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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緋炎】琥珀之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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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8:53: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四十九幕 劍術  

  因為沒有刻意隱蔽,布蘭多通過第一層中庭時就被守衛發現,他殺了三個人後那支七人的巡邏隊就四散逃逸,並將入侵者的信息帶向城堡中的每一個角落。
  
  于松堡內擁有三十二個守衛,大多是僱傭兵。其中隊長更是來自讓德內爾的僱傭兵頭子,武藝高強,不但擁有黑鐵劍士中游實力還擁有指揮頭腦。
  
  因此布蘭多進入第二層宴會廳時就遭遇了埋伏,有十一個守衛參與了這次埋伏。他一推開門,印象中的大廳燈火通明,埋伏在上一層迴廊的弓箭手立刻動手,亂箭攢射。
  
  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幾乎是弓弦剛響箭已至面前,布蘭多只來得及舉起手護住面門、前胸和下腹,防護手套的藍色螢光微微一閃,最精準的幾支箭被向外擴張的光芒推向一邊——當然還是有幾支箭擦著他的手臂、大腿飛過去。
  
  布蘭多咬了咬牙,心中直罵。雖然對他來說4個能級的體質相當于肌肉會自動卸掉大部分力量,將原本會造成重傷的傷害轉化為一般傷害。原本的皮外傷會變成擦傷,而輕一些的武器甚至無法割破他的皮膚。
  
  可即使這樣,痛感卻一點都不會減少。
  
  不過要換成一般時候布蘭多明知道二樓迴廊上有大量守衛埋伏,說不定會馬上退出去繞路奪取另一頭的旋梯。雖然說城堡內側旋梯那邊肯定也少不了守衛,不過那裡的地形至少不會這麼險惡。
  
  可現在不同。
  
  他只向斜上方一揮劍,一道透明的波紋越過他的劍刃波及半個大廳——嘩啦一片巨響,大廳內長長的餐桌上燭臺、器皿齊齊沿波紋前進方向到伏,天花板上吊燈轟然炸裂,而迴廊上的欄桿卡擦一聲分為兩半——上面的守衛無不身首分離滾落而下。
  
  白鴉劍術,埃魯因的宮廷劍術,這門秘技是戰士系職業在中前期可以學習的少有的遠攻技能:0級白鴉劍術刃風就能離劍五六米,攻擊橫截面寬幅放大一倍。等到25級,這門劍術能攻擊敵人于數百米之外,與開化了要素力量的劍士幾乎都不分伯仲。
  
  而它的消耗從頭到尾也只要3點體力,與啟發要素力量的龐大消耗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這也是為什麼當年那麼多人對于中級技能如此趨之若鶩的原因。
  
  布蘭多驚世駭俗的一擊竟然讓大廳產生片刻的寂靜,直到斷裂的木料從大廳二樓落下,發出啪一聲輕響才讓所有人如夢初醒——
  
  「騎士!」
  
  「聖殿騎士!」
  
  「瑪莎在上啊!阿普諾先生,我們撤吧!」守衛們尖叫起來,喪失了抵抗意志,紛紛向後退去。
  
  劍氣離體,正是一位戰士開化了要素之後的基本技能之一。按照傳統,炎之聖殿會給這些人授予正式騎士頭銜,而為了區分于各個國家之間的受封騎士,因此也被稱為聖殿騎士。
  
  在騎士面前三級力量體系就是浮雲,更不要說他們這些普通人,除非人足夠把對方的體力耗空了,否則來再多都是枉然。
  
  「騎士個屁——!」隊長阿普諾一把楸回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手下,他心裡忍不住大罵。那絕對是宮廷劍士,莫非他們竟然捲入到一場宮廷鬥爭中來了?他作為僱傭兵頭子自然要見多識廣一些,他甚至清楚樓上那位貴族老爺是個什麼勞什子近臣。只是被政治鬥爭波及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宮廷劍士。
  
  那就是最頂級的宮廷劍術,王室掌握的核心力量之一。僅僅是一個小小的黑鐵下階劍士就能爆發出那麼大的力量,一時間阿普諾不禁有些嫉妒起來。
  
  但作為一個僱傭兵的信譽他還記得自己的職責,他抬起頭來環顧四周,大部分守衛已經奪路而逃,剩下的也不是勇不懼死——而是嚇得不敢動彈。
  
  布蘭多那一劍就殺了四個人。
  
  阿普諾來不及心痛,他站起來打了一個手勢喊道:「撤退!撤退!讓旋梯那邊的人退回來,這一層守不住了,我們去上一層。」
  
  剩下的守衛這才清醒過來,馬上從各處的門外退了出去。有些甚至害怕得連自己手中的弓都箭不要了,只差沒把身上的甲也脫下來丟掉。
  
  這一幕看得阿普諾有些心灰意冷,「他媽的,這些貴族老爺真是麻煩——」他罵了一句,然後回頭從地上提起之前那個親隨,『啪、啪』就是兩耳光將對方從驚恐之中打醒過來,怒道:「你去城堡內的兵營報信,去敲響警鐘,明白了麼?」
  
  「敲響警鐘,可公爵大人說過,那是用來警告全城的啊?」那個親隨一愣。
  
  「屁!如果客人死了我們都得玩完,懂了嗎?」
  
  那個守衛一愣,趕緊點點頭。
  
  *********
  
  不得不說這親隨還是有一些小聰明的,他生怕對方還有同黨,因此不敢走內側旋梯,而是從廚房的垂索一個人偷偷爬了下去,雖然耽誤了一點時間,但至少在他看來絕對安全。
  
  他知道阿普諾寄希望于城堡另一側的兵營,那裡駐紮著一小隊白鬃步兵以策應城堡內的守衛,包括一個分隊長在內共有七個人。他們平日裡雖然互相看不起,不過此刻卻滿心希望能快一些見到對方。可還沒等這親隨跑攏,就駭然發現兩個穿著深藍底色軍服的哨兵的屍體倒在庭院中央——對方有同黨,他立刻就意識到這一點。
  
  這名親隨反應倒也快,幾乎是立刻掉頭就走。
  
  可還是晚了一點,在那之前一道白光從兵營二樓射出,從這名親隨胸口透體而過。魔法之箭強大的力量帶著守衛的屍體還向前飛出去七八米,撞在一棵松樹上才停下來。
  
  夏爾站在石孔窗邊盯著外面看了半天,確認那人已經死透並且沒有同黨後才收回目光。他拿出懷錶,然後看了看鐘樓上那口吊鐘垂下來的繩索——離布蘭多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鐘。
  
  *********
  
  阿普諾並不知道自己派出去報信的人已經被幹掉,甚至他所指望的白鬃軍團的小分隊也被殺了個干凈,他現在寄希望于自己手下還剩這些人能多抵抗一會,堅持到援軍趕來。
  
  他們守在三樓通向二樓的樓梯口上,後面就是客房,他們已經退無可退了。雖然平日裡看不起,但現在他倒有點羨慕起那些雜役、下僕來,至少他們可以隨便找個地方戰戰兢兢地躲起來,可他作為守衛隊長卻不行。
  
  如果那個伯爵大人在他的保護下死了,估計他就得改名換姓逃到山裡去當山賊了。
  
  那個年輕的劍士很快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布蘭多估算了一下時間,大約還剩幾分鐘。不過他甩了甩劍上的血沫子,心想應該已經夠了,只是他看著前面十多個守衛構成的一條防線不禁有些奇怪——這些傢伙至于那麼不經打嗎?他本來以為應該有一番苦戰的。
  
  他也看出來了,那個守衛隊長至少是黑鐵劍士中游的水準,照理說對方應該更有優勢才對不是麼。
  
  不過布蘭多顯然料錯了一點,那就是技能的優勢。他本來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可以從初始等級和之後第一個五級中獲得自帶技能,那麼其他人也應該一樣。但布蘭多自己和玩家打交道習慣了,卻反而忘了這是玩家才有的特權。
  
  而對于在這裡大多數守衛來說,他們在參加僱傭軍之前大多都是地方上的民兵成員,學過一些粗鄙的劍術,剩下的一部分都是在實戰中摸索出的經驗。就像阿普諾,他出身軍旅,學的是埃魯因的軍用劍術,除此之外一無所通。
  
  當然,即使他明白這一點也不會手下留情的。他知道保護的那個客人對這些人意味著什麼,因此雙方都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守衛們張開了弓,亂箭齊發。
  
  布蘭多舉起防護手套隨手撥開這些箭桿,但其實他只要擋住阿普諾那一箭就夠了,因為其他人無力的箭矢對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威脅。
  
  「第一隊進攻!」眼見弓箭沒什麼效果,對方又越來越近,阿普諾只有硬著頭皮押著自己人上了。
  
  他組織了七個人,這七個人在心中大罵對方無恥,這種情況幹嘛不自己先上?不過本來他們以為自己這一次必死無疑,可才衝出去這些人就感到一道殘影從自己身邊掠過。
  
  他們下意識地回過頭,驚訝地發現那個殺神已經繞過他們到了自己隊長面前——
  
  阿普諾看到布蘭多的身影從自己視線中消失時就意識到了不好,他以前和太陽騎士交過手,知道王國的騎士們有一種叫做衝鋒技能,可以瞬間提高爆發速度。他只感到頭皮發麻,無數實戰的經驗迫使他舉起劍向前一格,噹一聲火花四濺,兩把劍果然交擊在一起——
  
  「不愧是黑鐵中游的實力。」
  
  布蘭多心想,對方這一劍幾乎沒有任何徵兆,換在遊戲中也是極為老練的劍手了。他記得自己在二十級左右曾經吃過大虧,就是因為這種在實戰中爬升起來的NPC。
  
  不過那時是那時,現在是現在。
  
  布蘭多心念一動,根本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又是一劍壓過去。這一次是力量爆發,阿普諾幾乎嚇得魂飛天外,他忍不住想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聖,又是宮廷劍術,又是騎士技,又是狂戰士的力量爆發,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這饒是他見多識廣,也忍不住心中發寒。這也對虧是他見識豐富,真要換其他人估計早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而阿普諾本來想要反攻,看到這一劍什麼念頭也沒有了,直接擺出最龜縮的防禦姿態。一劍交錯之後,兩人的劍都向後彎曲到極限,並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令人牙酸的顫鳴。之後布蘭多還好,而這位守衛隊長直接連退七步,差點一屁股向後坐在地上。
  
  照理說阿普諾黑鐵中位的實力至少有超過9個能級的力量本應該死死壓制住布蘭多的,可這會兒情況正好相反。
  
  這就是技能的力量——
  
  阿普諾一退,左右兩邊的守衛才如夢初醒搶過來想要偷襲。可布蘭多隨手向後一揮劍,一道風刃過去大好頭顱直衝而起。
  
  然後他再向前,阿普諾見狀果斷將手上的劍一丟,大喊道:「我投降!」
  
  他話音剛落,外面警鐘長鳴——
  
  「投降就丟下武器,滾!」
  
  布蘭多低喝一聲。
  
  一眾守衛如蒙大赦,紛紛丟掉手中的武器奪路而逃。他們本來就被嚇得手腳發軟,這會兒自己的隊長都同意投降了,自然也就再也心無鬥志。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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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8:53: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五十幕 伯爵  

  松城堡的黃銅警鐘掛高高聳立的尖塔之上,當它被搖響時,鐘聲傳遍大半個城區。鐘聲像是一道無形的波紋,它擴散開來,所過之處一片片陷入午夜睡夢之中的街巷像是被注入了某種活力,一一甦醒過來。
  
  人們紛紛走上街頭,驚疑不定,互相詢問發生了什麼。
  
  呂克貝松正在裡登堡東部兵營中等待消息,可噹噹噹清晰的警鐘聲一樣從石孔窗外傳來,他側過頭向燈火闌珊的內城區看去,面色一變。不待外面的傳令兵推門進來報告,這位劍士團團長就打開門,沖外面吼道:
  
  「沒聽到嗎,滾起來!滾起來集合!讓外面的第二、第三中隊立刻跟我去于松堡,塞伯爾那個白癡!」
  
  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
  
  「團長,城門那邊?」有人站起來問道。
  
  「你是白癡嗎?除了那個高地騎士還有誰能攻進于松堡,塞伯爾那個蠢貨他要隱瞞消息讓他自己自嘗苦果就是了,」他罵完消了一口氣,語氣稍微放緩一些說道:「城堡裡那個人若出了什麼問題你們就等著面對國王陛下的巨龍怒火吧,或許有人想他死,但我可不想背這個黑鍋——至于其他的,給我好好盯住目標就行了!」
  
  眾人一怔,這才各自行動起來。
  
  呂克貝松這才吐了一口氣,可一想到對方是高地騎士還有他那個法師扈從他就忍不住感到有點棘手起來。高地騎士在歷史上一向自成體系,即使是在科爾科瓦王朝最強盛的時期王室也拿這些護短的傢伙沒辦法,何況是他?
  
  他忍不住又在心裡暗自問候起金果勛爵塞伯爾的女性親屬來。
  
  *********
  
  芙雷婭跟著那個少女走在一條長長的、深邃的巷子裡,聽到鐘聲時她怔了一下,下意識地回過頭,抬起頭看著那邊面上露出憂慮的神色來。
  
  「怎麼了?」叫做蘇的少女問道。
  
  「對不起,沒什麼。」
  
  「要打仗了。」蘇忽然說道。
  
  芙雷婭一怔,回過頭疑惑地看著她。
  
  「貴族們下了禁行令,只有打仗時才會這樣。雖然大家都不說,可心裡清楚。以前每一次都是這樣的。」蘇在前面靜靜地說道。
  
  「你是說他們知道會打仗?」
  
  「他們是誰,貴族老爺嗎?他們當然知道,他們有自己收集消息的渠道。一般來說城裡的酒吧開始流傳消息時,他們就已經知道了。」
  
  芙雷婭沒有答話,只是握緊了拳頭。她低著頭,只剩下明亮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冷靜的怒火。
  
  「可是城裡為什麼沒什麼反應呢?」
  
  「有反應我們也看不到,但貴族們一定會做好防備的。裡登堡這麼牢固,城裡的人也不用太擔心,不過今天面包和小麥的價格上浮了一成,這些是平時注意不到的變化。」
  
  「裡登堡被攻陷怎麼辦?」
  
  「怎麼會。」
  
  芙雷婭不由得想起了布蘭多言之鑿鑿的態度,她搖搖頭把這個念頭拋出腦海。「可我有一個朋友,他說裡登堡會被攻破。」
  
  「那他一定是個騙子。」蘇在前面平靜地答道。
  
  *********
  
  夏爾搖響警鐘後,就來到兵營樓頂。他在護墻邊沿看了一眼護城河外,街道上人馬匯聚,黑壓壓的一片,看起來應該是貴族們的私兵先到了。
  
  不過這個不是他要擔心的事情,他收回視線跑到另一側,大約目測了一下從這一頭倒城堡那一頭的距離,然後找出一條可行的路線來並點燃了手中的女巫蠟燭。他回想了一下布蘭多教過他的用法,默念道:「Et'ham——」
  
  第一個字節是為了啟動連接黑暗之淵的一部分法力,雙生女神伊蓮掌管著這一部分法力。女巫們若不是使用通靈術一般會用這部分法力來做媒介——然後夏爾舉起手中的蠟燭,讓燭光差不多觸及十五尺之外。
  
  他選中了一棵樹,整個人彷彿一瞬間進入光的通道之中被扯向前方。而等他從恍惚中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在樹冠之上。
  
  「果然神奇,不愧是布諾松的女巫。」夏爾舉目四望,這一次他選中了對面另一棵樹。
  
  而這樣反覆七八次之後,夏爾手中的蠟燭燃燒得只剩短短的一截,不過他已經足以夠到了另一側的石孔窗。他舉起蠟燭將它放在窗孔上,然後後整個人順著一片流光投入裡面的過道,等下一次恢復過來時人已經身處一片黑暗之中。
  
  他搖搖頭將傳送帶來的暈眩感拋開,已經隱約可以聽到前面傳來的打鬥聲。
  
  好像晚了一點,不過沒關係,反正領主大人會預留一點時間。夏爾如此自我安慰到,卻不知道這個時候布蘭多已經恨不得想在他身上戳一劍。
  
  *********
  
  時間回到幾分鐘前——
  
  當布蘭多推開那扇厚重的橡木門時並沒有看到那位伯爵大人如同預想中一樣躲在角落中瑟瑟發抖。相反,屋內光線適宜,羊脂蠟燭的數量足夠使亮度既不過于刺眼、也不過于昏暗;而後者正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沙發上,身上黑色的絨線禮服上甚至整潔得連一絲最微小的褶皺都沒有,他抬頭與布蘭多平視,身前的矮幾上正放著那把精靈寶劍——湛光之刺。
  
  布蘭多看到這一幕時不禁微微一怔,他沒想到這位陛下身邊的重臣還有些膽識。當然這也使他警惕起來,對方有恃無恐,說明一定有什麼依仗。
  
  「沒想到是你,小夥子,我還以為又是葛布斯堡那些廢物派來的刺客。不過當然,你也有可能是那些傢伙重金聘請的殺手,不過你能告訴我這個答案嗎?」中年人看到他,微微有些吃驚,但還是面色如常地問道。
  
  葛布斯堡?這傢伙難道不是王黨?布蘭多心中一陣疑惑,但卻搖頭道:「恐怕不能,不過若大人你好好合作的話,我對殺你事實上並沒有什麼興趣。」
  
  「是嗎,你對殺我沒興趣?那還真是要感謝,但可惜——我卻對殺你很有興趣。」那個中年人一邊說著,手上忽然出現了一支手弩;布蘭多一看到那弩矢邊緣閃爍著一絲幽幽的藍光,就意識到上面有毒。
  
  不過他早就防著他這一手,他對貴族那些把戲清楚得很,對方一動手,他就揮劍『叮』一聲擋開這箭。只是還沒等他有時間鬆一口氣,背後忽然一陣風聲襲來,布蘭多無數次戰鬥中出生入死的經驗讓他下意識地回劍擋在身後——
  
  一聲巨響,布蘭多幾乎是飛出去撞在一側的櫃子上,噼裡啪啦一陣噪音之後,他才咬著牙從一片木料碎片裡爬起來。
  
  黑鐵上位劍士,還偷襲,這他媽還有天理王法嗎?
  
  布蘭多忍不住一陣的後怕,心想還好老子以前的對手是玩家,不然這一下偷襲還不立刻歇菜了啊?當然他記起在遊戲中那些老對手——玩家沒有、也不需要所謂的高手尊嚴,他們簡直就是寡廉鮮恥的代名詞,有些人甚至為了猥瑣而猥瑣,那才叫真正的流氓會武術,誰也擋不住。
  
  因此布蘭多早已習慣了,防備偷襲對他來說已經成了一種本能。換句話說,有人見過不喜歡偷襲的玩家嗎?不過即使如此黑鐵上位劍士還是讓他感到棘手,那可是力量至少在15能級以上的強者,他即使開啟力量爆發也不見得能佔到絲毫上風。
  
  而另一邊那個中年人和他的同伴也吃了一驚。他們本來以為這必得的一擊居然就落空了,雖然看起來布蘭多很狼狽,但事實上大家互相都心裡清楚,對于黑鐵位劍士來說那點傷害根本就不算是什麼。
  
  中年人皺了皺眉,卻馬上開口譏諷道:「看不出這蟲豸一樣的平民還有兩下子,不過這改變不了結局。」
  
  他拿起矮幾上的精靈寶劍站起來,冷冷一笑:「你也看出我這位護衛的實力,你不是他的對手。不過也是,像你這樣的小角色怎麼配擁有這樣一件寶物,我不妨給你一個建議,要麼你自己把你那碰過這寶劍的臟手剁下來,我放你一條生路。當然,你那兩個同伴我要定了,我要她們當我的女奴,我保證會對她們稍微好一些,至少讓她們過上過狗一樣的生活,哈哈——」
  
  他一邊說,一邊臉上猖狂地笑起來。
  
  布蘭多聽了之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面色沉了下來,雖然明知道對方是在有意激怒自己。可還是忍不住心中怒火升騰,他來到這個世界,最先接觸的就是羅曼和芙雷婭,還有民兵小隊裡的大家,這些人對他來說相對于這個世界有一種寶貴的真實感。
  
  就像是他在夢境中見過的那個祖父一樣,成為了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精神依託。為此,他怎麼能容忍這個傢伙在這裡口出污言。
  
  他握著長劍的手指都微微泛白起來。
  
  中年人在暗暗觀察著布蘭多的臉色,手卻在背後和自己的同伴打了一個手勢。屋內的兩人都有些意外之喜,一般來說老練的劍手很少因為外物而失去理智——但沒想到他隨便試一下就擊中了對方的逆鱗。
  
  「尤利塞斯,逼他一下!」中年人用手勢命令道。
  
  那個高個子的劍士馬上向布蘭多一側逼近,他劍術精湛,進攻的路線上幾乎沒有任何可以抓住的破綻。而布蘭多眼中此刻只有那個中年人,他身體前傾,擺出的姿勢正是軍用劍術中最激進的一種進攻架勢。
  
  尤利塞斯見狀不由得暗自一笑,毛頭小子就是毛頭小子,在強于自己對手的面前還敢這麼浮躁。
  
  他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寶劍,等待機會一擊必殺,他幾乎已經看到布蘭多露出了側翼的空當。
  
  「尤利塞斯!」中年人忽然一聲大喊,尤利塞斯下意識地以為是讓自己進攻的信號。對,就是此刻,他已經抓住了布蘭多無法防禦的一個空隙。
  
  他的劍根本來不及收回——
  
  可高個子臉上的獰笑才只露出了一半,布蘭多右手食指上那個銀灰色的戒指就映入了他的眼簾——
  
  「Oss!」
  
  一聲巨響,根本沒有任何退避的機會。條條氣流構成的銳刺向前推進,本正面擊中的高個子劍士臉、胸口與小腹呈現出一種怪異的凹陷,然後他整個人被巨大的風壓衝向天花板上——轟然一聲,天花板開了一個向上的大洞。光線在一瞬間暗淡下來,泥沙與石屑嘩嘩而下,還伴隨著一些粘稠的液體和肢體殘片……
  
  在另一邊中年人的幾乎沒從這個變故中反應過來,一柄冰冷的寶劍就從一側架在了他脖子上。
  
  「說吧,你想怎麼死?」布蘭多從煙塵中慢慢走出,冷冷地問道。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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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8:54: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五十一幕 財富  

  「你敢殺我?」中年人強忍著驚懼問道。
  
  「有何不敢?」
  
  「我是杜恩伯爵,陛下身邊的重臣,你要與整個埃魯因為敵?」中年人的目光像是一條毒蛇吐著信子,他陰冷地盯著布蘭多:「不只是你,你要好好想一想——你的同伴也一樣會被冠上同樣的罪名。」
  
  布蘭多聽了,怔了一下,沉默不語起來。
  
  杜恩伯爵以為說動了對方,繼續說道:「當然,我們之間也不是沒有回轉的餘地。我可以放過你和你的同伴,但為了我的名譽,那把精靈寶劍你必須留下來。」他半真半假地說道,不過眼底卻閃過一絲深深的恨意。
  
  布蘭多這才發出一聲嗤笑,他看著對方,像是看著一個白癡。「你以為我剛才在想什麼,伯爵大人?」
  
  中年人微微一怔。
  
  「我在想,有些生物真是蠢笨無知,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死。」布蘭多搖搖頭:「殺死一個國王的重臣?還有逃獄?事實上根本沒人會注意到這些小細節,因為歷史上的這一天是這麼寫的——」
  
  「繁花與夏葉之年,六月二日清晨,瑪達拉大軍攻陷裡登堡。杜恩伯爵、金果勛爵以及白鬃軍團劍士團團長呂克貝松爵士等一干王國棟樑,不幸在戰火中罹難,為國捐軀。」
  
  「至于我,不過是一個過客罷了。」
  
  杜恩伯爵瞪大眼睛,活像見了鬼一樣看著布蘭多。
  
  「你以為我在騙你麼,不過我沒有跟你開玩笑的心情。既然你不願意合作,那就借頭一用吧。」布蘭多說完,一劍割下他的頭顱。然後他才一屁股坐下來,長出了一口氣。連番大戰下來布蘭多也有點渾身發軟的味道,更不要說這些戰鬥一點好處都沒有,實在不符合他的性格。
  
  不過他的目光移向杜恩伯爵那具無頭的屍體,卻馬上怔住了,他看著對方中指上佩戴那個戒指,一動不動。
  
  那是一個表面有一條『O'形長蛇花紋的戒指,布蘭多先是一驚,然後大罵。該死的,這傢伙原來是萬物歸一會的成員!他下意識地竄起來想要去抓一邊矮幾上的湛光之刺,可是已經晚了一點:那個戒指表面扭動了一下,然後一個陰冷的聲音在房間中響了起來。
  
  「很好,小子。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活不長了——」
  
  這個尖銳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又突兀地消失,若不是布蘭多清楚這個組織是一個什麼鬼東西,他可能還真要以為自己是產生幻聽。
  
  可布蘭多清楚,這個組織和『牧樹人』是一丘之貉,而且還要更神秘一些。當年顛覆埃魯因和北方的聖奧索爾背後都有他們的身影,沒人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可大半部分高級任務似乎都與這個組織有關——
  
  這個龐大的組織在遊戲中就是一個謎,在這裡當然也是。不過布蘭多卻清楚對方絕非善類,而且他還知道這個組織中高級成員之間都通過一個名叫銜尾蛇指環的戒指互相感應,一旦有人殞落,其他人就會立刻知曉並推選出一個新人來繼承這個人的位置。
  
  當然,接下來就是不死不休的報復。
  
  「他媽的,又惹上這幫傢伙了。瑪莎大人,你玩我的吧?」布蘭多手中緊握精靈寶劍,沒好氣地大罵一句。他在遊戲中就因為這個組織而倒盡了黴,原因同樣是他幹掉了對方的一個高階成員。
  
  沒想到歷史在這裡竟是驚人的相似。
  
  而且甚至,還提前了一些——
  
  「領主大人,是你在裡面嗎?」夏爾跑過來時無奈地發現戰鬥已經結束,不過他還在想領主大人就是領主大人,一個人也能輕鬆結束戰鬥。想必要他來匯合,也不過是一個比較客氣的說法而已。
  
  但布蘭多一聽到這個聲音卻氣打不打一處來,若不是自己警醒,估計這傢伙跑來看到的就是一具屍體了。雖然說還不知道持卡人掛掉以後,卡牌會不會也立刻回歸原形。
  
  他隨手撿起一塊石頭丟出去,嚇得巫師學徒趕忙閃向一邊。
  
  「哇啊!領主大人,你聽我解釋——」
  
  「不必解釋了,下不為例。」布蘭多出了一口氣之後心情也平靜下來,他想到至少自己現在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今天晚上之後,瑪達拉大軍將裡登堡夷為一片白地,等到戰爭結束後對方也很難調查出究竟是誰殺了杜恩伯爵——萬物歸一會雖然勢力龐大,但也不是無所不能。
  
  想到這裡他稍微安心了一些,只要對方找不到他,那不死不休的報復也就無從提起了。
  
  布蘭多這才完全放鬆下來,回頭問道:「還剩幾瓶法力藥劑?」
  
  「一瓶也沒用,不過我現在也像是被搾乾了一樣。」年輕人靦腆一笑,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捨不得用這些寶貴的『巫師的黃金』。
  
  布蘭多卻掃了他一眼,說道:「我們去屋頂,你在路上喝一瓶。法力藥劑也不是瞬間生效的,總之在下一次戰鬥開始前我要看到你滿狀態原地復活。」
  
  「什麼叫滿狀態原地復活?」
  
  「簡單的說,一個沒有法力的巫師就和死人沒有什麼兩樣。當你恢復滿法力,自然就叫滿狀態原地復活了。」
  
  「雖然這麼說有些刻薄,但看起來也的確如此沒錯。」夏爾點點頭。
  
  「自然,我能和你說廢話麼。」布蘭多心說雖然我不是巫師,不過你一個小小的巫師學徒我至少還可以再教育你至少40級。當然他還有些奇怪,怎麼這傢伙和巴巴莎那個老妖婆看起來都這麼看重法力藥劑,雖然法力藥劑是比較金貴,但也不至于要到如此的地步吧?
  
  「領主大人字字珠璣。」年輕的巫師扈從心悅誠服。
  
  布蘭多則拿起劍走到杜恩伯爵身邊,他將葉形的精靈寶劍靠近對方的屍體——劍脊一片幽幽之色,像是可以映出對方衣服上的血色來。
  
  他皺了一下眉,回憶了一下當初的一幕,然後這才點了點頭。
  
  「領主大人,你在幹什麼?」
  
  「我在自救。」
  
  「自救?」
  
  「廢話少說,跟我來。順便說說你看到了什麼。」布蘭多知道不能讓這傢伙太得瑟,省得下次又出漏子。不過他自己也沒發現,他現在的一言一行已經越來越有當初他在遊戲中當團長時的風範——
  
  兩人一邊走,夏爾一邊給布蘭多匯報他之前看到的情況。當聽到城堡外匯聚的貴族私兵時,布蘭多不由得又是擔憂又是欣慰,一方面要從這麼多人手上逃出去無疑會非常困難。但另一方面羅曼和芙雷婭那邊的壓力無形之中就減輕了許多。
  
  說實在話,他雖然那麼給她們打氣,可內心還是很擔心這兩個女孩的。
  
  不過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對了,夏爾,我吩咐你辦的事呢?」
  
  「什麼事?」
  
  「一個高地騎士委託他的學徒扈從去收集一點藉以聊生的資費,這樣的任務。」
  
  夏爾一聽,立刻興奮起來:「領主大人,大有斬獲。」
  
  「以大人你的見多識廣一定聽說過拉蒙娜·暗耀這個名字,正是那個生于蛙鳴之年的聖奧索爾的小公主,不過她最著名的不是這個身份,而是她在巡遊求學的年紀曾在克魯茲當過一段時間的宮廷繪師——她在那個時期的畫作一度譽滿沃恩德,被稱為靈魂的聲音。她還是梅索拉藝術風格開先河之人,一代大師,只是我沒料到,這個戈蘭—埃爾森公爵看起來是對方的狂熱愛好者,他的收藏中有不少珍品。」
  
  「不,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我只關心值多少錢。」布蘭多搖搖頭,遊戲中誰會去關心這些。他們一般都是掠奪些金銀器皿,現在想想還真是沒文化。
  
  「粗鄙,領主大人,粗鄙啊!」夏爾鄙夷地搖搖頭:「不過這樣一幅畫在黑市上賣到幾百萬托爾應該沒問題吧。」
  
  「勉強合格。」
  
  夏爾見自己的領主大人和自己沒有共同的愛好,一時之間有點興致索然。不過他還是強打起精神來,隨手從自己的縮物袋中拿出一本冊子:「領主大人,我還順手拿到一本這個。」
  
  「這是什麼?」
  
  「這是一幅收藏魔術牌的冊子,裡面大多是用來占卜的塔羅牌一類的東西。不過裡面另有玄機,」年輕的巫師扈打開卡冊,抽出一張卡牌來:「你看看這個,領主大人。」
  
  布蘭多看到那張卡牌時就隱約想到什麼,不過他接過一看才確定了這正是一張命運卡牌。
  
  那是一張青色的風系卡牌,左上方的數字是X,牌面上繪著一個正立的、發著螢光的等邊三角形,而它的三角上分別是三段咒語——
  
  Ta'm象徵著法術的目標段,Stau象徵著引導法術的法力,Ee則是法力之神的眼睛。
  
  而牌面上的費用是三顆青色的風系水晶。
  
  布蘭多反過卡牌,下意識地掃瞄:
  
  能量流失
  
  (高塔X)
  
  風元素3
  
  【法術—瞬間】
  
  以目標咒語為目標,使其選擇一個新的目標。
  
  『你的魔法,由我掌管——尖塔守衛,奧杜』
  
  夏爾在一邊看著布蘭多的神色,適時開口道:「這是一張罕見的白法術牌,領主大人。看起來我們的運氣還算不錯。」
  
  「白法術牌?」布蘭多問道。
  
  「就是沒有需求的法術牌。」
  
  「可它不是有費用嗎?」
  
  「不,是這樣的領主大人。命運卡牌中的大多數法術、召喚除了基本地牌之外,都需要你處于一定的狀態之下。就像騎士套牌,它鎖定的是騎士/戰士的英勇之路,因此領主大人你才可以使用——」夏爾答道。
  
  「而白法術牌就沒有需求麼?」
  
  「正是如此,領主大人。」
  
  布蘭多皺皺眉,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吉讓德的墓穴中遇到的那一幕。他想這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聯繫,畢竟在上一世,在遊戲中他從沒聽說過什麼命運卡牌。其實他有這個疑惑由來已久,只是今天才重新有機會去仔細想想而已。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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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8:55: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五十二幕 小小羅曼不可能這麼冒險

     羅曼仰著小臉看著那個木製的招牌,臉上因為夜色下的微涼白皙中透出一絲可愛的紅暈來。縱使初夏,高山地區的夜裡氣溫還是很低。
  
  早已被風雨浸潤成黑色的木質招牌上刷著一匹斑駁的奔馬,上面寫的字她不認得,不過羅曼猜應該是這裡了。她雙手放在自己那個寶貝的皮包包上,抬著頭用圓頭皮靴摩挲著地面躊躇了一會——應該是這裡吧?那個什麼奔馬旅店?
  
  應著遠處警鐘長鳴,一隊衛兵從她身邊經過。不過商人小姐並不是太害怕,她反倒好奇地打量著這些衛兵,看著對方走遠。警鐘最終停下來,她小小出了口氣,才回過頭走進那家旅店。
  
  奔馬旅店的老闆是一個矮人,就像故事中描述那樣——有長長的熟透的小麥一樣色澤的鬍鬚,上面紮了一束又一束鞭子,用黃銅作的圓環箍起來——那些圓環都是有典故的,上面印著『??????????』這樣的花紋,當然其實是石中之文,矮人的文字。上面寫的是家族的名字,每一個圓環就是一個出身,有名的諸如『火須』、『石印』以及『豪華珠寶』一類的家族甚至可以使用貴重以及沉重的黃金圓環。
  
  這些圓環就和矮人們的鬍鬚一樣是它們驕傲的源頭,矮人的家族都有一千年以上的歷史,他們會很得意地佩戴著這些東西走來走去,叮噹作響。可在人類社會中矮人可不常見,奔馬旅店的老闆貢恩·巴巴羅薩·巖廳很好地利用了這個優勢——他刻意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大人物的樣子,出錢讓人私下討論,自己再出面否認。人們總是帶著好奇心來拜訪這個神秘的矮人領主,絡繹不絕,貢恩的生意自然也就越做越大。
  
  貢恩今天穿了一件絲綢織的長袍,肥短的手指上套了三個紅寶石戒指,一個貓眼石戒指和一個祖母綠戒指。若不是他的侄兒——當然,是人類。貢恩能在人類社會立足自然會有一些人類的關係,至于為什麼矮人會有一個人類親戚,這件事情恐怕說個三天三夜也才開了一頭,所以我們的重點是——他這個在白鬃軍團服役的侄子正按著他的肩膀,一一在和他囑咐什麼。年輕人身邊還有一個同伴,他們兩人看起來在這裡待了有一段時間了。
  
  「你是說如果我看到一個小姑娘,不管她提什麼要求我都要先答應她?可為什麼,萬一她讓我把全部家產送給她怎麼辦,不行不行,這個提議聽起來太蠢了。」矮人老闆一個勁地搖頭,嘟噥著說道。
  
  「貢恩叔叔,你聽我說。我不是讓你把家產送給她,而是給她準備一輛馬車,不要讓她起疑心。然後再準備另一輛讓我們跟上她。」
  
  「只有馬車而已?」貢恩用小小的眼睛懷疑地盯著自己的侄子。
  
  「當然。」
  
  「那好,她會付錢嗎?」
  
  白鬃軍團的年輕小夥子嘆了一口氣,深知自己叔叔脾性的他趕忙說道:「她當然會,不過你不要和她討價還價太厲害了。不要把她嚇跑了,只要貢恩叔叔你肯幫忙,這個功勞就一定是我的了明白了嗎!」
  
  「還是不太理解,不過你喜歡那個姑娘?這樣我倒是可以考慮給你打九點九五折。」
  
  「不,不是這樣!其實是這樣的,那個女孩其實是瑪達拉的間諜。他們從地牢裡越獄出來,現在肯定急著出城,呂克貝松隊長讓我們出來盯住她們每一條可能出城的渠道——」
  
  「那你們為什麼不直接抓住她。」貢恩奇怪地問。
  
  帕克一拍腦門,嘆氣道:「貢恩叔叔,她還有不少同夥,為了把他們一網打盡,我們得想辦法放鬆他們的警惕並悄悄尾隨上去!你明白了嗎?」
  
  「還是不太明白。」
  
  「好吧,總而言之,貢恩叔叔你放心好了,她少付的錢我會幫忙補上。」
  
  「放鬆警惕,滿足她的要求是嗎?你這樣說我就明白了。」矮人老闆這才點點頭。
  
  不過雖然他斤斤計較,但辦事還是很快的。一會就招來侍者吩咐下去,並且跑回來問道:「我已經安排好了,那個姑娘什麼時候會來?」
  
  「我也不知道,但願她會先來我們這邊,我可不能讓格蘭森那個傢伙看扁了。」小夥子嘆了口氣,卻感到自己的同伴正在死命拍自己的肩膀。他抬起頭一看外面,竟激動地跳起來,他馬上推著矮人往前走去:「就是她,她來了!快,叔叔,看你的了!」
  
  「放輕鬆,年輕人。別把我像一袋馬鈴薯一樣往前推,我做了三十年生意,當然知道怎麼辦。」貢恩最後關頭還不忘吹噓道。
  
  *********
  
  羅曼走進這家旅店時忍不住好奇地四下打量,她以前從沒見過這種大量運用石材的建築裝飾風格,可看到石壘的矮墻和柱子,她從心中感到一種熟悉的感覺。未來的商人小姐正在東張西望,卻看到自己面前站了一個鬍鬚差點拖到地上的矮人。
  
  「你是侏儒嗎?」她問。
  
  「不,我是矮人。」旅店老闆嚴肅地糾正道。
  
  「矮個子先生,你是這裡的老闆嗎?」
  
  「是矮人,不是矮的人。小姑娘,聽明白了嗎?——當然,我是這裡的老闆。」
  
  「可我想找地方租一輛馬車,你們這兒出租馬車麼?」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在這裡是干什麼的。」
  
  「我需要付錢嗎?」羅曼仍在好奇地打量這間旅店。
  
  「當然,做生意的原則就是錢貨兩清。我們根據客人租憑的天數來收費,不過原則上來說,奔馬旅店一般不提供離城超過一天的租借。而且如果馬車因為客人的緣故受到損壞,我們是要照價索賠的。事實上我們的車伕還有權利拒絕可能使他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的命令,當然這一條若和上一條起衝突時就是無效的……」一說到生意,貢恩就滔滔不絕起來。
  
  「我只租小半天要多少錢呢?」
  
  「三十托爾。」
  
  羅曼拿出一隻藍灰色的口袋來,在手上抖了抖,掉出兩枚、三枚銅子來。她抬起頭來,一臉無暇地問道:「可我只有這麼多錢,我可以租到嗎?」
  
  「你可以租到一個車輪……」貢恩本來想這麼回答,可他忽然想起自己侄子的話來,生生地改口:「好吧,雖然少了一些——小姑娘,你打算什麼時候要車?」
  
  「我馬上就要,我要怎麼才能找到自己的車呢?」
  
  「車停在後面,這是你的號碼牌。你拿著它就可以找到自己的車,對了,你要我帶你過去嗎?」貢恩心痛地遞過去一面銅牌子,他記得自己有好多年沒做過虧本的生意了。
  
  「不必咯,還有一些朋友在外面,我得問問他們的意見。我們能先結算嗎?」
  
  「當然,錢貨兩訖是我最喜歡的事情了。」貢恩抹了抹額頭,覺得這筆生意真是有違他的原則。不過看在侄子的面子上,當然主要還是看到可以得到補償的份上他就勉為其難乾一次。
  
  而另一邊矮人的侄子帕克和他的夥伴躲在廚房裡,看到羅曼一臉小滿足地走出旅店。才一起跑出來,拉住他叔叔問道:「怎麼樣,得手了嗎?」
  
  「當然,你也不看看你叔叔貢恩是誰,我以前可是和貪得無厭的食人魔做過生意的。」矮人忍不住把之前的細節複述了一遍。可是帕克一聽,卻一拍腦門叫起來:「瑪莎在上,貢恩叔叔你幹了什麼,她一定知道我們在這裡了!她不會去坐的你的馬車了,貢恩叔叔,我們把事情搞砸了!」
  
  「怎麼了?」
  
  「哪有商人會不計得失做生意的,十分之一的價錢,貢恩叔叔你好心得過頭了!沒想到那個女人那麼機靈,她一定一開始就懷疑了,她還說了什麼?」年輕人沒料到自己的叔叔好心辦壞事,一臉懊惱。
  
  「她說她要去問同伴的意見。」
  
  「同伴?」帕克和自己的同伴對視一眼,馬上一起追了出去。留下矮人老闆在後面喊道:「我說等等,你們兩個小兔崽子,答應給我的錢呢!」
  
  他氣得直哼哼:「現在的年輕人,一點尊敬老人的心思也沒有。」不過回過頭,卻看到自己店裡的侍者跑過來,彎腰對他說道:「大老闆,你安排的馬車已經開走了。」
  
  「我安排的馬車?我安排的什麼馬車?」貢恩感到自己都要氣糊塗了,一時不解地看著自己的侍者。
  
  「就是你說,她有什麼要求都要滿足的那一輛。」
  
  「話說回來,那位小姐真漂亮,性格又好。她是帕克少爺的戀人嗎?」侍者還讚嘆了一句。
  
  「什麼!」矮人用要吃人的目光看著他。
  
  ……
  
  「小姐,我們要去那裡?」
  
  馬車帶著車輪骨碌碌的聲音向前行駛,車窗兩側的風景飛快地向後退去,這一切都讓少女感到新奇,不過車廂外很快傳來那句問話——
  
  「我喜歡看風景呢,我們先去南門吧。然後再繞一圈去北門,這途中有什麼風景嗎?」
  
  「當然,我們應該會路過埃弗頓騎士的宅邸吧。」
  
  「埃弗頓,那是誰?」
  
  「埃弗頓騎士,那可是著名的英雄啊……」
  
  *********
  
  布蘭多和夏爾一路爬到于松城堡塔樓尖頂時,往下看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外面黑壓壓一片貴族私兵差點沒把這座城堡圍了個水洩不通,那些雜七雜八的僱傭軍人舉著火把,星星點點的火光連成一片,好像是一條盤繞在于松堡護城河外的火龍一樣。
  
  貴族私兵們已經突破了城門,攻入外庭,並很快就要進入城堡了。之前風彈術製造的一聲巨響讓這些貴族們也意識到了不好,開始準備強攻了。
  
  布蘭多和他年輕的巫師扈從看到下面的這一幕,臉色不由得也有點不大好。這要突圍出去看起來近似于奇蹟——雖然他們有石像鬼可以依仗,可石像鬼載著兩個人也不見得飛得高啊。
  
  布蘭多屏住呼吸,有點不確定的緊張起來,他指著遠處另一條火龍說道:「看到了嗎,白鬃軍團也過來了——」
  
  「我寧願沒看到,領主大人。」
  
  「那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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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8:56: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五十三幕 生死一線  

  「塞伯爾先生,你看那個。」一旁的僱傭兵頭子取下黃銅管千里鏡朝尖塔上窺了一眼,然後迅速遞給身邊的貴族老爺。
  
  金果勛爵沉穩地坐在馬上——馬是血統優良的埃魯因安列克馬,埃魯因的驃騎兵曾用它們作戰馬,雖然在後來改為雙足飛龍,但貴族們依舊以騎馬來展示其身份——他接過千里鏡看了一眼,然後面不改色地遞給自己的同伴:那個胖乎乎的實業家伯恩利。
  
  金果勛爵並不太緊張。即使杜恩伯爵死在他們的地盤上也不過是讓他們名譽掃地而已,他們這種地方貴族反到並不太重視這些,更重實利。國王陛下問責下來,自然有呂克貝松那個老混蛋頂著,也怪不到他們這些地方士紳頭上。
  
  說實話,他倒巴不得杜恩伯爵出什麼事;不過他不敢做得太明顯,只是故意估計錯局勢讓自己私兵集合好了之後才向城堡內發起進攻。
  
  不過有一點,人他是勢在必得的。拿到人他才有優勢,若人被白鬃軍團的人抓去了,再算上修改軍事文件的帳估計罪名就要蓋到他頭上了。
  
  伯恩利笑瞇瞇地接過千里鏡看了一眼,然後說:「有人在塔樓尖頂上。」
  
  「馬卡魯,你去給我調弓箭手來。實力至少要白位上階的,不入流的就不要來了,對手可是黑鐵劍士。」金果勛爵向上一指,回頭對之前那個傭兵頭子吩咐道。
  
  「沒問題大人,您就看著吧。不管他是黑鐵劍士還是高地騎士,我一定叫他變成刺蝟。」那個傭兵頭子應了一聲諾,調轉馬頭就離開了。
  
  貴族私兵們在後面分開成兩列,舉著火把讓這位隊長一路小跑過去。不遠處騎士們鬧哄哄地在河灘上縱馬跑來跑去,場面上火光亂舞,亂作一團。
  
  金果勛爵皺了皺眉頭:「真是粗鄙的傢伙。」
  
  「他們出現在那裡,難道說那個杜恩伯爵已經——」伯恩利笑瞇瞇地,作了一個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劃的手勢。
  
  「哼,呂萊斯布爾曼家族的二世祖而已。全憑一張嘴討得聖上歡心,自以為是陛下身邊的重臣便不把整個世界放在眼中,他這種人得寵時囂張一時,往後人見人厭。因此橫死街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金果勛爵從鼻子裡哼出一聲。
  
  「這位妙人兒可是宮廷裡有名的博物學家和鑑賞大師,陛下就是因為這一點才看重他的。」伯恩利有意無意地在一邊指出同伴的語言中的漏失之處。
  
  「弄臣而已。」
  
  兩人討論間,一騎飛報。只見那騎士駕著氣喘噓噓的戰馬地跑到他們面前,稟報導:「勛爵大人,白鬃兵團到了。」
  
  「哦?來了多少人?」金果勛爵問。
  
  「二十多個,像是先鋒。」
  
  「把他們堵在外面。」他用馬鞭一指,命令道。
  
  「是——」
  
  騎士剛走,又一騎與他錯身而至,稟報導:「勛爵大人,弓箭手就位了。」
  
  金果勛爵點點頭:「這就夠了,讓格蘭森加緊攻入城內。我早懷疑他們有飛翔的能力,現在看來八九不離十,不過這一次我叫他們插翅也難飛。」
  
  「那可是高地騎士,你打算怎麼處理?」伯恩利在一邊問道。
  
  「本來還是個棘手的事情,不過既然他明目張膽的殺了那個白癡,別說他是高地騎士的後裔,就是他是在役的白騎士成員也沒人保得了他們。」
  
  金果勛爵抬起頭,剛好看到一團黑影落在尖塔頂上,然後載著兩人向他們頭頂飛來。他馬上勒緊馬韁掉頭看去,正好看到自己的弓箭手們正張開長弓,在一聲尖利的哨子聲指揮下萬箭齊發——
  
  *********
  
  「哇哇,領主大人!他們有弓箭手!」夏爾在石像鬼的爪子上左支右絀,一邊嚇得大聲尖叫。
  
  「廢話,不用你說我也看到了!」布蘭多沒好氣答道。他反手一劍將一支羽箭斬為兩半落下去,手上傳來的力道隱隱發麻——他心中一沉,對方至少有黑鐵一級的射手——說起來他們兩人被石像鬼有爪子勾起來,而下面的羽箭紛紛飛射而至,噼裡啪啦打在石像鬼的翅膀上,雖然一時之間還沒掛綵,可再飛近一些布蘭多就自認為忙不過來了。
  
  「向下飛。」他沉聲命令道。
  
  「向下飛?」夏爾瞪大眼睛,以為自己的領主大人一定是瘋了。這麼飛下去還不得被射成刺蝟啊?
  
  「我們飛不過去,回頭也來不及了,四周都是它們的人。與其若此,還不如殊死一搏,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布蘭多平地出了一口氣,緊緊盯著下面黑壓壓的人群說道。
  
  「領主大人,你可真是賭性十足啊。」
  
  「相信自己的能力這叫勇敢,把命運寄託在運氣上這叫魯莽,魯莽與勇氣一線之隔,關鍵在于如何把握。這可是我在遊戲中的座右銘之一,你好好記住了。」布蘭多回頭對自己的扈從說道。
  
  「遊戲?」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人生如遊戲,遊戲如人生。」布蘭多忽然哈哈一笑,胸中一片開闊,覺得自己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起來。
  
  石像鬼飛低了一些,呼呼風聲在兩人耳邊環繞,他們兩人幾乎可以看清下面張弓的貴族私兵。然而弓弦一動,又是一波箭雨飛來。布蘭多咬牙擋住,但要側還是一箭擦過去,帶起一抹血花。
  
  石像鬼在空中作了一個轉折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作為二十級以上怪物防禦力最著名的幾種,連布蘭多的風後指環一擊尚且不能讓它失去行動力,這些毛毛雨一樣的弓箭自然難不倒它。
  
  只是可惜它在空中的機動性也是一般,否則布蘭多可以命令它用特種飛行技巧掩護兩人飛出去。布蘭多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一枚紅寶石,這枚紅寶石還是他從那個貴族遺體上得來的:「你的法力回覆了嗎?」
  
  「當然。」
  
  「來,給我一張弓。」
  
  「弓?」夏爾接過紅寶石一愣:「領主大人,這個時候以我個人的建議來說盾比弓更好一些。」
  
  「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夏爾。」布蘭多答道。
  
  「那看我的——」年輕的法師扈從點點頭,舉起寶石。「投射能力,力轉換,弓之構造——」以璀璨的紅寶石為中心,一條一條無形的線牽引而出,它們很快交織出一道光網,光面彎曲,形成一張線構成的長弓。
  
  長弓沒有實體,只由一道道連線構成,充滿了神秘主義的色彩。而弓臂與弦上寫滿了繁奧的法則紋理與古代符文,代表的是在這一法則之下的力量。因為構造術本身就是法則魔法的一種,寶石魔術亞分支。用以交換寶石中的能量,來具現法則之線在這一世界的物質化——這張弓的物質化代表的唯一法則就是投射能力。
  
  因此它不需要箭矢,一樣也能射擊。
  
  看到布蘭多接過弓,夏爾提醒道:「我的意志能量只夠它開弓四次。」
  
  「試試。」
  
  第三波箭雨如期而至——
  
  *********
  
  「那是什麼怪物。」金果勛爵指著布蘭多背後那頭翼展龐大的灰色生靈問道。他身邊的伯恩利眼神閃了閃,但沒有回答。
  
  「那是石像鬼,大人,布加大工匠的造物,是一種戰爭傀儡。」
  
  反倒是一個僱傭兵在旁邊恭敬地回答。
  
  「那就是石像鬼?」金果勛爵面色一變。他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早就聽說卡拉蘇的高地巫師是布加巫師遺留下來的一個支系,看來傳言果然有可信之處。他心中不禁有些盤算起來,得罪高地騎士還好,得罪布加那些大巫師可是要人命的事情——
  
  「塞伯爾爵士,我們可沒得選擇。」伯恩利眼神動了動,在一邊推波助瀾道。
  
  看到金果勛爵忽然回頭來看著他,讓這位實業家心中猛然一驚,發現自己似乎表現得有些過頭了。這胖子笑了笑,搖搖頭:「不過布加巫師的確不太好得罪——」
  
  金果勛爵再抬起頭,心下有點不安。
  
  *********
  
  布蘭多一邊用劍打飛那些流矢,然後隨手將這把從守衛手上得來的長劍擲下去。他舉起弓,在尋找對方弓箭手的指揮官,然而很快一個人就映入他的眼簾。
  
  傭兵頭子馬卡魯站在弓箭手隊伍中,他一開始幾乎不相信對方居然就這麼大膽地向著陣地上俯衝過來。但他很快認出了那怪物——那是石像鬼,長期戰鬥產生的經驗馬上使他產生了一絲對于危險的預知。
  
  他立刻向一邊的副官大聲吼道:「夠近了,讓弓箭手再來一波齊射!」
  
  貴族私兵們都懂這句話的意思,一波齊射之後就是自由射擊。然後兩側的騎兵就要準備將場地封鎖起來。
  
  私兵們紛紛張開弓——
  
  布蘭多也吸了一口氣,弓在他手中微微顫抖。雖然法則之弓不無需技巧,但在高地起伏的爪子上,他很難保持平衡。他瞄準了大約幾秒鐘,輕輕鬆開弓弦,一道白光脫手而出——那道白光穿過人群打在馬卡魯身後大約五米之外,濺起一片碎石。
  
  「噢。」夏爾在一邊嘆息一聲。
  
  布蘭多並不驚慌,反而顯得更加沉著。他再開弓,這一箭穿過兩個人打在馬卡魯身後一個弓箭手身上,直接將後者炸飛了出去。
  
  他再開弓,馬卡魯已經在驚慌地向後撤退,他以為那是一個巫師在攻擊他——任何普通人在面對巫師時都會下意識地心驚膽顫。
  
  這一箭將對方的副官射翻馬下,布蘭多已經修正得更準一些了。
  
  「最後一箭,領主大人!他們要反擊了!」
  
  布蘭多看到馬卡魯鑽進人群中,皺了皺眉。他猶豫了一下,轉頭一箭射入弓箭手群中,這一箭穿過密集的人群炸飛了三、四個人,兩側的弓箭手嚇得紛紛退讓。
  
  中央一退,推擠之下私兵的陣型頓時就亂了。
  
  這給了布蘭多時間,他意識到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于是馬上命令石像鬼拔高並越過這些人的頭頂。可是正當他以為有驚無險時,一條套索從人群中射出,準確地命中了石像鬼的一隻翅膀。
  
  布蘭多大駭,回頭一看——是那個傭兵頭子,馬卡魯。
  
  而這個時候石像鬼已經飛得非常貼近地面了,這一扯之下竟然將兩人連帶這頭戰爭傀儡一下從天上拽了下來。
  
  石像鬼拖著繩索在天上劃了一道半弧,然後轟然墜向不遠處的河灘。馬卡魯興奮地大叫一聲,他的放開繩索,不計手上磨得全是鮮血就沖身邊的私兵大叫道:「上!抓住他們!」
  
  場面上形勢似乎立刻發生了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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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8:56: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五十四幕 突,破  

  石像鬼墜地後還在鬆軟的河灘上滑了十多米才停下,這種程度的衝擊對這些石皮怪物來說最多算是點擦傷而已,可卻把布蘭多與他的巫師扈從摔了個七葷八素。
  
  他們一落地,周圍的貴族私兵頓時興奮起來,一窩蜂縱馬向河灘上衝來。雖然這些傢伙是一幫烏合之眾,但騎兵集群衝鋒時畢竟氣勢驚人,甩甩頭從泥土裡爬起來的夏爾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他馬上問:「領主大人,怎麼辦?」
  
  布蘭多從泥濘中拔出腿,抽出劍喊道:「廢話,來一面墻!」
  
  這是埃魯因的巫師們對抗騎兵最古老而經典的戰術,玩家在之後的戰術也不過是從這個基礎上成長起來,因為它在對付缺乏訓練的騎兵時尤其有效。
  
  年輕的巫師心領神會,用紅寶石向前一指:「阻止,反作用,墻之構造——」無數線條以寶石為中心放射形向四面八方延伸出,構成一面墻形,然後這些線全部消失,留下一道堅實的空氣之墻。
  
  縱馬狂奔的貴族私兵們根本沒意識到這是什麼。他們中只有少數有與巫師戰鬥經驗的僱傭兵才向兩側繞開,而後面的傭兵頭子馬卡魯雖然大聲讓自己的部下轉向,但隆隆馬蹄聲中根本沒人聽得進——
  
  騎手們第一排轟撞在空氣墻上,馬匹齊齊跪地,人飛出去撞在墻上;然後第二排撞在第一排上,巨大的慣性讓他們擠壓在一起;然後第三排緊跟而上,這一次空氣墻承受不了衝力砰然碎裂,大堆的馬和人的屍體刷一下向前湧去一直滑到布蘭多和夏爾腳邊上。
  
  這一切都在瞬間完成,驚人的氣勢甚至嚇得布蘭多和夏爾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馬卡魯在後面痛罵了一聲,像他這種老于行伍的人一看就知道第一排七個人全活不成了,就是第二排恐怕也要重傷好幾個。第三排摔得七葷八素一時之間估計難以重新加入戰鬥,何況他們的馬或多或少都受了傷。
  
  這一下就廢了二、三十個人,他怎麼能不心痛。
  
  這位傭兵頭子忍不住唾了一口,隨手包紮了一下鮮血直流的手掌,然後暴著粗口拔出馬刀趕了上去。場面上還有七八個騎兵,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他必須趕上去率領他們壓制住對方,直到步兵趕上來才行。
  
  尤其是針對那個巫師,每一個僱傭兵都知道讓一個巫師放開手腳施展意味著什麼。
  
  馬卡魯刷刷舞了兩下馬刀,好讓自己的人明白他的意思四散開,從各個方向上包抄上去。不過他不禁有點惱怒,這些僱傭兵都是打老了仗的人,個個至少都是黑鐵下位的實力,可關鍵時刻卻縮頭縮腦一副保存實力的樣子。
  
  「跟我上!一起上!」惱怒歸惱怒,但馬卡魯卻明白自己必須把這些人鼓動起來。
  
  只是他不知道,對面那個年輕人已經注意他老半天了。布蘭多看到那匹在外圍來回奔馳的安列克戰馬,看看馬上的騎士在那裡大聲喝斥,就猜出應該是對方的頭子——他忍不住心想老子又不是沒和你們僱傭兵打過,戰術意圖還這兒躲躲閃閃的,有什麼好裝的。
  
  布蘭多一唾棄一邊回過頭去按住夏爾的肩膀,指著前面那傢伙說道:「看到那個人了,一會用魔法箭配合我攻擊他。」
  
  夏爾卻趕忙搖頭:「他在馬上,我可沒那麼準。」
  
  「沒關係,你不要擔心魔法。一發打不中多來幾發就是了。」
  
  「那沒問題。」
  
  布蘭多再回頭盯著不遠處的七八個騎士,用手按在精靈寶劍上,迫使自己沉靜下來。他抬頭看著那個傭兵頭子在環繞騎手身後一圈之後,果然舉起馬刀一馬當先地衝了上來——他明白,對方要帶動其他人一起衝鋒。
  
  三十米。
  
  二十米。
  
  可布蘭多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他手中忽然劍光一閃,一道風壓掃了出去。而馬卡魯在馬背上看到那道透明的波紋貼著地面擴散過來,所過之處無不石屑四濺——他雖然沒見過宮廷劍術,但這會兒也意識到危險逼近,果斷地手一撐從戰馬上高高躍起。
  
  他剛起身,布蘭多的劍風就貼地掃過那匹安列克戰馬的四蹄,高大的戰馬整個兒一矮,四肢齊齊斷裂直接向前滾倒在地。
  
  馬卡魯在半空倒吸一口冷氣,他這會兒只想到一個名詞:劍氣。
  
  可還沒等他想完,一道白光已經穿透半空,從他胸口刺了進去。然後是第二道白光擊中他的左肩,第三道白光擊中他的小腹,最後第四道白光與他擦身而過。馬卡魯在空中被打得連接變了三次向,最後屍首才被遠遠地拋起來落向一邊的沙地中,失去了動靜。
  
  這一番變故讓周圍七八個騎手齊齊扯住韁繩一頓,他們不是因為馬卡魯的死而被震撼住。而是因為那道劍氣——聖殿騎士?僱傭兵們紛紛色變,忍不住猜測那個可怕的年輕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打得挺準嘛。」布蘭多收回劍。
  
  「嘿嘿,這是領主大人你的功勞。」夏爾誕著臉答道。
  
  布蘭多這才笑了笑,他抬起頭看著前方。雖然現在在對方被震住了,可他自己卻還遠遠不到鬆懈的時候,那後面還有一百多貴族私兵的長矛森林在移動呢。
  
  他吐了一口氣,在心中重新過了一遍自己的計劃。他盯著北邊,意識到突圍唯一的機會就在那個方向上,不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把握住這唯一的機會。他只有向前一指,命令道:「石像鬼,Wstry(巫語:向前突進)!」
  
  布蘭多心想,沒有攻擊指令,就用移動指令代替吧。
  
  *********
  
  而金果勛爵站在灘頭高地上遠遠看著這一幕,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雖說這些都不是什麼精兵,但至少是他拿錢養出來的,尤其是馬卡魯,是他手上一員悍將,雖然為人粗鄙了一些,但武藝高強是不爭的事實。
  
  「高地騎士就是高地騎士,傳言白騎士團戰鬥力強悍我還不信,如今看來沒有虛言。」實業家伯恩利爵士在一邊笑瞇瞇地說道。
  
  「這一次看來杜恩伯爵真的是兇多吉少了,我就看那頭『老虎』敢不敢接這個燙手的山芋——只是他拿到死人對我們也不利,何況還有兩個女人沒看到。」
  
  「我奇怪的是為什麼這傢伙要殺那個弄臣,他要真是布契的民兵,劫為人質倒不失為一個更好的策略。真是可惜了,原本以為能傍上一棵大樹的。」伯恩利假意嘆息,眼中卻帶笑。
  
  「其實那麼急著站隊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王室和白鬃軍團之間還有得看。不過這年輕人要麼是個刺客,要麼就是別有所圖。如果他不是為了殺人而殺人的話,那麼我看那把劍就很有問題——」金果勛爵手抓韁繩,挺立在馬背上看著前方答道。
  
  「那把精靈寶劍?」
  
  他正欲點頭,卻看到遠遠的自己私兵譁然向兩邊推開,像是避之不及的潮水一樣。金果勛爵怔了一下,猛然看到正前方一頭石像鬼分開人群向他直衝而來——他的話戛然而止,下意識地勒緊馬韁想要掉頭,但卻因為緊張而用力過度,導致戰馬長嘶一聲竟向後立起來。
  
  「勛爵大人,小心!」
  
  *********
  
  石像鬼本身等級超過20級,實力恰好相當于第一級力量中游水平,再加上以防禦著稱又擁有飛行能力,殺入普遍實力只有白位中游的貴族私兵之中簡直是虎入羊群。尤其是對于這些巨大的怪物人類有一種本能的恐懼感——畢竟不是人人都能認出那是布加巫師的傑作——甚至還有一些人在驚惶地大叫:飛龍!
  
  本來石像鬼輕易切入這些步兵脆弱的陣形中是布蘭多預料之中的事情,不過他明白自己的時間並不多,這些貴族私兵不過是一時混亂,石像鬼再強也不能以一敵百。
  
  甚至若對方訓練有素的話,其實以一敵十都很成問題。
  
  他必須擴大混亂,不能讓這些人有時間穩住陣腳。布蘭多想到就做,回頭喊道:「夏爾,跟上來掩護我。」話音一落他已經一馬當先衝了上去,前方石像鬼在人群中犁出一條通道——兩側的私兵下意識地想要湧上來堵住這條通道,可布蘭多手持精靈寶劍奮力向前一揮,一道風壓像是鐮刀一樣掃過人群,前面一排七八個人像是麥茬倒下。
  
  後面的人大駭,哪裡還有心思繼續戰鬥,紛紛後退不迭,這一刻石像鬼開闢出的那條通道反而更大了。若是馬卡魯還在估計還能彈壓他們一下,可這會兒這些貴族私兵是真正的群龍無首。
  
  布蘭多和夏爾抓住機會一前一後通過長矛森林,而至于他們通過之後還有人想跟上來摸魚的,夏爾自然不會跟他們客氣。他手裡還有兩瓶法力藥劑呢,魔法箭可是一門便宜又實用的法術。
  
  布蘭多抬起頭,隱約看到站在不遠處土丘上的一群達官顯貴。他眼尖一眼就瞅準了其中的伯恩利爵士,立刻放聲命令道:「石像鬼,那個胖子,Ary(巫語:攫取)!」
  
  只是他一語未畢,忽然發現戰場左側一行騎士殺出。這些騎士們皆身穿深藍底色的武裝服,尖頂帽,身披一套附肩板甲的銀色胸甲,一縷白鬃在身後隨風飛舞——正是白鬃兵團的騎馬輕步兵。
  
  那一瞬間戰場上的雙方都明白過來,『老虎』呂克貝松到了。
  
  「巴克斯,伏塔龍,拿下那個瑪達拉間諜!」縱使是在大軍之中,呂克貝松沉穩的聲音還是清晰得讓所有人都是心頭一凜。
  
  他話音剛落,兩個高大的騎士就一左一右縱馬出列,直奔布蘭多而來。
  
  「來得倒好。」布蘭多心中冷哼,衝鋒技能啟發,一瞬間從兩人之間閃了過去。第二中隊第七分隊隊長巴克斯和第十分隊隊長伏塔龍只是微微一怔,再回過頭才發現那個年輕人已經到了他們身後十米之外。
  
  其實不只是他們,在場的大多數白鬃軍士都是一愣。巴克斯和伏塔龍可是隊長級別的人物,雖然實力只在黑鐵下游徘徊,可以二打一也不至于這麼輕易被甩開吧?
  
  呂克貝松眉尖一跳,衝鋒,這小傢伙還和太陽騎士有關係?他馬上舉起右手:「歐汀,史克,攔住他!」
  
  又是兩騎並肩而出,雖然白鬃軍團大多是騎馬步兵,可隊長級別的人物還是騎術極精湛。他們後發先至,一瞬間已殺到了布蘭多面前——只是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甚至白鬃軍團的下級士兵們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隊長叫好,歐汀和史克就已經倒飛了出去。
  
  而只有眼尖一些的當時才看清楚:那個年輕人根本沒有停頓,在經過他們的兩個隊長時和他們一人交了一劍,然後他們隊長們手中的長劍同時碎裂,人則像是撞上了一頭龍一樣倒飛了回來。
  
  「力量爆發!」
  
  「力量爆發——!」這次大多數人都認出來了。
  
  布蘭多根本不聞不問,他已經看到自己的石像鬼把那個該死的胖子給提了起來。那就是他這一次的攻擊的唯一目標,也是脫困的關鍵。
  
  可勝利在望,嗎?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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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8:57: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五十五幕 劍,光  

  伴隨著一聲異常淒厲的慘叫,石像鬼猛撲而下,鐵鉤一樣的爪子攫住伯恩利爵士的肩膀,將這樣一團球形的身材提起來飛向半空。實業家一開始還沒反映過來,驚慌失措地手舞足蹈,想要大喊大叫,不過等他一看清自己的處境頓時嚇得臉色蒼白、動彈不得。
  
  眾人抬起頭,雖然心下鄙夷,不過也知道換自己上去也不會好到那裡去。
  
  布蘭多單手持劍,一人立在大軍之前,頭也不回地向前一招手:「石像鬼,Uom!(巫語:回來!)」
  
  他再回過頭,彷彿大海退潮,上百人在他的目光之下竟齊齊後退一步。而貴族私兵一退,就露出後面被無數長矛架住的夏爾來。
  
  「不要動,我投降!」年輕的巫師扈從見狀,二話不說先舉起手來,一副表示自己完全沒有反抗企圖的意思。
  
  我說,這傢伙好歹有點骨氣吧?布蘭多見狀忍不住嘆一口氣,搖搖頭。可夏爾卻好像沒看到似的反而朝他眨眨眼睛,意思是:接下來就看領主大人你的了,我已經盡到力了。好懸沒把布蘭多氣個半死。
  
  而這個時候白鬃騎手正在進場,他們在布蘭多背後形成一個半包圍圈,似乎打算從這些亂糟糟的貴族私兵手中接過場面上的控制權。
  
  遠處的金果勛爵看到這一幕雖然忍不住想要大聲罵娘,可一方面他失去了馬卡魯,一方面一直幫他出謀劃策的伯恩利現在懸在半空中,而他的另一個隊長格蘭森正在攻入城堡,他身邊除了一幫烏合之眾以外近乎無人可用。
  
  他忍了忍,只得一個人騎馬跑上來。事實上他是強忍著背心冷汗淋淋,剛才石像鬼那一波衝鋒他幾乎都要以為是衝自己來的:不過那年輕人抓去伯恩利幹什麼?
  
  金果勛爵懷著心中的疑問來到包圍圈內,帶著一群貴族士紳在呂克貝松對面站定。兩邊都沒有多話——或者說壓根就沒什麼好談的,戈蘭—埃爾森貴族士紳與地方軍團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不需要表面上的客套。
  
  而另一邊的『老虎』呂克貝松更像是一支立在馬背上的標槍,這個皮膚黝黑的軍人看了以金果勛爵為首的這些士紳貴族一眼,不屑地笑了笑。他雖然身在白鬃軍團,但心在王黨復興派,兩邊都看不起,自然不會和這些他認為目光短淺的傢伙一般見識。
  
  相反他的目光落在布蘭多身上,這個在大軍面前仍能波瀾不驚,一劍之間就擊退自己四個隊長的年輕人,才真正引起了他的興趣。但讓他吃了一驚的是,那個年輕人的目光也穿過眾人落到他身上。
  
  他認識我?
  
  呂克貝松一皺眉頭,不過很快平靜下來。「年輕人,我給你一個機會把可憐的伯恩利爵士放下來,你也看到了,你的同伴也在我們手上。」他一開口,就從金果勛爵那裡接過全局的指揮權。
  
  布蘭多一聽到這聲音,就認出這是『老虎』呂克貝松。在第一次黑玫瑰戰爭之前,他在裡登堡要塞做榮譽任務時,遠遠聽過幾次他講話。
  
  『老虎』呂克貝松,白銀上位劍士,在整個埃魯因也是數得出的實力傑出者。
  
  在這樣一個大高手面前布蘭多不敢大意,輕輕舒一口氣使自己放鬆,同時思緒飛轉,他看了看一邊的金果勛爵,再看了看呂克貝松,知道自己的一線生機就建立在著雙方的對立上。
  
  這種對立並不是偶然產生的。
  
  在裡登堡,地方貴族議會與地方軍團勢力的對立就像這個古老國家的大多數矛盾一樣,要從埃魯因獨特的政治制度說起。因為起源于分裂的格魯茲帝國,埃魯因的律法脫胎于那部黑色的帝國法典,但經歷了漫長的領主戰爭之後,為了避免歷史重演——王國的第四任君主安因一世重新訂下由王室掌握軍隊,地方上軍政分治的制度。
  
  以公國與伯國為基礎,領主們組建起一個個小型『國家』。在這些國家內部領主們享有完整的地方立法權與行政權,只是在賦稅上,國王對任一領地內一切礦山、林場與農田享有第一徵稅權,而貴族們則只有第二徵稅權。並且除了民兵與警備隊,貴族們不得組建自己的私軍,地方上的防務由王室成員掌控的各個軍團負責。
  
  通過稅務官—中央軍團體系,在王權強盛的時代,王室嚴密地監控者地方,建立起一個強大的埃魯因王國。然而布蘭多知道只要是人就會犯錯誤,一時的輝煌背後藏著這個王國的隱憂,隨著王權衰落,弊端也逐漸浮現。
  
  矛盾源自于王室內部的分裂,自從大約六十年前『虔信徒』愛德華登基以來,埃魯因進入科爾科瓦王朝統治時期。同樣擁有繼承權的安列克公爵對此一直懷恨在心,當王室內部離心離德後,地方軍團也開始出現不同的派系。
  
  而當王室發現自己無法有效控制龐大的軍隊時,中央在地方上的權威就開始削弱;事實上自從穴獸之年以來,國王的稅務官甚至無法進入三分之一的領土,王室的威信被削弱到什麼地步由此可見一斑。
  
  他知道事實上自從十一年前子承父業的安列克大公逼迫當時的奧伯古六世更改了新的防務法令之後,王室所真正控制的軍事力量就只剩下禁衛軍,西法赫的黑刃軍團和駐紮在安培瑟爾的第十一自由騎兵連縱隊。
  
  而基于這個背景之下,王室的對于地方的影響雖然越來越弱。但即使是這樣地方上也同樣不是鐵板一塊,地方貴族與地方軍團之間的爭權奪利一樣趨于白熱化。就像在戈蘭—埃爾森,普拉伯爵與戈蘭—埃爾森大公之間的恩怨情仇早就是流傳在外的談資。
  
  而在裡登堡,這種矛盾就在金果勛爵一干人與呂克貝松身上體現出來。雖然他們都對放棄布契地區持一致態度,但最後由誰來背這個責任,卻要任憑本事、各使手段——想必本來呂克貝松一直處于下風,可而今自己一行人的出現卻讓事情有了轉機。
  
  這個轉機就是自己究竟是不是布契的民兵,只要有他們在,金果勛爵事先準備好的藉口就成為一個謊言,欺君瞞上,這可不是一件小事。王室雖說是名義上的王室,但中央的責問正好可以成為一個貴族們互相攻訐的名正言順的藉口。
  
  想通了這一點,布蘭多就意識到自己至少一時半會還沒有生命危險。或許金果勛爵會想讓他死,可這還得問呂克貝松同不同意。
  
  布蘭多忽然覺得有點悲哀,他其實早就知道這一切,只是沒辦法和芙雷婭說清楚。若讓那個女孩知道她們這一切努力注定要葬送在這些在最後關頭還要互相爭鬥的人手上,恐怕她也會一時接受不了吧。
  
  可悲哀歸悲哀,他此刻卻要感謝瑪莎讓這些人目光短淺,才讓他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開口。他聽了呂克貝松的話,忍不住露出一個冷笑來:「真是可笑,諸位。」
  
  他這句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話讓所有人都是一愣。
  
  「可笑?」呂克貝松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笑道:「可笑在何處?」
  
  布蘭多心想馬上就讓你笑不出來,他揮揮手讓石像鬼來到自己身邊。然後拋了一下手中的精靈寶劍,由左手換到右手。
  
  「呂克貝松爵士。」他又轉過頭:「勛爵大人,你們讓我把這個死胖子放下來?」他用手拍了拍伯恩利的臉,心中不由得閃現過一兩個小時前第一次看到這些人時的場景。
  
  那個杜恩伯爵沒收了他的劍,然後舉起劍的一幕——
  
  這些記憶像是流水一樣淌過他心頭,讓他平靜下來。他抬起頭來,答道:「我覺得可笑的是,某些人死到臨頭還不自知,你們真以為裡登堡可以高枕無憂,瑪達拉大軍不敢踏足埃魯因境內?」
  
  「瑪達拉?」呂克貝松和金果勛爵再一愣。
  
  「小子,你究竟想說什麼。」金果勛爵心中還想著對方和加布巫師的關係,不由縱馬前進一步問道。
  
  布蘭多不和他們廢話,而是拿起劍放到伯恩利爵士脖子邊上,他還一句話未說,精靈寶劍早已大放光彩,表面閃爍起一層熒螢光華。
  
  「伯恩利爵士家財萬貫,見多識廣,能告訴我這把劍有何來歷?」布蘭多忽然冷冷一笑,學著某個人的口氣開口問道。
  
  那個被石像鬼攫住的胖子忽然死命掙紮起來,一個勁地向後退。
  
  但布蘭多不管他,他此刻終于確認了自己心中所想,忍不住開口怒斥道:「這把劍叫做湛光之刺,從光中誕生的寶劍。一切亡靈在它面前都無所遁形,可惜你們只顧著欣賞寶劍,卻忘了杜恩伯爵拿到這把劍時的光景,你們這些目光短淺的蠢貨。」
  
  「各位大人,你們以為這頭肥豬是你們的同伴嗎?真是可笑可笑,塔古斯早就在你們之中安插了探子你們還不自知——」
  
  呂克貝松和一干貴族瞠目結舌,不知真假。雖然這位白鬃軍團的劍士團團長已經下意識地相信布蘭多的話,但他還是寧願希望對方說的不是真的。
  
  可布蘭多已經舉起劍一劍刺入伯恩利那球形的身體中,後者哀嚎一聲,身體迅速乾癟下去,然後外貌迅速變化,化為一頭面目可憎的、渾身乾癟的怪物。
  
  「屍巫!」呂克貝松第一眼就認出這東西。
  
  金果勛爵見狀更是一屁股坐回馬背上,大叫一聲:「不可能!」
  
  他這反應嚇了眾人一跳,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只有布蘭多神色冷然,知道此刻已經發生了什麼事,歷史並未更改,只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歷史上的這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裡登堡為如此迅速的陷落。
  
  而金果勛爵只感到額頭冷汗淋淋,之前那個該死的胖子對他說的每一句話此刻在他看來都變成一個惡毒的陷阱。為了搜捕布蘭多一行人,他已經把城堡三分之一的守備部隊抽調出來換成伯恩利的私兵。
  
  至于那些私兵,現在似乎想想也該知道是些什麼東西了。
  
  他們正在猶豫,卻猛然看到裡登堡西邊、西北邊一片幽幽藍色的火光衝天而起,這個時候無需多言,大家都明白發生了什麼。
  
  一時之間,這位爵士大人忍不住感到天旋地轉。
  
  「撤,快撤!走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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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8:57: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五十六幕 見證  

  布蘭多在一邊冷眼旁觀貴族們聚在一起彼此爭執,貴族私兵們吵吵嚷嚷,惶惶不可終日。貴族們要向東出城,至于他們在裡登堡的臣民們,臣民們是什麼東西?沒有人提過。
  
  這會兒也沒有人關心政治鬥爭了,他們爭執的重點在于各自的家產怎麼辦,有人主張保命要緊,有人主張能帶多少是多少——甚至還寧死也不願意放棄家產的,彷彿瑪達拉會看在他是貴族的面子上給他一條活路似的。這些人大吵大鬧,互相指責,讓布蘭多忍不住厭煩,他低頭擦了擦自己的劍——剛才那一劍給他帶來了220點經驗,是他除了擊殺黃金樹BOSS以外最豐厚的一筆收入。
  
  看起來那是一頭中級屍巫,也算他僥倖,那屍巫估計壓根就沒想到他會選中它。而屍巫在同類生物中力量偏低,30多級的中級屍巫被石像鬼攫住就動彈不得,才給了布蘭多撿漏的機會。
  
  中級屍巫還不只這麼點好處。
  
  布蘭多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劍劈開那具屍巫的額頭,從裡面取出一塊骨質物。然後再一劍削下對方右手四根指頭,再扳開對方的下頜,仔細一根根撬下對方的牙齒裝入口袋裡。他驚世駭俗的舉動看得場上一靜,那些人再看布蘭多的眼神猶若在看一頭惡魔——雖說是屍巫但好歹還有個人形,布蘭多的動作卻純熟得像是最老練的獵人在處理獵物一樣。
  
  不過布蘭多本身倒不以為這有什麼不妥,因為他本來就是在處理獵物。中級屍巫師和那些低級炮灰可不一樣,它的靈魂之火結核有幾率淬煉成鑲嵌用的寶石,持杖的右手四指節都是巫師的施法材料,牙齒可以用來製作麻痺毒藥。
  
  如此,說是全身是寶也大為不可啊。
  
  夏爾倒是清楚一些典故,因此他從私兵中跑出來就一直恭立于布蘭多一側。那些貴族的私兵們為錢賣命,這會兒早就軍心渙散,自然也沒人來管他了。只是年輕的巫師扈從一想到之前發生的一切,就忍不住想起布蘭多在杜恩伯爵屍體邊試劍的那一幕,這才明白過來其實領主大人一舉一動都有深意,心中忍不住大加佩服。
  
  他看看布蘭多,覺得卡拉蘇那些睿智的高地巫師導師也不過沉穩如此。
  
  而一邊的呂克貝松在短暫的失神之後也冷靜下來,他抓著韁繩騎在馬背上,反而不和其他人一樣急著逃跑,而是感興趣地看著這個年輕人。在他看來布蘭多沉穩、機變又不缺乏決斷,在這個年紀上更算是實力強悍,要早出生十年一定能成就顯赫。
  
  可是而今的埃魯因,縱使他身為王黨也要忍不住搖搖頭。他抬頭看著沉沉的夜色,忍不住想這個國家究竟會怎麼樣。
  
  一時間幾個人之間倒有些靜——
  
  但只有天才知道布蘭多這會兒正在演算從那一條路逃跑才好。他看看站在一邊的夏爾,忍不住回頭開口問道:「蒼白騎手和黑武士,你覺得那個好對付一些?」夏爾被這沒頭沒尾的問題問得一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從那裡切入回答才好。
  
  布蘭多搖搖頭,他看著那幫吵吵嚷嚷的貴族終于帶著他們的私兵一起向東退去,他們戰友的屍首就那麼亂糟糟地留在河灘上,也沒人管。
  
  「戈裴爾在他的詩中將卡拉蘇的貴族們類比為強盜,我看戈蘭—埃爾森的也相去不遠。」夏爾在一邊嗤道。
  
  「這個國家快完了。」布蘭多也不管呂克貝松是不是在邊上,開口譏諷。不過他倒不至于和一群將死之人計較,這些傢伙從東邊出去一頭撞上塔古斯手下最得力的主將——著名的『龍禍』塔瑪拉勛爵,布蘭多原本還說怎麼這些人會在歷史上死的一個人不剩,現在看看他們那愚蠢的決定也就顯得不那麼難以理解了——
  
  「你不跑?」呂克貝松卻彷彿沒聽見他那句話,在馬背上問道。
  
  布蘭多還未開口答話,忽然天空中響起一陣呼呼的風聲,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抬起頭,恰好看到一前一後兩條碩大的骸骨巨龍遠遠地由小變大,從他們頭頂呼嘯而過。
  
  那一瞬間在場的每個人都嚇得一僵——那種感覺實在是難以言喻——恐怖而優雅的亡靈越過天空,灰黑色的骸骨之間奔騰燃燒的紫色火焰,從肋骨之間燒出越過,巨大的翅膀每一下搧動都發出沉重的風聲,它們從眾人頭頂飛過,紫色的火焰拖出一條長長的尾跡,風壓讓所有人都頭皮一麻,彷彿從心底聽到一聲穿透心靈的尖叫。
  
  那聲尖叫本身就類似于一個漫長的噩夢,從人心中滋生起腐敗、絕望的氣息,好像白骨從黑沉沉的土地中生長出來,腐爛的肌腱上爬滿了白色的蛆蟲。枯萎的土地一望無際,天空是陰沉沉的,而你正一個人站在這片灰濛蒙的平原的正中央。
  
  布蘭多幾乎是一個激靈才從這種心境下恢復過來,他不由得暗叫一聲厲害,這就是骨龍的恐懼光環,僅僅是飛過就對在場的人有這麼大影響。他忍不住舉目四望,看到河灘上那些戰馬紛紛嚇得四散逃竄,要不就是四肢發軟跪倒在地上。
  
  然後他看到了呂克貝松,後者發現他也清醒過來時忍不住一愣:「和我們一起吧,小夥子。你也看到了,個人的力量在這樣程度的力量下是很渺小的。」
  
  布蘭多看著他,搖了搖頭。他現在不能信任這個傢伙,而且在歷史上呂克貝松是死翹翹的,他可不願意去觸那個霉頭。好不容易千辛萬苦走到這一步,只要從這座死城裡逃出去,他的計劃就實現了一半。
  
  接下來,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打怪升級,然後等著埃魯因走向末路了。
  
  布蘭多眼看到自己的好日子才剛開了一個頭,怎麼又會把自己坑進去。他想了想,決定如實相告好讓對方知難而退:「我要從北邊突圍,因為我的朋友在那邊等我。如果呂克貝松將軍不介意的話,倒是可以和我一起去。」
  
  呂克貝松盯著他,猶豫了一會,但最終還是搖搖頭。北邊、西北邊以及西邊正燃起幽藍色的火焰,說明亡靈大軍正從那個方向入侵,他雖然欣賞這個年輕人,但還不至于把自己也賠進去。
  
  可布蘭多沒告訴他,這個時候除了東邊,其實其他幾個方向都差不多。不過北邊反而距離上還要近一些,這個時候時間就是優勢,時間就是生命。
  
  他拍拍一邊夏爾的肩膀,答道:「那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告辭了。如果有緣的話,但願還能相見吧。」
  
  歷史上的呂克貝松雖然和一般的貴族區別不大,但至少還是一個有能力的人。而且他是那個時代少有地能想到國家這個概念的人,從潛意識上來說布蘭多倒不介意他活下來。
  
  只是他看看對方,卻多餘的話一句也不說。他生怕一時失言提醒了對方半句,或許一時之間不是什麼問題,但『老虎』呂克貝松可不是芙雷婭、羅曼那樣沒見過世面的少女,他只要一發現疑點指不定會發生什麼。
  
  這年頭占星術士受人尊敬,神棍卻是要綁在火刑架上的,布蘭多可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前途擔這個不必要的風險。
  
  *********
  
  繁花與夏葉之年,六月二日——
  
  往昔和平在這一夜在熊熊燃燒的大火之中化為飛灰,亡靈大軍所過之處一片焦土,無數人喪生,無數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當人們發現祈禱並不能拯救他們,而唯一可以依靠的貴族們卻拋棄他們而逃,長久的傷痕就產生了,這種不信任漸漸開始從戰區向後方蔓延。
  
  但布蘭多知道這只是埃魯因走向末路的第一步而已。
  
  裡登堡失陷的消息一直到六天後才傳到梵米爾要塞,而此刻塔古斯的側翼大軍已經危及安克澤,整條梵米爾—裡登堡防線好像一瞬間就蕩然無存,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要塞在苦苦支撐。
  
  十一日,維埃羅方向發現亡靈大軍的消息傳至科爾科瓦,第二天,奧伯古七世秘密會見了瑪達拉密使。
  
  十三日,安培瑟爾的自由商人同盟宣告加入戰爭。
  
  十四日,瑪達拉特使正式覲見。
  
  二十日,前線戰火稍停,隨後雙方組建了使節團,戰爭開始進入漫長的談判期。
  
  但戰爭卻在談判的同時以緩慢地腳步持續前進著,在最初的一個月中前線的戰鬥好像掙紮在一汪泥潭之中。瑪達拉大軍四處煽風點火,埃魯因遲鈍的反應往往讓他們遭受巨大的損失。
  
  不過王室對于這樣的損失反倒樂見其成。
  
  于是談判的進程進一步拖延。七月五日,瑪達拉大軍進入讓德內爾,與安培瑟爾的僱傭軍第一次遭遇,歷史上的『弗蘭根堡戰役』拉開序幕,因斯塔龍在這場會戰中一戰成名,他指揮的黑騎士們在砲兵的掩護下一次又一次地撕開安列克僱傭兵的側翼,並最終奠定戰局。
  
  此後瑪達拉大軍一路高歌猛進,最遠時甚至抵達讓德內爾首府。在一系列戰鬥中,因斯塔龍,塔古斯,維蘭德,奧古斯特,格里塔一個個年輕的名字將星閃耀,而只有布蘭多知道,這些名字在未來的歷史中意味著什麼。
  
  但歷史還在前進,七月十六日,奧伯古七世再一次會見瑪達拉的密使。三天後,談判終告終結,第一次黑玫瑰戰爭至此告一段落。
  
  然而這場戰爭閃電一般開始,又閃電一般結束,似乎什麼都沒發生,又似乎什麼都已發生過了。戰爭的唯一結果,似乎除了埃魯因一次再一次的在意料之中潰敗以外,其他方面似乎沒什麼值得提起的話題。
  
  只是在那之後,長達十年的時間內,布契不再屬于那些曾經熱愛那片土地的人們。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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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一幕 燃燒之城  

  目光放回繁花與夏葉之年,六月二日凌晨。
  
  有酒吧老闆的女兒蘇的領路,芙雷婭很快來到波諾安市場五十一號,她向外看了一眼,即使是在凌晨,這個裡登堡最大的交易市場中依然還有不少人,遠遠近近地點燃了火盆,明亮的光線稍微使人或多或少地感到心安——
  
  她舉步欲行,那個叫做蘇的姑娘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別去,巷子裡藏著人。」
  
  這個紮著麻花辮的少女站在街角光與暗的交界處,一隻手扶在墻邊,警惕地盯著外面。
  
  「是守衛嗎?」芙雷婭吃了一驚。
  
  「我不知道,不過那裡有兩個生面孔,肯定不是這片城區的人。」蘇搖搖頭,靜靜地答道。
  
  芙雷婭把劍柄頂到自己的嘴皮上,有些緊張地猶豫了一下。這個時候出現在波諾安市場的人多半是白鬃軍團的士兵了,他又料到了,那些人果然找到了胡德。只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會過面?她又要不要上去敲門呢?
  
  這位未來的女武神皺起眉頭,忽然想起布蘭多告訴她的話:
  
  「如果你發現軍隊的痕跡也不要擔心,在不清楚我們的關係之前,他們不會打草驚蛇。他們一樣希望有一個將我們一網打盡的機會。」
  
  想到這裡,芙雷婭吸了一口氣。她回頭問道:「蘇,你能回答我一些問題嗎?」
  
  「怎麼?」
  
  「我問你,你知道要怎麼才能看出一個人在說謊?」
  
  皮膚黝黑的姑娘一笑:「因為我經常在酒吧幫忙,所以才這麼問嗎?」
  
  被看穿心思的芙雷婭臉上一紅,她的確是看中了蘇遠比自己豐富得多的閱歷和見識。之前和蘇的交談中,她和大家還天真地認為貴族會拯救他們,可蘇只是一兩句話就指出事物的本質。
  
  因此在她心中,這個有些冷冷的少女是一個極敏銳、又富有主見的女孩子。
  
  「沒關係,我偶爾也幫別人的忙,」蘇笑了一下:「芙雷婭,你看著我。」
  
  「啊?」
  
  「你那個說裡登堡會被攻破的朋友,他叫什麼?」
  
  芙雷婭一怔,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少女會突然提到這個問題。她心裡一慌,眼神忍不住閃了閃:「布、布蘭多。」
  
  蘇眼神動了動:「你對他有好感,對嗎?」
  
  「沒、沒有,布蘭多他、他喜歡羅曼。」
  
  「眼睛,看著我,芙雷婭,」蘇平視著芙雷婭,深棕色的眼睛平靜得像是一潭無波的水:「羅曼又是誰?」
  
  芙雷婭臉上好像著了火一樣,那裡還敢看蘇,她眼神遊弋不定,支支吾吾地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從那裡解釋起。她覺得自己就是天字第一號笨蛋,還是不帶打折扣的那一種,一時間只恨不得找個地縫躲進去。
  
  「明白了?」蘇問。
  
  「明、明白了。」芙雷婭低下頭,使勁點了點。
  
  她吸了一口氣,抓了抓劍就想要走出去,但馬上又回頭來抓住蘇的胳膊:「蘇,你在這裡等等我可以嗎?」
  
  蘇一怔,但還是點了點頭。芙雷婭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她總覺得有蘇在自己身邊就好像是布蘭多一樣,能給她一些信心。
  
  然後她才走出巷子,裝作不在意周圍那些若有若無的目光,徑直來到波諾安市場第五十一號前,她舉起手——猶豫了一下,芙雷婭至少感到有兩道銳利落到她背上,但最終還是一鼓作氣敲了下去。
  
  砰砰砰,敲門聲像是在心頭響起,芙雷婭等了一小片刻,門才吱呀一聲打開。後面露出一個佝僂著背的男人來,禿了頂,幾乎看不出年紀,他看到芙雷婭時明顯楞了一下,眼神下意識地向後縮了一圈。
  
  「找到那個叫做胡德的毛紡織品商人後,你先不要表明身份,給他一個時間,約他到酒吧裡和我們會面。你要注意他的反應,就知道這個人可不可靠了。」
  
  「芙雷婭,看著我。」
  
  芙雷婭在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這個細微的神色改變,布蘭多和蘇的話同時在她心頭想起,令她心中一冷。
  
  「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那個矮小的男人愣了一下後,開口問道。
  
  芙雷婭沉默了大約一秒鐘,她就這麼看著對方,冷冷的。然後就在那個矮小的男人忍不住想要後退時忽然『茲』一聲拔出劍放在對方的脖子上,目光微微一沉。
  
  說那時遲那時快,場面上形勢突然發生變化時,蘇看到街上有好幾個人都下意識地動了動。不過他們很快沉靜下來,又回到了開始的狀態——那之間的動作非常細微,只有躲在街角的姑娘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芙雷婭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後發生了什麼,她只是儘量平靜地握著劍,放平語調說道:「你就是那個女巫的同夥?」
  
  「不要殺我,是他們逼、逼我……,女……女巫?」那個矮小的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革嚇壞了,竟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後才反應過來面前這個面色冷然的馬尾少女問了什麼。
  
  芙雷婭這一刻只想到了布蘭多那個巫師扈從,那個叫做夏爾的年輕人人所說過的話:
  
  「你的姑媽懂得不少,這是這個世界上巫師之間流傳的秘密,有一本書叫做『黑暗史詩』,講述了過去無數個年代中發生的事……」
  
  「但也不一定,與魔法有關係的人。有些鄉下的女巫也懂得一些這方面的傳聞。」
  
  事實上她在出劍之前都沒想過自己竟能如此應變,或者應該說她腦子是一片空靈的狀態。她冷冷地開口:「你們應該叫她『詹妮』,算了……這無關緊要,先給你一個教訓再說。」
  
  她一邊說一邊提起劍,而那個叫做胡德的紡織品商人馬上嚇得哀嚎起來:「等等、等等,大人我和她沒關係……不不,不是沒關係,我是說我和她不是同黨。我是說和她只是一般的親戚,不不,遠房親戚——!」
  
  「喔?」
  
  「真的,真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她只是偶爾到城裡來收貨——那個巫婆,對對,巫婆!她的確會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對了!她住在布契,和她侄女一起!」
  
  芙雷婭看著這個男人,強忍住心中厭惡。一把把他提起來:「可我的線人告訴我,幾天前她進了城,你最好是不要欺騙我,作為一個巫師我隨時可以把你的記、記憶抽出來!」
  
  那個小商人被劍架在脖子上早就嚇癱了,完全沒聽出芙雷婭話中的語病:「我說,我說,她兩天前已經離開裡登堡去北邊了。」
  
  芙雷婭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後噁心地將這個傢伙丟開,她微微喘了一口氣,卻聽到蘇在巷子轉角吹口哨,她知道,自己的大動作已經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了,她必須趕快離開這裡。
  
  可她沒想到詹妮阿姨竟然不在這裡,她去北邊了?北邊是布拉格斯啊,她去哪兒幹什麼?可看起來這個人又不像是在說謊。
  
  她咬了咬牙,一時之間有點猶豫起來。
  
  *********
  
  午後的陽光從城堡拱形的落地窗戶中灑進來,讓這個佈置得充滿柔性色彩的房間中一片明亮。身穿銀色公主長裙的少女坐在一張洛可可風格的小圓桌邊上,以標準的姿勢靠坐在高背椅子上,纖細的手掌平端著一杯紅茶,另一隻手持銀匙,一動不動,柔和的淡銀灰色眸子盯著前方——好像聽故事入了神。
  
  她有一頭漂亮的銀色捲髮,半尖的耳朵從捲髮中露出一個白皙的尖端,她是這個奧伯古七世最寵愛的女兒,也是埃魯因公認的第一美女。
  
  若在布蘭多的時代,無論是玩家還是NPC,都管她叫做攝政王公主,若在埃魯因有誰可以與女武神的威望相提並論,那麼就是現在這位還顯得有些稚嫩的公主殿下。
  
  「挺聰明的小姑娘,埃弗頓家當真人人都是人傑。」過了一陣,公主才放下茶杯,靜靜地問道:「然後呢,歐弗韋爾大人?」
  
  站在她前面那個一臉冷峻的中年人,倘若布蘭多在這裡,一定會認出他。因為這正是那個被他一劍封喉的『杜恩伯爵』。但事實上若在首都的貴族圈子裡,認識這位伯爵大人的人不多卻也不少,但比起來他有一個綽號更廣為人知:
  
  『狼爵士』歐弗韋爾,陛下身邊的近臣,王黨的核心領導人之一,與埃弗頓、伍德羅幾人私交甚好。
  
  歐弗韋爾打量著這個公主,心知對方並不簡單,不過她是當今陛下的掌上明珠,他也不敢隨隨便便敷衍了事。
  
  這一次他借用呂萊斯布爾曼家族的杜恩的名頭去裡登堡——因為兩人都是鑑賞大師,在收藏一項愛好上有極為類似的共同點。雖然相貌談不上相似,不過這在消息閉塞的年代算不上是什麼大問題——他此去是為了為奧伯古七世辦一件事,一個秘密任務。
  
  想到這裡,他才重新意識到公主正在問自己問題,醒悟道:「自然,埃弗頓伯爵的女兒,看來至少和她的父親一樣出色,可惜……」
  
  他本來想說可惜是個女人,可忽然意識到自己面前這位可是號稱王室之冠的公主殿下,趕忙把後半句違心地吞掉。
  
  少女當然明白他想說什麼,但也不追問。只是換了一個話題道:「不過伯爵大人,你之前的故事我有些疑惑。你刻意找那個年輕人麻煩,似乎有些多此一舉。」
  
  毆弗韋爾心想你看不懂才怪了,但還是畢恭畢敬地答道:「我只是憂心他的企圖而已。一個高地騎士,和他的扈從一起出現在裡登堡,在埃弗頓的女兒身邊。公主殿下,你知道卡拉蘇那些白騎士和您的父王並不站在一條道上——」
  
  「我知道,不過他們也沒反對。」
  
  「正是這樣,我才想試他一下也無妨。反正只是一個影子而已,比起卡拉蘇,孰輕孰重我還能分得清楚。為了陛下作事,即使我親身一試又何妨。」毆弗韋爾答道。
  
  「我替父王謝謝你,毆弗韋爾大人。」公主心想原來父王和這個傢伙想要做活卡拉蘇行省,可是能成功嗎?她大猜到他們的企圖,無非是無中生有罷了。
  
  她想了想,巴斯塔王立騎兵學院的推薦名額可能又要多加一些了。不過她本來想提醒一些什麼,但想了想自己的身份,還是作罷。
  
  最後只開口道:「然後呢,歐弗韋爾大人。我想繼續聽後面的故事,在我的歷史課開課前,我大約還有時間聽你講兩三個小節。」
  
  「當然,樂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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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二幕 僱傭兵  

  歐弗韋爾在開始講之前先從懷中拿出一條項鏈,是很常見的黃銅項鏈,打磨得光滑的鏈條上掛著一個漂亮的水晶墜子,上面寫著一行小字:芙雷婭。
  
  他將這條項鏈呈給少女看了看,說道:「這條項鏈是她隨身攜帶的,她的名字應該因此而來。但這其實是她母親的名字,公主殿下。」
  
  「她母親?」少女用纖細的手托著項鏈,表情一成不變。
  
  「就是埃弗頓的妻子,死在十七年前那次騷亂中。」
  
  「那這個女孩應該是埃弗頓唯一的後人了吧?」
  
  「正是。」
  
  「毆弗韋爾大人既然在這裡,那麼想必這個小姑娘應該已經成功脫險了,可以這麼說麼?」少女問道。
  
  「說是可以這麼說,不過這個過程有一些離奇。」中年人一臉冷漠地點點頭,只是他眉毛微微一揚,彷彿想起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喔?」公主微微一訝。
  
  「其實主要還是關于那個年輕人的。」
  
  「這麼說又回到他身上了?」
  
  「不,只是在整個過程中那個年輕人一直起著某種奇妙的作用。這樣說起來好像是輕飄飄一句話,但其實整個逃亡之旅充滿了不可預見性——有幾次情形危急甚至連我都有些插不進去手,甚至許多人都甚至無法想像那種局面,可還是讓他硬生生給搬了回來——」
  
  毆弗韋爾提到這裡,忍不住冷笑:「甚至不客氣一些說,比起某些無能之輩,這個年輕人恐怕是唯一一個在這次戰役中讓瑪達拉吃了一次鱉的人。」
  
  「喔?」少女淡銀灰色的眸子微微一亮。
  
  「尤其是他在這個過程中還搞到一件好東西,」中年人說到這裡,忍不住露出回憶的神色:「不過具體是什麼,容老臣賣個關子。」
  
  「這麼說起來我就更有興趣一聞了,甚至連讓毆弗韋爾大人都讚不絕口的年輕人,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只是時間已經不多了,還請大人開始吧。」
  
  毆弗韋爾這才點點頭,後退一步,繼續講述起那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來……
  
  *********
  
  芙雷婭聽到蘇在街角向這邊吹口哨,清脆悅耳,聽起來就像是夜鶯的聲音,但這卻是示警。她趕忙回過頭,發現街上四五個陌生人都向自己圍了上來,心知自己之前的動作有些過大,引起了對方的敵意。
  
  她想也不想,一把推開羅曼那個遠房親戚,向屋子裡衝去。後面的人一看之下立刻加快腳步追上來,但芙雷婭早已先一步衝進臥室把門一關,然後翻倒櫃子卡住過道。
  
  砰砰的撞擊聲立刻響起來,芙雷婭感到自己心跳都要衝出胸腔一樣,她看準一旁的窗戶——咬了咬牙,雙手護頭『譁』一聲從那兒一躍而出。
  
  埃魯因這個時節大多數一般平民還在用的木格子的窗戶,這一躍而出雖然有風後半身甲保護但還是撞得芙雷婭手臂、額頭隱隱生痛,她從地上打幾個滾爬起來,發現已經到了街後的巷子,抬起頭左右一掃正好看到蘇從另外一頭跌跌撞撞地跑進這條巷子裡。
  
  不過少女臉色慘白,好像是見到了鬼一樣。
  
  「蘇!」芙雷婭站起來喊了一半,可口半句話卻卡在喉嚨裡。
  
  她抬起頭來,看著漫天星星點點的藍光正在向天空正中央移動。起先少女還沒意識到那是什麼,還是怔在那裡發了一會呆,隨即才猛然反應過來——那是箭矢。
  
  點燃了靈魂之火的箭矢,瑪達拉的骷髏弓箭手的傑作。那一夜在布契的經歷一下就浮現在她心頭,芙雷婭喊了一聲小心,一下撲過去把蘇護在自己身下。
  
  箭雨馬上就劈頭蓋臉地落了下來,無數箭矢噼裡啪啦地砸在附近屋舍的瓦片上,薄薄的一層瓦根本擋不住瑪達拉特製的錐形重箭,屋內很快就響起了慘叫聲。芙雷婭感到蘇在地上抱著自己直哆嗦——其實她自己也好不到那裡去,面無血色,只覺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幾隻箭打在環繞在她身體周圍的青色風之羽上,嘭嘭向外彈開。芙雷婭不知道遊戲中風後半身甲的防禦是可怕的風之羽全方位防護3點,半身甲本身2點——而事實上全身甲的防禦也不過3點而已。
  
  因此她一直以為自己下一秒鐘可能就要死了,嚇得緊閉雙眼,可身體還是一動不動地保護著下面的女孩子。
  
  大約有一分鐘,前前後後兩波箭雨,周圍噼裡啪啦的聲音終于稀疏了下來。蘇和芙雷婭才哆嗦著一起睜開眼睛,她們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看到眼底的心有餘悸。
  
  「骷……骷……骷髏,外面。」蘇有些呼吸不順地說道。
  
  芙雷婭微微一怔,隨即心中一涼,明白是瑪達拉大軍入城了。她從沒懷疑布蘭多會騙她,只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現在她才明白過來為什麼他會一直那麼刻意地要求時間。
  
  這位未來的女武神想到這裡一下爬起來,抓住蘇的手將對方拉起來:「蘇,我們走!」
  
  「去哪裡?」蘇有些不知所措地問。
  
  「跑!離開這裡!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芙雷婭心中一片亂麻,她這個時候才真正明白布蘭多承擔的壓力有多大,她想了又想,也只能想到走一步算一步等見到布蘭多再說。
  
  「我要回去,我父親還在店裡。」
  
  「我跟你一起去。」
  
  蘇點了點頭。
  
  波諾安市場在裡登堡西側,貼近于松河,而赤銅龍故事會酒吧則在波諾安市場與旅人之橋之間北邊的大街上,中間的距離並不遠。但等到芙雷婭和蘇趕到那裡時,因為西門方向熊熊燃燒的大火,街上和酒吧外已經聚滿了人——
  
  這一晚上以來先是貴族議院的大火,然後是守衛頻繁調動,本來就充滿了不平靜的色彩。因此人們早已在交頭接耳,互相詢問發生了什麼。
  
  他們有些人認為是瑪達拉大軍已經兵臨城下,有一些以為城內貴族攻訐,但都沒有想到亡靈大軍已經入城。芙雷婭和蘇分開人群,發現『赤銅龍故事會』的老闆和它的客人都已經跑到外面,正對著一片火光衝天的西門指手畫腳。
  
  蘇一看到自己的父親就一頭紮了過去,好似乳燕投林,自己女兒的舉動讓酒吧老闆雷托微微一愣。他拍拍少女的背,好讓蘇平靜了一會,但後者卻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雷托眼神一沉,他先看向芙雷婭,向她點了點頭以示感謝,然後面向自己身邊那群傭兵——芙雷婭注意到這些人之前大多都是他的客人。
  
  雷托拍了拍手,讓那些人都停下來看著他。甚至還有人出言調侃:「怎麼啦,老雷托,莫非你為了這大煙花要請我們喝酒不成?」
  
  大夥兒轟然叫好。
  
  但酒吧老闆卻答道:「請喝酒未嘗不可,但不是今天。大家聽好,瑪達拉入城了。」
  
  他說第一遍瑪達拉入城了的時候,這些人還沒聽明白,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然後雷托又重新補充了一遍,才讓現場的三十多個人一下全靜了下來。
  
  這是真的?
  
  現在的所有人臉上都清楚地寫著這樣一句話。
  
  「蘇告訴我的,她不會騙我。」雷托坦言。
  
  芙雷婭微微皺了一下眉,一般人可不會在公開的場合討論這個消息,因為即使是她也知道可能會造成恐慌。但除非雷托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或者說他有他的打算,在未來的女武神看到來後者的可能性恐怕是大得多。
  
  大約是花了點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然後才有人有些艱難地問:「我們怎麼辦?」
  
  似乎在場的每個人都優先考慮的是這樣一個問題,而不是聽到消息馬上就掉頭走人,或者大喊大叫。芙雷婭仔細看著這些人反映,忽然省悟這個酒吧和它的常客之間關係恐怕並非表面上那麼簡單。
  
  「殺出去吧。」
  
  「大家一起殺出去。」有人提議。
  
  「可怎麼殺出去?」又有人問。
  
  既然瑪達拉是從西門開始進攻,那麼在一般人看來想必最遠的東門應當是最安全的地方。可僱傭兵是從戰場上出來的人,他們大多有一些基本的戰術素養,埃魯因攻城講究圍三面攻一面,但關鍵的因素取決于是突襲還是圍城。
  
  而且瑪達拉的戰術目的也很重要,亡靈是為了殺人、奪城、掠奪還是有進一步的攻擊目標?
  
  這也是光明世界和瑪達拉作戰的一大難點,因為活人很難判斷死人想要幹什麼,有什麼樣的戰術企圖。
  
  一時間眾說紛紜,但卻沒有一個人能拿出一個可以服眾的方法來。芙雷婭焦急地等了一會,握劍的手舉了又舉,最終還是冒冒失失地插了一句進去:「我、我想我知道一個人,可以帶你們出城——」
  
  她的話讓在場的人一靜,將目光投向她。有人認出她來,還有心思吹口哨:「這不是剛才那個小姑娘嗎?」
  
  芙雷婭在眾目睽睽之下臉紅了紅,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就這麼說出來了,她忍不住想自己這是代布蘭多做決定——布蘭多會不會怪她呢?她忽然發現自己很害怕這一點,但靜下心來想一下——從布蘭多的角度出發,他一直在尋求助力,既然這樣只要把這些人集合成一股有用的力量就可以了。
  
  可要怎麼才能將這些人集合起來?
  
  事到臨頭這位未來的女武神又有一些躊躇不前——她能做好嗎?以一個區區一個民兵隊長的身份,去想辦法指揮這些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經驗豐富的傭兵。
  
  但芙雷婭很快鎮定下來,最多不過,試一試而已。少女這麼想著,抓緊了自己的劍,有些緊張地捧在胸前。
  
  她這個樣子倒是有些少女的矜持,其他人只得把目光投向雷托,後者介紹道:「就是這位小姐之前救了我女兒。」
  
  「那麼小姐,我們怎麼才能相信你呢?」于是後面這才有人問道。
  
  來了。芙雷婭吸了一口氣:「你們當然可以相信我,你們知道為什麼之前那些守衛要抓我和我的夥伴麼?」
  
  「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布契的民兵,那裡在兩天前就已經遭到了瑪達拉入侵,我和我們的同伴從瑪達拉的魔爪下逃脫出來,只是為了向裡登堡報信,可是貴族們的反應令我們失望——」
  
  她停了一下:「想必你們也不會指望那些人能挽救你們吧?」
  
  「當然,那些蛆蟲。」
  
  「蛆蟲。形容得好,乾一杯。」
  
  「乾一杯。」人群中紛紛響應。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有辦法繞開瑪達拉的注意?」雷托看了她一眼,開口問道。
  
  芙雷婭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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