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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緋炎】琥珀之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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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2:03: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三十九幕 黃金樹之死  

  南邊傳來一聲轟鳴,大約半分鐘後又是另一聲。布蘭多側耳聆聽,確認石錐蟲已經穿過尖石叢生的山谷向內收束的地帶——這頭身披巖甲的生物漩渦狀的口器中佈滿了一萬三千顆鋼針一樣的利齒——不但可以輕鬆穿透土層,也能嚼碎最堅硬的巖石。
  
  布蘭多見過成年體的石錐蟲,大約有三十米長,三人才能合圍。這些從石樞來的生物防禦力高得驚人,40個力量級(Oz)的布蘭大劍甚至連表層甲質都破不開,更不要說造成傷害。
  
  黃金魔樹BOSS一方面放石錐蟲長驅直入,說明它已經將防守的重心轉移到他們幾個人身上,布蘭多忍不住暗罵了一句。
  
  石岬地帶距離黃金魔樹紮根的禁果園中心差不多有一里距離,石錐蟲以最快的速度穿過地層也需要二分三十秒以上。他們三個則已經進入了禁果園核心,如果黃金魔樹不干擾他們的話他們只要繞過前面那片地表起伏碎裂的地帶就能看到黃金樹的本體了。
  
  時間還有兩分鐘。
  
  可他就是用後腳跟想也知道黃金魔樹不可能不阻撓他們。果然還沒等他想完,腳下堅實的地面就發出了支離破碎的呻吟聲。在這麼近的距離下本身就是黃金魔樹根系覆蓋的範圍,因此它們動起來毫無先兆,羅曼的能力也無從發揮。
  
  三個人都感到身體同時向下一陷,早有準備的布蘭多將精靈寶劍向下一插,一隻手扶住商人小姐。他向一側看去,芙雷婭也半蹲在地上穩住了身體。
  
  不過三人還沒來得及松一口,地面又是一陷,這次明顯從地表上扯開一條口子來。
  
  「它想要幹什麼?」馬尾少女差點向後傾倒下去,忍不住緊張地問道。
  
  「它想要殺人,注意跟我跑。」布蘭多一把把羅曼從地上拉扯起來,然後拔出劍,半摟著商人小姐一個縱躍撲了過去,從地上滾了兩圈避開了黃金魔樹在地下用根系生生造出的一條裂口。
  
  羅曼被年輕人護在身下,臉紅得像是一顆紅潤的蘋果,瞪大眼睛,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另一邊芙雷婭似乎也想要跳過來,可黃金魔樹畢竟也不是吃素的,它用根扯得地面進一步下陷,讓她胸口一下撞在錯開的地層上。若不是布蘭多手疾眼快將她拉回來,恐怕她要跟著泥土與巖石一起陷到下面去。
  
  「謝謝。」芙雷婭掙脫他的手,低頭答了一句。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布蘭多拔出劍,將一條橫抽過來的鞭子斬成兩段。
  
  但前面很快出現了更多的蛇形根須,而裂口也在他們身後進一步向下傾斜,那條口子在擴大,看來那個BOSS是下定決心要給他們一個教訓。可這些把戲都是布蘭多司空見慣的,他忍不住想這木頭樁子除了在第一階段給了他一個驚喜之外,看起來也玩不出什麼新花樣來。
  
  這個扯裂地面的能力在遊戲中是一個大範圍的AOE,但也不是沒有弱點。
  
  「看好了!」
  
  他對芙雷婭說道,一面抓緊羅曼,緊盯迎面掃過來的根須。他側身讓『鞭子』從自己身前通過,伸手一抓緊緊握住——黃金魔樹顯然沒料到這一著,趕忙捲起根須企圖把布蘭多甩出去。
  
  可年輕人緊緊抓住不放,他抱著羅曼也隨之上下起伏。澤維爾山道的BOSS終于不耐煩了,它高高揚起根須想要把布蘭多摔死,但布蘭多卻乘機鬆開手向後一躍,落地時早已距離那條裂口三十四米。
  
  他高達3.7個能級的力量讓他擁有接近四倍于普通人的力量,2.9個能級的靈巧使他比在樹冠上如履平地的山猿更加矯捷,這副屬性支持他完成這一系列動作並不困難。他落地,強健的肌肉骨骼和內臟層層吸收衝擊力,換做普通人恐怕早已內腑碎裂,而對于他來說僅僅是稍微感到有些不適而已。
  
  這就是身體屬性提高帶來的好處,布蘭多知道自己之前所作的一切並不是沒有收穫,他一點一點地積累屬性,就是為了而今這一刻。
  
  布蘭多一落地馬上回頭對芙雷婭喊道:「跟上來!」然後他不作停留,一隻手牽著跌跌撞撞的商人小姐,兩人一劍向黃金魔樹衝去。
  
  「布蘭多,等等!」
  
  「我跟不上了。」
  
  不過這會兒布蘭多可不管這位商人大小姐說了什麼,他轉過轉角,地面上忽然『譁』一聲裂開,大量的根須從地下射出構成一張龐大的網——黃金魔樹就在這張網背後。
  
  還有一分鐘不到。
  
  布蘭多一滯,後面的羅曼也跟著停下來大口地喘著氣。她抬起頭好奇地看著後面的黃金魔樹——她怎麼想都覺得那一定是神祇的金蘋果樹。
  
  布蘭多打量著這張網,和遊戲中一模一樣。他將精靈寶劍在自己面前抹出一個圓,兩條橫掃過來的蛇蔓一下就燃起來火來分成四段,軍用劍術大開大合,防守的招式並不多,但少有的幾個套路都是非常精煉的。
  
  然後他放開羅曼後退一步,雙手舉起劍,一步向前:「力量爆發——!」布蘭多感到過度的力量從他的上臂、前臂、斜方肌和背闊肌被抽取出去,致使精靈寶劍劃出一道漂亮的銀弧——劍向前,帶著7.7個能級的力量撞在網上。
  
  芙雷婭一瘸一拐地從後面趕上來的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以前每一次都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布蘭多的極限了。上一次還好說是他用了那張魔法卡片來取巧,但這一次她卻是真真正正地看到了那種力量爆發出來。
  
  劍鋒向兩旁擠壓空氣,拉出一道疾速的鳴爆。彷彿是摧枯拉朽一般,黃金魔樹的根系之網『茲』一聲開了一大條口子,整個兒從中間垮了下去。
  
  這頭澤維爾山道的困獸再無辦法阻攔三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突破。布蘭多一進入這片禁果園的核心區域就對羅曼和芙雷婭喊道:「你們去攻擊它的根系主幹,本體交給我來動手——」
  
  說完,他拿出命運卡片,心中默念:「展示聖劍!」
  
  *********
  
  即使在夏天,冬爪堡也一樣籠罩在一層薄霜之下。它在科爾科瓦高海拔的山區原本修築來是為了向北方監視森林中的蠻族,不過後來巴爾塔行省建立之後,這裡也成為了王室的別墅之一。
  
  在城堡菱形的院子裡有一株年代古老的松樹,在上個世紀冬爪堡的一次失火中它奇蹟般地在焦炭中存活下來,城堡的主人認為這是一個好兆頭,于是重建了要塞並將這棵樹保留下來。
  
  而今在這棵松樹下,肅然的氣氛正蔓延開來。
  
  身著厚厚騎士服的小女孩有著一頭漂亮的銀發,半尖耳朵證實了她人類以外的一部分血統。但不同于精靈的孤高和柔美,這個十五歲的小女孩一臉肅然,雙手緊握一柄黑沉沉的長劍,擺開的姿勢正是埃魯因騎兵劍術的起手防備姿態——
  
  她抿著嘴,對面前一個更年幼一些的小男孩命令道:「哈魯澤,向我進攻——!」
  
  簡單而不容置疑。
  
  「姐姐……」
  
  「進攻!」
  
  男孩只得硬著頭皮一劍刺過來。但少女平過劍干凈利落地壓下他的劍鋒,然後向前一步用手在他胸口一按,直接將他推倒在地上。
  
  周圍的僕人傳出一陣吸氣聲。
  
  「再來!」少女面色不變,說道。
  
  「姐姐,我……」
  
  「站起來,再來。」
  
  小男孩只得站起來,後退一步。咬咬牙又沖過去,不過穿著騎士服的少女將劍從右手交到左手,隨手一揮,竟然把對方的劍打飛了出去。
  
  「你在走什麼神?」
  
  「對不起。」
  
  「再來。」
  
  ……
  
  十分鐘後——
  
  少女走近更衣室,讓兩個侍女解下自己身上厚重的騎士武裝服。騰騰熱氣和汗水蒸著她漂亮的銀捲髮,她頭也不回地問:「父王在什麼地方?」
  
  「瑪達拉的使節到了,公主殿下。」
  
  「陛下在秘密會見克盧格侯爵。」另一個侍女低頭答道。
  
  少女看了鏡子裡的自己一眼,臉上冷冰冰的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她換上裙裝,用手向後插入長長的銀發中向後拋灑開,昂起頭,答道:
  
  「帶我去見格默爾。」她默默地想戰事可能有轉機,不過克盧格侯爵那個老奸巨猾的傢伙不值得信任。當然有些話沒有必要在下人面前說出來,她要找一個信得過的心腹才行。
  
  「好的,公主殿下。」
  
  這一天正是繁花與夏葉之年,六月初——
  
  *********
  
  布蘭多看著黃金魔樹的每一根枝幹顏色漸漸黯淡,並無力地垂下去,知道這可怕的怪物終于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他感到有點疲憊,支付兩點法力來維持聖劍效果幾乎搾乾了他全部的精神容量。
  
  畢竟他是戰士,不是巫師。就是巫師在這個等級也不過只有十來點法力而已。
  
  芙雷婭和羅曼都全身乏力地坐在一邊,芙雷婭手臂受了點傷,不過沒有大礙。何況這點傷勢比起戰勝一個強大的敵人來,還是後者的喜悅更能振奮人心,她們不禁回頭看著布蘭多。
  
  但卻看到布蘭多一步向前,精靈寶劍掄圓成一條弧線砍在黃金魔樹的主幹上。
  
  力量爆發——
  
  失去了神之血力量的垂死黃金魔樹不過就是一棵普通的古橡樹而已,根本無力抵抗7.7個能級的可怕力量。撕裂性的力量直接扯斷了它上半個樹冠,讓樹冠平平地斷裂、並飛了出去。
  
  兩個女孩都低呼了一聲,不明白布蘭多要幹什麼。
  
  不過布蘭多才知道,黃金魔樹會把那些它殺死生物掛在樹冠中,慢慢搾乾魔力。日積月累之後,還是能找到一些戰利品的。
  
  雖然大多早已被吸乾魔力變成了廢物。
  
  布蘭多走過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地上那張卡片——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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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2:04: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四十幕 夏季的戰爭  

  煙塵散盡後,布蘭多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張手掌長寬的卡牌。他撿起卡牌,正面用彩繪的風格畫著一棵樹,高大壯美,神秘的脈絡從樹幹延續到樹冠之中。牌面左上方寫著一個VII,但卻沒有元素屬性的水晶標示。他怔了一下,但現在已經知道怎麼處理這一類東西,馬上打開屬性數據掃瞄了一下。
  
  牌面的描述就換了一個方式:
  
  聖樹秘地
  
  (精靈禁地VII)
  
  【基本地—森林】
  
  每週產生1點水元素進入元素池。
  
  橫置:構造森林地形。
  
  『吾魂歸兮,魂歸故鄉』
  
  「這一套牌叫做精靈禁地?」布蘭多怔了一下,牌面描述上沒有闡述這張牌生效的條件。難道只要進入他的牌庫每週就會自然產生一點水元素?可他沒有元素池又怎麼辦呢?
  
  而橫置此牌構造森林那個也有待商榷,當然他現在肯定不會在這裡做實驗。雖說黃金魔樹一倒下,它的魔僕就會作鳥獸散,並且很快會因為失去魔力補給而枯萎。或許其中有一頭魔樹人可以在另外一片森林中重新紮根,將這個生態圈延續下去,但那也與布蘭多無關了。
  
  布蘭多擔心的是那頭石錐蟲在下面吸收完了游散的地元素和魔力之後,會來找他們三個的麻煩,元素生物可沒有吃飽一說。
  
  他把牌收起來,想起來之前那次魔力呼應,想必這裡還有另外一張屬于騎士套牌的卡牌。可惜魔力呼應是自然而然的,不可能反覆激發,不然他倒是可以用這個辦法來搜索一下。布蘭多一邊讓芙雷婭和羅曼去收集一些黃金樹的橡實,成熟的橡實可以用來製作高級魔力藥水,這東西在遊戲裡也屬于最奢侈的消耗品。
  
  可惜一棵黃金魔樹頂多也就七八個成熟的橡實,想要一勞永逸是不可能的。
  
  他走到一個地方,翻開樹葉,發現氣生根上纏繞著一雙手套。他看那手套的樣式就認出那是防護手套,防護手套在遊戲中提供2點防護,不過對力量有要求。布蘭多依稀記得是2.5個能級,而他一入手就感到沉甸甸的,就確定自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他把這手套丟給芙雷婭試了一下,本來希望後者能更肉盾一些,可惜馬尾少女一接過雙手就直往下沉。太重了,沒辦法,未來的女武神祇有一臉可惜地還回來。
  
  「可惜了,」布蘭多搖搖頭:「你戴上這個,再配合風後半身甲,鐵位階以下的劍士基本傷不了你了。」
  
  「對不起。」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就是警備隊那些人我看也只有少數幾個人能戴上。」布蘭多一邊說,一邊自己戴上了手套。馬尾少女在一邊注意到這個細節,忍不住心頭微微一驚——這麼說布蘭多已經是警備隊中佼佼者的水平?
  
  當然她壓根不知道,就是佈雷森在此刻的布蘭多面前也根本不夠看的。
  
  三個人沿著倒下的樹冠順時針翻找了一圈,羅曼找到一把靈巧+0.1個能級的迅巧短劍,芙雷婭找到一個價值連城的22Oz的附魔戒指,只要消耗一點法力激發就可以為自己的劍上附一層火焰。
  
  至于其他的,大都是魔力早已流失干凈的廢品。布蘭多一個人用精靈寶劍剝開黃金魔樹的表皮,找到那顆黃金樹之心——讓他大失所望的是,因為和遊戲時間差了三年,這棵橡樹之心居然還是樹水晶的形態。
  
  當然,比一般的樹水晶品質純凈多了。
  
  可材料就是材料,裝備就是裝備,之間畢竟有著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這個意外的發現讓布蘭多不由得警醒,他不能用遊戲中許多年之後的目光來看待現在的事物。
  
  畢竟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歷史是慢慢向前的。
  
  而當布蘭多取出黃金樹之心時,他彷彿感到一陣微風撫過山谷——黃金魔樹死了。他抬起頭,看到八個銀色的光球飛快從樹幹中飛出,然後融入自己的胸膛。
  
  800點經驗。
  
  布蘭多忍不住呆了一下。既是越級又是BOSS,800點經驗實在不多,可是卻給了他一個實實在在的衝擊。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的經驗可是真實存在的,可以使自己不斷變得強大起來的一種力量。因此比起來在遊戲中,他每一次獲得經驗都更加激動。
  
  他可以清楚地感到自己正從一次次戰鬥中一點一滴地成長起來。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卻看到商人小姐像是獻寶一樣跑過來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件東西來展示給布蘭多看,之前她們找到的裝備都是布蘭多代為鑑定的,年輕人只消看一眼就能說出那是什麼東西、有什麼來歷、怎麼啟動、還有沒有魔力。
  
  因此這個時候布蘭多在羅曼心中已經成了無所不能的代名詞。
  
  「布蘭多,你在找這個對嗎?」她捧著那張卡牌,小心地問道。
  
  布蘭多順著她的手上看去,那張卡牌的花紋是灰色的,上面畫著一個高頭大馬的騎士和他的身穿長袍的扈從,而牌色正好與自己的聖劍卡是一個底色。布蘭多立刻意識到這就是那張他要尋找的卡牌,他接過來一看——果然!
  
  高地扈從
  
  (騎士IX)
  
  水元素1
  
  【生物—人類/學者,8級生物】
  
  當高地扈從入場,每週提供聲望1。
  
  維持費用:此牌在場上每維持1天,額外支付水元素1。
  
  『高原的勇氣』
  
  這一張是召喚卡。布蘭多就是再駑鈍這一刻也猜到了。這個高地扈從,職業是學者,下面的卡牌描述卻是高原的勇氣——想必說的一定是卡拉蘇高原的學徒扈從,卡拉蘇的巫師與騎士互相結盟已經兩個世紀之久了。
  
  8級學者,說強不強。不過關鍵時刻用得好卻是一大助力。他忍不住看著正用一種期待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羅曼,笑了笑道:「謝謝,這對我來說非常有用。」
  
  「不客氣。」商人小姐高興地說。
  
  可這時芙雷婭卻一個人從北邊跑回來,一臉憂色地說道:「布蘭多、羅曼,我看到石錐蟲好像從北邊過來了,我們要不要避開?」
  
  「石錐蟲?」布蘭多一怔,他本來還想讓大家休整一下,卻沒料到石錐蟲竟然來得如此之快。雖說石錐蟲也不一定會攻擊他們,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人都會選擇穩妥的辦法。
  
  他點點頭:「你們先走,我佈置一下,免得那東西追上來了。」
  
  石錐蟲通過魔力嗅覺和震顫感知來確定獵物的方位,因此用逸散的魔法物品可以吸引它們的注意力。布蘭多等羅曼和芙雷婭離開後,拿出那瓶5號聖水,用湛光之刺在底部開了一個孔後放在一邊的巖石縫隙中,然後他左右看了一眼,確認沒有遺漏的地方後才一個人獨自向西邊退去。
  
  他想因為之前那次魔力呼應的原因,說不定瑪達拉會派遣一支小隊來這邊打探一下情況。不過到時候留在這裡的石錐蟲會給那些骨頭架子一個永世難忘的教訓,也算是為佈雷森那群人報仇了。
  
  *********
  
  時間是繁花與夏葉之年六月,歷史正向布蘭多所知道的那樣有條不紊地發展著。
  
  瑪達拉秘使抵達冬爪堡,埃魯因王奧伯古六世接受荊花侯爵克盧格建議拒不接見使節,因此第一次黑玫瑰戰爭很快進入第二階段。
  
  在正面戰場上,卡拉蘇行省正面臨瑪達拉『冬至』、『黑鴉』兩個軍團的嚴重威脅,歐古金大公爵甚至遣信使哭述若在短期內得不到支援,士氣可能會面臨全面崩潰。
  
  同時,在更北邊凱爾曼山脈與海交界的群山之間,一支亡靈大軍正在秘密輕裝前進。
  
  而在南方的戈蘭—埃爾森行省,梵米爾要塞正面因斯塔龍大軍正日復一日發起攻擊。而布契地區側翼卻陷入詭異一般的死寂。指揮官普拉伯爵曾向駐裡登堡的第一百零四劍士團發信,得到的最後一個回覆是:
  
  「一切安好。」
  
  時間是六月一日。
  
  這個時候,布蘭多與芙雷婭一行人正穿過了禁果園之下的密道,抓緊每分每秒時間前往裡登堡。事實上他們一路上已經發現了亡靈活動的痕跡,不過規模很小,看起來更像是亡靈斥候在向裡登堡方向接近。
  
  這讓隊伍中的氣氛緊張起來,他們領先了瑪達拉的主力一步,但這一步有多大,誰也說不好。
  
  在這一天午夜,布蘭多帶著芙雷婭和羅曼穿過了澤維爾山道的最後一段。當他們撥開叢林抵達裡登堡南面一座叫做芬德克山的小山頭時,迎著夜裡的山風,前方已是一望無邊的于松河與韋氏河交匯處沖積形成的于松谷地。而裡登堡的燈火像是嵌在黑暗之中一枚璀璨的寶石,靜靜地躺幾里外的山谷之下,點亮了沿岸一整段河濱。
  
  看到這一幕時芙雷婭和商人大小姐都有些屏息,她們不斷猜想過裡登堡究竟是怎麼樣一個地方,卻沒料到文明在黑暗中的星火竟然可以如此美麗。
  
  不過這個時候商人小姐卻戳了戳布蘭多的背,小聲說道:「布蘭多,我們後面有一支軍隊。」
  
  「軍隊?」
  
  「嗯,從這邊往北邊看。我們下午經過的那條山谷裡。看到了嗎?」
  
  「那裡可有十多里遠,這麼黑,怎麼可能看得清楚!我的大小姐,你不要在這個時候和我開玩笑!」布蘭多一愣,隨即沒好氣地說道。
  
  「可我看到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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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2:04: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四十一幕 奸細  

  「布蘭多,羅曼說的可能是真的。」芙雷婭在一邊提醒道。
  
  布蘭多當然知道羅曼說得的可能是真的,她敏銳的感知他早已見識過。不過他心說我不過是開個玩笑放鬆一下氣氛而已,未來的女武神殿下你若總是這麼一本正經可是會老得很快的。
  
  他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羅曼一眼,商人小姐也收回目光看看他,說實在話她那充滿了好奇的目光有時候真的讓人有點難堪——尤其是心裡有鬼的人。
  
  不過布蘭多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姑娘,放在眼中自然不同,反而覺得出奇地可愛。
  
  他想了一下,回頭答道:「我們在這裡停一會。」
  
  「停一會?」芙雷婭問:「可瑪達拉的軍隊就在我們後面,頂多兩三個小時就會晚我們一步抵達,我們時間已經不多了啊,布蘭多。」
  
  但布蘭多從兜裡掏出那個璽戒在她們面前晃了晃,答道:「現在是半夜,城裡會戒嚴,僅僅憑這個其實說明不了什麼。如果我們被當作瑪達拉的探子,那就全完了知道嗎。」
  
  「那,怎麼辦?」芙雷婭本來還以為自己的努力至少應該有一點用的。
  
  布蘭多看了她一眼。他心裡其實清楚得很自己在鬼扯,若說裡登堡沒有發現瑪達拉的入侵?那倒未必!貴族們又怎麼會輕忽自己的安全,他們只是更願意縮在城裡固守待援。
  
  他記得在歷史上的穴獸之年(342年),血杖橫掃卡拉蘇東部,亡靈大軍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銀馬城主下令緊閉城門,對東邊墾區求援不聞不問,導致大量貧苦農民向西遷徙、結果那一帶至今還是一片荒蕪、裊無人煙。
  
  可即使如此,這些領主們事後一樣沒有受到任何指責,或者說王室早在奧伯古七世即位之前就已經無力對領主指手畫腳了。這是發生在戈蘭—埃爾森地區北方卡拉蘇行省的事,羅曼和芙雷婭不瞭解,但布蘭多卻清楚得很。
  
  他不好說,自己的打算其實是去幫羅曼救出她的姑媽——當然若有機會的話他也會儘可能救一些人出來;可至于向裡登堡的駐防軍隊報信,他壓根沒這個指望,布蘭多從來不會把自己當成救世主。
  
  指望那些貴族會聽懂人話,還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在舊埃魯因時代,遊戲中玩家就不止一次和那些傲慢自大的貴族起衝突,甚至在十二月政變中,還有玩家直接參與。
  
  布蘭多對這些傢伙的印象可從來沒有好過。
  
  不過他轉念一想,芙雷婭說不定看法不會和他一樣。他忍不住再看了對方一眼,這個握著劍怔怔盯著下面燈火輝映的裡登堡的鄉下女孩心底說到底還是信任著這個國家,這沒什麼不好,但他擔心她關鍵時刻會衝動行事。
  
  不過他照實說了,芙雷婭也不一定會相信他,只會在兩者之間造成分歧。布蘭多不想爭執。他想了想,忽然有了一個腹案。當然,必要的準備還是要做的。
  
  他假裝思索了一下,答道:「我想了一下,看起來我們也沒什麼選擇的餘地,畢竟我們是埃魯因的子民,我們就不能完全避開風險。」
  
  「不過,」他頓了一下:「我們還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布蘭多這一番大義凜然的話讓羅曼和芙雷婭只能贊同,甚至那個一臉英氣的馬尾少女的態度這會都不可避免地有些軟化下來,眼神柔和地看著布蘭多,忽然覺得這傢伙也不是那麼無恥。
  
  不過只有天才知道布蘭多說完之後暗自鬆了一口氣,他驚訝地發現自己似乎找到了在布蘭多與過去自己之間的平衡點。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拘泥于規則的人,但近日來卻像是有一隻大手在背後推著他機械的前進,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可隨著他實力的漸漸成長,以及在黃金魔樹的夢中心靈的洗禮,過去的感覺終于又回到了他身上。讓他一下就感到處理起問題又變得心應手起來。
  
  甚至思考方式之中還加入了一些只屬于布蘭多的機敏。
  
  這種感覺很好。
  
  他拿出那個黑檀木的石像鬼雕像,雕像上現在還剩下一條小小的裂縫。
  
  他回過頭又說道:「你們一樣也要做好準備,芙雷婭你把戒指轉過來,中間那枚火焰瑪瑙太顯眼了。小小羅曼你要把短劍貼身放好,那些懶散的守衛不會搜索得太仔細的。」
  
  「我的戒指也要轉過去嗎?」
  
  「不用,你那破戒指沒人看得上的。」
  
  「布蘭多,那些人都是城裡的守衛!怎麼看你對他們不太……信任的樣子。」芙雷婭忍不住問道。
  
  「不是不太信任,而是從來就沒信任過。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總之現在先按我說的辦。」
  
  芙雷婭沒進過城,但心裡或多或少有些覺得小題大做。不過這會兒畢竟布蘭多是權威,她只能選擇相信。
  
  而布蘭多一邊說,一邊把身上零零碎碎的東西拿出來。主要是從那個貴族的遺骸上面找出的一些小物件還沒來得及鑑定,他發現那隻煙斗是普通的雜物,于是隨手丟掉。而那片暗灰色的石片甚至連他也不認識——這其實並不奇怪,生產材料有千千萬萬種,布蘭多不認識其中一種礦物也是很正常的。
  
  最後那個玻璃珠子就有些意思了,布蘭多發現那竟然是一塊靈魂水晶消耗之後的容器。通俗一些說,是一個儲法物品。裡面的法術應該是十尺禁音術——這個法術在野外冒險時用來繞過一些怪物的巢穴是非常適當的法術。
  
  不過布蘭多尷尬的是,偏偏作為戰士沒有啟動儲法物品的能力。他猶豫了一下,才把這些東西和卡牌一起都貼身收好,免得被那些貪婪的城門守衛摸了去。
  
  他抬頭看天,天色尚早。
  
  三個人從芬德克山東面下來,沿途開始有了星星點點的建築。主要是曠野中沉浸在夜色下的農莊與僱農孤零零的房舍,農田分佈在于松河兩岸,一片連著一片,還有幾間在野外的旅舍——這種旅店只有路過的冒險者和那些從事不正當生意的人才會光顧。
  
  當然,其實除了玩家之外大部分冒險者本身手腳也不大干凈。何況就是玩家,大部分NPC也是把他們和盜墓賊混為一談的。
  
  他們在野地裡走了大約一個小時,裡登堡高聳的城墻好像忽然一下就出現在前方的夜色中。塔樓下的吊橋上支著火盆,火光一直照到幾十米之外。布蘭多讓芙雷婭和羅曼放慢速度,然後慢慢從火光邊緣的黑暗中走出來。
  
  城樓上守衛正在互相攀談,隱約還有一個呼嚕聲。布蘭多對這些聲音出奇的敏銳,他皺了一下眉,猜這座塔樓上大約有七到八個人。
  
  他們三人一出現,交談的聲音就停了下來。
  
  「你們是什麼人?」警惕持續了一小段時間,然後一個帶著尖頂頭盔的士兵從塔樓上冒出個頭來,衝下面喝問。羅曼抬起頭,瞇起眼睛,看清楚那個尖頂頭盔上有一個黑松的標記。
  
  布蘭多說過,黑松標記說明是地方部隊。那個什麼白鬃軍團的士兵應該是一束狼羽的徽標,果然布蘭多什麼都知道,她想。
  
  「一個男人,兩個女人。我們從森林裡來,老爺,我們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我和我妻子嚇壞了,想進城避一避!」布蘭多舉起手,沖上面高喊道。
  
  芙雷婭在後面聽得又羞又氣,什麼一個男人兩個女人,粗俗死了!當她聽到布蘭多說她們是他的妻子,終于忍不住悄悄用劍鞘狠狠捅了一下布蘭多的背,這可惡的傢伙一定是故意的。
  
  她想。
  
  羅曼倒是無所謂,估計她覺得當布蘭多的妻子也是不錯的,反正布蘭多都會保護她不是嗎?
  
  布蘭多有苦難言,他只有這麼說才能讓守衛放鬆警惕。至于後面的說辭,他、芙雷婭和羅曼各長各樣,總不能說是兄妹罷,別人又不是傻子。
  
  「你們有帶武器嗎?」塔樓上又問。
  
  芙雷婭一聽,緊張地握了握自己的劍。但布蘭多卻不慌不忙,提高聲音答道:「這會兒不帶武器怎麼敢在森林裡行走,再說我是以前民兵,老爺。」
  
  塔樓上面靜了下來,只剩下一個悠長的打呼的聲音。
  
  過了一會,上面放下來一個籃子,然後那個守衛喊道:「你們把武器除下來,放到籃子裡。然後我們再一個個接你們上來。」
  
  布蘭多向芙雷婭點點頭,讓她們依言照辦。他的湛光之刺雖然精美一些,但只要不激發咒語誰也看不出來那是一柄魔法劍,畢竟精靈寶劍在人類世界還是有一些流傳的。武器上交後,上面又派下吊籃,讓他們一個個上去。布蘭多怕羅曼和芙雷婭吃虧,因此主動第一個上去。第二個芙雷婭讓羅曼先上,然後她最後一個被拉上去。
  
  不過她坐在籃子裡一被拽上塔樓,就看到布蘭多和羅曼正處于長劍加身的狀態,並且兩個守衛正拔出腰間的長劍向自己這邊走過來。
  
  「這是怎麼?」芙雷婭楞了一下,吃驚地問道。她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布蘭多,可沒想到對方竟然把目光轉向一邊,不回應她的疑問。
  
  這下馬尾少女一下就有些慌了,她一直是把布蘭多當作隊伍中的主心骨的,這會兒卻好像唯一的決定權落在了她手上。她要怎麼辦?要不要讓這些人挾持住?這些人這麼做是按常例辦事嗎?
  
  布蘭多你快回答我啊,你在想什麼啊,可惡!
  
  「把他們都抓起來,這些人是瑪達拉的斥候!」但正是這個時候,芙雷婭忽然聽到一個人在角落地命令道。她猛然一驚,回頭脫口反問道:「你們知道瑪達拉的大軍入侵了?」
  
  布蘭多一臉慘不忍睹,雖然芙雷婭是成長了。可畢竟還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幾句話就亂了陣腳,她可能覺得這一句話沒什麼問題,殊不知這會兒裡登堡的守備部隊最怕的就是遇到布契方向報訊的人。
  
  這些人要向城裡壓下消息,等到將來結算的時候才好推諉責任。布蘭多清楚得很,他們以為依仗裡登堡墻高城厚,當然可以高枕無憂,殊不知戰爭正向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
  
  「等一下,我們不是斥候啊!」芙雷婭忍不住分辨道:「我們是布契的民兵,我們有布契警備隊的信物!」
  
  但那個聲音卻根本不會理會她,徑直喝道:「快拿下她,你們還在猶豫什麼?」說話的人叢黑暗裡走出來,身披一套黑沉沉的鏈甲,尖頂頭盔上的羽毛證明他是這隊人的隊長。
  
  不過這個猥瑣的中年男人正用色迷迷的眼光打量著芙雷婭,心想這次沒想到竟然撿到好貨了。他當然相信芙雷婭說的是真話,民兵的袖章還在她身上好好戴著呢。
  
  不過布契那種窮鄉僻壤沒想到也有這麼出色的女人啊。
  
  他摸了摸下巴。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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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2:05: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四十二幕 中年人

  看芙雷婭手足無措的樣子,布蘭多想她大概應該已經對這些所謂的裡登堡的地方部隊的面目有一定瞭解了,不過還不夠,他打算讓她認識再清楚一些,只有現實才能讓芙雷婭明白現在他們是什麼處境。
  
  當然布蘭多並不是想要讓她對于這個國家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只是有些時候行事並不是只靠一腔熱血的,橫衝直撞只會頭破血流。
  
  布蘭多從來就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他希望芙雷婭也學會沉穩行事。當然,必要的時候他是會出手保護她們的,底線是不能讓這些人真正傷害到芙雷婭和羅曼。
  
  他正好整以暇地看芙雷婭怎麼處理這個危機,卻看到她的目光落到遠處。他一怔,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那個方向上正是裡登堡東側兵營——似乎是叫這個名字。他在那兒看到一群人,高矮不一,都擁簇著其中一個高個子中年男人,後面跟著一群白鬃輕步兵,四散佈控——看起來是貴族啊。
  
  布蘭多忽然覺得有意思起來,他沒想到居然運氣這麼好,簡直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來。不過芙雷婭反應也很快,就一下就留意到了那些大人物。他大約明白了芙雷婭的想法,不由得暗暗點了點頭。
  
  從正常人的角度上來說,芙雷婭的反應是很正確的。當然,布蘭多只是想看她如何碰得頭破血流罷了,這樣說有點對不起這位未來的女武神,但布蘭多知道自己的出發點是為對方好的,這就夠了。
  
  何況這也是芙雷婭自己的選擇。
  
  他回過頭,兩個守衛正拔出長劍靠近芙雷婭。他們顯然沒料到在兩個同伴都乖乖束手就擒的情況下這個女孩竟然敢反抗,而且還這麼果斷,她一跳進塔樓就搶先向一旁的武器架衝過去。
  
  兩人嚇了一跳,趕忙拔出長劍迎了上去。但芙雷婭忽然反身右手抓向一個守衛的手腕,側身一讓,左手一記手刀揮過去正中對方的腋窩——從奪劍到制服,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彷彿是眨眼的瞬間那個守衛就慘叫一聲勾起背倒在地上。
  
  馬尾少女奪過劍,一劍與另一個守衛交擊。一連三劍,憑藉在與黃金魔樹戰鬥中成長起來的力量打得那個守衛連退五步一直退到墻邊,然後她反轉劍身一劍柄敲在那倒霉蛋的頭上,讓他頭破血流仰面倒下去。
  
  然後她再轉過身,身上的氣勢竟嚇得剩下四個守衛連同他們的隊長齊齊後退一步。芙雷婭不禁氣苦,她一直以來視為依仗的裡登堡的軍隊竟然就是這麼個層次。她還以為他們個個都是像布蘭多那麼厲害呢,或許差一些,但至少也應該相差不遠罷!
  
  可布蘭多卻暗叫了一聲漂亮。地方上的守衛不過是民兵中老手的水平而已,而芙雷婭此刻的身手已經穩穩能進入警備隊了,尤其是還兼備沉穩冷靜,更是難能可貴。
  
  不過他看了一眼遠處那些白鬃輕步兵,心想要是芙雷婭以為王國的正規軍也是這個戰鬥力的話,那可能她馬上就要吃大虧了。
  
  不過現在他要做的是不耽誤這位未來女武神的判斷。因此他忽然抓住身邊兩個守衛,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將他們丟了出去。然後反身搶過自己的精靈寶劍,一劍將押住羅曼的兩個守衛手中的長劍打飛。
  
  「你打算怎麼做。」他不管躺在地上哀號的守衛,抓著羅曼的手跑過去。
  
  芙雷婭瞪了他一眼,然後看了看兵營那邊,意思不言自明。
  
  「去那邊嗎?也好,有道是閻王好惹,小鬼難纏。」布蘭多笑了笑。
  
  「那是什麼意思?」羅曼在後面好奇地問,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剛才那些人用的勁也太大了,抓得她手都酸了。
  
  「意思就是,看看那些大人物怎麼說罷。」
  
  芙雷婭總覺得這傢伙話裡有話,可這會兒又沒時間來反駁。她厭惡地看了一眼那個已經嚇癱在地上的守衛隊長,然後率先從塔樓外翻了出去。
  
  「布蘭多,芙雷婭她好像生氣了。」
  
  「沒關係,跟上就好了。」
  
  商人小姐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
  
  金果勛爵塞伯爾本來這一天以來的心情還不錯,若不是出了眼前這一出的話。
  
  他看到這個猛然衝到自己面前的少女,才怔了一下,後面的守衛們就一擁而上團團把她圍住。塞伯爾還看到包圍圈中還有兩個人,都是一身鄉下人的裝束,他一呆之後胸膛中一股怒氣勃然升起。
  
  這些混蛋在搞什麼,怎麼讓三個骯臟的鄉巴佬闖到這裡來了。今天晚上值守的隊長是誰,我要讓他滾回去吃自己!
  
  塞伯爾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正欲發作。卻感到後面有人用手杖柄捅了捅自己。他回頭看去,看到那個令人噁心的實業家、大作坊主,伯恩利爵士滿是橫肉的臉。說實在話他連多餘的一句話都不想和這個滿身銅臭味,斤斤計較的胖子多說,不過好在勛爵大人腦子足夠清醒還明白至少現在他們是一夥的。
  
  他沿著對方的目光看過去,心中一驚,他看到了芙雷婭的肩章。布契的民兵,不是說瑪達拉的軍隊已經到貝勒多森林了嗎?他們怎麼過來的?
  
  他忍不住向後面稍遠一些的地方投去一瞥,希望那邊的大人物沒注意到這邊的騷動。然後他按住劍,沉聲向這些守衛低喝道:「你們在這裡幹什麼,把刺客押下去。」
  
  刺客?
  
  芙雷婭剛要開口,卻被這話刺得一愣。她無措地瞪大眼睛,想要辯駁,卻發現圍在身邊的守衛們都拔出了長劍——一片清越的金屬顫鳴,像要把她的心刺穿一樣。
  
  「這裡怎麼了?」
  
  正是這個時候,一個沉靜、嚴肅的聲音插了進來,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讓開。人群分開後,露出後面那個深目框、高鼻樑、一臉陰森冷峻的中年人,他挽著黃金打造的手杖,用冷冰冰的目光看著在場的所有人。
  
  塞伯爾吸了一口氣,心中暗罵:活見鬼,還是把這麻煩吸引過來了。他心思急轉,面色不變地答道:「有幾個平民闖進來了,搞不好又是刺客。」
  
  「平民?」中年人皺了皺眉。
  
  「大人,我們不是刺客。我們是布契的民兵,」芙雷婭急切地分辨道:「我們來這裡,是為了報信,布契正受到瑪——」
  
  中年人露出厭惡的神色,打斷道:「你叫什麼名字。」
  
  「芙、芙雷婭。」芙雷婭一怔,感到被對方陰冷的目光盯著好像是被毒蛇盯上一樣,忍不住低下頭去。
  
  「你呢?」他又問那邊的羅曼。
  
  「我叫羅曼咯,大叔。」未來的商人小姐眨眨眼睛,答道。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笑了兩聲,但又很快忍住了。這一次那個中年人表情沒什麼變化,而是擺擺手:「把他們帶下去,等盤問清楚再說。」
  
  「大人,我們……」芙雷婭一驚,忙抬起頭來解釋。
  
  可對方根本不聽他們解釋,而是讓守衛一擁而上壓制住他們三人。不過中年人冷眼旁觀,這會又開口道:「等等。」
  
  彷彿他的話有莫大的效力一樣,所有人又下意識地停下手中的動作來看著他。
  
  「把那個人手上的劍給我看看。」他用手杖指了指布蘭多。
  
  劍?
  
  所有人都是一愣,隨即才留意到布蘭多手上的劍的造型。那是精靈的寶劍,精靈的劍以精美而聞名,在上層圈子裡一般是當作藝術品來流通的。塞伯爾不禁再一次腹誹,心想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眼睛真尖,兩個女人和劍都被他給看上了。
  
  讓他不舒服的是,對方的身份和地位可比他高多了。即使說明了想要,他也只能乖乖送上而已。他可得罪不起對方背後所代表的勢力。
  
  他招招手,幾個守衛立刻明白,拔出劍對著布蘭多。
  
  布蘭多回頭去看芙雷婭,看到少女臉上一片茫然失措,有些怔怔失神。他知道差不多了,不過這個時候還是要保持冷靜,他聳聳肩,乖乖把劍交了出去。
  
  這小子還算識相。這個舉措讓塞伯爾心中暗想。
  
  一個守衛捧著劍一路小跑過去,雙手為那個中年人奉上。中年人冷漠地拿起劍,翻過劍刃,讀出上面的文字:
  
  「A'ssonston,Donamiru——」(精靈語:劍從光中生,眾敵皆膽寒)
  
  他舉起劍,精靈寶劍在他手上熠熠生輝,周圍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魔法劍,這些貴族們不禁把目光投向布蘭多一行人,心中更坐實了三人是刺客的想法。畢竟哪有民兵隨身攜帶魔法武器,說出來也不讓人相信。
  
  不過中年人卻是看著手中幽幽發光的葉形長劍,臉上第一次露出個微笑來。他看了身邊的實業家一眼,問道:「伯利恩爵士家財萬貫,見多識廣,能告訴我這把劍有何來歷?」
  
  那個羊脂球一眼的貴族趕忙滾動自己的身體,討好地說道:「精靈武器我倒是見過一些,但若要說見多識廣,又怎能比得上大人您在那個圈子裡的所見所聞。」
  
  中年人冷冷一笑,答道:「那麼看在這把劍的面子上,今天晚上讓他們好過一些。明天我要親自審問這幾個刺客,那兩位女士,你們好好照顧。你最好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你們的隊長格蘭森,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那些齷齪——」
  
  他的話越來越冷,最後竟讓面前那個守衛噤若寒蟬。不過其他人倒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這位大人的態度越明顯,對他們反倒是越有利。
  
  不過就是兩個女人和一把劍而已,比起切身利益來,他們還是更關心後者。
  
  芙雷婭臉上卻因為憤怒一片緋紅,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緊咬牙關,雙手握緊成拳,有那麼一會布蘭多還真怕她會一時衝動不計後果,不過還好現在的女武神小姐已經比一開始與他相遇時沉穩太多了。
  
  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那個中年人,再看了看對方手中閃閃發光的湛光之刺。倒是皺了一下眉,那人是誰?看起來地位倒是很高的樣子,可惜他不能對歷史上每一個發生的細節都瞭若指掌,不過對方的反應倒是有意思。
  
  不過他並不是太緊張,好戲還在後頭呢。
  
  當他們被眾多守衛押下去時,布蘭多分明聽到那個中年人在問:
  
  「好了,言歸正傳。塞伯爾先生,你打算什麼時候才讓我出城?」中年人的聲音冷淡,充滿了一種淡淡的譏諷在裡面。
  
  「伯爵大人,現在正值危急時節,瑪達拉已經進抵梵米爾要塞之下。布契側翼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受到殃及,野外太過危險,尤其是您又是陛下近臣,我們又有什麼理由讓你涉險?」
  
  中年人一笑,不再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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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2:05: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四十三幕 不是高地騎士嗎?  

  那個獐頭鼠目的守衛隊長把他們送到這裡後,冷冷地威脅了幾句就離開了,氣得芙雷婭咬牙切齒。布蘭多卻不慌不忙,他一個人獨坐在黑暗中,透過遠處火把的餘光打量自己所在的這個狹小的空間——這應該是兵營下的地牢第二層,這一層有三十二間囚室,獄卒四名,都是白鬃軍團第一百零四劍士團的輕步兵充當的。
  
  以前玩遊戲的時候誰沒有個PK紅名的時候,裡登堡的地牢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光顧了,不過以前他們都是被關在第三層,在NPC眼裡玩家簡直是一群無法無天之徒。想起這個布蘭多就忍不住有點好笑。
  
  他從懷裡拿出黑檀木石像鬼雕像,撫摸了一下,上面那條裂縫已經幾乎微不可查了。然後他回過頭,沖黑漆漆的對面問道:「芙雷婭,羅曼,怎麼樣還好嗎?」
  
  「布蘭多,我們會被關到什麼時候啊?」對面傳來商人小姐有些小小的不安的聲音。
  
  布蘭多心想,原來你也有怕的時候啊。兩個女孩一起關在對面另一間牢房中,雖然黑了一點,但至少安全無慮。他正想回答點什麼來安慰一下,卻聽到對面的黑暗中傳來『砰』一聲悶響。
  
  「氣死我了!那些可惡的混蛋,我們大家這麼努力怎麼會是為了這些人!」芙雷婭一拳砸在木柵欄上,氣得牙根發癢。
  
  「裡面的,鬧什麼鬧!想要吃鞭子嗎——?」外面立刻傳來獄卒惡狠狠的聲音。
  
  芙雷婭雖然氣得想衝出去把這些為虎作倀的傢伙一個個糾出來狠狠地揍一頓,可這會兒也明白自己的處境。她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
  
  「布蘭多,我們怎麼辦?」她小聲問。
  
  另一個聲音馬上插了進來:「這就是黑牢吧,姑媽說有些人一輩子被關在黑牢裡,不見天日。布蘭多,我們會不會也這樣啊?」
  
  「閉上你的烏鴉嘴,羅曼。」芙雷婭沒好氣地替布蘭多答道。
  
  他一笑:「你對那些人還有指望嗎?」
  
  「我指望他們全都去死!」芙雷婭咬牙切齒地說。
  
  「可是沒他們幫助的話,裡登堡就危險了。」布蘭多走到牢門邊,小聲答道。
  
  芙雷婭沉默下來。
  
  「至少我盡力了,」她答道:「我的力量又不是無窮無盡的,我只能為布契的大家做到這麼多。」
  
  布蘭多一陣心安,看來這折騰了大半夜還是值得的。事實上他注意到自從在黃金樹一夢之後,芙雷婭就迅速變得成熟起來。
  
  正是這樣他的『女武神養成計劃』才能得以實行,他一定要讓芙雷婭來當自己的副手。一個遊戲中的S級將領,這個買賣怎麼都不會虧的。
  
  「你這麼想就好。」他答道。
  
  「布蘭多,你有什麼辦法嗎?」
  
  「嗯,你們退後一些。」布蘭多既然敢進來,就肯定有辦法出去。之所以這麼有恃無恐是因為知道接下來的一夜才稱得上是『夜長夢多』,可笑的是裡登堡的貴族們還不自知。
  
  芙雷婭給這些人帶去了最後一個機會,卻被他們以莫須有的罪名關在這裡。
  
  所謂自取滅亡,也不過如此罷?
  
  「等等,布蘭多,你、你想幹什麼?你不要亂來啊,這裡可是地牢!」芙雷婭雖然口頭上要那些貴族去死,但畢竟還認為自己是埃魯因的子民,這麼明目張膽的衝出去,豈不是造反?
  
  「我有分寸。」
  
  「你有什麼分寸啊!啊,羅曼,你快勸勸他啊!」芙雷婭忍不住壓低聲音,她一方面希望外面的守衛進來阻止布蘭多瘋狂的舉動,一方面又擔心外面發現了裡面的動靜,一時之間陷入深深的糾結與矛盾之中。
  
  「布蘭多,我也要出去。」商人小姐答道。
  
  「你給我閉嘴,我不是讓你這麼勸!」芙雷婭哭的心都有了,這兩個人究竟有沒有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啊!越獄可是會被處以絞刑的啊!她一想到自己最要好的兩個同伴可能會成為罪大惡極的通緝犯,就忍不住有點手足無措。
  
  布蘭多在另一邊拿出『高地扈從』卡,丟到地上。聖樹秘地這一週產生的一點水元素立刻從地卡上支付,一股煙雲之後,一個身穿長袍,背著一大捆捲軸的年輕人拍拍袍袖從煙霧中走了出來。
  
  布蘭多已經清楚,在沒有元素池之前。地卡產生的元素會在當週支付,並流失,也就是說無法保存,但在這一週之內還是可以使用。
  
  「我叫夏爾,領主大人,很樂意為你效勞。」年輕人看著他,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是高地法師?」布蘭多問。
  
  「學徒。」年輕人一本正經地補充道。
  
  布蘭多發現自己可以審視對方的屬性,他打開一看。16點生命的高地法師學徒,8點法力,擁有2個法術。基礎構造(2點法力)與魔法之箭(1點法力),知識體系是基礎魔法、構造魔術知識、基礎知識、地方與地理知識,此外還有1級紋章學。
  
  「你學的法則魔法?」
  
  「正是。」
  
  法則巫師是廣義巫師的一種,致力于研究法則的力量。他們的魔法是操縱連接物質世界與法則世界之間的線,以寶石能量來轉換,使其力量具現化的一種法術。
  
  琥珀之劍中巫師有九個派別,法則魔法,元素魔法,弦魔法,巫術,符文魔法,聖言,占星術,通靈術與法陣魔術,事實上這九大派別每個都代表了一套截然不同的法術體系,只是普通人往往分不清楚它們之間的區別,因而統稱為巫師。
  
  但這種說法也不無道理,因為畢竟魔法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神秘。
  
  「布蘭多,誰在和你說話嗎?」芙雷婭忽然停下來問。
  
  「嗯,我的侍從。」布蘭多應道。
  
  「侍從?」少女一愣。
  
  布蘭多從懷裡拿出載有十尺禁音術的靈魂水晶,丟給那個年輕人:「激活它。」
  
  戰士雖然不能使用儲法物品,但法師學徒卻可以,夏爾接過水晶珠子注入1點法力,靈魂水晶表面微微一亮——周圍的一下就變得悄無聲息。
  
  就好像黑暗中忽然出現了一頭無形無質的怪物,一口吞沒了聲音。那邊的芙雷婭也吃了一驚,她發現自己忽然發不出聲音了。她當然不知道這是布蘭多的傑作,一時之間心中怦怦直跳——畢竟任何一個普通人在面對神秘莫測的法術時,大約大多都是這個反應的。
  
  夏爾向自己的領主點點頭。
  
  布蘭多轉過身,乘這個機會一拳砸在地牢手臂粗的木柵欄上。在黃金魔樹一戰之後布蘭多的手頭已經是前所未有的寬裕,965點總經驗足以使他把僱傭軍人提升到8級之後再把民兵等級也提升到6級。在總等級提升至15之後,他的力量已經到達5.4個能級。而力量爆發之後,更是超過了10個能級——
  
  他這一拳打在木柵欄上,牢固的柱子應該從中間卡擦一聲斷裂,然後猛然飛出去撞在芙雷婭她們那邊的欄桿上轟然作響。可在禁音術範圍之內,只能看到木料無聲崩裂、木屑飛舞,兩截木頭飛過去撞在另一側,悄無聲地彈開,落下來又彈兩下。
  
  布蘭多從一人多寬的縫隙中走出去,然後是夏爾。他抓住對面欄桿上的鐵鏈子,隨手一扯就像扯爛一條麻繩一樣讓它變形、然後節節斷裂,他再打開門,禁音術的持續時間到此時才剛好結束。
  
  「怎麼,還想多呆一會?」布蘭多站在牢房門口,看著兩個臉上滿是驚訝的姑娘,笑嘻嘻地問。
  
  「你、你、你就這麼出來了?」芙雷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之前所看到的一幕,這也太無法無天了!看布蘭多那純熟的手法,似乎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了!
  
  布蘭多一笑,那些貴族老爺真把他當籍籍無名的民兵處理,這簡直是一個笑話。他以前在遊戲裡逃獄的次數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別說裡登堡這種小地方,就是港都安培瑟爾的鐵棘要塞他也有成功的經歷。
  
  玩家從來都視NPC的規則于無物,當年還有從格魯茲的首都監獄逃出來的強者,在論壇上曾轟動一時。
  
  他心想自己要在這兒待到明天一早,豈不是很對不起自己曾經身為玩家的身份?
  
  「他又是誰?」芙雷婭這才留意到布蘭多身邊多了一個人。
  
  「尊敬的女士,我是領主大人的扈從。」夏爾低下頭來,沖兩位少女行了一禮。
  
  「扈從?」
  
  「領主大人?」羅曼和芙雷婭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聲音,這是什麼跟什麼啊。難道地牢是某種神秘的空間,為什麼布蘭多進去住一會就莫名其妙地變成領主了,還多了一個跟班。
  
  芙雷婭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臉以防自己是在做夢,她忍不住想那個一個人住在老宅裡,幾個月都不見人影的年輕人若是領主的話,那她豈不是女武神了?
  
  何況,「你、你怎麼來的?」她忍不住問道。
  
  「如你所見,我是法師。」夏爾好整以暇地答道。這倒是叫布蘭多大加讚賞,這貨鬼扯的能力幾乎與自己不相上下了。
  
  「法師學徒。」芙雷婭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你、你是高地騎士,布蘭多原來你是達尼爾人!」她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布蘭多。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法師會作為騎士的扈從出現,卡拉蘇行省的高地騎士與巫師結盟三百年,構成了埃魯因的最強軍事實力——白騎士團——而高地騎士與他們友誼深厚的法師扈從已經是埃魯因家喻戶曉的傳說之一。
  
  在這一刻芙雷婭已經認定布蘭多是一個出身于高地騎士家庭的貴族小青年。難怪,難怪他那麼厲害,難怪他能事事那麼鎮定,原來他是一個騎士啊。她忽然低下頭,想到這可惡的傢伙明明是一個貴族為何要來接近自己和羅曼,她們不過是兩個小小的平民而已——是了,他一定不懷好意!
  
  她馬上就把從西爾嬸嬸那裡聽來的關于貴族的一些惡習冠在了布蘭多頭上,然後悄悄向後縮了縮。
  
  布蘭多顯然沒料到他們這位未來的女武神大人思維發散能力這麼厲害,還以為她一時過于震驚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呢。其實他也沒辦法,既然她們認為這樣更好接受一些,也省去瞭解釋的麻煩。
  
  他忍不住搖搖頭和夏爾對視一眼。
  
  現實就是如此無奈啊。
  
  「好了,兩位小姐。時間差不多了,快出來吧,」布蘭多看著羅曼躲在黑暗中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自己,裡面全是好奇,忍不住搖搖頭道:「你們該不會真打算在裡面待到天亮吧?」
  
  「布蘭多,你真是騎士嗎?」羅曼忽然問。
  
  「不,我是布蘭多。」他答道。
  
  「那我出來咯。」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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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發表於 2013-10-20 22:06: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四十四幕 不是逃獄嗎?  

  三個人叢牢房出來,看布蘭多輕鬆解決了在這一層各處巡邏的三個守衛,整個過程悄無聲息,熟練得令人髮指。芙雷婭一直懷疑布蘭多以前是不是專門做過訓練,不過高地騎士需要訓練這個嗎?
  
  兵營下的黑牢本來就沒有關什麼人,戒備也鬆懈得很——裡登堡還有一處地牢用來關押一般的罪犯的,這裡的黑牢主要是用來收押逃兵和強盜。不過軍隊對這些人的處理方式一般都是就地處決,所以這兒從建成以來就沒有啟用過幾次,獄卒也不過是應付其事。
  
  但遊戲中這座地牢專門用來收押玩家,和這兒的光景完全不同,那是人滿為患。如果說白鬃軍團在遊戲中除了瑪達拉外還有什麼生死大敵,那一定就是這樣一座地牢。
  
  解決了巡邏的守衛之後,四人一路通向這一層的中央。那個管理鑰匙的守衛在看到幾個人從黑暗走出來,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回頭抽出墻上的劍。
  
  不過布蘭多馬上舉起防護手套架過去,手套上冒出一層熒熒藍光,擋住守衛的劍。藍光大約有足球大小,內裡像是有一股向外的力推開鋒利的長劍。
  
  那個白鬃輕步兵吃了一驚,一驚之下手中的劍已被布蘭多奪下。然後年輕人向外一推讓他撞到墻上,使其悶哼一聲就暈了過去。不過在布蘭多看來這些都是普通的士兵,他有能力也就沒下死手,都是一招致暈而已。
  
  芙雷婭在後面看到他打倒最後一個敵人,忍不住出聲說道:「原來你這麼厲害,布蘭多——若不是這一次出來,我以前還一直在井底觀天。」
  
  「你也不錯了,不必妄自菲薄。白位劍士中游水平,進警備隊綽綽有餘。」布蘭多從那個守衛身上找到通往上一層的鑰匙,一邊回答道。
  
  「白位劍士?」
  
  「就是無位,」那個年輕人夏爾在一邊解釋道:「劍士黑鐵、白銀、黃金三個位階對應的是騎士侍從,正式騎士與上位騎士三個頭銜;而黑鐵階的劍士在埃魯因又稱之為騎士後備役,若是有一點前途的貴族子弟都要送去大貴族家庭成為扈從。」
  
  「按照傳統,這一級的劍士見到鄉紳、勛爵一類的下級貴族是享有不脫帽行禮的權利的,不過這個傳統在半個世紀前就荒廢得差不多了。而在黑鐵劍士以下,就是無位。一般來說你們警備隊、民兵實力都在這個階段,不過上下有別而已。」
  
  「原來如此。」芙雷婭恍然,她以前的目光還拘束在民兵中的劍術第一上,這一刻才開闊起來。
  
  不過夏爾的話還沒有完,他大約是看出自己的領主培養這個女孩的心思,于是繼續說道:「黑鐵劍士代表第一級力量(3-20『Oz),白銀劍士代表第二級力量(20-100『Oz),黃金劍士代表第三級力量(100-500『Oz),我們巫師與之對應的是中級巫師、第一環巫師與第二環巫師,神官和其他職業也有類似的劃分,事實上這個階級劃分並不是以某一國一家為標準,而是炎之聖殿嚴格定下的。」
  
  芙雷婭和羅曼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這裡面原來還有這麼多道理。不過其實這些東西在平民中也不是難得一聞的知識,只是布契實在是太偏僻了。
  
  「要知道在那些強盛的帝國譬如格魯茲與班塞,常備軍團的士卒至少也是黑鐵下游,隊長級人物幾乎沒有白銀以下的。只是在我們埃魯因,連邊境軍團的一線士卒甚至半數以上達不到黑鐵劍士的水準,連充任騎士的隊長級別人物甚至也不過只有黑鐵中游水平而已。」夏爾又意有所指地說道。
  
  「夏爾,你這麼說傳出去我們可是會被砍頭的。」
  
  「領主大人你都不怕砍頭,我作為扈從的自然也不會怕。」年輕人巧妙地答道,他又繼續說道:「領主大人應該有黑鐵劍士的水平了吧,以領主大人的年紀來說已經非常罕見了。夏爾非常榮幸能追隨這樣一位傑出的人左右。」
  
  布蘭多心說不說啟示者和天選者,就是天生擁有騎士天賦的人也不算什麼。他這個成就如果結合是在幾天內完成這一點看倒是奇葩,可是夏爾可不知道這一點。不過有人奉承還是一件挺爽的事情,他也懶得拆穿。
  
  反正羅曼和芙雷婭那略帶驚訝的目光也讓他頗為自得不是麼?
  
  夏爾看看地上那個昏過去的士兵,又小聲問道:「第5、17、22三個牢房裡似乎還關有其他犯人,我們要不要將他們放出來幫助我們逃獄,領主大人?外面是兵營的話,人越多成功的幾率似乎越大一些。」
  
  芙雷婭馬上瞪了這傢伙一眼,這是什麼餿主意啊。布蘭多不是說了嗎,在這裡關押的都是一些真正罪大惡極的人。
  
  「不必了,人多只會影響我的計劃。」布蘭多胸有成竹地答道。
  
  「如你所願。」
  
  布蘭多又回過頭:「羅曼,你知道你姑媽在什麼地方麼?」
  
  羅曼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呢,不過說是會住在一個表親家裡?」
  
  「那個表親住在什麼地方?」
  
  「我知道,在波諾安市場。我聽嬸嬸說過,那個人好像是羅曼姑媽的一個遠房親戚,一個叫做胡德的毛紡品小商人。」芙雷婭答道。
  
  布蘭多看了看羅曼:「你家倒是有商人的傳統。」
  
  商人小姐回之以甜甜地一笑。
  
  既然確定了要去的地方,那麼接下來就好辦了。兵營下的地牢第一層還要更小一些,而且只有一個獄卒——布蘭多這才確定下一層那四個獄卒也是因為他們幾個而臨時增加的。解決完這一層,他們繼續向上,來到兵營內部。
  
  布蘭多對這裡熟悉得很,首先駕輕就熟地從臨時倉庫拿回芙雷婭的風後半身甲,然後在每個人搜刮了一把劍武裝起來。只是可惜打暈那些士兵沒有經驗,不然布蘭多倒不妨把他們弄醒多打暈幾次。
  
  其間夏爾不止一次提議去把牢房裡的犯人都鼓動起來,讓他們好裹挾在暴動中乘機逃跑:理由很簡單,他們對付一個兩個白鬃輕步兵,突然襲擊,倒是輕鬆。可一到外面院子,僅憑他們四個人還真的很難殺出去。
  
  不過布蘭多都否決了。
  
  談話之間,他們已經偷偷潛入了這座兵營最上面一層。布蘭多打開塔樓頂層的木門走出去——外面是一條露天的走道,兩側是用來臨時防禦用的胸墻。布蘭多不看也知道從那裡往下是于松河在城內的一條支流,從這裡大約可以遠眺五分之一城區。
  
  不過他可不是來看風景的,他們一路走上來打暈了七個守衛,按照白鬃軍團的訓練程度,大約十分鐘後就會發現異常。布蘭多抬起頭看了看天,今天晚上的月色很美,厚厚的雲層也遮不住夜空中一輪銀色的圓盤。
  
  「你在幹什麼,布蘭多?」芙雷婭忍不住在後面戳了戳他,她忍不住想這傢伙不會是越獄出來就是為了看月亮的吧。雖然想來不太可能,但是按照這傢伙劣跡斑斑的過往來看,也不是完全不會發生。
  
  她又看了看一邊的夏爾,那個年輕人也是背著手和他的主人一起看著天空,一言不發。一主一僕倒是默契得很。
  
  「今天晚上的月色不錯啊。」布蘭多順口答道。
  
  「你——」芙雷婭氣得直咬牙,真想一拳打到這傢伙的臉上去,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姑媽說,月亮的名字是露卡。露卡是因為伊蓮而生的,伊蓮是愛麗絲的妹妹——雙生的女神。因為有了月亮,這個世界上才會有神秘。」羅曼仰著小臉,盯著月亮說道。
  
  「你的姑媽懂得不少,」夏爾在一邊答道:「這是這個世界上巫師之間流傳的秘密,有一本書叫做『黑暗史詩』,講述了過去無數個年代中發生的事。」
  
  「你的意思是羅曼的姑媽是巫師?」芙雷婭楞了一下。
  
  「也不一定,與魔法有關係的人。有些鄉下的女巫也懂得一些這方面的傳聞。」夏爾答道。
  
  這個留著長長馬尾的少女不由得看了羅曼一眼,後者像是沒聽到這些話似的怔怔地盯著月亮出神。不過芙雷婭想,詹妮阿姨倒的確有些神秘,她常常從外面帶一些古怪的東西回來。村裡人都說她是女巫,不怎麼和她們一家接觸的。
  
  但布蘭多在一邊聽著這三個人對話,腦子裡卻詭異地浮現出一句話來:
  
  XVI:THETOWER——
  
  失落的『月亮』奪走了光。
  
  他怔了一下,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連忙搖搖頭,但卻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一晚他昏迷時做過的那個夢。
  
  在一片幽靜黑暗的環境之中,夢中的一切都顯得光怪陸離。然而只有一輪黑色的月,一片漆黑的湖中央一座靜靜矗立的高塔一直貫穿這個夢的始終。
  
  那之後他就遇到了芙雷婭。但他才剛剛想到這一點,就聽到商人小姐在一邊盯著月亮說道:「有什麼東西過來了呢,布蘭多。」
  
  剩下三個人都抬起頭。
  
  大約等了二十秒,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天上傳來低沉的搧動翅膀的聲音。但芙雷婭是疑惑兼不安,布蘭多和夏爾卻不慌不忙,尤其是布蘭多,他抬起頭。
  
  下一刻,張開雙翼的石像鬼從月光下的雲層中一躍而出。那展翼的石之惡魔在皎潔的月色之中,在雲層之上,在三人的眼裡構成了一副充滿了神秘氣息的構圖——
  
  「布蘭多,那是你的石像鬼!」羅曼一下就認了出來。
  
  「嗯,你恐高嗎?」
  
  商人小姐趕忙搖搖頭。
  
  「你、你想幹什麼,布蘭多?」芙雷婭一下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刷白。
  
  ……
  
  金果勛爵面沉如水地闖入伯恩利家中時,這位自稱是大作坊主、實業家的名譽貴族正在用放大鏡打量一具精緻的黃銅甲冑,畢竟光輝重返之年風格的甲冑在任何一個收藏家手中都是價值連城的。
  
  伯恩利不緊不慢地回收手中的放大鏡,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有些調侃地說道:「怎麼,難道是那傢伙連夜帶人出城了?」
  
  「沒那麼嚴重,是今天晚上那幾個犯人跑了!」塞伯爾一提到這個就忍不住氣不打一處來,其實他氣得還不是這個,而是那個瘋子居然跑到他宅邸上來跟他大呼小叫。
  
  「那不過是小事而已,他們怎麼跑的?」
  
  「我生氣的不是這個。」金果勛爵搖搖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生氣的是白鬃軍團的那個『老虎』呂克貝松居然跑來跟我叫囂,說我把一個高地騎士的後裔關到了他的地牢裡去,是不是想給他找麻煩!」
  
  「高地騎士?」伯恩利一怔。
  
  「嗯,他說那三個人裡面有一個是高地騎士。還有他的法師扈從在一起。天啊,他竟然跑來跟我要人,說那個人我不能動,他一定要弄到他的團裡去。」金果勛爵一提起這個簡直要暴跳如雷了。
  
  「結果呢?」
  
  「結果,結果就是我要帶人去把這件事情擺平,大半夜的,那傢伙簡直欺人太甚!」他沒好氣地回道。
  
  「你別衝動,你讓格蘭森去辦這件事。我從私人軍隊裡抽調一些人幫你好了。」伯恩利笑瞇瞇地答道。
  
  金果勛爵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次覺得這圓乎乎的臉也不是那麼討厭了。不過他想了想提醒道:「其實我來還有一件事,聽說你最近運了一批甲冑進城?你要小心一些,雖然培植自己的勢力如今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小心不要落人把柄。」
  
  他忍不住看了屋內一眼。
  
  「個人愛好而已。」實業家笑瞇瞇地答道。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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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8:50:5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四十五幕 夜色  

  布蘭多和他的扈從一從石像鬼上下來,就看到羅曼和面色蒼白的芙雷婭在巷子裡,尤其是後者正用一種恨恨的眼神盯著他。不過他感到有點好笑,堂堂女武神大人竟然會怕高,一想到她在天上那副花容失色的樣子,倒是和以前隊伍裡的女孩子差不多。
  
  「好了,我說一下現在的情況。」布蘭多生怕芙雷婭會和自己秋後算賬,一落地久搶先說道。
  
  芙雷婭看出他的把戲,輕輕哼了一聲。她別過頭,懶得和他計較。
  
  「消息我們已經送到了,采不採信是貴族們的事情;接下來我們要在瑪達拉發起攻擊之前找到羅曼的姑媽並逃出裡登堡,不過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布蘭多揮揮手讓石像鬼飛到屋簷上去,靜止並監視四周——他從這一天入夜之後就一直在試驗護符的咒語,終于讓他找出來一個可用的。
  
  不過攻擊咒語還是缺乏。
  
  「芙雷婭和羅曼你們是登記在冊的民兵,因此裡登堡裡的親戚一定會備案。如果我們去聯繫羅曼那個遠房親戚,說不定會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尤其是在不知道對方可不可靠的情況下。」
  
  「那詹妮阿姨豈不是很危險?」芙雷婭這才回頭問。
  
  布蘭多看了羅曼一眼,後者一言不發,正低頭玩弄自己的衣角。
  
  「總體來說對方也有一個反應的時間,但如果我們一窩蜂的行動失敗的可能性反而很大。為了節約時間,我們要兵分三路,並且反覆確認每一個人該幹什麼。」
  
  他吸了一口氣,不自覺拿出遊戲中當團長時的風範來。不過在現實中主宰他人的命運,布蘭多不可避免地有一絲緊張。
  
  他的目光在三人臉上停留了一下,指認道:
  
  「芙雷婭去聯繫羅曼的親戚。」
  
  「我?」芙雷婭驚訝地一指自己。
  
  「嗯。」
  
  「可我只知道他住在波諾安市場,連具體那一號都不清楚。而且我連波諾安市場都不知道在哪裡啊?」馬尾少女面露為難。
  
  「你可以去問,波諾安市場就在附近。走出這條巷子有一家叫做『赤銅龍故事會』的酒吧,你可以到那裡去打聽消息。」布蘭多忽然笑了笑:「不過要小心,酒吧裡的僱傭兵手腳都不會太乾凈,不要被揩油了。」
  
  芙雷婭的臉騰地紅了,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無……無恥!」
  
  夏爾在一邊吃吃低笑,覺得自己這個領主還挺有意思的。貴族很少到酒吧這種粗俗的地方去,但看起來布蘭多對這個王國的上上下下都非常瞭解。巫師們總是喜歡和聰明人在一起——尤其是見識廣博的人,當然這個年輕人也一樣不例外。
  
  「找到那個叫做胡德的毛紡織品商人後,你先不要表明身份,給他一個時間,約他到酒吧裡和我們會面。你要注意他的反應,就知道這個人可不可靠了。如果你發現軍隊的痕跡也不要擔心,在不清楚我們的關係之前,他們不會打草驚蛇。他們一樣希望有一個將我們一網打盡的機會。」
  
  芙雷婭想了一下,像是在確認自己是不是辦得到這些,然後才點了點頭。
  
  「那我呢,布蘭多?」羅曼眨眨眼睛問道。
  
  「羅曼你去幫我們聯繫馬車,到北門去等我們。裡登堡只有兩個旅舍,因此有可能被監控起來,如果你發現其中一家有異就換一家,如果都有問題你就一個人去北門。無論如何,凌晨城門一開我們就出城,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或許能趕在封鎖命令下達之前出城。」
  
  商人小姐爽快地點點頭。
  
  然後布蘭多將從那個貴族遺物中得到的錢拿出來,分為兩份交給她們:「你們兩邊的行動都可能會涉及到用錢,這是三十枚銀幣,一人一半綽綽有餘,如果有可能的話,羅曼你再採購一點食物。」
  
  商人小姐再認真點頭。
  
  「那你呢,布蘭多?」芙雷婭問。
  
  「你們單獨行動壓力太大,白鬃軍團隨時可能介入。我和夏爾去拜訪一下幾個『老朋友』,好吸引裡登堡中守衛們的注意力。」布蘭多不慌不忙地答道。
  
  只有天才知道,布蘭多說這句話下了多大決心。他的信條一貫是風險可控,就像是經過澤維爾山道——那是因為他有把握可以保證羅曼和自己的安全——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天生的救世主或者英雄。
  
  『周密的計劃尚且有失敗的可能,更不要說孤注一擲的成功幾率。』這句話是布蘭多在遊戲中的老團長送給他的,也被他自己引以為座右銘。
  
  但這一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裡面風險有多大,可他在布契的老宅答應過羅曼,作為一個男人,有時候是需要一些任性的堅持的。布蘭多此刻也感到一種讓他血液沸騰來的動力支撐他冷靜下來,去完成這樣一件事,實現自己的承諾。
  
  「你瘋了,布蘭多!」芙雷婭聽出他話裡有話,瞪大眼睛看著他:「你、你會被處以絞刑的,你讓我們怎麼辦?」
  
  她忽然感到自己的話有點歧義,臉一紅,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去當強盜……」
  
  布蘭多忽然感到這個口不對心的女孩有點可愛:「沒關係,」他說:「我會邀你一起入夥的,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心想機會一定是有的,只是有多大把握說服這位這位未來的女武神而已。
  
  「沒機會了,」芙雷婭恨恨地說:「你和羅曼一起吧,我擔心她。」
  
  「不必了,我相信小小羅曼。」
  
  商人小姐眉毛一揚,偷偷地開心。
  
  芙雷婭氣得直咬牙,她心想這傢伙明明知道自己擔心的是他,卻偏偏要逼她說出來。而且更可氣的是,說出來他也一定不會聽。
  
  「算了,我才懶得管你,」她低下頭,用手把馬尾撥到身後去:「你、你自己小心一點。」
  
  商人小姐則在一邊給他比了一個『一切OK』的小手勢,她還把這個手勢晃了晃——這是她這兩天從布蘭多那裡學來的:「我在北門等你,布蘭多!未來的大商人的馬車,只有等布蘭多上車了才會開動唷——」
  
  布蘭多聽了心中一動,笑了笑。
  
  *********
  
  大約十分鐘後,在白鬃軍團劍士團的軍營中——
  
  「你說你們沒有聽到聲音?」
  
  呂克貝松拿起一段斷裂的木料,指著截面問:「從粉碎的程度上來看,至少是第一級力量的水平。一個黑鐵劍士水平的人打破了我們白鬃軍團的牢門,然後你們告訴我你們沒聽到?」
  
  被稱為『老虎』的呂克貝松今年45歲,皮膚黝黑,稜角分明的前額像是刀削一樣,高高隆起的顴骨有一半血統來自于山民,面頰扁平、消瘦,深陷的目光中帶著一絲野性。呂克貝松升任白鬃軍團第一百零四劍士團團長已有十年,他想要進一步提升就要依靠在軍中的聲望和資歷。
  
  可呂克貝松在政治上偏向于埃弗頓派,也就是所謂的復興黨,而白鬃軍團早已完成了普拉伯爵私人化的進程是事實,而今他在這支軍隊中已經屬于不受歡迎之列。不過這不妨礙他在自己的部下面前展示自己的威嚴,『老虎』呂克貝松可不是那些走後門上來的貴族小白臉。
  
  將軍的話馬上讓在座的幾個下級士官面面相覷,尤其是這一晚負責執勤人,更是面色絳紅。穿著蘭底的軍服、帶著尖頂頭盔的白鬃步兵在房間裡進進出出,與警備隊相比,這些士兵軍服最大的不同在于肩章上垂下的一束白色狼羽。
  
  這獨特的飾物是為了紀念這支軍團在『賈廷斯戰役』中死戰不退的光輝榮耀,也是白鬃軍團得名由來。
  
  「如果說對方是高地騎士的話,他的學徒扈從也不是不能做到這一點。」有人說道。
  
  「對于白鬃軍團來說,重點不是你們的對手做了什麼。而是你們做了什麼,十分鐘的反應時間,你們是民兵麼?」
  
  呂克貝松的斥責讓其他人頓時作聲不得。
  
  而這時有軍官帶著他的親隨打了一聲報告推門而入,來者手中拿著一疊羊皮紙匯報導:「團長,我們查過布契方面民兵的資料。的確有名為芙雷婭和羅曼的人登記在冊,可那個叫做布蘭多的年輕人似乎並不是布契本地人。」
  
  呂克貝松心想不出所料,他用手指頭點點桌子:「然後?」
  
  親隨走近,在他身邊附耳說了一句什麼,呂克貝松點點頭。他又問:「陛下的密使是什麼態度?」
  
  「伯爵大人沒有明說,不過看起來是暗示我們就地處決。」那個軍官答道。
  
  呂克貝松微微一愣,堂堂國王密使會和一介平民過不去?他搓了搓自己的下巴,想要讀懂這裡面隱含的意思,不過在那之前,整間屋子裡已經嗡嗡議論起來——
  
  「是麼,可那老傢伙至于和一介平民過去不麼?」
  
  「我看他好像是對那兩個女人有意思,這個老色鬼。」
  
  「一介弄臣,我親眼看到他在那裡欣賞那把精靈寶劍。」
  
  「沒見過市面的鄉巴佬。」有人發出不屑地冷笑。
  
  呂克貝松馬上拍拍桌子讓這些烏七八糟的軍官停下來,他正想斥責兩句,可這時又一個人推門進來,是外面的傳令兵。
  
  「團長,地方議院失火了。」
  
  「好一個聲東擊西,」呂克貝松忍不住暗罵一聲,馬上站起來命令道:「給你們十分鐘,讓第二、第三中隊以最快速度集合!」
  
  一排排軍官站了起來。
  
  他又指向另一邊:「你們兩個,去把預定目標給我監控起來。馬奎林,你的任務是旅舍,你們知道該怎麼辦,不要打草驚蛇。」
  
  被點名的三人低頭應是,不敢猶豫,立刻轉身出門。
  
  「團長,塞伯爾勛爵那邊?」
  
  「不必提醒了。那幫傢伙一定屁股尿流地跑去給我們的國王密使獻慇勤了,他們總要依靠一方不是嗎。」
  
  團長大人的話讓屋內響起一片低沉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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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8:51: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四十六幕 Lv up  

  『赤銅龍故事會』是這樣一家酒吧,它的大門開在波諾安市場與旅人之橋之間的大街上,徹夜營業,面向僱傭兵、冒險者、妓女與兜售來路不明的貨物的商人。
  
  倘若可以忍受這裡烏七八糟的氣氛和低俗的俚語,這兒倒是一個不錯的找樂子的地方,有廉價的麥酒、衣著暴露的女侍和足以填飽肚子的食物,你就是在這裡喝一整晚上的酒也花不了幾個銅子的——你甚至還可以盡情地吹口哨,而不至于擔心守衛把你抓到地牢裡去過一晚上。
  
  不過芙雷婭走近這一家藏污納垢之所時還是忍不住有點戰戰兢兢的,這個鄉下小姑娘雙手緊抓著自己的長劍,滿腦子都是布蘭多給她的小提示。
  
  她紅撲撲著一張小臉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從人群之間穿過,因為有點過于心驚膽顫以至于連馬尾都耷拉著。芙雷婭忍不住胡思亂想到如果忽然有人非禮自己怎麼辦?要不要一劍把他的手砍下來?還是一劍給他刺過去?
  
  她偷偷瞟了一眼那些衣著暴露的女侍,耳根都發燙起來,只覺得怎麼能這樣!簡直是寡廉鮮恥!
  
  芙雷婭雙手捧劍走到櫃臺邊,那個胖乎乎的酒吧老闆托著腮幫子從頭到腳把她打量了一遍:「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小姑娘。」
  
  芙雷婭臉騰地紅了,這才意識到布蘭多是在騙自己。她忍不住咬牙切齒,把劍握得咯咯直響,可卻不太好意思在陌生人面前發脾氣。可一想到自己之前的表現,芙雷婭就忍不住不敢抬頭:「那個,我是來打聽一個人的……」
  
  雷托看著面前這個少女頭都快低到吧臺上去了,忍不住有點好笑:「酒吧就是賣消息的地方,可小姑娘我們也不是免費服務啊!」
  
  「我知道,我會付錢的,請你務必告訴我。」
  
  「那好,你要打聽誰?」
  
  「胡德,就是波諾安市場上那個紡織品商人。」
  
  「那傢伙啊,你是他鄉下的親戚?」
  
  芙雷婭趕忙搖搖頭:「不是,只是有人委託我送一封信給他而已。」
  
  雷托搖搖頭,可正是這個時候,外面一群守衛急匆匆地路過。他敏銳地感到面前這個小姑娘身體微不可察地緊繃了一下,他當酒吧老闆已有十年時間,察言觀色的功夫在附近一帶無人可比,通過這個細節他立刻嗅出一絲不同尋常來。
  
  但戲劇化的是,那個守衛路過之後竟然又倒了回來。在門外喊道:「雷托,對了,你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物。」
  
  雷托低下頭,看到那個少女在自己面前故作鎮定,但明明緊張得手指都泛白了。他嘆了一口氣,問道:「他們在找你對嗎?」
  
  芙雷婭一驚,下意識地按住了自己的劍柄。
  
  「不要緊張,我只是職業習慣而已。」
  
  芙雷婭一愣,這一刻她心思如電閃,竟福至心靈地開口道:「我、我有錢,你能幫我藏起來嗎?」
  
  「一百托爾,你有錢嗎?」雷托一笑道。他這裡龍蛇混雜,藏一個逃犯也是家常便飯,再說他看這個小姑娘挺順眼的。
  
  一百托爾就是一個銀幣,芙雷婭趕緊點點頭。
  
  當幾個守衛從外面走進來時,雷托正好把芙雷婭藏進吧臺後面的一隻木桶裡。在酒吧裡的人沒一個和軍隊對得上眼,自然也不會站出來指認。何況各行有各行的規矩,像是這樣三教九流混雜的地方,一樣有屬于自己的法則。
  
  這就是所謂的灰色領域。城裡的守衛會在酒吧來打探消息,那些不法的商人、盜賊也是一樣,他們互相都知道對方的存在,但卻恪守規矩,不會當面撕破臉皮。
  
  這就是遊戲的規則。
  
  不過雷托這麼想,涉世未深的芙雷婭可不一樣。她一躲進黑漆漆的木桶裡就後悔了,忍不住在心裡對自己說:芙雷婭啊芙雷婭,你一點也沒想過別人會出賣你嗎?你真是干什麼都幹不好,你還是那個布契民兵第三小隊的隊長嗎?
  
  她聽到那個酒吧老闆在和那些守衛在外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心裡的緊張難以言喻。她生怕對方會突然打開蓋子把她揪出來,雖然口頭上說沒什麼,可她也知道自己被抓住會是什麼下場。
  
  可過了一會,她聽到有人在外面敲了敲。說道:「他們已經走了,出來吧。」
  
  芙雷婭這才把木桶打開一條縫,看到外面果然沒人了。她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卻看到酒吧裡的諸位都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還有人甚至舉起酒杯向她示意。
  
  「好樣的,小姑娘也敢和軍隊上那些傢伙作對!」
  
  「來,乾一杯!」
  
  芙雷婭忍不住臉上紅了紅,向酒吧老闆說道:「謝謝。」
  
  「不用謝我,一共收你一百一十托爾,」胖乎乎的老闆笑道,他招了招手從裡面的屋子裡叫出一個穿著樸素的皮裙子,皮膚黝黑紮了一根長長的麻花辮的女孩來到她身邊,說道:「這是我女兒,讓她帶你去胡德家吧,對了小姑娘,我給你一個忠告。這麼晚了別一個人到處跑,你的同伴呢?」
  
  芙雷婭不由得一下就想起了布蘭多那個傢伙,她一時想生氣卻又提不起脾氣來。她想布蘭多未嘗不是抱著讓她出來一個人磨練的心,想想自己之前的表現,她除了羞愧難當還是羞愧難當。
  
  她忍不住緊了緊自己的劍。
  
  「我叫蘇。」那個女孩看著她,伸出手來:「我偶爾幫父親看這個店子,不過現在正好有空,跟我來吧。」
  
  「謝謝你,我叫芙雷婭。」
  
  *********
  
  「有人在渾水摸魚,領主大人。」
  
  夏爾盯著遠處高大建築的火光,答道。
  
  布蘭多皺了皺眉頭,沒料到城裡還存在一股兩方之外的勢力。貴族議院的大火並沒有幫到他,反而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不過這個時間把握得真是分秒不差,他想了一下——對方至少應當是局內人,起碼知道他們已經逃獄了。
  
  他回想了當時的情形,說不定就是晚上那些貴族中的一個。可是誰?對方的目的又是什麼?布蘭多搖搖頭將這些雜亂的想法丟出腦海去,雖然被利用了有一點不爽,不過他這會作為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沒有不爽的資格。
  
  「希望不要帶來太多麻煩,」他說道:「不過我們也不用受影響,既然有人幫忙更好,我們只要忙活我們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可你還沒回答,我們要去幹什麼呢,領主大人。」夏爾在一邊問道。
  
  「有人借了我一柄劍,我當然要去把它弄回來。」布蘭多認識的奧伯古七世可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只是不知道那個所謂的陛下近臣有多近。
  
  「誰?」
  
  「一個伯爵。」
  
  夏爾撲哧一聲:「我沒見過比你更無法無天的人了,領主大人。你當真以為絞索不夠你的脖子硬麼?」
  
  「我們從地牢逃出來就是要處以絞刑的人了,既然這樣,怎麼還會在意脖子上的絞索是一條還是兩條呢?」布蘭多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實在話他也緊張得很,不過他發現自己這個扈從還是一個挺風趣的人兒嘛。
  
  「那倒也是,不過領主大人你打算怎麼辦?」
  
  「從正面攻進去,動靜當然要越大越好。」
  
  夏爾忍不住看了布蘭多一眼,他雖然談笑自如,但沒有什麼血色的臉和蒼白的手還是透出他心中的緊張。可即使如此,對方還是冷靜而鎮定地在那安排自己的計劃。
  
  「如果你死了會怎麼樣。」布蘭多想了想,問道。
  
  「卡牌在戰場上死掉當然會進入墳場,在領主大人你有辦法將我撈出來之前,我會一直呆在那兒。」夏爾答道。
  
  「這麼說的話,我就要小心一些了。」
  
  布蘭多一邊說,心裡估算了一下時間。大概算到自己有多少時間可以利用之後,才舉起右手讓半空中的石像鬼抓住——
  
  夏爾也舉起手。
  
  兩人互相看了看,點了點頭。石像鬼飛快地騰空而起,藉著夜色的掩護,向著裡登堡內一座山丘上的小樹林上空飛去。
  
  風聲呼呼地環繞著兩人耳邊,夏爾忍不住問道:「領主大人,你確定一個伯爵大人會暫住在這樣一片森林裡?而不是你後面那座城堡?」
  
  他指的是位于于松河與韋氏河交匯處,河中心的小島上那座城堡。
  
  「你說什麼,風太大我聽不清?」
  
  「我是說,領主大人你是不是飛錯了方向?」
  
  「我?當然沒有,我有說過我馬上就要去找那位伯爵大人麻煩嗎?」
  
  「那我們這是去幹什麼?」
  
  「當然是去Lv up!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懂嗎?」
  
  「Lv up?這是某種古代語嗎?」
  
  「廢話!讓我來告訴你,一個遊戲裡有三個指標是永遠存在的,那就是技巧、裝備和屬性。」布蘭多在風中大聲喊道:「當你縱觀這三個指標,它們中總有一個能幫到你,如果你以後有一天會成長為一個大法師,那你一定要感謝我告訴了你這個秘密。」
  
  「遊戲?」
  
  「人生如遊戲,遊戲如人生,懂嗎?」
  
  「勉強懂了,領主大人你真是高深莫測——」夏爾口不對心地說道,心中只感到原來夜裡在空中飛竟然會這麼冷,感覺手腳都要凍僵了似的。
  
  布蘭多卻盯著那片森林,心想自己最多還有十五分鐘。
  
  *********
  
  于松城堡內——
  
  中年人坐在沙發上細細打量了半晌,然後放下手中的葉形寶劍。他面色不變,依然還是人前一副冷峻的表情,只是眼中的冰冷之色愈發明顯。
  
  「你怎麼看?」他身後那個人影問道。
  
  「這應該就是那把劍,不知道那個年輕人怎麼拿到手的。不過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倒是他身邊那兩個女人不錯,我很中意。」
  
  「有點小愛好不傷大雅,不過不要耽誤了正事才是關鍵。」
  
  「我不給他們一點提示,那幫目光短淺的蠢貨又怎麼能想到借我的名頭行事。不過人是他們殺的,討好也好、奉承也罷,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只需要讓一切看起來合情合理就行了,至于個人的名聲,我們何時在乎這個?」
  
  中年人薄薄的嘴唇上浮起一絲冷笑來:「你也說了,有點小愛好不傷大雅。」
  
  那人笑了笑,目光回到劍上:「你看出什麼端倪了嗎?」
  
  中年人搖搖頭:「豈是那麼容易。」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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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8:52: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四十七幕 巴巴莎  

  布蘭多讓石像鬼鬆開爪子,他和夏爾落到軟綿綿的草甸上。山頂上靜悄悄的樹林中,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棟歪歪斜斜的木屋——像貧民窟的屋舍,兩層樓高,從木板的縫隙中透出昏黃的蠟燭的光線來。
  
  「領主大人,這就是你說的Lv up的地方?」夏爾鬆鬆自己被抓得發酸的手腕,仔細打量著面前這棟屋子,臉上露出嚴重懷疑的神色來:「我不是想質疑大人您,可我怎麼看起來更這像是布諾松那些女巫們居住的地方。」
  
  「你沒看錯,這裡就是一位女巫的住所。」
  
  「噢,女巫們的確倒有一些辦法可以暫時提高力量。」
  
  「不,暫時性的力量太脆弱。」
  
  「那麼領主大人你的目標是通靈術?通靈術的確是一個權急之下的辦法。不過大人,那些下層世界的邪靈可不太好打交道,我倒是有幾個欺騙它們的辦法,可我也沒親自嘗試過——」布蘭多向那棟木屋走去,年輕人緊隨其後說道。
  
  「夏爾,下次記得告訴我,不過這一次我們是來做買賣的。」
  
  「買賣?」
  
  布蘭多已經走到門邊,他停下來,繃緊了身體慢慢調節自己的呼吸。
  
  只有他清楚住在這裡叫做巴巴莎的女巫不過是一個幌子。貴族在設計家族城堡時往往會留下一條應急用的密道,而于松堡的原主人戈蘭—埃爾森公爵因因為是保守的死硬派在政治場上樹敵極多,城堡中的地道更是避開人口稠密的地區一直修到這座山丘上。
  
  而巴巴莎作為戈蘭—埃爾森公爵的巫師顧問,在這裡替領主守護密道的出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個秘密還是玩家們在第二次黑玫瑰戰爭中,與瑪達拉反覆拉鋸戰攻克于松城堡無果後,找來城堡的設計圖才發現的事實。
  
  而這個叫做巴巴莎的32級女巫,布蘭多也熟悉得很。他在裡登堡練級的時候,這裡是唯一一家出售神秘物品的商店,布蘭多那個時候遊戲經歷不豐富還喜歡賭運氣,結果被這個老巫婆吞了不少血汗錢。
  
  不過這已經不是關鍵了,關鍵是他該如何制服這個一環巫師,好讓接下來的計劃得以實行。他的一隻手始終放在劍柄上,手指因為過于緊張而一片冰涼。
  
  他猶豫了一下,才曲起手指在那扇七十度傾斜、有上面有一長一短兩條縫隙的木板上敲了三下。
  
  二樓上很快傳出一個聲音,尖利、蒼老:「誰,要占卜的話白天再來。」
  
  「我不占卜,我帶來一些東西。」
  
  「你要做買賣,清楚規矩嗎?」樓上的那個聲音停了一下,問。
  
  「我有你需要的東西,女巫。」
  
  「是嗎?你最好拿出我想要的東西來,不然我就把你的心臟挖出來丟給我的狗。」尖利的聲音從二樓響到一樓,伴隨著登登登的下樓聲。
  
  門很快打開了,露出一張醜陋的老臉。那個女巫用兜帽下渾濁不堪的眼珠看了他半晌,說道:「有話快說。」
  
  布蘭多想也不想,噌一聲拔出寶劍放在她的脖子上。他這一手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連一旁的夏爾都嚇了一跳:有這麼和人做買賣的嗎?
  
  他出劍時全身都如同擰緊的一根弦,以至于成功之後渾身上下都有一些發虛。他吐了口氣,握劍的手都一些哆嗦——只要巴巴莎反應在快那麼個幾分之一秒,她就有十種以上的辦法一個法術把自己打成飛灰。
  
  但真是萬幸,估計這老妖婆也是養尊處優慣了,仗著一環巫師的實力竟不把自己這個黑鐵下階劍士放在眼裡。或許巴巴莎還覺得即使長劍加身,她也不是沒有機會,可對于布蘭多來說戰鬥的結果在這一刻就已經決定了。
  
  夏爾在一邊也嚇了一大跳,他認為逃獄什麼的、或是說找一個伯爵的麻煩什麼的,和這一刻比起來簡直是小兒科啊;巴巴莎一開門他就發現了——這是一個一環巫師,瑪莎在上啊,像她這樣的高階巫師一隻巴掌就可以打他十個。
  
  可自己這個領主大人二話不說先把劍放到了對方的脖子上。
  
  「年輕人,你想幹什麼?」巴巴莎面色一冷,尖聲問道。
  
  「你左手小指完成第三個小節的動作之前,我的劍會刺進你的心臟。聽女巫說心臟是一個人的生命之源,與魔力三角遙遙對應,我一直想實踐一下是否如此。」布蘭多冷冷地答道:「當然我若是你,就會立刻停止這愚蠢的行為。」
  
  他這話一出,就讓巴巴莎和夏爾立刻面色劇變。
  
  夏爾心想這老巫婆居然在施法,他居然完全沒看出來,那一定是一個非常精深的高級法術技巧,可自己的領主大人是怎麼認出來的?
  
  而巴巴莎心中更是震撼無比,一個身上明明沒有一絲魔力波紋的劍士居然一眼就認出了她的法術技巧,還準確地叫出了正處于哪一個咒語段,這個世界難道顛倒了嗎?
  
  「你想幹什麼?」心靈劇震之下,她態度軟化下來問。
  
  「戈蘭—埃爾森公爵大人似乎沒有一個在首都的朋友,想必把于松城堡借給那位伯爵大人用也是看在對方是陛下近臣的原因。既然如此,你何必為了一個陌生人送命?」
  
  布蘭多雖然說得胸有成竹,但其實握劍的手都在微微發抖。他時刻關注著巴巴莎的每一個動作細節與眼神,生怕對方耍花招。本來3、40級的巫師在他眼中應該沒有半點秘密,可他的感知屬性太低了,一樣只能連猜帶蒙而已。
  
  布蘭多覺得現在就是在比誰膽子更大。
  
  而巴巴莎臉色再變:「你說什麼。」
  
  「我的要求很簡單。我要你指著你的本命星起誓,把于松堡的密道借我用一次,只有一次,我也不會向任何人宣揚。」
  
  老巫婆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布蘭多,于松堡的密道除了戈蘭—埃爾森公爵以外就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甚至連公爵親隨、家人也不知情,這個年輕人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他是戈蘭—埃爾森公爵的私生子?
  
  「我說不呢。」
  
  「我不想殺人。」
  
  巴巴莎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有什麼談價錢的餘地。她想了一下,只得服軟,顫顫巍巍地伸手指向巫王座準備發誓,但布蘭多卻搖搖頭。
  
  「巴巴莎,你的本命星座不是長蛇座嗎?」
  
  女巫整個哆嗦了一下,他是怎麼知道的?她忍不住看著對方黑幽幽的眼睛,彷彿自己的一切秘密都暴露在對方銳利的眼神之下,本命星座是一個女巫最大的秘密,她也不過僅僅交給戈蘭—埃爾森公爵以取得對方的信任而已。巴巴莎越發覺得布蘭多神秘,于是再不敢耍花招,老老實實指著自己的本命星座發下毒誓。
  
  布蘭多這才松了一口氣,只感到自己背心已經完全被汗水所浸透了。他放下劍來,對一旁的夏爾說道:「夏爾,你去後面的架子上把第一排最右邊的捲軸取下來。還有第二排中間那個盒子,第三排最左邊的三個試劑瓶。其他的東西,一概不要動。」
  
  夏爾這個時候已經對自己的領主大人佩服得五體投地了,之前在天上他奉承似地說過布蘭多是高深莫測,但這會他真的覺得這位領主大人有點高深莫測起來。
  
  而這會兒巴巴莎更是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無底深淵,這個年輕人竟然看都不看就知道她架子上哪些是真正有用的東西,而哪些又是充滿了惡毒詛咒的幌子。要知道那些東西,是真正只有她一個人才知道的秘密。
  
  不過夏爾打開那個盒子時卻驚喜地叫起來:「這些是元素水晶啊,領主大人你花點時間吸收一下可以直接使用!」
  
  但布蘭多卻搖搖頭,走過去拿起最下面那三個灰撲撲的試劑瓶問道:「知道這是什麼嗎?」
  
  巴巴莎也疑惑地抬起頭,這個老巫婆連她自己都不清楚那三個試劑瓶子裡裝著什麼,只是到了她這個等級已經本能地可以感覺出一些物品中散發出的魔力波紋,因此才留下來——經年累月之後,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灰。
  
  本來試劑這個東西就是不能隨便亂試的,不但毒藥吃得死人,增益性藥劑使用方式錯誤一樣會讓人無疾而終。
  
  魔法本來就是一個強大、神秘而危險的事物。
  
  夏爾看了兩眼,搖搖頭。
  
  「這是法力藥水,你怎麼連這個都不認識。」布蘭多有點不滿地擦了擦瓶子上的灰塵,露出下面淺藍色的液體來。
  
  「不可能!」巴巴莎和夏爾一臉震驚。
  
  「你那麼吃驚幹什麼,不就是魔法藥水嗎?我現在要問你,這三瓶法力藥水,可以讓你的法力值提高四倍。且不計較魔法威力的變化,你覺得擁有四倍法力的自己大約相當于什麼級別的巫師?」
  
  「中級巫師。」夏爾乾巴巴地答道。
  
  「所以說,這就是我告訴你的三項指標,三瓶法力藥水,在你使用完它們之前,你就是一個中級巫師。而事實上現在你還只是一個學徒,明白了嗎?」
  
  夏爾下意識地點點頭,可那是法力藥水啊,號稱巫師們的黃金。這東西是脫胎于高級煉金術的產物,一點也不比聖水好生產——他自己也只在羊皮捲軸中見過,就這麼隨隨便便丟給他了?
  
  布蘭多又拿起架子頂上那支長長的羊皮捲軸:「這是記錄了苦修者如何壓縮他們劍鋒兩側的空氣使它們變得銳利起來的奧秘的捲軸。技能,是屬性的一部分。這就是三指標,現在你明白我說來這裡提升自己的意思了?」
  
  「修習一門技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吧,陣前磨槍有用麼,領主大——」夏爾馬上說道,可他看到布蘭多在打開捲軸一掃而過,然後隨手扔掉。捲軸落在地上發出空的一聲,後者在那兒發了大約幾秒呆。然後忽然反手向木屋的門外揮出一劍,『咔嚓』一聲,隔著三五尺門框向外斷裂,門板分成兩塊向外飄出去十多米才落地。
  
  夏爾直接張大嘴,下巴幾乎掉到地上。
  
  布蘭多還皺了皺眉,僅僅是修習這技能就用掉了153點技能經驗。這還不是跨職技能,中階技能的消耗這也太離譜了,論壇上說這個技能起碼要提升到25級,那需要花費的經驗豈不是天方夜譚。
  
  不過在他看來這還算是值得的,畢竟中階技能他在上一世一共也就學過十多個,其中還有一半是職業自帶技能。這張捲軸大約是在遊戲前期曾經離他最近的一個中階技能,可惜因為一點運氣的因素失之交臂。
  
  因此不管是不是要去進行接下來的計劃,至少這張捲軸上的技能是必須要入手的。如今更是順路而已。
  
  他放下劍,回過頭對巴巴莎說道:「你這些東西,我借來一用,沒問題罷?」說是借,其實也和搶差不多。不過這老妖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比較沒什麼心理負擔。
  
  不過布蘭多只是隨口一問,卻沒料到巴巴莎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深深地低下頭用額頭碰觸地面:「黑之預言上說,只有黑暗之龍能看穿女巫們的一切秘密,任何手段在你面前都不過是花巧,你洞察人心,明晰萬物。敏爾人的先祖啊,原來你已經回來了——」
  
  這次輪到布蘭多和夏爾齊齊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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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8:52: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四十八幕 潛入  

  黑暗之龍在聖戰中是四聖者的死敵,尤其是炎之王吉爾特和它更是有喪國之仇,布蘭多雖然也很疑惑女巫巴巴莎為什麼會這麼說,但這一回他卻不能應下來,否則一不小心就要站到整個光明世界的對立一面去了:「黑暗之龍奧丁?你們女巫將他視為黑暗命運的導引這我知道,可與我沒有什麼關係。」
  
  他看著巴巴莎,卻見這個老巫婆仍舊是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全身哆嗦有若抖糠。布蘭多微微一怔,才意識到自己說得太過了。他忘了這個世界的人對于神祇和莫大力量的存在都懷有極高的尊敬,甚至那怕是站在敵對一面,亦不會隨意在口頭上不敬。
  
  他身為玩家卻無法全盤接受,剩下的一半還是來自布蘭多的影響。因此在提到這些名諱時,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平等的神色來。
  
  這種平等在他自己看來不算什麼,但落到夏爾和巴巴莎眼裡卻是一種極大的不敬。但這會兒情況有點不同——老巫婆巴巴莎正陷入深深的恐慌之中,而夏爾還沒從之前的崇拜中走出來——因此這種自然而然在他們心中反而落下了更多的疑惑。
  
  布蘭多也意識到這一點,他搖搖頭道:「算了,隨你怎麼以為吧。只要你不妨礙我就行了,你那裡也不許去,直到太陽升起來之前。」
  
  巴巴莎以額頭抵地,果然一動不敢動。
  
  布蘭多則給一旁發呆的夏爾打了一個手勢,告訴他桌子下面有一個暗門,讓他打開。年輕人半信半疑地移開桌子,掀開地毯用手一按,果然下面只有薄薄的一層——夏爾這個時候對于自己領主大人的先知先覺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只能歸結于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一些以『人力』無法去探求結果的事情的。
  
  他在一邊找到那個把手,用力拉開,下面露出一條黑洞洞陡峭的階梯來。
  
  「領主大人,我們現在就要進去嗎?」他問。
  
  「當然,你還想幹嘛?」
  
  「咦,偌大一個裡登堡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再Lvup一下了嗎?」
  
  「你以為魔法物品是地裡的大白菜嗎,想撿就撿。」
  
  「大白菜?」
  
  「我是說莍萵,你知道那個東西吧。」布蘭多一拍額頭,發現自己又說失口了。沃恩德與他熟那個世界還是有一些不同啊。
  
  「當然,不過經領主大人你口中一說出來就變得格外不同了。大、白、菜,多麼富有詩情畫意的一個詞彙,想必它的詞根一定來自于上古語,你看唸法都差不多。」
  
  布蘭多忍不住一笑,這傢伙。不過其實他知道的有隱秘支線與好處可拿的地方在裡登堡裡至少就還有兩處——地下教堂和著名的風之塔,不過這兩處都有類似于門神一類的等級限制。而且還不是巴巴莎這樣可以取巧的NPC,因此他考慮再三以後也只能放棄。
  
  他現在有一個最大的理想就是一邊錘煉自己的力量一邊去收集這些他所知道的寶藏,不過現在他的時間實在是太緊了。目前他的第一目標就是成為倖存者,而不是統計數據——而等到第一次黑玫瑰戰爭結束,在埃魯因內亂之前,布蘭多就有大把的時間將自己的計劃實施起來——在經驗和最好的裝備的堆砌下,在他看來成為沃恩德至強力量中的一員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布蘭多從來不認為強者不需要依靠裝備,作為一個玩家,屬性、裝備和技巧三者共同構築的體系在他看來是必不可少的。
  
  他隨手拿起一邊的盒子,把裡面的元素水晶統統掃到自己腰包裡:十二枚風元素,一枚火元素,只有三兩枚是湛藍色的水元素。這些元素水晶又叫元素結晶,是游離元素在物質世界的凝結體。它們本來該死不規則的稜柱狀結晶體,但因為需要被人工打磨成一個個尖柱狀的等量等位,每一枚蘊含的能量就是1。
  
  搜刮完巴巴莎的收藏之後,兩人又像是最稱職的強盜一樣,順手還拿走了巴巴莎的蠟燭走進地道里。女巫的蠟燭也是一種魔法物品,它可以把人傳送到光可以觸及的地方,這是一個只有女巫之間才知道的保命秘密——當然布蘭多也知道。
  
  于松城堡的密道大約有1.5公里長,大部分地方都狹窄只容納一個人通過。稍微寬敞一些的地方還養著三頭人類大小的毒蜘蛛,巫師常常幹這種事情,飼養僕獸為自己充當守衛。巴巴莎將它們放在這裡顯然是為了討好戈蘭—埃爾森公爵,不過這東西嚇嚇普通人還行,對于布蘭多來說就是三頭一共9點經驗。
  
  而地道的另一頭通往于松城堡地窖一排酒架後面,不過既然是逃命用的密道自然就不可能封得太死,布蘭多稍微在墻上摸索了一下就找到那個機關——用以將下面安了鐵滑軌的酒架移向一邊。
  
  兩人從地道中走出來時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不管通風條件有多好,狹窄的地道里日久積澱下的灰塵的味道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長時間走下來,夏爾幾乎以為自己的肺葉上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了。
  
  「十五分鐘時間已經超過了一些,領主大人。」一走出甬道他立刻從懷裡拿出一隻銀色懷錶來,看了一眼後答道。
  
  「沒關係。」
  
  「嗯?」
  
  「我原本預留去戈蘭—埃爾森公爵大人寶庫的時間,這樣看來只有放棄了。不過貴族在別墅的收藏也大多只有一些藝術品和珠寶而已,沒什麼大用。」
  
  「領主大人真是果斷,不是人人都可以在財寶面前不動顏色。」
  
  「不,你誤會了夏爾。我的意思是在路上隨便拿兩件就夠了,等會我告訴你哪些是真品。」
  
  「……」
  
  夏爾為了自己領主大人不動聲色的貪婪而感到驚訝,不過他不知道布蘭多這種強盜特質並不是源自于他本身的性格,而是身為玩家的一種下意識的行為。
  
  兩人沿著階梯一路走上去,然後不約而同地停下交談。布蘭多熄滅了蠟燭交給身後的扈從,一邊將手放在地窖通往外面的門把上,力量爆發啟動,門把卡擦應聲碎裂。
  
  馬上他向外推開門,兩個守衛正一臉愕然地看過來,但他們只看到布蘭多另一隻手已經拔出了長劍。劍光向前劃出一道漂亮的銀弧,兩個守衛拔劍的動作才剛剛完成了一半手中的劍就『哐當』一聲連鞘一起被打飛了出去。
  
  他們嚇了一跳,意識到來者不善想要逃跑,可布蘭多怎麼可能放走他們,毫不猶豫地追上去從後面一人一劍結果了他們的性命。
  
  這是布蘭多第一次殺人。
  
  他殺死兩人時幾乎什麼也沒想,甚至談不上腦子一片空白,他覺得自己那一刻比平時還要更冷靜一些。因為對方不死他和夏爾就一定會陷入必死之境,這是你死我亡的戰鬥,他甚至沒有多想羅曼會如何、芙雷婭會如何,單單是求生的本能就足以使他那麼去做。
  
  但殺人之後,布蘭多才反而感到一股巨大的窒息感。他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手中緊握長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任由血順著劍刃上滴下來落到石板上,一點反應也沒有。
  
  那一刻他想到了很多,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鑽入他的腦海,反而讓他的思維呈現出一種真空的狀態,他幾乎有片刻的失神——起先是為了找一個藉口,但隨後就僅僅是為了安慰自己使自己稍微心安一些。
  
  「領主大人?」夏爾看出他的反常。
  
  布蘭多舉起手示意沒關係,只是本來應該打算好把兩具屍體拖到地窖裡去藏好,可這會兒卻沒什麼心情了。他能做到使自己不去看對方就已經是極限了,他倒不是對殺人產生了恐懼,而是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這個衝擊而已。
  
  不過稍微讓他感到心安的是,殺人沒有經驗。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對此感到安慰,本來他應當急需要經驗才對,可布蘭多一想到如果殺人也能獲得經驗的話——說不定他會有一些無法接受。
  
  他想了想,認為自己畢竟首先還是一個人,無法接受以同類的性命來牟利的事實。
  
  「現在我們分頭行動。」布蘭多吸了一口氣,答道。
  
  「儘管吩咐。」
  
  「我一路殺上去找那個伯爵大人的麻煩,你從另一邊去敲響警鐘。」布蘭多一邊說一邊在心中從一數到一百,數到三十的時候,他終于重新冷靜下來。
  
  「敲響警鐘?」
  
  「你忘了我跟你說的嗎,我們要從正面進攻,動靜越大越好。」
  
  「然後我們從原路返回從密道撤退嗎?」
  
  「不,我們必須殺出去。」
  
  夏爾吃了一驚:「為什麼?」
  
  「城客房在城堡最上面幾層,我們只來得及從塔頂逃跑,不過如果白鬃軍團還有帶弓手過來的話,你和我就要祈求瑪莎大人保佑了。」
  
  夏爾聽了點點頭,轉身就準備離開,他不會問警鐘在什麼方向,如果連抓舌頭這種小事都不會的話他也不必當什麼扈從了。騎士和他們的扈從本來就要具備基本的作戰技巧。
  
  不過布蘭多卻主動叫住了他:「你等等,那麼急做什麼。」
  
  「怎麼了,領主大人?還有什麼吩咐麼?」
  
  「當然,從這裡上去樓梯往左拐盡頭有一條走廊,沿途都是真品。你看到容易攜帶的、並且好脫手的東西就不必客氣了。」
  
  「……」
  
  夏爾盯著他半晌,最後開口道:「我收回之前的話,領主大人。」
  
  「那一句?」
  
  「最開始那一句,不是人人都可以在財寶面前不動顏色的。應該改成,的確人人在財寶面前都不能無動于衷。」
  
  「不,你不懂。你看夏爾,以後我就要負擔起小小羅曼和她的姑媽生活的責任,這是作為男人的義務,養家餬口不容易——我也是有苦衷的。」
  
  「你這話還是留給戈蘭—埃爾森公爵說吧,領主大人,你放心好了,我在布加學過估價。我會幫你挑最值錢的那幾樣的。」
  
  布蘭多一愣,然後笑得很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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