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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緋炎】琥珀之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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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8:59: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三幕 芙雷婭的騎士團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有辦法繞開瑪達拉的注意?」
  
  酒吧老闆在片刻的沉默之後,帶著明顯不太信任的色彩開口問道。
  
  芙雷婭趕忙點點頭。不過她馬上一怔,發現在場的人臉上都是一副不太信任自己的表情,心頭一緊,忍不住抓緊了自己的劍——像是要把緊張通過發白的手指關節發洩出來。
  
  「芙雷婭是布契的民兵,她的一個朋友說過,裡登堡會被攻破。在今天晚上之前大家肯定不會相信,蘇也不相信,可事實擺在面前。我認為芙雷婭的話有一定道理。」這個時候,蘇忽然在一邊開口。
  
  所有人都是一怔,連芙雷婭也看了看那個有著小麥色皮膚、紮著辮子的女孩,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
  
  「我,其實沒有辦法帶你們繞開瑪達拉的注意。」芙雷婭想了一下,開誠布公地對在場的傭兵說道——她開頭的話令每個人都是一愣。「不過,我知道一個人可能有這個能力。」
  
  「也就是說你也不確定?」一個人問道。
  
  芙雷婭點點頭。
  
  她馬上看到不少人聳了聳肩。這些傭兵本來也沒在一個小姑娘身上抱什麼希望,他們其實只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態而已,畢竟芙雷婭本身並不讓人討厭——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很吸引人的女孩子。
  
  「等等,大家!我知道,作為一個陌生人,我現在在這裡要求你們相信我是一件很無稽的事情,」她雙手握著長劍放在胸前,慢慢放鬆下來,聲音也變得明快、清晰起來:「因此我只是提出一個可能——」
  
  她想了想:「就好比是一個賭、賭博一樣,我、我……」
  
  馬尾少女我了半天,也找不出一個適合的詞來,她忽然有點懊惱起來——或許自己不應該為了迎合這些傭兵選擇一個自己不太熟悉的方式去解釋。
  
  「就像是你開一個盤口,我們下注對嗎?然後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個大個子傭兵哈哈一笑:「好解釋,你好——我叫馬諾。就沖小姐你這話,我也得下注了不是嗎?」
  
  他回過頭。人群中立刻有人發出善意的笑聲,還有人叫道,馬諾你這個該死的賭徒,早晚有一天會把命送在上面。
  
  芙雷婭臉紅了紅,趕緊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如果你們覺得我的話還可信,不妨先看看不是嗎?我想等你們見到我朋友,一定會做出判斷的——至少,至少我相信他。」
  
  她說完,傭兵們沉默了下來。不得不說芙雷婭說的還是很有誘惑力,又有蘇之前的話作旁證,而他們在這裡猶豫不定,還不如先跟上去看看行情不是嗎?
  
  反正又不會吃虧,大不了到時候一拍兩散就是了。
  
  不過一時之間卻沒有人當這個出頭鳥,芙雷婭看著逐漸冷下來的場面,一時之間忍不住有些著急起來。
  
  「我相信芙雷婭。」
  
  蘇第一個走出去,她還回頭看了看自己的父親。雷托忍不住撓了撓頭,女兒這一表態他是不表態也不行了,還真是的,都說女兒的胳膊肘向外拐——可好歹也給他釣一個好小夥子回來啊。
  
  酒吧老闆一時間忍不住有些唉聲嘆息,周圍一片哄笑。
  
  「好了,」雷托說:「你們也不要笑,既然我都去了,你們也留下來看看無妨。我這個小女兒的面子我相信各位還是要賣的吧?」
  
  「真不要臉啊,雷托。」
  
  「那有拿蘇小姐出來當擋箭牌的。」
  
  「無恥啊。」
  
  傭兵們忍不住大呼小叫起來,不過言談之間都是認同了雷托的說法,倒是身寬體胖的酒吧老闆絲毫不以為恥,反而一副自得的樣子。而最後剩下的人一點人數,留下來的竟然有二十多個,這些人其實心理對芙雷婭的提議不是沒有興趣,只是拉不下臉向一個小女生妥協而已。
  
  「那麼小姐,我們大夥兒人都在這裡了,現在說說你的要求吧?」雷托雙手環抱,回頭問道。
  
  傭兵畢竟是傭兵,都明白天下沒有既享受權利又不付出代價的事情。他們一般把這種代價看做一個買賣,認為核算就加入,不核算就退出——就這麼簡單,並不是什麼不好啟齒的事情。
  
  芙雷婭不理解傭兵們的想法,心中自然一陣緊張:「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就是活著逃出這裡。既然你們選擇留下來相信我,我就希望你們能……聽從我的指揮,服從命令,否則這個協議就基本失去了意義了。所以我知道這麼說有一點冒昧,但我還是要堅持——如果你們覺得無法接受,我也不強求。」
  
  「當然,這是最基本的。」這些傭兵們答道,當然說是這麼說,不過遇到送死的命令有不見得一定會執行。不過,先應下來總是沒錯的。
  
  「還有呢,你又能做到什麼呢?」
  
  「我不知道,但我至少可以做到和你們站在一起戰鬥。在戰鬥時,我們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我想……這一點不因為我們之間的協議而改變。」芙雷婭想了想,如此答道。
  
  「有這句話就夠了,只要你能做到。至少我們會認可你,小姑娘!」馬諾在一邊答道,兩三個人在應和著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人選擇退出。最後一共剩下十七個人,除了雷托和蘇,還有馬諾和他的三個死黨之外,剩下的都是獨行俠,覺得一個人行動不如緊跟大隊,于是最後也選擇留下來。不過這十多個人倒是出乎芙雷婭的預料之外,甚至已經遠遠超出她的預期。
  
  因為她原本就沒什麼好預期的。那怕只有蘇一個人留下來也是僥倖了,而現在更是僥倖中的僥倖。
  
  而他們這裡討論還沒告一段落,瑪達拉大軍入城的消息已從西邊傳了過來,街上的人群開始騷動起來。雷托看到街上的情況馬上打招呼讓其他人跟他一起到酒吧裡去取食物,這個時候自然是能取多少算多少,否則等會等這些人醒悟過來估計街上就是一片混亂了。
  
  這也是僱傭兵和芙雷婭他們這些民兵的區別,經驗豐富的士兵首先想到的永遠是後勤,而不是其他方面。
  
  「那我們接下來幹什麼呢,指揮官芙雷婭小姐。」老僱傭兵馬諾在一邊問道。
  
  「不用叫我指揮官,我和你們沒什麼區別。」芙雷婭臉色緋紅的說,之前那一段講話讓她緊張得幾乎喘不過起來。直到現在她還沒搞清楚,自己竟然會有膽量在一群老練的戰士面前說出那樣的話來。
  
  現在想想,真是好像是做夢一樣。
  
  可她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她可以做到。她一定有辦法幫到布蘭多,而不是在他身邊做一個累贅而已。馬尾少女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放鬆下來,有些出神地盯著火光衝天的西門,又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開口問道:「你們會騎馬嗎?」
  
  「當然,怎麼可能不會。」
  
  「那我們一會去偷馬。」芙雷婭答道。
  
  「偷馬?」
  
  *********
  
  「偷馬?」少女撥弄了一下銀湯匙,好奇地問。
  
  「裡登堡有一個騾馬市場,貴族們在內區交易戰馬,還順帶販賣家僕和奴隸,這是公開的事實。事實上老臣到布契地區,還是他們主動送上來的這個消息。」毆弗韋爾答道。
  
  「這些膽大包天的傢伙。」公主冷靜地放下茶杯。
  
  「不過那個姑娘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她又問。
  
  「這和她的身世有關,當年我們的人就是把三歲的她留在裡登堡的騾馬市場的,她可能記不得自己三歲前發生的一些事,但對那裡應當印象深刻。」
  
  「你們還真是狠心,一個三歲的小女孩讓她單獨一個人留在陌生的地方嗎?」
  
  「我們也是情非得已,當年那場動盪牽連太廣,連埃弗頓的妻子都不能倖免。再說,我們也是有周全的安排的。」
  
  「她會騎術?」
  
  「埃弗頓家族的人怎麼會不會騎術,我們安排收養她的人就是銀翼軍團的精英騎士,只是他們一家為什麼會搬出裡登堡去到布契那麼偏僻的地方,我們至今還不得而知。」
  
  「她成功了嗎?」雖然明知道歐弗韋爾會這麼說,一定代表芙雷婭得手了。可公主殿下還是忍不住開口追問道。
  
  她表面上表現得再成熟,內心一樣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而已。
  
  「當然,老臣之前講過,貴族們都被那個年輕人吸引過去注意力。市場內區也沒什麼防備,輕易就讓他們得手,那群僱傭兵也實力不俗,至少可以當得上王國一線軍團的普通士卒——」
  
  少女點點頭。
  
  與其他軍團不同,埃魯因王國的一線軍團諸如禁衛軍,銀翼軍團、西法赫第十一騎兵團以及安利柯燧發火槍團等還基本保佑昔日的榮譽與戰鬥力,在這些軍團中的普通士兵的戰鬥力尚維持在黑鐵下游(3-7Oz),與白鬃軍團、黑刃軍團一類的自甘墮落的二線軍團自然不能相提並論。
  
  而至于那些標準軍團,就更加不堪入目,從穴獸之年以來就與貴族私兵的戰鬥力幾乎無異。
  
  因此毆弗韋爾這麼形容,這位半精靈公主殿下一下就明白和芙雷婭在一起的那些傭兵們大概有什麼樣的實力。
  
  她想了想,問道:「然後呢?」
  
  「然後才是老臣這個故事最為精彩的地方,當芙雷婭小姐帶領她的騎士們與那個神奇的年輕人匯合之後,在瑪達拉大軍中大殺四方的故事。」縱使毆弗韋爾一向冷淡,但提到在敵國大軍中殺進殺出,還是讓他這個王黨成員有一些眉飛色舞。
  
  「神奇的年輕人。」公主說道。
  
  毆弗韋爾咳嗽兩聲,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不過少女卻並不在意,她看了看時間,說道:「我還有一點時間,歐弗韋爾大人,那就請你繼續講下一個小節吧。」
  
  「不勝榮幸。」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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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8:59: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四幕 動亂  

  瑪達拉大軍入城的消息像是瘟疫一樣在裡登堡內蔓延,千百年來于松山脈對面那個黑暗的國度被形容為邪惡的藏污納垢之地。亡靈、強盜以及時不時的寇邊,彷彿埃魯因的不幸都是由對面帶來似的,于是貴族老爺們心安理得地維持著他們數百年不變的統治,鄉民們自己訓練,隨時準備戰鬥。
  
  而如今這個似乎一直存在于傳說中、存在于故事裡的敵人不但是躍然紙上了,還從紙上活過來了,張開獠牙,要吃人了。但裡登堡的市民卻發現,貴族呢?裡登堡的軍隊呢?
  
  布蘭多一路走來,沿途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從屋子裡走出來,從其他逃亡的人口中得到一星半點消息,然後匆匆忙忙跑回屋子裡去,帶著行李和家人,向北門前進。
  
  人越來越多,最後竟匯聚成一條浩浩蕩蕩的人流。龐大的人群在年輕人眼中似乎構成了一副灰濛蒙的油畫,這幅油畫中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甚至有騾有馬,有馬車,拖家帶口,踟躕前行。
  
  小孩握著大人的手,臉上兀自帶著好奇。女人依靠著自己的男人,蒼白的臉上寫滿了緊張,浩浩蕩蕩的人流卻沒有幾個人說話,只剩下龐大的隊伍前進的聲音。
  
  因為沒有維持秩序的人,人流和人流很快撞在一起。而有些人混在人群中就想要乘機渾水摸魚——前面很快又一輛馬車倒在路中央,緩緩前行的人進一步淤塞在路中央。人們爭執起來並很快演變成一場對峙,後面的人大聲怒罵,一種莫名的恐慌開始在人群之間傳遞開來。
  
  布蘭多和夏爾找到羅曼時這一幕差不多剛好發生,他讓那個馬車伕將馬車開到路邊去。然後和夏爾一左一右地坐上馬車,護住馬車的兩側,然後沉著地看著街上正在蔓延的騷亂。
  
  「布蘭多,你終于來了,我好擔心啊。」商人小姐明顯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她的圓頭皮靴一直在摩挲著馬車下面的木板,有些小小的緊張。
  
  「路上人太多,耽誤了一些時間。」布蘭多拔出劍,答道。
  
  「芙雷婭呢?」
  
  「不知道,等等看。」
  
  而夏爾在一旁無動于衷地看了一會,忽然附耳對自己的領主大人說道:「領主大人,有人在人群中煽風點火。」
  
  「他們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布蘭多一怔,他有些不懂,因為他在遊戲裡可從來不會去留意這些平民NPC的行為。他又不是行為學家。
  
  「唯恐天下不亂而已。」
  
  「為什麼?」
  
  「因為他們潛意識裡知道,只有亂起來他們才有好處,有野心的人是不會甘于寂寞的,領主大人。有一些人天生希望混亂,只是平日裡沒那個機會,而現在機會就來了。」夏爾盯著外面那些人,冷冷地說道。
  
  「即使是在這個時節,他們不要命了?」布蘭多來自現代,對于人類的劣根性還有一些認識。可這並不能說明什麼,作為唯一一種具備高等智慧的社會性生物,人類作為一個整體其中某一部分個體表現出的行為狀態只代表人類具備這個屬性而已。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種同為一個階級之下,僅僅是因為野心而產生的互相傾軋。他看到人群中的騷亂逐漸擴大了,有人在那輛倒下的馬車之間推推攘攘,小孩的哭聲很快傳了出來。
  
  恐慌明顯加深了,關于瑪達拉大軍出現在附近的傳言開始在人群中流傳,越傳到後面越信誓旦旦。離得遠的人在考慮要不要掉頭離開,這種猶豫很快影響了周圍更多的人。
  
  街上變得混亂起來。
  
  「即使是這個時節,領主大人。我的導師說過,瘋狂使人膽大妄為,歇斯底里和一點點野心就足以使那些人聯合起來,」夏爾指指在人群中蠢蠢欲動的那一幫人,如此答道「我在卡拉蘇學習魔法時,在我的導師建立在一片黑色的巖石之間的高塔中,在那裡和我一樣的學徒不僅僅學習如何施解析咒語,還學習如何操縱人性——」
  
  布蘭多點點頭,卡拉蘇的高地巫師學習的方法類似卻又迥異于布加的巫師。布加那些穿著乳白色長袍,行走在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的高等巫師,比起其他地區神秘的巫術傳承,他們更像是學院派、貴族或者巫師之中的統治者。
  
  「他們想要幹什麼?」商人小姐瞪大眼睛好奇地問。
  
  「掠奪,搶劫,通過暴力的手段去獲得平日裡想都不敢想的一切——比如你這樣美麗的小姐。」
  
  「不、不要那麼說,我也不會感謝你的。」商人小姐被誇得臉紅紅的,小小眉毛都豎了起來。
  
  在推推攘攘中,暴亂終于發生了。
  
  誰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總之一時之間許多人都開始攻擊另一些人。更多的人藉著這個機會向前擠過去,在人流中許多家庭都被沖散,被推倒在地上的人幾乎再也沒有機會站起來。
  
  一時之間喊聲,哭聲,慘叫聲響徹一片。
  
  布蘭多在一邊默默地看著這一幕,他無力阻止,只能叫馬車伕將馬車靠邊一些。可他這個舉動卻引來了窺探,一部分製造騷亂的人注意到他這邊,當他們看到馬車上的羅曼時,眼睛裡不由得散發出貪婪的光芒來。
  
  那些人大多數平日裡就是街上無所事事的流浪漢、小青年或是名譽掃地的傭兵,不法的冒險者,他們彼此之間有共同語言,甚至僅僅依靠默契就互相串聯起來,推開擋在自己跟前的人,無意之間靠近了布蘭多這一邊。
  
  布蘭多見狀皺了皺眉頭,他下意識地將劍換了一隻手,而一邊的羅曼和夏爾也緊張起來。
  
  「小夥子,你一個人霸佔一輛馬車這不太好吧,尤其是在這個時節。讓我搭個車吧。」很快一個穿著一件臟兮兮皮甲的傭兵用手抓住馬車上的風燈欄桿,不由分說地想要擠上來。
  
  「下去。」布蘭多將劍移過來,放在他的脖子上。
  
  「我不過是想要搭個車而已,小子,你不會想要殺人吧?」那個傭兵沒料到布蘭多這麼強硬,忍不住怔了怔。他停下來,一隻腳踩在馬車的臺階上,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著布蘭多嚷嚷道:「你們這些貴族老爺,關鍵時刻就丟下我們跑掉了,現在不過是想搭一個順風車而已,你們這些自私自利的傢伙。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周圍許多人都圍到那個僱傭兵身邊,用一種挑釁的目光看著布蘭多。但他們更多地在看羅曼,一副垂涎三尺的樣子。
  
  「布蘭多……」商人小姐終于有些害怕了,忍不住用纖細的小手抓住布蘭多的胳膊。
  
  布蘭多回頭拍拍他她的手,然後回過頭用一種厭惡地態度對那個傭兵說道:「看到了麼,這輛馬車上有女眷。她不歡迎你們,你們可以離開了。」
  
  布蘭多強硬的態度顯然激怒了對方,那個傭兵咒罵一聲,就想要強行登車。後面那些觀望的人也試圖一擁而上,他們似乎吃定了布蘭多不過是一個貴族小青年,根本不敢在這個群情激奮的時候拿他們怎麼樣。
  
  「領主大人,不要和他——」夏爾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目瞪口呆地看到布蘭多冷然地抽回劍然後刺入那個僱傭兵的胸膛,再一腳將他踹了下去。
  
  那傢伙似乎到死兀自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他壓根不信布蘭多居然敢動手,可布蘭多卻用事實告訴他——不要打我的主意,我可不是那些好說話的人;他雖然平日裡與一個普通人無異,心軟,見不得他人悲慘的處境。但一旦涉及到他的底線,布蘭多絕對是一個果決的人,從來不會有什麼婦人之仁。
  
  就像他在于松城堡中第一次殺人一樣,雖然事後他一樣感到噁心,但殺人的時候卻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那個僱傭兵的屍體伴隨著沉重的一聲響向後倒在地上,周圍的人竟然下意識地後退了一圈——他們都被布蘭多對于人命的冷漠嚇了一跳,不過這些人馬上反應過來——他們才是人多的一方。
  
  「該死的貴族,當街殺人!」立刻有人喊道。
  
  「是啊,我們不過是想搭個順風車而已。」
  
  「這些草菅人命的傢伙!」
  
  「他們從來沒把我們這些平民放在眼裡,我們在他們眼中根本就不算人。」那些人一邊緩緩圍上來,一邊混淆黑白,大聲鼓動周圍的人。
  
  「給他點顏色瞧瞧!」
  
  「把他從車上拖下來……」
  
  「打死他!」大多數人在大多數時候都是不明真相的,他們只是單方面的相信他們所聽到的和看到的而已,很快馬車旁邊就聚集起了一大堆人。
  
  夏爾和羅曼都是一臉擔憂,他們也看出向下這個局勢恐怕不太妙。
  
  布蘭多按著劍,穩坐在馬車一側,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看著這些人。很快另一個人就一馬當先衝了上來,這傢伙以為在眾目睽睽之下這個『貴族青年』至少會收斂一些。
  
  可他想錯了。
  
  布蘭多一句話也不說,直接一劍穿喉,讓他一臉驚駭地捂著自己的喉嚨倒了下去。年輕人這一劍不但震駭了那些宵小之輩,還讓周圍的人群一片譁然。
  
  不過布蘭多卻一下站起來,跳下馬車。他這一跳讓周圍所有人都齊齊後退了一圈,布蘭多站在這些人中間冷冷地看著這些人,他單手按劍,寶劍忽然眾人頭上一揮——
  
  一道劍風貼著這些人的頭頂擦了過去,那些人只感到頭上輕飄飄的一涼,然後除了髮絲飄落之外,不遠處一棟建築的屋頂忽然『譁』一聲開了一道近十尺長的裂縫。
  
  所有人都回過頭去,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條裂縫。
  
  「好自為之。」
  
  布蘭多這才冷冷地丟下一句話,收劍還鞘,又重新爬上馬車。其實比起在這些人身上耽擱時間,他更在意芙雷婭那邊怎麼了,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可羅曼卻滿眼星星地看著他。
  
  「你好厲害啊,布蘭多。」商人小姐讚歎道。
  
  「殺人可不是什麼本事,尤其是這些人不過是些平民罷了。」布蘭多搖搖頭
  
  「可是只有你會保護我啊。」
  
  布蘭多一怔,隨即微微一笑。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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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9:00: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五幕 對峙  

  不管怎麼說,在裡登堡這種鄉下,布蘭多下車那一劍也的確算得上是驚世駭俗,足以震住左右每一個居心叵測、蠢蠢欲動的人,甚至讓這些人在那殺人的一劍之後連喉嚨似乎也卡住了——只能乖乖在一邊站好。一時間雖然大街上依舊人流擁堵,但每個人都明白過來那馬車上是一個不好惹的傢伙,轉而默契地與這輛馬車保持一個微妙的距離。
  
  而那兩具倒霉鬼的屍體也那麼堂而皇之擺在馬車下,那個年輕人沒說怎麼處理,其他人自然不敢越俎代庖,只能裝作沒看見。何況兩具屍體本身是一種威懾力——後面上來的人看看屍體,再看看那一輛人群中彷彿與世獨立的馬車,頓時明白什麼地方該去,什麼地方不該去。
  
  坐在馬車中的布蘭多同樣擔心,他在想芙雷婭在什麼地方,怎麼還不來?
  
  不過他心中的擔心並沒有寫在臉上,他轉過頭,看著外面。這個時候馬車後面又跟上來一批兇神惡煞的人,擋他們路的人都被推到一邊,稍有反抗就是一頓毒打。
  
  「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布蘭多皺皺眉,一隻手警覺地放在劍上。
  
  「他們是什麼人?」夏爾看著外面,在一邊問道。
  
  「城裡的商人。」馬車車伕一開始嚇得夠嗆,布蘭多拔劍殺人的時候他一度嚇得想要棄車逃跑,不會這會兒又有點反應過來——這位大人越厲害,他活命的機會越大不是麼。
  
  「看來也是欺行霸市之徒。」布蘭多看看這些人的表現,再看馬車車伕臉上分明的不以為然,卻又不敢多說一句的樣子,就知道外面是些什麼人了。
  
  「你的同行看起來可不是什麼好人啊,小小羅曼。」他又回過頭說。
  
  「沒關係。」小小羅曼坐在他旁——一臉我很安全的表情。
  
  言談之間那夥人已經來到了馬車附近,他們起先似乎是打算把布蘭多的馬車搶下來,不過一看到馬車外面的兩具屍體,這些人臉色就變了變。他們與之前那些人不一樣,這些商人和他們的護衛都有眼色,清楚什麼人可以欺壓、哪些人又最好不要去惹。
  
  他們猶豫了一下,然後推擠著繼續往前。不過這些護衛平日裡都是欺行霸市慣了,在危急關頭下手更沒有輕重,很快不少人就被擠到布蘭多馬車一邊——很快一個中年人就被推了一下跌跌撞撞地撞過來,腦門撞在馬車的車輪上,頓時鮮血直流。
  
  「父親!」人群中響起一個稚嫩的、驚慌的聲音。
  
  那個中年人哼哼了一聲,竟兀自撐著馬車爬起來,直衝向那個推他的護衛,那護衛措不及防之下被他一頭撞得跌入人群中。
  
  人群頓時一片譁然。
  
  那中年人馬上轉身跑進人群裡,一隻手拉起小男孩轉身就跑。不過那些護衛的同黨怎麼可能容他在這裡放肆,他才剛剛找到自己的兒子,就被那些人從後面撲上來一下壓倒在地上。
  
  「放開我父親!」小男孩急了,一邊哭一邊去推開壓在中年人身上的護衛。可他怎麼可能有這個能力,被對方隨手一揮就推開向一邊。
  
  那個被撞倒在地上的護衛這會兒終于爬了起來,他一邊大聲咒罵著拔出劍走過來,一隻手抓住那個中年人的頭髮把他腦袋擰起來,叫罵道:「鄉巴佬,不想活了是吧?老子今天就成全你。」
  
  中年人哆嗦起來,不甘地奮力掙扎,但被對方的同夥壓制住一動也不能動。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都紛紛別過頭,雖然心下難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淒涼,可誰也不敢站出來。
  
  護衛一邊滿口污言一邊舉起劍,還沒刺得下去,一道劍風就掃開馬車的車門、將車門分成兩片,並直射而出。這一掃而過的透明波紋不只是打飛守衛手中的劍,讓它『錚』一聲飛出去插在不遠處一扇木門上——那守衛忽然慘叫一聲,他捧住自己鮮血淋淋的手,手掌已經齊腕而斷。
  
  而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對方的同黨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拔出劍來。布蘭多也拔出劍從馬車上下來,當場就是一片長劍出鞘鏘然作響。
  
  「你是誰?」後面那個商人扯著嗓子尖聲問道,他也看出布蘭多那一劍的不凡。不過他看到是個年輕人,再一看裝束不像貴族,心中的警惕自然而然減輕了不少。說到底,這個商人也不過一輩子蹲在裡登堡,沒什麼大見識。若他是貴族,至少會認出布蘭多那一劍有多大威脅。
  
  布蘭多看了他一眼,話都懶得跟這人渣多說一句。
  
  不過他這一劍,卻使他的立場一下改變了。那些之前被欺壓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早就看不慣對方的所作所為,只是他們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膽量反抗,如今有一個看起來有能力的人站了出來,他們也就下意識地選擇了站在布蘭多一邊。
  
  布蘭多不但成了他們的救星,還成了天然的領導者。于是場面上的氣氛頓時就微妙起來,那個商人一開始本來要仗著人多欺負人少,可看到布蘭多背後圍上來的人群,一時之間頓時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一群綿羊固不可怕,但若有一頭獅子帶領那就不一樣了。布蘭多此刻就是帶領綿羊的那一群獅子。
  
  當然,倘若那個商人要知道布蘭多就是一個人也能把他這些烏合之眾來回殺個兩三遍的,估計也就不會那麼想了。他心中猶豫不決,那個斷了手的護衛在地上哀號也讓他心煩意亂。
  
  而正是這個時候,另一支人馬也來到場上。布蘭多一看對方的裝束,就認出這是裡登堡的治安騎兵。
  
  因為裡登堡有白鬃軍團一個劍士團駐守,是駐區,因此沒有警備隊存在。地方治安清鄉一般由地方守衛和治安騎兵完成,不過這兩支部隊其實沒有正式編制,都屬于地方貴族議會。在早些年間,地方守衛和治安騎兵的出現也是地方勢力成長的一個表現。
  
  不過這些非專業的地方部隊大多數成為地方上一霸,和他們比起來,之前那個商人恐怕要算一個守法良民了。在布蘭多的記憶中,最可笑的是裡登堡的地方守衛與治安騎兵甚至還互相仇視,已經發展到僱傭玩家去搶地盤的地步。
  
  他以前做這系列任務時,可是記憶深刻。因此現在看到這些人,也就下意識地產生了一些厭惡。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當街鬥毆?」那個高頭大馬的騎兵隊長一開口倒是擺足了架子。他斜眼瞥瞥那個商人,臉上的表情稍微鬆動了一些:「這不是波諾安的大染料商馬科夫先生嗎,你的生意怎麼樣了?」
  
  馬科夫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還好,尤利爾隊長。倒是這裡有一個人,當街殺人,還傷了我的人,你看如何是好?」
  
  那騎兵隊長皺了皺眉頭,要在平時他還有心情乘機勒索一下這傢伙,可這會兒城破人亡在即,也就沒什麼多餘的心思。不過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他還是下意識地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度:「你是誰?」
  
  布蘭多看了他一眼,隨口胡諂道:「杜恩。」
  
  那騎兵隊長眉頭一皺,狐疑地打量著布蘭多。可正是這個時候,人群背後忽然騷動起來,後面響起一兩聲驚恐的尖叫:「怪物,怪物!後面有好多怪物!」
  
  「是亡靈,大家快跑!」
  
  瑪達拉的先遣部隊到了。
  
  後面的人前進的速度頓時加快了,推擠之中難免波及到了前面馬科夫的護衛和尤利爾的手下。可這些護衛怎麼可能讓後面的人擠到前面來,頓時拿起帶鞘的劍沒命地往衝上來的人頭上敲打過去,後面的人一時間進又進不得,退又退不得,哭喊聲頓時響徹一片。
  
  尤利爾見狀皺了皺眉頭,他和那鄉巴佬商人不一樣,好歹見過些世面。知道這個情況下堵是堵不住的,只能另想辦法,不過他的目光很快落到前面這些人頭上。
  
  「你,」他指著布蘭多:「你把馬車弄過來,還有你們,過來把路堵上!其他人讓開,讓我們到前面去!」
  
  他這麼一說,布蘭多身後那些平民頓時就是一愣。本來尤利爾一行人的所作所為就已經讓這些人暗暗不滿,他們擺出一副不在乎人命的樣子用劍阻攔後面那些逃難的人,前面這些人雖然嘴上不說,但同為難民心中卻難免心有餘悸。
  
  「憑什麼?」有人在人群中不滿地問道。
  
  「廢話。」尤利爾讓自己的手下襬開陣勢,長劍出鞘:「作為裡登堡的市民,幫助治安騎兵部隊維持秩序是應盡的義務,怎麼,你們想要抵抗?」
  
  所有人看著一字排開的的騎兵,長劍寒光森森——再看看後面陷入一片熊熊大火之中的街道——幽藍色的火焰說不出的詭異,尤其是煙霧升騰中還有一些骨頭架子的影子若隱若現,一時之間竟不知怎麼回答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布蘭多身上。
  
  「他媽的,出頭鳥果然不好當。」布蘭多頓時感到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不過他看著那些正在被馬科夫的護衛阻截在刀劍另一邊的平民,看他們眼中露出絕望的光彩,還是忍不住暗自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他的一半靈魂畢竟來自于現代,骨子裡代表著一個文明、趨向于秩序與和平的社會,這是他最大的驕傲之一,絕不容踐踏。
  
  他身體微微前傾,進入了埃魯因軍用劍術中最基本的攻擊姿勢:
  
  「我數十聲,數到十如果你們還不滾,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布蘭多淡淡地答道。
  
  所有人都是一怔——
  
  尤其是尤利爾和馬科夫,他們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騎兵隊長幾乎感到自己被當面扇了一巴掌,他忍不住惱羞成怒,連基本的遮羞布都不要了,大喊道:「殺了他!」
  
  騎兵高舉長劍,一擁而上。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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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9:01: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六幕 天然的領主
  
  奇蹟般的一幕出現了,在那些逃難的平民眼中,衝向那個年輕人的騎兵彷彿是紙糊的一樣——他們舉起劍與布蘭多交劍,精鋼長劍馬上向後彎折、斷裂、化為千萬片鋼針倒射回去,然後巨大的力道催使騎手連人帶馬一齊高高仰起,整個人倒飛出去。
  
  一個,二個,三個,最後布蘭多身後那些難民忍不住齊聲數起來,一直數到第七個。後面三個人已經嚇得心驚膽顫,死死地勒緊韁繩,死活也不敢靠上去了。
  
  尤利爾死死盯住布蘭多,好像是見了鬼一樣。而馬科夫那些護衛更是嚇得連手上的事情都忘了,竟一時被後面的難民衝開防線,跑到布蘭多這一邊來。
  
  「你是誰?」騎兵隊長忍不住有點手腳發冷。他見過白鬃軍團劍士團的那些隊長級別的人物,那些人的實力與劍術在他眼中也算得上是出神入化,可與眼前這個年輕人一比,好像也不算什麼了。
  
  這究竟是何方神聖?
  
  布蘭多收回劍,也輕輕喘了一口氣。一連使用七次力量爆發,消耗總體力的五分之一,布蘭多隱隱感到手臂有些發麻。
  
  「我說了,我叫杜恩。」他用劍指了指對方:「所以說,現在你們可以靜下心來聽我說話了吧?」
  
  尤利爾和馬科夫面面相覷,他們能不聽嗎。他十一個手下雖不說多厲害,但至少也是經過本地民兵中抽調出的好手,白位劍士中游水平,再算上馬的衝擊力,就是白鬃軍團的一般士兵也不敢正面抵擋。
  
  而又要作到一連七劍,劍劍崩飛一個人,打完後還面不紅心不跳,在他心中大約只有呂克貝鬆手下那六個中隊長才有這樣的水平了。
  
  黑鐵中段,這麼年輕,尤利爾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呂克貝松那幾個中隊長可個個都是三四十歲的人老兵啊。
  
  「看來可以了。」布蘭多看到尤利爾和馬科夫瞠目結舌的樣子,點點頭:「我剛才讓你們滾,但現在後悔了。所以我收回之前的話,現在你們給我去把路堵上,不管有多少亡靈過來,你們的任務就是攔住它們。」
  
  「夏爾。」
  
  「在。」夏爾從馬車上跳下來,看到布蘭多向他平伸出手,心領神會地將他那隻懷錶遞過來。
  
  布蘭多看了一下時間,離四點還有一刻鐘。但芙雷婭還是不見人影,他忍不住皺了皺眉然後抬頭說道:「諸位是裡登堡的治安騎兵,幫助逃難的市民爭取時間是分內之事,想來不必我提醒也會奮勇爭先——」
  
  「大人,我是商人。」馬科夫這會兒不敢囂張了,小心翼翼地說道。
  
  布蘭多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被徵調了。」
  
  馬科夫張了張嘴。
  
  「當然,」布蘭多看看那些從地上爬起來的治安騎兵,答道:「我會親自在這裡監督你們,你們有誰想當逃兵的,大可以回來試試我的劍。與我還是與那些骨頭架子戰鬥,你們必須從兩者中選出一個。」
  
  他又回頭看著自己身後那些平民——除了小部分還聚集在自己身邊,之前因為被尤利爾威脅不敢動彈以外——遠一些的人正隨著恐慌在人群中蔓延加速向北邊逃去,人推擠著人,不少人被踩踏在下面,就再也爬不起來。哭聲、叫喊聲、叫罵聲與慘叫聲混合在一起,構成一幅彷彿末世的景象,相比起來反倒是他們這兒像是臺風的風暴眼,一片平靜。
  
  而這平靜的中心,就是布蘭多自己。
  
  「你們也走吧,抓緊時間,不要辜負了裡登堡的治安騎兵用生命為你們爭取的機會。」布蘭多朝他這些人擺了擺手,他不是救世主,不過有順水人情不送白不送。
  
  可讓他沒料到的是,除了小部分人以外大多數人竟然一動不動不願意離開。事實上這些人也看到了,看到了那些推推擠擠前進的人的慘象,他們不身在其中當然不願意變成那個樣子,他們更願意寄希望于布蘭多,希望這個厲害的年輕人能帶領他們走出去。
  
  這個世界上有力量的人很多,可願意保護弱者的卻不多。布蘭多的所作所為已經給這些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他最後那一句話,更讓這些人生出一種信任來。
  
  「你們不願意走?」布蘭多一愣,大約猜到這些人的想法。他敲了敲劍柄,回過頭來正好看到夏爾一臉崇拜之色,忍不住問道:「你又有什麼話好說?」
  
  「在聖者的年代,騎士有八條美德。憐憫就是其中之一,每一年在炎之聖殿以八美德宣誓就職的騎士很多,可真正做到的人又有幾個呢?」
  
  「能讓弱者依靠,也是強者的魅力。關鍵在于我們要怎麼做呢,領主大人。」年輕的法師扈從問。
  
  「讓他們留下來好了,我來想辦法。」布蘭多答道,他一邊說一邊走到尤利爾和馬科夫身邊,問道:「你們考慮好了嗎?」
  
  「當然,當然。」商人馬科夫點頭不迭。
  
  尤利爾一言不發,轉頭就把自己的人召集起來,準備去和骨頭架子拚命。他們也想好了,和那些骨頭架子幹架還有一線生機,而回頭卻找那個年輕人的麻煩估計頃刻之間就會斃命。而且那個年輕人也說了,他會留下來,那想必不會見死不救吧。
  
  尤利爾作為治安騎兵隊長,至少在裡登堡也算得上是一時人傑,這些細節一想就通,也沒什麼好拉不下臉的。他甚至不像馬科夫那麼不自然,反正在裡登堡也是看呂克貝松的臉色、看金果勛爵的臉色,現在再看這個年輕人的臉色行事就是了,看誰的臉色不是臉色。
  
  布蘭多倒是很欣賞他這種光棍,他在他們兩個人身邊站定,看那些被他把劍崩壞的騎手換上備用的短劍,一時之間倒不慮會沒有武器。
  
  除了尤利爾,在場的人臉色都不大自然。
  
  治安騎兵和商人的護衛平日裡飛揚跋扈,可在不知恐懼的亡靈生物面前也和一般人無異,一想到對面是那些傳說中的可怕存在,就忍不住腳肚子發軟。商人馬科夫拿了一根長矛站在布蘭多身邊,嚇得全身跟抖糠一樣,不要說說句話,就是連站在那裡都顯得困難。
  
  而他們身後那些平民都站在那兒看著布蘭多的背影,很奇怪為什麼這個貴族青年不跑——他們都聽到夏爾對布蘭多的稱呼,自然而然認為他至少是一位騎士。不過既然他們決定追隨布蘭多,布蘭多不走,他們也是既不會走、也不敢走。
  
  一時之間現場倒有些靜。
  
  熊熊燃燒的街那頭很快出現了第一具骷髏士兵的身影,然後是第二具和第三具。斥候,布蘭多一眼就認出這些骷髏士兵在瑪達拉大軍中的編制,它們抓著劍,咔咔咔地走了過來。
  
  速度說不上快,但也不慢。
  
  布蘭多再看了一眼懷錶,還有十分鐘。如果十分鐘後芙雷婭還沒到,他就會讓夏爾帶著羅曼和這些人一起先啟程,自己則隻身一個人去找對方。不過如果芙雷婭真的連這樣一件事也獨自辦不好,雖然他還是一樣會把對方視為同伴,可說實在話他心裡還是有些失望的。
  
  他放下懷錶,看到三具骷髏已經接近那幾個商人護衛了。七個人,其實他們只要分成三組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幹掉這些瑪達拉的低級亡靈。可惜這些廢物卻先一步崩潰了,竟然軟倒在地上,連轉身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三個骷髏殺死了七個人。
  
  而一邊十一個治安騎兵竟然嚇得連上去幫忙的勇氣都沒有,布蘭多簡直想把這些廢物一劍一個捅死算了——不過他改變了主意,他意識到自己如果要帶著那些平民從瑪達拉大軍之中殺出一條血路,還用得到這些人。
  
  「你們這些廢物,平日裡欺壓良善的勇氣到那裡去了。」布蘭多搖搖頭,他回過頭對治安騎兵隊長說道:「你,上去給他們演示一下。」
  
  「我?」別看尤利爾城府深沉,其實一樣手腳發軟。
  
  布蘭多理所當然地看著他,沒說話。
  
  尤利爾咬了咬牙,知道自己不去估計沒啥好下場。可他又能幹什麼呢,平日裡養尊處優、好吃好喝,早就吧劍術忘到九霄雲外了,他忍不住去看自己的部下,可十一個治安騎兵紛紛把臉轉向一邊裝作沒看到。
  
  「這幫婊子養的!」騎兵隊長大罵一聲,哆哆嗦嗦地舉起劍迎了上去。一對三,那個年輕人毫無出手的意思,他人不住閉上眼睛,幾乎以為這一次自己死定了,在劫難逃。
  
  可正是這個時候,街對面卻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是馬蹄聲。尤利爾自己就是騎兵,對這個聲音太熟悉了,那是騎兵集群衝鋒的聲音啊。隆隆作響,彷彿是從大地深處傳來的滾雷,地面逐漸顫抖起來——不只是他,連那三具骷髏都感到異常回過頭去。
  
  大量的生命波動。
  
  三匹馬當先從熊熊火焰中一躍而出,劍光一閃,三具骷髏士兵就已經散架倒在地上。然後馬上的騎手一扯韁繩,讓戰馬向前幾步後原地打一個轉停下來——
  
  布蘭多抬起頭,看到的正是映襯著衝天火光,身著天青色半身甲,一手持劍,一手扯住韁繩,腦後留著一條長長馬尾、一身英氣的少女騎士。
  
  而她身後,越來越多的騎士從火焰中走出來,集合在她背後。布蘭多看到那些人,大多數是一身傭兵的打扮,實力看起來都在黑鐵下游以上,甚至還有不少中游水準的。他不由得暗暗吃了一驚——
  
  這是哪裡來的傭兵?十多個竟然全是黑鐵以上的實力?這可是白鬃軍團中中隊隊長衛隊這一級的精銳小隊水準啊,莫非這是芙雷婭她父親給她留的私兵?布蘭多清楚芙雷婭的真實身世,自然忍不住疑竇叢生。
  
  「布蘭多,羅曼呢?」芙雷婭看清面前站的人,忍不住一怔。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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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9:03: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七章 領袖  

  大量難民拖家帶口終于逃出裡登堡北門之後,擁堵的人群擴散開來沿著于松河以北的谷口平原前進,在月色下,更像是密密麻麻的蟻群。
  
  前方朦膿的起伏是獵鹿丘陵的最南端,被稱之為銀雀的一座小山,上面生滿了美麗的戈蘭——埃爾森冷杉,這些高大的樹種有著塔一樣的形狀,末梢直插天空,林間是十多級的熊和鬃狼出沒區域,在遊戲中玩家常常要結伴而行,以應付山間突發的危險。
  
  布蘭多確信他們的第一步是進入銀雀山,才能減輕來自谷口平原的一側威脅。瑪達拉大軍已經完全展開,連日來他們從大地之中吸取養分規模就像是海綿一樣膨脹起來,布蘭多生怕自己在平原上看到一片無邊無際的骷髏海。
  
  還好,幻想沒有成為現實。
  
  不過夜色下的霧氣中,高地上一隻骷髏騎兵若隱若現,一樣不是個好兆頭。那些騎著骷髏馬的骨頭架子應該是來之瑪達拉的核心領地,在這一年代中,製造這些骷髏騎手還是一門艱深的魔法藝術。
  
  而不像後事那麼普及,歷史蘸著鮮血前進,戰爭讓雙方殺人的藝術都在飛快的成熟起來。
  
  布蘭多盯著那些敏捷的影子一會在霧中出現,遠遠地看他們一眼。然後又消失,過一會又在更近一些的地方出現,他有些擔心跟在他們身後的難民會被驅散,讓芙蕾婭帶著僱傭兵們到側翼去保護那些平民,很快他自己也跟了上去。
  
  芙蕾婭因為從貴族手上搶馬的提議贏得了人心,至少她證明了是願意和那些傭兵一起並肩作戰的——這可是掉腦袋的勾當,若是在布蘭多教會她那些東西之前她一定做不出來。何況後來這個留著長長馬尾的少女表現極好,她一馬當先冒著箭矢衝進市場,乾淨利落的一劍砍斷吊橋的纜索讓其他人通過。
  
  從那一刻起她就在這些僱傭兵中奠定了身份,才讓雷托、馬諾等人下定決心來賭一把。
  
  而相比起來,那個少女一直推崇的年輕人在眾人眼裡就顯得有點默默無聞了。那個年輕人的馬車一直與芙蕾婭的馬車並架而行,他坐在車伕一邊,一隻手按著劍,一臉沉思之色——另一邊還有個身披長袍的夏爾,正托著腮在假寐。
  
  馬車缺了一扇門,裡面不是冒出個腦袋來,好奇的看看外面。羅曼在馬車裡照顧幾個小孩子,可她一點也不覺得辛苦,只覺得心裡怦怦直跳,在這樣一個神秘的夜晚在亡靈的追擊下逃亡——真的是既興奮又刺激,這才是她想要的冒險生活。
  
  僱傭兵馬諾不由得在後面,不會騎馬的布蘭多在他眼中也打上了婦孺的標記。他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同伴,心想這種貴族小青年多半是紙上談兵之輩,不要讓芙蕾婭那個單純的女孩被他的甜言蜜語給騙了。
  
  他給自己同伴打了個手勢,讓他帶著兩匹馬上去試試那傢伙。他們一共搶了五十多匹馬,其中有一半駝重馬,另一半都是最好的安列克戰馬,除開負著幹糧、傷員和他們自用的,剩下還不少。
  
  他的同伴看了他一眼,立刻心領神會。說實話在他們一群人中都有這個感覺,何況布蘭多還讓芙蕾婭命令他們保護這些難民,他們口上不說心裡確實不滿。帶著一群累贅幹什麼?現在他們人人都有馬,只要發足狂奔就把危險甩在腦後。
  
  其實已經有人和雷托建議了,不過酒吧老闆都把他們打發去見芙蕾婭。傭兵是講信用的,名聲掃地在這一行也就幹不下去了——搶馬的主意是芙蕾婭提的,也是這個少女帶頭去做的,他們之間有協議,不可能就這麼走了。
  
  不過那個協議還有個先決條件呢。
  
  骷髏騎兵這一次出現比上一次短了大約三十秒鐘,然後有靜悄悄的消失了在霧氣中。巨大的第二輪月亮臥在東邊群山之中,月白的圓盤映出尖牙狀的山峰——月色山峰,東面高地上朦朧的霧氣與裡登堡蔓延向一側黑沉沉的城牆從不同層次上構成一副神秘的畫卷。
  
  布蘭多看了一眼懷錶,懷錶的邊沿折射出一抹冷光。
  
  「你怎麼不說話?」他轉頭看到芙蕾婭騎在馬上,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一副躊躇不安的樣子。他這一次本來還想表揚她兩句,芙蕾婭臨時起意找來的這些人和搶來的馬幫了他大忙,他原本沒料到居然會遇上這麼多難民,而且還有這麼多人願意跟著他。
  
  他向後看去,後面的難民已經從開始的幾十個劇增到了兩三百,人都是有從眾心理的,人越多,就會越聚越多。
  
  芙蕾婭是怕自己擅作主張讓布蘭多不高興,卻又不好意思說出來。她原本一心想要超過布蘭多,現在卻一心想要在布蘭多面前表現的更好,這種心理上的轉變是微不可察的。
  
  「你,你不怪我?」聽到布蘭多的口氣沒什麼異常,未來的女武神才瞪大眼睛抬起頭。她棕色的眸子裡折射出月光,異常明亮,嚴重的驚訝之色也異常明顯。
  
  「我怪你幹什麼,幹的很好啊。」
  
  「可是我遲到了。」
  
  「計劃都有一定彈性,只要不超過底線就行了,我也遲到了一會。」
  
  「那個,我……」
  
  兩個人忽然收聲,因為那個傭兵已經從後面走了上來。他先在馬上恭敬的對年青人行了一禮——就像是平民對貴族老爺那樣行禮。然後他舉起手中兩匹馬的韁繩,說道:「大人上馬吧,一會可能交戰起來更靈便些。」
  
  布蘭多看看這傢伙,對對方的打算心知肚明,他輕飄飄的跳下馬車。接過對方的韁繩,抬頭問:「騎馬有什麼要點?」
  
  那僱傭兵一怔,眼裡立刻露出濃濃嘲弄之色,心說你不會就不會,偏偏要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你以為騎術是一朝一夕之間可以練成的麼?事實上在沃恩德,很少有貴族不會騎術,尤其是在上陣的士兵眼中,不會騎術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不過為了讓對方在芙蕾婭面前出醜,他還是指點道:「你先從一側上馬,看到馬鐙了麼?第一次的話,動作稍微放緩一些。」那僱傭兵故意說的很細,因為他怎麼也不相信有人隨便聽兩句就學會騎馬的,那他們這些騎手乾脆去一頭撞死好了。
  
  可他這邊才開口,布蘭多那邊就已經收到了是否要消耗15點技能經驗學習騎術的提示。他一隻腳放在馬鐙上是動作還顯得生疏,然而下一步抓緊籠頭翻身上馬的時候就已經是一片流暢,好像浸淫此道多年一樣。
  
  3級騎術就可以馬戰了,一共45點技能經驗。其實布蘭多老早就想學習騎術了,可他不知道芙蕾婭竟然也會,現在他不禁有點懷念那個『探查』技能來。
  
  他一回頭,看到那個僱傭兵一臉羞怒之色看著自己。
  
  ……
  
  「等等,」公主打斷了歐弗維爾的描述:「你說他在上馬之前還是一個新手?」
  
  「正是如此,公主殿下。如果老臣沒看錯的話,他踩上馬鐙時的動作非常的不正規,就和很多初學者一樣。」歐弗維爾恭敬地答道。
  
  「可一個人有可能在頃刻之內學會一門技巧嗎?」少女有些不可置信,她自詡為聰明,可學習騎術還是一樣用了近半個月。只是她一學會,就已經和最好的騎手一樣熟練。
  
  「除非他是有意欺騙,否則就是事實如此了。」歐弗維爾其實也有些不敢相信,可他也不信那個年輕人能騙過自己的眼睛。
  
  「他是故意如此的吧,這個人真是一個玩弄心術的大師」公主喃喃自語道。
  
  那也未必。歐弗維爾在心中答道,但並沒有提出來,而是繼續講下去。
  
  ……
  
  另一邊夏爾也跳下馬車來,他斜斜看了那傭兵一眼,從對方手上接過韁繩,也是輕飄飄的上馬。他是法師扈從,騎術是必修課之一,不說精湛,倒也純熟。
  
  芙蕾婭看看他們兩個,心想布蘭多什麼都好,就是太喜歡騙人了。上次找她學急救也是,一想到那次,少女的臉上就有些發燙。
  
  那僱傭兵看著這一主一僕,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被耍了,忍不住一陣羞憤惱怒。而這時候後面的馬諾也注意到這邊自己的同伴吃了癟,趕快縱馬追上來,來到幾人身邊。
  
  「年輕人,我們要保護這些人到到什麼時候?」他到也光棍,一上來就開口問這個。
  
  布蘭多調轉馬頭,趕上去與前面的芙蕾婭並騎而行。他看看那些難民,答道:「從這裡穿過堅石河谷,我們把他們帶到另一頭,基本就能保證他們的安全了。」
  
  「帶著這麼多人,我們甩不掉瑪達拉大軍的追擊。」馬諾搖搖頭頭。
  
  「你不行,我可以。」
  
  馬諾在後面一怔。「你怎麼做到?」他忍不住問。
  
  布蘭多『錚』一聲拔出精靈寶劍,在馬上遙遙指向高地方向:「骷髏騎兵是瑪達拉大軍中的探子,他們來自瑪達拉最核心的幾個領地,去把他們逐散,從這裡到銀雀山按難民的速度要走半個小時還多,我要保證這段時間內隊伍的側翼不會受到威脅——」
  
  馬諾一愣,沒想到自己一開口竟成了對方命令自己的藉口。他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芙蕾婭,他們之間的協議人是芙蕾婭,可不是布蘭多。」
  
  「布蘭多?」芙蕾婭也願意相信這個年輕人,可是她覺得布蘭多的態度有些太咄咄逼人了。
  
  布蘭多收劍還鞘,答道:「所以說,你們其實只是想自己如何平平安安逃出這裡而已。而不是願意如何和我一起把這些人帶出去,因此多說也無意,你們和芙蕾婭有一個協議對嗎,說來聽聽吧——說服我的話,我可以讓你們一人帶一匹馬離開。」
  
  馬諾一肅,這才意識到這個『青年』不簡單,幾句話之間就完全掌握了談話的主動。他以前也是個傭兵頭子,和貴族們打過交道,但還沒遇到過這麼鋒芒畢露的。
  
  「我們是傭兵,你如果給得起酬勞的話我們倒願意為你辦事。不過在平時,我們當然要先考慮自己,這沒什麼好意思的」這個年長的傭兵理所當然的答道。
  
  「是,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們一點,你們以為有馬就能安全的逃出去。瑪達拉有空軍,你見過幽魂和骨禿鷲嗎?他們在天上,你們知道怎麼躲避這些亡靈巫師的眼線嗎?」布蘭多把手放在劍柄上,他才不相信這些伙家會知道——那些在邊境上混的傭兵,並沒有和瑪達拉真正打過交道,根本不明白對方的可怕之處,殺幾隻骷髏殭屍就算瞭解瑪達拉了?那亡靈巫師還不如一頭在牆上撞死算了。
  
  雷托和自己的女兒蘇也騎著馬追了上來,他聽到年青人的話眉頭一皺:「這麼說你有辦法?」
  
  「不好說,誰也沒有十全十美的辦法,不過在森林裡,我的勝算就要高得多,因此我優先要考慮怎麼甩掉那些骷髏騎兵,有他們在側翼的難民們速度快不起來——」
  
  馬諾和雷托沉默下來,他們本能的感到年輕人所言非虛。
  
  布蘭多忽然一鬆韁繩,讓馬跑出去一圈遠遠地繞到高地上。他回頭看著這邊的幾個僱傭兵,從懷裡拿出一枚紅寶石來:「你們想有機會活下來,除了僥倖之外最好是跟我一起。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們聽我指揮,保護芙蕾婭帶領這些難民安全的抵達峽谷另一頭。你們是傭兵,這是我需給你們的報酬,完成我的委託,以後還會有跟多——」
  
  他一揚手,那枚紅寶石就劃過一條拋物線落到雷托腳邊。
  
  芙蕾婭莫名其妙的指著自己,大聲問:「我?布蘭多,怎麼是我?」她看看後面那些難民,不明白這些難民明明是布蘭多帶出來的嗎,怎麼變成她帶領的了?
  
  倒不是說她不願意,只是這麼多人她辦得到嗎?芙蕾婭忍不住有點心下不安起來,她一開始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民兵隊長,可是一會兒就要帶領十多個老練的傭兵,這會又要變成幾百人甚至可能最後會是上千人的領導者,這怎麼想都有些匪夷所思。
  
  布蘭多笑了一下,他自有安排,並沒有答話。而是回頭對馬諾和雷托揮揮手,簡單的說道:
  
  「去吧,去集合你們的人手,我在這裡等你們覆命——至少你們可以選擇怎麼死,是一頭撞在瑪達拉大軍中被轉化為亡靈,還是拿著我的錢像個真正的僱傭兵一樣保護弱小,奮戰殺出一條血路。」
  
  他回過頭去,骷髏騎兵有一次出現在月色下,這一次比上一次早了十秒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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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9:03: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八幕 騎士,向前進攻  

  雷托與馬諾最終還是選擇相信布蘭多的話,一個人能把話說得那麼言之鑿鑿,縱使他開口扯謊,心中至少也得有點信心和本事。關鍵還是布蘭多給了他們一個充足的理由,那就是酬金----傭兵與酬金是一個密不可分的詞彙,酬金就像是一條退路----可以讓一切不合理都變得合理起來。
  
  十多個老練的僱傭兵一起集合起來並不需要多少時間,他們用手勢交流,一匹一匹馬從人群中飛馳而出,然後匯聚在一起,片刻之間,就已全部應到。
  
  這幫傭兵不簡單,不是一般人物。布蘭多心想。
  
  不過他還是讓那些治安騎兵集合起來,他需要自己手中的人分為兩支,雖然這些傢伙有些不堪,但鍛鍊鍛鍊也不是不可用。
  
  布蘭多在放馬繞著這些人跑了一圈,然後他在一側停下來,手持懷錶,在估算時間。
  
  遠遠的那些排成一條長龍緩緩向前的難民們不少都在看著這支二十多人的騎兵隊伍,猜測他們想要做什麼。他們之中許多都是後來加入的,並不知道布蘭多,反而對那個騎著馬在沿著隊伍維持秩序的女騎士印象深刻。
  
  他們不斷問那個女孩是誰,因此芙雷婭的身份也從一開始的民兵隊長在市民口中上升為治安騎兵隊長,一會又變成白鬃劍士團的一員或者是布契警備隊長。總而言之,至少是他們的領導者。他們只是需要跟著那個背影走就是了。他自然會帶著他們走出去的。
  
  細長的秒針動了最後一下,布蘭多把時間定格在這一刻----
  
  他舉起精靈寶劍,向前一指。讓騎兵的隊伍頓時隨他緩緩向前動起來,在他的指示下,騎手們匯聚在一起沿著一條平淡無奇的路線衝向高地。
  
  「他在搞什麼?」
  
  「如果我們這麼直衝上去,那隊骷髏騎兵不出現在那個方向的話,我們豈不是顯得像是傻子一樣?」馬諾忍不住問道。
  
  「如果那些怪物出現在另外一個方向並發起反衝鋒的話,在我們來得及回救之前,難民會被驅散。那個小子根本不懂怎麼打仗,你們居然相信他說的。」另一個人說道。
  
  「你不也信了嗎?」
  
  「我只是因為錢而已。」那人一楞,馬上反駁道。
  
  布蘭多已經發出命令讓騎兵們加速。人馬滾滾,在河灘上竟然發出轟隆隆的聲音來,還有兩秒。布蘭多預估著時間,他們搶先一步到達高地上,騎手們才剛剛翻過緩坡就驚呆了。
  
  他們看到一對大約四十人的骷髏騎兵正在另一邊飛快的後退,這說明布蘭多選得正是方向,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還先一步搶佔了高地。
  
  所有人忍不住用一種驚奇的目光看著年輕人----他是怎麼判斷的?
  
  騎手們一出現在高地上,下面的骷髏騎兵就開始轉向。但布蘭多只看了對面一眼。就連揮兩次劍,然後放馬在前向所有人指出一條切線----
  
  他要他們衝鋒。
  
  可這根本不是衝鋒的時機,太急躁了!萬一那些亡靈轉向與預判不同怎麼辦?再說它們的啟動速度有多快,沒人知道,這麼放手一沖,豈不是把好不容易得來的先手送出去了!
  
  他們應該再看看,互相接觸試探,只要他們牢牢佔著高地,先手就永遠是先手。
  
  不止是傭兵們,連治安隊的騎手都把目光投向布蘭多,這個年輕人讓他們一開始就神奇的佔據了先手,已經讓他們心中產生了一點信心,因此此刻怎麼也不願意把這個優勢送出去。
  
  可布蘭多彷彿沒看到一樣,始終用劍指著那個方向,那只代表著一個意思----騎士們,向前進攻!
  
  然後他一扯韁繩調轉馬頭,繞著自己的騎兵們走了半圈----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
  
  「用膽子的,跟我來----」
  
  「如果你們追不上它們,那至少把它們驅趕到高地以下。」
  
  布蘭多高喊,他身先士卒的舉動像是給這些人內心注入了一種力量,那種力量叫做信心。在埃魯因最強威的時代,騎士與貴族們就像是戰場上的旗幟,他們在的地方,就是這個王國的意之所向----
  
  所向披靡。
  
  然而許多年以來,這個國家已經看不到那種氣象,彷彿它只能在垂暮中追憶自己最光輝的年紀,然而就是這些記憶也要一點點瓦解、逝去了。
  
  但此刻有一道身影在小小的里登堡外的高地上,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閃電,一刺直下,彷彿要劃開一個時代的序幕。
  
  夏爾盯著自己領主的背影,雙眼發亮,忍不住把手指放在嘴裡吹了一聲口哨。讓胯下的戰馬動起來緊跟著飛馳而下。
  
  兩人兩騎,並駕飛馳。
  
  馬諾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抽出彎刀,沒好氣地看了看前面那個一躍而出的身影。人馬一體,動作一絲不苟。竟叫人挑不出一絲毛病來:「你說他不會騎術?」
  
  「他開始確實不會。」
  
  「那你一定被他給耍了,哈哈」
  
  「放你娘的狗屁!」一個憤憤然的聲音。
  
  騎手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齊聲高呼,然後像是奔湧的洪流一樣一卷直下,那一刻就是其中最膽小的治安騎兵也感到渾身熱血沸騰----在滾滾奔流之中,個人的力量融入到一個龐大的集體之內,彷彿讓人生出自己無所不能、無堅不摧的錯覺來。
  
  戰馬一動,他們就相信自己必將取得勝利。
  
  ……
  
  少女不知時候又重新端起白瓷茶杯,只是茶早涼了。她雙手捧著,竟聽得出神。當歐弗韋爾講到騎士們開始衝鋒時,她淡銀灰色的眸子裡煥發出一種神異的光彩來。
  
  半響,她才怔怔地問了一句:「他開始衝鋒了?」
  
  然後又彷彿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自問自答道:「多好啊,好像重新回到了我們最光輝的年代,埃魯因的騎士們手持號角與飄揚的燕尾旗,他們的侍從們持著方旗。當號角吹響,騎士們一往無前,戰場上一片旗幟的海洋,上面繡著金色的科爾科瓦的紋章,戈蘭-埃爾森的紋章,安列克的紋章,王國所向,所向披靡----」
  
  歐弗韋爾咳嗽一聲,他知道這位公主心中有著一般王室成員所不及的雄心壯志,他不由的嘆了一口氣,要是她是個男孩該多好。比起奧伯古一世那個剛愎自用的長子和性子軟弱的小兒子,這位公主更像是一代英主。
  
  可惜,造化弄人。
  
  少女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過她很自然地將這件事放下去。開口道:「然後哦呢,他們勝利了嗎?」
  
  歐弗韋爾道:「當然,請聽老臣一一道來。」
  
  公主點了點頭。
  
  ……
  
  在傭兵們眼中,那個年輕人的劍彷彿始終指向前方,前方是一條通往奇蹟的路。他們開始發動衝鋒,加速,滾滾而下----那群骷髏騎兵在拚命轉向,然後啟動,可它們的路線彷彿完全在布蘭多的預料之中。
  
  三十多名騎兵像是一柄重錘迎面砸進了那些骨頭架子脆弱的陣型中。布蘭多手一揮,半月形的風壓一劍掃飛四具馬背上的骷髏士兵----被壓縮之後的空氣打在它們脆弱的肋骨上,肋骨內凹、斷裂,然後是脊柱,然後整個半身向上飛起來----倒下去。
  
  咔嚓嚓一片響,骷髏騎兵側面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布蘭多怒吼一聲,再向前,阻攔他的骷髏士兵被他連人帶劍一起轟飛出去,還連人帶馬砸倒了另一具骷髏騎兵。然後在他兩翼老練的傭兵們一擁而上,摧枯拉朽地撕開這條口子然後竟然從這隊亡靈斥候騎兵中央對穿而過----
  
  那個負責指揮餓的屍巫只來得及讀出法術的第二個小節,就被布蘭多一劍梟首,它從骷髏馬背上落下來,頃刻之間化為一堆燃燒的白色火焰。
  
  布蘭多帶著騎士們對穿過去,只有一個治安騎兵手臂上掛了條口子,他帶著所有人一齊調轉馬頭,那一刻他彷彿和遊戲中自己當進攻團時合二為一----他舉起劍,每一具被砍到的骷髏騎兵身上冒起無數金色的光電----他們升上半空,然後直奔布蘭多而來。
  
  531點經驗,骷髏士兵是瑪達拉的最低一級兵種,但骷髏騎兵卻比一般的下級屍巫經驗還要豐厚一些,因為它們不但力量更加出眾,而且敏捷出眾,一般的戰馬很難追上這些純粹的骨頭架子。
  
  而失去了屍巫之後,缺乏智力的骨頭架子開始依仗本能行事,它們的本能就是摧毀生靈,他們集合起來,準備發起衝鋒。
  
  可布蘭多輕易指揮傭兵們繞開了它們,並重新佔據高地,兩者再碰了一次,結果是另一個治安騎兵大腿上中了一劍,布蘭多再收入131點經驗,然後骷髏騎兵小隊全滅。
  
  布蘭多命令自己的騎兵們停下來,原地休息,然後他帶人和夏爾一起去打掃戰場。當看到一地零散的骨頭架子和失去了主人之後倒在地上的骸骨馬,所有人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竟就這麼贏了,僅僅只有兩個人受傷而已。
  
  可他們卻不知道,布蘭多對于瑪達拉的骷髏騎兵的戰術的理解,恐怕要比指揮那些骷髏騎兵作戰的屍巫還要來得深。那個年輕人騎在馬上,一個人盯著霧氣蒙蒙的東面,抿著嘴唇:瑪達拉就像是他的一個宿敵,在游戲中他未曾戰勝,可現在卻不一樣了。
  
  骷髏騎兵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布蘭多只是稍微檢查了一下,然後就讓尤利爾把它們的劍都收集起來,瑪達拉的黑冥劍在白板劍也中也算是比較出色的一種了----畢竟不是每個種族的工匠都有哪些亡靈工匠一樣有機會用靈魂之火來錘鍛鋼鐵。

  然後他對雷托和馬諾指了指遠處,說道:「聽聲音。」

  這個時候馬諾和雷托看布蘭多的目光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在之前的戰鬥中他不但證明了自己的指揮才能,那出神入化的劍術和可怕的實力也深深地震撼了在場每一個人。

        哪些敢于與他交劍的骷髏,無一不是半個身體的骨頭都崩裂了飛出去,甚至連瑪達拉的靈魂鋼鐵也耍在那把精靈寶劍下彎折斷裂。

        尤其還是,這個小年輕人身上具備的那股信心----只要和他一起沖鋒過,估計是個人會迷戀上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吧。

  馬諾和雷托一怔,立刻仔細聆聽。但他們馬上就聽到了一片嘩嘩的聲音。
  
  「骷髏大軍,不,骷髏海。」
  
  出乎布蘭多預料的是,先說話的竟然是雷托,而且判斷得相當的準確。他回過頭仔細看了一眼這個所謂的酒吧老闆,看起來對方的身份也不見得就是表面上這麼簡單。他早就懷疑這些傭兵有來歷,如此實力,恐怕不僅僅是一般為戰爭賣命的人而已。
  
  馬諾的臉色也變了,霧氣那一面骷髏的數量恐怕要成千上萬啊。他不禁回頭看著布蘭多,這個年輕人怎麼知道的?若他不知道,那他的判斷進攻那隊亡靈斥候騎兵的時機也未免選得太好了。
  
  簡直可以說是恰到好處。
  
  如果那對亡靈斥候騎兵不除,這會兒恐怕他們還真要陷入萬分被動之中。除非拋棄那些難民逃掉,可是看起來不管是布蘭多還是芙雷婭都不會同意。
  
  「要上去牽制一下嗎?」雷諾面色沉下來,問道。
  
  「不必,沒有騎兵牽制它們追不上我們。」布蘭多擺了擺手:「關于這件事你們知道就行了,不用說出來。瑪達拉的戰術意圖,我很清楚,而既然你們跟著我,我就有信心帶你們走出去----」
  
  「不過有一點,戰鬥是不可避免的,我們中每一個人都可能死在這裡,戰鬥會很激烈,不是這一次這麼小打小鬧,你們最好是做好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馬諾嘿嘿一笑:「我們是傭兵,小子,要說這個,我們可比你強多了。我告訴你一件事,這個雷托可是經歷過比諾克谷血戰的。」
  
  十一月戰爭老兵?布蘭多看了雷諾一眼,笑了笑,收劍還鞘,沒有答話。
  
  他倒是抬起頭看著東邊的月亮,月色已經越來越淡,黎明快來臨了----而至少在晨曦升起之前,這一夜他們不會遇到幽魂了。
  
  他鬆了一口氣。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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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9:04: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九幕 第一天  

  與布蘭多隨行的難民在日出之前逃進了銀雀山,果然就像布蘭多判斷那樣,在他們擊潰了那支亡靈的斥候騎兵之後,亡靈大軍並沒有追上來。因為低級亡靈和吸血鬼在整個白晝的戰鬥力都會大幅下降,布蘭多猜測在他們完全消滅白鬃劍士團之前不會讓骷髏海漫山遍野地在太陽底下推進。
  
  不過亡靈們佔據了裡登堡的幾個墓園之後,想必兵力會越發膨脹起來,據說塔古斯抵達此地北方的德拉格斯時,兵力已經膨脹十萬之多,是戈蘭——埃爾森地區總兵力的五倍。
  
  難民們的數量在吸納擴大之後已經增長到四五百人的規模,長長的隊伍中間雜著馬車與馱重的騾子,在銀雀山間綿延至半里長。有些人在隊伍前後找夜裡失散的親人,難民群體一時間才顯得有了些生氣。
  
  商人小姐大白天就從馬車上偷偷跑下來了,現在正抱著她那個寶貝包包坐在一輛滿裁貨物的平板馬車上跟幾個毛頭小鬼講故事—她倒是講得別開生面讓幾個小傢伙都聽的瞪大眼睛出了神。
  
  她正講到布蘭多怎麼沉著冷靜、英明神武,忽然看到遠遠地一男一女騎著馬從後面走了上來,嚇得小臉面色一變,下意識地低下頭。
  
  布蘭多大概睡了三個小時,這是他這幾天以來唯一一次睡眠,但因為考慮著瑪達拉大軍的事情也沒怎麼睡好——他很快一怔,再三確認發現那個鬼鬼祟祟的少女正是羅曼之後,思不住笑起來搖了搖頭:
  
  「你怎麼跑出來了?」
  
  「我無聊咯。」商人小姐低眉順眼地答道。
  
  「外面很危險的啊,羅曼,」芙雷妞皺著眉頭盯著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擔心地說:「你要出了什麼事。叫我怎麼和詹妮阿姨交代?」
  
  「也沒什麼好危險的,我在和他們講故事呢。」羅曼一提到這個馬上眉飛色舞起來。
  
  幾個小鬼趕忙一齊點了點頭。
  
  「現在我們討論的不是你在幹什麼的問題,」芙雷婭嘆了口氣:「你究竟知不知道現在有多緊張啊?」
  
  布蘭多有此好笑地看著羅曼:「你在講什麼故事?」
  
  「是關于布蘭多的故事。」
  
  布蘭多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商人小姐微微一愣,不疑有他,跑到馬車邊緣卻被年輕人一把抓住,捏住臉,使勁揉了揉教訓道:「——要聽芙雷婭的話,注意自己的安全,明白了嗎?」
  
  羅曼嚇了一跳發出嗚嗚的聲音,一邊急著把布蘭多推開,豎起一對小眉毛:「我……嗚唔……知道了,快……快放開!」
  
  然後她飛快地退到馬車另一角,警悔地盯著布蘭多,拍拍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布蘭多暗自一笑,手感還真不錯。不過他回過頭看到芙雷妞正一臉羨慕地看著這邊,不過馬尾少女的臉立刻紅了紅,別過頭去大聲說道:「寡、寡廉鮮恥,不管你們兩個了……」
  
  她丟下這句話就獨自一個人跑開了,留下布蘭多一個人在那裡發呆——莫名其妙自己怎麼又惹到了這位大小姐。他正在那兒發愣,那邊馬諾和雷托卻找了過來。
  
  他們找他是為了從難民中抽調出人手來組建自衛團的事情。
  
  事實上自從難民的隊伍進入銀雀山以來,周圍的地形就變得複雜起來,丘陵中分佈著大片大片的冷衫,視野從一開始就變得極差——而他們不但要防備可能存在的瑪達拉的亡靈探子,也要防備森林中的熊和鬃狼。何況難民的隊伍還在不斷增加,布蘭多縱使是把三十多個騎手全部丟進去,估計也不見個水花的。
  
  何況他還把騎手們放出去向前方扇形範圍作偵查,手頭的人手就更加吃緊。

好在埃魯因還有極多既參加過完備的民兵訓練,又敢于站出來柞戰的男人的。布蘭多手上有剛剛從那些骷髏騎手上收繳上來的三十多柄黑冥長劍,一一分配下去,武裝起來四五十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雷托和馬諾把這批人放到兩側和後部,讓他們來回巡邏主要維持難民隊伍中的秩序和治安。不過這說起來是件簡單的事,做起來卻很麻煩,他們忙了半個上午就是為了這個事,而此刻雷托不過是來匯報成績而已。
  
  而馬諾則另有目的,他和夏爾一起把那些從昨天晚上那隊亡靈斥候騎兵身上收集來的鎧甲殘片整理好,交給布蘭多過目。
  
  大部分都是破裂的金屬環,只有少部分金屬片。布蘭多將它們每一片都拿起來對著陽光看了看,然後用指尖摸了摸金屬環內側。他很快找到了那個熟悉的徽記,一隻眼睛。
  
  布蘭多把那此甲冑殘片放回馬諾手上,答道:「看來跟在我們後面的是死蛆的部隊,和歷史上一樣——」
  
  他忽然看到馬諾正狐疑地看著自己,忙咳嗽一聲:「死蛆瑪古斯,他是一個半殭屍。在瑪達拉軍事將領中他特別善于集中數量優勢,不過他喜歡在夜裡行軍,到時候你們就能看到滿山遍野的殭屍大軍了。」
  
  布蘭多的話讓雷托和馬諾都互相看了看,他們不清楚為什麼布蘭多會對瑪達拉如此瞭若指掌,但看起來又不像在說大話的樣子。何況這個年輕人也沒有必要說大話,自從昨天晚上那一戰之後就已經贏得了他們這些老傭兵的人心。
  
  但布蘭多卻停下來,抬頭看了看天。東南邊的天空上遠遠地有幾個黑點,也不知道是山裡的鷹隼還是瑪達拉的骸骨禿鷲。不過他很快就不去想這個問題了,作為瑪達拉的標準偵查兵種,骸骨禿鷲這種東西也是防不勝防的   它們視力極好,亡靈巫師可以通過它們瞭解戰場上的一舉一動。
  
  在第一紀最後幾年,即四百二十一年(林茂之年)到四百二十六年(星術之年)之間的幾場戰鬥中,尤其是西法赫的斜林會戰,瑪達拉的骸骨禿鷲那真是漫天遍野,玩家出動飛龍騎兵去驅散竟也來不及。那是瑪達拉最巔峰的時期,幾乎把兵海戰術發揮到了極限。
  
  不過在常年的戰鬥中他們也不是沒有總結出辦法,比如在這種森林茂密、覆蓋極高的山地,骸骨禿鷲就受到嚴重的削弱,它們單調的色度很難分辨出複雜地形下的作戰環境。別說布蘭多這四五百人,就是一兩千人鑽進獵鹿丘陵也和投入大海的石子一樣,沒個影子的事情。
  
  這就是為什麼布蘭多力排眾議選擇進入銀雀山,而不是跟著大隊難民一起進入更好走的尖石河谷的原因。他沒說出來,是怕這此老練的傭兵起異心,雖然他寧願相信這此人還是熱血未泯,的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布蘭多想了想,繼續說道:「瑪古斯很喜歡在夜間行軍,但整個白天他也不會閒著。他會用精銳的食屍鬼與屍妖中隊來驅趕難民,不過現在他首先要做的應該是擊潰白鬃劍士團。只是不知道呂克貝松現在應該在哪裡。」
  
  其實布蘭多最怕的還是被骨龍發現,他知道塔古斯手上應該有三頭骨龍,如果在河谷一類的開闊地帶被骨龍找到那還真是一場災難。
  
  但是塔古斯應該會在裡登堡修養一段日子,佔據了那裡的墓園之後他應當抓緊時間擴充自己的力量,反正最大的釘子巳徑拔掉——從裡登堡到德拉格斯地區通過尖石河谷,中間再無阻礙。
  
  布蘭多說著,忍不住看了看河谷方向。而這個時候的他在雷拖和馬諾眼中已經儼然成了一代青年將領或者冉冉升起的新星了,連看待他的眼都不由得有點不一樣起來。
  
  他們雖然是傭兵,但內心未必沒有想當貴族家臣的想法。只是老天才知道布蘭多不過是冒牌貴族罷了—— 年輕人雖然刻意糾正過一次夏爾的叫法,可聽到後者用一種正兒八經的態度管他叫『主人』,他就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還不如默認現在這個叫法。
  
  對于這個問題他想了一下,只能歸罪于『出廠設定』沒有設定好。
  
  忙完了上午的事情後整個早上相安無事,倒是難民的隊伍越來越大。除了一支從後面趕上來的難民隊伍還有一此從河谷方向逃過來的難民融入其中,他們帶來了那個方向的消息。布蘭多果然沒有料錯,瑪達拉的食屍鬼、妖鬼中隊和三隻卡拜斯的骷髏大軍正在那邊和白鬃軍團展開激戰,預計傍晚就能分出勝負來。
  
  難民的隊伍一度擴大到千人左右,中間布蘭多讓這此人停下來自由時間造了一次飯   所幸由于昨天瑪達拉入城時先攻擊的西北、西南城區,因此這些從城北逃出來的大多數人都有充足的時間帶夠一些必需品,暫時不用布蘭多去擔心糧食問題。
  
  不過年輕人也不是沒有準備,獵雇森林在他眼中就是一片天然的食物儲備基地。森林中的動物種類繁多,除了攻擊性很強的熊和鬃狼以外還有野豬、鹿、獾和野兔而且有大量的松子可以收集,林間還有蘑菇和野菜。只要有心,在這裡養活兩千人不說過得很好,但是保證溫飽還是沒有問題的。
  
  而大約下午三點左右,前面放出去的騎手們終于為布蘭多帶回了第一個消息。這個消息倒不是關于瑪達拉的——
  
  而是有人要見他。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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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9:05: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十幕 煉金術  

  布蘭多在一片沐浴在正午之後陽光下金色的冷杉樹之間開闊的空地上見到了騎手們帶來想要見他的人,不,不是一個,而是一群。他隨著領路的傭兵從冷杉樹密佈的山坡上一路滑下來,一走出林子就看到大約有十來個面色憔悴的人零散地分佈在林間空地中——其中有兩三個人帶著馬,有些紮著繃帶,大都穿著厚實的皮甲或者束緊的鏈甲,束帶上掛著一面漆成彩色的小圓盾和長劍——看起來和馬諾等人一樣是僱傭兵。
  
  不遠處跟著尤利爾站在一起的就是他們的頭子。布蘭多得承認自己在戈蘭—埃爾森林省南方很少能見到身材如此魁梧的人,想必應該是北方的安列克人,或者至少有這個血統——對方留著一臉醒目的棕紅色絡腮鬍子,方臉,眉角上留者一道劍痕。他穿著一件敞開胸口的襯衫,袖子挽到手肘以上,露出下面虯結的肌肉。
  
  這人想必一定對自己的實力頗為自信,否則不會僅僅披著一片簡單的皮質護肩,全身上下也沒什麼護具。他的武器是掛在腰帶上的一串手斧,這也是安列克本地的戰士常用的武器,不但可以用于近身格鬥,而且隨時可以擲出去殺人無備。
  
  這狂戰士一樣胡大漢看到布蘭多時卻一樣恭敬地脫下帽子,埋下頭:「尊敬的騎士老爺,你好,我僅代表紅豺狼傭兵向您表示敬意。我是他們的頭兒,巴托姆。」
  
  巴托姆在安列克語中是『紅,赤朱色』的意思,布蘭多進一步確定了他的來歷。他單手按在劍上,不著痕跡地點點頭,看著對方,等他表明來意。
  
  布蘭多此刻的身份是難民中交口相傳的貴族騎士,維持這個身份在這個時節對他而言有好處——因此布蘭多既不會承認,也不會反對,反而要表現出一種讓人玩味的態度,這種神秘感有利于他在這些人當中樹立威信。
  
  布蘭多不表態,巴托姆卻心情糾結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騎士老爺,您這是要帶著這些難民擺脫瑪達拉大軍的追擊麼?」
  
  布蘭多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那敢問,你手上還缺人手麼?」
  
  「怎麼,你想要加入我們?」布蘭多一怔,馬上意識到這些僱傭兵恐怕是從尖石河谷潰退下來的,這些人人困馬乏,正需要人給他們提供庇護。
  
  那這麼說來,白鬃劍士團和『死蛆』瑪古斯的戰鬥告一段落了,看這個情形,呂克貝松應該是敗了啊。
  
  布蘭多抬起頭,目光透過前方層層疊疊的冷林,落到外面綿延起伏的山巒上。心想潰退下來的難民和白鬃劍士團的士兵恐怕就會抵達這裡,這樣一來難民的規模又要擴大了。
  
  巴托姆見這個年輕的貴族單手按著劍柄,盯著眼前出神,心下不禁有點不安起來。他趕忙點點頭答到:「是的,騎士老爺,我們只需要一點點食物、藥材,再休息一會,又可以為你戰鬥了。」
  
  「前面是什麼情況?」布蘭多忽然問道。
  
  巴托姆一楞。
  
  「我說是尖石河谷,有多少瑪達拉的亡靈軍隊。」
  
  「數不清,大人。大隊大隊的骷髏騎兵,它們從晚上就一直銜尾追擊,驅趕難民向前,呂克貝松那個王八蛋根本沒有抵擋,他是一路被追潰的,然後遇上大隊的怪物伏擊,幾乎全軍覆滅了——」
  
  布蘭多對于呂克貝松的表現並不奇怪,『老虎』呂克貝松的確是白鬃軍團數一數二的悍將,可他一樣脫離不了這個歷史的侷限,失敗是必然的。
  
  大隊骷髏騎兵,卡拜斯和死蛆合兵了?他忽然想到這個問題:「大隊怪物?什麼樣的怪物?」
  
  「他們和人差不多高,表皮光滑,全身青黑色,帶著很長的鐵爪套,身上有一股惡臭。它們當時從河谷四周的岩石攀越而出,向我們發起攻擊,我們措手不及之下活下來的人不及十之二三。」
  
  食屍鬼,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屍妖。布蘭多一言不發,他最擔心的就是食屍鬼,這些亡靈生物來自于黑色邊境地區,在瑪達拉的軍事序列中比骷髏騎兵還要高一階,比黑武士和蒼白騎士低一階,卻是這個年代中瑪達拉低階兵種能大規模聚集的最高一階兵種——
  
  他想『死蛆』瑪古斯手上最少有多少食屍鬼?一百?兩百?食屍鬼是20級生物,每一頭都有黑鐵下游的實力,白鬃劍士團在突然襲擊中被他們擊潰倒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騎士老爺?」巴托姆看布蘭多一言不發,有點惴惴然。
  
  布蘭多這才點點頭,「你們要加入我的隊伍,就得守我的規矩。我等于是僱傭你們,除了酬金之外,還會給你們一個休息的地方,你們跟他走,他會給你們一些吃的,藥材和繃帶,休整好之後,隨時準備戰鬥。」
  
  他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自己身邊哪個傭兵的肩膀:「帶他們過去。」
  
  「感謝您的慷慨,騎士老爺。」巴托姆趕忙深深地鞠了一躬,布蘭多提出的條件已經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預料,他去過許多地方,但還從沒見過這麼寬厚的貴族。
  
  而那隨他下來的騎手卻問道:「你呢,大人?」
  
  「你們先回去,讓我一個人靜會。」布蘭多看了看四周的環境,覺得正符合自己的需要,于是如此答道。
  
  布蘭多當然不是要一個人靜一會,而是要完成一個煉金術。煉金在沃恩德不是一們神秘的技巧,魔法的文明決定了,很多作坊工匠都或多或少會一點煉金術。不過要將它上升到一門魔法的藝術,那就需要艱深的知識和長期的積累了。
  
  用遊戲中的語言來說,煉金術這門技能在5級之前和之後是兩個技能,5級之前它看起來更像是化學,工匠通過這個技巧來獲得一些不同于一般的材料。
  
  而5級之後,它就成為了一門神秘的藝術,巫師們用高階的煉金術來萃取純粹的結晶和魔法材料,甚至製造魔法藥劑,和一些天然的魔法物品。
  
  而把它和鍛造、工藝、附魔這些技能搭配起來,就是傳說中的魔法裝備的製作技巧。
  
  難民中的工匠、作坊學徒很多,布蘭多要學煉金術並不困難,他只需要找一個來隨口問幾句就能入手『基礎煉金術』。作為貴族,自然不會有人懷疑他會偷師學藝——
  
  不過布蘭多這一次恰好就是要偷師學藝。
  
  而把煉金術從0級提升至5級一共需要122點技能經驗,但這對現在的布蘭多來說也不算是什麼問題。在前一晚的戰鬥以後,他手頭一共有967點經驗足以讓他將自己的職業等級提升至僱傭兵9級——這樣下來空餘技能經驗就達到164點,綽綽有餘。
  
  只可惜煉金術作為神秘系的技巧,物理系職業只能將它放在平民這個基礎身份下。因為基礎身份不同與職業,在這個身份下的任何技能都視為本職——但由于基礎身份無法提升等級,所以一個技能在這個身份下最高只能升到固定的級數。
  
  比如平民可以把煉金術提升到5級,貴族是7級,煉金術士是15級。事實上在『琥珀之劍』中,身份和職業搭配是一門很講究的技巧。有時戰士玩家為了獲得巫師的技能,或者巫師玩家為了獲得戰士的技能,若是不想要兼職浪費經驗和屬性,就會想到去改變自己的身份。
  
  布蘭多的理想狀態是把煉金術提升到6級,就可以製造魔法藥劑,不過此刻條件所限也只能作罷。
  
  他等巴托姆等人跟著那個騎手離開後,等了一會,確認四周沒有人之後,才獨自一個人來到空地中央,在地上仔細清掃出一塊空地來,然後拔出寶劍在空地上畫了一個簡單的法陣:
  
  能量轉換法陣——
  
  法陣知識來自于4級煉金術,工匠用它來從物質實體中萃取游離的能量,並轉而封印為結晶狀態。
  
  然後是血煉法陣。
  
  這就是布蘭多為什麼要避開其他人的原因,血煉技術其實是來自于瑪達拉的煉金術技巧,在炎之聖殿的範圍內它是被嚴令禁止的禁術之一。這主要還是因為血煉會對施法者本身造成傷害,不符合炎之聖殿的基礎教義。
  
  但不得不說血煉是一門非常實用的技巧,因為它可以忽略煉金術器材,使煉金術士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完成一些簡單的材料合成。
  
  說實在話當年雖然炎之聖殿嚴令禁止,埃魯因、克魯茲使用這門技巧的玩家還不是大把,玩家只講究實效,最多不過被發現掉一級而已。
  
  何況一般也不會被發現不是嗎?
  
  不過這會兒雖然還是有些緊張,對玩家來說掉一級,對他來說可就是掉腦袋的事情。雖然外面早有夏爾在幫他防風,但他還真有點不太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挑戰炎之聖殿的權威。
  
  他吸了一口氣,拿出之前從裡登堡那頭中級屍巫身上拔下來的牙齒放到法陣中央,然後站起來用劍尖在自己的指頭上一刺,一滴血滲出。他平放過指頭,讓血滴落在陣法中央,陣法紅光一閃,那枚牙齒立刻變成了小指大小的灰色水晶。
  
  而煉金術完成的那一殺那,布蘭多感到自己的心臟微微一跳,就已經受到了-1反噬傷害。
  
  他在自己蒼白的額頭上抹了一把冷汗,然後拾起那水晶,這東西其實就是純粹的靈魂能量結晶而已。不過與靈魂水晶不同,這渾濁不堪的靈魂能量如果是被人吸收了恐怕要立刻中毒身亡才對。
  
  但別看這東西又粗鄙又小,卻是他今天晚上最重要的道具之一。
  
  不過這會兒他可不能鬆一口氣,因為他還有更多的工作要做。三十二顆牙齒,死根手指,布蘭多已經打算把自己那瓶5號聖水揮霍在這裡了。他只能期望這些投資能收回足夠的回報才是。
  
  不過他才剛完成一半,時間大約過去了一刻鐘左右,就聽到外面夏爾的聲音:「誰?」
  
  布蘭多心中一緊,趕忙抹平地上的法陣,收起一切材料,然後抓起湛光之刺就向外跑去。他一走到冷杉樹邊緣就看到一個中年人正站在夏爾對面,他愣了一下,發現這會這個中年人正是昨天晚上他救下來那個。
  
  他怎麼到這裡來了?
  
  在布蘭多的記憶中,這個中年人到是挺有骨氣的,在馬科夫的護衛手下還敢反抗。只是未免顯得太不明智了一些。
  
  可他沒料到的是,那個中年人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大人,你在使用血魔法陣嗎?請你以自己的身體為重——」
  
  這句話好比一個晴天霹靂,不只是布蘭多,連夏爾都呆了。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他已經在這裡很久了?不可能啊!夏爾不信自己連個平民都察覺不出來。
  
  這個年輕的巫師扈從下意識地就要去準備法術。
  
  但那中年卻看出他們的疑惑,深深的鞠身道:「大人,我還沒有感謝你昨天的搭救之恩,我叫塔瑪,是一個煉金術士。」
  
  「塔瑪?」
  
  「你是塔瑪!」布蘭多起先還感到這個名字耳熟,後來才想起這不是三百八十年(金星之年)後瑪達拉的首席宮廷煉金術大師嗎?
  
  他一時間差點被這個名字給震住了。
  
  他忍不住上下打量著對方,想看看這究竟是不是那個塔瑪。但如此看來很可能就是那個,原來塔瑪原本不是瑪達拉人,想必他是在這次戰爭之中才被轉化為亡靈的吧。如果是馬科夫那個混蛋的原因,讓他轉而仇恨這個國家,也不是不可能。想必仇恨的原因,就是他哪個兒子的死了。如此想來,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不過真正讓布蘭多確認的,還是對方對于煉金術的敏銳,能僅僅從反噬效果就能看出他在使用禁術,這不是一般的煉金術天份能做到的。
  
  歷史上的塔瑪,那可是個逆天強者,瑪達拉的大部分高階亡靈轉化成果都是由他、梅薩特、瑟里蘭多三個曠古爍今的亡靈煉金術大師完成的。而塔瑪最著名的成果就是從屍體上直接轉化骷髏士兵的黑法陣技術,這個技術可以說直接讓瑪達拉的軍事實力翻了倍——
  
  而如今,看起來瑪達拉要再獲得這個成果,就有點困難了啊。
  
  布蘭多看著眼前一個還是人類的塔瑪,忍不住有點眉開眼笑起來。
  
  「大人?」他這一笑不要緊,卻把塔瑪嚇了一跳,心說莫非這位騎士老爺其實是有特殊癖好的?他倒是聽過貴族之間那些污濁不堪的謠言,因此即使是已近不惑也不由得有點惴惴不安起來。
  
  倒是夏爾在一邊沒好氣地咳嗽了一聲,才讓布蘭多清醒過來,忙解釋道:「你就是哪個裡登堡的煉金術大師,塔瑪?」
  
  煉金術大師?那可是煉金術這個領域的頂級稱號之一啊,自己有那麼出名嗎?塔瑪一愣,忙搖搖有:「我不過是個默默無名的小煉金術士罷了,大人,之前我一直為貴族議會工作,沒什麼成果——」
  
  還沒出名?這下檢到寶了啊,布蘭多心中大喜。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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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9:05: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十一幕 入夜  

  一路回到難民隊伍中,布蘭多才得知原來塔瑪為了答謝他昨天晚上的搭救之恩,從昏迷中甦醒過來後一直在找他。而當時他看到布蘭多和夏爾、還有那個騎手一起離開難民隊伍,才一路跟上去,沒想到巧合撞見了布蘭多在施展禁術。
  
  不過布蘭多倒也不擔心塔瑪會轉而向炎之聖殿告發自己,一方面他覺得這個硬氣的中年人看起來不是那種人,另一方面塔瑪也拿不出證據。
  
  只是布蘭多不知道的是,他吃驚于塔瑪的身份,對方卻一樣覺得他神秘莫測。血魔法陣這門禁術中年人也只是在一些羊皮文獻上見過描述而已,事實上連他也不知道怎麼施展這門禁術——當時他不過是根據布蘭多身上可能受到的法陣反噬效果,才推斷出對方正在使用這門禁術。
  
  但不得不說,即使如此他也猜對了,這樣的敏銳和天賦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
  
  不過塔瑪對于禁術本身到沒有什麼偏見,在現下,貴族們那一個不犯禁的?炎之聖殿還嚴令禁止販賣和走私奴隸,但在邊境地區這門骯髒的生意還不是一樣繁榮起來,甚至有些北方的神職人員還參與同流合污。
  
  相比起來,他現在更希望和這位年輕的貴族討論一下對方的煉金術技巧,這個中年人想了又想,才開口問道:「大人,你是想要製造什麼東西?」
  
  布蘭多一想到未來的煉合術大師竟開口叫自己大人,就忍不住有點飄飄然:「我需要合成一批靈魂結晶,材料是高級亡靈的殘骸,我要用它們來製作一個靈魂雕像。」
  
  事實上他要做的是靈魂雕像(白鹿),這東西是靈魂雕像中比較簡單的一種,它可以召喚出一隻白色雄鹿的靈魂——在沃恩德古老的傳說中,白色雄鹿棲息一片古老的橡樹林裡,靜謐的陽光灑在這片小樹林中央的島上,象徵著靈魂安憩之地——因此白鹿對靈魂非常敏感,布蘭多要用它來嗅出隱匿于靈界之中的幽魂。
  
  那可能是他們即將遭遇的第一種中階亡靈兵種,亡靈巫師在夜色下最恐柿的殺手以及眼線。
  
  「靈魂雕像?」塔瑪不禁有點匪夷所思,靈魂雕像不過只是一種簡單的煉金術產物,它唯一難點在于材料的取得難度。這位中年煉金術士很難想像,布蘭多竟會用一門禁術去練成一個靈魂雕像?
  
  「塔瑪先生,你不必疑感,其實是因為手頭缺乏煉金工具……」布蘭多看穿對方的疑惑,答道。
  
  塔瑪聽了差點一頭栽倒在地,血煉技巧在記載上威力強大被稱之為禁術的一大原因是因為它能通過快速、簡潔的手段在戰場上施展.有一般煉金術無法比擬的優勢。但血煉術激活高級法陣,對自己身體的反噬也大得嚇人。
  
  在過去光明陣營與黑暗國度的戰爭之中,也不是沒有煉金術士用血魔法陣犧牲自己召喚出強力的神器生物反敗為勝的——但總而言之,這門技巧的核心在于獻祭,與一般的光明教義截然相悖,因此才被列為禁止。
  
  可如今這個年輕的貴族青年居然把它當做『煉金術工具』的替代品,話說回來,一個專業的煉金術士就是丟了命也要把工具隨身攜帶才對吧。
  
  「這個,大人。其實我手頭也有工具,你要不介意可以使用我的,血魔法陣這種對自己身體損害很大的禁術,還是少用為好。」塔瑪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說道。
  
  「當然不介意,那就麻煩你了——」有現成的煉金工具可以使用布蘭多當然不會傻頭傻腦地去給自己放血,5號聖水雖然不及7號聖水那麼強大的效力.但能省下來也是在關鍵時刻可以救人一命的珍貴藥劑啊。
  
  能減少煉金成本,並意外的收穫一個未來的煉金術大師讓布蘭多心情不錯,他連日來第一次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才讓他可以輕鬆地和夏爾、塔瑪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討論煉金術技巧。
  
  夏爾身為巫師學徒,雖然還沒真正掌握煉金術技能,但卡拉蘇黑塔之中那些高地巫師導師卻無一不是煉金術大師,他耳熟目染之下見識也算不凡。
  
  而布蘭多身擁5級煉全術知識,即使參加埃魯因正式的煉金術考試也能輕鬆拿到一級專業煉金術士的頭階;比起這個時候還是一個徘徊在門外的塔瑪,說實在話他倒更像是一個煉金術天才。
  
  與他們的討論讓塔瑪受益匪淺,不過這個中年人有一些天馬行空的設想也讓布蘭多心驚。他知道對方是缺乏一個機遇與外部環境,否則終有一天會成為那個傳說中的大師。
  
  畢竟煉金術是一門耗費極為驚人的技巧:像他之前使用的這些中級屍巫的牙齒,在黑市或是巫師市場上上每一枚都要賣到三百托爾以上。
  
  而整整三十枚,才能製造一個簡單的白鹿雕像而已。
  
  三人正在討論,布蘭多卻迎面看到芙雷婭沿著長長的難民的隊伍昏昏沉沉地走了過來。這是什麼情況?他愣了楞,忍不走過去伸手在對方面並晃了晃,沒反應,布蘭多只好拍了拍對方的腦門——
  
  芙雷婭嚇了一跳,猛地驚醒過來:「你、你幹什麼!」她看清是布蘭多,忍不住露出一副咬牙切齒地表情來:「布蘭多!你跑到哪裡去了,又來了好多人,我都快忙不過來了!」
  
  她聲音越來越小,倒不像是抱怨,倒像是委屈得很。布蘭多讓她帶領這些難民,她也盡心盡力,可這一天以來隨著難民的數量越來越多,她已徑快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了。事實上和布蘭多一樣,她這幾天以來還沒合過一次眼呢。而且比起來布蘭多來,她的壓力可大多了。
  
  夏爾和塔瑪看到布蘭多和芙雷婭說話,很有默契地後退一步,然後繼續之前的討論。至于這個年輕人和這位留著長長馬尾的少女之間發生了什麼,他們只當沒看到好了。
  
  所謂旁觀者清,布蘭多身在其中完全沒察覺出芙雷婭對自己特珠的依賴——而年輕的巫師扈從卻是有心看好戲。至于塔瑪,這位老實的中年煉金術士還以為這位小姐是這個年輕的貴族的未婚妻呢。
  
  「你還沒睡過?」
  
  「那麼多人,怎麼有時間。布蘭多你知道嗎,好像白鬃劍士團被擊潰了.剛才我們接收了好多從尖石河谷退下來的士兵,據說好多人死了……」
  
  芙雷婭揉揉紅得像是兔子一樣的眼晴,有些不滿地說道。
  
  布蘭多倒是一愣,這傻姑娘不會是一人把所有事情包攬完了吧。他忍不住扶了一下額頭:「你不會是想要一個人把能幹的全幹了吧?」
  
  「那、那怎麼辦?」芙雷婭呆呆地看著他。
  
  「不是還有雷托、馬諾大叔他們嗎,實在不行,你從難民中提拔幾個人起來,給他們權力,讓他們來幫你不就好了?」布蘭多覺得這個馬尾少女簡直是一根筋。
  
  「啊,你、你怎麼不早說!」
  
  布蘭多敲了敲她的額頭:「和我沒關係,這是因為你太笨了。」
  
  芙雷婭臉一下就紅了,忙推開他的手:「我、我一會再和你說——」說完好像著了火一樣轉身就跑,只留下一個風風火火的背影。布蘭多在後面看到那條上下起伏的馬尾,忍不住搖著頭笑了笑。
  
  「怎麼樣?」芙雷婭一走,夏爾就笑嘻嘻地從後面跟上來。
  
  布蘭多拿起水袋,一愣:「什麼怎麼樣?」
  
  「芙雷婭啊,挺好的一個女孩子,心地好,又認真得可愛。你看不出來嗎,領主大人,她其實喜歡你。」年輕的法師扈從答道。
  
  布蘭多才剛剛仰頭灌下去一口水,這會忍不住撲一聲噴了出來。
  
  「你說什麼?」
  
  「我說,羅曼小姐和芙雷婭小姐——這可是大麻煩啊,領主大人。」******
  
  布蘭多整個下午的光景都花費在雕刻出一個適當的容器上,因為畢竟是第一件煉金術作品,一開始他一定要自己一個人完成白色雄鹿底座,不過在幹掉了好幾塊冷杉木後布蘭多很快發現夢想與現實之間的差距。
  
  他手上最好的一件成品看起來更像是一根蘿蔔,而不是雄鹿。無奈之下只有把這個工作委託給塔瑪完成,大多數專業煉金術士其實本身就應當擅長工藝、裁縫、繪畫甚至鍛造技巧——當然,除了布蘭多這個半吊子以外。
  
  走出馬車時,時間已接近傍晚,太陽逐漸沉入西面起伏的山巒下。夕陽的金暉為群山鍍上一層漂亮的古銅色,這處一片片冷杉林的尖端閃閃發光,像是染了金粉一樣。
  
  布蘭多一隻手扶著馬車,看著天邊的晚霞,忍不住想起若向著那個方向一直向西前進最終會遇上一座伸入雲瑞的高山——卡蘭加山脈,氣勢磅礡的大山繼續向西蜿蜒延伸,在亡月內海中形成一支半島。
  
  他記起自己在遊戲中第一次的長途跋涉的團隊冒險就是沿著那片森林前進,最終抵達亡月內海的東岸。
  
  這就是這個世界啊,如此真實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離開馬車後布蘭多花了點時間來找羅曼,但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未來的商人小姐又竄到那裡去了,事實上商人小姐一個白天都在進行『自己的冒險』,總之大多數時候你是看不到她人的。
  
  這位小姐好像活力無限似的,總是在難民隊伍中前前後後的幫了不少忙.事實上她的熱心已經為她在難民中贏得了名聲,布蘭多一路走來到處都能聽到逃難的人在談論『那位小姐』或是『那位小姐又如何如何』——
  
  他最後一次看天色,天色已經開始暗下來了。
  
  大約七點半,布蘭多命令難民的隊伍在一處山谷深澗中停下來,這兒的光線更加昏暗,兩側山璧上晦暗不明、影影幢幢之中叫人看不清那陰影下似乎藏著些什麼。山間開始起霧的時候,伴隨著這處夜梟的聲音,直叫人毛骨悚然——
  
  但布蘭多卻清楚,只有在這種地方,才能避開天上瑪達拉的骸骨禿鷲的視野。等到了晚上,就是幽魂出沒的時刻了。
  
  安頓好難民,布蘭多才讓自衛團去附近山坡上伐木,他要讓他們在短時間內製作出一批簡易的長矛來,才能補充那些新加入的人手。
  
  他的核心實力還是以治安騎兵、馬諾等人為首的騎兵隊伍,現在已經擴大到五十多人。而這一天以來他前前後後接收的傭兵和白鬃輕步兵也接近一百,再加上從難民中徵募出的民兵,這個數量還能擴大一倍。
  
  因此現在他人手不缺,缺的是武器,自衛團還是三個人共用一柄劍,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個世界的革命先輩們。
  
  而另一邊,布蘭多讓夏爾把自己手上幾個領頭的人物都召集起來,比如說雷托、馬諾、尤利爾以及今天新加入的那個巴托姆等人——這些人分別代表著他手下實力的幾個小圈子,他必須要和他們講明今天晚上必須實行的計劃,以免到時候出岔子。
  
  八點鐘,最後一絲餘光沉入地平線下,巫王座的十二顆星辰第一個浮現在東邊的天空上——
  
  布蘭多和這些人站在山谷頂上,他一邊看著下面山谷中的難民正在忙著佈置營地,一邊說道:「今天白天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白鬃軍團和大部分難民在尖石河谷的遭遇,想必消息已經傳到你們大多數人手中。瑪達拉的戰術意圖並不只是在驅趕我們,相反,他們想要干掉我們,好讓裡登堡陷落的消息儘量晚地傳到梵米爾——」
  
  「那我們要怎麼辦,大人。這個時候的亡靈大軍數量已經遠遠超過我們,我們的騎手說他們在西面看到大片的骷髏海,它們在白天行動緩慢,可一到夜裡就會漫山遍野。」馬諾抬起頭問道。
  
  「還有殭屍。」另一個人補充道。
  
  「當然有辦法,不過指望逃避是不可能的。因為呂克貝松的失敗,『死蛆』和卡拜斯的大部精銳已經繞到我們前面,我們必須從另一邊想辦法走近路才行。」布蘭多答道:「所以說,你們聽過聖者遺骨之地麼?」
  
  所有人都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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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9:06: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十二幕 聖者之遺  

  「聖者遺骨之地?」
  
  傳說在聖賢的年代先民們在山谷中開闢出的庇護所,谷口有先古諸王的雕像,一切黑暗的生物試圖進入都會引來閃電打擊——甚至在山谷一公里範圍內黑暗力量會都被壓制在最低限度。
  
  然後在黑暗動盪的紀元中,人類、精靈、矮人從庇護所中走出來,在天青的騎士帶領下擊敗了黃昏之龍「災禍」然後才開啟了混沌之年的開端。
  
  「正是聖者之遺,王者的守護谷地,公主殿下。」歐弗韋爾答道。
  
  「他竟能找到那種地方?」紅茶已經換過一杯,不過公主殿下還是沒有把心思放在上面。連帶那個她喜歡的金絲邊白瓷茶杯也被冷落了,只是纖長的手指捏起銀匙有意無意地撥弄一下。
  
  「那個年輕人應當是事先知道,不過卻不清楚大體個置。」毆弗韋爾答道。
  
  「不過他尋路的辦法有些巧妙,公主殿下你應當聽說過——布諾松的女巫之王秉承宿命與星辰的力量一代代傳承,而眾塔議會布加的大巫師也有一派認為存在星與命之力,它來自于失明的女神伊蓮。」
  
  「我以為那是神話中才應有的故事。」
  
  「未必如此。」
  
  「我能繼續聽下去麼?
  
  「可殿下,你的宮廷老師帕諾松爵士應當在等你了。」
  
  少女一笑,狡猾地說:「已經遲到了,毆弗韋爾大人。所以請你繼續講下去吧,我要聽他們如何度過這一夜。」
  
  歐弗韋爾笑了笑,早料到如此,于是繼續說道:「那我們的故事就要從一個傳說開始,關于一個王者與白色雄鹿的故事。」
  
*****************************

  天色完全黑了下去,入夜後風掃過層層雲端,讓綿延起伏的冷杉林發出嘩嘩的聲音,好像是海濤一樣。
  
  芙雷婭一臉擔憂地盯著黑沉沉的天空。風吹得她的髮絲紛亂,少女一隻手抓著自己最要好的同伴的手,忍不住小聲說:「布蘭多那傢伙到底有沒有把握啊。說什麼聖者遺骨之地,可是連雷托、馬諾大叔他們這些本地人也沒聽說過那種地方——」
  
  「安心,布蘭多最沒問題了。」商人小姐看著雲層背後的星星,理所當然地答道。
  
  「你根本就沒有去想過吧。」
  
  「本來就不用啊。」
  
  和這大腦裡一片空白的女人說話不禁讓芙雷婭為之氣結,才馬上發現自己的緊張好像淡了許多。她忍不住想似乎羅曼和布蘭多身上似乎有著某種相同的特質,可以讓人感到安心。
  
  但布蘭多是沉穩自信,羅曼是無憂無慮,馬尾少女忽然覺得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沒有他們在自己身邊,自己遇到困難時應該怎麼辦才好。
  
  但正是這個時候,難民中忽然發出一片驚嘆。芙雷婭和羅曼一起回過頭,不敢置信地看到營地中央忽然出現了一隻美麗得令人窒息的生物——那是一頭通體透明的白色雄鹿——它的軀體呈現出這種優雅而高貴的生物最完美的比例,四肢修長,軀體健碩,頭上的長角像是劍刃一樣鋒利。
  
  這似乎不應該是人世間應當存在的生靈,它跳起來站在一塊岩石上,身體四周環繞著螢火蟲一樣上下飛舞的光斑。
  
  不只是她們,連雷托、馬諾和巴托拇一行人這一刻都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而布蘭多在更遠一些的地方手持雄鹿底座,與煉金術士塔瑪站在一起看著那頭雄鹿幾個縱躍之間跳上岩石,向他們點了一下頭,再遠遠地跑開。
  
  「成品有點瑕疵,但畢竟條件有限,能做到這一步已經非常難得了。」布蘭多說道。他對自己的第一件煉金術產物還是非常滿意的。夏爾和塔瑪都表示了相同的意見,不過年輕的巫師扈從還是問道:「領主大人,你說那個王者守護谷地有幾分真實性?」
  
  「你知道那東西?」布蘭多一愣。
  
  「當然,古代知識是巫師的必修課,很多魔法流派都是起源于聖賢的年代的。」
  
  「真實性我可以保證,不過那座山谷在迷霧之中,位址也不確定。我只能期望伊蓮女神今天晚上能給力一點,好讓我的寶貝鹿子快一些找到路。」
  
  布蘭多心說當然,那個聖者遺骨之地在遊戲中也是非常著名的,有無數人去過,也有更多的人推測它裡面可能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只是從來沒人從裡面得到過什麼,他也去過,但所發現也只和其他人一樣。
  
  那就是沒發現——
  
  「給力?」塔瑪問。
  
  「就是看伊蓮女神眷不眷顧我們。」布蘭多答道。
  
  「不眷顧會怎麼樣?」夏爾回過頭來。
  
  布蘭多這一次沒有答話,至少有為數三到六千的骷髏和殭屍尾隨在後,前面還有「死蛆」和卡拜斯的精銳部隊,以及游戈在山林中的幽魂,這一夜說不定真不好過。
  
  他看到前面的白色雄鹿在難民中引起了一片歡呼,然後遠遠跑到山谷另一頭停下,布蘭多知道這一夜的冒險開始了——
  
  他看了時間,十一點。
  
  于是他下令讓難民們拔營前進,手持長矛的自衛團和難民的隊伍平行,兩條黑沉沉的長龍沿著山谷走出去,還有星與月的光輝,因此用不著火把。
  
  最後是斷後的五十多個騎手,布蘭多和夏爾翻身上馬,然後拔出寶劍,湛光之刺的劍脊上一片幽幽之色——證明附近沒有亡靈。
  
  「讓他們跟著白鹿前進,它會給我們帶來幸運!」布蘭多手中握劍,調轉馬頭對所有自己的騎士們說道。
  
  馬諾騎著馬上來,落後他一個身位大聲問道:「大人,我們真能通過那個什麼山谷搶先道瑪達拉大軍前面去?」
  
  「當然。」
  
  「我並不是懷疑你,大人,只是這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
  
  「的確如此,不過這個時候你們只需要相信我就行了。我不會拿我的性命和你們開玩笑——」
  
  「前面的亡靈大軍怎麼辦——從這裡往北,至少有三個瑪達拉的縱隊徘徊在山區中,它們有些是從尖石河谷合圍過來的,有些來自獵鹿森林一側。我懷疑是白騎士和「屍鬼」的先遣部隊。」一個白鬃劍士團過來的士官問道——布蘭多認得他,呂克貝松管這個人叫做伏塔龍。
  
  在裡登堡他和這人交過一次手,他記得當時他用劍把這傢伙崩飛了,當然也可能是他記錯了,或許是另外兩個人。當時的情況實在是太混亂了。
  
  而這個士官似乎對他有很深的成見,雖然在劍術上徹底服氣。但是在提出戰術時總要站出來和他唱對台戲。
  
  「何況我們背後還有「死蛆」瑪古斯的追兵。」那個士官繼續說道:「和他們硬碰硬,我們就死定了。」
  
  布蘭多看著他,他的確需要一個出身於白鬃劍士團中的軍官來約束他手上來自於那個部分的士兵,因此也並不生氣,只是答道:「他們總會有漏洞。」
  
  「什麼漏洞?」伏塔龍抓著韁繩,在一邊問。
  
  布蘭多當然不會把石像鬼的秘密暴露給他,他們中有些人雖然知道他有那個怪物的操縱權,但卻不知道他能用它來幹什麼。
  
  「我們繞到「死蛆」後面去,最多半個小時它們就會通過這裡。」他想了一下,突發奇想地說道。
  
  所有人都是一靜,即使連那些已經開始對他信服的傭兵這會而也忍不住要想這傢伙是不是瘋了。
  
  但雷托卻說道:「好辦法,如果抓得住機會的話。」
  
  布蘭多這才驚訝地回過頭去看了這傢伙一眼,這可不是一般的膽子大,他也只在遊戲中這麼幹過一次——從對方的封鎖線的間隙穿插過去,可能要擊潰一兩個中隊,然後再悄悄潛到另一個中隊背後尾隨前進——這麼做不是不可能,但要求對戰局有極大的把握,並且還要能遏制住敵方的「眼睛」才行。
  
  布蘭多即使有這個把握,也只是順口一說,可沒料到雷托竟然看出這裡面的機遇,而且還敢孤注一擲。
  
  所有人再一愣。但這次輪到馬諾說話了,這傢伙終于反應過來,跟了一句:「好,既然如此我也賭一把——」
  
  可是帶著一兩千難民在敵後玩穿插?
  
  除了馬諾、雷托與布蘭多以外,其他人連帶芙雷婭都認為他們三個是不是瘋了。但布蘭多卻冷靜得很,他看看天上的石像鬼,當然明白自己最大的依仗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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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蛆」瑪古斯自從今天早上以來就明白銀雀山方向還有另外一支難民的隊伍,他們在天亮之前就逃了進去,還幹掉了他一隊骷髏騎兵。
  
  不過一開始它還沒有過多的注意,畢竟大多數難民都是零零散散地逃進獵鹿丘陵的,比起來在尖石河谷與白鬃劍士團一起的那批難民才是它和卡拜斯這一天行動的核心。
  
  人類真是不堪一擊。
  
  在它看來戰鬥就和預想中一樣輕鬆,白鬃軍團號稱埃魯因的正規軍團,可在瑪達拉大軍面前一樣不堪一擊,整個白天以來的銜尾追擊以及最後完美的致命一擊,在太陽落山之前。整場戰鬥就結束了。
  
  先遣部隊雖然減員嚴重,但那不過是炮灰而已,食屍鬼和卡拜斯的骷髏騎兵幾乎都沒有任何沒有損失。
  
  相比起來,還是昨天晚上那場戰鬥讓他心痛。四十多個骷髏騎兵,積累起來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瑪古斯這才將注意力轉到這一支難民隊伍身上,塔古斯大人給他們的死命令是封鎖尖石河谷,參與這場戰鬥的每一支部隊都不敢大意。
  
  不過他馬上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對方似乎非常精通如何規避他手下亡靈巫師的骸骨禿鷲的偵查,整個白晝以來,他們也僅僅捕捉到那隻隊伍幾次而已,但最後還是丟失了對方的蹤影。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在昏暗的靈魂之火下,瑪古斯把羊皮地圖鋪開,在銀雀山的範圍內畫了幾個圈——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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