一層細細的微不可察的絨毛,看起來顯得格外可愛。

    “領主大人。看起來白銀女王對被關押在苔堡的貴族們限制並不嚴厲,至少從這封信就能看出端倪……”

    “領主大人?”

    梅蒂莎轉過頭看到他在看什麼。臉不禁騰地紅了:“領主大人……”

    一旁的法伊娜適時停下轉述看了過來,忍不住皺了皺眉。面對兩人的目光,布蘭多終於回過神來,尷尬地咳了一聲:“那個……抱歉,說到那裏了。”

    “信……。”

    布蘭多這才回想起梅蒂莎口中提到的那封信來。

    信的主人他並不陌生,正是前帝國青之軍團的軍團長。法伊娜的導師,曾在信風之環和冷杉領和他有過兩面之緣的維羅妮卡女士,這封信是她在得知法伊娜在城內動用關系探查她和花葉大公的消息之後托人輾轉送出來的。

    由於維羅妮卡並不知道他已經在帝都附近,因此信上對法伊娜描述的也只是她和花葉大公在苔堡內的近況,他們在苔堡受到的對待還算寬厚。除了被限制自由之外,並沒有受到如同外面所謠傳的苛刻的責罰,不過從字裏行間,還是能看出這位女軍團長焦躁的情緒。

    她幾次在信中提到了自己對白銀女王近日來的這些舉措的憂慮與不安,看得出來這位女軍團長閣下並不是一心站在女王陛下的對立面,她和路德維格的貴族們一起站在皇長子一方不過是因為她並不看好白銀女王的選擇,不希望這位女王陛下瘋狂的舉措將帝國帶入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而已。

    比起北方貴族之間裸的利益糾葛,這封信上所蘊含的情感反而更讓布蘭多能夠接受,這並非是利己主義者所能理解的,一種長遠的眼光、希望祖國能夠穩定,生活在國家最底層的那些人也能夠享受繁榮所帶來的利益,這是一種高尚的情感,並非盲目,只是著眼於未來。

    雖然分屬於不同的國家,但布蘭多卻能對這種願望感同身受,區別在於他曾經親身經歷過這樣一段歷史,然而維羅妮卡女士卻能憑借自己的眼光洞悉未來。

    只可惜此刻帝國已經深陷戰爭的深淵,這位女軍團長卻身陷囫圇,甚至難以自保。

    他想了一下,答道:“這說明白銀女王還沒下定決心,這些貴族中有一部分是可以拉攏的,只是她抽不出手來而已。”

    “如果我們在法坦港敗了的話……”梅蒂莎忍不住提到。

    “那麼誰死誰生就已經是定論了,”布蘭多接過話頭:“所幸我們贏了,女王陛下得另外找一個機會來展示她的力量,去統懾人心。”

    法伊娜在一旁顯得有些心神恍惚,她本應當感到憂慮——苔堡內傳來的消息雖然是這段日子以來她所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但這不代表她可以高枕無憂,那位女王陛下按兵不動只是因為還沒有十全的把握,等到路德維格局勢一定,梅霍托芬家族就像砧板上的肉,將任其宰割。

    她絕不會幻想自己的家族是那個喜怒無常的女王陛下可以拉攏的那一部分貴族,因為即使花葉大公無心叛亂,但他們與北方貴族千絲萬縷的聯系卻無可辯駁。

    布蘭多的話無疑證明了這一點。

    但此刻的花葉領大小姐卻顯得有些神思不屬,她看看布蘭多,再看看梅蒂莎,臉上的神色有些患得患失。

    布蘭多並未註意到這位大小姐的異常,繼續問道:“那澤爾人有來聯系過麼?”

    梅蒂莎搖了搖頭,她將一張羊皮紙放到布蘭多面前:“這是瑪格達爾公主送來的消息,上面提到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並不是確定的位置,不過上面提到最近一周內白銀女王康斯坦絲曾經有兩次到過那附近……那裏是郁金香區。”

    東線剛剛失利,眼下這個時節白銀女王顯然不可能有什麼心情去參加遊園活動,或者說拜訪什麼無關緊要的角色,她在這個時候還會抽空前往的地方,定然沒那麼簡單,雖然也有可能只是煙霧彈,但不由得不布蘭多不重視起來。

    他正要去看地圖,這個時候法伊娜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我知道那個地方,布、布蘭多,那裏是舊親王別墅,先王的弟弟,西裏斯親王的舊邸。”

    聽到這個地名,布蘭多總算記起來這個地方:“就是那個戰死在聖戰中的親王麼?”

    “還有他的兩個兒子一起。”法伊娜補充道。

    她盯著布蘭多,咬了一下下唇。

    梅蒂莎有些奇怪地看了這位花葉領大小姐一眼,再看了看自己的領主大人,銀色的眸子裏忽然閃過一絲聰慧的了悟之色,小小的嘴角不著痕跡地翹了一下,心中忍不住感到有些有趣。但她面上並未露出端倪,一本正經地繼續說道:“在這座舊邸附近還有一處地方,哪裏有重兵把守,安妥布若使節團即使每天經過那附近也會受到嚴格的盤查——”

    “那是什麼地方?”布蘭多一皺眉,心想怎麼越來越復雜了,難不成那位女王陛下在帝都內到處設置禁區。

    “寒露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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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幕 拂曉之焰 VIII

    “寒露莊園?”布蘭多用指尖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地答道:“德爾菲恩還沒打聽到聖座瓦拉和炎之聖殿守舊派被關押的位置,如果白銀女王不是故布疑兵的話,假設親王舊邸與寒露莊園中的一處正是‘監獄’所在,那麼另一處……”

    事實上自從白銀女王分裂聖殿之後,就將瓦拉所代表的一派稱之為守舊派,而另一派自然是經院派系所代表的革新派。

    “茜就在那裏。”梅蒂莎銀色的眸子裏微微一亮,明白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領主大人,我們要行動麼?”她馬上問道。

    布蘭多搖了搖頭。“最好是先探查一下。”他答道,雖然這地方看起來的確是很有可能,但也不能排除是白銀女王故意設下的陷阱或者疑陣,最好的方式還是先潛入偵查一番:“今天晚上我和……”

    “布蘭多,讓我去!”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法伊娜開口截斷了。

    花葉領的大小姐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然後好像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看到布蘭多和梅蒂莎一臉愕然地看向自己,臉上一下好像燒著了一樣,紅得發燙:“……我、我是說,我很熟悉那裏。”

    “可法伊娜,你好像並不會潛入吧?”布蘭多忍不住問道。

    “潛入與秘密行動,老師也教過我,只是……”法伊娜小聲地答道。

    “只是沒有實戰經驗而已,對嗎?”

    法伊娜臉紅了紅,硬撐道:“即使沒有實戰經驗,可我一樣能做好。”

    “這可不是郊遊,我的大小姐。”

    “我知道……”法伊娜輕輕眨了下眼睛,語氣弱了下去:“我……我可以留在外圍。我知道那裏有幾條不為人知的小道……”

    “那也不行,”布蘭多搖頭:“這不安全,按照我們事先的計劃,非戰鬥人員要盡量避免參戰。”

    法伊娜只得閉上了嘴,只用碧藍色的眸子恨恨地盯著布蘭多。

    正當布蘭多以為她又要使大小姐脾氣的時候,前者卻咬了咬下唇。小聲答道:“我知道了……”

    這個反差令布蘭多大為驚訝,在他心目中對這位大小姐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信風之環刁蠻任性的小公主的形象上,他本來都做好準備對方要大發脾氣了,但沒想到最後只是一句‘我知道了’,讓他感覺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

    他不禁有些警覺地看了對方一眼,這個態度他在一個人身上看得最多——那就是商人小姐。因為通常來說小羅曼在這種不得不低頭的時候都是嘴上說得好聽,但實際做起來基本就是完全相反的另外一套,而且屢教不改,讓他大為頭痛。

    不過好在他知道法伊娜至少不會這麼沒節操。這位大小姐擁有屬於自己的驕傲,不屑於玩這些小心思。

    對於兩人之間的對話,在一旁的梅蒂莎洞若觀火,這位銀精靈小公主看了法伊娜一眼,神秘地一笑,然後對布蘭多建議道:“領主大人,其實在我看來,或許還是帶上法伊娜小姐更好一些。”

    布蘭多微微一怔。沒料到梅蒂莎會忽然倒戈。

    “梅蒂莎?”他回過頭來看向她,像要確定對方是不是在開玩笑。

    而法伊娜這時候也擡起頭來。有些愕然地看了坐在椅子上的梅蒂莎一眼。

    “因為西德尼女士不適合進城,她的目標太顯眼了,”梅蒂莎笑著答道,她可以說是除夏爾之外追隨布蘭多最久的人,一眼就看穿了自己領主大人的想法,因此可以侃侃而談:“假設這裏是白銀女王的圈套。那麼她的目標可能正是西德尼女士,而不是法伊娜小姐,因為這幾天以來她有的是機會不是麼,何必多此一舉。”

    布蘭多忽然有些明悟過來,這是逆向思維。白銀女王以瓦拉為餌,那麼她的目標很可能正如梅蒂莎所說,正是獅子聖宮的聖女像;她也有迫切的動機,得到聖劍奧德菲斯是她整合與控制炎之聖殿最重要的一步,在自己這個陣營之中,除了自己這個奧丁的傳承者之外,恐怕就是西德尼對於這位女王陛下最為重要。

    相對來說,花葉領的歸屬對於她來說的確沒那麼緊要。

    這麼說來,假設西德尼無法進入帝都的話,他倒確需要從德爾菲恩與法伊娜這兩個熟悉帝都的人中間選擇一個作為替代的人選,而相較之下法伊娜還稍微合適一些,雖然這兩人都沒什麼自保的能力,但她至少是維羅妮卡的學生,有一手出色的劍術。

    而那位宰相千金自從服用了有副作用的青春之泉後,就和個普通人無異了,而事實上在這個魔法潮汐開始從各方面加深對整個世界影響的時代,沒有任何力量的她可能連普通人都還不如。

    想及此,布蘭多忍不住看了法伊娜一眼。

    “沒問題麼?”

    “那得問法伊娜小姐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梅蒂莎認真地答道:“這可是個危險的工作。”

    “我沒問題!”法伊娜趕忙搶著答道:“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們可別忘了,我是誰的學生。”

    布蘭多看這位千金大小姐這個樣子,心中其實很想吐槽你那個老師自己本人此刻都被關押在苔堡,不過考慮到他對那位軍團長女士的敬意,實在不忍心再給對方臉上抹黑,忍了忍沒說出口。

    他嘆了口氣,雖然這可能不是最好的選擇,但至少不是最壞的,心想也只能這樣了。

    而這個時候正巧有人在房間外敲門,使門發出篤篤的聲響,布蘭多下意識看了一眼天色,料到門外可能是誰。法伊娜轉身打開門,果然發現門外站著一臉嚴肅的西德尼。

    因為布蘭多答應幫助這位女士修復聖劍奧德菲斯的緣故,幾乎每天這個時候她都會準時出現,不會早一分鐘。也不會晚一分鐘,久而久之,其他人對此都已習以為常。

    不過今天除了這位獅子聖宮的聖女像女士之外,門外還站著剛上樓的德爾菲恩。

    宰相千金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色,但她眼神裏讓人難以親近的神色讓法伊娜心中有些不大舒服,下意識地退開了一步。

    “西德尼女士。德爾菲恩,你們來了。”布蘭多打了個招呼。

    德爾菲恩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只是恰巧路過而已。

    布蘭多轉過頭,看向一旁面無表情的西德尼:“西德尼女士。”

    “打攪你了,伯爵先生,”獅子聖宮的聖女像女士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如白開水:“能抽出時間來麼?”

    布蘭多點了點頭,早在法坦港的時候他就答應過對方,一旦法坦港的戰鬥結束,他就幫助她修復聖劍奧德菲斯。眼下法坦港一戰已經取勝。他自然不會找什麼借口食言,何況他本身對那把傳說中的炎之刃也極為有興趣。

    梅蒂莎見狀連忙起身對法伊娜使了個眼色,帶著這位花葉領的大小姐走了出去,德爾菲恩雖然始終站在門外,但也並未打算進門,好像真如她所說,她只是上樓時恰好路過而已。

    等西德尼女士進入房間之後,梅蒂莎才帶上門。然後擡起頭來,看著德爾菲恩。

    宰相千金微微一怔。若有所感地問道:“你有話想對我說麼,梅蒂莎小姐?”

    “我原本以為你一回到帝都,就會背叛我們的。”梅蒂莎輕聲說道。

    “但我並沒有,不是麼,”德爾菲恩笑了笑:“我們在法坦港時合作很愉快,梅蒂莎小姐。為什麼你不選擇繼續相信我?”

    “因為你身上我感覺不到真誠,”梅蒂莎答道:“精靈能分辨出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心,這說的其實是銀精靈,我猜不透你的心思,德爾菲恩小姐。但我知道你不懷好意。”

    “你真是銀精靈,梅蒂莎小姐?”

    但梅蒂莎並沒有理會她。

    德爾菲恩嘆了口氣:“所以說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麼,梅蒂莎小姐,你應該明白,我現在所做的一切沒有半分是對你們不利的。”

    “領主大人認為你和他之間的矛盾只是一個誤會,他很欣賞你,這種欣賞就和密絲瑞爾女士一樣,然而這不代表我也會因此而心軟,”梅蒂莎的臉色冷了下來,她在外面人面前幾乎很少露出這樣的一面:“我只想把上次說過的話再重復一遍——”

    “不要給我機會讓我的長槍刺穿你的心臟,”她冷冷地盯著德爾菲恩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tas—la—giem,永世之仇,不折手段——我以銀精靈古老的諺語起誓,你應該聽說過這句諺語。”

    “世仇之誓,”德爾菲恩紫色的眸子閃了閃。

    ……

    窗外已是夜幕沈沈,屋內亮起了燭火的光芒。

    西德尼念出一段咒語,然後伸出右手,像是在虛空中握住一支劍柄,她緩緩向右拉拽,從虛空中抽出一把布滿碎裂與傷痕的利劍,劍的劍身早已寸寸斷裂,閃爍著金屬光澤的碎片懸浮在空間中,仍舊維持著劍的形狀,鋒刃的邊緣,偶爾閃過一絲暗紅色的光芒。

    此即聖劍奧德菲斯。

    布蘭多早已看過這個場景多次,但每一次仍舊免不了被震撼,此乃聖劍的現世之形,它早已隨炎之王的離開而死去,因而工匠們無法重鑄它的軀體,而西德尼從聖殿之中帶出的炎之刃的碎片,其實不過只是對於炎之聖殿的信徒來說更有紀念意義而已,它畢竟經由炎之王吉爾特之手,然而本質上和普通的長劍碎片並無差別。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這個秘密,這讓他懷疑自己手中的大地之劍是否同樣如此,雖然哈蘭格亞更加完整,但西德尼告訴他,若是炎之刃在物質界的實體仍舊保持完整,威力絲毫不遜色於大地之劍。隨著時間的錘鍛,傳奇的信仰滲入劍身之中,使之從凡物變成威力強大的傳古聖劍,要知道埃克的獅心聖劍,曾經也不過是一把他最普通的佩劍而已。

    人心匯聚形成信仰,聲名流傳鑄就傳奇,潛在的強大願望與語言、文字中的魔力將此世之物銘刻在法則的世界中,因此傳古之物才得以存在。

    西德尼松開手,示意他上前來。

    布蘭多早已駕輕就熟,伸手從女士手中接過聖劍的劍柄,一股熟悉感從劍上回應而來,事實上早在法坦港他就借由奧德菲斯的靈魂對自己的認可將其註入過聖劍的碎片中一次,在那時候他就和炎之刃的法則建立了若有若無的聯系。

    但要修復奧德菲斯卻沒那麼簡單,聖劍之魂陷入沈睡是因為其在法則世界的投影支離破碎,而其在法則世界的投影支離破碎的原因則是源於信仰的缺失,即失去了存於現世的依托。

    如今這個古老的靈魂雖然再度醒來並認可了他,但其現世之形卻仍舊無所依托。

    一個信仰的形成,一個傳奇的誕生絕非某一個人可以支撐,縱使布蘭多掌握著奧德菲斯之魂一樣無法給予炎之刃新生。

    他要做的是找回它的榮耀。

    他握住炎之刃的劍柄,體內古老的靈魂立刻與其殘存的現世之形共鳴在他眼前形成重重幻境……

    是什麼鑄就了屬於它傳奇,使它的名行於大地之上,使眾人傳頌,使這把聖劍存在於此世?

    那麼,劍的驕傲何在?

    它曾經是炎之聖殿的聖劍,炎之王用它開啟了一個時代,純凈的烈焰分開黑暗的荊棘,燒出一條絕境中的道路。

    但布蘭多在幻境之中看到的不是炎之王最光輝的時刻——在聖白平原上,他宣告了一個史無前例龐大帝國的末路,從這一刻起,一切不公正與壓迫都宣告終結,炎之刃奧德菲斯在他手上,在穿透烏雲的陽光之下,熠熠生輝。

    他看到的是在烈焰中熊熊燃燒的一切,宮殿與城池,這一幕似曾相識。一雙雙不屈服的眼睛,眼中燃燒的怒火,是什麼在火焰中燃燒化為灰燼,是可笑的傲慢。

    是什麼孕育了火焰的不屈,是壓迫之下的反抗,它存在著,宣告每一個人都可以緊緊把握自己的命運。

    這就是金色的烈焰,象征著抗爭與絕不妥協的誓言。

    ‘所以我將它,而不是帝國予以世人——’

    這,就是金炎之道。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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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4 19:38: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八幕 拂曉之焰 IX

    羅曼托著腮幫子,有些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朦朧的夜色,托起來的臉頰使得商人小姐看起來有些胖胖的,透著一股慵懶的可愛之意。她異於一般埃魯因人透著一絲紫色的深褐色瞳孔中倒映著星辰的光彩,編織這一個帶著少女夢想的故事。

    “好無聊啊,希帕米拉,你有那麼喜歡螃蟹麼?”

    站在一旁的神官少女臉紅了紅,吶吶地答道:“可是羅曼小姐,它們的甲殼看起來不是很可愛麼,剛正厚重,正符合女神大人的教義——”

    “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那麼些可愛。”

    商人小姐眼中一亮,好像找到什麼好玩的東西,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希帕米拉養在她那個寶貝魚缸中的螃蟹——自從上一批寵物被小胖龍史塔弄死之後,希帕米拉就換了這幾只螃蟹,因為這東西興許沒那麼容易死掉。

    但或許是因為轉身過猛,羅曼竟然向後一仰失去了平衡。

    她嚇得尖叫一聲,揮舞著雙手以為自己馬上會摔個四仰八叉,但卻忽然感到有人在背後托了自己一把,讓她又重新回復了平衡。

    羅曼嚇了一跳,心有余悸地向後看去,想看看是誰在背後托自己,卻發現房間中除了她和希帕米拉之外空無一人。

    門倒是開著,外面是黑洞洞的走道。

    “希帕米拉,你剛才托了我一把嗎?”

    “羅曼小姐,你、你沒事吧?”

    希帕米拉好像這才反應過來。

    看來不是,羅曼疑惑地左右看了看。

    “咦,布蘭多?”

    “白霧?”

    她叫了兩聲,無人應答,小眉毛微微皺了起來。似乎有點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仔細思索了一下,最後跑過去關上了門。

    ……

    布蘭多看著手中殘破的聖劍奧德菲斯,心中若有所悟,歷史從來不會簡單的重復,帝國會腐朽。但這一次,它的子民擁有了烈焰與利劍——

    普羅米修斯將火帶到人間,從這一刻起,人類便擁有了光明。

    “反抗,這就是你所承載的信念麼?”

    布蘭多輕輕籲了一口氣,他緊了緊手中的劍柄:

    “那麼——”

    “就讓我來繼承你的意誌。”

    然而忽然之間,一股反抗的意識從劍上回應而來。

    布蘭多毫無防備,一時間差點讓劍脫手掉到地上。

    “怎麼了?”

    “劍在抗拒我……”

    “為什麼?”

    眼前的重重幻境忽然之間發生了變化,像是幻燈片一般。布蘭多在一瞬間看到了許多人、許多場景,最後,一個身影定格在他的眼前。

    那是在聖康提培宮的王廳之中。

    白銀女王康斯坦絲,面帶冷笑,站在王座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這是……”

    傲慢?

    然後一切幻象都消失了,眼前的景象又回到了貓與胡須那個狹小的房間中,蠟燭昏暗的光芒搖曳著。燭芯中偶爾爆出一個火花。

    西德尼關切地看著他。

    “怎麼了?”

    “又失敗了……”布蘭多皺起眉頭,搖了搖頭。他感到自己明明已經明白了聖劍奧德菲斯所承載的信念,但為什麼它最後還是否定了他。

    這使得他不由得有點氣餒。

    “沒關系,這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獅子聖宮的聖女像女士反而比他看得開,面色平靜地安慰道:“看得出來你今天比往常的進展要好得多,不必太在意。”

    這倒也是。

    布蘭多本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灰心喪氣的性子。他早經歷過比這慘痛得多的失敗,在那場失敗之中,他,他們幾乎是失去了一切。

    他很快就調整好心態,答道:“讓我再檢查一下。我好像感到有點進展了。”他對之前那一幕還是感到有點不可思議,迫切地想要去弄清楚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西德尼靜靜地點了點頭。

    布蘭多立刻沈下心思,開始檢查手中的聖劍奧德菲斯,這一檢查之下他立刻大吃了一驚。

    因為聖劍沒有發生什麼變化,發生變化的是他自己。

    一直隱藏在他體內的聖劍奧德菲斯之魂——也就是火焰寶珠的力量,他曾經一直感覺不到這對方的存在,但此時此刻他卻清晰地感覺到它就存在於他的身體之內。

    火焰寶珠,似乎將它的一部分力量轉移到了他的身體之內。

    從而導致最直接的結果就是:他的兩個火元素池分別擴大了三分之一有余。

    原本經過一系列戰鬥與力量的成長之後,他的火元素池本來已經分別有了三十二點與八十一點的規模,此刻則進一步提升變成了四十四點與一百二十三點。

    而元素池的擴張也伴隨著他自身力量的大幅成長,他原本在要素巔峰的實力,在進一步提升之後已經隱隱跨入了真理之側。

    而真正距離觸摸到那座通天的白塔,此刻也只差一線而已。

    但最讓他震驚的是,他發現自己又獲得了一個旅法師權限。

    “這是怎麼回事?”

    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之前那一幕會產生這樣的改變,若說是他已經完全獲得了聖劍奧德菲斯的認可,可在最後一刻劍為什麼又會抗拒他?

    他正疑惑不解之刻,忽然聽到西德尼的聲音有些嚴厲地喝問道:“誰在那裏!”

    布蘭多立刻清醒過來,擡起頭,發現獅子聖宮的聖女像女士正神色嚴肅地看著房間的一個角落,而在那裏卻空無一物。

    不,也並不是空無一物。

    布蘭多馬上察覺了那兒的異常——房間的那個角落正在消失,地板與墻壁像是被無形吞噬了,崩落雕零之後,只剩下一片虛空。而虛空正在無限擴大,很快就越過整個房間。蔓延過桌子、椅子以及書桌,最後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個無邊無際、沒有盡頭的虛空世界之中。

    這是,夢境的世界。

    第十一國,無形之境。

    這裏是‘無’的世界,卡絲緹尼雅的領域。

    虛空之中生長出一個人影,‘她’穿著一件深紫色的女巫長袍。臉龐也遮掩在兜帽的陰影之下,因此看不清容貌,無從判斷年齡,只能透過陰影之下白皙的下巴尖可以判斷出是一位妙齡的成熟女郎。

    布蘭多一眼就看到在虛空中閃爍的對方的命定之星。

    傾述之星,琴惑座主星。

    “你是杯之月的女巫,你是安薇的繼承人?”

    西德尼本來正欲出手,但在聽到布蘭多的話之後停了下來,這位獅子聖宮的聖女像女士冷冷地盯著這個藏頭露尾的女人,仿佛只要對方稍有異動。她就會毫不留情地將她擊殺。

    但那個女人只是謙卑地向布蘭多鞠了一躬:

    “大人,我們女巫只繼承十二月與星座的力量,這力量從不來自於某一個人身上,大人你所說的可能是我的前任,但那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女人的聲音沙啞而成熟,充滿了成熟女性的魅力,但聽來卻有些耳熟,布蘭多記不起自己在那裏聽過這樣的聲音。按理來說特點這麼明顯的聲音他應該印象很深刻才對。

    他搖了搖頭,不知道這是不是女巫的其中一種魔力。只皺起眉頭問道:“你是在澄清關系麼?”

    他並沒有急著出手,因為女巫主動展示自己的命定之星這說明對方並沒有惡意。

    當然,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正是,”女人直言不諱:“女巫只效忠於真正的黑暗之龍,大人,第十一月的女巫。卡絲緹尼雅的信者,前來為您效命。”

    “然而眼下黑暗之龍倒是有兩個。”布蘭多不以為意地答道。

    “作為掌握著改變和創造領域的女巫,若是連命運的多變都看不穿,這也未免太可笑了,無論雙子女神如何玩弄和操縱命運的線。但我卻能清晰地看到一團亂麻的線背後那個清晰的答案。”

    “那就是您,大人。”

    布蘭多很想說你的前任,先前提到的那位安薇女士,雖然同樣也是掌握著改變和創造領域的杯之月女巫,但她的選擇倒是和你截然相反。

    何況連他自己都說不好自己到底是不是黑暗之龍,至少從他自己來說,他從未這麼自認為過。

    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你叫什麼名字?”

    “提爾,這是我的真名,以杯之月為名。”

    女巫主動暴露真名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但她們從不會對自己所屬的月亮撒謊,對方似乎在表達某種善意,說明她確實是沒有惡意的。

    然而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因為布蘭多知道至少有三個女巫可以變化自己的國境,假設對方並非杯之月的信者,那麼這一切就毫無意義。

    因此他還是不敢輕易相信對方

    大約是看出了布蘭多不豫的臉色,那女人微微一笑道:“大人,我並不奢求一開始就獲得您的信任,不過我帶來了比較重要的消息,你不妨聽一聽。”

    布蘭多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他當然不會輕信來歷不明的信息,但哪怕是假消息,背後也一定透露著某種意圖。

    布加的巫師有一句諺語:‘謊言不會撒謊——’,正是這個意思。

    ……

    聖康提培宮中。

    白銀女王靜靜地佇立於落地拱窗前,目光註視著清冷的白薔薇之園,如牛奶一般的月光傾灑在靜謐的森林中,像是一個夢境。

    “那個人還在魯施塔附近麼?”

    她忽然開口道。

    聲音冷得好像結了冰。

    在她身後,女巫之後與孤高之月的女巫阿嘉特麗斯從陰影之中顯露出身形,在她們身邊,站著另一個高大的身影。

    若是布蘭多在此,一定能認出那正是失蹤多日的龍後格溫多琳。

    但此刻她的狀態並不好,臉上和身上都布滿了傷痕,巨龍很難受傷,但一旦受傷就難以恢復。

    一層黑色的陰影覆蓋在傷口上,這些陰影仿佛有生命一般蠕動著,偶爾讓她痛苦地皺一下眉頭。

    白銀女王卻對這詭異的一幕熟視無睹,只看向兩位女巫。

    “是的,陛下,他們還在,他和那個女孩都還在。”女巫之王略微點了一下頭。

    “那就好,”白銀女王也點點頭:“內線已經將消息傳遞了過去,他一定以為我的目標是西德尼那個女人,所以他一定會親自到場的。”

    她微微側過頭:“我會給他一個意外之喜,你們可準備好了。”

    女巫之王與阿嘉特麗斯互視了一眼,點點頭。

    “城內呢,有沒有什麼異常?”

    女巫可以從人的夢境之中偷聽到他們內心之中的秘密,擁有了這個手段的白銀女王,已經從魯施塔城內抓出了不少她潛在的反對者,還有那些意圖謀反的人。

    但這一次,女巫之王卻皺了皺眉頭:“有一些異常。”她答道。

    “怎麼?”

    “這幾周以來有許多人從夢境的世界中消失了,並且消失的人數還在持續增加……”

    “邪教徒的把戲,”龍後格溫多琳忽然開口道,她一臉不屑地答道:“不用去管那些蟲子,他們掀不起浪花來,我們當前最大的目標是那個人,你不要在這上面浪費太多精力。”

    白銀女王看了格溫多琳一眼,但並未多說什麼。

    邪教徒確實不算什麼麻煩,癬疥之疾而已。

    但正是這個時候,女巫之王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猛地睜開眼睛。

    她眼中如同融化的銀球一樣的色彩迅速褪去,露出一雙美麗迷人的冰藍色的眸子,然而眼神中此刻盡是驚疑不定的神色,仿佛剛剛從一個令她驚恐的噩夢之中醒來。

    這個噩夢卻並未因蘇醒而終結,還在繼續著。

    “誰,是誰竟然將整個魯施塔的夢境世界固化了,完全封閉了布諾松的國境,是誰竟然擁有這樣的力量?”

    “怎麼了?”白銀女王皺起眉頭盯著她。

    顯而易見的,她從未見過這個女人露出如此失態的一面,這讓她感到有些不安。

    “有人強行中斷布諾松和現世之聯系,阻隔了所有人的夢境,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

    “說重點。”

    “我、我從未感受過如此強大的力量,它簡直像是那些先代女巫還在世的時候,只有她們才有能力將布諾松移出現世。”女巫之王喘著氣用極快的語速答道。

    白銀女王皺了皺眉,自從聖者之戰時代之後,凡世之間的力量大幅下降是不爭的事實,然而這不代表著她可以對一個可以無視這個時代規則的存在熟視無睹。

    “她是誰?”

    “我不知道,她的力量很陌生,而且她只隔絕了夢境世界不到半個小時,我根本無從追蹤……”

    “不過……”

    “不過?”

    “不過我懷疑……懷疑她可能是上一代杯之月的女巫,是尤弗基蕾婭那個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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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5 18:09: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九幕 拂曉之焰 X

    虛空如潮水般褪去了。

    夜沈似水,窗戶打開著,窗簾像是幽靈一般舞動著,蠟燭不知什麼時候熄滅了,月光如銀練般瀉入屋內。

    “你相信她?”久久的沈默之後,西德尼問道。

    布蘭多沈默了:“她沒有說假話。”

    但僅此而已,沒說假話不代表著心懷善意,謊言不代表用心險惡,真話背後也可以隱藏著致命的陷阱。

    兩人都不是菜鳥,心中皆明白這個道理。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我們的計劃也要改變一下了。”布蘭多答道:“我去叫夏爾和墨德菲斯,西德尼女士麻煩你通知下女士們。”

    獅子聖宮的聖女像頷首。

    窗外,盤踞著帝都的巨影。

    然而陰影之下繁衍的不是繁華的土壤,自從內戰開始以來,繁華的光環早已從這座千年之城上褪去了,留下的只有不言的創傷。

    生活在這裏的人不明白帝國為何而戰,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甚至沒有聽過瑪爾多斯這個名字,雖然天天都有傳教士在大街上散發傳單,每周也需要參加強迫性質的禮拜會,宣揚女王陛下的正義與所謂的歷史。

    但那都太過遙遠了。

    他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為一個虛無縹緲的目標而卷入這場漩渦之中,賢者們錯了?那怎麼可能呢?

    炎之王後人們的驕傲建立在正義的立場上,他們怎麼能夠繼承過去那個黑暗帝國呢?

    有何資格?

    他們不明白,為什麼要為這一切而自相殘殺。

    這是一場帝國的內戰,流淌的皆是克魯茲人的血。

    每天都有人死去,是妻子的丈夫,父母的孩子。孩子的父親,他人的至親好友。

    更多的人失蹤在了戰場上,了無音訊。

    有些人的親人死在了喬根底岡和托奎寧的獅人手上,但女王沒有給予他們相應的榮耀,反而稱呼他們為叛國者。

    許多人因為這個原因,暗中感激皇長子。還有那個他們素未謀面過的來自於埃魯因的伯爵大人,因為這兩者為他們報了仇。

    後來這些人被女巫們揪了出來,上了絞刑架,因為他們通敵叛國。

    生活也愈發艱辛了。

    很多人懷念以前的日子,這座帝國之都有著用之不竭的物資,每個人都生活得很好,以身為帝國人而自豪,也不用承受失去的傷痛。

    而現在呢,榮光不再。每天運送到帝都的物資,卻還要優先供應陛下的慶典。

    貴族的圈子還在津津樂道即將到來的女伯爵的訂婚儀式,但在這個帝國的底層,熱情卻日復一日的消退了。

    直到有一天,所有的聲音都沈默了。

    黑暗中只剩下無聲的表達。

    道路以目。

    八點一過,晦暗幽深的街道上就開始出現各式各樣的人影。

    他們穿著不同的服色,有的是貧民,有的是裁縫。有的是燭匠、皮匠或者屠夫,甚至還有底層的官員還有士兵。

    但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沈默不言。

    仿佛一群幽靈。

    兩個值守的城衛軍士兵看著這一幕,感到自己恍若看到了傳說中的鬼怪,不寒而栗。

    “今天人更多了……”其中一個士兵不安地低語道。

    “巡查騎兵呢,怎麼沒人來管一下……?”

    “別開玩笑了,他們敢管麼,那幫軟腳蝦也就敢欺負下自己人而已。”

    “可是。隊長……”

    “噓,小聲點,你忘了那個城門衛兵麼?”

    開口的士兵感到背後一寒,下意識地住了口。

    他當然記得那個人,還是個年輕人。不太合群,對方不過驅散了這些人的集會,一周前他的屍體被發現在城外的樹林中。

    因為追查不到兇手,最後也不了了之。

    他還聽說最近失蹤的衛兵又增加了,雖然消息只在私下流傳,但偶爾透露出的只字片語還是讓他這樣的城衛軍底層士兵感到不安。

    “再說了,”隊長又開口,語氣憤懣:“我們管這麼多又有什麼好處?我兄弟死在安澤魯塔,他下場如何了?陛下管他們叫叛徒,我絕不相信他會背叛我們,現在倒好,那個該死的皇宮總管還想以此為由來調查我,難道我不知道他就是想給自己的侄子安排個位置嗎?”

    他憤憤地啐了一口。

    士兵沈默了。

    他有心想反駁,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隊長難道說得不對麼,眼下發生的正是事實。

    他甚至想,或許這份工作丟掉了更好,城內的氣氛一天比一天詭異,指不定那天就會因此而丟掉了腦袋。

    可丟掉這份工作,自己又應該去幹什麼呢,日子一天比一天艱辛,貧民窟中已經開始餓死人了,如果他沒有了工作,他應該拿什麼來養活自己的一家子人?

    這就像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壓抑得令人窒息。

    為什麼會這樣呢。

    帝國究竟是怎麼了?

    “帝國病了……”一個身披長袍,藏頭露尾的男人從兩人身邊經過,回過頭看了他們一眼,那蛇一樣的瞳孔讓他們感到不寒而栗,對方仿佛十分滿意士兵眼中的怨望,丟下這樣一句話之後,走遠了。

    “瘋子!”隊長罵道。

    士兵趕忙拉住他。

    “你不用拉我,我不會跟這種人一般見識的,”隊長憤憤道:“你不要相信他的話,雖然眼下日子是很操蛋,但這些藏頭露尾的家夥更不可信。”

    士兵默默地看著那個男人離開的方向。

    帝國真的病了麼?

    可是如果帝國沒有病,一切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塞緹!”

    燭匠的女兒聽到有人在人群中低呼自己的名字,回過頭,才看到阿爾塞的身形,他是個帥氣的小夥子,她傾心之人。

    “阿爾!”

    塞緹這才從自己的迷思之中回過神來。她很想問問阿爾,帝國是不是真的病了,不然為什麼自己的哥哥會死在南方。

    為什麼要有戰爭呢?

    可她明白,阿爾不喜歡和自己討論這些,他其實很討厭那些教徒,只是他更痛恨這一切。

    “儀式要開始了。”阿爾對她招了招手:“這邊。”

    塞緹趕緊點了點頭。擠開人群跟了過去。

    ……

    “今天……我們在這裏……將要終結……”

    “這一切……”

    喊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過來。

    人群匯聚得越來越多,一些身穿黑色長袍的家夥在慷慨激昂地演講著,騷動像是水面的波紋一樣沿著人群蕩漾開來。

    布蘭多一行人穿過街道,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他們一行五個人,夏爾、布蘭多、墨德菲斯還有安德麗格,最後跟著法伊娜,都披著長長的鬥篷,拉上了兜帽,看起來和場中正在演講的那些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事實上他們一路走來已經許多次被誤認為那些人了。周圍的市民都對他們畢恭畢敬,這倒是意料之外的巧合。

    “這就是帝國之都,棒極了,”夏爾贊嘆道:“真是名不虛傳,那些家夥鼓動人心的手段還真有一套,快趕上我的魅惑魔法了。”

    “以前不是這樣的……”法伊娜臉色不太好,雖然她出生在梅霍托芬,但她學習成長卻在這座城市。這座帝國的驕傲之城如今變成這個樣子,她心裏也不好受。

    “這恐怕要出事啊。”夏爾忍不住搖了搖頭。

    布蘭多心中也隱有所感。不過他有些奇怪的是為什麼城衛軍和巡查騎兵會無動於衷,難道說白銀女王連自己眼皮子底下都控制不住了嗎?

    她不是有女巫為其效命麼?

    “打死他……”

    “這個女王的走狗!”

    一陣喧嘩聲從前面的街口處傳來。

    布蘭多等人微微一愕,卻發現前面人群已經聚集在了一起,中間似乎圍著人,正在被周圍的人拳打腳踢。

    “夏爾,分開他們。”

    “領主大人。我們沒必要節外生枝。”

    “他們擋在我們必經之路上了。”布蘭多沒好氣地答道。

    夏爾聳了聳肩,向前方伸開五指吟誦一段咒文,一股無形的力量以他手掌為中心擴散開來,就讓那些市民不由自主的左右分開。

    露出被圍在中央的兩個人來,看他們的服飾。應當是巡查騎兵。

    其中一個人狀態還好,而另外一個人躺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了。

    紅了眼的市民們被夏爾分開之後還想再一次圍上去,但發現布蘭多一群人之後,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話說回來,這身行頭是誰選的,”夏爾不由得佩服道:“還真是意外的正確。”

    “你原本不說這身長袍一看就不像是好人麼。”

    “啊,”夏爾恍然道:“領主大人,這原來是您的創意。”

    布蘭多懶得理會他,他來到那兩人的身份,那個受傷的巡查騎士掙紮著站了起來,向他們怒吼道:

    “你們這些該死的邪教徒,我不需要你們的憐憫,你們殺了夏爾,有本事來殺了我!”

    “噗嗤,”法伊娜雖然一直心情不豫,但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倒黴蛋與你同名啊。”布蘭多也調侃道。

    “閉上你的烏鴉嘴——”夏爾感到臉已丟盡,遷怒那個騎士道:“你朋友還沒死。”

    “你說什麼?”

    “我說你朋友還有一口氣,”夏爾沒好氣道:“你要不想他死,就趕快帶著他快滾去找醫生!”

    那騎士臉色一變,再顧不得痛罵布蘭多等人,他雖然有些疑惑地看了夏爾一眼,但還是選擇相信了對方的話,趕緊背起自己的同伴一瘸一拐地跑遠了。

    布蘭多看著這兩人的背影,再看了看周圍一道道不解的眼神,還有那些被仇恨扭曲了的人的面孔,不由得搖了搖頭。

    法伊娜說得沒錯,帝都並不本來是這樣的,他也曾經到過這裏,在另一個世界中。

    那時候這裏是繁榮之鄉,雖然紙醉金迷,但卻並不是眼下這死氣沈沈的樣子。

    究竟是什麼帶來了這一切?

    他忽然心情有些低沈。

    “夏爾,你說我們為何而戰?”

    “自然是為了埃魯因而戰。”夏爾理所當然地答道:“這有什麼不對麼?”

    “白銀女王也有自己的理念,”布蘭多答道:“她所做的未必是錯的,然而呢?”

    “事實證明她所做的就是錯的,”夏爾答道:“眼前的一切不正是最好的證明麼?”

    “然而我們為了埃魯因而戰,一樣給埃魯因帶來了戰爭,”布蘭多回過頭看著這個最早追隨自己的屬下,問道:“我們從未在戰爭中缺胳膊少腿,但有人卻在戰爭中失去了一切,對於他們來說,我們所做的一切是對的麼?”

    “這個嘛……”

    “這個問題可真可笑,”安德麗格在這種時候總忍不住插嘴,她十分不屑地譏諷布蘭多道:“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還有時間和他討論戰爭是對是錯麼?”

    “只有勝負生死而已。”

    為了反抗與生存的戰爭的確是正義的。

    然而埃魯因的覆滅或許是歷史的一種必然,但自己如此選擇,並不惜讓許多人為此付出代價。

    自己所做的一切,當真站得住腳麼?

    布蘭多心中不禁反復回響著這個質問的聲音。

    “布蘭多,”法伊娜這個時候開口道:“這個問題眼下有最好的答案。”

    布蘭多不解地看著這位大小姐。

    “你看看這些人就明白了,你所做的一切,給受惠於此的人帶來了什麼,女王所做的一切,給他們帶來了什麼?”法伊娜答道:“一目了然。”

    “老師曾經教導我,歷史的前進,文明的進步,是為了追求幸福。”

    “為了守護這樣的一切,人們從來不吝犧牲。”

    布蘭多心中忽然有些明悟。

    這或許就是金炎之道真正的含義。

    抗爭的本意不是為了殺戮與仇恨,而是為了追逐和守護更加美好的東西。

    冷杉領,托尼格爾,還有埃魯因——

    他有信心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加美好麼?

    是的。

    他有信心。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前進了。

    那一刻布蘭多忽然眼前展現出重影,他忽然看到了自己在瓦爾哈拉曾經看到過的那一幕。

    在光中,瑪莎以手加以他的肩頭,指著他的額頭,對他說道:

    “我將予你以光作的雙翼,所以如此,才能指你為王。”

    “有朝一日,我必將因你而榮耀。”

    這就是榮耀——

    他擡起頭來,心中對炎之劍所承載的信念已完全了然。

    “走吧,”布蘭多答道:“前面就是寒露莊園。”

    “讓我們去見見那位女王陛下——”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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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5 22:27: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幕 拂曉之焰 XI
       
    寒露莊園沈寂於黑暗之中。

    這是一座擁有明顯光輝重返之年時代建築風格的別墅,修築它的建築師是波爾特,一百五十年前帝國最富盛名的建築大師——別墅華麗的曲線隱沒在一片樹海之間,外墻的欄桿一直延伸到兩三裏之外,據說這裏曾經住過兩位公爵,一位伯爵,以及那位著名的女主人,貝裏沙夫人,她在這裏一直住到了去世。

    而現在它是皇家的私產,並沒有主人。

    莊園附近的樹林中,有一大片矮薔薇叢,灌木叢中此刻正隱藏著布蘭多幾人,茂密的葉片完美地遮蔽了他們的身形,氣息也被法術所掩飾。

    布蘭多遠遠地觀察著這座夜幕下的大廈。

    就在幾個鐘頭之前,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巫只告訴了他一件事,那就是寒露莊園正是白銀女王設下的陷阱,她的目標既非法伊娜,也非西德尼,而是他本人。

    這座莊園中,女王命重兵把守的並非瓦拉契女伯爵,而是帝國遺失已久的火之權杖。

    那正是奧德菲斯一分為三的杖身部分。

    也是炎之聖殿下屬武裝‘火之權杖’名稱的來由。

    布蘭多不禁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因為他體內火焰寶珠的緣故,只要他一靠近這支權杖,奧德菲斯之魂自然就會與之產生共鳴,從而被對方所發現。

    假如那個女人說的是真的的話,那麼按一開始的行動計劃今天晚上他倒的確要吃個暗虧,他沒想到女王陛下竟然找回了這個東西。

    他又想起那個女人的話來:

    ‘真正的瓦拉契女伯爵被關押在桑堡,正由‘火之權杖’看守。而在寒露莊園附近,則埋伏著炎眷騎士團——’

    但那女人絕不是杯之月的女巫,布蘭多皺了皺眉頭。女巫的傳承者都是從小開始展現出天賦的,怎麼可能出現一個幾十歲的新任傳承者,這簡直不符合遊戲之中的設定。

    不過對方既然敢向十三月發誓,至少說明她的確沒有撒謊。

    至少布蘭多到現在為止,還沒見過那個女巫敢隨便發下這個誓言的,女巫們大多數善於語言的欺騙。她們經常會裝作其他月亮的傳承,然後指認她們的月亮發誓。

    但這個誓言其實屁都不是,因為女巫們只對自己傳承的魔月負責。

    然而對十三月發誓,那就是另外一個概念了,除非這個世界上什麼時候出現了第十四輪月的女巫。

    要真如此的話,布蘭多也只能自認倒黴

    這個時候法伊娜在他身旁挪動了一下身體,她趴在草叢中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她雖然身為梅霍托芬家族的公主殿下,但並不是溫室裏的千金大小姐。她曾經和維羅妮卡一起去過信風之環這種危險的地方,與之相比,眼下的情況只不過是小兒科罷了。

    只不過漫天的蚊蟲叫她有點受不了,在以前旅行的時候她可都是備好各式各樣的防蟲膏和其他保養皮膚的煉金藥劑的,眼下顯然沒這個條件。

    “要我說的話,”她終於忍不住小聲開口道:“為什麼不直接攻擊桑堡,你不也說了麼,那女人並沒有說謊?”

    “天真。她雖然向著十三輪月起誓,但真話也會說謊。在確認她的意圖之前,我是絕對不會輕信女巫的承諾的,”布蘭多回過神來,向這位貴族千金解釋道:“何況即使我們攻擊桑堡,和炎杖主教團交戰一樣會引來女王陛下的手下,這裏是帝都。你當真以為可以仍由我們來去自若麼?”

    “在我看來今天帝都的防守倒是薄弱到了極點。”法伊娜撇了撇嘴:“外面已經亂作一團了,連巡查騎兵都沒出動,就那麼零星幾個人。”

    布蘭多皺了皺眉。

    這的確有些詭異,之前在外面的時候連他都看出了眼下帝都的氛圍十分不對勁,在這個時代貴族對底層的壓迫極為嚴苛。民眾有怨言並不奇怪,埃魯因時時刻刻都在發生暴動,但都不過是旋起即滅。

    這是一個魔法的世界,擁有力量的人往往都成為了社會的上層,平民的反抗豈是那麼容易?

    這就是為什麼當初在冷杉堡格魯丁敢那麼肆無忌憚,尤塔等一眾雇傭兵卻敢怒不敢言的原因。也只有他這樣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怪胎,才敢於挑戰這個世界陳舊的規則。

    埃魯因這個小小的國家尚且如此,更何況克魯茲,更何況此地還是這個龐大帝國的中心,帝國的首都?

    那些聚集起來的平民背後雖然明顯有邪教徒的影子,但老實說,邪教徒在帝國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別看萬物歸一會把帝國和聖殿都滲透得千瘡百孔,但要正面叫板,一百個萬物歸一會加在一起也未必是帝國的對手。

    “難道說女王陛下把整個帝都的力量全部集中起來了,就為了對付我?”

    他心中不由得產生了一個荒謬的念頭。

    但他馬上甩了甩頭把這個念頭丟出了腦海,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帝都的防禦體系差不多有四層,首先是城衛軍與巡查騎兵,魯施塔的城衛軍和巡查騎兵差不多是帝國二線戍衛軍團的水準,單體實力大約在黑鐵中遊至巔峰上下,而這兩支軍隊的規模常年保持在三萬三千人左右,真正調動起來也是一股強大的力量。

    然後離開帝都往西,在野狼山脈南方一帶還駐紮著白之軍團,這是為了防範那澤爾人。不過這支軍團如今已經在東梅茲被他擊敗,頂替它的是青之軍團。

    但因為維羅妮卡的原因,女王陛下眼下這個時節是萬萬不會讓這支軍團進入班克爾地區的。

    接下來第三道防線是禁衛軍,禁衛軍事實上就是帝國的第五軍團,實力還要超出四大軍團一線,因為禁衛軍的基層士官都是由炎眷騎士組成,而士兵則是從各個軍團補充來的精英。

    只是這支軍團常年拱衛皇宮,基本不會用在維持帝都的治安上。所以這個時候看不到也算正常。

    最後就是帝國的核心力量,炎眷騎士團與火之權杖,還有銀飛馬騎士團,這些都是帝國——或者不如說炎之聖殿的核心力量。

    本來布蘭多認為火之權杖應該還沒有被女王陛下掌握的,因為這支秘密力量事實上一直以來都是由瓦拉掌控,但從那個不知來歷的女巫口中。他才知道這支強大的力量這麼快就倒了戈。

    人心果然是脆弱的啊,布蘭多不由得搖頭感嘆。

    這樣一來,加上炎眷騎士團和本來就忠於女王的銀飛馬騎士團,這個時候帝都不說是固若金湯,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動的。

    歷史上邪教徒曾經多次鼓動暴亂,但結果呢?

    僅僅也就是個暴亂而已。

    不過這些人竟敢在白銀女王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這也未免太囂張了,照理說巡查騎兵和城衛軍早就應該出動了才是。

    這才是布蘭多最疑惑的地方,因為女王的動向越讓人看不清。他就越擔心對方隱藏著什麼陰謀。

    這個時候夏爾看了看時間,懷表的時針已經隱隱指向那個約定好的時間。

    “大人?”

    布蘭多點了點頭,雖然對手的意圖撲朔迷離,但這與他們今天晚上的行動無關,他要做的是將計就計。

    假設那個女人的意圖是引誘他去攻擊桑堡,那麼他就要反其道而行,把寒露莊園作為戰場,不求一戰而竟全功。但至少打對方一個手忙腳亂。

    然後再安排其他人找機會去突襲桑堡。

    而假設那個女人說的是真話,那麼更好。既然女王陛下選擇寒露莊園作為戰場。那她一定是胸有成竹,一定會投入全力,他就在這裏這應戰,將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吸引過來。

    那麼那個女人就更有機會從桑堡救出茜。

    無論如何,這都是萬無一失的選擇,而就算出現了最壞的情況。也無非是前往聖康提培宮正面一戰而已,這是他們早就做好了的準備。

    既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也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布蘭多立刻啟用旅法師權限,召喚出了火爪蜥蜴人領主羅帕爾。

    空間一陣波動,羅帕爾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他身邊。其實早在旅店的時候他就召喚出了這位老部下,只不過這家夥太過顯眼,實在不適合在外面行動,所以幹脆等到了寒露莊園之後,他再用旅法師權限將他給召喚過來,反正效果也差不多。

    羅帕爾還是老樣子,看到布蘭多首先行了一禮,火爪蜥蜴氏族中等級森嚴,上下尊卑極為嚴格,何況羅帕爾還是族內的戰士長,對於領袖的謙卑與忠誠早已銘刻在它的骨子裏。

    不過它豎狀的瞳孔還是閃過一絲明亮的光彩,火爪蜥蜴人乃是戰士的一族,戰鬥即是它們的生命,戰死沙場是作為戰士最高的榮譽,如此久違戰場,早已讓它難以忍受。

    “嘿,老夥計,”布蘭多看著這位老部下,忍不住笑了笑:“我明白你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品嘗敵人的鮮血與勝利的甘甜,不過你也應該清楚你眼下的狀況,我交給你一個任務,保護好這位女士。”

    羅帕爾此刻已經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生物卡牌,而是旅法師卡牌,而且代表的職業是布蘭多的老本行——戰士。而理所當然的,它的實力也大幅下降,顯然沒機會參與接下來的大戰了。

    布蘭多很清楚接下來自己要面對什麼樣的敵人,炎眷騎士團,炎之聖殿的傳奇,要素顯化之下幾乎沒有上場的余地。

    羅帕爾臉上露出一絲遺憾之色,不過還是一絲不茍的行禮,它看了法伊娜一眼,而後者顯然也在打量這個大個子,她不是沒見過羅帕爾,只是有些好奇對方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難道說布蘭多真是個召喚師?可他明明是個劍聖啊。

    花葉領的千金很想說自己不需要誰保護,不過她也明白這個時候不是自己任性的時候,只能悶聲對這位火爪蜥蜴人領主點了點頭,算是示意。

    好在羅帕爾並不在意自己保護者的情緒,他是戰士,不是保護公主殿下的騎士。

    事實上布蘭多並不想這麼早將羅帕爾召喚出來。畢竟旅法師權限珍貴無比,他本來還想再等等,看看自己究竟需要什麼職業,再進行召喚。

    但眼下顯然沒有這個機會給他挑三揀四了,在面對帝國這個龐然大物的時候,能多哪怕一分力量。也就多了一線希望。

    實際上除了羅帕爾之外,他還召喚了外幾張卡牌補充到各個‘職業’的卡組之中。

    一張是那個運氣一向不怎麼樣的火巨人,被分配給了同屬性的羅帕爾,不過大概是因為這家夥實在是太過倒黴的原因,在被旅法師規則改造之後,竟然從生物卡變成了一張結界卡。

    怒意爆發

    英勇ii

    火10

    【結界—靈氣】

    橫置所結付的目標生物,清除所有怒意指示物,對目標造成等同於其清除怒意指示物倍數的傷害。

    維持,怒意爆發是永久物結界。

    ‘忍耐沈默。乃是為了復仇一擊——’

    怒意指示物是羅帕爾這張卡牌的特殊能力,每當羅帕爾受傷,就會積累一個怒意指示物,最多可以積累十個指示物,也就是說,這張卡牌在清算的時候最高能造成十倍的傷害。

    最關鍵的是,這張牌並不一定要結附到羅帕爾自己身上,甚至可以結附到旅法師自身身上。以他現在實力所打出的十倍一擊,再開啟狂熱天賦。只怕他老師灰劍聖梅菲斯特都無法正面弒其鋒芒。

    只可惜不太清楚所謂橫置對於他來說是什麼效果,想必是短時間內失去戰鬥的能力,如果也和其他卡牌一樣要維持兩個小時的話,這副作用也不是一般的大。

    然後是白金天使,這張卡牌對於布蘭多來說也算得上是頗有紀念意義,在他真正就職正式的旅法師之前。這張卡牌曾一度是他手上最強力的卡牌之一,但卻一直可望而不可及,等到真正解鎖的時候,那個時候布蘭多卻又領悟了屬於自己的旅法師規則,一時間也用不上這張卡牌。

    直到今天。他的牌庫因為火元素池的大幅擴張而進一步提升的時候,他才總算有機會將這張牌轉化到自己的牌組之中。

    本來這張牌布蘭多以為最終會成為梅蒂莎或者希帕米拉的牌組中的副牌,但沒想到它在轉化的過程中卻來了個驚天逆轉,被直接分配到了安德麗格和墨德菲斯的牌組之中:

    忠誠

    永亡iii

    暗30

    【神器—鎧甲】

    結付的目標非黑/天使生物,使其立刻回歸戰場並獲得五個戰鬥指示物,不滅,反一切保護異能。即使生物被移出戰鬥,或是在墳場,該異能依舊可以生效。

    維持,一個階段。

    ‘忠誠不分地點與時間,生存或死亡——’

    這張牌可以說讓布蘭多極為蛋痛,這倒不是說它不夠強,事實上它算得上是布蘭多手中有數的強力卡牌之一,但可惜的是它的原卡白金天使這個天使的屬性給了這張牌極大的限制——它只能結附非黑,天使類別的生物。這個限制若是放在以前還好,布蘭多手上還有聖潔大天使這張卡牌,可現在這張卡牌還在非轉化狀態,而布蘭多手頭的旅法師資源雖然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積累,但在轉化了火巨人和白金天使之後也所剩無幾了。

    更何況他還需要一張強力的卡牌來改變局面比如說生命聖典、絕境木馬這個等級的卡牌,不可能再把有限的資源投入到聖潔大天使上。

    以聖潔大天使的水準來說,此刻召喚出來也最多就是個白銀巔峰,就算加上五個戰鬥指示物,以及一系列異能,也就是個打不死的小強而已,根本毫無攻擊力。

    所以忠誠這張卡牌對於布蘭多來說暫時就是個雞肋,屬於看得見,但吃不到的類型,和它原本在布蘭多的牌組中的地位倒是如出一轍。

    一時間布蘭多不禁對白金天使這張卡牌充滿了怨念,曾經她在沒解鎖的狀態時就是這個屬性,沒想到解鎖轉化之後還是這個屬性。

    你是專門來玩我的吧。

    因為這張卡牌的原因,布蘭多最終沒有第一時間轉化最後一張卡牌,一來是怕遇上同樣的情況,事實證明生物卡牌轉換之後未必一定就會還是生物卡牌,所以他也不敢保證生命聖殿和絕境木馬究竟能轉化出什麼東西。

    還不如穩妥一點,看看情況再做召喚,至少留了個念想。

    正在布蘭多和羅帕爾吩咐任務的時候,這時候夏爾‘哢’一聲合上表蓋,然後提醒布蘭多道:

    “領主大人,時間到了。”

    “那我們就出發——”布蘭多也立刻收住話頭,拔出大地之劍對其他人命令道:“目標是火焰權杖和引出炎眷騎士團,不過在和梅蒂莎她們匯合之前,盡量別鬧出太大動靜來。”

    “明白。”夏爾、安德麗格與墨德菲斯三人一齊點頭。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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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6 17:43: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一幕 拂曉之焰 XII

    寒露莊園有前後兩個入口,根據墨德菲斯的偵查,各由一個小隊的城衛軍駐守,不過莊園漫長的邊境和鐵欄桿只能防得住普通人,雖說有幾個巡邏隊,但都是由城衛軍組成的,對於要素境的對手根本沒有任何防禦能力。

    反觀布蘭多一方,墨德菲斯和安德麗格在經過長青走道一戰之後,實力突飛猛進,已經到了要素一境中遊水準,早一些召喚出來的夏爾、梅蒂莎和希帕米拉則更進一步,隱隱有了問鼎真理之側的實力。

    這樣的實力布蘭多甚至不用對這些‘普通人’出手,直接從庭院中央的花園中穿過,對於這些士兵來說也不過是眼前一花而已,回頭去看哪裏還有蹤影,只當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庭院正中央的大道通往正門,廣場上修築了噴泉,在這裏有兩個巡邏隊,看實力又比外面的城衛軍高出了一截,通過對方的服飾,布蘭多認出對方正是魯施塔的禁衛軍。

    但在在噴泉兩邊的花園中,各有一座灌木迷宮,除了幾個暗哨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眼線。而這幾個暗哨根本就監視不完整個人造迷宮,這麼明顯的防線漏洞,這些人卻視而不見。

    看到這一幕布蘭多心中不禁對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巫的話信了三分,白銀女王這明顯是一副請君入甕的架勢,生怕他進不去莊園的中央地帶。

    不過對方也未免太小看他了,就算防備再加強一倍,這些人也未必能攔得住他,女王陛下還真是小家子氣。

    這個陷阱看來已經相當明顯了,但布蘭多並沒有萌生退意,本來他這一次正是沖著這陷阱來的。運氣好說不定還能帶走陷阱中的餌食,給白銀女王一個驚喜。

    當然,雖說要深入狼穴,但也不能毫無準備,退路還是要安排好的。布蘭多按照計劃從次元洞中取出一枚拳頭大小的灰水晶,然後交給夏爾。後者立刻施展咒文將這塊爆炸水晶包裹起來,再將之一拋,隨意丟到灌木叢中。

    接下來,一行人借著灌木的掩護繼續前進,一路上又布置了幾個起爆點,直到行進到最後一段沒有遮蔽物的時候,夏爾才施展了一個隱身結界,將所有人囊括其中。

    女王陛下特意為之的松懈防備省了他們不少事情,原本布蘭多以為到這裏他們至少要浪費十好幾個法術。為此他專門為夏爾準備幾類魔力藥劑,謹防出現諸如遊戲之中‘藍量不夠’這種尷尬的事情。

    沒想到到現在為止夏爾竟然才施展了幾次法術——這還包括了先前施加在灰水晶上那些幾乎不費精神的引導印記,結果先前的準備全都沒有派上用場。

    不過這對於之後的戰鬥來說倒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來到別墅大門外,這裏的防備力量再次讓布蘭多大吃了一驚——留守在這裏的禁軍中竟然沒有一個巫師,門上雖然有個小小的識法結界,但這種東西對於開化了要素的夏爾來說簡直和玩具差不多。

    在沃恩德,開化了要素的巫師被稱之為師,這是一個極為榮耀的稱呼。巫師開化要素可比戰士難得多了,除了變態的布加人之外。就算是高塔巫師,也沒幾個真正的師。

    如果夏爾以這個身份回卡拉蘇,可以輕易地進入高塔巫師的上層,競爭‘七首’的位置。

    師的力量與普通巫師幾乎是一個天一個地,普通巫師要解決這個破識法術的結界還要耗費不少力氣,而對於師來說不過是擡手之間的事情。

    白銀女王不會以為他身邊連個開化了要素的師都沒有吧?在布蘭多的印象中白銀女王絕非如此庸碌之輩。顯而易見的,對方是生怕自己‘知難而退’,在防備上留足了漏洞,以至於在他看來都有點過猶不及了。

    不過布蘭多也知道,眼下的些許懷疑是因為他在得到了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巫提醒之後。事先有了防備的緣故。

    若是毫不知情,說不定他現在正滿心慶幸這莊園簡陋的防備呢。

    不過既然女王陛下盛情如此,布蘭多也放棄了原本打算透過法則能力直接傳送進別墅內的念頭,畢竟法則點用一點就少一點,能省則省。

    別墅的大門並非一直緊閉,時有侍女和管家打扮的人進進出出,仿佛莊園中重兵把守的當真不是火之權杖,而是瓦拉契女伯爵;這些閑雜人等給了布蘭多機會,在幾個侍女叫開大門的當口,幾人直接跟了進去,夏爾甚至都沒有施展任何法術,而那個所謂的識法結界好像瞎了一樣,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事實上這正是夏爾的要素效果,拆解咒文,這是破法法則的上位表現,只要他能辨識出法術,就能拆解背後支撐這個法術的法則之線,這是一個極為恐怖的能力,直接將夏爾變成了貨真價實的法師殺手。

    要知道法則巫師本來就有巫師之敵的稱號,再加上拆解咒文的能力,夏爾在同階甚至越階的法系戰鬥中,基本上是穩站住了不敗的位置。

    而一進入別墅內,防守密度又驟然下降了一截,這倒是符合邏輯,畢竟按照‘設定’,別墅內乃是茜生活的場所,怎麼可能出現這麼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情況,這是防備外敵還是監視女伯爵?

    但雖然防守密度下降了,防備的力量層次卻上升了不少,布蘭多幾次都在暗處發現了要素階以上的暗哨,聽他們那特有的呼吸節奏,布蘭多就分辨出了對方的身份。

    由不得他分辨不出,因為對方實在是他的老熟人,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他的同僚——聖堂騎士。

    布蘭多自己也有聖堂騎士的進階,自然很清楚這些人因為修煉炎陽之血而養成的特有的呼吸節奏,不得不說女王陛下選擇這些人作為內部防守的力量倒算得上是神來之筆。若是她使用炎眷騎士作為此地的武裝,未免太過突兀,畢竟炎眷騎士是聖殿的秘密力量,而且很少會介入到凡俗的事務之中。

    但若繼續使用禁軍。布蘭多就忍不住要懷疑這位女王陛下的智商了。

    避開這些聖堂騎士的視線,布蘭多偷偷抓了一個舌頭,對方是個侍女,還是個山民,這個細節不禁讓布蘭多暗自贊嘆這位女王陛下還是很擅長布置騙局的——雖然外面的防備實在是太過掩耳盜鈴了一些。

    這個侍女顯然不是知道內幕的人,她被忽然出現的布蘭多等人嚇了個半死。安德麗格把明晃晃的彎刀放到她白皙的脖子上,差點把她嚇昏過去。

    結果一番戰戰兢兢的問答之後,布蘭多從對方口中得知,別墅分為內外兩個區域,她們這些侍女只能在外圍活動,而‘瓦拉契女伯爵’住在別墅的中央區域的幾個房間中,幾乎從不見外人,幾個固定幾個人——包括女王陛下可以見她。

    而至於其他人,根本從未見過這位女伯爵的面。

    這個說法坐實了布蘭多的猜測。毫無疑問,別墅內住的根本不是茜,他幾乎可以肯定,中央區域的某個房間中安置的正是火之權杖,至於侍女所說的那幾個‘管家’,應該是偽裝的騎士長,只不知道是聖堂騎士的騎士長呢,還是炎眷騎士的騎士長。這之間的區別可就大了去了。

    用睡眠術讓侍女陷入無夢之眠中,夏爾回過頭問道:“接下來怎麼辦?”

    “自然是按原定計劃行事。”布蘭多根據侍女之前提供的信息用元素魔法的水之圖紋投影出一個簡陋的地圖,這個地圖缺乏中央區域的環境,但外圍還是比較清晰。

    他指著其中幾條走廊對夏爾等人說道:“我們分頭行動,通過這幾條走廊進入中央區域,目標已經確定過了,完事之後分頭突圍。到莊園外再匯合。”

    夏爾立刻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雖說這一戰的主要目的就是吸引女王的註意力,但他們並不打算傻傻地按對方安排行事,這裏畢竟是白銀女王布置好的主場,在這裏和帝國開展顯然並不明智。

    布蘭多早已決定這一次一定要讓白銀女王偷雞不著蝕把米。

    火焰權杖對奧德菲斯之魂有反應。但夏爾、墨德菲斯他們身上可沒有火焰寶珠,他的打算是由自己引開幾個騎士長,再讓夏爾他們去偷出火之權杖,然後在莊園外匯合,這樣等到女王陛下反應過來的時候,可就由不得她決定戰場了。

    當然,火之權杖所在的房間附近可能會有真正的高手駐守,但三打一的情況下就算是極境的存在夏爾他們也有一戰之力,可別忘了夏爾、墨德菲斯和安德麗格除了本職之外,還是旅法師,因此布蘭多對他們極為放心。

    安排好任務之後,三人立刻領命而去。

    幾人離開之後,布蘭多才發現自己竟然又形影單只起來,獨行俠的狀態倒是符合他過去在遊戲之中的通常狀態,倒是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單獨行動過了。

    在他記憶中身邊好像或多或少總帶著兩個屬下,要不是旅法師的卡牌生物,要不就是學姐尼玫西斯和羅曼她們。

    “也好,要不然都快忘了冒險的本能了。”布蘭多搖了搖頭,自嘲了一句。

    內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萌發,這種久違的感覺讓他感到有些熱血沸騰——這就是冒險的因子,雖然沈睡已久,但卻絕不會消失,它甚至可以世代遺傳,一旦有機會,就會再度蘇醒。

    一時間布蘭多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己已經再度恢復到了全盛時期,周遭的一切好像重回遊戲時代那些地下城與副本之中。

    一切盡在掌握。

    他向著幽深的走道深處走去,別墅中的侍女們雖然見不到茜的面,但或多或少要和別墅的幾個‘管家’打交道。

    在那個侍女口中,一個名為謝爾南的管家居住在最外面的一間房間中,平日裏主要是他來向她們下達日常的指令,雖然偶爾會是另一個管家,但大多數時候是由此人負責統籌莊園的日常生活。

    此外,她還知道管家們喜歡在一樓的某間小型會客廳內碰頭按照其他下人的說法,那裏是管家們的休息室,也是下人們的禁區。

    通過這番話,布蘭多已經可以推測出這個叫做謝爾南的管家——或者說騎士,是幾個騎士長中負責對外的,可能也是外圍防禦的負責人。而那個所謂的休息室,只怕就是騎士們的臨時指揮、與警報中心所在了。

    他的目標正是前者。

    布蘭多並沒有猜錯,管家謝爾南本名普利迪安,正是炎眷騎士團的一名大騎士,實力在真理之側下遊,因為在騎士團中主要負責後勤工作,所以在此次任務中負責起了統籌莊園的日常運作的工作,與此同時,他也是整個莊園外圍防禦的負責人。

    而這一天普利迪安早早得到通知,等待已久的敵人可能在今天晚上出現,所以這天晚上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早早地睡覺——作為苦修騎士,普利迪安的作息極為規律,每天晚上蛇後之星升起之前入睡,第二天月落之前起床。

    他將自己的配劍放在桌前,點了上蠟燭,靜坐在一張椅子上,等待敵人出現。

    至於外圍的防線,其實他從來沒有在意過,由於女王陛下的要求,外圍的警戒在他看來簡直漏洞百出,還不如不要,免得看著心煩。

    因此每天下面的聖堂騎士來向他匯報日常的巡邏情況時,他幹脆都睜只眼閉只眼,只沒聽到。

    反正聽不聽也一樣。

    但正是這個時候,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對。

    門外兩個聖堂騎士的呼吸聲到第十三次之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足足十二秒,雖然體質提升之後人的呼吸要比普通人更悠長,但沒人會毫無理由地憋氣。

    何況還是兩個人一起。

    普利迪安下意識地向自己的劍伸手,但在那之前,虛空中已經刺出一道刺眼的黑色光華。

    正是大地之劍的劍刃——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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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7 17:49: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二幕 拂曉之焰 XIII

    普利迪安身形一動,布蘭多立刻看出對方的實力在真理之側之上,聖堂騎士的騎士長絕對沒有這個水準,所以對方的身份只可能是炎眷騎士。

    要素之上的戰鬥驚天動地,布蘭多可不想現在就把這座莊園夷為平地,所以他知道這一戰只能速戰速決,必須要在對方反應過之前結束戰鬥。

    只可惜一個侍女不可能有機會知道自己的‘管家’擁有的是什麼要素,不然這場戰鬥可就簡單多了。

    布蘭多一出劍就是全力一擊,只是力量幾乎全部約束在劍上,所以對周遭環境幾乎沒有太大影響,在要素之下,黃金白銀等階的戰鬥中,交戰的雙方往往一出手掀起的氣流就波及數十米範圍,但在要素之上,戰鬥反而要含蓄得多。

    這是因為對於力量的掌控程度決定的。

    當然,兩個要素境以死相博,那又是另外一個概念,其波及的範圍也絕對是黃金和白銀領域所無法想象的,一劍糜爛數十裏雖然誇張了點,但是糜爛數裏真是一點問題沒有。

    而在極境之上,戰鬥又是另一番場面,極之平原一旦展開,可能對主物質世界沒有一點影響,但同樣也可能天崩地裂。

    面對布蘭多的全力一劍,普利迪安本能地向旁邊一倒,大地之劍切入書桌之中,像是切開豆腐一樣將之一分為二。

    桌面上泛起一片細密如同魚鱗一般的銀色光華,然後整張書桌如同風化一般點點砂礫,消逝於空間之中。

    這是多重空間震蕩所產生的殺傷力,倒是那個炎眷騎士的佩劍算得上是一把相當強悍的魔法武器,竟然沒在空間震蕩中湮滅,而是從消逝了的桌面上跌落下來。

    普利迪安以為自己躲過了這一擊。他倒在地上,一扭身,就想要去抓住從半空中落下的自己的佩劍。

    然而他卻看到了自己畢生難忘的一幕。

    他發現自己正跌坐在原本書桌消逝的位置。而對方手中那柄黑沈沈的劍刃正向自己當胸刺來。

    這是什麼?

    強行改變因果?

    這個世界上沒有這樣的劍法,它只可能是要素的力量。普利迪安立刻明白過來,他意識到自己遇上了大麻煩,任何涉及時間與因果的要素都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頂級的要素,但好在他的要素也不簡單。

    既然無法逃避,那就先下手為強。

    布蘭多看到這炎眷騎士身邊一片銀色的法則之線驟然浮現,就明白對方使用了要素之力,他立刻警惕起來,炎眷騎士的騎士長沒有一個簡單的。他們的要素肯定是極為棘手。

    何況就算是最常見的要素,也沒幾個好對付的。

    毫無征兆的,布蘭多看到自己的屬性面板上代表自己生命值的標識驟然下降了一半還多,然後他才感到眼前一黑,一陣灼熱不堪的刺痛從全身上下傳來。

    “見鬼,液氣相變,”布蘭多心中暗罵一聲,這人應當是炎之王靡下隼騎士的傳承者。

    他沒想到自己這麼倒黴,一上來就遇上了炎眷騎士中最難纏的幾個傳承之一,要說這個要素的品位並不高。能力也較為單一,但偏偏殺傷性極強,在後來玩家找到克制它的方法之前。這個要素曾經一度被稱之為官方外掛。

    一團血霧從布蘭多渾身上下升騰而起,那是他被蒸騰了的血霧,他強忍著劇痛,一劍穿過迷霧,刺向這個炎眷騎士的胸膛。

    “你沒死!?”那騎士驚叫一聲,然後大地之劍的劍刃毫無阻礙地刺入他的第二根與第六根肋骨之間,鮮血倒灌而出,淹沒了他的舌頭與雪白的牙齒,像是瀑布一樣沿著他的下巴垂瀉而下。

    鮮血滴滴答答落到地毯上。而直到死,那炎眷騎士還瞪大了眼睛盯著布蘭多。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布蘭多抽回大地之劍,劍上的血水自動團起。形成一枚枚血珠,然後從劍上滑落,好像打了蠟一樣,然而這其實也是空間法則的一種展現。

    “弱智,你這要素早三十年還有用,”布蘭多脫口而出,然後他楞了一下,才想起這並非是在遊戲之中。

    在這個年代,這個要素的確可以說是無敵的,只能說這個騎士太倒黴了一些。

    很多玩家包括這個時代的大部分要素境強者都喜歡將法則之線分布在體外一到五米的範圍,以抵禦對手的要素之力,這也是對於法則運用最為有效的方式。

    然而偏偏液氣相變的法則規則作用是由內而外的,它蒸發血液是從體內開始,所以很多玩家一開始不明就裏,以為這個要素是可以穿透法則防禦的。

    但實際上,克制它的方法很簡單,只要在心臟上布置上一層法則之線就可以了。

    而這也正是布蘭多的做法。

    雖然布蘭多在此之前從未遇到過液氣相變的對手,甚至連法則交鋒都沒有碰上過幾次,但前一世的習慣就像是一種本能,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註意。

    事實證明,這也救了他一命。

    不過布蘭多忽然想到即使自己沒有這麼做,這家夥恐怕也殺不死自己,因為自己體內還有一顆‘奔騰的心’。

    那東西可不受液氣相變法則的影響。

    “每個人都有倒黴的時候,”布蘭多嘆了口氣,用手蓋下對方的眼皮:“所以安息吧。”

    他回過頭,撿起落在地上的騎士的佩劍,這把劍在他的空間震蕩之下還能安然無恙,就證明它絕非凡品。

    他打開面板一看,果然:

    絕死

    【黃金】

    攻擊27-33

    +14力量

    +22靈巧

    附加技能:

    永訣之言:當三次對敵人造成傷害,殺死他。

    臨別贈禮:它是艾文的林歌,玻璃的劍刃,因此不受人物本身屬性增幅。

    ……

    五把劍放在案上,劍尖相對,形成放射狀的形狀。

    五個騎士相對而坐。紅色的披風,白色的甲胄。

    和普利迪安不同,五名騎士長早知道今天晚上會有一場惡戰。他們不用維持莊園的日常運作,因此早早地穿上了盔甲。

    這些盔甲都是由炎之聖殿祝福過。經由最著名的工匠大師之手,所鍛造出的最頂尖的魔法盔甲。

    甲胄上印有金炎之紋,每一道印紋,就是一記可以即時觸發的法術。

    若是普利迪安也穿戴著自己的騎士鎧,恐怕未必會那麼輕易地輸給布蘭多,然而現實沒有如果,炎眷騎士的甲胄需要經過一系列儀式祝禱之後才能穿戴,佩戴者也提前一天靜思祈禱。作為莊園日常運作的維持者,他沒有條件選擇。

    忽然之間,其中一個騎士猛然擡起頭,就像是連鎖反應一般,他的同伴也一一看向他。

    騎士伸出右手,手心中六枚紫色的寶石,其中一枚已碎裂成粉末。

    “普利迪安出事了。”

    “要發出警報麼?”

    “那麼火之權杖有沒有動靜?”

    騎士看向說話的那人。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並沒有——

    “所以不能發出警報。”

    騎士對其他人下達命令道:“有入侵者,你們立刻前去支援,我留守此處。”

    四名騎士立刻拿起自己的武器。起身領命。

    這裏正如布蘭多所料,是炎眷騎士的臨時指揮所,同時也是警報中心。這裏永駐的警報魔法可以向外面駐紮的炎眷騎士團示警,只要火之權杖一產生反應,莊園外立刻就會展開一張天羅地網。

    四名騎士前腳剛剛離開此地,大廳內的空間一陣波動,夏爾就在這波紋之中顯露出身形。

    留下的炎眷騎士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入侵的不速之客,他舉起手來,案上的劍仿佛產生了生命一般直接落到他手上,沒有任何廢話,劍光一閃。一道耀眼的光華就橫在了夏爾面前。

    與此同時,炎眷騎士卻向後一滾。並沒有進行追擊,而是將手向沙發邊矮幾上的紅色寶珠按去。

    他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出了對方的實力。

    只是要素巔峰。

    但對方卻是巫師。巫師本身就是一個數量稀少的群體,其中擁有問鼎要素資質的更是鳳毛麟角。但毫無疑問,一旦他們成為了師,那麼絕對是同階之中最難纏的對手。

    炎眷騎士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可以戰勝對方,因此他必須先完成自己的使命。

    只可惜他的手重重地拍在那寶珠之上,那紅色的寶珠竟在他驚愕的目光之下片片碎裂,被拍成了一地水晶碎片。

    “這、這是怎麼回事?”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寶珠雖然不說堅固無比,但好歹也是魔法物品,怎麼可能一拍就碎。

    他下意識地擡起頭,卻恐懼地看到那些布置在房間中天花板上、地板上以及墻上的各類魔法陣竟都在以飛快的速度失去色彩。

    用魔法墨水書寫的神秘字符變得灰白化,然後化為粉末沙沙掉到地上,它們原本所承載的能力,自然也隨之灰飛煙滅。

    仿佛只是頃刻之間,這別墅內的所有警報體系就已經完全崩潰。

    失去了最後的手段之後,炎眷騎士反而冷靜下來,面沈似水地看著對面這個年輕的巫師。

    他知道布置這些魔法陣的都是帝都最頂尖的宮廷巫師,其中並不乏真理之側的師,甚至連曾經教導過白銀女王的羅耶爾師也參與了這個系統的構建。

    那可是帝國內僅有的三位極境巫師之一,至高無上的鏡之巫師。

    對面這個年輕的巫師不簡單。

    但他還有翻盤的機會。

    而夏爾這個時候早已用一個法術將對方的攻擊消弭於無形,他一擡手,一個沈默結界就籠罩了整個會客廳。

    他當然知道對方打著什麼主意,這炎眷騎士想用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來驚動所有人。

    但他怎麼會給對方這個機會。

    ……

    布蘭多檢視了一下手中這把利劍,然後將它還鞘,他剛才實驗了一下,這把劍十分脆弱,很難破防,雖然屬性看起來很嚇人,但一時間卻想不到該怎麼用它。

    唯一的辦法似乎就是用大地之劍先破防,然後再用它攻擊傷口,不過對付大部分敵人似乎都沒有必要這麼多此一舉,這劍在對付那些大體型、血厚的波ss時倒是格外好用。

    他先把劍收起來,這個時候時間剛好過去了五分鐘,炎眷騎士之間肯定會有某種感應,否則豈不是被各個擊破了還不能發現?

    他不信以帝國的實力會連這點東西都不給炎眷騎士配置。

    他要做的是拖住後續的支援者,盡量幫夏爾、墨德菲斯和安德麗格拖延時間與分擔壓力。

    屋內的燭光跳動了一下。

    布蘭多的眼皮也跟著一跳,他感到自己延伸出去的空間之線連續顫動了四次,四個人,布蘭多心下一沈,在他設想之中最好局面是自己面對三個人,夏爾、墨德菲斯和安德麗格他們對付剩下的兩個人,沒想到對方這麼看得起他,竟然傾巢而出。

    這下可就沒那麼好玩了。

    對方可是炎眷騎士,炎之王靡下一百二十騎士的傳承者,他們的戰鬥經驗和水準遠超過一般的要素境高手,而且往往都掌握著極為難纏的要素。

    就像之前被他幹掉的那家夥,別看對方死得無比憋屈,那是因為他占了先知先覺的優勢,若是一般人恐怕第一時間就死在液氣相變之下了。

    而那炎眷騎士也正是因為忽視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失手為他所殺,要正常交鋒,布蘭多雖然有絕對的信心取勝,但要一招秒殺,也不太可能。

    再加上炎眷騎士還應該有自己專屬的盔甲,憑借這套盔甲的增幅,戰鬥力的提升可不是一兩個檔次。

    布蘭多立刻意識到這仗不能這麼打,要不就算是勝了也只會是慘勝,外面還有更多的敵人,他豈能把精力浪費在這裏?

    他向後一退,幾百能級的力量瞬間爆發開來,身後的墻壁竟然在他一撞之下轟然坍塌。

    墻後是一間小廳,裏面還有幾個侍女正在忙碌,她們顯然被忽然出現的布蘭多嚇壞了,尖叫一聲,然後轉身就跑。

    布蘭多看都沒看她們一眼,他已經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畢竟和四名炎眷騎士交手要想不驚動任何人無疑是天方夜譚,這個時候別墅內的警報魔法應該已經失去作用了,這些侍女就算通知了外面的人,帝國一方反應過來至少也需要十到十五分鐘。

    也就是說這是他們還剩下的時間。

    基本是夠了。

    “夏爾,給你們十二分鐘,十二分鐘之後,無論成功不成功,都必須立刻撤退。”

    “明白,領主大人。”

    心靈感應那一頭立刻傳來夏爾等人的回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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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幕 拂曉之焰 XIV

    布蘭多一退,還沒來得及站穩腳跟,前方墻壁坍塌之後形成的彌漫塵霧之中,已是寒光一閃,兩柄長劍就劃破飛揚的塵土向他刺來。

    劍尖還未到面前,一股灼熱的氣息就已經撲面而來,布蘭多瞳孔深處倒映出一絲金焰,他竟看到一只火鳥從煙塵後面振翅飛出,直撲向自己。

    與此同時,他身邊的地板轟鳴作響,下面的磚石竟然破土而出,彼此堆疊,瞬間形成一道凹形的墻,將他包圍在其中。

    生命之火,元素之土。

    這是蒼騎士卡門與地騎士德福萊爾的傳承。

    不過逼迫自己和他們硬拼,布蘭多心想對方真是想多了,他們大概以為自己是憑偷襲的手段殺死他們的同僚的,既然如此,正好給他們一個慘痛的教訓。

    他正要出劍,但心思如電閃,一轉念,又硬生生地收住了劍勢,右臂中植入的晶體哢哢作響,差點因為吃不住這反饋的力量而碎裂。

    布蘭多此刻又有了新的想法,這些戰鬥直覺就像是本能,銘刻在他的骨子里。

    他揚手一劍,當當兩聲,將兩人的劍逼了回去,每接一劍,就有一道幻影跨步而出,秉承著布蘭多出劍的軌跡向面前的炎眷騎士展開追擊,而布蘭多身形一閃,竟直就地一滾,看似十分狼狽地避開了鳴叫著飛至的火鳥。

    “風後九曜?”霧氣彌漫中傳來一聲甕聲甕氣的驚叫。

    竟然被認出來了,布蘭多微微一驚,不過很快平靜下來,炎眷騎士畢竟不比一般人,他們繼承了先古的記憶與戰技傳承,能夠認出聖者之戰時代的劍技其實並不令人意外。

    與此同時。炎眷騎士也看出了布蘭多身負空間要素,空間要素是用以偷襲的最好能力之一,更不用說對方還掌握著風後九曜這門神出鬼沒的劍技,他向後一滾,就說明不過是外強中幹,沒有實力以一敵二。

    “攔住他。別讓他跑了!”

    騎士話音一落,布蘭多就聽到背後有腳步聲,回過頭一看果然發現兩個炎眷騎士從門外顯露出身形還真是包抄了,這就是他之前選擇這麼做的理由:明處的敵人總要比暗處的敵人要好對付。

    若是他一開始表現得太過強勢,這兩個炎眷騎士恐怕就不會那麼輕易出現了,他們可不會和你講什麼騎士精神,一定會躲在暗中伺機偷襲。

    但在場的炎眷騎士並不知道,布蘭多先前那兩劍用上的力量最多不會超過三成,他雖然也不過只是真理之側巔峰的實力。與這些炎眷騎士相比並未跨過一境,但因為裝備、技能以及要素增幅的原因,他的爆發力其實一直遠超常人。

    更不用說此刻布蘭多還十分陰險地將實力壓制在真理之側中遊的水準,這個實力境界十分具有欺騙性,它既比這些炎眷騎士高出一線,但又還沒到足以讓這些騎士產生威脅感的地步。

    關鍵是,更具有欺騙性。

    這也就為騎士們的接下來的不幸埋下了禍根。

    布蘭多假裝狗急跳墻,掄起大地之劍一劍向後面包抄來的兩個騎士劈去。兩個炎眷騎士以為他要殺出一條生路,於是配合默契一聲不吭地迎上來。舉劍展開攻擊。

    兩個炎眷騎士身邊銀色的法則之線層層浮現,其中一人劍上浮其一層血光,而另一個更是展開了類似極之平原一樣的領域。

    這個領域像是一個完全沒有光線的空間,是一望無際的黑,這是漆黑,幻想要素。暗騎士的傳承。

    布蘭多身處這個領域之中,忍不住暗道慶幸,還好自己把這兩個人引出來了,一個血光,一個漆黑。兩個幻想要素,要真是在暗中突然對他出手,還真不好對付。

    但現在則不同。

    布蘭多手中的大地之劍忽然顯露出猙獰的面露,奔騰的力量經由水晶增幅,收束在劍上的空間法則也在剎那之間爆發開來。

    而真理之側巔峰的力量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兩個炎眷騎士臉上同時露出驚容,他們這才意識到自己上了當,下意識地想要後退。

    布蘭多一擊穿刺打擊打了出去,在正前方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無形波紋,兩名炎眷騎士齊齊舉起手中的劍來,妄圖阻擋,但疊加到十幾倍的爆發力量直接讓他們手中的佩劍像是易碎的玻璃一樣寸寸斷裂。

    他們甚至可以看到劍上禁錮的魔法法則在空間的壓迫下扭曲,然後崩解,化為無數法則之線,逸散在空氣之中。

    然後力量隨之波及到他們的身上,禮贊甲胄發出明亮的光彩,亦悲鳴著龜裂開來,但在那之前,兩個炎眷騎士已像是炮彈一樣飛了出去,伴隨著轟隆的聲響,不知撞倒了多少面墻。

    這一擊的破壞性如此之大,以至於別墅的一角都徹底坍塌下來,彌漫的煙塵變得更加濃厚,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但布蘭多知道這兩人還沒死透,因為自己的戰鬥記錄中沒有擊殺提示,聖殿加持的禮贊鎧甲果然名不虛傳,一般的真理之側下位水準吃自己全力一擊,是斷然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性的。

    他的力量徹底震撼了剩下的兩個炎眷騎士,這那里是真理之側巔峰的水準,法則巔峰也沒有這麼可怕,兩人不禁想起了幾十年前面對另外一個男人時的場景。

    那個男人叫做梅菲斯特

    面對布蘭多爆發出的可怕實力,兩個炎眷騎士不禁有了片刻的猶豫,但布蘭多卻沒時間陪他們發呆;被他幹掉的兩個炎眷騎士雖然沒死,但也應該失去了戰鬥力,後顧無憂的情況下,他毫不猶豫地啟動了空間要素,身形一閃傳送到了走廊外面。

    “該死!”兩個炎眷騎士這才反應過來,身上禮贊鎧甲上各自浮起一層光華。加持了天使之速與天堂之力兩個法術,然後一前一後地追了出去。

    在沃恩德,任何一種要素都被細分為很多個等級,空間要素也不例外,從最低等級的傳動能力,到最高等級的時空能力。每個等級的法則所擁有的自由度都大為不同。

    而對於掌握著最高等級空間能力的布蘭多來說,輕松傳送到莊園外面一點問題也沒有,不過他還是嚴格地控制著距離,免得後面兩個家夥追不上自己。

    事實上即使如此,他大多數時候甚至都沒有動用要素,而且還時不時要假借受對方控制土元素形成的石墻所阻撓,才有機會停下來和對方交手片刻。

    就這麼吸引住這兩人的註意力,一邊打布蘭多一邊往別墅的外圍區域靠近,這個時候別墅內發生的戰鬥早已驚動了外面。侍女們早已逃了個精光,因此幾條走廊中空無一人,交戰的雙方倒也不用縮手縮腳。

    兩個炎眷騎士收起輕視之後,互相配合並且避免與布蘭多正面交手,打得倒也有板有眼,布蘭多很清楚對方是在拖延時間,但這也正是他的願望,於是雙方或真或假。竟一路打到了別墅外面。

    在這里,發現別墅內異常的禁衛軍早已嚴陣以待。里三層外三層地將這座大廈包圍了起來。

    但布蘭多看到這些人,卻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忽然高高地揚起一劍,由劍身至劍尖畫出一道赤紅的劍光,劍光斜斜地切過地面,連同走廊內的木質地板與半個墻面一起切成兩半。

    木屑紛飛之中,兩個炎眷騎士不敢硬撼。連連後退,心中一陣陣發寒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

    正是這個時候,布蘭多卻收劍回身,轉身面對湧上來的帝國禁衛軍。

    他手中大地之劍斜斜一放,身體重心微微前移。一股巨大的力量透過右腳傳遞到地面,整個人霎時之間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向禁衛軍射出。

    而兩個炎眷騎士根本就來不及做任何反應。

    事實上他們也不想做任何反應。

    他們生生止住腳步,看著布蘭多整個人都化為一道一閃即逝的銀光,這道銀光直刺入禁衛軍的陣型之中,然後再次向前方一閃。

    掀起一片血浪。

    兩個炎眷騎士腦子里只剩下一個聲音在轟鳴著:

    炎之王的劍技

    閃劍。

    布蘭多劍所過之處,在禁衛軍的陣型之間犁開一片真空區域,白石板上只剩下鮮血漫流,淙淙有聲。

    他停下來時,人已在萬軍之中,冷眼環視四周,將四面八方湧來的帝映入眼底。

    莊園四周的森林之中,已經隱隱出現了人影,紅色的披風鮮艷奪目,白色的鎧甲整齊劃一,看來別墅中的戰鬥還是驚動在外圍埋伏的炎眷騎士團。

    必須得進入到下一個階段了。

    他正想去聯系夏爾等人準備撤退,旅法師的心靈感應之中卻先響起了對方的聲音:“大人,我們得手了!”

    布蘭多心中一喜,將手一招,下一刻,夏爾就和墨德菲斯、安德麗格一起在布蘭多身旁閃現。

    旅法師的權限,這就是布蘭多最大的依仗。

    “怎麼樣,有沒受傷?”

    “還好,運氣不賴,下面果然是個極境高手,”夏爾答道:“威勒克,你應該認識這個人吧。”

    原來是他,布蘭多恍然,這人是禁衛軍的前任指揮官,和現任帕魯特家族那個靠女王寵信而上位的草包不同,他當年可是和另外一位宮廷劍聖一起被成為聖康提培宮雙璧的,都屬於帝國皇室所掌握的極境力量。

    夏爾這才不疾不徐地將行動的經過講了出來,好像他們此刻並非在重圍之下,而是還在貓與胡須旅店之中一樣,原來他們處理掉剩下那個炎眷騎士之後,沒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火之權杖所在的房間。

    而在此等待的正是威勒克,幸運的是,墨德菲斯的要素在戰鬥中發揮了預料之外的作用,他的要素叫做銀月,是類似於灰之領域和漆黑世界的幻想要素,這類要素有一個巨大的特點就是在極境之下就可以建立屬於自己的領域,並將對手拉到類似於極之平原的空間中來。

    這個領域自然不是真正的極之平原,不會隔絕人與物質界的聯系,但沒想到卻騙過了威勒克,沒讓他在第一時間就貿然出手。

    這給夏爾爭取到了展示魔力折射這張卡的寶貴時間,命運卡牌之中的魔力折射可不僅僅只針對物質界的魔法,也包括所有的異能與超自然能力,威勒克的劍術自然也在其中,結果這位前禁衛軍指揮官等於吃了自己全力一擊,打了個手忙腳亂。

    這一先手決定了很多東西,乘此機會,安德麗格果斷破開封印火之權杖的防禦,將這件東西拿到手上,然後他們就被召喚了過來。

    整個過程完美無缺,恐怕直到此刻那位劍聖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幹得不錯,”布蘭多贊揚了一聲:“獎品已經提前到手,接下來就要開始幹正事了。”

    夏爾聞言回頭看去,這才留意到所身處的環境炎眷騎士團從四面八方的森林中殺出,幾乎包圍了所有的方向,要不是此刻他們已經靠近了莊園外圍,這個時候就正位於埋伏的最中心。

    他不由得暗贊了一聲領主大人的先見之明。

    “要動手了麼,領主大人?”

    布蘭多點了點頭。

    先前布置在莊園之中的灰水晶立刻被引爆,在一片耀眼的轟鳴之中,這座帝國的歷史文化古跡徹底化為了灰燼,布蘭多甚至看到莊園正門的那口噴泉整個兒被膨脹的地表掀起來,飛上天空的一幕。

    不過既然白銀女王都不在意這個,布蘭多也沒理由幫克魯茲人心痛。

    莊園之中的禁衛軍和城衛軍頓時倒了大黴,非但在爆炸之中傷亡慘重,而且還被接踵而來的火海阻隔在其中。

    而後續趕到的炎眷騎士也不得不停下腳步,於是原本完備的包圍圈一下子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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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9 21:27: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四幕 拂曉之焰 XV

    帝都的這一夜註定不會平靜,就在布蘭多潛入寒露莊園的同一時刻,另一場戰鬥卻在苔堡打響。

    進攻方的指揮官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但她的實力和戰術水平卻讓與之為敵的城衛軍心膽俱喪。

    梅蒂莎一人一騎,獨自昂立於城堡吊橋之上。

    戰爭已幾近結束,但空氣中仍舊彌漫著硝煙的氣息。

    她手持銀色長槍,翼盔護著她稍顯稚氣的面魘,在她堅定的銀色目光之下,苔堡的大門早已洞開,阻擋她的敵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城門洞中,毫無生息。

    這正是布蘭多整個計劃中的一部分,而這也只不過是其中一景而已。

    過了片刻,白城先鋒終於攻下最後一座塔樓,虎雀從那裏探出半個身子,向她揮了揮手。

    梅蒂莎欣慰地向他們點了點頭:

    “幹得不錯,大叔。”

    “這是你的功勞,指揮官小姐。”虎雀笑呵呵地回應道。

    此刻原本盧比斯雇傭兵團的眾人們早已鳥槍換炮,雇傭兵團長的虎雀一身重甲,武器也換了一把寒光閃爍的長戟,刃面上用法恩贊文刻了一小行文字,其實是白城鄉野之間流傳的箴言:

    勇氣賦予勝利——

    塔樓內一片狼藉,七八個帝士兵的屍體分布在一張桌子與窗戶邊上,還散落著幾張被砍斷的弓,狹小的空間內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虎雀看著這一幕,神色平淡地搖了搖頭,拿出煙鬥來,劃上火柴點上,黑暗中頓時一明一暗,隨之一股煙霧升騰而起。

    這是戰鬥之後的片刻平靜。男人們還沈浸在殺戮的余韻之中,彌漫的煙霧好像構成一個幻境,那背後是十城神話之中的金之廳——戰士的歸宿。英勇的聖殿。

    芙羅皺著眉頭拽著自己的妹妹的手將她從裏面拖了出來,引起一片哄笑。城墻的陰影之下躲藏著漏網之魚想要借機偷襲兩姐妹,結果芙羅手上寒光一閃,半面城墻都凍上了一層白霜,那幾個帝國士兵更是被凍成了冰塊。

    白城先鋒這張卡面召喚出的盧比斯雇傭兵等級只比法蘭騎士低十級,如今梅蒂莎一只手已經觸及了真理之側,原本的盧比斯雇傭兵們的實力自然也水漲船高,紛紛開化要素,成為了聖殿騎士。

    在苔堡內部。殘余的城衛軍在城堡的大門後據門死守,希帕米拉和她的鐵傀儡、石像鬼們攻擊屢屢受挫,神官小姐一氣之下親自上陣,舉起山川之屬一錘敲在大門上,結果受門後巫師多次加持的門完好無損,倒是一陣地動山搖之後,城堡這一面的整個墻壁轟然倒塌。

    幾乎所有人都被這驚天的一擊驚呆了,然而神官小姐卻毫無所覺,反正只要目的達成就可以了。

    希帕米拉這才推開大門,一邊用手擋著鼻子。一個勁地咳嗽著,門後的巫師、士兵們早已震死,而大門就剩下一個框架立於飛揚的塵埃之中。

    倒了一面墻苔堡倒像是一張張開的黑洞洞大口。而大門就是它豎立的門牙。

    大門吱吱呀呀地被推開,後面磚石像是下雨一樣嘩嘩落下,這個時候希帕米拉卻忽然心生警兆,舉起右手,一枚戒指的光環從她手上擴散而出,形成半球似的光幕。

    “庇佑之歌——”

    黑暗中揮出一柄巨斧,然後風聲才接踵而至,斧頭重重地掄在希帕米拉張開的光幕之上,那光幕連波動都沒有波動一下。只微微一閃,然後就消弭於無形。

    而炸開的沖擊波卻直接將兩旁的大門撞得粉碎。門框轟然斷裂,兩扇大門一前一後緩緩倒下。

    那黑暗中忽然伸出一只拳頭。一拳將壓下的大門擊了個粉碎。

    木屑如同蝴蝶般漫天飛舞,又紛紛落下,然後才從中走出一個著上身的大漢,倒拎著一柄巨斧,那家夥的褲子和護腳的樣式來看倒不是城衛軍,而是近衛騎士。

    他有些驚訝地看了毫發無損、連衣角都沒有動一下的希帕米拉一眼,問道:“你這是什麼能力,為什麼不過區區真理之側巔峰,就能毫發無損地擋下我一擊?”

    “這是庇佑之歌,”希帕米拉竟真認真回答:“是女神予我的信仰,它堅不可摧,形如崇山,與厚重的大地。”

    “是麼,”那大漢嘿嘿一笑,舉起斧頭道:“那我倒要看看你對你女神的信仰究竟堅定到何種程度。”

    面對對方的進攻,希帕米拉立刻凝重起來,她雖然有些單純,但卻並不笨,對面明顯是極境的力量,以她一個人即使是加上山川之屬也不可能取勝,她必須想辦法堅持到梅蒂莎她們趕來支援。

    那大漢正要動手,卻忽然之間後退了一步,錚一聲輕響,一支燃燒著蒼白火焰的箭竟然已經插在了他原本所站的位置上。

    那地方原本是大理石地板,那箭卻非但穩穩地插進了地面,而且直到現在,尾羽還兀自搖晃不停,足見力量之大。

    大漢擡起頭來,看到天空中不知什麼時候竟多了三個女人。

    或者說是女性生物——

    那更像是三具女性鎧甲,騎在白色的天馬之上,天馬四足踏風,臨空而立,而女性的鎧甲之下白色烈焰升騰翻滾,形成人體。在翼盔之下,眼睛的位置尤為明亮,仿佛是一對星辰,她們手持由月光織成的長弓,搭在弓弦上的箭矢由白色的冥界之火構成,居高臨下地瞄準了他。

    “瓦爾基裏?”

    大漢心中驚訝無比,這是傳說中的存在,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裏看到。

    “也好,”大漢眼中閃過明亮的光彩,他舉起斧頭道:“我早聽說女武神們是真正的戰士,她們為戰鬥而生,一舉一動皆是戰鬥的本能,今天就讓我看看所謂的戰士的本能究竟是什麼。”

    他戰意盎然正要動手。卻聽到背後一個聲音傳來:“住手吧,塔裏耶,你堂堂近衛騎士團長在一個小姑娘面前耀武揚威。不嫌丟臉麼?”

    大漢微微一怔,回過頭去。發現大廳的陰影中走出一個人來,一頭青綠色的長發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耀眼,神色平靜的眸子內蘊含著浩瀚的智慧,又宛若剔透的翡翠。

    “維羅妮卡?”

    他又看到站在女軍團長身後的其他人,梅霍托芬公國的主人,柯克家族的家長,花葉大公和他的長子,貴族議會元老格裏德。瓦倫家族的弗裏蘭大公,塞西爾公爵,還有……

    那個身形已經有些佝僂,但身上的氣質卻仍舊威嚴有如帝國本身的老者。

    在看到這位老者時,他差點下意識地單膝跪下行禮。

    在格蘭托底大帝的時代,有人說大帝代表著帝國的意誌,但有一個人代表著帝國的威嚴,那是宰相尼德文。

    他雖然早已離開政壇多年,但在他身上,仍舊可以看到帝國威勢最盛的那個時代的風采。

    他不用開口。本身就已經是一個活生生的傳奇。

    有些人痛恨他,是那些在權力鬥爭中失勢的,炎之聖殿下屬的貴族勢力。

    有些人尊敬他。是那些帝國的老兵,他們曾經見證了一個時代,見證了他們身為軍人的榮耀。

    近衛騎士團長塔裏耶雖然不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但在宰相尼德文的時代,他還不過是最底層的隊長級別的人物,對這位大人物的赫赫威名,早已耳熟能詳。

    他不敢對這位老宰相說話,只能詢問維羅妮卡道:“維羅妮卡,你們打算離開了麼?”

    “離開此地就意味著背叛女王陛下。”維羅妮卡嘆了口氣:“但現在我不得不這麼做,塔裏耶。”

    “外面這些家夥……和你們是什麼關系?”近衛騎士團長眉頭緊皺。質問道:“這些人不是帝國人,我在他們中至少看到了法恩贊人和精靈。還有布加人的戰爭機械。”

    “放心吧,塔裏耶,”維羅妮卡答道:“我們不會向外人出賣帝國的,至於外面這些小家夥們……”

    說到這裏,她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笑意來——

    誰又能想到命運如此奇妙,她和那個埃魯因的小家夥不過是在信風之環的一面之緣,甚至還曾是敵對的關系,但就因為她的一念善意,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真的會因為當初這一份欣賞之意而受惠。

    雖然她知道布蘭多來帝國的目的,不過在內心中,她還是認為自己欠下了對方一個天大的人情。

    “這個喜歡惹事的小家夥,惹的麻煩也是越來越大了。”

    她心中忍不住暗嘆。

    “那好,我尊重你的選擇,”近衛騎士團長舉起手中的斧子:“維羅妮卡女士,不過你要離開這裏,先得問問我的老夥計。”

    “你是認真的嗎,”維羅妮卡忍不住直搖頭:“塔裏耶?”

    “當然,我胸膛裏熊熊燃燒的戰意,閣下難道看不到麼?”

    “是麼,”這個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不愧是帝國的勇氣,那麼閣下應該做好準備了吧——”

    這個時候近衛騎士團長又在維羅妮卡身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西、西德尼聖座……?”

    最後一個走出來的正是獅子聖宮的聖女像,她一如既往地冷著一張臉,看了騎士團長一眼,答道:

    “這些人是我引來的,現在我要帶他們離開,你有什麼意見麼,塔裏耶。”

    “我、我……”近衛騎士團長好像見了鬼一樣。

    “怎麼,是不是也要問問你的老夥計?”

    “那、那當然不用,”近衛騎士團長咳嗽了一聲:“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他這個時候心中已經清楚,苔堡這座城堡肯定另有隱秘的通道,這種機密對於西德尼、瓦拉這座曾經位於帝國頂端的人來說,並不算上是什麼秘密。

    “你想起什麼事,是不是又有哪位帝都名媛正在等你,怎麼,你胸膛中燃燒的熊熊戰意上哪兒去了?”西德尼不近人情地問道。

    近衛騎士團長一臉有苦說不出神色,不禁向維羅妮卡求救。但後者只當做沒看到處理,他不得已哀求道:“您就放過我一馬吧,老師……”

    “那好。我無意為難你,你走吧。”西德尼答道。

    大漢這才如蒙大赦。趕忙向老宰相躬身行了一禮,才扛著自己的斧頭,匆匆從廢墟中跑了出去。

    面對這一幕,在場的人除了忍俊不禁之外,卻並沒有什麼奇怪的神色,誰不知道這位近衛騎士團長曾是獅子聖宮的聖女像得意的學生。

    “西德尼女士,”花葉大公這時候才開口道:“帶我向你那位埃魯因朋友致謝,柯克家族欠這位伯爵大人一個人情。”

    格裏德和弗裏蘭大公也隨之表態。而有他們帶頭,其他被救出的貴族紛紛加入進來,人群中倒只有塞西爾公爵一言不發。

    當然這倒不是因為他和布蘭多有殺子之仇的原因,而是塞西爾家族一直都是聖殿的附庸,西德尼已經私下告訴了他眼下布蘭多和聖殿的關系,因此他表不表態都沒什麼關系了。

    不過貴族們的這番表態對於獅子聖宮的聖女像女士來說基本上等於毫無意義,倒是花葉大公的長子在詢問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已經到了帝都的時候,前者才稍微有了點反應點了點頭。

    然後她對維羅妮卡說道:“現在布蘭多先生正在寒露莊園吸引白銀女王的註意,他一個人不是陛下的對手,你跟我去支援他。”

    “沒問題。”維羅妮卡趕忙答道,她當然不希望看到那個埃魯因的小家夥因為自己的緣故有什麼閃失。

    “帶上我吧,我也去。”這個時候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所有人都愕然地回過頭。看向開口的老宰相。

    “陛下的錯失,不是某一個人的錯失,”尼德文緩緩開口道:“我們所有人都應該為此負責,帶我去見見她,我會說服她對你們的小朋友手下留情的。”

    女軍團長有些不太確定地看向西德尼。

    後者緩緩點了點頭。

    “那其他人呢?”

    “繼續按照布蘭多先生的原定計劃行事,”西德尼回過頭,對站在外面的希帕米拉說道:“希帕米拉小姐,麻煩你將這些人先送往魯施塔西面,我們——”

    說到這裏。她忽然住了口。

    沙沙沙,沙沙沙。地面在微微顫抖著,廢墟之中的砂礫仿佛活了過來。被註入了魔力一般狂舞起來。

    這是……

    “地震了?”所有人心中的第一個想法。

    他們馬上就否定了這個念頭。

    因為整個城堡都晃動了起來,空氣發出嗚咽的聲音,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震蕩著,一波一波,整個空間中都出現了明顯的波紋。

    一些細小的石子竟從地上浮起,漂浮到空中,整個大廳仿佛失去了一部分重力,石柱嘎嘎作響,竟哢嚓一聲從中斷裂,飛散出的碎石也隨之漂浮起來,懸浮於半空。

    維羅妮卡臉色大變。

    而一旁的希帕米拉也感到另一個世界正在被什麼東西掀起波瀾,法則的變遷竟然引至主物質界如此大的反應。

    世界的背面正在發生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什麼在感召?

    西德尼忽然舉起了右手,所有人都看到這位獅子聖宮的聖女像女士右手從手腕一直到手肘部,一個個金色的符文反復亮起,最後形成一副神秘的圖案——

    “這是……”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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