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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緋炎】琥珀之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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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9:06: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十三幕 一戰之前  

  難民的隊伍離開山谷後就一路向東,缺乏明火,整條長長的隊伍沉浸在黑暗中前進。
  
  隊伍在偶爾在山澗中蜿蜒,向黑漆漆的山頭看去,是一片影影憧憧的冷杉尖端。若非星辰,很難有人在這種環境下辨明方向,後面的人往往只能被動地跟著前面的隊伍,一個接著一個,整支隊伍由普通的市民構成——雖然害怕的情緒使他們自覺一些,但前進時難免叮鈴作響。
  
  芙雷婭在布蘭多的指示下將難民分成幾個區域,每個區域都有兩個骨幹負責維持秩序。芙雷婭告訴這些小市民們應該怎麼做,布蘭多則告訴他們不這麼會做會怎麼樣——這樣恩威並施,才能勉強約束住整支隊伍。
  
  但幾個有經驗的隊長都不太擔心,雷托和馬諾戰鬥經驗豐富,告訴布蘭多在繁茂的森林之中聲音傳不出太遠,頂多一箭的距離就會變得如同耳語。
  
  而白鬃劍士團的伏龍塔則聽風在山頭掠過,樹林發出的嘩嘩的聲音早就壓過一切其他的聲音,告訴布蘭多在這種環境下聽力還不如視覺來得有效。
  
  布蘭多側耳聽那風聲,遠遠地傳來,好像是松濤,又像是冷杉林中鳥雀群起一樣,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但仔細聽時——又別有味道:輕遠,悠長,彷彿一組奇妙的樂器在山風中奏出的聲音;又像是神秘的低語,是森林中某個不為人知的存在在向世人訴說什麼。
  
  在戈蘭-埃爾森甚至整個埃魯因南境,人們將森林中的低語描述為女巫蠱惑人心的耳語,傳說有許多人在森林中一去不返,就是因為中了女巫的奸計。
  
  這些傳說當然不足為信,不過此刻品味起來卻有一種異樣的神秘感。
  
  布蘭多牽著馬走在隊伍一側,他後面跟著其他的僱傭兵。因為每個人都只有一匹馬,所以騎手們儘量節約馬的體力,以備隨時可能遭遇的戰鬥。這個世界的戰馬雖然健碩異常,比一般的馬大約高出百分之二十左右的體力,但事實上騎兵們一樣很少有用馬作為坐騎的,因為在這裡的戰爭中——它們一樣顯得過于「羸弱」。
  
  他們已經向東偏離那個山谷大約有十里距離,事實上算是離開了銀雀山的範圍。這裡不像是文明高度發展的社會,最細小的山頭也要標上一個代號,比如這片山頭,布蘭多就不知道它應該叫什麼名字。
  
  它應當屬于雄鹿丘陵向東南延伸的部分,但偏離于大道之外,鳥無人煙,只有在狩獵的季節才有獵人途徑此地,因此山裡有時候可以看到獵人小屋。
  
  布蘭多早已把石像鬼放了出去,讓它沿著西南方向前進。與此同時斥候騎兵也沿著它們的來路溯回。
  
  大約半個鐘頭,消息傳了回來。那兩個老練的傭兵見到布蘭多時是一臉蒼白,他們在原本一半的距離上發現了漫山遍野的骨頭架子。
  
  布蘭多可以猜到那樣的場景:
  
  當你看到一片灰白色、森然的骷髏的海洋從山頂慢慢出現,然後一點點漫過森林,一瀉而下,山間只剩下一片「嘩嘩」的聲音,實在是讓人心神震盪。
  
  因此他一面溫言安撫這兩個傭兵下去休息,一面和其他人說這些骨頭架子的弱點,好讓他們還不至于因為危險的迫近而喪失鬥志。
  
  他又向西北方派出探子——
  
  布蘭多知道這個時節瑪達拉的習慣性佈置。層層遞進,既可以靈活調動,並且斥候控制範圍也非常大,前後皆可支援。這種戰術旨在充分發揮瑪達拉亡靈大軍數量上的優勢——事實上在黑玫瑰戰爭初期,黑暗的領主們一度憑藉優秀的中下級指揮官將這種戰術發揚光大。
  
  可它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那就是眼睛。一旦失去了幽魂的支援,中對與中隊之間就會出現巨大的空隙,尤其是在這樣的山區,很容易被對手分割穿插。而且另外一個弱點在于,若指揮官太過低劣,這樣的佈置就會容易打出經典的「添油戰術」的局面來。
  
  當然瑪達拉大軍之所以敢于在第二次黑玫瑰戰爭之前採用這樣的佈置,一方面也是一種自信的體現,它們在這個時代可以用的優秀人才實在是太多太多。
  
  另一方面,在這個時代可以發現幽魂的手段也並不多——只是布蘭多「恰好」知道一個而已。
  
  他忍不住抬起頭看向山坡上——
  
  ***************************************
  
  馬諾帶著自衛團的民兵在冷杉林中穿梭——這個老練的傭兵不斷回頭去看下面山谷中的那頭美麗的白色雄鹿——布蘭多告訴他它會為他們指出那些可怕的亡靈藏身于何處。
  
  馬諾對此持懷疑態度,他想打仗就得規規矩矩,而不是和巫師一樣搞得神神秘秘。就像此刻他們已經遠遠的將難民的隊伍拋在身後,幾乎快有一里地,可是那頭畜生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過正當他要罵娘的時候,卻看到那頭優雅的生靈忽然將頭朝向一個方向,用蹄子抵著地面露出焦躁不安的神態。
  
  在那邊。
  
  馬諾馬上將彎刀向前一指,讓其他人迅速撲過去。
  
  那個方向上是一片和其他地方並沒有什麼不同的冷杉林,可他們才剛剛從左右包抄上去,一道若有若無的幽光就從樹林中浮現出來,像是一道慘白色的影子,然後又逐漸形成一個漂浮在空中的人形的光暈。
  
  這不是幽靈嗎,瑪莎在上?
  
  不止是背後那些民兵,連馬諾本人都是腳步一頓,可那蒼白的人影已經發出一聲尖嘯向這些民兵張牙舞爪地撲來。
  
  猙獰的尖嘯讓所有人內心都是一片冰冷,但卻反而讓森林中的聲音一下子靜下來——
  
  馬諾覺得自己一輩子沒打過這麼詭異的仗,那幽魂模糊的面龐有那麼一瞬間就像是許多他逝去的戰友,但他趕忙甩甩頭把這個念頭拋出腦海,布蘭多叮囑過他:這一切都是幻覺,千萬不要被其所乘。
  
  他現在一點也不敢懷疑那個年輕人了,這眼前的一幕實在是太詭異了。
  
  馬諾緊了緊手中的彎刀。雪亮的刀鋒刷一下揮出,刀刃穿過幽靈的身體,然而立刻結了一層冰。馬諾心知不好,沒有實質的打擊感,這說明他這一刀揮空了。
  
  幽魂介于靈體與實質之間,物理攻擊有一半的幾率落空。
  
  馬諾已來不及作出大的迴避動作,對方蒼白的手指已伸向他面上五竅——他在緊要關頭側過頭,任對方細長的指尖從自己的肩頭穿過。
  
  這個老練的傭兵立刻趕到肩頭一片寒冷刺骨,彷彿整個左臂都完全失去了知覺一樣。
  
  「攻擊啊,你們這些王八蛋,!」他順勢想有一倒,然後沖那些嚇呆了的民兵大喊。這些市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支起長矛向那個幽靈刺過去。
  
  三支矛直接穿過了拿到若隱若現的影子,但另外兩支卻一下將那個幽魂向上架起來,讓他發出一聲尖叫。
  
  馬諾乘勢從地上彈起,斜斜一刀刺向那蒼白的光影,這一次他運氣不錯,一刀正中對方的靈魂實質,黑鐵劍士的實力一瞬間爆發出來讓那幽魂尖叫一聲後煙消雲散——
  
  所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手腳發軟的坐倒在地上,沒有人說話,事實上就連馬諾這個老兵也有點心有慼慼然。
  
  但此刻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個年輕人怎麼知道這些的?
  
  ******************************************
  
  年輕人收回視線,馬諾和巴托姆都干的不錯,他不由得慶幸還好有這些傭兵老手在手下,不然他要對付這些中階亡靈還真有些麻煩。
  
  不過靈魂雕像(白鹿)其實是一件很尋常的驅邪物品,只是要將他和軍事上聯繫起來卻需要一定想像力——布蘭多忍不住回頭看芙蕾婭,當年這個辦法其實是正是這位女武神發明的。
  
  他這算不算剽竊?
  
  不過無論如何,瑪達拉失去了這些幽魂作為眼線,它們在這個夜晚一定會感到不太好過。或許控制它們的亡靈巫師很快發現他們派出的幽魂在某個方向上集體失蹤了,不過這並不能說明什麼——他們還需要核實,並再次等待消息。
  
  一兩個小時,已經夠他幹很多事情。
  
  石像鬼繼續向西南方飛行,布蘭多終于看到一支骷髏騎兵在林地間穿行,他不知道自己之前有沒有錯過別的,但想必這應該是一支縱隊的偵查前線了。
  
  于是他在三分鐘後找到了另一隻骷髏騎兵。
  
  與此同時瑪達拉在這一時期的戰術特點在他心中與他所想重合起來,讓他石像鬼沿著與山脊想切的方向越過幾道山澗,果然很快看到 山谷中一隻黑沉沉的骷髏士兵構成的軍隊。
  
  大約兩百具,一個中隊。
  
  石像鬼有沿著山谷繼續向前,和他設想中一模一樣。布蘭多馬上又找到了另外兩個中隊——雖然他看不到它們應當屬于哪一個縱隊,但這個時期瑪達拉縱隊指揮官級別的將領沒一個是好惹得。
  
  他想「白騎士」艾伯頓和維薩應當還沒到這麼靠後的位置上,但總應當是迪仁、古洛布或者是「血巫」雷帝歐斯中的一個。
  
  兩個主將,五個縱隊,接近一萬亡靈的規模,集中在寬幅不過二三十里的丘陵中,亡靈大軍果然在夜幕下開始大舉推進了——
  
  時間變得有些緊迫起來。
  
  布蘭多還想看看瑪達拉第二層與第三層之間的縱深區域有多大,另一支縱隊又在什麼位置上,可是石像鬼已經達到了最大飛行範圍,當然,雖然他之前忽悠過馬登和布雷森,說石像鬼一天之內偵察了整個布契地區,可事實上是石像鬼並不是無所不能的。
  
  凌晨一點零五分。
  
  西北方的消息也傳回來,那個方向上如伏塔龍預料中一樣出現了大批的殭屍——「死蛆」的精銳部隊果然從尖石河谷趕來了。
  
  當這個消息在傭兵中傳開的時候所有人面色有點凝重,他們本來還有一絲僥倖,但沒想到到頭來果然向最壞的結果發展了。
  
  這樣一來難民隊伍就陷入了包圍之中。當然除非她們能加速向北突圍,趕在合圍之前逃出那個缺口。
  
  可傭兵們看了看難民,在看了看芙蕾婭可布蘭多,心知這不太可能 。一時間大夥兒都有些沉默不語。
  
  芙蕾婭有些緊張的抓著韁繩,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布蘭多。
  
  而只有布蘭多拿起懷錶看了一眼,然後翻身上馬,彷彿壓根沒有在意過周圍的氣氛一樣。
  
  他掙得一聲拔出劍,想這些人說道:「聽好了 各位...」
  
  年輕人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在我們西南方有兩個中隊,分別距離我們兩道三里,還有個中隊在更遠的方向上。而分別有四支亡靈斥候騎兵從那幾個方向上摸過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我們邀幹掉他們之中的兩支,並攻擊其中一個中隊打開口子——」
  
  「我們還要到「死蛆」的背後去,就像我們預計好的一樣。」
  
  「我們有兩個小時來完成這一切,兩個小時後我們才開始和瑪達拉的亡靈大軍捉迷藏」布蘭多舉起劍,拉著韁繩讓馬在所有人面前打了一個轉,露出嘲弄的表情。
  
  「怎麼你們怕了」?   一片鴉雀無聲。
  
  這一刻,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個年輕人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他不至于在信口開河吧?
  
  但布蘭多雖然每一次都出人預料,可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知道,他從沒信口開河過,尤其是他挺立在馬背上,舉起劍指向西南方——每一句話都言之鑿鑿,就像是當初帶著他們發起衝鋒時一樣。
  
  彷彿他劍指著的方向,那個方向就是通向奇蹟的道路,即使再艱難險阻,也最終將開闢出一條路來。
  
  那是荊棘分開後,留下一條血路——
  
  布蘭多看著這些人,一言不發,就像他當年帶著那些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向瑪達拉發動衝鋒一樣。有人曾說他是最合格的攻擊團長,因為他一旦決定,就一往無前。
  
  沒有人開口。
  
  但所有傭兵都翻身上馬,齊刷刷一片金屬摩擦聲。
  
  「一切為了勝利」
  
  「埃魯因萬歲——」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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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9:07: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十四幕 穿插  

  布蘭多帶領著輕騎兵在山林中快速前進。並為他們指出山谷中那支摸索著前進的亡靈斥候騎兵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彷彿幻想變成了現實,這個領導他們的年輕人果然有著先知先覺的能力。
  
  但只有雷托和伏塔龍猜到了那頭石像鬼身上,不過他們並沒有太多時間思考,因為布蘭多已經下達了攻擊指令,五十多騎一瀉直下在年輕人的指揮下封死了骷髏騎兵所有可能的退路——應該說它們根本沒有退路。
  
  因為布蘭多知道它們會怎麼反應。
  
  布蘭多在安排騎兵的突擊路線時,他在這些傭兵心中的形象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優秀的將領可以形容了,而神奇。戰鬥的開始由一道橫向的劍風拉開序幕,四五個骷髏士兵攔腰斬斷,然後布蘭多一馬當先殺入亡靈之中,但凡敢阻攔他的骷髏騎兵往往一進入攻擊範圍就被一劍崩出七八米遠——
  
  然後他前面就只剩下那個指揮的屍巫。
  
  一劍梟首。
  
  再收攏隊伍,再突襲,戰鬥結束得彷彿與前一天晚上如出一轍。只有一個治安騎兵左肋不慎中了一劍,布蘭多將他留下,自有後面跟上的自衛團接手,然後他們繼續向前。
  
  不出一刻鐘,他們在另一側山坡上擊潰了另一支亡靈斥候騎兵。兩場戰鬥下來,因為受傷減員一共三人——布蘭多自然要一一為他們扎繃帶,雖然他只是為了開外掛——因為他的戰地急救生效極快,甚至比一些止血藥還變態。
  
  可他這個細微的舉動卻為他贏得了極高的聲譽,雖然在那之前他的威望在傭兵中就早已如日中天,連一直和他作對的伏塔龍這會都要忍不住認為布蘭多是戰神下凡。
  
  也只有神話中的戰神「馬爾斯」才有這樣目空一切的實力。
  
  不過布蘭多卻覺得有點無聊,這個年代的瑪達拉騎兵戰術動作如此呆板,遠沒有經過因斯塔龍改革之後的靈活多變,在他看來簡直有點當年打訓練AI一樣的味道。
  
  不過唯一欣慰之處是兩場戰鬥他一共獲得了779點經驗,成功抵達了17級。
  
  而同一時刻,當後面芙雷婭領導的難民開始丟棄馬車時,瑪達拉一方卻發現自己遇到了更大的麻煩。」
  
  *****************************
  
  眾所周知,「死蛆」瑪古斯是一頭半殭屍,它身上腐爛的肉總是要時刻維持才能保證不會掉下來。
  
  不過即使露出骨頭架子也沒有關係,反正它手下的亡靈巫師學徒會定期為它補充一些。腐爛的肌腱和表皮讓殭屍可以比骷髏士兵更加強壯和堅韌——只是作為一個將領,瑪古斯更多的從美觀上來安排它身上這些腐肉。
  
  不過前線傳來的消息讓它感到一絲不同尋常,他手下的亡靈巫師學徒在入夜之前向南邊派出十多只幽魂,可定時回來的只有一半。
  
  是不是那支難民隊伍?還是一個陷阱?
  
  瑪古斯有些疑惑地在殘缺不全的頭皮上抓了抓,驚擾無數肥美的白蛆從他額頭上四散而出——這些小東西很快鑽進他的眼眶和臉頰上的空洞中。他咀嚼了一下。
  
  他在地圖上標出那些失蹤的幽魂負責的區域,在那一條線上都有可能有那支難民隊伍存在的可能性。
  
  不過對方既然有能力反制他的幽魂,就說明這可能不是這麼簡單。他必須要讓那些奸詐的巫師學徒派出第二批幽魂,並進一步確認消息。瑪古斯大約猜得到這需要多久,但在那之前他還可以督促自己前面的殭屍大軍進一步加快速度,好于艾伯頓和韋薩那兩個小子完成合圍。
  
  瑪達拉有一句俗語:不管老鼠有多機靈,也逃不出封死的油罐——
  
  在他、卡拜斯、艾伯頓、韋薩、迪仁、雷帝歐斯與古洛布的四面夾擊之下,這支小小的難民隊伍無論多狡猾。最終也要無路可逃。
  
  等到明天早上太陽升起,尖石河谷以南地區就完全為布羅曼陀怒放的黑玫瑰的陰影所籠罩,瑪達拉必將取得勝利——
  
  瑪古斯伸出手去,撫摸了一下旁邊像是一頭狗一樣老實地蹲在他身邊的一頭食屍鬼。不過這頭半殭屍主將並不知道,當他認為一切事情都理所當然時,在布蘭多正前方那支亡靈軍隊的中隊長卻正處于進退兩難的境地之中。
  
  事實上大約在一刻鐘以前,黑騎士薩薩爾就已經確認自己與自己手下的兩支十人隊骷髏騎兵失去了聯繫,它很懷疑自己已經被一支不明身份的埃魯因軍隊盯上了。因此它立刻派出探子去聯繫與自己並不遠的第十一中隊,可是不管薩薩爾派出的是幽魂還是骷髏騎兵,最終都裊無音訊。
  
  現在這位黑騎士已經意識到,問題可能有點大了。
  
  *********************************
  
  布蘭多和傭兵們出現在山頭上時,看到下面那隻亡靈中隊正停下來,準備原地駐守。巴托姆、雷托和馬諾還沒從中看出什麼端倪,布蘭多卻暗暗皺了皺眉頭。
  
  瑪達拉的中下級士官的素質真是出色得令人驚嘆——年輕人巴不得對方的指揮官在驚疑不定的情況下選擇向另一個方向上的友軍靠攏,這樣他們就能帶著後面的難民安全地通過這個空白地帶。
  
  可是這個支亡靈軍隊的指揮官卻在第一時間作出了最準確的判斷。
  
  「它們在幹什麼?」
  
  伏塔龍稍微懂一點點瑪達拉的戰術。忍不住開口問又看了看布蘭多,心中已經完全不再懷疑對方的能力。
  
  「原地戒備。我們收拾它們的斥候騎兵太乾淨利落,給它們一個錯覺,大概以為有一支三倍規模于它們的軍隊把它們盯上了。」布蘭多答道。
  
  「三倍?那它們怎麼不向友軍靠攏,在這裡不是等著被分割包圍嗎?」
  
  「它們的指揮官在等友軍的斥候。」
  
  「它們不怕我們把那些斥候也截下來?。馬諾擦了擦自己的彎刀,隨口答道。
  
  布蘭多看了他一眼,心說斥候想截就截啊?他們要不是仗著有石像鬼這種「琥珀之劍」中的最強偵察兵種。哪能這麼輕易地在幾支亡靈軍隊的斥候搜索覆蓋範圍內來去自如。
  
  「幹掉斥候就等于說告訴它們在這個方向上有敵人,我們之所以解決之前那兩隊骷髏騎兵,是因為布蘭多打主意把這個中隊也吃下去。」雷托在一邊解釋道。
  
  「那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時間不多?。馬諾問。
  
  「一個小時,結束戰鬥並打掃戰場。」布蘭多答道。
  
  **************************************
  
  芙雷婭率領自衛團進場時差不多是二十分鐘之後。
  
  當薩薩爾看到山頭上的冷杉開始晃動時,終于看到一排排手持長矛的士兵從山頂上走下來。他怔了一下,對方的裝束和他印象中白鬃軍團任何一個戰團都不太一樣。
  
  他忍不住偏過頭去,用沙啞的嗓音問道:「那是什麼地方的軍隊?」
  
  在他身邊的屍巫立刻恭敬地低下頭:「好像是民兵。」
  
  「民兵?」
  
  薩薩爾一怔,民兵能悄無聲息幹掉自己兩支骷髏騎兵嗎?這位黑騎士怎麼也覺得其中有詐,他忍不住在馬背上立起身子,朝身後打了一個手勢。
  
  「換弓箭——」
  
  「標一百四十尺,拋射,放——」
  
  骷髏士兵們立刻解下腰間的長弓,吱吱嘎嘎地張開。然後「嗡」一聲鬆開弓弦,一片黑色的箭簇高高地飛起,颼颼鑽入山坡上的冷衫林中。
  
  山風很大,箭矢基本沒有什麼準頭。但對于訓練很少的民兵來說威懾力很大,山上緩緩走下來的自衛隊陣形頓了一下,頓時亂了。
  
  不過他們還有芙雷婭,這個留著長長馬尾的少女騎著馬從隊伍左側一直跑到右側,她試圖把右邊的那些僱傭兵和白鬃軍團的輕步兵激勵起來,讓他們帶動那些民兵進攻。
  
  「放低身體,低頭,大家!記起你們在接受訓練時所學的!不要停,跟上我,記住,這是為了你們的家人而戰——」
  
  芙雷婭一馬當先,手持長劍,大聲激勵。
  
  至少看起來她的工作卓有成效,在她的鼓動之下,民兵們很快拾起勇氣一隊形再一次重整,然後緩緩從山上壓下來。
  
  薩薩爾皺了皺眉頭,他下令再放了一波箭。經過調整之後,這一次骷髏士兵的準頭明顯高了一些,民兵前三排有好幾個人在箭雨中滾倒下去。
  
  可是經過兩次拋射,民兵們反而更加沉穩起來,克服了心理上的恐懼之後,投射武器的效力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大。
  
  薩薩爾馬上換了一個手勢,向那個女騎士一指,第三波箭雨明顯是衝著芙雷婭去的。不過她身上的風後半身甲立刻閃爍起無數光斑。每一枝飛向她的箭矢都被彈開落向一邊。
  
  這近乎神異的一幕讓所有人都是一呆,然後那些民兵齊聲歡呼起來,忍不住紛紛高喊芙雷婭的名字——
  
  「精靈禁衛軍?」看到這一幕,黑騎士差點沒被氣笑了。薩薩爾在想這莫名其妙的軍隊究竟是從那裡來的。
  
  而另一邊布蘭多一直到此刻才終于點了點頭,雖然平日裡有些笨手笨腳。但眼前這一幕才證明芙雷婭終究是那個他心目中的女武神,她天生是為戰場而生的。
  
  他拿出懷錶,看了一眼。
  
  時間正好
  
  然後布蘭多拔出湛光之刺,精靈寶劍在他手上一片螢光閃閃,光明乍現。戰場上突如其來的閃光讓大多數人都是一怔,敵我雙方都有人抬起頭向這邊看過來。
  
  「精靈寶劍!」薩薩爾一眼就認出那把劍,他幾乎是尖叫一聲下意識地拔出了手中的劍。
  
  布蘭多卻將劍高高舉起,喝道:「夏爾!」
  
  一邊年輕的巫師扈從心領神會,立刻舉起手中紅寶石向一指:「銳利,分割,刃之構造。」
  
  一層白色的線馬上沿著布蘭多手中的精靈寶劍向尖端延伸去。它們閃爍一次後消失不見,只留下法術固化之後的劍刃湛光之刺本就鋒利無比,而此刻更是無堅不摧。
  
  「新的一天到了,領主大人,記得在下的維持費用。」夏爾施展完法術,笑嘻嘻地在一邊說道。
  
  布蘭多微微一笑。
  
  然後他將劍向下一指,他的劍遙遙指向黑騎士薩薩爾的陣地。似乎意味著接下來的戰鬥一觸即發。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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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十五幕 一騎當百  

  布蘭多撥出湛光之刺,葉形的精靈寶劍遙遙指向戰場上,命令他的騎士們準備進場。距離七十米以上,並沒有想像中一瀉直下的衝鋒,騎手們勒緊韁繩,讓戰馬保持著小步調。五十多名騎兵超過一小片樹木,從另一側出現在骷髏士兵空洞的視野中。
  
  黑騎士薩薩爾一下子小感到棘手不已,他忍不住催動座下的戰馬一路小路起來,揮舞著黑沉沉的精鋼長劍,在一片白森森的骨頭架子背後高聲督促:
  
  「轉向,轉向,你們這群蠢貨!」
  
  「第三排第四排,放平長矛,快,蛆蟲們。」
  
  他用空洞、沙啞的聲音惡毒地咒罵,一邊將麾下的骷髏士兵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迎向芙蕾婭率領的自衛團,一部分準備牽制忽然出現在另一側的人類騎兵。
  
  長矛豎了起來,然後『嘩啦』一聲放下,第一排斜斜指向上方,第二排越過第一排的肩胛骨上方,一片鋼鐵森林形成了。
  
  布蘭多看著那些寒氣森森的矛尖,面不改色——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戰鬥之前的緊張,繃緊的臉上找不出一絲畏懼來,年輕人只是在調整自己的呼吸,好讓它適應即將到來的一場大戰。
  
  他看著那群骨頭架子,覺得這個場景和遊戲中並沒有什麼兩樣——殲滅瑪達拉的一個中隊,指揮官近似于同級遊蕩精英一類的怪物,以前每一次這類活動都收穫頗豐。瑪達拉亡靈大軍中大多數中隊隊長有黑鐵中游或者上游的實力,大約相當于遊戲中的二十多到三十級,如果設定沒有改變的話——他可能會看到二十級以上的次級魔法裝備了。
  
  布蘭多手中的精靈寶劍始終指向薩薩爾的側翼,這就像是一個約束,命令他的騎士們始終保持著緩慢的步調,沿著一條切線慢慢不斷轉向,不斷接近骷髏士兵陣型的側面。
  
  他的沉穩讓薩薩爾大感頭痛,這們黑騎士一看就明白對手是老練的騎兵和有經驗的騎兵指揮官——熟練的騎兵是配合步兵取得勝利的——通過不斷逼迫對手改變陣型、調整方向,尋找間隙有效地一擊必殺。而新手只會毫無顧忌的放開手衝鋒,最後撞的頭破血流。
  
  薩薩爾已經讓他手的骷髏士兵沿著布蘭多前進的方向轉了大約一百二十度了,骷髏士兵轉向呆滯,重組陣型極其麻煩,需要投入幾乎他一個中隊中全部十一名屍巫。有時候這位黑騎士都在擔心自己背後單薄的一面防線能不能抵擋信芙蕾婭的自衛團衝擊。
  
  骷髏弓箭手射出第四波箭之後,開始自由射擊——
  
  從山上一路走下來的民兵已經抵進到十米之內,這些由市民、白鬃軍團輕步兵和傭兵混編成的隊伍第一排由各種來自不同地區的臉孔組成——大部分是布契人,還有安列克人和山民的臉。這些年輕人或是中年人的臉上不同程度的露出由害怕、緊張混合而成的神色。
  
  他們在冰冷的夜色中呵出白霧,形成一道牆,背後的一切景色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
  
  他們手持木製的長矛或是瑪達拉的冥鋼長劍,不約而同地握得過緊。因此導致動作有些僵硬變形,呼吸紊亂,但卻被身後的人推擠著向前——下意識地向前。
  
  他們的正前方是一片白骨森森的骷髏。亡靈們永遠也不會恐懼,它們也不會因此而振奮,它們一個接著一個保持著紋絲不動的姿態:雙手持矛,沒有喜悅,沒有悲傷,沒有思考,平靜如注,只剩下眼眶中空洞的橘紅色靈魂之火在燃燒著。
  
  但正是這樣的敵人才讓人感到可怕。
  
  留著長長馬尾的少女在馬背上看著敵我對比心急如焚,這位未來的女武神知道如果放任下去崩潰的肯定是自己這一方,她咬了咬牙,原地讓戰馬打了一個轉——然後高舉起長劍,像是一道青色的閃電刺入兩方的間隙之中。
  
  那是完成了從一個民兵到一個女騎士的蛻變,芙雷婭那一刻腦子裡一片空白,她什麼都沒有想,只知道她要獲得勝利,要幫布蘭多,還想和大家一起走下去,走完這很長很長的路。

        長矛構成的荊棘森林躍然進入眼簾之中,密密麻麻——
  
  「芙蕾婭!」
  
  商人小姐一個人小心翼翼地躲在山頂上,當然大家都不知道她偷偷跑了出來。可她一眼就看到了芙蕾婭冒險的舉動,忍不住瞪大眼睛,嚇了一跳。
  
  然後她忽然聽到後面有爭執的聲音,羅曼怔了一下。回過頭,看到後面那個似乎叫做蘇的少女正搶過一匹戰馬翻身上馬,然後一路向著戰場方向衝下去。
  
  原來她也會騎馬啊——
  
  羅曼趴在岩石上呆呆地想,騎馬好像也很有意思的樣子。
  
  芙蕾婭咬牙舉起手抬起精鋼長劍,『咔、咔、咔』把每一支伸向她的長矛打得高高揚起來,她騎馬沿著瑪達拉的陣線一路衝過去,瑪達拉的骷髏士兵紛紛後退。
  
  但她畢竟只能應付少數,一支支長矛穿過防線,風之羽隨之明亮起來、沿著馬尾少女身上的半身甲繞動,它大約相當于一層7毫米的斜面鋼板甲,中心劃開大部分攻擊。
  
  不過總有漏網之魚,兩支長矛從荊棘森林中暴起擊中芙蕾婭的胸口,向兩旁劃出一條白印子,而另一支扎入她的腰間,殷紅的鮮血一下就像泉水一樣噴湧而出。
  
  芙蕾婭悶哼一場,向下一劍斬斷那根長矛。然後她咬緊牙關轉身,從另一側脫離戰場。而在她身後,自衛團與瑪達拉的亡靈軍隊已經接到了一起。那些骨頭架子的長矛被芙蕾婭高高挑起,連連後退,而又正好迎上自衛團迎面撞上來,頓時抵擋不住。在巨大的衝力之下紛紛向後退去——
  
  薩薩爾感到背後的陣線崩潰,忍不住大吃一驚,他本來以為自己的亡靈部下再怎麼也能抵擋一時片刻,為他爭取一點時間,卻沒料到竟然一觸即潰。他回過頭,才看到那個穿著天青色精靈甲冑的女騎士一臉專注之色地在一邊鼓舞她手下的小市民、白鬃軍團輕步兵和傭兵們組成的一道洪流不斷向前,不斷向前進攻,不斷開闢出更大的勝局。
  
  這位黑騎士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若他手上還有足夠的屍巫還可以重振陣型,這也是亡靈軍隊的一大特點之一,不過現在他全部的重心都放在另一邊,布蘭多和他的騎士們正在虎視眈眈。
  
  想到這一點,他倏然一驚,回過頭看到那群人類騎兵果然調整好了方向,正面向他的陣地,騎兵們逐漸靠近,坐下的戰馬開始小跑起來。
  
  布蘭多舉起劍。
  
  他身後的五十多名騎士舉起劍。
  
  「殺!」
  
  「埃魯因必勝——!」
  
  大地轟鳴,騎兵咆哮山林,地面的石子顫慄像 是跳舞一樣,岩石波浪滾滾而至。
  
  可從背後一點點後退過來的骨頭架子正在衝亂薩薩爾的陣型,十多個屍巫被圍在其中束手無策,他一劍砍翻一個擋了自己路的骷髏士兵,用沙啞的聲音高喊道:
  
  「放平長矛!」
  
  布蘭多快得彷彿是一道黑色的流星,他在馬背上伏低身體精靈寶劍向前一掃,白鴉劍術帶起的風壓像是一柄鐮刀橫掃而過——第一排第二排四五具骷髏士兵齊刷刷身後倒去。然後他鬆開韁繩,雙手高舉,厚厚的韌皮手套上放射出兩團柔和的藍光,『嘩』一聲將兩排向他伸過來的長矛向外掀開。
  
  然後一人一馬轟然撞進一片骨頭架子之中,幾具骷髏竟然被高大的戰馬掀起來飛出去。   看起來這一幕驚險之極,但事實上佈蘭多的靈巧已高達4.3個能級,是普通人的數倍,骷髏士兵的動作在他眼中就好像蝸牛一樣緩慢,幾分之一息的間隙在他看來就是一個巨大的漏洞,可以輕易利用。
  
  「保護好馬!」
  
  隨著布蘭多大吼一聲,整隊騎兵的第一面轟然撞上了亡靈軍隊的長矛森林,巨響之後,第一排第二排的骨頭架子齊齊倒了一片,後面的骷髏士兵也紛紛後退,與督戰的屍巫擠在一起。

       僱傭兵們極為熟練,它們紛紛撥開瑪達拉亡靈士卒的長矛,切入對方陣型中,藉著戰馬的力道將衝擊力侵徹進這些骨頭架子的後三排——然後他們竭力向一側讓開,讓第二排同伴轟然撞進來,瑪達拉的陣線頓時再往後一退,接近崩潰的邊緣。
  
  在第一次衝擊中,落馬的騎士不過兩三個,而他們也大多數戰馬受傷,本身憑藉黑鐵以上的實力一樣可以在亂軍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可以這麼說,布蘭多領導的是一次埃魯因士官長以上的集體衝鋒,衝擊力大得甚至出乎他自己的預料。
  
  雖然一擊沒有將這支兩百人規模的亡靈軍隊對穿,但也差不多將對方逼到了潰散的極限上。
  
  連薩薩爾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敗得這麼快,這位黑騎士看到兩個屍巫在一人一馬陷入他大軍中央的布蘭多面前施展黑暗幕布,但對方卻像視而不見一樣將它們從隱匿狀態中一劍挑出來,半個身體落到他跟前,白色聖焰熊熊燃燒。
  
  另一個屍巫試圖躲在更遠一些的地方使用腐敗術,但卻被這個年輕人把手一劍間隔著七八米削去了半個身子仰面倒下。
  
  布蘭多在一眾妖魔鬼怪中再轉身,奮力一劍揮下,精靈寶劍平平而過,周圍的骨頭架子『嘩』一聲散架殘缺不全的骸骨上冒出白色的火焰來,聖潔的火焰連成一片,彷彿天堂之光環繞在這位年輕的騎士周圍,群魔亂舞剎那之間化為飛灰紛紛揚揚落下。
  
  恍若他所過之處,萬軍之中如履平地。
  
  所有人忍不住張大嘴,呼吸一窒。
  
  布蘭多再抬起頭,目光鎖定了黑騎士薩薩爾——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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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9:08: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十六幕 擊潰  

  一劍平過,萬軍不擋。
  
  這是什麼樣的氣勢?
  
  不只是黑騎士薩薩爾,遠處那些民兵、傭兵們一樣看呆了,這不是人嗎?傳說之中的聖堂騎士也不過如此吧?本來就正處於進攻節奏之中的人類頓時齊聲歡呼、士氣大振,一時間幾乎要爆發出三四倍的戰鬥力,一面將亡靈身後平推出去。

        薩薩爾看到這一幕就知道自己再無力回天,但他身體中黑暗而高傲的血液卻使他不能認輸——
  
  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一支軍隊,看裝束他們不過是一支雜牌軍而已;是民兵,甚至連民兵都不如,不過是一群惶惶不可終日的難民組成的臨時軍隊而已。但它卻擁有一群令人印象深刻的骨幹和指揮官,薩薩忍不住想,他們究竟是誰?   他們來自何方?
  
  埃魯因不過是一個垂朽的王國而已,崛起的瑪達拉怎麼可能在這樣一個應當被歷史所塵封的國度、在一支這樣的軍隊手上失敗——甚至連它的本身臣民已經失去了為這片土地而戰的理由,薩薩爾更不認為自己應當接受來自于對方賦予的失敗。
  
  這位黑騎士撥出劍,胸中的靈魂之火忍不住熊熊燃燒起來。他立刻轉身扯住自己身邊那個等階稍高一些屍巫,向它指明了布蘭多所在的位置,大聲命令它用精神穿刺去攻擊對方。
  
  然後他拍了拍自己戰馬的脖子,讓它開始小跑起來,帶著三名黑武士親衛一起分開前方一片片的骨頭架子向對方迎過去。薩薩爾相信,即使在逆勢之下捨身一搏也不是沒有在亂軍中擊殺對方的機會——他要拿回屬于自己的榮耀。
  
  這是屬于瑪達拉的驕傲,屬于黑暗貴族的驕傲。
  
  但布蘭多在同一時刻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他立刻為自己身邊的夏爾一指,年輕的巫師扈從立刻從手中射出一道白光擊中那個正在施法中的薩薩爾的屍巫副手。可夏爾沒料到的是,他的法術在擊中那具屍巫胸前的肋骨之後竟向兩邊彈開,然後煙消雲散。
  
  夏爾等級太低了。
  
  布蘭多看清楚那法術之後的一個抵抗效果立刻認識到這一點,他皺了一下眉頭。
  
  由于他正一劍斬向另一邊,準備削飛幾具骷髏士兵的腦袋,注定來不及收劍,不過布蘭多卻反應迅速的舉起左手——
  
  他手心中出現了一個明亮的天藍色三角法陣。
  
  屍巫副手的精神穿刺已經脫手而出,而布蘭多則注入三枚風元素水晶進入他的元素池,並展示了風系法術牌——能量流失。
  
  天藍色的牌組象徵著風的力量,風靈活多變,法術詭秘,後發先制,出奇制勝,而風系命運卡牌亦有著近似的力量——
  
  透明的、帶著銳利鋸齒的精神波紋像是一道尖刀一樣才剛剛從屍巫的額頭上射出,它一剎那之間越過半個戰場直奔布蘭多一行人而去,但馬上在戰場中央靜滯下來——那一幕如此詭異,彷彿時間都有片刻的停頓——然後又像是暴風一樣發出尖嘯折射回去,沿途『蓬』、『蓬』、『蓬』一連串悶響,無數不死生物乾癟的頭顱紛紛炸裂。
  
  連帶失去了頭顱的屍在骸骨戰馬上搖晃了一下,然後翻身倒下。
  
  魔武雙修!
  
  那些見識淺薄的一些傭兵還好,而雷托、馬諾、巴托姆和伏龍塔差點沒嚇得把手中的刀劍丟出去。在他們看來布蘭多作為一個不到二十歲就有黑鐵中位實力的年輕人,一個優秀的天才將領,又博學多聞,已經算得上了難得一見的天才。   可現在他們又看到他不是是一個巫師,甚至至少可以與一個中下階的屍巫匹敵!   難道對方其實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啟示者?
  
  薩薩爾只感到心中一片冰涼,他並不是害怕,亡靈注定無法體會恐懼的真實感,但他卻是有些動搖了——他不知道那個年輕人是何方神聖,手持精靈寶劍,武技卓絕,指揮沉穩而冷靜——這樣的人,在埃魯因怎麼會籍籍無名?
  
  他一猶豫的當口,兩名黑武士親衛已經越過他迎上了一路直殺過來的布蘭多。但那個年輕人面不改色,轉瞬之間就一劍轟飛第一個黑武士手中的雙手劍——好像黑武士作為二十級不死生物5個能級的力量是假的一樣。
  
  然後他高高舉起劍,一劍斬在黑武士肩甲與脖子相連的地方,精靈寶劍至上而下彷彿是一條銀色的、垂直的線,轟一聲直接將黑武士連人帶馬一齊砸向地面。
  
  布蘭多再轉身,反手一拳打在第二個黑武士的巨劍上將其向一旁盪開,然後雙腳夾緊馬腹讓戰馬向前順勢一把抓住對方的劍柄——右手再一劍穿心連帶將那頭亡靈從馬背上一路拽下去。
  
  他眯了一下眼睛,看到從黑武士頭上升起的那個-72的傷害,忍不住心想湛光之刺對于黑暗生物的攻擊真是高得驚人。只是這些數字投影在視網膜上,還是讓他覺得有些古怪。
  
  他有時候在想是不是自己穿越的時候有人在自己腦子裡安裝了一個微電腦,當然那只是一個玩笑罷了。
  
  布蘭多丟開手上已經從內裡熊熊燃燒起來的黑武士,直起身子正好迎上薩薩爾的第三個親衛,他和對方交了一劍,然後再一劍將對方從馬背上砍翻下去。
  
  『嘩』一聲響,當黑武士翻身落馬時布蘭多看到自己的劍高高帶起一條銀灰色的項鏈,他反應很快順手一把抓過來,然後驚喜地發現是條+0.3力量級的食屍鬼項鏈。
  
  其實到現在布蘭多還有點奇怪,遊戲中的次魔裝備應該和白板裝備差不多。即使隊長級別的NPC也至少應該人手一件才對,可到現在為止他也就見過羅曼的蜘蛛戒指、迅巧短劍和這根食屍鬼項鏈而已——
  
  事實上遊戲中的魔法裝備之間一般用稀有程度來區別,黑鐵的標籤標示稀有程度為(練金),也叫做次魔法物品。
  
  青銅的標籤標示(微光),也就是所謂的低魔法物品。
  
  黃銅的標籤標示(魔法),這一級就是真正的魔法物品,像是布蘭多的風后指環、芙蕾婭的火焰戒指,它們有一個顯著的特徵就是至少擁有一個可啟發的魔法力量。
  
  白銀的標籤標示(傳古),這一級是稀有的魔法物品,倒是布蘭多的湛光之刺,這一類魔法物品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改變力量之間的強弱對比,已屬于寶物一級。
  
  黃金的標籤標示(幻想),該級的魔法物品一定是傳頌于吟遊詩人歌謠、或是幻想之中的物品。但一國一地歷史上流傳下來的傳說雖多,可真正為人掌握的也不過寥寥數件而已——

        暗金的標籤標示(神話),這一級魔法物品的真正標示其實是『神秘』,真正的『稀有裝備』——以布蘭多的見識也只在幾個大公會的核心成員手上見過而已,當然在遊戲中一件標示為『神秘』的裝備往往就是身份的象徵。
  
  而至于神器,除了水銀杖和幾件數得上號來的上古遺失之物之外,大多數都在那些傳說中的大能手上,他們要不是一國之主,要不就乾脆是天上的神祇。比如聖奧索爾的國寶戒指『風后之息』(風后指環),或是蒼穹之龍的聖槍『蒼藍』。
  
  但事實上除了上面那些變態的東西,遊戲中『微光』的低魔法物品和『練金』的次魔法物品還是非常普遍的,沃恩德作為一個高魔世界,魔法在一些富庶的地區其實不是人們想像之中那麼神秘。
  
  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與瑪達拉交戰這麼久竟然沒看到幾件,打個黃金樹BOSS還沒有出傳古物品,要不是吉讓德之墓中的收穫沒讓他失望,他真要懷疑是不是現實和遊戲之間有什麼差別。
  
  不過今天這個黑武士掉落的食屍鬼項鏈倒讓他心裡一陣輕鬆,看來之前實在是因為戈蘭——埃爾森地區實在是窮鄉僻壤了一些。
  
  但他正發怔的一當口,一柄黑沉沉的寶劍斜斜地刺了過來,布蘭多一驚,下意識地側身讓開已經縱馬來到自己跟前的黑騎士。
  
  年輕人不由得左右看了一下,對方大勢已去,連親衛都已死傷殆盡——可對方到現在還不調頭逃跑或是雙手舉上佩劍投降,莫非是想要挑戰自己?
  
  他不由得一愣。
  
  *******************************
  
  芙蕾婭一隻手按著自己腰側的傷口,忍不住眉頭直皺。不過這個馬尾少女心中有些怪怪的,覺得自己好像更在意風后半身甲損壞了沒有這件事,她想了想,說服自己是因為這件甲冑太過貴重的原因——
  
  自衛團正在將潰不成軍的骷髏士兵向一側的山谷中趕過去,布蘭多下達的命令是不放走一個亡靈,而看起來事實不需要他這麼說,這些一天一夜以來嚇壞了的市民、士兵就會自覺自願地去這麼做。
  
  只是需要她和其他骨幹一起維持追擊的秩序,不讓他們過于混亂傷到自己人而已。
  
  芙蕾婭騎著馬追上去,經過一片碎石灘時看到一個斷了一條腿的骷髏士兵正從地上爬起來,她正要上去補上一劍,卻看到一道人影風一樣地衝下來一劍砍翻了那個骷髏。
  
  那個人停下來,卻是穿著一條皮革長裙的蘇——
  
  「蘇?」
  
  那個古銅色皮膚的少女縱馬走過來,關切地看著她,小聲問:「芙蕾婭,你受傷了?」
  
  「我沒關係,你看到布蘭多了嗎?」芙蕾婭回過頭,發現自己已經和自衛團追到峽谷另一面。
  
  「他?那個連騎士挑戰都不敢接受的傢伙,你那麼關心他幹什麼。」蘇想了一下,答道。
  
  「騎士挑戰?」女騎士的長長馬尾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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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9:08: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十七幕 打掃戰場  

  「騎士挑戰?」銀發的少女放下茶杯,忍不住笑了笑。也虧那個黑騎士能想出這樣拖延時間的招數,不過她很快輕輕一嘆。這位公主忍不住別過頭,看著乾淨明亮的落地拱窗外發呆。
  
  她的視線穿過從高大的窗戶外,任斜斜垂進來的陽光中上下漂浮的灰塵,淡銀灰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憂慮——為了戰爭的結果寧願放下自身的榮譽,甚至放棄了身為騎士的尊嚴。是為了布拉曼陀怒放的黑玫瑰麼?可一片千百年來亂戰不已的土地又有什麼可以聚集人心,還是對面那個黑暗中的王國正在發生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改變。
  
  少女並沒有料到自己偶然的一個猜測會成為現實,她回過頭,一時間與歐弗韋爾相顧無言。
  
  「埃魯因人的祖先,賢君埃克帶領人民從克魯茲獨立時,是為了反抗帝國對于南方土地漫無止境的盤剝,我們的立國之本是為了中止來自于帝國貴族們的傲慢與貪婪。」
  
  公主輕聲說道:「可是時至今日,我們中的貴族們一樣,變得貪婪和傲慢起來。我們是否已經失去了那種上進心和捍衛正義的榮譽感,以至于失去了凝聚人心的能力?」
  
  「老臣不敢妄言,不過雖然貴族們腐朽不堪,但至少人民們還相信著王室。」歐弗韋爾答道。
  
  少女點點頭,心情好了一些。
  
  歐弗韋爾看著這個少女,看出她的心思,繼續答道:「再腐朽的土層下都能萌生新芽,公主殿下,從先王安森十世以來王國訓練民兵、組建警備隊,都是為了埋下種子。我遇到的那個年輕人一樣也能放棄自己的寵辱,說明埃魯因的年輕一輩不比瑪達拉差多少。」
  
  可一老一少兩人都沒點明,布蘭多其實是高地騎士一派的人,實在和王室沒什麼關係。   只是公主忍不住想到,究竟是什麼支撐布蘭多可以放棄自己的榮譽。他不是騎士麼,騎士怎麼能拒絕對手的挑戰?
  
  ********************
  
  未來的攝政王公主沒有料到的是,布蘭多壓根就不是什麼騎士。黑騎士薩薩爾也沒料到,因此他只能屈辱地死在亂軍之中——布蘭多根本不理會他,他只經過對方時一劍將對方帶下馬,然後回過頭——兩人交錯而過的一剎那,這位埃魯因的後起之秀與瑪達拉優秀的年輕一輩互相看到對方的眼睛。
  
  布蘭多看到的是黑騎士眼中熊熊燃燒的靈魂之火中對于真正榮譽和信仰的追求,他心知一個人永遠也不可能強大,但千千萬萬人心凝聚在一起卻會造就一股可怕的力量,千百年來不過是一個地理上的概念——『布拉曼陀怒放的黑玫瑰』瑪達拉此刻就正在經歷這樣一個崛起的過程。
  
  那是一個令冰冷的亡靈生物也要從內心感到榮耀和認同的過程,可惜他無法參與,也無意參與到這樣一段歷史中去。
  
  而與布蘭多相反,薩薩爾在地上看到的只有馬上那個年輕的人類騎士眼中冷冰冰的實用主義,或許對於經歷過這段歷史的年輕人來說一切幻想都已不再合適——對于貴族、對于王室,布蘭多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力量。
  
  即使要拯救埃魯因,拯救女武神和大家,也只有依靠他自己。
  
  布蘭多知道未來,但也知道不會有人願意相信這個未來。因此他需要變得更強,一點點讓自己的羽翼變得豐滿起來,才能讓這個世界也不得不重視他的意見,與那相比,其他一切虛名都不過是浮雲而已。
  
  那個黑騎士竟然以為他能用一個小小的手段就能逼他改變自己的想法?
  
  真是幼稚!
  
  布蘭多回過頭,即使是在戰場上,騎士決鬥也需要公證人,雙方的副手,場地與一系列禮節與儀式,只要他還沒有發瘋,他就絕對不可能同意這個荒謬的提議。或許在這個時代的人眼中『騎士』就應當選擇互相尊重,當然這還是一個遵從古典主義精神的社會,可惜布蘭多不僅僅只是布蘭多——他還有一半靈魂代表著另一個世界。
  
  公平競爭?
  
  不,現代戰爭講求的是超限戰,不對稱戰鬥。
  
  因此這就造就了黑騎士薩薩爾至死之前最大的一個疑惑,當他看到後面蜂擁而上的僱傭兵將閃亮的刀刃插入他的胸膛時還死不瞑目:他怎麼能夠拒絕?他還是一個騎士嗎?
  
  亡靈軍隊已經一敗塗地。
  
  布裝填多勒住韁繩讓戰馬小跑幾步停下來,然後調轉馬頭看到其他人都用一種詭異的眼光看著自己。這也難怪,畢竟在這個世界作為一個騎士拒絕挑戰的確算是一件大不違的事情,這些傭兵雖然戰鬥經歷豐富,但難免受世俗的看法所影響。
  
  但他卻舉起劍,對其他人說道:「你們可能會很疑惑為什麼我不接受他的挑戰?但其實道理很簡單。騎士之間的挑戰源自于貴族之間的互相尊重,而不是懷著詭詐的心思去發起一場挑戰,這是對於騎士條文的褻瀆。」
  
  他又說道:「至于為什麼我會這麼說,你們自己好好去想一想。」
  
  眾人這才恍然,可雷托、伏龍塔等人或多或少地還是感到有些疑惑,布蘭多看了看他們的神色,繼續說道:「當然,這些都是廢話。粗俗一些說,沒有賭注的賭局,我沒有興趣參加而已——」
  
  這句話明顯對了這些傭兵的胃口,他們中不少人忍不住放聲叫好起來,尤其是馬諾更是連連點頭,幾乎認為布蘭多就是自己的知音。不過年輕人回頭看到雷托還是有些疑慮,但他明白自己只能解釋這麼多,再說就是掩飾了。
  
  事實上他也不需要掩飾,這一夜如此緊迫,他根本沒有時間來一一整理所有的事情。就像現在,他馬上和其他人打了一個收拾戰場的手勢——讓他們趕快拾綴戰利品並打掃戰場,同時自己也跳下馬然後走到薩薩爾和那幾個黑武士屍體旁邊。
  
  收取回報的時候到了——
  
  三個黑武士除了貼身甲冑以及隨身攜帶的一些小物什以外早就被從內向外燒成了一堆白灰。這些東西看起來噁心,但在布蘭多這樣『玩家』眼中卻等價于戰利品。
  
  他一腳踹開空蕩蕩的胸甲——黑武士身材高大,它們的甲冑估計要重新回爐一次才能改造成適合人類穿著,因此這東西現在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不過他的 目標也不是這東西,而是黑武士隨身可能攜帶的魔法物品。
  
  可惜收穫不大,他只在一具殘骸中找到一個稀有度為『黑鐵』的次級蛇形戒指,也就是這個世界原住民口中的練金物品。+0.1靈巧,聊勝于無而已。
  
  不過布蘭多並不沮喪,他此行的最大目標不在這三個黑武士身上,它們只是開胃菜而已,有收穫就足以慶幸了。最大的那個目標是黑騎士,二十多級的精英生物。
  
  布蘭多走向薩薩爾,黑騎士的半身甲倒是合適他使用,可惜那些傭兵不懂珍惜竟然在胸甲上開了好幾條口子。讓布蘭多看到之後忍不住大罵,這些傢伙也不知道為自己的指揮官考慮一下——比起芙蕾婭這個民兵指揮官來,他作為騎士指揮官還沒甲可用呢。
  
  還過罵歸罵,布蘭多還是蹲下來翻開對方的腰包。他首先翻找的必然是腰包,因為一般來說大部分備用的魔法物品和魔法護身符都放在這個地方。
  
  布蘭多經驗並沒有失去作用,他果然在那裡找到一個蛇形雕像和三枚魔法護身符。魔法護身符是一個好東西,相傳它們原本是沃恩德北方冰之森林中的男巫們製造出的一種神秘物品,只要你攜帶著它們就自然能獲得好運——
  
  但這種魔法物品的製造手藝在三丘之年後逐漸流傳出來,成為一門重要的魔法物品製造手藝。而在遊戲之中魔法護身符每一件必然是『青銅』以上的稀有程度,因為它們有一個重要的特性就是不受魔法物品攜帶總量限制——就像是布蘭多手中這三枚一樣。
  
  三枚魔法護身符的屬性分別是+1生命,+2生命,+0.1天生防護。算是此類物品中最廉價的地攤貨色,不過至少比沒有好不是麼。
  
  布蘭多收起護身符,再仔細看了看那個蛇形雕像,他立刻發現這是一枚淬毒護符。淬毒護符是這樣一件魔法物品,它們中大多數是由森林中德魯伊教派製造的,但也有一些來自于屍巫手上,而只要激活它們就能為刀刃上釋放一個淬毒術(12Oz,每分鐘損失生命逐漸變得虛弱)。
  
  這不算是什麼好東西,卻讓布蘭多忍不住在心中暗罵了一句:「真是陰險的混蛋,還給我裝成騎士。騎士有用毒的嗎?」他忍不住想:好險,自己也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傢伙,不然這虧就吃大了。
  
  他把這些東西也收好,畢竟他現在的身份還算是高地騎士,讓識貨的人看到了那問題可就大了。這個世界上騎士條文繁瑣得很,違反了輕則削去爵位,重則上火刑柱,那可不是說著玩的。
  
  然後布多才翻過對方的屍體,檢查了一下脖子和雙手——也是最有可能有魔法物品的部位。但他既沒看到戒指也沒看到項鏈,反倒看到一個一片冰霜之色的玻璃手鏈。
  
  這當然不會是玻璃手鐲。
  
  「元素手鐲!」布蘭多吃了一驚,趕忙把那東西從黑騎士屍體上拔下來。元素手鐲雖然只是『青銅』級的裝備,可架不住能量級高啊,布蘭多所知的最低一級的元素手鐲至少也是25Oz以上,而且這東西的屬性也是超級實用。
  
  它可以為近戰或是遠程物理攻擊附帶一定量的元素傷害,附帶的傷害視元素手鐲本身的能量級而定,像是一個25Oz的元素手鐲,至少能附帶4-4點元素傷害。
  
  要知道在上一世,湛光之刺傷害在不翻倍的情況下也不過9-9而已。
  
  布蘭多強壓住心中的狂喜,這東西以前一度昂貴到和『白銀』稀有等級的傳古級魔法物品一樣的價格,在它最火的時節屬于他可望而不可求的裝備之一。
  
  攻擊,對于早期的物理系職業來說就是生命。
  
  可惜這個手鐲是二十級以上的裝備,布蘭多也就只能看看解饞而已。他小心翼翼地將這東西放到背包裡,重視程度估計能與湛光之刺有得一比。
  
  甚至還有過之。
  
  因為湛光之刺畢竟只是一柄過度性的長劍,它的鋒利程度和硬度不足以承受黑鐵中位以上的劍士使用,布蘭多其實心中已經想好精靈寶劍的替代品,只是暫時還未將計劃付諸行動而已。
  
  可元素手鐲卻不一樣,手鐲的位置一共兩個,布蘭多想到自己到四十級以前很難找到更好的替代品,而四十級,那至少也是白銀上位階段的力量水平了。
  
  收好這些重要的戰利品,確認薩薩爾身上沒有什麼遺漏的東西之後,布蘭多才長出一口氣站起來。這次戰鬥的收穫實在是太豐富了,除了一共770點經驗以外,所獲得的裝備幾乎讓他的總裝備能級翻了一番。
  
  尤其是元素手鐲的入手,簡直是出乎預料的好消息。
  
  如果能再入手元素戒指和另外一個手鐲,籌應該齊一套純攻擊裝,布蘭多甚至有信心在三十級以前跑去找盤踞在維埃羅落針丘陵大道一帶那頭黑龍幼龍的麻煩——畢竟龍國地圖對于任何一個曾經遊戲中的玩家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布蘭多一樣也不例外。
  
  他想到美處,忍不住吹了吹湛光之刺的劍鋒,彷彿已經得手龍之寶藏一樣。
  
  當然,現實與幻想之間的差距還有著不可踰越的距離,他當然不會得意忘形。很快就有傭兵跑來收拾他身邊的這幾具屍體,年輕人回過頭,發現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有所收穫——雷托和馬諾等人也是識貨的人,他們的目標是那些屍巫,畢竟即使是一兩件練金物品對于個人實力的提升也是非常明顯的。
  
  沒有人會討厭個人力量的提升。
  
  打掃完戰場,布蘭多看了看時間,從戰鬥開始到現在一共過去了四十五分鐘。那邊自衛團的工作進度也差不多,他忍不住一看了看四周山頭,石像鬼只能偵查一個方向,瑪達拉的骷髏騎兵在這個時間點上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附近,他們必須抓緊時間了。
  
  難民的隊伍在開戰之後就已經在幾個骨幹的帶領下繼續向前了,有石像鬼為他們開路布蘭多並不擔心那些難民會遇上什麼麻煩,現在他只是要找到芙雷婭,然後帶其他人一起追上去。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的計劃還算實施得比較順利,剩下的就是和瑪達拉捉迷藏了。
  
  當然,還有等待騎士之王的星座出現在天空之上的那一刻。
  
  想到這裡,年輕人不由得拿出白鹿雕像,抬頭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


  
  「註」:關於裝備能級的一些解釋:
  
  個人攜帶魔法物品的總能級由他本身的總魔法協調力決定,計算公式為:
  
  基礎(20)+意志力×10+總等級×5(單位同樣是Oz)
  
  例如:布蘭多一共擁有17總等級,2.9個能級的意志,引此能攜帶魔法協調力等同於134Oz的裝備(計算式為20+2.9×10+17×5)。
  
  而他攜帶並產生作用的裝備中,湛光之刺與風后戒指各佔20Oz,防護手套5Oz,維持石像鬼護符與靈魂雕像(白鹿)各自需要7Oz,再算上一共3Oz的食屍鬼項鍊與次級蛇形戒指一共62Oz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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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9:09: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十八幕 轉向  

  擊潰薩薩爾之後,布蘭多率領著難民們繼續向南前進。他們在大約一個半小時之後攻擊了另一個亡靈軍隊,複製了上一次的勝利之後難民的隊伍游弋至瑪達拉的搜索線第二層至第三層的空隙中。
  
  他們前方是迪仁、古洛布和雷帝歐斯三支縱隊構成的兩張網,而背後是漫山遍野的骷髏大軍,看似危險,但事實上卻享受著一種巧妙的平衡,就像是颱風眼中的風平浪靜一樣。
  
  雖然戰鬥難免帶來死傷,但布蘭多的計劃依舊奏效了。
  
  游弋在獵鹿丘陵南方的瑪達拉亡靈大軍很快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問題——那隻本應當在他們包圍中的難民隊伍此刻竟像是插上了翅膀消失了一樣。當『死蛆』瑪古斯和艾伯頓、韋薩合攏之後,再向南與古洛布、迪仁與雷帝歐斯合流——但直到他們將這一地區犁了一遍,還是沒發現 那群情報中逃進銀雀山的難民。
  
  難道是情報出錯了?
  
  作為一個狡詐的將領,瑪古斯從不相信僥倖。他立刻猜想對方是不是正隱藏在某個山谷中,等待著亡靈大軍從丘陵的地面上橫掃過去。
  
  瑪古斯馬上命令這一地區的所有亡靈軍隊放出全部斥侯,沿會合點為中心重新向四面八方搜索一次,務必要找出那支難民隊伍。
  
  但斥候一放出,瑪達拉「黑曜石」軍團左翼第十七縱隊指揮官古洛布很快發現自己失去了手上一支中隊的蹤影,帶領她們的黑騎士薩薩爾就像是消失了一樣。而
他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後面第十二縱隊指揮官迪仁也遇到了同樣的困惑。
  
  很快兩人都意識到,可能有一支神秘的軍隊悄無聲息的突破了自己的包圍,繞到了他們背後——
  
  可這怎麼發生的?一兩千人的隊伍是怎麼從十數隊斥候構成的網中逃逸而出的,若說是運氣,可這運氣也未免太好了吧
  
  但兩人不敢怠慢,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通知了瑪古斯「死蛆」聽後當場勃然大怒,差點忍不住把裝了作戰地圖的捲軸匣子丟到這兩個人臉上。
  
  他幾乎是指著這兩人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們這些一無是處的垃圾!布羅曼陀黑玫瑰學院畢業的第三批學院生都是一無是處的蛆蟲!你們給我立刻滾出視線!」
  
  古洛布和迪仁不敢反駁,灰頭土臉的退了下去,然後瑪古斯才冷靜下來,找來艾伯頓和韋薩,命令亡靈大軍向兩翼張開,謹防那批難民從包圍兩側繞了過去。
  
  接下來他下達了第二道命令,讓另外三個縱隊指揮官反方向向後搜索,雖然他看不起瑪達拉這些新生的黑暗貴族,就像他看不起卡拜斯那個腦子不太好使的蠢貨一樣,可是此刻卻不得不依託她們的力量。
  
  這畢竟是瑪達拉新生代的力量——
  
  他只擔心自己是不是反應的太晚。
  
  但事實上,此刻布蘭多才剛剛經過「血巫」雷帝歐斯的第二隻中隊,尾隨在對方的第三隻中隊後面大約三里之外。
  
  他的計劃與瑪古斯預料的有一些不同。
  
  布蘭多縱馬從難民的隊伍兩側飛馳而過,一面點出那些騎在馬上的難民的骨幹成員一面大聲讓他們向後轉,他這個舉動並不讓人奇怪,事實上布蘭多已經好幾次這樣讓難民們避開了瑪達拉的亡靈斥候騎兵。
  
  當那些骨幹成員看到這位騎士大人時,紛紛下意識的命令自己負責的區域的難民掉頭,但其中也有一些機靈的靠上去討好似地問道:「大人,前面又發現了那些怪物的斥候騎兵了嗎?」
  
  「不,沒有,你讓他們往北方轉向,丟掉除了食物、水和武器以外的一切隨身物品,我們要準備加速前進了。」
  
  布蘭多坐在馬背上,看著這些人答道。
  
  他這話讓這些人大吃一驚,北方?那不是瑪達拉大軍所在的方向麼,可他們好不容易從那個方向上逃出來,怎麼又要殺回去?
  
  這位大人不會是忽然得了失心瘋了吧?
  
  布蘭多勒緊韁繩,讓馬打了一個轉,他看著這些惴惴不安的人安慰道:「你們放心,我還沒失心瘋,快去辦吧,想要活命的話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眾人看著布蘭多,心下默然,可他們除了相信這位大人以外還能怎麼做呢,裡登堡的貴族們早已經拋棄他們而去,只有這位仁慈的其實大人留下來和他們同甘共苦,帶領他們一次次走出困境。
  
  何況對方是如此的英明和英勇,聽那些傭兵們講,這位大人在戰場上好像戰神馬爾斯再世一樣,所向披靡。雖然這聽起來像是吹牛,可是前方傳來的一次次勝利的消息和源源不斷送回來的武器無不旁證了這一點。
  
  他們想到這些,之前的懷疑又忍不住動搖起來,可這位大人有打算怎麼做呢?難道就像是那些治安騎兵們所說的,他手中的劍真的可以引導一條通往奇蹟的路不成?
  
  布蘭多看他們不說話,明白自己的威信已經隱隱建立起來,不過他有點可惜,這些威信只是依靠這艱難的時局暫時維持而已,等到第一次黑玫瑰戰爭結束眼前這些榮譽就會煙消雲散。
  
  因此他清楚,只有個人的實力才是他可以從這場戰爭中撈到的好處,他告訴自己一定要看清楚歷史的走向,不要為這些虛幻的東西所矇蔽。
  
  他想清楚這一點,調轉馬頭繼續向前跑去。似乎是感受到氣氛逐漸緊張起來,那些分散四周的僱傭兵逐漸向他們的「領主」靠攏。山谷中一時隆隆作響,所有人都停下來看著這一幕——彷彿是一位王者在召集他的騎兵們。
  
  戰鬥又要開始了,每個人的神經都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
  
  畢竟這一夜以來看起來似乎遊刃有餘,但實際上確是在與時間賽跑,除了戰鬥之外。布蘭多幾乎無時無刻不拿著夏爾那個銀色的懷錶——最緊張的時候手中的冷汗甚至都浸濕了錶殼。
  
  之前的戰鬥究竟有多少驚險?有時候與另一支亡靈斥候不過前前後後相差幾分鐘而已,而這幾分鐘,就是天堂與地獄的差距。
  
  布蘭多終于來到隊伍最前端,芙蕾婭和她的自衛團已經再就等待在那,除了他之外,還有巴托姆、馬諾、伏塔龍、雷托與尤利爾等人,他們都早早的接到了布蘭多的通知,只是不明白這個年輕人的打算罷了。
  
  他們已經繞到了亡靈大軍的背後,看起來之前的預定計劃已經實現了一半,可這會兒為什麼布蘭多又要讓他們原路返回?
  
  若不是布蘭多此刻在他們心中已經穩穩佔據了領導者的地位,恐怕這些老練的傭兵都不會只是等著他解釋而已,連虛弱的坐在馬背上的芙蕾婭也是一副躊躇不安的樣子,看著他幾度打算開口但都欲言又止。
  
  布蘭多看了她一眼。
  
  事實上他已經收到消息明白亡靈大軍正在向兩翼展開,試圖封堵那隻存在于想像中的難民隊伍。而另外三隻縱隊似乎也重新向後方席捲而來,看起來他們可以選擇的不多,連這些一直以來追隨他的人也忍不住懷疑他們是不是要沿著「圓周」向兩翼運動,與「死蛆」賽跑。
  
  這並不奇怪,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而已。
  
  可瑪達拉在這一地區聚集了兩個戰團和七支縱隊,即使這些數目驚人的亡靈在一個地域範圍上匯聚起來佔據的區域依舊大得驚人——難民們幾乎要繞開近二十里路才能完全避開與對方接觸。
  
  因此要完成這樣的壯舉並不現實,尤其是在對方也在向兩翼展開的情況下。
  
  事實上布蘭多的計劃正是讓這些人沿著來路在一次殺回去,給那個殭屍領主一個意料之外的驚喜。
  
  擊潰了兩支瑪達拉的中隊後,收集到的武器重新分配之後已經足以武裝一支五六百人的軍隊,而布蘭多將兩千多人的難民中所有可以武裝的人不分男女抽調出來之後,自衛團已經擴大到接近五百人的規模。
  
  當然只要他把雷托等人分出去指揮,他還能抽調更多的人,不過那已經完全用不著了,當瑪達拉大軍向兩翼過于快速的展開時,中央的力量難免分薄——反戈一擊的條件已經完全成熟。
  
  布蘭多手上有比瑪達拉傑出的多的偵查兵,他當然有權利選擇在何時何地如何與多少瑪達拉的軍隊展開戰鬥,這也是他最大的優勢。
  
  現在他就要利用這個又是重新殺回瑪達拉腹心,讓它們摸不準他究竟想要什麼。
  
  但他停下馬,並沒有急著解釋自己的意圖,而是先看了芙蕾婭一眼,那個少女在馬背上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樣子,忍不住問:「你先下去休息一下,芙蕾婭?」
  
  芙蕾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布蘭多苦笑:「誰讓你逞強受傷,我說了,讓我給你扎繃帶你又不聽。」
  
  未來的女武神一聽騰的臉登時紅到了脖子根,心想這個傢伙在說什麼無恥的話啊。他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讓他包紮,簡直是豈有此理。
  
  他深恨布蘭多一開口就胡說,忍不住扭過頭去不理他,免得讓其他人誤會。
  
  不過布蘭多看到這一幕卻有點發愣,心說夏爾不會是騙自己吧,這個樣子從那裡看出來芙蕾婭喜歡他了?他忍不住回頭一臉懷疑的去看著那個年輕的法師扈從。
  
  「領主大人,我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的嗎?」夏爾被他盯得發毛,只待硬著頭皮答道。
  
  「不,沒有。」布蘭多趕緊搖搖頭。
  
  布蘭多再回過頭,卻發現一眾傭兵睜盯著他和芙蕾婭竊笑不已,事實上這一天一夜以來他們早已從夏爾那裡打聽到了這位領主大人和他身邊的兩位小姐之間的全部關係。
  
  當然,反而是這樣的布蘭多才真正讓他們感到一種親切感,重新從他們心中眾多光環中拉回他們身邊。人總是願意相信自己一樣的人,他們會敬畏天才,但卻不會從心底信任他們。
  
  「你們在笑什麼?」
  
  「不不,沒有,領主大人你看錯了」眾人異口同聲的答道。
  
  但願如此...布蘭多沒好氣的看著這些傢伙一眼,「否則得花給我小心你們的屁股!好了,我不想和你們解釋太多,我只說一句話——準備戰鬥!」
  
  他拔出劍。
  
  ——————————
  
  而當難民們再一次聚集在布蘭多的劍下。
  
  這支龐大的隊伍一掉頭,首當其衝的「血巫」雷帝歐斯就倒了大黴,這一次布蘭多根本不隱藏他們的戰術企圖——他的戰術有也只有一種,那就是快,更快!
  
  五百人的自衛團和五十多人的騎兵幾乎像是一頭龍一樣從雷帝歐斯安排在自己左側的中隊上碾了過去,二百多具骷髏士兵根本無法抵擋不計傷亡突擊的布蘭多。
  
  當年輕人率領著他的騎士們像是一陣旋風一樣席捲而過之後,知道半個小時後雷帝歐斯才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左翼。
  
  而當這位中級死靈法師將這個消息傳遞會瑪古斯處時,布蘭多已經又前進了三里地,此刻他正踩在古洛布受傷僅剩的一個中隊長的屍體上他手下的難民們加速前進。
  
  不斷加速。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白鹿雕像,離騎士之王座現身夜空大約還有五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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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9:10: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十九幕 銀之刃,白騎士  

  瑪古斯發現自己忽然失去了對于戰局的控制能力,他手下擁有上萬亡靈,可卻一點也發揮不了作用。自從他發現那隻難民失去蹤影之後彷彿一切都在向他的控制之外發展,起先是古洛布和迪仁各自失去了一個中隊,可能讓對方繞到了整個大軍的背後。
  
  以『死蛆』瑪古斯的敏銳立刻從中嗅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這頭半殭屍立刻認為那些難民正衝他的兩翼而去,打算從那裡突破大軍的封鎖。於是他立刻讓韋薩和艾伯頓向兩翼展開,力圖早一步封死對方的去路。
  
  可沒想到命令下達還不到半小時,「血巫」雷帝歐斯與古洛布就先後失去了他們的左翼,那隻難民的隊伍——不,應該說是那支神秘的軍隊。現在布蘭多在瑪古斯心中已經榮升瑪達拉的正規軍。
  
  事實上真正的瑪達拉正規軍恐怕還沒這個能力,按照布蘭多手下的軍隊表現出的決策力與戰鬥力來看,至少也得是埃魯因禁軍的實力。甚至連瑪古斯都差點忍不住以為自己遇到了埃魯因的禁軍或是自由騎兵團,它忍不住想這支難民裡是不是有一條大魚。
  
  但無論如何,對方的戰術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了。
  
  這個意圖表現得如此強烈——它要突圍,他們要突圍!雷帝歐斯與古洛布左翼先後消失的個置在地圖上連成一條如此醒目的直線,它更像是一柄利劍,直刺亡靈大軍腹心。
  
  這頭半殭屍領主盯著那頭直線,心中忍不住一陣陣發涼。
  
  瑪古斯長身而立,將手中的骨頭丟了出去。它目亮閃爍地盯著幽暗的森林,在那裡它的大軍正在整裝待發,可它的判斷就一定正確嗎,瑪古斯這一次不敢確認了。
  
  他們究竟是誰?
  
  他們的指揮官是誰?
  
  埃魯因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一位指揮官?

************************************************
  
  夜晚的風就像冰冷的雙手撫過峽澗之間,岩石與溪谷都折射出一層冷冷的光,樹木蕭蕭,彷彿回應著山頭上海濤一樣沙沙的聲音。
  
  騎兵們像是奔流一樣穿過整個山谷——
  
  大地轟然鳴動。布蘭多高舉長劍出現在所有人之前,精靈寶劍發出的幽光在黑暗中連續不斷形成一道起伏的光面,那像是一面銀色的旗幟——而對于其他人來說,這旗幟所向,就是那個年輕人所給他們帶來的勝利。
  
  騎手們已經一心一意的敬服了,若有一天他們要相信一個神話,那一定是王者真的可以所向無敵。
  
  他們中有一些甚至是來自于十一月戰爭末期的老兵,有一些人經過花月之戰,有些人經歷過卡拉蘇高原的潰敗,可埃魯因一次一次讓他們失望。彷彿這個國家已經消沉下去,過往的意志已經埋藏于歷史之下,塵埃之下,往昔的榮光不再屬于他們。
  
  因此他們為了錢而戰,成為傭兵,他們的命運就是追逐賞金與寶藏,他們已經拋棄了戰士的榮譽與信念。
  
  但沒有一個軍人不渴望勝利。
  
  縱使是他是一個經歷過無數場戰爭的老兵油子也是一樣。
  
  今天布蘭多讓他們將那些早已被踐踏千百次的旗幟從地上重新拾起,他告訴他們,你們還可以取得輝煌的勝利。哪怕是像是一個騎士一樣,僅僅是為了他人生存的權利而戰,僅僅是為自己生存的權利而戰——只要跟在他身後,勝利,就是如此容易。
  
  如此讓人熱血沸騰。
  
  他們向前,薩薩爾的中隊崩潰了!他們向前。古洛布的中隊崩潰了!他們再向前,雷帝歐斯的左翼消餌于無形!他們再向前,古洛布的軍隊煙消雲散——
  
  瑪達拉的大軍又算什麼?不知恐懼的亡靈們也如此不堪一擊。那些可怕的大軍甚至讓埃魯因的正規軍團也要在它們面前顫抖,可在他們面前也要轉身潰散。
  
  有那麼一刻,騎士們甚至堅信自己的名卓是所向無敵。
  
  布蘭多將劍指向前方——
  
  騎兵們立刻高呼萬歲,組成一道黑色的洪流滾滾向前。彷彿沒有人知道疲倦,馬也是,甚至連後面的自衛團的積極性也完全調動起來,他們只剩下一個念頭,向前,不斷向前。
  
  加速,不斷加速。
  
  沒有人有餘力去思考其他,他們全部的精力彷彿都用來催生腎上腺素,他們放大瞳孔,精疲力竭地呼吸,彷彿用盡最後的生命也要用來撲向可能出現的敵人並拖著它一起下地獄。
  
  什麼瑪達拉,見鬼去吧!
  
  哪怕是,人困馬乏,這些戰士們至少也要拿到那個最後的勝利。他們抬起頭,彷彿就可以看到那個年輕人的劍指向前方引導著一扇敞開的大門。
  
  那門後,通往奇蹟。
  
  布蘭多終于看到了前面的又一支亡靈軍隊,他堅信自己已經重新闖入第二層、第三層防線,那麼這已經進入了艾伯頓或者韋薩的控制區域了?
  
  還是「死蛆」瑪古斯?
  
  他看到一片白森森的骨頭架子在河灘上轉向,數量可真多,比他之前遇到過的都多得多。布蘭多微微眯起眼睛,已經看到了對方指揮官身邊至少有兩隊以上的黑武士。
  
  縱隊指揮官!
  
  布蘭多心知這一次他抓到大魚了,可吃不吃得下去還是一個問題。但是布蘭多知道自己必須吃,也必須吃下去,這個時候他無法後退,也無路可退,只剩下一個念頭而已。
  
  狹路相逢,勇者勝。
  
  他舉起劍,精靈寶劍的劍尖上幾乎明亮得可以讓人感到刺目。風聲環繞在他耳邊,除了風聲還是風聲,他什麼也聽不到,幾乎只能沒命地吼道:
  
  「騎兵,隨我進攻——!」
  
  「進攻——!」
  
  僅僅四十九個人,但回應起來卻彷彿山呼海嘯:當轟隆隆的馬蹄聲讓整個山谷都迴響起來的時候,彷彿天地協力,眾人已合為一體。
  
  「白騎士」艾伯頓在一瞬間變了臉色。
  
  它和瑪古斯一樣一直在猜測那個人類指揮官究竟是何方神聖。那支神秘的軍隊又究竟屬于埃魯因的那一個序列。可它沒料到自己竟然會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與對方相遇。
  
  當它回過頭,一對燃燒著熊熊霜色火焰的瞳孔透過繡白色的頭盔底下看著那支橫衝直撞而來的騎兵而來時,差一點就以為自己回到了那個古典騎士精神閃耀的年代。
  
  「白騎士」幾乎產生了一瞬間的失神。它記得那是多少年前。在金花高原之上,人類的驕傲,雄鷹的克魯茲帝國的騎兵也是如此的驕傲,那些高傲的騎士們根本不屑于使用戰術。他們只需要衝鋒,再衝鋒,不斷的衝鋒就能獲得勝利。
  
  因為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這樣一支驕傲、榮譽的軍隊,彷彿他們中每一個即使是死也要死在不斷衝鋒的途中。
  
  他們的生命,就是為了那一剎那的燃燒——光輝刺目。
  
  在將死亡視為至高榮譽的軍隊面前,一切戰鬥力都是蒼白的。一切的抵抗都顯得如此的無力和沒有意義,艾伯頓竟發現自己的心靈有一絲的鬆動,它幾乎以為自己回到了一百年之前。
  
  它的失神讓它錯失了最好的反應時機,當艾伯頓猛然驚覺自己應該讓手下那些骨頭架子轉向時,一切都太晚了。
  
  布蘭多手持精靈寶劍,就像是這樣一支奇兵隊伍的尖鋒一樣筆直地突進——一條銀線,引導著所有王者的騎士向前。
  
  是的,在他眼中那些骷髏架子正在緩慢的轉向,可它們已經來不及了,太慢了,太慢了!
  
  「屍巫——!」艾伯頓「錚」一聲拔出長劍,幾乎是從心靈中發出一聲尖嘯。
  
  十具屍巫同時舉起骨杖。
  
  一片黑暗風暴驟然出現在亡靈大軍正前方。當風暴生成時,大地竭盡粉碎,尖銳的岩石向上飛起,瞬間化為齏粉,兩旁的樹枝一瞬間變成黑煙,尖嘯著升上天空。
  
  「白騎士」艾伯頓忍不住屏住呼吸,它幾乎不敢肯定自己先前看到的是不是一個幻覺,可現今的埃魯因怎麼能看到那樣一支騎兵?但隨即,這位蒼白騎士才想起自己早就沒有呼吸了,
  
  它嘆了一口氣。
  
  可下一瞬間,它眼眶中熊熊燃燒的霜色火焰竟在一瞬間凝固。它忍不住微微張開口,看著那個年輕人高舉右手從黑暗風暴中一馬當先地殺出——
  
  他舉起手,手上一個透明的藍色法陣微微閃亮。
  
  雖然負面精神組成的黑暗風暴吹得他的頭髮一根根向後飛舞,但他高高舉起手,風暴立刻轉向。
  
  他向前,風暴亦向前——
  
  就像是那一刻,布蘭多正是掌握著風暴的王者。當他奮力一字一頓地喊道:「能量流失——」
  
  風暴頓時轉向。
  
  前排的骷髏士兵們一排排地倒下,後排的骨頭架子試圖舉起長矛,然後被自己的同伴迎面撞上,同樣一排排地倒下。
  
  可布蘭多同樣已是強弩之末。
  
  但下一刻,它們看到那個年輕人的戰馬倒下了——
  
  不止是這些亡靈生物,整個戰場上所有人都看到布蘭多從馬上落下來。那一刻,彷彿整個山谷都靜了一下,那些人類的難民們忍不住在後面瞪大眼睛、停下手上的動作。
  
  芙雷婭正勒緊韁繩督促自衛團加快速度,但她回過頭時恰好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摀住嘴,發不出半點聲音。
  
  商人小姐的臉色終于變了,也忍不住提著裙子向前面跑過去。
  
  雷托、馬諾、巴托姆、伏龍塔、尤利爾也忍不住鬆了鬆手上的韁繩,他們這才意識到,即使是那個年輕人的話也會倒下?
  
  但布蘭多在落馬的一瞬間就已經調整好了姿勢,他只是在等待一個機會。
  
  衝鋒,啟動。
  
  他腳一落地,整個人在半空中轉過一個半圈,已經如同一道離弦的箭一樣射了出去。他向前,劍向前,一條銀線。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條醒目的銀線——
  
  象徵著奇蹟。
  
  銀線過後,十二具骷髏士兵一齊分為兩半。布蘭多在無數亡靈環繞中落地,手中的依舊劍高高舉起。
  
  他看到了那個渾身白色的高大的亡靈騎士。

        也看到了對方眼中熊熊燃燒的霜之火焰。
  
  原來是你,「白騎士」艾伯頓,前埃魯因的英雄。布蘭多看著對方,精靈寶劍微微一偏,發光的劍刃已經一道風壓壓了上去。
  
  「你的路到此為止了,年輕人!」艾伯頓看著他,一劍接下布蘭多的劍。
  
  白銀實力,布蘭多藉著力道立刻抽身就退。
  
  這可有點難辦了啊。
  
  他忍不住想到——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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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發表於 2013-10-21 19:10: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二十幕 過往的騎士(上)  

  「年輕人,你的路到此為止了。」
  
  艾伯頓單手掌劍,手中的劍名為蒼白之牙,雖然只是一柄普通的魔法劍,但卻是追隨這位騎士一生的功勛與榮耀的見證。
  
  他左手平按在右手手腕上,話音剛落,薄薄的劍刃上已經燃起了一層白霜色的火焰,布蘭多清楚,那是他一生成名的劍術——白炎。
  
  比起他來,艾伯頓才是真正的宮廷騎士,他十七歲就成為騎士,四十歲已有匠師之名。他一生為埃魯因而戰,至死之前都是埃魯因的英雄,不過『白騎士』艾伯頓真正聞名卻是在成為亡靈之後。
  
  在他那個時代,艾伯頓是瑪達拉天啟四騎士之一,他的白騎士的名號也因此而來——『征服者』艾伯頓,這樣一個名頭不僅僅是可以讓小兒止啼而已。
  
  布蘭多往後一退,就立刻感到棘手起來。在塔古斯的陣營中有兩個縱隊長他最不願意遇到,一是征服者『白騎士』艾伯頓,一是爭戰之王『紅騎士』雷帝歐斯,這其中又以前者為甚,可看起來似乎瑪莎大人又和他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但白騎士出手何其之快,他還沒來得及想完,艾伯頓已經一劍豎斬壓了過來。那就像是一道由上而下的銀色月弧形火焰——劍未至,布蘭多就已經感受到迎面而至冰冷徹骨的氣息,他立刻感到窒息,不敢怠慢,趕忙向一側滾開。
  
  火焰吹過地面,『砰』一聲岩石立刻斷層,切口處一片白霜。
  
  僅僅是風壓就能擊碎岩石,布蘭多看了心中也忍不住一陣陣發麻,這就是白銀最下的實力,要知道他的白鴉劍術即使是在力量爆發的狀態下也不過能斬斷木質村料一類的東西而已。
  
  但他向旁邊一滾,『白騎士』艾伯頓已經一縱座下夢魘戰馬的韁繩,一人一馬殺了過來——這位亡靈爵士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手下,它幾乎是踩著一片片骨頭架子躍到布蘭多身邊的。
  
  骷髏碎片在飛舞——
  
  然後白騎士高高舉起長劍,藉著戰馬一縱之力,已一劍向年輕人劈去。
  
  布蘭多避無可避,只能舉起湛光之刺去擋。一聲令人牙齒發酸的巨響,兩柄寶劍交錯在一起,幾乎同時盡最大可能向後彎曲,布蘭多只感到自己的手臂像是要斷一樣,整個人立刻像是砲彈一樣向後飛射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勉強爬起來。
  
  到少25個能級的力量。
  
  布蘭多單手撐地,心中大叫僥倖,不好剛才他在最後一瞬間用上了力量爆發的技巧,不然他這一隻手就算是廢了。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感到右手一陣陣的發麻,甚至才開始那一會他幾乎以為右手失去知覺了。
  
  不過也實在太過恐怖了,第二力量級,白銀劍士的力量,單手一擊已遠超七噸,幾乎已經達到不需要技巧就已經可以束風成刃的地步。布蘭多看著那個急速靠近的純白騎士,忍不住無限懷念起自己的聖劍卡牌來,似乎要戰勝這樣一個怪物,就只有依靠那樣的力量才行,可這個時候他手上也沒有可以用來支付費用的大地元素。
  
  艾伯頓一人一馬一人一馬已驅至他身前————
  
  布蘭多咬咬牙,再一次舉起劍,這一次他雙手握劍舉過頭頂——劍尖稍傾斜指向地面,擺出了軍用劍術中幾個最擅于卸力的招式起手架勢。
  
  「雜而不精」
  
  白騎士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眼,頭盔下傳來冷漠、沙啞的聲音。它舉起劍,一劍劈下,布蘭多用劍鍔與蒼白之牙一交,然後再那一剎那一點點調整精靈寶劍的角度。一片火花飛濺,他竟讓艾伯頓的劍順著他的劍勢一劍滑開——
  
  但剩餘的力量一樣使得他向後倒去,布蘭多後腳馬上在地上一磕,彷彿這個軍用劍術中時常用到的調整身體平衡的細微動作已經形成一種本能一般,他整個人就像旁邊滑開,但卻穩穩地半蹲在地上。
  
  好不容易卸開這一劍,布蘭多已是大汗淋漓。在遊戲中他也經常完成這樣的動作,但那都是有系統幫他制訂好行動的路線、出劍和身體的位置,並且還會幫他修正動作,而不是這樣一舉一動都要自己親自去把握。
  
  甚至一個不小心。就會送了命也說不定。
  
  但他居然做到了。
  
  他甩了甩手臂,右手還是發麻得厲害。對方的力量太大了,每一次交劍簡直都像是和一輛載重卡車迎面撞上一樣,即使卸完力也能聽到肌肉和骨骼在呻吟。
  
  艾伯頓也從頭盔下甕聲甕氣地輕輕咦了一聲。它看這個年輕人的劍術不過是一般水準,但經驗卻像是豐富得很,一下就找到了適合的應對技巧,這可是老兵的反應。
  
  他調轉馬頭,再一次開始加速。
  
  可布蘭多好不容易才從對方的攻擊節奏中脫離出來,怎麼可能會再給對方搶先的機會。他立刻舉起右手,用銀色的指環對準艾伯頓,高聲喊道:「Oss」
  
  「魔法啟動咒語?」白騎士雙眼中熊熊燃燒的火焰微微一閃,馬上回戰馬,將劍斜斜放在自己身前。
  
  艾伯頓這個動作才剛剛完成,一聲巨響一道狂風湧流已從碎石地面上帶起一條深深的痕跡直奔這位亡靈騎士而去,但這道狂暴的氣旋一擊上斜放的劍立刻轟然向兩邊分開。瞬間在地面形成一個漂亮的『Y』字形劃痕——凡是處在這條劃痕上的每一具骷髏士兵都在剎那之間被高高拋起,在半空中解體並遠遠地落在河灘上。
  
  然後是「噼裡啪啦」一陣亂響,恍若下了一陣骨雨。
  
  『白騎士』艾伯頓收回劍,還不等塵埃落定,又向上一架——然後是嗆一聲清鳴,布蘭多已經破開煙霧一躍而出,在半空中和它了交了一劍。
  
  毫無破綻。
  
  布蘭多一點也不意外,畢竟這個等級的精英人物,比起黃金魔樹來也是只強不弱。事實上當初他對抗黃金魔樹也是靠了聖劍卡牌,否則鹿死誰手還顯得未可而知。而對付『白騎士』艾伯頓,他絕對不敢懷著任何僥倖的心思。
  
  越級挑戰只能依靠準備周全與全力以赴的應對。
  
  他與對方交一劍,身體向後落下時。反手又是一道劍風壓了回去。艾伯頓再收回劍,面無表情地再一次揮出,一道銀火將布蘭多的劍風消餌于無形。
  
  艾伯頓第三次收劍,但這一次卻再未急著出手,而是在馬背上靜靜地看著布蘭多。它看著這個年輕人。好像想起了一個悠遠的故事。
  
  故事中應該有高地長笛悠揚的曲音,在巴爾塔的高原直上,燕尾旗飄揚。
  
  「白鴉劍術。」它開口道,聲音沙啞得像是地獄來客。
  
  「你是王室新生一代?」艾伯頓騎在馬上,冷冷地問道。
  
  布蘭多怔了一下,難道艾伯頓與科爾科瓦王朝有舊?可不對啊,遊戲中沒聽說過這樣一回事,不過他心想不管有沒這回事先否認了再說,免得對方要真是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忽然暴種就不太好玩了。傳說遊戲中有三十級BOSS一下暴成四十級精英的,四十級精英那還不得一招把他們這些人秒了啊。
  
  想到這裡,他趕忙搖搖頭。
  
  可他卻沒料到艾伯頓將劍一斜,竟冷冷地答道:「既然不是,那我殺你就不算違背誓言了。」布蘭多一聽。好險一口血沒噴出來。他真是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還有這個烏誓言他乾脆就把這個什麼新生王室一代的身份冒認了好了,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當然,這也就是想想而已。
  
  布蘭多也知道想要冒認王室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畢竟科爾科瓦王室一系一向有霧精靈血統。霧精靈可是傳說中天生的白銀一族,擁有銀色血統的一支。
  
  而布蘭多那鮮紅的血。還是凡人的象徵。
  
  而另一邊,艾伯頓問完之後就再一次恢復了人馬一體的狀態。它手持長劍,開始驅使座下的夢魘戰馬再一次開始加速。面對這樣一個殺神,布蘭多一時還真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他到是想到一個方法可以暫時拖延時間,那就是用力量爆發狀態下的白鴉劍術來卸力,可這一劍9點體力,莫說他17級,就是27級、37級也禁不起這個消耗啊。
  
  事實上他現在就已經感到有一些後繼乏力了。
  
  而艾伯頓作為一個至少三十級的精英,據他估算至少有200點生命,之前的風彈幹掉的30點對他來說簡直像是皮外傷,僅僅算是讓他受到了一些衝擊而已。布蘭多倒是確信要讓自己用湛光之刺捅個兩三劍估計能殺死對方,可那也要他捅得到才行。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氣看了看遠處,寄希望于雷托等人前來支援他。
  
  可他看到騎兵們才剛剛與骷髏士兵們撞在一起,或許因為之前他製造的優勢他們佔了不小的便宜,可要說一時半會能抽出手來,那看起來也不大可能。
  
  他只能寄希望于後面的自衛隊能快一些——更快一些趕上來。
  
  而事實上,此時此刻率領著自衛隊的芙雷婭有著同樣的想法。
  
  但這個未來的女武神回頭看著那些跑得跌跌撞撞的裡登堡的市民們,忍不住皺了皺眉,可卻也知道他們畢竟是一般的民兵而已,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託了士氣高漲的福——她不能要求他們更多了。
  
  可芙雷婭抬起頭看了看前面一片混亂的陣線,雖然她看不到布蘭多在什麼地方,但也知道這麼大規模的亡靈軍隊,對方的指揮官一定是個強者。
  
  她已經不是幾天前那個鄉下少女,漸漸地有了自己的見識,和其他盲目信任那個年輕人的人們不同,少女知道布蘭多一定正陷入苦戰之中。因此她忍不住環首四顧,然後目光落到了身邊的夏爾和蘇身上。
  
  「蘇,你幫一個忙好嗎?」
  
  「恩?」那個少女微微一愣。
  
  「幫我帶領一下自衛團。」

        「怎麼?」

        「我要去幫布蘭多」芙雷婭答道,然後他調轉馬頭:「夏爾,你跟我來——」
  
  「芙雷婭小姐,我是沒什麼。可你這樣沒問題嗎?」夏爾一愣,布蘭多是叮囑過他要看著受傷的芙雷婭的,不過比起這個來,他的確也更擔心自己所追隨的人的安危。
  
  芙雷婭看了他一眼,用力點了點頭。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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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二十一幕 過往的騎士(中)  

  布蘭多舉劍一格,一股風壓從精靈寶劍與蒼白之牙相接處爆發開來,吹得他的頭髮向後一揚。他眯起眼睛藉著力道向後滑去,只感到半個身體都要撕開一樣。
  
  雖然他到現在為止還憑藉經驗沒有中一劍,但投影在視網膜上的生命值事實上已經刷刷向下掉了30多點了。布蘭多明白這是因為內臟受到衝擊,不能完全卸掉力量導致的。這還得是因為他的體質已經有接近7個能級,遠比一般人更堅韌——若是換成其他人,估計一劍接不下來就直接震得內臟破碎而亡了。
  
  但讓他暗暗叫苦的是艾伯頓似乎也清楚這一點,一劍緊似一劍,竟然一點也不給他鬆一口氣的機會。有好幾次布蘭多都忍不住想難道這傢伙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的軍隊,雖然他這邊也是幾近崩潰,可那邊山谷中一排排骷髏士兵同樣也快招架不住了。
  
  難道在這傢伙眼中,他一個人還能強過一支軍隊不成?
  
  布蘭多或許並不知道自己的一個荒謬想法卻正是最接近現實的那一個。『白騎士』艾伯頓雖然生前可算得上是埃魯因的英雄,但它做為一具亡靈甦醒之後生前的一切不過只成為一個註解,在沃恩德亡靈是一種扭曲自然規律的存在——許多光明的教義之中它之所以被劃為對于生者的褻瀆,是因為它不過是另外一種力量、另一種思想在役使著原本應該腐朽、重歸大地的軀殼而已。
  
  它是本人而非人,對于亡靈來說它生前的記憶不過是一些記憶的碎片。有一種說法是亡靈並非沒有恐懼,因為它們最大的恐懼就來自于生前的記憶,有一些亡靈甚至會陷入生前的記憶之中永遠無法自拔。
  
  對于它們來說這是比消亡本身更抗拒的一件事,幾乎所有亡靈都避免去回憶,因為當它們回憶時它們就不可避免地陷入恐懼之中。
  
  但『白騎士』艾伯頓或許是它們中的一個特殊個體,這個騎士時常陷入對于過往的回憶之中。它記起騎士們在金花高原上的戰鬥,彷彿是從另一個人的角度看著這一切,記憶中的殺戮讓它變得更加冷靜無情起來。
  
  因此這一刻身為瑪達拉高級將領的天啟『白騎士』更想是如何為這個黑暗的國度為它將潛在的敵人扼殺在搖籃之中。
  
  顯然,在它看來一個潛在的、優秀的指揮官的威脅要遠大于那些烏合之眾。
  
  它甚至寧願放棄一戰的勝利,也要將這個年輕人殺死。
  
  不過布蘭多的表現已經遠遠超出了這位亡靈爵士的預期。它很清楚埃魯因的劍術流派,布蘭多顯然學習的正是軍隊中最粗淺的那一類,或許還間雜著一些宮廷劍術皮毛,可總體來說不過算得上是三腳貓的水平,但就是這樣三腳貓的水平卻一次又一次地讓它無功而返。
  
  它最後只有選擇利用實力上的絕對壓制,一點點把對方磨死的做法。這種打法甚至有一些無恥,對于艾伯頓這樣一位生前死後都是騎士、出身高貴的人來說有點難以接受,可為了在三支黑色權杖之下、在黑色法典下的那個誓言,它冷漠地選擇了放棄自己的榮譽——
  
  因為艾伯頓知道,許多人都會和它一樣選擇,瑪達拉必須作出這樣的選擇。
  
  「瑪莎在上,瑪達拉永遠處于你的庇佑之下。」亡靈騎士眼中的火焰冷得像是冰,手中的長劍已經無情的斬下。
  
  但他才剛出手,布蘭多就已經早早地向一側避開,彷彿早料到它會這麼做一樣。亡靈騎士手中的蒼白之牙每一次都只能與年輕人錯身而過,偶爾猜中,也會被對方巧妙地用粗淺的劍術卸開力道——
  
  這一切在艾伯頓看來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又是如此!艾伯頓眼眶中的靈魂之火忍不住閃了閃,從開始以來它已經連續換了三種劍術了,一開始它是使用自己最熟悉的埃魯因劍術,然後是埃魯因宮廷劍術,結果都被布蘭多一一猜中。起先它以為是這小子特別熟悉自己國家的劍術導致的,然後他下意識地換上瑪達拉的軍用黑十字劍術,卻沒料到布蘭多不但沒有不適應,反而猜得更準了......
  
  如果亡靈也有生靈的情緒的話,估計『白騎士』艾伯頓此刻要罵娘。
  
  可他卻不知道,布蘭多對于埃魯因軍用劍術的熟悉僅限于他在原本遊戲三十級以前而已。而在後來漫長的經歷之中,他見過上百種或高級、或大路貨的劍術,可若說有那一種劍術他最熟悉的話——
  
  那一定是教會騎士的騎士劍術,以及瑪達拉的黑十字劍術。
  
  無他,熟能生巧而已。
  
  騎士劍術是上一世布蘭多用得最久的一種劍術,而黑十字劍術卻是他見得最多的劍術。布蘭多在遊戲中與瑪達拉交戰七八十年,對于對方的大眾軍用劍術的了算簡直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的自然。
  
  可惜這並不代表布蘭多此刻就好過了。
  
  因為在艾伯頓絕對實力的壓制之下,他一樣一絲能反擊的機會也找不到,套路再老,也架不住高達16個能級的靈巧,有時候布蘭多甚至都捕捉不到對方的手上動作,完全靠經驗在猜而已。
  
  而且布蘭多很快就感到自己的體力正在逐漸接近警戒線——如果一個人的體力降到一半以下,那麼他的力量和反應就會開始衰減。如果降到三分之一以下,一個人就很難保持他的動作不走形了。
  
  可從戰鬥開始到現在也不過才過了三分鐘而已——
  
  布蘭多已是滿頭大汗,面對艾伯頓的步步緊逼,他逐漸失去了思考的餘地。一開始他還能抽空去看一眼戰場上的狀況,可隨著體力一點小點流逝,現在他每一次避開艾伯頓的劍都必須接近全力。
  
  交劍的次數也頻繁了。
  
  這就像是一個惡性循環,他越是與艾伯頓交劍,就越感到力不從心。可越力不從心,他就越難避開艾伯頓的劍。
  
  布蘭多幾乎是咬著牙根在堅持,這種堅持幾乎都與死亡沒有關係了,比起一次次從酸澀的骨頭根子裡壓搾出潛力來,一次次從死裡逃生,那種從心靈深處湧出的疲憊好像是下一刻就要永遠睡去的感覺,讓他幾乎更想要徹底放棄。
  
  可他這一次卻莫名地想起了芙雷婭和小小羅曼,想起了和他一起奮戰的騎兵們,那種從胸腔裡湧出的熱血沸騰的感受又讓他堅持下來。他知道這是一種責任,讓他為自己所作的一切、所說過的一切負責。
  
  有那麼一刻他閉上眼睛,再睜開,入眼之處看到的是一片雪光。布蘭多那一刻終于清醒過來,頭皮一陣陣麻,他幾乎是以一個與雅觀沒有任何聯繫的姿勢從地上滾開。
  
  但艾伯頓蘊含在劍上的力量這一刻終于爆出來——
  
  它一劍向前,白銀最下的力量推動著一片銀色的火焰漫山遍野地燒向前方;那像極了一片銀色的月華,它向前,無聲無息,岩石崩裂,一片片冷衫一片片向後倒下。
  
  從山谷往上,一劍,竟削出一片接近一百五十尺錐形範圍的光禿禿的山坡來。
  
  冷風吹過,山谷中竟是一片寂靜。
  
  一時寂靜。
  
  所有人都嚇住了,他們雖然聽說過所謂的第二力量級——白銀的力量,但從未親眼見過——這一刻親眼見證這樣一種幾乎是人力所不能到達的奇蹟,所有人都忍不住從內心深處生出一種對于力量本身的敬畏來。
  
  這種敬畏甚至不是恐懼,也不是絕望,單純是渺小的凡人對于莫大力量的崇拜而已。
  
  甚至連雷托、馬諾等人都有若凝固,他們不敢相信之前布蘭多竟然是在和這樣一個怪物戰鬥,還打了這麼半天?
  
  但他們卻在後面浪費時間,沒有及時去幫那個年輕人——
  
  布蘭多什麼也沒說。
  
  可這些傭兵心中卻反而更生出一種深深的羞愧來,他們在這一刻都感到了那個年輕人身上那種沉沉的責任感,對于他們每一個人的承諾,原來那個一直以來看似輕鬆的年輕人一直都在認真地完成著。
  
  若說過去他們對于布蘭多是一種盲目的崇拜,那麼此刻,這些傭兵才第一次感到了一種歸屬感。
  
  但布蘭多在那裡?他們忍不住憂心起來,在那樣的一擊之下,他還能活下來嗎?
  
  『白騎士』艾伯頓收回劍,一聲清鳴。
  
  「布蘭多!」
  
  芙雷婭正騎著馬從一側的山坡上繞向布蘭多與艾伯頓戰鬥的地方,但她晚了一步,當她才剛剛看到那個年輕人與艾伯頓之間的戰鬥時候。
  
  彷彿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芙雷婭手中的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切,那個將她從布契帶出來的年輕人,那個叫她看到這井外面的世界的年輕人,那個無恥之徒。
  
  就只能走到這裡為止了?
  
  但她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這位未來的女武神忍不住怔怔地回過頭,她看到的是夏爾。
  
  這位年輕的巫師扈從正盯著山坡下面,眼神一動不動:
  
  「芙雷婭小姐,只要我還在這裡,說明領主大人還沒死。」
  
  「什……麼?」馬尾少女一怔,一時沒理解夏爾話裡包含的全部意思。
  
  但她至少理解了一部分——
  
  因為她立刻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從一片碎石下爬了起來。
  
  布蘭多幾乎感到自己全身像是要散架一樣的疼痛不堪,他的上衣已經完全碎掉了,額頭上全是血。身上分不清究竟有多少傷口。
  
  可他還是忍著痛,無比得意地嘿嘿一笑。
  
  「老傢伙,沒想到你最後漏了這一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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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19:12: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二十二幕 過往的騎士(下)  

  艾伯頓抬起頭,微微一怔。
  
  布蘭多已乘它這一怔的當口從碎石中一躍而起,他的身影就像是一道拔高的影子,不斷在身後留下不連續的殘影,恍若是一剎之間,十多米距離已一越而過。
  
  艾伯頓立刻發現對方的前進軌跡無法捕捉——衝鋒十倍速度爆發讓布蘭多這一刻擁有44個能級的靈巧,他像是風,或就是一道風;全身上下覆著一層純白色甲冑的亡靈騎士才剛剛回過頭——但布蘭多已到了它身後。
  
  艾伯頓已猜到這是一種可怕的速度爆發技巧,事實上在戰鬥的一開始它就已經見過一次。可此刻親身體會,卻又有不同。
  
  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啊。
  
  『白騎士』的蒼白之牙在一瞬間出鞘,它憑本能把手向背後一格,鏘然一擊架住布蘭多手中的精靈寶劍。
  
  這一劍已脫離了劍術的範疇。
  
  雙方都在憑藉經驗戰鬥。
  
  但布蘭多一擊不中已飄然折返,他還有一秒,他像是一道鬼魅繞開艾伯頓的視線,從左側一劍刺向這位白騎士的左胸。
  
  但艾伯頓馬上回劍掃開布蘭多的劍鋒,沒有一絲一毫破綻——
  
  「真難纏。」渾身是傷的布蘭多咬了咬牙。
  
  不過這一次輪到亡靈騎士面色一變,他忽然感到布蘭多一分為二,一左一右對他構成了夾擊——這是什麼投影術?魔武雙修?
  
  艾伯頓感到背後的威脅,馬上回首一劍,但他也馬上看到一隻石像鬼在自己的劍下齊齊分成兩半,然後遠遠地橫著滾了出去。
  
  那一刻就像是一個被無限長的慢鏡頭,在它眼中燃燒的靈魂之火中,分散的石像鬼在空中慢慢分解、緩緩崩散,但這位亡靈騎士心中立刻感到了不妙。
  
  布蘭多已在另一側出劍,這是他衝鋒爆發狀態下的最後一劍——力量爆發,白鴉劍術。
  
  但正是這一刻,『白騎士』艾伯頓將劍往下一放,它坐下的夢魘戰馬竟一下四蹄向外塌陷下,瞬間橫死——然後一股沛莫能御向外的巨力瞬間將布蘭多連人帶劍從半空中推出去,根本不容他反抗。
  
  意志之牆!
  
  布蘭多雖然料到艾伯頓生前作為一個高階騎士一定有學過太陽騎士『艾格文森』的光環戰術,可他還是懷著一絲僥倖,但此刻艾伯頓的反應卻將他推向谷底。機不可失,他將心一橫,連退七八步之後一停下來又咬牙沖上去。
  
  『白騎士』艾伯頓這一刻剛好從地上站起來,但這個空隙已夠它反擊。
  
  它將純白色的披風向後一拋,大步迎上去冷漠的掄起蒼白之牙『砰、砰、砰』與布蘭多接連交劍三次,每一擊都打得布蘭多步伐散亂地連連後退,年輕人胸口一陣陣扯痛幾欲要咳出血來。
  
  而這一刻雷托與馬諾終于從骷髏士兵的糾纏中脫出身來,他們看到這邊發生的一幕,立刻調轉馬頭向這邊衝過來——
  
  「埃魯因。」
  
  艾伯頓冷漠地看著布蘭多的防線幾乎已經不成章法,最後一次抬起劍。它眼中蒼白的火焰,冷若冰霜幾乎要凝固:
  
  「已經太垂老了。」
  
  一劍刺出。
  
  但布蘭多卻在這一刻露出一個微笑來,他左手鬆開精靈寶劍,舉起來在艾伯頓的蒼白之牙上一擋再壓——
  
  韌皮手套起先放出一圈藍光來,但一剎那被刺穿。
  
  布蘭多臉上的笑容斂去了,他一臉沉著地抿著嘴將劍壓下去——雙手上的防護手套一瞬間因為魔力超載而燃燒起來。
  
  但劍依然向下,在他手掌上留下一條血口子。然後再咬開他身上的鏈甲,斷裂的金屬環像是被切開的平滑木料一樣落下,蛇一樣的劍再一瞬間鑽入年輕人的小腹中。
  
  鮮血刺目得彷彿陳釀的紅酒——
  
  可艾伯頓這一刻看到的不是勝利。
  
  它看到的是布蘭多用血淋淋的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只剩下骸骨的右手,緩慢,但卻有力——他讓蒼白之牙保持刺穿狀態。然後他舉起右手的精靈寶劍。
  
  『劍從光中生,眾敵皆膽寒』
  
  那劍上刻著這樣的精靈文字——
  
  然後。
  
  一劍向前。
  
  艾伯頓伸出左手去擋,但劍上的純淨之火一瞬間就燒穿了他的骨質手掌,然後再從另一頭穿出,插進它的前胸。
  
  兩柄劍,將兩位騎士聯繫在了一起。
  
  那一刻只有冷風吹過山谷的聲音。
  
  ……
  
  「我說過,」布蘭多虛弱地答道:「老傢伙,你算漏了一件事……」
  
  「你以為你贏了,年輕人?」艾伯頓冷冷地開口,它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一樣。
  
  它感到胸膛像是燃燒起來一樣,那種痛苦就像是一種煎熬,可艾伯頓明白那對它來說還算不上致命傷。當然,這一戰之後長時間的靜養是必然的了。
  
  「不,只是……」
  
  「埃魯因雖然垂老……」
  
  「但依然有愛著它的人啊。」
  
  布蘭多忍不住艱難地吐了一口氣,『白騎士』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兩人同時拔出劍,同時再一次攻擊,年輕人向左一偏讓艾伯頓的劍咬入他右側的肺葉。他同時他高高揚起的精靈寶劍也讓這位亡靈騎士的一整隻左臂遠遠地飛了出去。
  
  然後兩人同時退開。
  
  布蘭多立刻跪倒在地上大聲咳嗽起來,他感到自己的肺像是火燒一樣痛,他在遊戲中沒有體會過這樣一幕——但在布契卻經歷過一次。
  
  『不屈』天賦已經激發,他忍著一波波的疼痛用劍支在地面站了起來。
  
  可艾伯頓已先一步站了起來,它受的傷要比布蘭多輕得多。它雖然對于這個年輕的韌性和不屈的信心驚佩不已,但比起來,這一刻這位亡靈騎士更需要勝利。
  
  它在碎石中偏了一下,失去左手之後它一時之間有些難以保持平衡,不過比起來站起來馬上又跪下去的布蘭多,它已經好很多了。
  
  艾伯頓向左邊瞄了一眼——雷托與馬諾離插入戰場還有一線之隔。因此它抓緊時間舉起蒼白之牙,再一次向布蘭多衝了過去。但這一次它卻忽然看到山頭閃過一線金光。
  
  那並非幻覺。
  
  幾乎所有抬起頭看著這一邊的人都看到這條金紅色、刺眼的光線。它一頭從芙蕾婭手中的戒指上射出,另一頭直刺『白騎士』艾伯頓。
  
  但在艾伯頓本人看來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它看到的根本不是一條什麼直線,而是一發滾滾而至的火球。
  
  因為速度太快,留在黑夜中的殘像才讓人產生看到的一條金紅火線的錯覺而已——
  
  「Flame——!」然後山谷中才響起芙蕾婭明亮的喝斥聲。
  
  艾伯頓馬上舉起劍,可依然晚了一些。火焰打在他的劍尖上,在一剎那之間爆發擴張成一團火球,氣浪早在火焰之外擴張起來——起先是一波肉眼可見的衝擊波瞬間沿著整個山谷的地面迅速擴散,所有人的頭髮都在一瞬間向後揚起、冷杉木倒伏、針葉紛紛揚揚的飛上夜空。
  
  然後碎石刷刷從遠處的雷托、馬諾戰馬四蹄下衝刷而過,驚得這些畜生咻咻地高高站起來。
  
  但閃光的火團只在眾人眼中存在了一瞬間,隨即一切光源都黯淡下去,彷彿整個夜空變得更加深黯了一些,人們忍不住回過頭,感到四周伸手不見五指。
  
  但只有被衝擊波吹出去躺在地上的布蘭多才能看到不遠處茫茫煙霧背後半跪在地上的『白騎士』艾伯頓。
  
  亡靈騎士一動不動。
  
  布蘭多知道先挨了一發30傷害的風彈,再然後再吃了自己兩劍傷害至少有140左右,再吃了一發45傷害的火球術,這傢伙就是再厲害這會也應該站不起來了。
  
  他不由得摸了摸額頭,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這麼贏了。不過芙蕾婭那一發火球還真是差點把他也炸個半死,還好他又傳說中的小強天賦『不屈』。
  
  布蘭多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說艾伯頓算漏,就是料到對方肯定不會知道自己有著這樣一個大秘密。
  
  他看著對方,不知道那個前埃魯因的英雄這一刻低著頭究竟在想什麼——
  
  是想它竟然會就這樣敗了?
  
  還是在追憶過去的榮譽呢?
  
  布蘭多想了想,忍不住咳嗽一聲準備從地上坐起來,卻聽到身後傳來一片稀里嘩啦的生硬。他回過頭,看到芙蕾婭和夏爾一臉緊張地從山坡上滑了下來。
  
  「布蘭多!」馬尾少女看到躺在地上的年輕人,那一刻心中什麼想法都丟出了腦海,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下衝了上去扶住他,小心翼翼地問「布蘭多,你、你沒事嗎?」
  
  布蘭多正相答話,但心中一動,又躺了回去。
  
  「芙蕾婭,是你嗎?」他忽然咳嗽一聲,躺在地上虛弱地問道。
  
  「是、是我,你……你看不到我嗎?」芙蕾婭看到布蘭多身上全是傷,尤其是胸口和小腹的傷口一直在向外冒著血,忍不住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布蘭多你別說話,我、我給你包紮一下……」
  
  「芙蕾婭,不用了,我有一件事要你幫忙。」
  
  「什、什麼事?」芙蕾婭聽到這樣的話,忍不住一慌,心中下意識揪緊了。
  
  「我想想……不如先親我一下?」
  
  「誒,啊……啊?」芙蕾婭眼角還掛著淚珠,但聽到這個奇怪的要求還是忍不住一怔。
  
  看到馬尾少女一臉認真的樣子,布蘭多這會卻終于忍不住笑起來,他趕忙吃力的坐起來答道:「開個玩笑,芙蕾婭,我說麻煩你扶我站起來——」
  
  「你、你的上,布蘭多你別亂動!你不要這樣子……我、我親就是了。」芙蕾婭心如亂麻,反而以為布蘭多在和她賭氣,忍不住低下頭紅著臉大聲說到。
  
  布蘭多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過頭了。忙解釋道:「芙蕾婭,我真的沒事。」
  
  「怎麼可能!」
  
  「我不知是騎士啊,我還是巫師,你知道的——」布蘭多不料芙蕾婭壓根就不信他,只有換了一個方式善意地欺騙道。
  
  「你、你真的沒事?」
  
  「當然。」
  
  布蘭多彷彿是為了表示自己確實沒問題,一邊咬牙忍著痛擺了一個我很健康的造型,然後滿頭冷汗去拿背包裡的9號聖水。
  
  但芙蕾婭怔怔的看著他,臉上首先是由紅得發燙變成白色,然後又變紅,然後她咬了咬嘴唇,然後低下頭慢慢捏緊了拳頭。
  
  「布蘭多,你、你……」
  
  「你這個無恥之徒!」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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