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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緋炎】琥珀之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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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0:04: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一幕 陰謀

    “芙羅法被黃昏之龍控制了?”布蘭多奇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知道,”阿洛茲搖頭道:“布蘭多,是這樣的,黃昏之龍的意誌在克魯茲帝國降臨了,而身為黃金之民,神祇的戰士,我們巨龍必須響應號召前去戰鬥,這是潛藏在我們血脈之中的意誌,因此俄溫洛絲大人聚集了整個龍族,包括我們新生代的巨龍在內,都接受了血脈傳承,趕赴戰場——”

    “你通過成年儀式了?”布蘭多忽然打斷她道。

    阿洛茲點了點頭。

    布蘭多懷疑地盯著這家夥,心想要不是這麼個情況,這家夥會不會一輩子也沒辦法通過成年儀式。

    “你那是什麼眼神,臭人類?”

    “你們通過這樣投機取巧的方式通過成年儀式,不會有什麼後遺癥嗎?”

    “什麼叫投機取巧!”小母龍一下就炸毛了:“你給我說清楚!”

    布蘭多聳了聳肩:“我的意思是,既然如此沒有後遺癥的話,為什麼你們龍族不一早就讓所有新生代的巨龍都接受血脈傳承,這樣以來龍族的力量提升得更快不是嗎?”

    阿洛茲想了想,回答道:“成年儀式其實也僅僅只是一個儀式而已,血脈傳承才是其中的核心,而人為的設置這樣一個障礙,其實是因為當年龍族分裂的原因。聖者之戰後,龍族的上層認為如果沒有成熟的心智與責任感便貿然接受強大的力量,會導致狂妄與過度膨脹,最終的結果就是墮落,因此才會有當年的龍族分裂,因為這個原因,在那之後元老院便設置了成年儀式,沒有通過成年儀式的人,就無法繼承血脈傳承,獲得相應的力量。”

    “所以就因為這個原因,”布蘭多瞥了阿洛茲一眼道:“你當了一千多年的小朋友?”

    “閉嘴!”小母龍氣得露出小尖牙一口咬在布蘭多的胳膊上。

    “啊!”這次輪到布蘭多慘叫了:“阿洛茲。你屬狗的嗎?”

    阿洛茲得意地哼哼兩聲,這才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說下去:“總而言之,我們來到克魯茲戰場之後,發現克魯茲人已經和黃昏之龍的爪牙開戰了。於是在布加人的幫助下,我們和克魯茲人達成了聯盟,共同抵禦黃昏之龍的入侵,並且我們還向法恩贊和聖奧索爾發出了求援信息,只不過那是後面的事情了。至於法恩贊人和風精靈最後有沒有出兵,因為那是在我和芙羅法出事之後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

    “克魯茲人,”布蘭多再一次打斷她道:“克魯茲人是誰在指揮,皇長子?”

    阿洛茲點了點頭:“就是皇長子,還有他們的青之軍團長維羅妮卡,大聖座瓦拉。”

    “維羅妮卡女士和大聖座瓦拉?”布蘭多沈吟了片刻,心想看起來大聖座和維羅妮卡他們的傳送看起來沒有出問題,那除了他們這幾個被白‘暗算’了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應該被傳送到了正確的位置。

    想到這一點。他不由得想起了小妖精魯特的事情,看起來白把魯特丟到這一帶,應該也是意有所指的。或許是為了自然寶珠和停滯之界,不過在他看來更大的可能性是因為玲和蓮。

    他不由得看了看一旁的半精靈小姑娘。

    而這個時候小母龍繼續說道:“……抵達戰場之後,有一天,我和芙羅法前往班克爾地區邊境巡邏的時候,遇上了一個東西……”

    阿洛茲一邊說,一邊將當日的情況描述了出來,那遮天蔽日的魘蟲,還有隱藏在雲層背後那個巨大的黑色球體。當她講述道那個球體時。金色的眸子里仍不由得露出不安的神色,仿佛此時身處異地,但仍舊能身臨其境地回憶起當時所感受到的絕望與恐懼。

    “我只看了它一眼,但那種氣息。只有一種可能性……那是深埋在我們血脈之中的信息,那種威嚴和浩瀚的意誌,還有與我們巨龍血脈的共鳴,只可能是它……”

    “我不敢相信,為什麼會在戰場上,在黃昏之龍的陣營當中遇到傳說中已經離世一個時代的那個存在。但當它擊殺閃銀她們時,我就明白,我和芙羅法也兇多吉少了……”

    “因為……它是我們的父親,巨龍皆由它所創造,今天它背叛了我們,巨龍們在這個世界上便再無立足之地。”

    布蘭多傾聽著阿洛茲的描述,他其實倒是知道黃昏之龍意誌降臨的事情,那應該是他離開魯施塔之後發生的事情。在元素疆域之中黃昏之龍介由羅曼的靈魂複活,雖然在後面的戰鬥中它被塔塔小姐、精靈女王、龍後與賢者艾爾蘭塔聯手封印在世界晶壁的另一面,但他曾親眼看到黃昏之龍將無數爪牙穿過元素疆域送往沃恩德,作為羅曼軀體所在地的魯施塔,顯然應當是重災區。

    只是阿洛茲口中所描述的那個懸浮在雲層之間的黑球,讓他不由得回想起了在永亡之城中所見過的那一幕,亡月女神克萊絲撕裂位面壁障想要降臨到這個世界的場景,與之何其相似?

    不過與龍神巴哈姆特的強大比較起來,克萊絲也只能算是一個次級神祇而已。

    因此他在一瞬間就認同了阿洛茲的判斷,那黑球中顯而易見正是正在破壁而出的龍神巴哈姆特,若非如此,它也沒有能力一瞬間瓦解幾頭巨龍的戰鬥力。

    按照小母龍的描述,她和芙羅法在班克爾的空戰中遇難應該是在那場戰役的結果出來之前的事情,當時芙羅法撞開阿洛茲被吸入黑球之中,阿洛茲情急之下也追了進去,然後兩人便被卷入空間亂流之中,這才來到陶奇克附近。

    他看了小母龍一眼,想了想沒有把那場戰鬥的最終結果說出來,因為阿洛茲看起來已經是一副心力交瘁、惶惶不安的樣子,他實在不忍心對方再一次經受打擊。

    他想或許將芙羅法救出來之後,讓阿洛茲心態稍微穩定一些之後,再告訴她這個消息也不遲。

    不過他隨即又想到另一件事情。

    當時芙羅法代替阿洛茲被吸入黑球之中顯然是巴哈姆特有意為之,但阿洛茲的舉動卻應該在對方的預料之外,所以兩頭龍之中才會只有芙羅法一頭被黃昏之龍所控制,而阿洛茲卻始終保持著清醒。

    “那麼芙羅法小姐現在在哪里,阿洛茲?”布蘭多忽然問道。

    “我不知道,”阿洛茲也皺起眉頭搖了搖頭:“在我們被拋來這個可惡的地方之後,芙羅法就馬上對我出手了,我怎麼叫她她也不聽,我想迫使她降到地面上,可在戰鬥中不小心,被她擊中了翅膀……”

    布蘭多知道,巨龍的侶伴之間往往實力都不會相差太多,阿洛茲這麼容易被芙羅法重傷,想來是因為她不敢下重手的緣故。

    一方六親不認,一方縮手縮腳,在實力不分伯仲的情況下,戰鬥的結果可想而知。

    “你受傷逃跑之後,有看清芙羅法小姐往什麼方向離開了?”布蘭多又問道。

    “當時腦子很亂,我也記不太清楚,但應該是往南方或者東方,總之是這兩個方向中的一個不會錯,因為我記得當時太陽的位置。”

    “南方?你是在什麼地方被羊首教徒抓住的?”

    阿洛茲回憶了片刻,巨龍的記憶力驚人,即使是在驚慌不安的情況下,小母龍竟也記住了許多細節:“那里是一片沼澤,不過與這里有些不同,我在天上時沒有看到海岸線,附近有一座城鎮,當時來抓我的蟲子有兩批人,我聽他們交談,有一批人是來自羅夏克這個地方。”

    “羅夏克?”布蘭多還在腦子里尋找地圖上的這個地方,但在他身邊的德爾菲恩已經開口回答道:“那里是陶奇克沼澤的邊緣地帶,在這里的西北方向。”

    “西北方?”布蘭多腦中靈光一現,如果芙羅法真向著東南方向離開,那不是正向著哈德蘭方向而去?

    “布蘭多,你有什麼想法?”阿洛茲顯然察覺到了他的神色。

    布蘭多也不避諱,點了點頭道:“有一些想法,我想巴哈姆特將芙羅法傳送到這里來的動機應該並不單純,如果你的判斷沒出錯的話,她離開你之後前往的方向應該正是哈德蘭的方向,我想這兩件事之間或許有某種聯系。”

    “你是說芙羅法是來幫助阿肯圖複活的?”小母龍眼神一閃:“她將我擊傷,也是為了讓我落在人類手里,好讓我成為活祭中那個主祭品麼?”

    “沒那麼簡單,”布蘭多搖了搖頭:“我想你本身應當不在這個計劃當中,芙羅法當時已經將你撞離了巴哈姆特的領域之外,如果不是你主動追進去,你不會被傳送到陶奇克來。而且眼下看來阿肯圖的封印已經松動了,它破封而出已經是一件必然的事情,德努克得到你作為這場活祭儀式的主祭品,也最多是讓這頭羊首惡魔在破封之後能夠更快地恢複到巔峰時期的實力而已,但有你沒你,我想對於這個計劃的影響都不會太大。”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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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0:05: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二幕 前往綠海

    雖然龍神已經墮落,但阿洛茲在提到那個名諱時,還是不由自主地加了尊稱。布蘭多雖然留意到了這個細節,但也並沒有打算提醒,只是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

    他能夠明白,巴哈姆特的墮落對於龍族的打擊有多大,但其實在他看來會對於龍族未來產生更深遠影響的,其實是俄溫洛絲的殞落,畢竟龍神巴哈姆特早已離世,而作為龍族的新一任的龍神候選者,俄溫洛絲代表的是龍族的未來與希望。

    這位龍族英雄的殞落,對於巨龍一族的打擊,可以說是毀滅性的。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將這個消息隱瞞下來,並沒有告訴阿洛茲,因為這個消息對於還尚不知情的龍族來說,沖擊性實在是太大了。

    聽完阿洛茲的話,布蘭多搖了搖頭道:“我只是猜測巴哈姆特讓芙羅法來這里的目的應當和阿肯圖的複活有一定聯系,但未必是直接聯系,關於這一點事實上我也不敢確定,不過我想有人或許能夠給出有用的意見,我帶你去見她。”

    “你不是一個人來這里的?”小母龍楞了下,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對了,我還沒有問過你,你為什麼會在這里,我沒猜錯的話,這里應當是瑪達拉境內,對吧?”

    “我來這里是為了別的事情,是為了自然寶珠與停滯之界。”

    “等等,停滯之界?”

    “怎麼,你也知道這個地方?”

    阿洛茲猶豫了片刻,才回答道:“我聽說過關於這個地方的一些傳聞,這些傳聞很多,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這樣吧,你先帶我去和其他人匯合,我再和說說停滯之界這個地方。”

    布蘭多想了一下,點點頭道:“沒問題,”他又回過頭找來玲道:“玲。接下來你和你妹妹有什麼打算麼?”

    玲想了想,回答道:“如果不是遇到這件事,我和妹妹本來打算前往永亡之地,如果在那里還找不到母親的消息。我們就打算折返回埃魯因了。”

    “如果這是你們接下來的打算的話,我建議你們直接返回埃魯因。”布蘭多答道。

    “為什麼,布蘭多先生?”玲露出不解的目光,看著他道。

    “黃昏的爪牙已經展開了對於瑪達拉的入侵,為了保存實力。亡靈們已經決定放棄永亡之地,它們正向北沿著永寂之海前往聖奧索爾與埃魯因,如果這個時候你們折返回永亡之地的話,恐怕會和黃昏之龍的大軍撞個正著。”布蘭多嚴肅道。

    玲咬了咬下唇:“可是,布蘭多先生,即使我和妹妹現在立刻返回埃魯因,也必須經過永亡之地。除非我們繞到黯星海,從那里乘船返回埃魯因,這條路是我們來時的路,現在這條路安全嗎?”

    “恐怕這條路也行不通。玲,現在海上同樣也並不安全,失名者已經封鎖了從黯星海到鹡鸰海峽之間的海域,你們想要走海路回家,恐怕也同樣不可能。”

    半精靈小姑娘聽了這番話之後低下頭,過了片刻之後又重新擡起頭來看著他道:“布蘭多先生,你的意思是讓,讓我們和你們一起走?”

    布蘭多點了點頭:“我們接下來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認為你們姐妹倆和我們一起行動更加安全。我會委托瑪格達爾小姐照顧你們。你見過她,她是位很好相處的女士,你知道的。”

    玲思考了片刻,問道:“布蘭多先生。我想和妹妹商量一下,可以嗎?”

    “當然,”布蘭答道:“我尊重你們的意見,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慎重考慮我的建議,總而言之,我先帶你們返回港口去和其他人匯合。在出海之前,你們都有足夠的時間考慮這個問題。”

    玲點了點頭。

    布蘭多這才微微一笑,在陶奇克沼澤中見到這個小姑娘第一眼,他就有一種預感這個小姑娘能夠找回自己的妹妹,即使不依靠任何人的幫助。她身上堅強與獨立自主的品質能夠給任何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那種印象他曾經在百葭學姐、在芙蕾雅,甚至在德爾菲恩這樣優秀的女性身上同樣看到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都是一類人,擁有主宰自己命運的能力與決心。

    但意誌的力量並非萬能,在亡靈放棄瑪達拉之後,這里已經變成了一片死地,兩個小姑娘在這樣的情況下穿過這片死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若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對她們放任不管,那就是眼睜睜看著她們去送死。

    他對這個精靈小姑娘有好感,而且就算是作為白留在凡世的後裔,他也不可能任由她們選擇這條死路,畢竟在他通往聖域的這條道路上,不管出於什麼目的,白曾經先後兩次為他指明了道路。

    一次在永凍冰川之中,一次則在芬霍托斯的戰場上,尤其是第二次,白給予他短暫時間Tiamat的權限,讓他完全明白了凡人成聖之路上最大的一道門檻是什麼,他才能利用自己的要素從時空法則中攫取權限,鍛造出屬於自己的法則之種。

    不過布蘭多隱隱感覺自己之所以這麼容易跨過這扇門的原因,是因為自己身體內那個神秘的至高權限,仿佛越往上觸摸到更高層次的力量與領域,這個權限在他的道路上的影響便愈加明顯。

    但無論如何,白曾經施恩與他,他反過來通過這兩個她的女兒回報她一次,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

    哈德蘭,港口區——

    沒花多少時間,布蘭多便帶著阿洛茲與玲回到哈德蘭找到留在港口區內的其他人。柳先生果然沒讓他失望,此刻已經從羊首教徒手上奪下了一條海船。不過事實上自從布蘭多那驚天一劍之後,哈德蘭港內便一直處於一片混亂的狀態,煉獄之主阿肯圖的分身被他一劍梟首,領主德努克自從出城之後又至今還未返回——當然,這時候城內還沒得到德努克一行人全軍覆滅的消息——所以實際上此刻哈德蘭港內正處於一個微妙的狀態之下,那就是沒有一個真正說話算話的人物。

    誠然,德努克家族內雖然還有一些旁支貴族,以及大大小小的家臣,甚至德努克的長子與次子都尚在城內,而羊首教徒方面,十多個牧首也都俱還健在。

    但可惜的是,在德努克掌權的時期,他既是大牧首,又是哈德蘭城主,他是哈德蘭至高無上的權威,同時也是羊首教徒在陶克奇地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掌權者——可以說除了煉獄之主阿肯圖之外,他便是這座城市內說一不二的人物。

    而阿肯圖除了解除自身封印與準備活祭的相關事宜之外,事實上很少插手凡俗的事務,它也並不關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所以說實際上在哈德蘭,德努克其實也就是事實意義上的最高統治者,甚至說是陶奇克的君主也不為過。

    在這樣的情況,他沒有理由希望或者說允許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來分薄自己的權力——哪怕是他自己的子嗣也同樣不例外。

    而這就導致了,當他和阿肯圖都不在哈德蘭城內時,此刻在這座港口內一時間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足夠的權威能夠指使得動其他人。因此雖然城內一片混亂,甚至連連傳來港口區被陌生人攻擊的消息,但最終前來鎮壓的,竟也就是城主府的一支衛隊而已。

    而就是這支衛隊,從城主府出發,一路上拖拖拉拉,中途還在哈德蘭城內繞了好幾個圈,最終抵達碼頭的時候,能看到的,也只有布蘭多等人在海面上的一片帆影而已。

    當然這倒不是說這些羊首教徒的士兵訓練不夠精良,或者說對於偉大的煉獄之主阿肯圖不夠忠誠,但畢竟大家都不是傻子,先前布蘭多那分海一劍幾乎在大半個哈德蘭城內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讓他們這樣一群人去對付這樣一個超級強者?

    那還不如留待有用之身來服侍阿肯圖大人更有意義,不是麼?羊首教徒雖然狂熱,但畢竟腦子也不是一根筋,還是能夠明白自己的那種選擇更加有意義,更加符合羊首教的利益。

    玲站在船舷邊默默地看著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的哈德蘭港。

    蓮站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的姐姐,小姑娘心中似乎想著什麼事情,猶豫了好幾次,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姐姐?”

    玲回過頭來,仿佛只有在看著自己的妹妹時,她的眼神才會稍微柔和那麼一點兒。

    “嗯?”

    蓮想了想,卻沒有再開口。她心中還在猶豫姐姐的這個選擇,當初姐姐告訴她她決定和這些人一起離開哈德蘭的時候,她心中還是十分驚訝的。

    當然,這倒不是說她對布蘭多等人懷著什麼深重的戒心,事實上她和魯特還是相當要好的朋友,她也早已從小妖精那里聽說過關於布蘭多的一些傳聞,對布蘭多這行人雖然說不上有多熟悉,但也並非完全陌生。

    而看起來,她姐姐也應當認識這些人,並且曾經還得到過他們的幫助。

    但這些都並非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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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0:05: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三幕 停滯之界的傳說

    重點在於,她還是頭一次看到自己的姐姐對外人放下戒心。她們兩人一路從埃魯因流浪到這里,路上經歷了無數艱難險阻,遇到過麻煩與危險,也遇到過好心人的幫助,但無論那一次,姐姐都從沒有輕易相信過任何人,更不用說和其他人結伴同行。

    她們在旅行時偶爾會隨商隊一起行動,但那樣的情況很少,除非是幾個商隊組成的商團,否則她們幾乎從不加入某一個單獨的商隊。冒險團也是差不多的情況,這些必要的措施,都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自己,事實上也因為這樣的原因,再加上母親遺留給她們的兩件魔法物品,她們這段漫長旅程,總體來說還算得上有驚無險。

    但今天,顯然顛覆了她的認知。她很清楚姐姐在碼頭上時雖然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見,但蓮更清楚自己姐姐的性格,她那麼開口時,其實便是已經作出了決定。

    在那樣的情況,她是不會輕易開口反對的。

    她此刻仔細看著自己姐姐臉上的神色,一時間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其實不想上船,對嗎?”玲好像看出自己妹妹的想法,輕聲開口問道。

    “也不算,姐姐,”蓮搖了搖頭道:“只是覺得有些反常,這讓我有些不安。”

    “反常?”玲猶豫了片刻:“你是說我的決定麼?”

    蓮點了點頭。“是有原因的?”但她馬上又問道。

    “嗯。”

    “我可以知道嗎?”

    “當然,”玲答道:“本來我打算早一些告訴你的,可是我不敢確認。”

    “不敢確認?”

    “我……我懷疑他知道我們的母親是誰。”

    “啊!”蓮低低地喊了一聲,忍不住激動地往前走了兩步:“姐姐,你說的是真的?那個‘他’是布蘭多先生,對嗎?”

    玲緩緩點了點頭。

    “可你為什麼不直接開口詢問他,布蘭多先生不是那種會瞞著我們的人,不是嗎?”

    “我不知道,但我有一種預感,或許我開了口。並不是一件好事……”

    “為什麼,姐姐?”

    “我……我也不知道。”玲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

    布蘭多將自己的猜測一一講述出來之後,船艙中一時間一片沈寂。他擡起頭向德爾菲恩看去。正好看到宰相千金的眼神也向自己看來。

    “德爾菲恩,你有什麼看法?”

    “領主大人認為這兩件事之間有聯系?”德爾菲恩開口問道。

    布蘭多點了點頭:“自然,惡魔一向是黃昏之龍的爪牙,阿肯圖更是它的先鋒大將,而且我想黃昏之龍控制一批巨龍並將它們丟到距離克魯茲萬里之遙的陶奇克來。總不會毫無目的。”

    “的確,那麼領主大人有什麼想法呢,不妨先一一說出來,再查漏補缺不遲。”

    “我是有幾個想法,首先是與羊首惡魔阿肯圖的複活有關,就像我之前所說,阿肯圖是黃昏之龍的先鋒大將,它若能解除封印重新回到沃恩德,對於凡人的世界來說無疑是一個噩耗,毫無疑問。這也是黃昏之龍入侵沃恩德最重要的一步計劃。”

    “但惡魔領主並非只有一個,領主大人還記得喬根底岡的入侵嗎,事實上惡魔早就開始蠢蠢欲動了,雖然眼下我們還不知道它們已經推進到了什麼地方,但總有一天它們會出現在地面世界。”

    德爾菲恩分析道:“所以說,阿肯圖固然是黃昏之龍手上一枚重要的棋子,但未必是最重要的那一枚,我想它未必值得讓黃昏之龍為此去算計遠在千里之外的龍族。而且我們不得不考慮這樣一個可能性,那就是芙羅法還有其他被投放到陶奇克的巨龍雖然實力強大,但它們未必就是黃昏之龍手下最強大的力量。至少我們在芬霍托斯的戰場上見過的那些怪物中,有一些就要比阿洛茲小姐厲害得多,不是嗎?”

    布蘭多點了點頭,他倒是沒有從這個方向來考慮過。他看向一旁的小母龍,阿洛茲臉上也露出了同樣沈思的神色,顯然也認同這個說法,或者至少是認同其中的一部分。

    “那麼繼續往下推理,”宰相千金繼續說道:“黃昏之龍為什麼要將幾頭由它所控制的巨龍投放到陶奇克,它所倚重的顯然並不時這些巨龍的實力。或者並不僅僅是看重它們的實力,甚至我可以確信,它們身為‘龍族’的這個事實本身,對於黃昏之龍來說或許更為重要。”

    “這是其一,其二先前領主大人也說過了,對於阿肯圖的複活來說,有沒有這些額外的因素其實並不必要,或許這些巨龍可以為阿肯圖的複活保駕護航,以防有外來的力量前來破壞這個計劃,比如說我們。但這個可能性太小,何況就像我之前所說,晶簇一樣能夠做到這一點,沒有必要千里迢迢如此大費周章。”

    “所以說,”德爾菲恩微笑著看了兩人一眼,才繼續說道:“我認為這個可能性是可以排除的,領主大人認為呢?”

    布蘭多也點了點頭:“我也差不多是這麼想的,那麼除了這一點之外,第二個可能性就是黃昏之龍將這些力量投放到陶奇克,或許是為了配合南方的晶簇大軍對瑪達拉展開進攻。”

    “這個可能性其實也微乎其微,”德爾菲恩搖頭道:“理由同樣如上,太過得不償失。何況幾頭巨龍對於瑪達拉的戰場來說,也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亡月女神克萊絲在永亡之地複活,其實就足以呼應晶簇大軍在亡月內海南方的攻勢了,亡靈們為此已經放棄了永亡之境,不是麼?”

    “那就只剩下唯一的可能性了。”布蘭多答道。

    他擡起頭來,與房間中的所有人對視了一眼。

    “老師的意思是,黃昏之龍的目的可能與我們是一致的?”凰火這時候終於開口道:“它的目標,也是自然寶珠?”

    布蘭多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德爾菲恩。

    宰相千金卻微微一笑,並不作答。

    倒是小母龍這時候擡起頭來,搖了搖頭:“如果你們的分析是對的話,我想它的目的並不是自然寶珠。”

    “不是自然寶珠,那是?”

    “其實這里同樣有三種可能性。”這時候德爾菲恩笑瞇瞇地開口道:“我想各位應該還記得起,我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不是為了尋回自然寶珠麼?”柳先生問道。

    “不不不,那只是最終的結果而已,我們要做的事情。是解開翡翠之謎,尋找停滯之界,並從停滯之界中找回自然寶珠。”房奇答道,他看了德爾菲恩一眼,才繼續說道:“所以說。翡翠之謎,停滯之界還有自然寶珠,未必是一種東西,也未必可以混為一談,就像是自然寶珠對布蘭多先生來說更重要,可對於我們鬼車一脈與玉鳳一脈來說,更重要的東西其實是翡翠之謎,因為那關系到我們至高之劍的傳承。”

    “我明白了,”柳先生也反應了過來:“所以說黃昏之龍的目的未必會和我們一致,自然寶珠對它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翡翠之謎想來也是如此,它要尋找的東西是停滯之界?”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都同時集中到了小母龍阿洛茲身上。

    布蘭多此時終於開口道:“阿洛茲,停滯之界究竟是什麼?”

    阿洛茲搖了搖頭,猶豫了片刻之後才回答道:“停滯之界,顧名思義,就是停滯的世界。”

    “這麼說那是一個有關於時間法則的半位面?”

    “不,那並不是一個半位面,甚至也並不是從沃恩德脫離出去的某個時空碎片。確切的說,那是一個真正的完整的世界,一個並不遜色於沃恩德世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的疆域其實比沃恩德更加廣闊,它的法則比沃恩德更加完整——”

    小母龍語出驚人,所有人不由得都大吃了一驚:“什麼?”

    阿洛茲卻絲毫也不顧忌。繼續說下去道:“眾所周知,我們的世界是由主物質世界與四大元素疆域所構成,在物質界之外,有著無數大大小小的次位面與半位面相連,這些半位面有些是人為創造的,比如布加人的白塔——而有些是Tiamat法則投影形成的。事實上四大元素疆域皆屬於這一類,而另一些幹脆是沃恩德世界脫離出去的時空碎片,在元素疆界之外,你能經常見到這些懸浮在虛空中的半位面懸島,這種空間其實並不算是一個完整的位面,只能說是一個破碎的空間而已。”

    “在這里我要說的是,在巨龍的文獻之中,有這樣一個傳說。相對停滯之界來說,沃恩德其實才是它的次級位面甚至是半位面,我們的世界是依托於一個真正的主世界存在的,而那個世界,就是停滯之界……”

    阿洛茲說完,船艙中一時間竟鴉雀無聲,甚至連宰相千金臉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可是……這怎麼可能?”凰火小聲自言自語道。

    “你在開玩笑嗎,這位女士?”房奇則是毫不猶豫地提出了質疑。

    所有人中,只有布蘭多一個人沈默不語,他思索了半晌,才擡起頭來問道:“阿洛茲,那麼停滯之界對於沃恩德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小母龍略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才回答道:“這些其實都只是傳說,我也只是從文獻上看來,未必真的有什麼具體的意義。不過倒是有這樣一個說法……”

    她沈默了片刻,才繼續說道:“眾所周知,我們世界的歷史遠遠不止於我們書卷上所記載的這一部分。事實上在蒼之史詩上,我們就足以了解到,在凡人的紀元之前,還有許多許多紀元存在,在凡人紀元之前的每一個紀元中,沃恩德都起始於眾神的創世,終結於諸神與黃昏之龍的戰爭——”

    布蘭多聽到這里,心中忽然微微一動。

    “……而從上古的時代開始,這一場場慘烈的戰爭中,並非沒有一次,我們都取得了勝利。事實上正好相反,天青騎士帶來的時代,是我們的世界有史以來唯一一次,在對抗黃昏之龍時取得了微弱的優勢,正因此,那個時代以來的沃恩德,才得以保存。”

    “但在那個時代之前,每一次戰爭,都以眾神的失敗而告終。為了避免沃恩德被永久的毀滅,眾神們不得不親自毀滅他們所創造的世界,按照神民的話來說,這叫做‘世界的重啟’,只有這樣,才能避過黃昏之龍對於我們世界的入侵——”

    “但每一次重啟,到要伴隨著慘痛的代價,那樣的代價是伴隨著整個舊世界的徹底破碎而至的,而新生的沃恩德,則是在整個舊世界的廢墟上所建立起來……”

    說到這里,阿洛茲擡起頭來。

    “那片廢墟,便被埋藏在停滯的世界之中。”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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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6 19:50: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四幕 最後的敏爾人

    出現在法伊娜眼前的是一道深淵,一座狹長的天然石橋維系著深淵的兩頭,寬僅兩三尺的灰色橋面筆直地向前延伸,直到隱沒於陰影當中。

    從深淵兩側吹來的冷風帶著仿佛可見的形狀,猶如一道道蒼白陰冷的幽靈從黑暗中浮現而出,從石橋上下尖嘯著掠過,將法伊娜帶蕾絲邊的衣襟與領子吹得翻起來,遮住蓋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的臉蛋。

    火把黯淡的光線隨之搖曳,少女碧藍如海的眼睛在晃動的光芒映照下顯得愈發深邃起來。

    一支長長的隊伍正在石橋上前進,有克魯茲人,也有法恩贊人,走在最前面的是瓦拉、維羅妮卡、西德尼、銀馬騎士團大團長羅德裏格與幾位公爵,後面是一眾騎士,人類士兵們。

    法伊娜跟在安德麗格與墨德菲斯身後,墨德菲斯一路走一路為眾人介紹此地,這裏曾經是阿爾卡矮人的故鄉安隆礦坑,矮人們在這裏建立了一個古代的王國,但隨後深入地下的隧道打通了大蜂巢與地表世界的連接,黑暗中湧出無數怪物,矮人們的王國不久之後便在怪物的入侵中灰飛煙滅。

    法伊娜聽說過這座可怕的地下城市,黑暗中埋藏著與危險並存的財富,有許多冒險者穿過梅霍托芬來到此地,繼而消失在這座迷宮般的地下洞窟體系中。有人說奪走他們性命的是遊蕩於礦坑之中昔日矮人的鬼魂。這些鬼魂徘徊於暗無天日的角落,日復一日重復著喋喋不休的絮語與悔恨,那些潛藏在陰風之中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

    法伊娜輕輕咳嗽幾聲,不禁扯動了傷口。令她臉色發白。她一邊捂住領子防止冷風灌進脖子裏,一邊小聲向前面的吸血鬼姐弟詢問道:“安德麗格,墨德菲斯,布蘭多他也在這裏嗎?”

    安德麗格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純凈如鮮血一般的眸子裏閃動著變幻莫測的光彩,但她並未作答。墨德菲斯對此報以歉然地一笑,回答道:“主人他並不在這裏。我們會在這裏是因為一個偶然的原因。”

    “這裏安全嗎?”銀馬騎士團大團長羅德裏格開口問道。他面沈似水,眼睛裏閃動著思慮的光芒,看得出來,他並不是很信任這對吸血鬼姐弟。

    “各位不必擔心,這裏在阿爾喀什的群山之下,那些怪物不太可能輕易找到這裏來,何況這裏也是聖者遺跡。石橋的另一端有兩座聖像,它們會阻止心懷叵測的入侵者。”

    “聖者遺跡?”

    “矮人們在它們王國的入口處修築了防禦設施,可以驅散黑暗中一切邪惡的生靈。”

    “可惜他們顯然沒料到,毀滅會來自於另外一面。”安德麗格用一種冰冷的口吻諷刺道。

    這話令克魯茲人有些沈默。

    “這裏通向什麼地方?”羅德裏格又問。

    “這條地下通道已經有好幾百年沒有被人使用過了,它向南通往阿爾喀什山脈南麓,那裏是四境之野以北的森林。”墨德菲斯回答道。

    “可靠嗎?”

    “相當可靠。”

    羅德裏格便沈默下來,他和這對吸血鬼姐弟不熟,但他看得出來,他們和這些克魯茲人認識,於是他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維羅妮卡。

    “是布蘭多讓你們來這裏為我們引路的麼。墨德菲斯?”維羅妮卡終於開了口,嗓音有些低沈,一如她現在的情緒。

    墨德菲斯搖了搖頭:“不是的,維羅妮卡女士,自從我們離開魯施塔之後就和主人分開了,我們出於偶然的因素流落到此地,知道你們受困於此。是因為另外一些奇遇。”

    “奇遇?”

    眾人沿著石橋前進,長橋另一端的平臺上已經逐漸顯現出兩座巨大的石像的輪廓,黑暗中漸漸顯現出的是兩座矮人的巨像,高約六十尺,眾人在它們腳下猶如螻蟻一般,兩座雕像手中皆高舉著戰錘。

    戰錘的邊沿散發著絲絲寒光。

    眾人為這地下的奇觀心神所奪,包括瓦拉在內,沒人想到在阿爾卡山脈的地下竟然還有這樣一處所在。

    “事實上是有一位大人想要見見你們,”這時候墨德菲斯的聲音繼續響了起來:“他告訴我們說,奧多斯山口會發生一場關系到克魯茲人未來命運的戰爭,但未來掩蓋在重重迷霧背後,他讓我們前來為你們指引方向”

    “好大的口氣。”羅德裏格對這番說辭十分不滿,冷哼一聲。

    但維羅妮卡卻顯得有些驚訝,能夠預言奧多斯山口的這場大戰,這在占星家中也算是頂尖的存在了,她口氣有些恭敬地問道:“一位大人,他早預料到奧多斯山口這場大戰了嗎?他是否早已料到外面那些怪物的來歷?”

    “對不起,”墨德菲斯微笑道:“這我和安德麗格也不太清楚,事實上我們知道的也僅有這麼多而已。”

    “梅菲斯特他……?”

    “劍聖大人他是和我們一起到這裏的,不過他好像認識那位大人,不過他沒有告訴我們。”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那位神秘的大人物究竟是誰。

    “墨德菲斯,”法伊娜這時候卻說道:“之前在戰場上,你的實力比起在魯施塔的時候強了許多,也是因為那位大人的緣故?”

    她曾經在魯施塔與墨德菲斯等人並肩作戰過,自然清楚對方的實力大約在要素開化上下,但先前在戰場上對方從晶簇手上救下她時,表現出的力量層次顯然不止於此,而且對方還展示了一種奇特的力量,她過去只在布蘭多身上看到過類似的力量。

    “是的,”墨德菲斯答道:“這是那位大人給予我和安德麗格的際遇,有了這樣的力量,我們就能早日回到主人身邊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法伊娜聞言不禁愕然,要素開化對於這個世界上許多人來說便是傾其一生可以達到的最高水準,而聽墨德菲斯的話那位神秘大人物仿佛舉手擡足間便可以將人提升到更高層次,這是什麼樣的力量水準?

    一時間,早先對於這對吸血鬼姐弟有所了解的瓦拉、維羅妮卡和西德尼等人心中不禁掀起了驚濤駭浪,倒是之前沒有見過墨德菲斯與安德麗格的一眾克魯茲貴族與羅德裏格等人一臉平靜,對此沒有什麼直觀的感受。

    法伊娜忍不住咬了一下下唇,心中隱隱默然,心想自己與布蘭多的距離越來越遠。在信風之環時,她還是帝國唯一一位女劍聖的學生,梅霍托芬家族最受寵愛的千金小姐,而頃刻之間,兩人的身份地位便已經發生了交錯,此刻連帝國都分崩離析,她的家族自然也無法幸免,如今她一點點變得成熟起來,卻只能看著對方前行的背影了。

    伊莉絲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己姐姐背後,以她的年紀來說對於這些大人的話題並不是太感興趣,雖然帝國崩滅,但至少家人還在身邊,因此她並未感受到多少憂愁之情,反而眼珠子一轉好奇地問道:“墨德菲斯,你們的主人是怎麼樣一個人,你之前怎麼管我姐姐叫女主人呢哎呀!”

    她話還沒有說話,便給自己的姐姐咬牙切齒地狠狠拽了一把。

    “嘻嘻嘻,姐姐你是不是害羞了?”

    “閉嘴,伊莉絲!”

    經過兩座矮人石像,眾人穿過一段漫長的漆黑的過道之後,黑暗中逐漸浮現出一扇大門的輪廓。大門仿佛由整塊的巨石雕琢而成,表面浮雕上覆滿金線,上面的圖案是矮人誕生的歷史,火星從工匠之神伊姆的熔爐之中飛濺而出,落在白銀平原之上,便形成了矮人的形象。

    這是在蒼之詩上記載的歷史,眾倒都也認得,事實上在斷劍山脈的矮人王國中也有一座類似的地下城門,但那個規模比起這個來小得多,據說阿爾卡矮人繼承了符文矮人的一部分文化,現在看來傳聞所言非虛。

    大聖座瓦拉在眾人之中一直默默地沒有開口,他的目光落在這兩扇大門之上,心中一直在思索著某些事情,他回想起一些關於這座聖山的傳聞,還有六十年前發生在這裏的一幕幕。

    大門緊緊封閉著,高超過四十尺,僅僅遜色於兩座巨像的高度,需要仰頭才能一睹全貌。當眾人靠近這扇大門時,大門自動發出沈悶的轟響,徐徐向內打開來,仿佛是歡迎賓客一般。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住了,只有羅德尼格皺著眉頭嘀咕了一句:“裝神弄鬼。”

    大門之後,是一間極為廣闊的大廳,大廳仿佛沈浸在深邃的黑暗當中,一根根方形巨柱在火把的光照之下聳立著,形同黑暗森林的樹幹,火光拉長了濃黑的陰影,一道貼著一道。

    這些立柱的頂端完全融入了漆黑的陰影之下,擡頭也只能勉強看到穹頂的一部分,這個巖穴或許是天然形成,陰影之間密布著倒垂的石筍。

    在大廳深處,法伊娜看到一團火光。

    那火光位於數十根立柱拱衛的中心區域,從一張赤松木的矮桌上的銀制燭臺上散發出來,那桌邊放著一張長椅,一個身披銀袍戴著單片眼鏡的老者,正坐在椅子上。

    在眾人到來之前,老者手捧一本厚實的八開本大書,正聚精會神地閱讀,像是察覺法伊娜的目光,驀地合上了書本,擡起頭來,露出一雙宛若瑪瑙般鮮紅的眼睛。

    敏爾人

    眾人心中皆是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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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7 20:26: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五幕 圖門

    看著依次從燭光邊緣昏暗的光線中走出來的人們,圖門輕輕揚了揚雪白的眉毛。在他眼中,最先看到的是走在最前面的克魯茲貴族們,這些公爵們,雖然灰頭土臉,身上面料昂貴的衣物破敗不堪沾滿汙垢,但舉止仍舊說得上得體,歷經危局之後,神色仍舊算得上鎮定。

    跟著他們身後的,有士兵也有難民,許多人是從東梅茲逃難來的,神情困頓、愁苦不堪,而且畏畏縮縮,顯得驚魂未定的樣子。

    最後是法恩贊人,銀馬騎士團的騎士們步履沈穩,緊跟在他們的騎士團長身後,一言也不發。

    “這些吉爾特的後人們至少沒有拋棄他們的同胞,保留了最後的一點勇氣。”看到這裏,老人心想。

    而他在打量這些他下令讓墨德菲斯與安德麗格帶來的客人時,對方同時也在打量著他。

    這是一個相當典型的敏爾人

    當初白銀女王雖然號稱背後得到了敏爾人的支持,但事實證明那不過是龍後等人玩弄的欺騙人心的把戲。

    那充其量不過是一些塞尼亞人,一些過去敏爾人的附庸,他們在這個時代遭受了迫害,因此對過去那個時代充滿了懷念。

    自從耀金之年以來最後一支敏爾人氏族退入大冰川以後,事實上世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些‘先民’的身影,他們恍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但此刻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這位胡須眉毛雪白的老人,至少從對方的外表表征來看,正是敏爾人無疑。

    那血紅的眼睛,更是黃金血脈退化之後敏爾人最顯眼的特征之一。

    一個敏爾人竟然躲藏在安隆的礦坑之下,從對方的這番作態來看。似乎也在此地經營了相當長的時間,這個時間可以是數十年,也可以是數百年。

    這個念頭的產生令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警惕心。

    這樣一個敏爾人,此刻將他們這些流離所失的克魯茲人引到這裏來,是意欲何為?

    報仇?

    一提到敏爾人這個稱呼,在大多數人心中產生出的印象首先是陰郁的、邪惡的。文明的死敵的形象,至少在蒼之詩上所描繪的那場聖者之戰中,還千百年下來口口相傳的傳說當中皆是如此形容的。

    人群首先騷動了起來,甚至有士兵拔出了劍敏爾人這個稱謂的殺傷力實在是太過強大了。人們心中首先生出的想法是這是一個陷阱,雖然對方看起來只有一個人,但誰知道四周幽深的黑暗中會潛藏著什麼?

    一道道落在墨德菲斯與安德麗格這對吸血鬼姐弟身上的目光也變得不那麼友善起來。

    但人們謹慎地沒有動手,因為先不說面前這個敏爾人老者還底細不明,而在十幾步開外,一張書架的側面。灰劍聖梅菲斯特正雙手環抱靠在那裏,冷眼旁觀著這些克魯茲人。

    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麼理由,這位劍聖大人在此之前出手救過他們一次,但克魯茲人至少還沒忘記此人與帝國之間刻骨銘心的仇怨。

    當然,還有對方可怕的名聲。

    或者說僅僅是一位極劍聖這個身份,就足以令大多數人駐足。

    在場能夠在實力上壓制這位劍聖大人一頭的,也就只有羅德裏格與瓦拉而已,或許還要勉強算上一個獅子聖宮的聖女像女士。

    懷著這樣畏懼的想法。眾人不由將目光投向人群中央的瓦拉。

    瓦拉並沒有輕易表態,事實上態度不明的除了他與維羅妮卡之外。還包括在此的大多數克魯茲上層貴族們。

    比起普通人的盲目與恐懼,高層人物因其見識往往考慮得更仔細一些,一眾公爵心知肚明對方費盡心思將他們引至這裏,絕非是簡單地想要報復這麼簡單。

    若非如此,在此之前對方只需要袖手旁觀,他們此刻就早已是枯骨一堆。

    圖門毫不在意這些驚疑不定或者意義不明的目光。他環視了所有人一眼,才開口道:“我知道各位在想什麼,然而一千年之前的仇恨早已逝去,我想沒有人會提及這些本應當塵封於歷史塵埃之下的往事……”

    圖門的目光掃過瓦拉,他認識這個‘年輕人’。六十年之前他在阿爾喀什見過此人一面當然,那時候對方還是個年富力強的實幹派,是一個信仰堅貞不移的聖徒。而今時今日,對方已經從那位老邁的前任聖座手上接過了象征炎之聖殿最高權力象征的那頂冠冕,成為了統禦一方的大人物。

    但這樣的大人物,在這一千年來他見過許多,瓦拉不過只是其中的一個而已。甚至他確切地知道這六十年來發生的每一件事情,帝國內部的變故與權力交接,即便這十個世紀以來他從未離開過此地一步。

    然後他的目光在一一掃過其他人身上:“首先我要說的是恕我冒昧,在沒有征得各位同意的情況下將你們請來這裏,不過我想這是有必要的,因為各位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大人,”這時候維羅妮卡開了口,她的聲音仍舊顯得有些消沈:“是你想要見我們?這麼說來,你早已清楚外面發生的一切對嗎?”

    圖門點了點頭。

    “包括那些怪物?”

    “包括這一切。”

    “大人您是敏爾人?”

    “是,但這無關緊要,對嗎,我們要討論的不是這個問題。其實甚至包括我的身份也好,諸位的身份也好,在眼下看來都是旁枝末節的事情,你們想要知道的真是這個嗎?”

    “可是。”維羅妮卡想說什麼,但沒有開口。

    “你是想說,你們總不能輕信來歷不明的人,對吧?”

    維羅妮卡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但顯然這位女軍團長神色之間表露出的意思正是如此。

    而在她一旁,大聖座瓦拉仔細看著自己面前這位老者,他愈看愈是驚訝,最後滿是褶皺的臉上竟露出震撼與不可思議的神色來,在聽了圖門與維羅妮卡的對話之後,他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有些猶豫地問道:“我冒昧地問一句,閣下是……”

    圖門頷首:“你猜得沒錯,我就是你猜測的那一個人,你們稱之為萬諾加的領主,風精靈稱之為元素暴君的那個人;不過其實這些都只是謬稱而已,我還是更喜歡我那個大圖書館館長的稱謂,在那時候,我的確遇到過四個聰明好學的年輕人”

    哐當。

    不知是誰的劍在慌亂中落在了地上,那人趕忙彎腰去撿,其他人看著他,卻一點也不感到可笑。

    所有人臉上都是一片蒼白。

    圖門。

    有人將歷史的天空描繪為繁星點綴的景象,英雄的傳奇與史詩交織其間,猶如大大小小的星辰,綴滿這片閃爍的天空。

    但在這道橫亙的銀河之上,只有那麼幾粒星辰說得上是曠古爍今,它們的光芒照耀著之前與之後的每一個時代。

    這些名字寥寥無幾,除了四位賢者、天青的騎士與黑暗之龍外,那麼如果還剩下那麼一個,那就只能是這樣一個名字的主人。

    一個被成為元素的君主與魔法的主宰者的人。

    四位賢者的老師。

    它本身就是一個傳奇。

    這個名字曾經是黑暗之龍的副手,先民人類與白銀之民的大敵;但它也親手締造了這個時代,將現代的魔法與秩序的體系傳承下來,並創造了元素圖紋。

    這個名字代表的是一個黑暗與血腥的時代,但同時,它的恩惠又遍及之後的一千年。

    在大多數凡人心中,這個名字猶如一對互相交織的矛盾,他們總是即敬畏與害怕,又尊崇與狂熱地提到這個名諱。

    但這樣一個名字。

    它本應當閃耀於一千兩百年之前的天空之上,而不是現在今天。

    圖門緩緩將合上的書放在矮桌之上,單單只是這個簡簡單單的動作,便令在場的所有人感到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氣勢。

    老人微微一笑,心知肚明這些人是如何認出自己的,事實上這一點也不奇怪,四大聖殿都有他的雕像他曾經是四賢的老師,聖殿也從未否認過這一點。

    至於其他人晚於瓦拉發現這一點,只是因為他們沒想到,也不敢去想這個可能性而已。

    他看著這些人,心中卻回想起了許多事情,那是一千年之前的時光,在那個時代,他遇到了四個聰明而又勇敢的年輕人。

    事實上從他看到他們的第一眼開始,他就明白在此之後敏爾人帝國的命運會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軌道,但出於對於女神大人的崇敬,他和奧丁都沒有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有些事情的改變,正如這一千年以來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一切變遷,在見證了歷史與時光流淌的不可逆轉之後,那些超凡的人往往可以理解這一點。

    要掙脫命運的束縛,就必須要有非凡的勇氣與堅持。

    這種勇氣與堅持曾經在那個時代展現在所有人的身上,他們用一場可歌可泣的變革來終結了那個時代,就如同更加久遠的歷史當中,天青的騎士與更多的先輩們所做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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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7 20:27: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六幕 失落的要塞(上)

    而今天。

    先人的作為,將由他們的後人來驗證所謂結果的正確。

    同樣的時代再一次降臨了,在圖門看來,那四個年輕人的後人們,是否還擁有這樣的勇氣與堅持,來承擔起這個時代的責任呢?

    他用一種深邃而睿智的目光打量著這些人。

    這道明亮的目光不禁讓所有人都自慚形愧,不斷有人在他的註視下低頭。

    確切的說,圖門看到的不過是一群丟失了家園,如同喪家之犬般逃難的人群而已。這些人中有克魯茲人,也有法恩贊人,有人出身高貴,也有人出身貧賤,大多數人都惶惶不安,仿佛還未從之前的恐懼之中掙脫而出來。

    而另有一些人,身上還帶著這個時代特征般的傲慢,那是貴族的驕傲的矜持,一如千年之前敏爾人身上的那種陋習。

    但有一點是共同的。

    這種特質在之前的戰鬥中展現得淋漓盡致,這些人至少還沒有放棄希望,還有為了家園一戰的勇氣。

    這便是接下來的日子裏,凡人所最需要的特質。

    這就夠了。

    圖門點了點頭,在心中默默評價著,自己與奧丁的守候,是否擁有價值。

    他開了口。

    “我看到你們垂頭喪氣,而有些人聽到我的名字甚至表現出驚恐萬狀的神色來,猶如一群喪家之犬。我想若是在一千年之前,你們的四位賢者與你們的先輩也同你們一般,聖者之戰的結構是否會改變?”

    圖門從自己的座位上緩緩站了起來,顯得氣勢逼人,強大的氣場甚至迫使在場的所有人連連後退,他的語氣近乎於嚴厲。猶如交織著電閃雷鳴一般令人心生恐懼。

    “看看,敏爾人輸在了一群英雄手上,但他們的後代卻變成了懦夫!”

    這話令眾位公爵驚懼不已,但年輕人心中卻滿是不忿,可他們在圖門的威壓下難以堅持,只能露出屈辱的神色來。

    圖門繼續長聲說道:“我在這裏隱居了一千年。一千年之後,我看到了這樣一群喪家之犬。那麼告訴我,吉爾特留下的那個帝國已經完蛋了嗎,他的後人們垂頭喪氣,丟掉了他們的先君留給他們的一切精神與信仰了嗎?”

    老人從一張張臉龐上看到了許多糅雜在一起的神色,恐懼、害怕、不屈、憤怒不一而足,他欣慰的是沒有看到麻木不仁:“我聽說,在鬥篷海灣南面,還有另一支克魯茲人幸存下來。他們與昔日那澤爾的仇人們達成了同盟,共同放下前嫌,面對新的敵人”

    “而現在,我又看到了另外一支克魯茲人,所以我問,克魯茲人死絕了嗎?”

    他自顧自地搖了搖頭:“並沒有。”

    “那麼法恩贊人死絕了嗎?”

    “並沒有。”

    “四位賢者的後人們已經徹底放棄希望了嗎?”

    他的目光落在這些落難的人身上。

    “並沒有!”銀馬騎士團大團長羅德裏格冷哼一聲,他大聲回答道:“法恩贊人在這裏,我們可以變成冰冷的屍首。但沒人能叫我們低頭!”

    這鏗鏘有力的回答令所有人克魯茲人心中一震,維羅妮卡擡起頭來。用略顯沙啞的聲音接口道:“圖門大人,帝國今日雖然逢遭大難,但他的子民們仍舊沒有放棄希望,否則我們也不會一路廝殺至此。我也相信只要還有一個克魯茲人活著,金炎之道的精神便會永遠存續下去。”

    女軍團長的話令許多年輕的騎士都昂起頭來,這正是帝國的精神傳承。雖然或許它已經被貴族們遺忘了很久很久,但在此一刻,炎之王的後人們仍舊如同英雄一般重新拾起了它。

    年輕人們胸膛中猶有熱血,如同一團滾滾烈焰,熱血在他們的血管之中奔湧不息。縱使是那些最為沮喪與垂頭喪氣的人,也仿佛在黑暗之中辨明了方向。

    除了少數幾位路德維格來的北方貴族,大多數公爵臉上都熱辣辣的,恨不得拿起武器重新去與外面那些怪物廝殺一番。

    是啊,家族的榮譽什麼時候要以這些虛偽的禮儀來維持了,先古貴族們實現他們價值的地方只有一個,那就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

    “帝國人,縱使是身死,也不能低頭”

    這是北方貴族的格言,也曾經是克魯茲人的精神象征。

    而現在,它竟然被一個法恩贊人先喊了出來。

    圖門看著這些人,點了點頭。“這才是我所熟悉的吉爾特與法恩贊的後人。”

    “圖門大人,”這時候維羅妮卡又繼續道謝道:“謝謝您不計前嫌,對我們這些落難之人施以援手。”

    她說完這句話,忽然沈默了下去。

    事實上在場的諸人神色都有些復雜,他們的先輩曾經推翻了敏爾人的統治,他們這些後人,本應當繼承敏爾人的仇恨,可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們會為圖門所救?

    尤其是在場的克魯茲人深深地明白,圖門出手救下的不僅僅是他們,還有帝國本身。

    “你們不必為此而心生芥蒂,我並不僅僅是為了你們而出手,”對於維羅妮卡的話,圖門卻搖了搖頭:“你們必須明白這一點,無論是克魯茲還是法恩贊,不僅僅是帝國人的帝國。”

    對於這句話,在黑月墜亡之前或許可能還沒有人能夠領會它的意思,但此時此刻,眾人心中或多或少明白了一些。

    “圖門大人,帝國人會承擔起相應的責任,更不用說那些怪物還在帝國境內肆虐,早晚有一天我們會奪回自己的家園,”維羅妮卡答道:“在這場戰爭中,帝國人絕不會退避。”

    “有這樣的想法很好,”圖門答道:“但卻遠遠不夠,縱使是加上你們在鬥篷海灣另一邊幸存的同胞,也還遠遠不夠。”

    圖門前面的話令一眾克魯茲人眼前一亮,尤其是皇長子萊納瑞特與維羅妮卡,鬥篷海灣不但是帝國海軍的搖籃,還是帝國商業最為繁盛的地區,如果那裏真如圖門所說幸存下來,這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縱使是受到災難的波及,但只要沒有完全毀滅,至少還有人口、物資,更關鍵的是,那裏是炎之聖殿的傳統勢力範圍,金炎之道的信仰,與帝國的精神傳承將隨著幸存的人而得到傳承。

    更不用說,如果那裏的幸存者與那澤爾人達成了和解,那麼他們至少可以逃往南方或是北方,這樣即便帝國在一時間毀滅,但只要這兩支克魯茲人仍舊存在,那麼終有一天,它仍舊會在廢墟之上重生。

    這個這些日子以來難得的好消息不禁令所有克魯茲人都振奮起來。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士氣消沈,除了肉體上的磨難之外,其實每一個人在精神上遭受的打擊更大。

    帝國的覆滅,對於每一個驕傲的帝國子民來說,無異於信仰的崩塌,尤其是眼睜睜看著那一頭頭巨龍在他們面前被可怕的力量所殺死、摧毀,讓所有人都不由得產生了一種世界末日已經來臨的絕望。

    而此刻,他們雖然不至於將頹喪之氣一掃而空,但也足以令死水一般的心靈中註入一絲希望。

    而這也正是圖門願意看到的景象,他需要的不是一群完全放棄了希望逃難者,而是能夠站起來為了保存希望而戰鬥的人們。

    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為沃恩德的未來帶去幸存的可能。

    不過他的後半句話還是令貴族們產生了一陣竊竊私語,維羅妮卡忍不住問道:“圖門大人,我們原打算穿過阿爾喀什山脈之後前往四境之野去與帝國的赤之軍團匯合,再從那裏展開反攻,先收復長青走廊南方的一些地區,再考慮向鬥篷海灣方向進發,大人您對此有不同的看法嗎?”

    “難道說克魯茲人打算獨自對抗這些怪物嗎?你們應當清楚它們是誰的馬前卒。”

    眾人一陣默然。

    圖門繼續說道:“你們比我更加清楚蒼之詩上所描述的那些發生於過去幾個時代的歷史,我們的文明之火從被瑪莎大人點燃以來,經歷過無數次類似的戰爭,而你們的未來將比聖者之戰的時代更加險惡與危險,克魯茲人已經做好準備了嗎?”

    維羅妮卡不由得閉上了嘴。

    若這是與黃昏的戰爭,克魯茲人如何談得上做好了準備?在無數個時代之前,連天青的騎士那樣的存在,也無法徹底殺死黃昏之龍,他們這樣的凡人,又如何談得上主宰自己的命運呢?

    圖門說得一點沒有錯,聖者之戰不過是決定凡人與敏爾人之間對於大陸統治權的戰爭,敏爾人無非是想要奴役這個世界,而黃昏之龍卻要毀滅一切,讓世界重歸混沌。

    面對這樣層次的存在,他們這樣的凡人很難想象對方所擁有的力量,他們之前所對抗的那些怪物,不過是這種力量在這個世界上的一丁點投影而已,便仿佛足以毀滅整個克魯茲。

    當黃昏降臨的那一刻來臨時,他們還能夠保存這片他們所有僅有的樂土麼?

    他們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這個令人窒息的絕望未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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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7 20:28: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七幕 失落的要塞(下)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停下了竊竊私語,大廳中一時間靜得落針可聞,‘世界的終結’這個念頭一旦產生便不可抑制。它就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利劍,高懸在所有人的頭頂,隨時會落下。

    而在此一刻,就算是醉生夢死,似乎也來不及了。

    “大人,我們都曾聽說過世界的黃昏這個傳說,可我們從未想過有生之年會面對這一切,”維羅妮卡沈聲問道:“我們無所謂逃避,但實在是拿不出辦法去面對它,我們想不出應當怎麼做。”

    “希望總會有的,但絕對不是被動地等待它到來,”圖門緩緩答道:“我們曾經一次次面對這樣的威脅,但總在它的爪牙之下幸存,這是因為在每一個時代,我們都有那些願意為此放棄一切的英雄。”

    “英雄?”

    “那不是某一個人,而是整整一代人的英雄,甚至許多代人。凡人的力量絕不卑微,但首先,你們要拿出勇氣來。”

    “勇氣?”維羅妮卡皺著眉頭看了看其他人,所有人臉上都帶著迷惑不解的神色:“圖門大人,我們需要怎麼做?”

    “就如同一千年之前你們團結在一起對抗我們的勇氣,敏爾人強大嗎?相對於凡人來說,它或許是強大的,然而我們一樣敗給了你們,不是嗎?”圖門看了看這些人,瑪瑙色的眸子裏露出一絲激昂與期待的色彩:“你們是四位賢者的後人,你們也遠非孤軍作戰,至少瑪莎大人永遠在你們身邊,但這是你們的世界,也是你們的時代,它幸存與否。取決於你們的意誌。”

    “我明白了。”維羅妮卡忽然答道。

    “法恩贊人也從未忘記過神聖的誓約,”羅德裏格這時候開口道:“我們銀馬騎士團出現在這裏,便證明了這一點,我們過去可能曾經有一些仇恨,但四位賢者的後人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個崇高的信念,我們是為了守護而非毀滅才建立起這個新的秩序。我們從敏爾人手上接過這一切,就一定會比你們做得更好。”

    “很好,這個世界的命運因為無形的意誌被交到你們手中,我希望它一如瑪莎大人的許意一般使沃恩德擁有一個不同的未來,我和奧丁也是如此希望的,還有四位賢者也是一樣。”圖門看著這個法恩贊人的騎士團長,再看向其他所有人:“在阿爾喀什山脈中埋藏著一個秘密,天青騎士時代以來的凡人與神民最強大的五座要塞之一,整個Tiamat防禦系統的中樞。巴貝爾塔的一部分殘骸就位於最後戰場的地下,只要你們激活它,你們就可以利用它來抵抗晶簇大軍的入侵,否則單憑克魯茲帝國殘余的力量,很難抵禦這些黃昏的爪牙。”

    “巴貝爾塔!?”瓦拉忍不住吃驚地接口道:“圖門先生,那不是傳說中眾神的要塞嗎,傳說它在天青騎士的時代之後就墜向大地,徹底毀滅了。”

    “那是事實。那一次與黃昏之龍的戰爭堪稱慘烈,為了避免黃昏之龍入侵到我們的世界。神民在那場戰爭中幾乎十不存一;在戰爭的最後關頭,天青的騎士和布加人的祖先將巴貝爾塔一分為二,用上半部分抵擋住了黃昏之龍的致命一擊,通天塔的上半部分與大圖書館徹底灰飛煙滅,布加人也因此而流落在大地之上。”

    “……而巴貝爾塔的另外一半,則墜向地面。墜入大平原的中央地區。這場災難導致了大平原被一分為二,阿爾喀什山脈也因此而誕生,並且從此之後大平原以東的氣候被徹底改變,變成了今天我們所見到的大冰川。”

    “原來是這樣,竟然還有這樣的歷史……”維羅妮卡喃喃道:“難道說那個大圖書館。就是傳說中布加人的先祖們所守護的,白銀圖書館?”

    “是的,”瓦拉點了點頭:“傳說巴貝爾塔毀滅之後,眾神的傳承徹底遺失,沃恩德的力量層次一度降低,從此之後進入凡人的時代,就是因為大圖書館的毀滅。”

    “差不正是這樣,”圖門也回答道:“而事實上大圖書館中的文獻與戰爭石板並未沒有徹底遺失,只是遺落在元素的疆界之外,在那之後的幾千年之中,知識之龍水晶一直在暗地裏收集這些珍貴的傳承。”

    “戰爭石板?”法伊娜忽然問道:“就是那些從天上墜落下來的銀色石板麼,我好像在布蘭多那裏見過這些東西。”

    “那是水晶給予你們的最後饋贈,”圖門嘆了口氣:“眾神已經離開了我們,而沃恩德的未來,就必須依靠你們去創造。”

    在一片沈默當中,維羅妮卡又問道:“墜向地面的巴貝爾塔,就在阿爾喀什山脈當中嗎?”

    “確切的說,就在最後之戰的戰場之下,事實上歷代黑暗之龍花了很長時間來尋找它的下落,在我和奧丁之前的一代黑暗之龍最終確定了它的位置,我們將最後一戰的戰場安置在此處,就是為了保護這座要塞……”

    “那個女嬰,”瓦拉這個時候忽然有些哆嗦地開了口:“也是……?”

    圖門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關於她的來歷,未來你們會明白的,不過你沒有猜錯,正是如你想象中那樣。”

    大聖座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陰晴不明。

    維羅妮卡有些奇怪地看了瓦拉一眼,她心知這裏面一定有什麼隱秘,她不由得想到了六十年前發生在最後戰場上的那一切,甚至想到了布蘭多的祖父,曾經的元帥大人,心中雖然隱隱感到這裏面可能有一些聯系,但一時間卻拿不定主意。

    倒是銀馬騎士團的大團長羅德裏格對於克魯茲人的隱秘不感興趣,他開口問道:“那裏容易找到嗎?”

    “我能帶你們去那裏。”

    “我們能想辦法激活它嗎?”

    “有一些麻煩,但對於你們來說不成問題。”

    “我們依靠這座要塞就可以對抗黃昏之龍?”

    “當然不,”圖門搖了搖頭:“那充其量不過是巴貝爾要塞的殘骸而已,雖然還能發揮一些作用,但在它完好的時候,神民甚至也無法利用它來對抗黃昏之龍。”

    “那我們要它來有什麼用?”羅德裏格不解道。

    “對抗黃昏之龍對你們來說還太過遙遠,但你們首先得想辦法遏制住它的爪牙,你們能夠對抗晶簇大軍嗎?”圖門盯著羅德裏格淺藍色的眼睛道:“克魯茲人已經獨木難支,但法恩贊人似乎也抽不出更多的兵力罷?”

    羅德裏格張了張嘴,他雖然有意反駁,但也知道法恩贊表面看起來比眼下的克魯茲帝國好很多,但事實上帝國自從幾個月前開始,在東面進行著一場戰爭,關於這場戰爭被帝國上層掩蓋得極好,帝國內部很多人甚至還不知道他們是在和誰交手,但戰爭進行得如此慘烈,以至於開始在帝國內部產生影響。

    在十港以北的許多地區,青壯年都被抽調一空,接下來募兵的規模就會擴大到那些更為繁華的地區,即使是有艾爾蘭塔的精靈們的支援,似乎也無濟於事。

    作為帝國的最高軍事力量的長官,羅德裏格當然明白帝國在與誰作戰,而他此行前來幫助克魯茲人,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在幫助帝國自身。

    法恩贊人已經經不起在南面再開辟一個戰場了。

    想及此,他不由得閉上了嘴巴。

    圖門看著他與維羅妮卡兩人,這才繼續說道:“你們如果想要在這裏抵擋住晶簇的入侵,單單依靠法恩贊人與克魯茲人的力量是不夠的,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麼,這不僅僅是你們的事情,而是整個沃恩德都必須面對的抉擇。”

    “您的意思是?”

    “求助於風精靈,巴貝爾要塞就在這裏,但單單是一座空蕩蕩的要塞是不夠的,你要借助於它抵擋住黃昏的爪牙,你就必須要有士兵。克魯茲已經快要因為失血而死亡了,就算是再加上你們的赤之軍團,你們又有幾分把握呢?所以只有風精靈,能夠幫助你們,你們必須求助於你們昔日的盟友……”

    “風精靈……”維羅妮卡皺了皺眉頭。

    和風精靈達成同盟。

    這個話題令所有人都陷入了沈默當中。

    甚至不止是克魯茲人,連法恩贊人也面露難色,四位賢者與白銀之民曾經締結了神聖的盟約,但隨後這份盟約在不久之後便被棄之腦後。自從第二次聖戰之後,賢者的後代族裔們彼此攻伐,幾代人之後,曾經並肩作戰的默契與彼此之間的脈脈溫情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不可彌合的裂痕與仇恨。

    如果法恩贊人與克魯茲人之間還保持著一份默契,但風精靈與人類之間的裂痕顯得更加刺眼,兩個不同種族之間的恩怨自從他們彼此分離的那一刻起便早已種下,經歷過政變、叛亂,以及賢者先後離世之後,風精靈們便封鎖了四境之野,隱沒入蒼翠的森林之內,修築起它們那冷漠、排外的精靈王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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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7 20:29: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八幕 風精靈

    事實上從那一刻起,兩個文明之間溝通與交流的大門便已經關閉了。

    這種仇恨或許比不上克魯茲人與那澤爾人在邊境線上年年廝殺來得刺眼與令人狂熱,也比不上克魯茲人與法恩贊人貴族之間的互相譏諷與格格不入,但人類與精靈之間的隔閡更加冷漠,難以彌合。

    據有歷史記載以來,自第二次聖戰之後,風精靈便沒有向克魯茲與法恩贊派出過哪怕一個正式使節,也沒有任何文化與民間交流;在法恩贊與克魯茲,你可以看到矮人、野精靈甚至是獅人與那澤爾人,但卻幾乎看不到任何一個風精靈,人類世界與白山之後的風精靈世界仿佛彼此之間互相遺忘了。

    蛙鳴之年以來,與風精靈交往得最多的人類國度,恐怕就只有克魯茲南邊境上的埃魯因,但也僅此而已,時至今日風精靈對於這個自己曾經扶持的人類王國同樣幾乎不聞不問。

    哪怕任由對方重歸於炎之聖殿的懷抱之中。

    而今天。

    帝國落難了,克魯茲人又一次記起了他們昔日的盟友,記起了他們與風精靈在聖者之戰中留下的戰友情誼,可縱使是他們有心去彌合這道裂痕問題是,風精靈會領情嗎?

    晶簇還並未威脅到精靈們的國土,兩者之間還隔著從長青走廊、阿爾喀什山脈與四境之野廣闊的帝國疆域,即便風精靈沒有為帝國的遭遇而幸災樂禍落井下石,但至少也保持了相當的默然。

    否則自從喬根底岡地下的異怪入侵帝國以來,精靈們不會表露出這樣不聞不問的態度。

    維羅妮卡沈默不語,她不是拉不下面子去求風精靈,但問題是,這麼做有意義麼?

    圖門好像看出她心中的想法。開口道:“風精靈在歷史上分為日月星三個氏族,其中月精靈對人類最為友善,而日精靈對於人類最為冷淡,克魯茲人與風精靈的沖突最早還要起源於十王叛亂的時代,因為聲援月精靈的緣故,被後來掌權的日精靈氏族敵視。”

    維羅妮卡點了點頭。日精靈氏族在聖奧索爾逝世之後不久就謀奪了王位,建立了旭日王朝,克魯茲人與風精靈的仇恨因此而來;因為在此之前出於道義的緣故聲討過當時的日精靈之王,在月精靈被日精靈驅逐之後不久,兩族之間便失去了任何外交上的往來。

    再往後追溯,事實上之後的第二次聖戰也是起源於此,因此兩者之間的矛盾,遠非他們與那澤爾人、與法恩贊人之間的矛盾那麼簡單。

    “所以說現在或許另有轉機,月精靈回來了。你們知道嗎?”

    “什麼?”維羅妮卡吃了一驚,這幾個月以來帝國內交外困,她在此之前更是被白銀女王所軟禁,當然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回事情:“月精靈回來了,怎麼會?”

    “據我所知,風精靈的王廷內也發生了巨大的變故。聖奧索爾曾經回到過那裏一次,並指定了一對新的繼承人,而他們是人類”圖門緩緩答道。

    “怎麼可能?”維羅妮卡更加吃驚了:“聖奧索爾是那位賢者大人嗎。她還活著?”

    “艾爾蘭塔不也一直活在這個世界上麼,不過風後的狀況有些特殊。她現在已經離開了聖奧索爾,但她留下的那對繼承人,我們這裏卻有人認識。”

    圖門一邊說,一邊將目光落在墨德菲斯與安德麗格身上。

    所有人都註意到了這位老人的目光,一時間紛紛將目光投向這對吸血鬼姐弟。

    “墨德菲斯,安德麗格?”維羅妮卡微微一楞。但她反應很快,幾乎是馬上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竅:“那對繼承人……是不是和布蘭多有關系?”

    墨德菲斯苦笑道:“是的,維羅妮卡女士,其實這些日子以來聖奧索爾大人一直都和主人在一起,主人的劍術也是由她親自教導的。”

    “什麼?”法伊娜聽到這裏。不由得失聲喊了出來。

    維羅妮卡也倒吸了一口冷氣,一眾克魯茲貴族好像這才回想起這位吸血鬼‘小姐’的主人是誰,一時間臉色詭異到了極點。

    “天哪,那麼說來,他不就是一位賢者大人的傳承者?”站在法伊娜身後的伊莉絲好像想明白了什麼,不可思議地說道:“姐姐,你可真有眼光,我太佩服你啦!”

    “閉嘴,”法伊娜羞紅了臉道,心中卻暗暗不忿,心想難怪那家夥那麼厲害,原來是賢者的學生,虧她在信風之環第一次遇到對方的時候還以為布蘭多只是個來自鄉下的小貴族,害得她之後出了那麼大的醜。一回想起當時發生的一幕幕,法伊娜心中不由得即窘迫又甜蜜:“這個可惡的家夥。”

    維羅妮卡臉上的神色也從震驚轉換到了苦笑,搖搖頭道:“這小家夥,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們。”

    她忍不住看了不遠處的梅菲斯特一眼,心想這位灰劍聖也算是對方的劍術導師,不知道知道這一切之後會怎麼想。不過她發現梅菲斯特倒是十分淡然的樣子,顯然早已知道了此事,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布蘭多就是各取所需,何況從身為一位學生的態度和天賦上來說,他對於布蘭多是十分滿意的。

    這個世界上一個學生擁有許多位老師本身就算不上什麼奇怪的事情,只不過同時擁有兩位劍術老師而且還都這麼出名和優秀比較罕見而已,不過梅菲斯特倒還不至於自認為自己能夠與四賢平起平坐,因此在從圖門與墨德菲斯那裏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十分坦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心中唯一有些芥蒂的就是布蘭多沒有將這個秘密主動告訴他,不過想來一位早已身故的賢者仍舊在世的消息太過驚世駭俗,自己的學生不願意讓這個秘密暴露出來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再說賢者大人對此可能也有要求,這麼一想,也就釋然了。

    但無論從那一方面來說,這個消息都太過震撼人心,以至於一時間克魯茲的貴族們議論紛紛,他們中的大多數都來自於魯施塔與東梅茲,或多或少見過布蘭多或者說聽過這位年輕人的一些傳聞。早先本來他們不是很看得起那位來自於埃魯因的‘鄉下貴族’,但經歷過自從法坦港之戰後的一系列甚至改變了整個帝國命運的事件之後,那位年輕人的名字在帝國境內幾乎已經成為了一個傳奇,而此時此刻,隨著墨德菲斯爆出的這個驚人內幕,布蘭多的地位在這些人心中進一步水漲船高了。

    四賢的學生,在人類世界甚至是風精靈的世界,這是一個怎樣尊崇的身份?縱使最為無知的鄉野小民,對此也是明白的。

    “對了,他還會閃劍!”有人忽然說道。

    布蘭多會閃劍的消息是從炎眷騎士團中流傳出來的,雖然在魯施塔一戰與後來對晶簇的戰鬥中,炎眷騎士大部分都已經為國捐軀,但活下來的騎士中卻忘不了那一夜那個年輕人所展示出的可怕力量,更不用說對方的閃劍看起來與帝國的傳承完全不一樣,雖然並不完整,但卻更加古老。

    於是一種可怕的想法在人群中彌漫開來,或許那位來自埃魯因的讓德內爾伯爵還是炎之王的學生,或者至少是在某種情況下得到了炎之王的認同。

    但人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忽然記起了炎之刃奧德菲斯對於布蘭多的認同,頓時心中更加確信這一點。許多人將目光投向瓦拉與西德尼在場炎之聖殿的最高代表,而獅子聖宮的聖女像女士與布蘭多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其實她內心中一早就懷疑那個年輕人可能與炎之王的傳承有著某種聯系,所以此刻便板著臉沒有表態。

    瓦拉心中這一刻卻忽然想到了什麼,不禁回頭看了一眼,目光與人群中先前一直保持低調的帝國前宰相老尼德文交匯,兩人都從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了同樣的猜測關於女王陛下那個最後的委托,兩人心頭同時一跳,不禁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的想法。

    墨德菲斯默默看著議論紛紛的人群,心中卻十分滿意自己的話造成了這樣的效果,圖門告訴過他和安德麗格,七把聖劍與那頂桂冠的傳說,而在他看來,那頂桂冠非自己的主人莫屬,而現在則首先要在這些人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才行。

    想到這裏,他回頭看向圖門,老人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墨德菲斯,”這時候維羅妮卡已經平靜了下來,她繼續開口問道:“你能想辦法影響到風精靈……或者說影響到那對繼承人的態度嗎?”

    “我不清楚,但可以試一試,”墨德菲斯笑著答道:“主人曾經救過佩婭和她的弟弟,如果是主人在這裏的話,可能更有把握,不過我不清楚他們在風精靈王廷內部究竟有多大影響力。”

    “布蘭多他在埃魯因嗎?”法伊娜忽然問道:“你們能想辦法聯系上他嗎?”

    墨德菲斯搖了搖頭:“主人似乎並沒有回到埃魯因,我們也找不到聯系上他的辦法,不過主人現在沒有什麼危險,他或許另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早晚有一天他會回到埃魯因的。”

    “這樣,”法伊娜有些可惜:“那就只有我們親自前往聖奧索爾一次了,可是風精靈會同意嗎?”

    “或許。”維羅妮卡有些不太確定地回答自己的學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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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8 18:34: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九幕 挑戰

    ‘只有極少數旅法師會單獨行動,旅法師是無數位面的主人,在屬於他們自己的世界當中,他們擁有數不盡的領土、財富與仆從——’

    ‘那個年輕人為你選擇的卡組是一位騎士,我看過你其他的命運卡牌,無論是‘白城先鋒’還是‘騎兵整備’,都更加適合大場面,我想你的職業應當是一位統禦千軍的騎士領主。’

    ‘但再輝煌的國度也是從一小塊領土開始的,我將送你去完成騎士之王的挑戰,你將在一個虛構的世界中構築你的國度與輝煌,直到得到眾神的認可。’

    ‘而這也正是眾神競技場的真意——’

    一片耀眼的光輝之後,那個古怪的世界消失了。

    銀發的精靈少女孤獨地佇立於一片金色的荒野之中。

    微風吹過草原,枯黃的禾本科植物紛紛倒伏時呈現出一道道金色的浪湧,但這景色橫亙於整個天與地之間時,便形成了奇特的景觀。

    嘩嘩的聲音掠過整個孤寂的世界,猶如海濤。

    邪龍之王芙西婭話猶在耳,仍由草原上的風穿過耳稍與發絲之間,梅蒂莎默默凝視著這片奇異的土地。

    孤避之野——

    ‘這個遁去的世界猶如遠行的旅人一般佇視著與之平行的物質界,它在世界一角的盡頭,猶如遠行者的天涯。’

    一個聲音說道,或者本應沒有聲音。當陌生的知識闖入她腦海之中時,梅蒂莎就明白了這是什麼地方。

    一位穿著花紋繁復衣衫的劍士分開枯黃的草叢,來到她的面前,他舉起劍向她示意,銀色的面具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梅蒂莎楞了一下。才意識到這是向自己發起的挑戰。

    她向這位陌生的劍士點了點頭,拿起自己的長槍,那銀色的梭狀長槍自然而然出現在她手中。

    在同一刻,原本還彬彬有禮的劍士發起了搶攻。

    那是一種十分奇特的劍術。

    簡潔,有效,但顯得有些過於嚴謹甚至機械化,這門劍術不同於她在沃恩德各地看到的任何一種劍術。也不同於她所見過的布蘭多的劍術。

    這門劍術仿佛是遵循著一門最為嚴格的法則。一板一眼,每一劍都必須建立在上一劍所建立的軌跡之上,它看起來好像很好預判,但梅蒂莎很快便發現自己難於招架。

    這個發現讓她的額頭上立刻見了汗。

    那劍士將實力水準壓制在與她一個層次之上,也就是要素開化之後,真理之側上下的水準,也就是說。對方單純憑借劍術就壓制住了她。

    這個認知讓梅蒂莎感到難以接受,她是銀精靈,這個世界上最擅長於戰鬥的白銀族裔之一,並且銀精靈們引以為傲的並非是他們在絕對力量上的優勢,而是他們在戰鬥技藝上孜孜不倦的追求。

    但面前這位劍士的劍術——或者不說是一門蠻不講理的劍術,絲毫不考慮對手的應對技巧,只是一劍跟著一劍的出劍,但每一劍都精確計算到了毫厘之差,每一劍與下一劍之間的銜接沒有絲毫的差錯。

    梅蒂莎發現自己完全抓不住對方任何失誤,恰恰相反。她明白自己只要稍有疏忽,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旅法師的考驗竟然如此之難。

    銀精靈小公主有些後悔了,她甚至有些害怕自己會就此見不到布蘭多。

    但從聖者之戰以來,上千年來積累的自信與不服輸的性格讓梅蒂莎很快冷靜下來,她曾經見過更加險惡的局面,成千上萬的大軍傾巢而至的時候,她也從未有放棄過。這一刻,自然也是如此。

    一位騎士,一位領主,一位國王,他首先需要的是無窮的自信,尤其是那些開疆擴土的先古諸王們,沒有堅毅的信念支撐著他們,他們也不可能在歷史的星河之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梅蒂莎深知這一點。

    當她腦海之中閃過這一絲明悟之時,她發現自己好像‘看懂’了對方的劍術,那古怪的劍士快若閃電的劍術第一次在她的視野中留下了痕跡。

    就像是一種本能一般,銀精靈小公主抓住了這個機會,她第一次在這場攻防戰中向前一步,一聲厲喝,手中的長槍穿過那劍士銀光萬條的劍影,擊中了對方的胸膛。

    那劍士像是一捆被打散的稻草人一樣飛了出去。

    梅蒂莎這才註意到,對方竟然是一具構裝體。

    但就在這一瞬間,梅蒂莎聽到‘嗡’一聲輕響,她心知不好,趕忙收槍回撤。但仍舊慢了一步,只見那劍士在半空中四分五裂,它的四肢、頭顱、軀幹像是炸裂的鐘表一樣,無數奇特的球形構件從其中飛射而出。

    那些球形構件甫一出現在空中,便整個兒從中間裂開來,竟展開一對機械羽翼,變成一只只金屬撲翼機。梅蒂莎才剛剛來得及後退一步,漫天的撲翼機便尖嘯著向她撲來,她只來得及用長槍護住胸腹等要害部位,便感到手臂大腿上一熱,撲翼機鋒利的羽翼已經在那裏留下了一道道血紅的刀口。

    銀精靈小公主來不及處理傷口,馬上回過頭,果然看到那些撲翼機在飛掠至她身後後,在半空中再一次組成攻擊隊形。但她怎麼會兩次犯同樣的錯誤,怒吼一聲:“給我下來!”

    靈質要素全力全開,梅蒂莎身後頓時展開了一對長達數百米的透明光翼們,她將光翼橫向一掃,半空中的金屬撲翼機便像是下雨一點劈裏啪啦掉了一地。

    那些撲翼機甫一落地,便收攏翅膀重新變回了金屬圓球的形狀。然後在梅蒂莎的註視之下,它們還彼此靠攏,在一陣吱吱咯咯的響動聲中,重新組合成了之前那個劍士的模樣。

    梅蒂莎看得目瞪口呆,趕忙抓緊長槍謹防對方再一次展開進攻,然而正是這個時候,那劍士卻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歪歪斜斜地來到梅蒂莎的面前。梅蒂莎看出它沒有攻擊的意圖,不禁好奇地看著對方,卻見劍士緩緩彎下腰去,然後單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胸口,低下頭,將下巴放在右拳之上。表露出效忠的姿態。

    然後她‘看’到了對方的屬性:

    光翼衛士

    永歌 IX

    光 2,法力X

    【神器/神器生物】

    光翼衛士進場時,其上有X個等級指示物。

    當光翼衛士死去,其上每有一個等級指示物,便將一個15級,無色,具有飛行異能的撲翼機衍生神器生物放置進場。

    ‘當毀滅降臨之刻,漫天光斑,有如聖光臨世——’

    那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仿佛眼睛中看到了的是一個世界的本質之物,但當梅蒂莎想要進一步看清這張卡牌時,整個世界都扭曲起來,一個聲音在她腦海之中說道:

    ‘征服土地,從征服人心開始,沒有國王與君主會孤軍奮戰。孤避之野乃是遠行者的天涯,但也是另一段旅行的——’

    孤避之野

    永歌 XIX

    【地】

    孤避之野需橫置進場。

    橫置:增加2點光系法力到你的元素池中。

    循環,(棄掉此牌,抓一張牌)

    ‘存在於既有與既無之間——’

    光怪陸離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的虛空之中,梅蒂莎愕然了片刻,她回過頭,才看到芙西婭龐大的身軀正盤亙在自己身畔。

    她看到那兩張閃閃發光的命運卡牌正懸浮在自己的面前。

    這位邪龍之王低下頭對她說道:“看起來你已經通過了第一個考驗,你擁有了第一位追隨者,就像是每一位國王與領主踏出的第一步一樣,接下來,你要去建立的你國度與世界了。”

    “我不太明白,”梅蒂莎大聲說道:“命運卡牌應該是這個世界上規則的一種投影,可這個夢境中的世界為什麼能夠生成這種投影?”

    芙西婭修長的面龐上露出一絲冷笑。

    “沃恩德又何嘗不是一個夢境,如果凡人的世界無法從中誕生,那麼過去的一切都是泡影而已。旅法師構築世界的力量,與昔日神民們與瑪莎一起構築沃恩德的力量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差別。”

    “您是說,這一切本身就是虛構的?”

    “不,魔力是切切實實存在的,旅法師竊取了這一切,來構築自己的世界。現在你擁有了旅法師的火種,這就是神民們所稱之為‘神性’的力量,所以你自然能從這個世界獲得你想要的一切。”

    “我還是不太明白,芙西婭大人。”

    “沒關系,我也並不完全了解這一切,或許只有第一代神民才能向你解釋這個眾神競技場的本源。”芙西婭答道:“好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該進行下一個挑戰了,你的同伴已經比你走得更遠了……”

    “希帕米拉?”

    “那是個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她本不應當存在於這個時代的,你們的主人一定是個奇特的家夥,他所知的法則與我們有極大的不同。”

    梅蒂莎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再說什麼,但眼前的景色已經再度發生了變化。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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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8 18:35: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幕 阿肯圖的打算

    風中帶著腥鹹的味道,像是海風。然後她聽到了山呼海嘯的聲音,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那是戰場的回響。

    她睜開眼睛,果然看到自己佇立於山丘之上,放眼望去皆是漫山遍野的旌旗,長矛與盔甲明亮的騎士們。

    “團長,”梅蒂莎看到那個帶著銀色面具的劍士,正在自己面前躬身向自己行禮,並用一種機械的腔調對自己說道:“一切都準備好了,讓我們向聖城的敵人們發起進攻吧——”

    騎士們的目光皆投向了這個方向。

    ……

    “這群該死的人類臭蟲!”隆隆作響的咆哮在一片虛空之中反復回響著。煉獄之王阿肯圖像是從一個噩夢當中驚醒過來,猛然睜開眼睛,它赤紅色的額頭上皆是細細密密的血紅色汗珠,“啊——!”它忽然之間整個身體縮成一團,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聲。

    “我要殺了你們!”

    又一聲憤怒的咆哮之後,虛空之中為一片血紅色的電光所籠罩,像是整個世界都在這震怒之下戰栗起來,大約過了五六分鐘,一切才重新恢復平靜。

    閃電散去之後,重新露出惡魔之主壯碩的身軀,這怪物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當它重新擡起頭時,瞳孔內血紅色的眼珠子已經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虛空般的漆黑。

    在陶奇克的投影雖然只繼承了它一部分力量。但在封印之下要創造出這幾個分身卻耗費了它無數的時光,而且投影死亡時所帶來的恐懼與痛苦它感同身受,力量的反噬更是差點要了它的老命。

    阿肯圖咯咯磨著牙齒,但很快冷靜了下來——那個人類年輕人強得驚人——雖然它不確定那究竟是不是年輕人,因為在進入聖賢領域之後。容貌便不再成為判斷一個人年齡的標準。而它的投影呢,雖然還有兩只藏身於綠海之上,但它們對那個‘年輕人’造不成什麼威脅——除了送死之外。

    當然它還有不少信徒,那些羊首教徒們,不過也都是一些炮灰螻蟻而已。

    “我要把那個該死的人類的靈魂永遠囚禁起來,讓他在焦熱之河下永受折磨,”阿肯圖冷漠地看了這個囚禁了自己數千年的囚籠一眼:“我會有機會好好聆聽他的哀求的。”

    虛空中的景象在他的視野中變化起來。然後他看到了一片無邊無垠的大海。在深沈的海水之中,有一串如同珍珠般的島鏈。

    德諾那島上,羊首教徒的祭司們正在禱告。島上惡魔叢生,早在林影之年前後,便有一批羊首教徒來到此地建立起崇拜阿肯圖的聖殿,邪教徒們從大陸上擄來人口在這裏建立了村落、港口等聚居點,他們需要人口一方面是為了為自己服務。一方面是活祭與發展教徒的需要。

    那已經是半個世紀之前的事情,如今這幾座島嶼已經完全為羊首教徒所把持,在瑪達拉的腹地亡靈們沒有漁業產業,因此除了固定的貿易航道之外綠海之上終年也看不到幾艘船,倒也很少有人知道這片島嶼上發生的事情。

    至於那些因為風暴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誤入此地的船只上的乘員們,要麼是被裹挾成為了邪教徒,或者多半成為了某個活祭儀式上的祭品。

    這片群島的主島之上,有一座最為宏偉的聖殿,聖殿中央矗立著阿肯圖的聖像——但這惡魔的雕塑雖然高大宏偉,但卻沒有多少神聖的意味。那扭曲虬結的肌肉線條與長長的羊角,陰森可怖的面孔還有下半身蹄子上的毛刺,都給人一種陰郁與壓抑的感覺。

    大廳中燃燒著幾支稀少的牛油蠟燭,昏暗的光線更是加重了這種感覺,穿著黑色長袍的祭司們皆低著頭在向他們的主人祈禱。片刻之後,一股龐大的威壓降臨到了這座大殿之中。

    “蘭度,我的仆人。是你在呼喚我?”

    威嚴而帶著些尖銳的雜音的聲音在大廳中響了起來,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響。聽到這個聲音,大廳內的所有教徒紛紛匍匐在地,而為首的那名祭司趕忙回答道:

    “是的,我尊敬的主人。”

    “你最好有理由。”阿肯圖語氣不善道。

    “主人,我向你匯報儀式的進程,我們已經找到了第三個封印法陣,不過要破壞法陣還需要更多的祭品,島上幾乎所有的人口都已經被編排在一起,但缺口還是相當大,不過我預計大約還要兩個月,最多三個月,我們就能從陶奇克運來足夠的替代品。”

    阿肯圖聞言冷哼了一聲,顯然對於自己仆從們的辦事效率十分不滿。

    蘭度額頭上冷汗一下就下來了,他聽出自己這位惡魔主子的心情顯然不太好,如果接下來的話還不能讓對方滿意的話,自己就算不丟掉小命,只怕接下來的日子也會很難過。

    他趕忙結結巴巴地開口道:“尊敬的主人,還有另外一件事。”

    “說。”

    “有一條船闖入了我們的海域,昨天有我們的巡邏船在綠海外圍觀測到了這條船,它好像是沖著我們來的。”

    “那豈不正好,船上的船員正好可以用來充作活祭的祭品,這點兒小事你也要用來浪費我的時間?”阿圖肯不屑道。

    “不不,我絕對不敢如此,我尊敬的主人,只是……”

    “廢話少說,別吞吞吐吐的。”

    蘭度嚇了一跳,趕忙答道:“那船好像是我們自己人的船,船帆上有教會的徽記,但卻沒有掛口令號旗,那船好像是從陶奇克航線上過來的。”

    “陶奇克?”阿肯圖眼中精芒一閃:“你們沒有與他們接觸麼?”

    “這個……”蘭度滿頭大汗,“我尊敬的主人,是這樣的,我已經令巡邏艦隊去攔下他們,但那些辦事不利的蠢貨,他們上百人竟然被區區幾個人給打敗了。”

    “怎麼,那船上有厲害的角色?”

    “是這樣的,尊敬的主人,那船上有幾個年輕人,十分的棘手……”

    阿肯圖沈吟了片刻,問道:“是人類?九鳳人,克魯茲人還是瑪達拉的黑暗貴族?”

    “不是瑪達拉的黑暗貴族,我尊敬的主人,其中有幾個九鳳人,……好像還有一個埃魯因人。”

    阿肯圖合上漆黑空洞的眼睛,隨即又睜開,心中已經猜到了這些不速之客是什麼人。

    這些人難道是沖著它來的?它首先感到一絲慌張,當然,若是它的本體,它並不懼怕布蘭多,但顯然不是現在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它的投影在這樣層次的戰鬥中根本發揮不了任何作用,如果對方的目標是它的話,那正好選中了它最虛弱的時刻,這叫它很難不驚慌失措。

    不過隨即它鎮定了下來,它意識到這個可能性很小,它的封印還沒有完全打開,對方不可能隔著封印對它造成傷害。當初封印它的布加人與神民尚且沒有這個能力,更不用說這個時代羸弱的凡人。

    但對方會不會是來加固封印的?看起來也不像,阿肯圖心想,在那群人中它沒有看到巫師或者類似的角色,再說他們隨行的還有一頭龍。

    一頭龍,這個想法讓阿肯圖驚覺起來,它馬上意識到自己可能找到了事情的真相,對方是沖著停滯之界來的。

    “原來如此。”它心想,同時心中轉動著陰暗的念頭。片刻之前它還未對方是不是沖著自己來的而感到驚慌失措,而此刻,它開始察覺到這裏面隱藏的機遇了。

    “很好,”阿肯圖在虛空之中喃喃自語地說道:“或許我可以假借這個機會達成想要的目的,該死的人類臭蟲,你們會為自己的行為而感到後悔,若我成功,我會好好犒勞你們的。”

    它特別加重了最後幾個字的讀音。

    大廳之中,蘭度奇怪地發現降臨在‘聖像’上的威壓消失了,顯然,他們的惡魔主子已經離開了。不過這叫這位祭司大人感到有點莫不著頭腦,這叫他怎麼辦呢?尊敬的主人沒有下達一個命令便一聲不吭的離開了,難道是因為對他的所作所為感到極度的不滿?但看起來又不太像,在他的認識當中,這位煉獄之主可不是一個有好耐心的主人,若是他說錯了什麼話,恐怕當場就會遭到生不如死的懲罰。

    但眼下又是怎麼樣一個情況呢,不止是蘭度,大廳中的所有羊首教徒都感到迷惑。有人小聲詢問道:“接下來怎麼辦,祭司大人?”

    “這個……”蘭度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猶豫道:“看起來尊敬的主人對我們相當不滿,我們絕不能讓那條船在深入綠海了,我們必須馬上將他們攔下來——”

    “不!”虛空之中那個尖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打斷了蘭度的話:“你這個蠢貨,放他們進來。”

    “尊敬的主人,我不太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阿肯圖冷冷地答道:“去完成你的活祭儀式。”

    “可是……”

    “沒有可是,按我說的辦。”

    尖銳的聲音再一次在大廳之中消寂了,只余下一眾面面相覷的羊首教徒。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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