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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緋炎】琥珀之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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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5 18:21: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二幕 安魂曲 XII

    布蘭多解決了第一頭地獄三頭犬的同時,此刻第二頭地獄三頭犬才將將趕到。前者乾淨利落地幹掉它同類的一擊顯然嚇了它一跳。地獄三頭犬雖說也沒什麼智慧,但好歹比小惡魔還是要聰明那麼一些,看到布蘭多提著血淋淋的劍向前,馬上嚇得向後退去。

    但可惜布蘭多卻不給它這個機會,直接向前躍起高高一劍斬向它額頭,這一劍布蘭多已是發動了衝鋒的技能,地獄三頭犬根本就沒有躲避的餘地。加上它本來就已經萌生退意,這一下想要返身已是不宜,進退不得之下,它被布蘭多一劍正中額頭。

    『嘩啦』一聲裂響,布蘭多這帶著衝鋒威勢的一劍立馬將這頭地獄三頭犬半個身子狠狠地砸向地面,黃金巔峰要素顯化所孕育的可怕的力量一瞬間就將它的身體徹底扯碎,只炸開為一地碎肉與骨骼。

    一頭地獄三頭犬就這麼活生生的憋屈而死,布蘭多一落地,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氣。雖然他黃金巔峰可以說穩壓地獄三頭犬一頭,但魔物畢竟是魔物,何況在不用法力和盡量節省體力的情況下要對付這東西確實也不輕鬆。

    僅僅只能憑藉經驗佔便宜罷了。

    他回過頭,尼古拉斯與炎之聖殿的聖殿騎士此刻也​​剛好各自殺死了一頭地獄三頭犬,地獄三頭犬數量本就不多,這一下就去了大半。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們的壓力減輕了,剩下一眾騎士們不要說對付地獄三頭犬,僅僅是對付地獄獵犬已經略顯吃力。

    事實上本來被小惡魔包圍他們應付起來就已經非常吃力,地獄獵犬一加入,蘭托尼蘭的騎士們立刻就遭受到了慘重的傷亡。

    先後有四五名騎士被突然闖入的地獄獵犬一口叼住直接拖下戰馬,旁人自顧無暇。根本沒有餘地救人。等待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剩下的騎士們幾乎不得不聚集在一起,圍繞在迪爾菲瑞與公主殿下身邊,若不是有老白獅雷爾德照顧著那邊。估計轉眼他們就要被小惡魔淹沒了。

    這樣下去根本無法推進。

    布蘭多忍不住皺著眉頭抬起頭來,現下的情況有點超出他的預計——惡魔怎麼會反應這麼快的?這和他記憶中那些喬根底岡的怪物完全不一樣,他看了看遠處的傳送門。還有兩百多米的距離。

    但這兩百米,對他們來說就已經像是天塹。

    「布蘭多​​先生,我們得想辦法殺出一條路來。」尼古拉斯顯然也注意到了同樣的問題,忍不住大聲說道。

    是啊,可現在要怎麼辦呢?布蘭多環視四周,四周皆敵,一片喧囂的尖叫聲將他們每個人都籠罩期間,入眼皆是尖牙利爪。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從未有一刻跳得這麼快過,血液加速流動只為了能讓思維更加清晰。

    好在絕境之中找出一條路來。

    他先考慮到的是加爾洛克。但隨即搖了搖頭。雖然像是他那麼高階的法則巫師能想辦法聯接空間的法則,但空間法術無一不是需要耗費巨量的力量來維持,只有一次機會。布蘭多寧願留到最後。

    「風后大人!」

    「嗯?」聖奧索爾顯然也是察覺了他的處境。馬上回應道。雖然她說這一天不會再理他,不過真正到了危險的時刻。她還是一樣放不下心來的——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有沒有什麼技能帶位移效果的?」

    「技能?位移?」

    布蘭多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漏了嘴,連忙補救道:「我是說有沒什麼劍術能讓我一下到那傳送門邊?我知道有幾門劍術有類似於騎士衝鋒一樣的效果的!」

    「那是後世的劍術吧,」風后微微一愣:「我可沒聽說過有這樣的劍術。」

    「類似的也沒有?」

    「類似的也沒有。」

    「那有沒有什麼類似的法術能做到?」

    「類似的法術都是空間法術,以你那個不著調的元素使水平還是不要考慮了吧。」聖奧索爾嘆了口氣。

    天要亡我!布蘭多忍不住暗叫了一聲。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忍不住大叫道:「不,我想起來了,是有那麼一門劍術的!」

    「嗯?」

    「炎之王吉爾特的閃劍!不是麼?」

    「你瘋了,」風后嚇了一跳:「你不會是想要學那傢伙的劍術吧,我先給你說好了,我可不會那門劍術!」

    「我知道,」布蘭多的目光落到那炎之聖殿的聖殿騎士身上:「有人會就可以了。」他忍不住低了低頭:「不過沒問題麼?我可以同時學習閃劍麼?」

    「我不是那種老頑固,」風后嘆了口氣:「不過我要事先提醒你,除了我的風后九曜之外,吉爾特的閃劍與艾爾蘭塔的山川與大地之鳴一個傳承自龍族,一個傳承自黃金之民山脈巨人,都是真正的古代劍術。從沒有一個人能同時學會這三門劍術。」

    「放心,我只是想學點皮毛罷了。」

    「入門才是最難的部分,」不過精靈御姐好像忽然想起布蘭多學習風后九曜時的場景,忽然住了口:「你不會現在就想學吧?​​」她有點難以置信地問道。

    「我現在就想用!」

    布蘭多已經沒時間解釋了,他一劍砍翻擋在自己面前的地獄獵犬。拉著安蒂緹娜靠向那炎之聖殿的聖殿騎士,喊道:「史蒂芬先生!」

    那聖殿騎士加入他們的隊伍以來沒有怎麼說話,但在之前夏爾開炎之聖殿的玩笑的時候他也沒表示什麼,總體來說給布蘭多留下的印象還不錯。何況對方作為一個克魯茲人,能在這個時候為埃魯因而戰,雖說有為炎之聖殿彌補過錯的成分在裡面,但足以讓人欽佩了。

    何況布蘭多知道,對方和他不一樣,這位聖殿騎士才算是真正的追求信仰與理想的那種人。

    因此他的口氣不自覺地客氣了許多——哪怕對克魯茲人並無好感。

    那騎士也正處理掉一頭地獄獵犬。回頭微微一怔看著布蘭多。在他印像中對這位年輕的領主也說不上壞印象。至少布蘭多騎士的行徑就足以讓他心生好感了。關鍵是他之前和伍德一起並沒有參加威廉姆斯對公主一黨的攻擊,否則被布蘭多俘虜一次再怎麼也會心存芥蒂。

    他忍不住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個年輕人,沒有說話。但淡藍色的眼睛裡已經表達出足夠的明顯的意思:

    什麼事?

    「你也看到了,我們準備殺出一條通往傳送門下的路,但現在看來非常困難。加爾洛克先生必須留到最後出手。因此我需要你幫個忙。」布蘭多沒時間客套,直接開門見山道。

    聖殿騎士點了點頭,意思是——請說。

    這個時候更多的惡魔湧了上來,布蘭多不得不與那聖殿騎士一齊且戰且退。同時他大聲問道,試圖壓過那些該死的小惡魔的尖叫聲:「我記得任何成為炎之聖殿內部聖殿騎士的成員,都會被授以最基礎的閃劍劍術是嗎?就是那門炎之王吉爾特的劍術。」

    聖殿騎士手上一頓,差點受傷。但他後退一步,警惕地盯著布蘭多。

    「不要誤會,我希望你能傳我這門劍術。」

    安蒂緹娜本來緊緊拉著布蘭多的手靠在布蘭多身邊。聽到這話也忍不住『啊』了一聲。她當然知道閃劍那是什麼,可布蘭多竟然在這個時候向對方提這個要求,還要對方不要誤會。

    那一刻連她都忍不住有點古怪地盯著布蘭多了。要不是這是她的領主大人。又是在外人面前,她一定第一個問個清楚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但那聖殿騎士卻彷彿並不驚訝。他一劍刺穿那個撲向他的小惡魔的心臟。同時再退一步,第一次開口用有些平淡的聲音答道:「看起來領主大人應該也知道閃劍的秘密了,不過你想用閃劍傳送到那傳送門邊?」

    布蘭多點了點頭。

    那騎士這才微微一愣,好像看瘋子一樣看著他:「可領主大人,你有沒想過閃劍不是那麼容易學會的。何況現在也沒有那個時間來重新學習一門劍術吧?」

    正常來說的確是這樣。

    布蘭多也忍不住想要撓頭,如果可以的話,他絕對不會像在正常人面前表現得像是一個神棍。可問題是現在好像由不得他選擇了,比起來,成為神棍總還是要強過成為冷冰冰的屍體的。

    「沒關係……史蒂芬先生,這個……你知道,我從小劍術天賦就比較出眾。要不你把閃劍的要點和我講一下,就算是滿足一下我這個最後的好奇心吧。」布蘭多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話簡直說得匪夷所思,可偏偏那聖殿騎士還信了。他忽然想起了布蘭多的身份,劍聖達魯斯的孫子——劍聖達魯斯這個名字可不僅僅是在埃魯因這個小王國出名,當年作為炎之聖殿聯軍的元帥,克魯茲國內大地劍聖的崇拜者也大有人在。

    不過那時候是克魯茲和埃魯因最後的蜜月期,之後兩國關係轉冷,最終大地劍聖也莫名隱居。對於常人來說這不過是一段變幻的國家政治,但身為聖殿高層人物他卻了解一些內幕。

    不過既然是那位大地劍聖的後人,對於閃劍有好奇也是情有可原。同樣身為劍士,他很理解這種心情,在他看來,布蘭多這個要求的確可以說是最後的要求。

    何況他完全不信布蘭多什麼劍術出眾的鬼話,或許大地劍聖的後人擁有一定的劍術天賦這並不奇怪。但要說一下學會閃劍,史蒂芬覺得這個笑話還不如布蘭多乾脆說他自己就是炎之王更可笑一點。

    「所以你同意了?」布蘭多看到聖殿騎士猶豫,連忙追問道。

    其實事實上史蒂芬並不明白,布蘭多甚至並不需要他和他講什麼要點。只需要他說,我同意把閃劍傳授給你就行了。

    沒辦法,他也覺得這東西簡直是個BUG。

    聖殿騎士史蒂芬終於點了點頭。

    「好吧。」

    那一瞬間,布蘭多就聽到了猶如天籟的提示。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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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6 17:21:3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三幕 安魂曲 XIII

     「偵測到技能可以取得——」

    「技能類型,一般類別。劍術分類,法則:龍族、空間。」

    「閃劍0級【基礎】(龍族/遠古):特殊的技藝令你的劍鋒可以偏折維度。每一次攻擊可以忽略空間上的一定距離(5m)。」

    「其他加成:(基礎:無),(遠古特質:無法作為普通技能學習,經驗需求增加。)」

    在那聖殿騎士和安蒂緹娜眼中,布蘭多聽完描述之後表現得稍稍楞了一下。但他們看不到的是思維層面上在發生的一切,布蘭多的思想在於聖奧索爾的思想飛快地交流著。

    「這門劍術比好像風后九曜還復雜一些。」

    「哦?為什麼這麼說,我的劍術可是一點也不遜色於吉爾特那小子的。你的回答要是不那麼令人滿意的話不管現在情況有多麼危險,我都會好好教訓你的。」風后大人的微笑中充滿了危險的意味。

    布蘭多苦笑,心想你這不已經把答案給出來了麼?他看了一眼學習經驗後面那個4120的數字,心中清楚地記得當初風后九曜的要求條件是3550,但還是苦笑著答道:「複雜未必是更優秀,相比起來大人你的劍術就精煉許多。」

    「跟那個公主殿下鬼混了一小會嘴巴倒甜了許多,不過作為弟弟的立場上來看嘴巴更甜一點姐姐我可是會更高興的。」風后模棱兩可地笑道,讓人感到當初和她一起冒險的另外三位傳奇人物一定也是飽受摧殘——炎之王之所以成就拯救世界的偉業。和這位御姐大人的督促一定是脫不了干系的,「不過即使你明說我也不會生氣,吉爾特的劍術畢竟是龍族的傳承。風后九曜在我那個年代畢竟未經時間的錘煉——」

    這大概確實也是其中一個原因了,聖奧索爾雖未言明,但也從側面證明了在某些方面閃劍是要比風后九曜更優秀的。不過如她所說。能夠改良一門和龍王贈送於凡人的劍術相提並論的劍術,本身也是一種殊榮了。

    但布蘭多絕不會輕易相信精靈御姐說什麼『即使是你明說我也不會生氣』的鬼話云云,他敢打賭他真敢這麼說,對方絕對會要他好看——這是歷史證明了的,女人說的話是絕對做不得數的。

    「不過以你的天賦學習起來應該沒什麼問題吧?」聖奧索爾似乎還在為布蘭多學習她劍術時的進展神速而耿耿於懷。

    她從小就被譽為霧精靈一族千年以來最為傑出的天才,以精靈的年齡三十五歲開始學習這門古老的技藝,到成年禮時即已完全融會貫通。到聖者之戰中期,更是親手改良了月曜之劍使之成為一門魔法劍技。之後便以風后九曜之名聞名於世。

    但她卻不得不沮喪地發現,和布蘭多比起來,本來就足以被稱之為怪物的自己,好像也就只是一個普通人的水平了。

    「或許可以試試。」布蘭多答道。

    「或許可以試試——」精靈御姐輕輕哼了一聲,雖然傳承者越優秀她也就越放心,但有時候太過優秀了也會令人嫉妒的。

    對於布蘭多來說,馬維卡爾特之書的經驗基本上已經消耗殆盡。不過剩下的零頭學個閃劍入門還是沒有問題的。思維的交流速度脫離了一般意義上時間的限制,兩人的對話不過在一瞬間完成。

    他回過神,淡綠色的面板在他視野之中張開,時間好像被放慢了一樣,透明的界面背後那些張牙舞爪的惡魔正向他撲來。他順勢一劍封住對方的來路。

    視網膜上最後一行提示才剛剛展開:偵測到技能可以取得,是否通過——?

    「通過!」

    布蘭多一劍擋開那頭小惡魔的爪子,讓對方失去重心倒在地上,再轉過大地之劍一劍插入對方的背心,紫黑色的血液濺了他一手臂都是。

    「開始複製閃劍的資料與相關知識——」

    「警告,已檢測到有同類衝突技能。技能名稱:埃魯因軍用劍術, 技能類型,一般類別。劍術分類,法則:黑鐵。」

    「哈!」

    這個提示一出現,布蘭多差點手一抖直接把大地之劍給丟了出去。閃劍怎麼會和埃魯因軍用劍術衝突?軍用劍術是基礎劍術,只有一種技能會和它衝突,那就是另一門更高級、並涵蓋了它的基礎劍術。

    而眾所周知,埃魯因軍用劍術是從克魯茲人的軍用劍術以及風精靈的劍術糅合後創造出來的。那一刻,布蘭多忽然想到一個讓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可能:閃劍是一門基礎劍術,而埃魯因軍用劍術中本身就有它的影子。

    「等等,閃劍是一門用劍的技巧,而不是招式?」

    「你不知道?」聽他一聲怪叫,風后聖奧索爾還有些奇怪:「閃劍本來就是一門劍術技藝,霧精靈的月曜之劍也是,你不會以為它和風后九曜一樣是一門特殊技巧吧?」

    我靠,布蘭多心中頓時叫了一聲。他怎麼會知道,這東西是古代技能,又不是爛大街的白菜,就算是在另一個世界中他也只是聽說啊。有誰會學到古代技能之後隨便拿出來炫耀的?

    「沒關係吧?」聖奧索爾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她皺起眉頭,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布蘭多似乎太盲目樂觀了一些。基礎劍術與特殊劍技不同,像是風后九曜那樣的劍術天資卓絕之輩的確是可以在短時間內至少學到一套皮毛的。

    但閃劍卻不同,基礎劍術是一門用劍的技藝,沒有幾十年的苦練,是很難在上面有所成就的。而想要一上手就能掌握,這本身就是天方夜譚。

    但現在的問題是。布蘭多似乎沒得選擇。

    「布蘭多​​先生,閃劍畢竟是先王的劍術,炎之聖殿上千年歷史中除了炎之王也再沒有一個人真正學會它。其實你不必勉強自己的。」史蒂芬看到布蘭多面色一變,還以為他會知難而退,忙勸慰道:「還是讓加爾洛克大師準備吧。我們做最後的突擊,現下這樣的情況下,哪怕能關閉一扇傳送門也是好的。」

    那曉得他話音未落,忽然看到自己面前的布蘭多已經向前揮出一劍,作為這整個攻擊動作的一部分,他的人和安蒂緹娜一起消失了。

    史蒂芬一瞬間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幾乎是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只是一瞬間的差距,他就已經錯過了最重要的一幕。他只看到布蘭多已經手起劍落。好大一顆地獄獵犬的狗頭高高飛起。

    但那地獄犬之前一刻明明距離他們還有好長一段距離。

    這不可能。

    史蒂芬自己也會閃劍,雖然只是一點皮毛,作為這門劍術的一部分,他可以讓自己的劍刃在極短的距離上越過空間的限制。事實上大部分聖殿騎士都會這一招,但只將它往往用在一劍的最後一段行程上。

    這樣在旁人看來,就好像是炎之聖殿聖殿騎士的攻擊比同等級的其他人相比要快上那麼一兩籌的。

    但與布蘭多表現出的水平相比,他只覺得自己簡直可以一頭去撞死。

    他再三確認自己不過只是在十幾秒鐘前簡單地和對方說了那麼兩句——十幾秒鐘——如果可以的話。史蒂芬真想給自己一巴掌告訴自己這一切只是在做夢。

    但有人比他更驚訝。

    「布蘭多​​,你在幹什麼!」風后少有地不顧矜持地尖叫道。

    「試劍啊。」

    布蘭多理所當然地答道,他抬起頭。之前那一劍他前進了五米,距離那傳送門大約還有三百米——遠遠望去另一頭匯聚的小惡魔簡直像是一群螞蟻。

    的確如此,無論是基礎劍術也好。還是特殊劍術也好,對於普通人來說差別很大。但對他來說卻沒什麼意義,無非是花費經驗多少而已。

    布蘭多試了一下,之前那一劍耗費的體力並不多,但卻耗費了一部分法力。看起來遠古劍術都是一樣,都需要一定的法力來作為支撐,不過閃劍需要的法力比風后九曜可少多了。真要比較的話,大約只有十分之一不到。

    畢竟後者是一門貨真價實的魔法劍術。

    但要說基礎劍術和特殊劍術對他來說究竟有沒有區別,其實還是有的。這個區別不僅是他意識到了,風后聖奧索爾也一樣在第一時間意識到了:「剛才最後那一瞬間你留下的殘影是怎麼回事?」風后有些激動地問道:「那可不是錯覺。」

    但這一刻布蘭多心中其實也是激動萬分,因為之前那一劍應證了他一開始就有的猜測。眾所周知,琥珀之劍中基礎劍術是可以給特殊劍技相互提供加成的。

    那麼作為基礎劍術的閃劍,能否給風后九曜提供加成呢?

    他馬上就有了答案。

    他緊抱著安蒂緹娜,同時拔劍向前。身形一再消失並重新出現,每一次消失之後就會向前一段距離,二十米,五十米,一百米。每一次閃現,戰場上必然會多出一個布蘭多的影子向四周的敵人發起進攻。

    兩門歷史上曾閃耀一時的劍術,在這一刻終究完美的融為一體。

    「等我好消息!」布蘭多在戰場中央怒吼一聲。整個人拔地而起,如同一道連續的殘影迅速越過集群的小惡魔。

    整個戰場之上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年輕的領主忽然開始加速,來自喬根底岡的魔物很快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阻攔對方,相反,它們的攻擊每每落空,落在對方的一道殘影之上。

    但問題是那並不是真正的殘影。

    小惡魔們目瞪口呆地看到戰場上那些殘影每一個都開始做相同的動作,他們舉起劍,然後用盡全力向前一劈。

    穿刺打擊。

    巨大的劍壓瞬間穿透超過三十米的範圍,排空了一切障礙物,無論是小惡魔還是地獄犬也好,恐怖的風暴瞬間將它們扯的粉碎。

    布蘭多所過之處,如同暴風過境,已經是一片狼藉。

    好像轉眼之間,一條通路就已經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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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6 17:22: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四幕 安魂曲 XIV

      布蘭多明白自己的目標是利用閃劍的特效產生位移效果,而不是殺敵。因此他目的性非常強烈地每每瞄準那些沒有什麼戰鬥力的對手出手,在二三十米外鎖定惡魔大軍之中的小惡魔,一劍閃現將之梟首,同時用風后九曜留下一個幻影施展穿刺打擊。

     惡魔們很快就亂了起來。

     它們並不是每一隻都是那些低劣缺乏智力的小惡魔,高階惡魔們判斷了布蘭多的前進路線​​——甚至不需要判斷用膝蓋去考慮問題它們也能意識到那個該死的人類是直奔傳送門而去的。

     絕不能叫他如願以償。後面的長角惡魔首先發出了尖叫聲,用刺耳的深淵語言招呼它們的同伴們阻止布蘭多。

     可惜作用有限得很,用地獄領主洛莫卡的話來說,那些劣魔和小惡魔比一坨狗屎還要不如。這句話粗俗不堪,卻相當貼切,它們可以被自己人的命令搞得暈頭轉向,拿一個會傳送的劍士毫無辦法。

     倒是惡魔一掉頭,蘭托尼蘭的騎士們感到壓力徒然一鬆。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這時才有時間去看戰場上發生了什麼,騎士很快就看到了布蘭多的壯舉,忍不住要抽空齊齊發出一聲歡呼來。

     巴巴莎對布蘭多的表現毫不意外,不過也難免驕傲不已。不是為了黑暗之龍而驕傲,而是為她自己的眼光,雖然冬之國能力強大的女巫多的是,十二支純血那一支都和她沒什麼關係。但誰又能有她這樣的眼光呢?

     老巫婆壓根沒有考慮過黑暗之龍會失敗,一群跛足的羊蹄子惡魔而已。她尖笑著像一頭小惡魔一抓,就把那傢伙變得又聾又瞎——騎士們乘機將它釘在地上。人類大抵是不會和惡魔講什麼騎士精神的。

     不過巴巴莎並沒有料到布蘭多這會兒並不好過。

     雖然傳送門已經近在眼前,但與之相對應的是他感到自己的體力與法力也在飛快地下降,同時使用穿刺打擊、風后九曜與閃劍對於身體是個巨大的負擔,向前躍進了大約三分之二距離之後,布蘭多察覺到肌肉與動作一起漸漸變得僵硬。精神力也出現了不穩的波動。

     他不得不搖了搖頭試圖將這種昏昏沉沉的感覺甩出去。

     第十次閃現在惡魔大軍之上的半空中,布蘭多將手中大地之劍順勢向下斬去,下面那可憐蟲手上還抓著一根血淋淋的人類的小腿。蒼白的皮膚上佈滿了撕咬的痕跡,把布蘭多看得一陣噁心。

     不過那隻是一瞬間的閃念,大地之劍已經一劍斬向對方的肩膀。厚重的劍刃斬入紫紅色的粗糙皮膚與肌肉之中。哢一下卡在脊柱上,將那可憐蟲直接壓向地面生生折成兩段,甚至骨頭都直接崩裂了從皮膚下面刺出來將之變成一團模糊的血肉。

     這一幕看起來『壯觀』,但卻讓布蘭多心中一緊。這一劍理論上來說應該削斷對方的肌肉與骨骼,一劍梟首,乾淨利落,就像之前一樣。出現這樣的事情並不是偶然,也不是這些小惡魔變強了,而是他的體力已經開始衰減了。

     「安蒂緹娜,受傷了?」他喘了口氣道。

     「沒……」安蒂緹娜被布蘭多一隻手抱住。心中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緊張,她其實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不是沒幻想過這樣的場景,但絕不是現在這樣身處惡魔大軍之中,貴族小姐根本空不出一絲時間來遐想,甚至不敢看外面的情形。

     因為她生怕看到布蘭多失手的場景。因此嚇得緊緊地閉著眼睛。大約是抱著『要死就死在一起好了,不,至少死在那個人前面就安心了』這樣的鴕鳥心態緊緊地縮在布蘭多懷裡。

     布蘭多問到她時,她腦子裡一片混亂地搖了搖頭。

     那就好。布蘭多也鬆了一口氣,想像之中在千軍萬馬之中一往無前、勢不能敵一定是豪爽無比,但真正事到臨頭他才發現壓根不是那麼一回事。舉目皆敵一點也沒想像之中的快感。只有一片冷汗淋漓的緊張。

     他的手心早就已經濕透了,死亡迫近的壓力就像是一片逼近的密布刀劍荊棘的叢林,只要稍有差池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死亡之後會是什麼?布蘭多在另一個世界還有少年情懷的時候曾經考慮過這樣的問題,但凡人大多只能得出一無所獲的結論。

     只有等到死神的氣息真正迫近的一刻,他才真正感到那種來自另一個世界刺骨的冰冷。生命本身討論死亡這個議題毫無意義,因為在它之後就只剩一片虛無。

     布蘭多深知不敢確定他在臨死之前那一刻是否來得及後悔。

     但他至少還想活下去。

     求生的欲望讓他的感覺千百倍的敏銳起來,他一劍甩飛那爛肉一樣的屍體,周圍撲上來的惡魔的攻擊路線在他眼中都變得有跡可循起來。布蘭多抬起頭,目光越過數十米之外的另外一頭,在那邊他找到了一個正在後退的傢伙。

     就是你了。

     「布蘭多​​,小心。」安蒂緹娜閉上眼睛,完全無法判斷四周的情形。因此開口的自然是風后聖奧索爾。風后提醒道:「注意那邊的惡魔術士!」

     布蘭多回過頭,他也看到了,那些惡魔術士正站在傳送門邊向他施法。

     說實在話,他不是一個巫師,對於法師的世界一知半解。但好在他至少是一個玩家,有一句笑話:如果玩家代表一個世界,那麼巫師至少也是半個世界。作為半個世界的敵人的布蘭多並不是能分辨出每一個法術的手勢與咒語,但求生的欲望彷彿讓他的記憶在這一刻銳化了。

     次元錨。

     布蘭多感到自己背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就像一隻將身體弓起來的貓一樣。他的眼睛那一刻亮得可怕。

     布蘭多沒時間去探討閃劍扭曲維度的能力究竟能不能躲開次元錨封鎖一切空間轉移效果的判定。他不是考據狂人,而且現實也不允許他有第二次機會。他直接開啟了衝鋒技能,沒有一絲猶豫,就在那幾個閃爍著白光的圓環法陣出現在他頭頂上時,他已踩著幾頭小惡魔從魔物大軍之中拔地而起。

     如同一條漂亮的轉折的線,刺穿了一切法術效果。

     惡魔術士的企圖完全落空。

     有幸看到這一幕的女巫眼中亮的怕人,除了黑暗之龍重生。還有哪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擁有這樣可怕的戰鬥經驗?這不是劍士與劍士的對決,而是以劍術破解法術的完美例證。

     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經驗。

     不要說女巫們,就連趨奇者加爾洛克也忍不住眼中放出異彩。至少布蘭多的舉動已經證明了他完全了解對方的法術和企圖。即使是這位來自於西法赫的的巫師大導師甚至也無從判斷他是怎麼做到的——

     拆解咒語正是加爾洛克的專長,他為此花費了大半生的時間也不敢說通曉每一個咒語。而要做到從隱秘的施法手勢之中找到背後隱藏的法術,那更是一門無比艱深專業的知識。

     加爾洛克那一刻甚至生出一種錯覺——或許這個年輕人成為巫師比成為劍士更有前途。他渾然忘了即使是以劍術的水平來說。布蘭多也是天才一級的。

     布蘭多以衝鋒穿透了次元錨的籠罩範圍之後,再一次再半空中施展了閃劍。閃劍這個時候已經完全吸收了埃魯因軍用劍術的經驗,升到了四級。

     閃劍4+1級【入門】(龍族/遠古):特殊的技藝令你的劍鋒可以偏折維度。每一次攻擊可以忽略空間上的一定距離(60m)。

     到這個程度,已經是一般的聖殿騎士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史蒂芬好像這一刻才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麼——如果再這之前有人告訴他一個人可以在稍稍了解一門劍術的訣竅之後立刻登堂入室。那麼他一定以為那個人是個瘋子,要不就是把他當作傻子。

     但他現在覺得自己倒不如真就是一個傻子。

     他甚至就呆在了那裡,要不是他面前的那些小惡魔傻了吧唧的聽從長角惡魔的命令轉頭去圍攻布蘭多的話,估計這會兒他就被一擁而上亂刀剁成肉泥了。好在後面一個騎士看出了這位大人的不對勁來,一把將他扯了回去,才免了炎之聖殿今天在這裡又損失一位高階成員的慘劇。

     「這不可能!」

     史蒂芬好像這才反應過來,大喊道:「瑪莎在上。炎之刃的碎片一定在他身上。原來如此!選中的人是他!」

     這位可憐的騎士好像忽然醒悟過來一樣,胡言亂語地嚷嚷道。

     布蘭多在半空中轉過身後,已經鎖定了下一個目標,他舉起手中的大地之劍,劍刃白光閃現。 「等等。」但風后叫住他:「布蘭多,你現在一劍能閃現六十米左右,要到門邊至少還需要施展兩次,你考慮好了?」

     布蘭多一驚。

     他其實一直盯著狀態界面,法力與體力都已經見底,但要施展兩次閃劍還是能勉強做到。但風后的後一句話讓他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既然我能判斷你的閃現距離。那麼它們一樣也能做到。」

     他其實一瞬間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如果他被對方再用次元錨鎖定,他還可以用風后九曜脫身,但那之後呢?他還有餘力再施展一次閃劍麼?

     狀態上寫得明明白白,布蘭多不可能憑空變出體力與法力,除非他能喘一口氣。但在這戰場之上哪來的機會?

     還好,他還沒出手。

     布蘭多不由得慶幸,還好有風后和自己在一起,不愧是來自於聖者之戰中的賢者,只是一瞬間就考慮到了各個方面。

     此時此刻他的衝鋒技能就已經達到了的最高點。布蘭多感到自己的身體開始下落。但他要找出解決的辦法其實很簡單,他用最快的速度調出技能欄,將馬維卡爾特剩下的經驗全部丟了進去。

     閃劍一瞬間再次升級。

     閃劍5+1級【入門】(龍族/遠古):特殊的技藝令你的劍鋒可以偏折維度。每一次攻擊可以忽略空間上的一定距離(100m)。

     閃劍在達到5級之後名字立刻變得灰暗下去。這就和他當初的白鴉劍術一樣,布蘭多知道這是因為本來聖殿公開的閃劍劍術就是殘缺不全的緣故,因此他並未多想,直接就向前一劍。

     一劍,就直接出現在了那巨大的傳送門旁邊。

     傳送門附近沒有小惡魔的身影,只有三頭身材高大的長角惡魔。布蘭多忽然閃現在中間一頭長角惡魔上空,一劍向其斬下。

     但那長角惡魔彷彿早有預感,它長得像是豺狼一樣的碩大的頭顱忽然一抬,向虛空中舉起手。噹一聲猶如金鐵交擊的銳響,布蘭多感到自己壓根就是砍中了一根鋼管。

     不過他不敢稍有停留,立刻借勢向後一滾。穩穩地落在三頭長角惡魔不遠處。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

     站在炎之聖殿巨大的的傳送門邊,他和那幾頭惡魔簡直渺小得像是螞蟻。在更遠一些的時候還沒有這樣的感覺,但如此迫近之後,火焰之扉那種巨大的壓迫感立刻撲面而來。

     更讓人感到窒息的是,火焰之扉後面那正在逐漸變得越來越真實的硫磺之河。

     布蘭多忍不住啐了一口,剛才那一下震盪已經撞得他牙齦出了血。不過他擦了擦嘴角,馬上放開貴族小姐說道:「安蒂緹娜,沒問題吧?」

     「嗯。」

     「我想辦法幫你引開它們,妳需要多少時間?」

     「我……我不知道,我盡量。」安蒂緹娜皺著眉頭盯著那巨大的傳送門,這本身就是一個半魔導機構。但卻不是完全的魔導裝置,最好的辦法是找一個巫師來和她一起工作,但眼下顯然沒這個條件。

     「給妳五分鐘。」

     布蘭多回頭看了一眼,小惡魔們正在掉頭。雖然那些笨蛋自己亂作一團,但幾分鐘時間已經足夠它們掉頭了。蘭托尼蘭的騎士們顯然還不足以阻止這支大軍。

     安蒂緹娜面色蒼白地點了點頭。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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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6 17:22: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五幕 安魂曲 XV

  布蘭多舉起了劍——

  長角惡魔是硫磺之河中少數擁有極高智慧的高階肉搏系惡魔,它們長的有點像是光溜溜的豺狼人,不過體型遠遠比後者更巨大。沒人知道長角惡魔的具體來歷,最早的長角惡魔出現於硫磺之河下層的血火地,據說是從那裡經歷上百次戰鬥的小惡魔之中晉升成為現在的樣子。

  長角惡魔的某些特徵的確留著小惡魔的影子,無論是那如出一轍的紫紅色皮膚還是尖牙利爪。事實上它本身看起來正像是放大了數倍的小惡魔,除了肉翼已經退化以及為了保持平衡尾巴變得又粗又之外。

  更關鍵的是,每一頭長角惡魔被證實都擁有豐富的戰鬥經驗,幾乎沒有幼生狀態的長角惡魔,炎之聖殿在之前和這之後發現的每一頭長角惡魔至少是成年的個體,而成年的長角惡魔具有差不多相當於要素開化的實力。

  也就是說,布蘭多不得不同時對付三頭開化要素的怪獸。他還沒有考慮的時間,三頭長角惡魔已經大踏步衝了上來。

  布蘭多從次元洞中扯出布匿之王的萬物遮蔽斗篷,遞給一旁的安蒂緹娜。萬物遮蔽斗篷每天只有大約四分鐘的持續時間,這個時候交給安蒂緹娜讓她安心無慮地盡快找出傳送門的節點最為適合不過。

  安蒂緹娜接過斗篷,她咬著嘴唇看了布蘭多一眼。由於早已了解過斗篷的使用方法,她不需要布蘭多再贅述什麼。稍稍一停頓已經向後一蓋將自己整個兒蓋起來,下一刻就憑空消失在了眾人眼中。

  傳送門邊於是就只剩下布蘭多一個人。

  「安蒂緹娜,快一些!」布蘭多向空氣大喊道。

  他不知道安蒂緹娜有沒有聽到。但願聽到了吧。在萬物遮蔽的狀態之下安蒂緹娜就像是徹底消失了,這讓布蘭多感到心中沒底,不過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只能選擇相信那個來自布拉格斯的貴族少女。

  憑空飛來的一記爪擊打斷了他的話——三頭長角惡魔已經到了他近前。確切的說,最先到來的是它們毫不留情的攻擊——三頭長角惡魔中至少有一頭是與火焰相關的要素,因為布蘭多已經看到它雪白的爪子從空氣中拖出三條長長的焰痕。

  這可是要素的力量。

  布蘭多眼中甚至映出這一爪之後延伸的金色法則之線,熱浪撲面而來。但他不敢硬接,身體向後一仰,灼熱的氣流擦著他額頭掃過去,額前褐色的髮絲立刻乾枯發捲。

  一爪之後。

  是尾巴。

  布蘭多果然下意識地去捕捉長角惡魔尾巴的動向,看到它們一側身。一記鞭尾已經掃了過來。他早有準備地向前一個側滾從對方尾巴下方滾過,同時起身時無比流暢地給了長角惡魔背後一劍。

  不過可惜的是這一劍只在長角惡魔身上留下了一條淺淺的傷口而已。

  防禦很高,攻擊很高,不過動作略慢,和布蘭多記憶中一模一樣。當然動作慢也是相對而言,對於普通人來是一樣無法看清的範疇。

  兩輪攻擊一齊落空。三頭長角惡魔也吃了一驚,它們雖然從未與人類交過手。但布蘭多的反應顯然已經超出了一般的快的概念。以它們的智力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就好像明明是第一次交手的敵人,但卻好像是面對一個熟悉的老對手一樣。

  長角惡魔轉過身來。

  布蘭多已經順勢一滾站在了另一側它們近戰攻擊範圍之外,然後馬上展開了一次進攻。他同時看了一眼傳送門的方向,也不知道安蒂緹娜到了什麼地方。不過他絕不敢放這幾頭惡魔離開。

  萬物遮蔽斗篷畢竟只是遮蔽,並不是真正不處於主物質位面了。他必須得想辦法吸引住這幾頭怪物的注意力,那不是一個輕鬆的工作,但布蘭多還是馬上找到了辦法。

  他盯准了左邊的一頭長角惡魔出手,從側面衝了上去。這樣一來另外兩頭惡魔想要繞過來包圍住他至少有一個時間差,他握緊了手中的大地之劍向那頭惡魔的犄角斬去——這正是長角惡魔力量的源泉。

  長角惡魔趕忙一偏腦袋躲開布蘭多這一劍,同時伸出手去招架。但布蘭多發出一聲怒吼,手中的大地之劍形同一道黑光,劍刃一下子從長角惡魔手臂跟前消失了,下一刻正中長角惡魔的肩膀。

  砰一聲巨響,那頭惡魔直接被打飛出去與自己的同伴撞在一起。

  但布蘭多馬上看到它爬了起來,肩頭上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口子,不過除此之外,似乎沒有什麼大礙。惡魔有三個心臟,四個肺葉,身體機能與人類不在同一個層面之上,這樣的傷口在人類身上至少也是重傷,但對它來說連輕傷都算不上。

  布蘭多皺了皺眉頭,趕忙後退。因為這時剩下那頭惡魔已經一爪子掃了過來,他在最後關頭仰頭避開,但臉頰上還是不可避免被利刃帶起的風壓切出一條口子,火辣辣的生痛。

  他輕輕一擦,臉上全是血。

  血腥味道似乎瀰漫開來,讓三頭長角惡魔都有些躁動。布蘭多抿了抿嘴唇,事實上他知道鮮血的味道會讓惡魔興奮地不可抑制,即使是長角惡魔這樣的高階惡魔也一樣無法避免。

  狂躁狀態下的惡魔比一般情況下更難對付,但至少保證了它們的思考方式不會重新為理智所主宰,回頭去找安蒂緹娜的麻煩。

  布蘭多一邊後退一邊小心地計算著形勢。現在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不過還是有不穩定的因素,他咬了咬牙決定再給對方點一把火,徹底永絕後患。

  「褪了皮的大蜥蜴。就這點本事麼?」他用輕蔑的口氣嘲諷道。

  這句話事實上是地下世界黑暗精靈常常用來奚落長角惡魔的台詞,自從失去了灰燼之尖後,黑暗精靈與惡魔長久以來就是不可化解的死敵。它們之間的對話自然也不會友善到哪裡去。

  如果要排長角惡魔十句最痛恨的嘲諷,那麼它們一定最為憎惡誰罵它們為褪了皮的大蜥蜴。雖然它們看起來確實有點像是黑暗精靈的某種食物。

  布蘭多這句話一出,三頭長角惡魔頓時發出一聲惡毒的咒罵。其實它們本來就是想先幹掉布蘭多。現在更是不死不休了。

  三頭惡魔一衝上來,布蘭多自然不會傻兮兮的上去迎戰。而是藉助傳送門附近的地形後退,事實上長角惡魔的速度比他還快一些,但可惜有時候並不是速度快就一定能追得上的。

  尤其是對連它們轉向時習慣於從哪個方向出手攔截都一清二楚的布蘭多。如果是在《琥珀之劍》中,他這一刻所展示出的高超的『風箏技術』一定足以引得大多數人矚目。當然,那得是早在遊戲第四次更新之前。

  因為在那之後玩家早就把惡魔吃透了,而像是長角惡魔這種高級步兵,實在是一點難度也沒有。布蘭多後來甚至看過十多級風箏長角惡魔的視頻。那也不知道是那個大神的小號,事實上他現在做到的一切正是無數玩家的智慧結晶。

  不過現實與遊戲畢竟還是稍有不同,這些不同之處每一個表現在布蘭多身上就是一道血淋淋的傷口。若不是他反應及時,估計已經被對方撕碎好幾次了。

  說實在話,不要說命運卡牌,若是有狂熱、風后九曜或者閃劍之中任中一個,他有自信單挑其中一頭長角惡魔不費吹灰之力。即使是面對三頭也不落下風。

  但可惜。現在他什麼也沒有,甚至體力很快也進入了疲乏狀態。好在還有不屈天賦,不然光是疲乏狀態帶來的負面效應就足以讓他立刻飲恨。

  布蘭多開始圍著傳送門繞了三圈,左手臂上被爪了一爪子,背後挨了一下。整個人全身是血。不過他也試著還了幾次手,可惜長角惡魔皮實在是太厚了,他按照遊戲中的方法估算,最多打掉了對方三分之一血不到。

  何況惡魔的自我恢復力極強,這會兒說不定又恢復了不少。

  此消彼長,不過區區一分鐘之後,布蘭多就開始感到壓力倍增起來。安蒂緹娜那邊還沒消息,另一邊尼古拉斯似乎一時半會也靠不過來。他估算了一下自己起碼也得再堅持一分鐘。

  但這一分鐘就足以要了老命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

  布蘭多忽然回過頭,向傳送門邊一站。後面撲上來的長角惡魔趕忙一停,高智力也有這個壞處,它們至少知道哪些東西是打不得,雖然說傳送門這個東西不是那麼容易搞壞的,但誰能夠保證呢?

  如果是頭智力低下的地獄獵犬或者就一頭撲上來了,直接把布蘭多撞到傳送門上。但可惜長角惡魔們沒這個勇氣。

  若不是在這傳送門邊上,布蘭多估計早就被分屍好幾十次了。

  他向後一停,下意識地在懷裡一摸,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東西來救一急。但這一摸,只讓他摸到了一把匕首。

  他微微怔了一下才想起這東西還是他練習煉金術時練手的作品。說實在話,在這樣的戰場上實在排不上什麼用場。

  不過布蘭多還是順手將它摸出來向那惡魔一丟。

  那長角惡魔忽然看到布蘭多出手忍不住嚇了一跳,趕忙向旁邊一躲,但隨即才看清不過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它忍不住氣得尖叫起來,而另一邊布蘭多哈哈大笑,沒想到這神來之筆竟意外地幫了他一個小忙。

  惡魔們又一次撲了上來。

  布蘭多再退,向後一滾。又是一把匕首向長角惡魔丟過去,這一次惡魔說什麼也不上當了,用手一擋,直接吧匕首打飛了出去,連皮都沒破。

  布蘭多馬上丟出第三把匕首。

  這樣的匕首他練手時做了不少,當然後面的作品用料都比較普通,甚至比第一把的威力還遠遠不足。這樣一來他丟的匕首對惡魔們毫無威脅,純粹成了一種赤裸裸的嘲諷。

  只片刻長角惡魔就被氣得差點發瘋,它們距離布蘭多不過咫尺。兩頭長角惡魔甚至已經繞向一邊準備截住布蘭多的退路,而剩下那頭已經怒吼一聲撲了過去。

  布蘭多再一次丟出匕首。

  那匕首正中那惡魔的胸膛。

  它甚至看也沒看一眼就準備將那東西撞開,說實在話這東西對它來說就跟小孩子抓一把沙丟他的感覺差不多。只要不丟中眼睛,丟到任何地方都毫無價值。

  但這一次它才剛剛碰上那把匕首,就感到了不對。

  首先觸感就微微有些不同——

  它下意識地低下頭,驚訝地看到布蘭多丟出的根本不是一把匕首,而是某種畸形的錐狀物。長角惡魔雖然擁有極高的智慧,但一時也沒想通這是什麼東西。

  不過它事實上也不需要想通了。

  因為下一刻,一股恐怖的劇痛就已經從它胸口傳來。長角惡魔看到魔力在自己身上土崩瓦解,龐大的身軀像是崩潰了一樣碎裂開來,黑暗魔力洶湧而出直接形成一個黑洞洞的空間,一瞬間就尖嘯著將它徹底扯了回去。

  扯回了硫磺之河的地下。

  一時間大雨之中只留下那頭惡魔最後的慘叫聲。

  甚至連布蘭多都嚇了一跳,他丟的自然是那恐怖的弒神破魔錐。不過他也沒想到對於惡魔這種投影於主物質位面的存在來說,這東西竟然不只是直接瓦解它的力量,甚至否定了它存在的本身。

  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布蘭多目瞪口呆地抬起頭來,心中第一次明白了這東西為什麼會被當時的玩家叫做核武器。

  拿著這東西的傢伙的確是有作為恐怖份子的潛質。

  不過還有兩頭,布蘭多下意識地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但全身的骨頭像是散了架一樣的痛。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對方還會不會給自己機會。想必是不會的,長角惡魔又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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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6 17:23: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六幕 安魂曲 XVI

      大雨如注,黑洞將撲向布蘭多的長角惡魔拖回硫磺之河中後化為一條線徹底關閉。剩下兩頭長角惡魔掙扎從地上爬起來,布蘭多也從泥水之中站起來。這個時候忽然傳來安蒂緹娜的喊聲:

     「領主大人,第一個節點在傳送門的正上方,另外兩個都在基座上!」貴族小姐有些激動。

     布蘭多心下一定,安蒂緹娜的速度大大出乎他的預料——比預想中更快。他馬上通過心靈聯繫對夏爾下達命令:「夏爾,傳送門與空間法則的聯接點分別在傳送門的正上方與兩邊的基座上!」

     「我知道了。」

     夏爾回過頭,又將這道命令向一旁的趨奇者『加爾洛克』轉述。蘭托尼蘭的騎士們立刻將他們圍起來,一老一少兩位巫師同時舉起手,兩束青色的光柱穿透雨幕,越過整個戰場擊中傳送門。

     那像是兩柄耀眼的長槍,長槍命中的地方傳送門的光圈中立刻放射出最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就像是水紋一樣一圈圈蕩漾開,金紅色的傳送門一陣顫動,光芒立刻黯淡下來。

     還差一下。

     兩頭長角惡魔嚇了一跳,如果傳送門被這些人類擊毀了哪怕一座,後續的大軍抵達這座港口就不知道要拖延多少時間。它們完全可以想像自己因為失職而被領主大人抽出靈魂永世折磨的樣子。

     惡魔們以製造痛苦為樂,但這種痛苦降臨到自己身上就沒那麼美妙了。長角惡魔徹底清醒過來,彷彿布蘭多身上的血腥味也沒那麼吸引它們了,它們立刻掉頭向蘭托尼蘭的騎士們撲去。

     戰場上三四百米對這些要素開化的怪物來說不過是眨眼一瞬的距離,又沒有無法計數的小惡魔與地獄犬在前面阻攔它們。如果它們想的話,肯定能在夏爾與加爾洛克放出下一個法術之前出手阻攔。

     但布蘭多怎能讓它們如願,他在這裡戰鬥了半天不就為了爭取時間麼。

     他馬上開啟了衝鋒,如同脫弦利箭射向其中一頭長角惡魔。布蘭多瞄準了那傢伙的後背,一劍直劈,那惡魔不敢硬接。不得不轉過身來一爪子將布蘭多手中的劍刃掃開。

     但這一停,它就徹底陷入了布蘭多的糾纏之中。

     布蘭多長劍被打得偏向一邊,向前一步,順勢用劍柄給了那惡魔狠狠一擊打在它小腹上。長角惡魔悶哼一聲後退一步,布蘭多步步緊逼,反手收回劍刃又一劍橫橫切向對方的小腹。

     長角惡魔不閃不避,任由劍刃切入自己小腹皮開肉捲,但彷彿沒有痛感似的反手一爪向布蘭多抓下去。它這一爪直直瞄向布蘭多背心心臟部位。在它看來如果對方不退,就是一個身死的下場,而它最多不過是個重傷罷了。

     不過它覺得布蘭多大概不會那麼傻子,和這個人類交手十幾回合,布蘭多給他留下的印像是雖然弱小但很狡猾。而且更讓它殫忌的是對方的秘密武器,那件可以將可以將它們放逐回硫磺之河的東西,惡魔雖然不會死亡,但被放逐之後也不是完全沒有損失,它們會陷入一段很長時間的虛弱期。這個時候一旦被其他惡魔發現肯定會被吞噬。

     所以對於惡魔來說,受傷與被驅逐其實也與消亡無異。

     它並不想和布蘭多硬拼,只希望將對方逼退。但這頭長角惡魔做夢也沒想到布蘭多竟然一步也不後退。硬生生扛住了它這一擊。

     它清晰地感到自己的爪子刺入對方身體那種感覺,利爪分開生物的血肉之軀,這本來對於惡魔來說是一種美妙的感受。但長角惡魔這一刻卻只感到擔驚受怕。

     因為布蘭多顯然是主動頂上來的,而且避開了心臟的位置,讓它這一爪只刺穿了對方的肺葉而已。以它的智商來說,絕對不會認為布蘭多是不小心撞倒了自己的槍口上。

     對方顯然是有預謀的。

     事實上也是如此,只不過這報償來得比它預料中更快。它感到自己這一爪至少也讓這人類受了重傷,下一刻一團金色的火焰就從布蘭多身上爆裂出來。

     在漫天雨幕之中,那是些火焰看起來更像是噴濺的血液。

     陽炎之血。

     這個聖堂騎士的反傷技能立刻讓長角惡魔見識到了厲害。金色的血液濺了它一臉,瞬間熊熊燃燒起來。甚至它收回來的爪子上也鍍了一層金火,這火焰顯然不只是為了好看​​那麼簡單,劇烈的鑽心的痛苦馬上讓這頭惡魔慘叫起來。

     布蘭多同樣是感到穿刺一樣的劇痛。不過他咬緊牙關向前一步,乘那長角惡魔抱著臉慘叫的時機。像是一頭猛獸一樣撲上去,舉起大地之劍一劍刺入對方的咽喉。

     惡魔的慘叫頓時嘎然而止。

     然後布蘭多身前又出現了另一個黑洞,這個黑洞同樣將惡魔的屍體拖了回去,然後變成一條線徹底關閉。

     布蘭多這才渾身脫力一樣跪倒在地上,好像痛感這下才回到他身上似的。雨水沖刷著他皮開肉綻的傷口,痛得他倒抽冷氣。那邊安蒂緹娜這才匆匆忙忙跑到他身邊,趕忙將巨人之王的斗篷給他披上。

     「領主大人!」

     「幹得好,安蒂緹娜。」布蘭多嘴角抽筋地答道,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不忘順手一撈,想要把掉到雨水中之前那頭長角惡魔留下的一件遺物給拿起來。

     那是一件銀色的圓筒狀物體,布蘭多一時也沒認出那是什麼東西。不過這畢竟是惡魔的遺物,如果待會讓那炎之聖殿的聖殿騎士看到他就沒那麼好收為己有了。

     畢竟帶著惡魔物品怎麼說都是一個不好的名聲,布蘭多不希望這個細節引起別人的注意,說實在話他身上的帽子已經不少了。甚至之前伍德還專門問過他關於天國武裝的事情,說實在話風精蜘蛛壓根就不是什麼天國武裝,但聖劍術本身一樣令人感到曖昧。

     但沒想到他一抓之下竟然扯動了傷口,差點沒慘叫一聲,那東西也沒拿到。反倒讓安蒂緹娜一下拿了起來,「這種事情就讓我幫你好了,你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啊。」幕僚小姐有些生氣地說道。

     布蘭多看了她一眼,忽然意識到什麼。心中微微一動。

     ……

     而另一邊,唯一倖存的長角惡魔也不見得運氣有多好。事實上它才剛剛衝出兩步,忽然一道火焰已經捲到了他面前。

    它自己的要素就是火焰,但它一看這撲面而來的金色火焰就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

     一個是要素開化的法則之火,一個是真理之側的金色之焰,這裡面的差距實在不要太大。那火焰分開無數小惡魔,將它們徹底吞噬,一下就來到它面前。它頓時就想要掉頭就跑,可已經晚了一步。

     火焰中伸出一柄長劍,直刺向它的咽喉。長角惡魔拼了命調動自己身邊的法則之線想要阻止,但要素階以上的交鋒中要素克制最厲害的其實是同樣屬性不同層次的要素。

     惡魔們的火焰要素一般都是岩漿,而尼古拉斯的要素恰好很不幸地是與炎之王吉爾特幾乎近似的元素之火,兩道火焰一相接觸,長角惡魔的爪子頓時被燒為灰燼。

     然後金色的長劍一瞬間再它的咽喉上燒出一個窟窿來。

     第三個黑洞在大雨中出現。

     這個時候夏爾與加爾洛克已經準備就緒下一個法術,又是一道光柱刺破長夜。這一次光柱正好擊中那個本就黯淡無光的傳送門的正上方,一個刺眼的金色光環瞬間再傳送門上炸開。

     方圓數量內幾乎所有生物都目睹了這一幕。

     靠近海岸一代的丘陵中。那些躲在林間灌木叢中的動物驚恐地瞪大眼睛盯著天空中那個金色的光環。它好像剎那之間擴散開來,掃過半個天空,然後又消彌於無形。

     不僅僅是安培瑟爾一帶。

     甚至布諾安衛城附近正在激戰的戰場之上。也有人注意到了這次爆炸。那點亮半個天空的金色光芒很難逃過人的觀察。

     戰場上的士兵們只是稍稍一愣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因為每個人都知道他們這一次的戰鬥是為了什麼。即使是在如此激烈的交戰中,一時間歡呼聲也不由得響徹雲霄。

     美杜莎女士萊絲梅卡和她身邊的牛頭人領主斯塔克同時轉頭向安培瑟爾北方。

     爆炸產生光芒映襯得他們的臉色一片雪白。而在他們身後,混亂之王梅西卡三個巨大的腦袋上同時露出不滿的神色來,最左邊那個像是山羊頭一樣的腦袋用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雨水中帶著一絲血的腥臭。

     「空間在劇烈地震盪。」

     「北邊的傳送門已經少了一座。」

     「人類正在我們後方偷襲我們,瓦拉伯他就是這麼對待主君的信任的?」三個腦袋同時開口道。

     長得像是蜥蜴的腦袋比較沉穩,山羊腦袋看起來十分精明,只有人類的腦袋一臉暴虐之色。混亂之王梅西卡是地獄中有名的領主,不過他最大的敵人是黑暗精靈。比起來狡詐之王瓦拉伯對人類的研究更多,那些被派遣來和人類的術士打交道的惡魔,幾乎全部是屬於他的。

     不過惡魔中很少有喜歡那個像是巫師一樣軟弱的領主大人的,傳說他生前就是一個人類。不像是梅西卡,梅西卡在數萬年前就是在硫磺之河中誕生的。身體中流淌著混亂的血液。

     美杜莎女士萊絲梅卡不敢接話。

     梅西卡也沒心思聽他們答話,事實上這龐然大物忽然動了動,整個身體就變得半透明起來。下一刻,就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他過去了……」萊絲梅卡如釋重負。

     「我們要不要也去看看?」牛頭人領主仍是一副驚懼之色。

     萊絲梅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蠢貨,我們的任務是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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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幕 安魂曲 XVII

      長角惡魔一死,失去了約束的小惡魔們在焰髮的劍聖尼古拉斯面前頓時一哄而散,不出布蘭多預料之外,來自硫磺之河地下的惡魔們本來就不是合格的軍隊,它們混亂自私,嗜血殘忍,未必願意為了整體的利益而上陣廝殺,比起來尤其是小惡魔們更寧願去屠殺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

     這個時候蘭托尼蘭的騎士們終於殺出一條血路與布蘭多匯合,騎士們傷亡慘重,幾乎人人帶傷,減員了一半還多,在這種狀態下人還未崩潰,純粹是布蘭多有如神助的進攻給所有人注入了一劑強有力的信心。

     不過傷亡是早在預料之中的事情,真正讓人振奮的是那座化為無數星火飄散在大雨中的火焰之扉--沒有人敢相信,他們竟然做到了。

     事實上是布蘭多居然做到了。

     尼古拉斯上前一步將布蘭多從地上拉了起來,這個時候布蘭多身上的傷勢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在聖水的幫助之下--不過聖水無助於失血之後的虛弱,他扶著安蒂緹娜看了一眼所有人,看見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信任。

     「加爾洛克大師,現在把我們傳送到靠近海邊那座傳送門附近。」布蘭多道。

     趨奇者加爾洛克看了他一眼,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臨危不懼的魄力,他見過許多沒上過戰場的貴族後代誇誇其談,但一旦上了戰場就嚇得六神無主的例子。那些戰鬥比起今天的場面來說又差得遠了。

     他點了點頭,拿起法杖就開始吟誦咒語。空間與時間的法則為僅次於存在性之力的力量,在所有法則之中擁有最高的權限,縱使是他這樣真理之側的大巫師,也一樣不可能輕易與最高一階法則取得聯繫。

     事實上從第九環法術開始就有傳送類別的法術,元素使叫做四界之橋,法則巫師叫做偏折傳送,不過這其實是一種取巧的行為。元素使通過四個對應的元素位面抵達某些特定的區域。法則巫師則是將自己投映入魔力之海內再返回主物質位面來達到傳送的目的。

     不過兩者都是不完全的傳送,前者只能抵達特定的位置。後者沒有固定的傳送點,純粹是隨機傳送。並且還具有一定危險性,往往被用來逃生。

     真正的空間類法術只在十環以上,法則類的魔法之中才會存在。法則巫師需要向秩序法典請求最高權限來打開空間之門,這一過程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對於巫師來說就是高昂的法力與體力消耗。

     並且十環以上的法術皆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僅僅只是會消耗法力,還會同時​​燃燒法力池上限。燃燒的法力池上限只能通過有限的手段慢慢恢復,通常來說最好的途徑是時間,所以說一般來說你無法看到一個高階巫師通過磕法力藥水來反複施展十環以上法術的。

     這也是高階法則對於凡人請求於超過他們可以掌握的權限力量的一種懲戒措施。

     但也僅僅是針對凡人而已。而具布蘭多所知,白銀種族可以忽略十三環以下法術的懲罰,就像是布加的巫師們可以如同凡人施展十環以下魔法一樣施展十三環法術,而黃金種族則完全沒有這個局限性。

     因此炎之王的閃劍也只能傳承於像是龍族這樣的黃金之民,絕不可能由其他之外任何一個黑鐵或者是白銀之民創造出來。

     不過除了這些浪漫的幻想與傳說之外。琥珀之劍中還有一個著名的流言。裡面提到黃金種族就是因為過度濫用法術而消亡。因此有人認為最高法則的這一懲戒措施事實上可能是一種對於黑鐵之民的保護措施。

     當然真相如何,布蘭多也無從得知。

     但他知道一旦加爾洛克施展完這個法術之後,基本上就與一個廢人無異。失去了這個強力巫師的臂助之後,他們的處境可能會進一步地艱難,因此他才執意要將這位老巫師的能力留到摧毀第二座傳送門時使用。

     摧毀了兩座傳送門和摧毀了一座傳送門那感覺可差太多了。如果只剩下一座傳送門。那麼人們或許還能有一搏的信心,但再多加一座,就只剩下絕望了。

     加爾洛克鏗鏘有力地唱誦出每一個咒語時,騎士們將他圍了起來。而遠處,一哄而散的小惡魔們正被遠處飛來的蠻魔驅趕回來,三座傳送門邊其實每一座都駐紮有大量的惡魔。尤其是靠近安培瑟爾港那座,許多蠻魔正扇動著翅膀升空,布蘭多清楚那裡一定有許多高階惡魔正在指揮它們。

     第一座傳送門被摧毀,惡魔們好像受了當頭一擊這才反應過來。它們大約沒料到幾十個人類竟然能擊潰己的同類,不要說它們,就連那些蘭托尼蘭的騎士們自己也沒考慮過。

     但惡魔們的反應也很迅速。

     數不清的地獄犬、蠻魔從南邊席捲而來,三座傳送門之間每一座之間間隔大約有兩千米左右。其間是平坦的草地,所有人都可以一覽無餘地看到它們發起進攻的場景。

     這可比之前那些小惡魔組成的烏合之眾強多了。關鍵是無論是地獄獵犬還是蠻魔,從單體實力上來說就遠遠超出蘭托尼蘭的騎士還有女巫們,更不要說數量還是他們的成千上萬倍。

     那簡直像是末日來臨的場景。

     「我們會傳送到傳送門左邊大約二三十米的地方,不過不能更近,我怕引起傳送門的異常反應!」加爾洛克忽然怒吼道,一圈白色的光芒從他手中的法杖上擴散開來。

     布蘭多立刻就感到了空間的震盪。

     這是真正的至高法則降臨前的感覺,他以前也不止一次體會過這樣的壓迫感。這與一般傳送門、以及他的閃劍的作用方式完全不同。那種感覺就像是瑪莎親臨,然後親手為他們打開一扇大門似的。

     「傳送的力量會壓碎在那個位置的惡魔。不過別指望太多了,它們也不是傻子!」加爾洛克繼續提醒道:「自己注意自己身邊忽然出現的敵人。」

     眾騎士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景,不禁心中一凜。不過他們還未反應過來,周圍的景物便已經扭曲起來,下一刻,好像距離一下被拉進了。那座巨大的、金紅色的傳送門一下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那種巨大的視覺衝擊感讓所有人都是一窒。

     但他們馬上為這一呆付出了代價,傳送門邊幾乎都是高階的長角惡魔與惡魔術士。它們早就注意到了戰場另一邊的空間震盪,只是在幾千米的距離上惡魔術士也沒辦法施展次元錨來鎖定戰場。不過蘭托尼蘭的騎士們一出現,早有準備的惡魔立刻發起了攻擊。

     比起人類來,這些惡魔對於空間法術更加熟悉。只有一頭長角惡魔迎面撞上震蕩的空間法則而被一瞬間碾成粉碎。但剩下的長角惡魔成功地穿過法陣一爪抓住一名騎士,直接將他們拖了出去。

     一瞬間,就有三個騎士和一名女巫被拖出去殺死。若不是尼古拉斯和白獅軍團的老騎士雷爾德反應得快,估計傷亡還要多一半。

     騎士們這才又驚又怒地反應了過來,其實這也不怪他們,畢竟布蘭多也沒辦法讓他們演練一次。反應過來的騎士們立刻發現自己已經身陷重圍,四面八方皆是撲上來的各式各樣的惡魔,其中大部分都是地獄犬與長角惡魔,還有一些連布蘭多也叫不出名字的存在。

     不過真正有威脅性的都是那些長角惡魔與惡魔術士而已。

     好在這一次又與之前那一次的情形稍微不同。至少不再是布蘭多孤軍作戰,有焰髮的大劍豪、白獅軍團的老騎士雷爾德以及一名炎之聖殿的聖殿騎士解決那些長角惡魔。布蘭多直接將進攻的重心放在了那些惡魔術士身上。

     雖然他現在還是有些虛弱無力,但在場也只有他一個人脫得開手來並且有能力對付那些惡魔的巫師,布蘭多沒得選擇。何況在他看來那些惡魔術士根本算不上什麼威脅,他直接將安蒂緹娜交給公主殿下保護,然後一個衝鋒向惡魔大軍的後排突進過去。

     兩頭長角惡魔想要攔下他。但布蘭多看都不看它們,一記幾米短距的閃劍直接從兩人之間閃過。「掩護我一下!」他喊道,後面的尼古拉斯和雷爾德這個時候和他達成默契,兩人直接一左一右分別一劍刺了過來。

     雷爾德本身的實力和長角惡魔相當,但尼古拉斯就不要超出太多,那長角惡魔在他面前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竟然被兩劍直接砍死在地上。然後這位劍豪又回過頭來幫老白獅團長對付剩下一頭長角惡魔,兩人合力轉眼之間就乾掉這頭高階魔物。

     「尼古拉斯,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需要你來幫忙了,真是老了啊。」兩人長劍一掃,周圍的蠻魔頓時倒了一片,老騎士忍不住長嘆一聲。

     尼古拉斯看了他一眼:「說不上,不過這樣的戰鬥讓我想起了過去的時候。」

     老人微微一怔,知道他說的是當年那場聖戰。他忍不住神色微微一黯:「是啊,如果可以的話,誰又願意自相殘殺呢?」

     兩人互視一眼,皆搖了搖頭。他們知道,現在雖然公主掌握局面,但北方的貴族未必願意妥協。眼下不過是為了這些惡魔而站到一起罷了。

     說白了,公主的力量還是太弱,否則雷爾德當初也不會選擇西法赫家族。他受科爾科瓦家族恩惠,但卻一心只想要王國少受戰火磨難,為此哪怕是背上不名譽的名聲也願意承受,但老人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一手經營的局面會變到現下的場面。

     他隱隱感到自己或許一開始就錯了,但卻不明白自己錯在什麼地方。事實上布蘭多並沒有猜錯,雷爾德之所以會參與到這個行動之中來,不過是為了印證心中的某些想法而已。

     不過這些不是布蘭多需要去考慮的事情,事實上他只要考慮怎麼活下去就已經很奢侈了。

     他殺入惡魔術士之中,那些正在用法術支援自己同類的惡魔術士馬上啞火,事實上這些魔物本來就是依靠本能施法而已,並不是真正掌握什麼魔法知識。布蘭多一殺進它們之間,它們立刻亂了陣腳,仗著自己火焰法術免疫將火球亂丟一通,結果除了炸死不少小惡魔之外連布蘭多皮毛都沒傷到一點。

     布蘭多是早已清楚這些怪物的習性,他一衝進怪堆立刻又抽身退出來。在旁人看來這動作詭異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接下來惡魔術士的舉動馬上證明了他的明智,布蘭多等到這些怪物把手中的火球一丟完,馬上殺一個回馬槍回去大開殺戒,頓時惡魔術士中就是一陣雞飛狗跳。

     這些都是當年玩家們用血換來的教訓,但現在便宜的是布蘭多,倒霉的就換到惡魔一方了。它們大概做夢也想不到為什麼會有人類如此熟悉它們的作戰方式--事實上這些混亂的傢伙大概連它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下一步會幹什麼。

     然而布蘭多卻知道。

     這就是差距。

     加爾洛克的傳送法術很快獲得了巨大的成功。長角惡魔雖然組織了一次反撲,但在一個真理之側的劍豪與兩個同樣是要素開化的大高手的攻勢之下,這樣的反撲顯得蒼白無力,除了殺死幾個騎士之外幾乎毫無建樹,人類很快就接近了傳送門,安蒂緹娜再一次超常發揮,幾乎一分鐘不到就找出了所有的節點。

     這樣的能力讓所有人都對這位貴族小姐刮目相看。要知道雖然伍德已經和他們說清楚了火焰之扉的特點,但傳送門上與空間法則的聯接點並不是固定不變的,要找出這東西不僅僅需要魔導知識、還需要一定對於魔力流動的敏感才行。

     事實上對於魔力流動的敏感是巫師最重要的天賦,從這一點來看,布蘭多意識到自己身邊這位幕僚小姐似乎意外地擁有超乎常人的魔法天賦。

     但想想也是,一般能夠在魔導器械上擁有天賦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擁有一些魔法天賦。而作為這方面的天才,在魔法上擁有極好的天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很快布蘭多的想法就得到了驗證,加爾洛克一眼就看出了安蒂緹娜所擁有的天賦。事實上是讚不絕口,在尋找第三個節點時老巫師不過在一邊稍加提點,安蒂緹娜竟然憑藉模糊的感覺立刻找准了位置。

     這樣的能力按照這位趨奇者的話來說--那就是奇才。

     布蘭多看這老頭兒的樣子竟是動心要收學徒了。這倒是一件好事,不過前提是他們要能活著回去的話。

     第二座傳送門終於轟然倒塌。

     所有人都忍不住歡呼起來,但只有布蘭多真正感到壓力倍增起來。他已經用盡了幾乎一切手段了,但現下還有一座傳送門。

     距離兩千米。

     無數惡魔正洶湧而至。

     布蘭多看著那並不算遠但也不算近的距離,心中第一次浮現出天塹兩個字來。說實在話,如果現在問他有什麼辦法去拆掉最後一座傳送門的話。

     布蘭多大概只能這麼回答:

     用毅力!

     或者說等待奇蹟吧。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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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6 17:24: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八幕 安魂曲 XVIII

      鋪天蓋地的蠻魔在半空中紛紛轉向,向第二扇火焰之扉附近的人類飛來,就像是一道橫掃過天際的惡魔巨爪之下的陰影。布蘭多看著這一幕不由得想起發生在第二紀信風之年的索拉尼蘭大蝗災,當時遮天蔽日蝗蟲就是今日之景的真實寫照。

     第二扇火焰之扉正在徹底崩碎,瓦解成紛紛揚揚的碎片,融入大雨之中如同無數金色蝴蝶一隻只消散。格里菲因站在雨中抬頭看著那些飛散的火苗,不禁從眼底深處升起一絲希望來,這位半精靈公主抿著嘴唇握緊了拳頭。

     但僅存的騎士們還沉浸在激動之中,高昂的自信與士氣似乎使他們一時連戰場上的局勢也可以不屑一顧了。只有尼古拉斯、雷爾德心中稍有疑惑,兩人回過頭看著布蘭多,他們很清楚加爾洛克已經基本喪失了施法能力,現下想要出其不意靠近第三座傳送門,只能看這位帶來奇蹟的年輕人能不能再一次給他們驚喜了。

     大雨如注之中,甚至掩蓋了雨幕背後惡魔的嘶叫聲。

     布蘭多站在雨中勉強整了整臉色,雖然心中一點把握也沒有,但他知道自己首先不能悲觀絕​​望。至少不能讓其他人看出他的猶豫來。

     「只有想辦法先殺過去。」他沉靜地答道。

     「怎麼殺過去?」騎士們和尼古拉斯一齊問道,不過與騎士們的自信滿滿不同,尼古拉斯是真心出言詢問。雖然他和布蘭多幾個小時前還分別站在所屬不同的對立面,但他對布蘭多並沒有什麼成見,相反他很欣賞布蘭多與惡魔交手時表現出的冷靜。

     埃魯因這樣的年輕劍手已經不多了,他從布蘭多身上彷彿看到了自己學劍的時代,但布蘭多的成就一定比他更高。年紀上來說差不多是布蘭多父輩一代人的焰髮劍豪並無嫉妒。只有欣慰。

     怎麼殺過去。

     對於布蘭多來說這是一個核心問題。他抬起頭透過雨幕看著青綠色草甸上席捲而來的赤潮。甚至從地面上都能感受到微微的戰栗感。而他身邊加上女巫與所有其他人一共也不過只有二三十人,這裡面還有不少傷員與失去戰鬥力的人員,以及安蒂緹娜、迪爾菲瑞這樣的非戰鬥人員。

     如果要說這麼一隊人能從惡魔大軍中殺出一條血路。布蘭多自己也不會相信。用毅力去戰勝對手那樣的話,畢竟只是一個玩笑罷了。

     現在只有一個唯一的機會。

     巨人之王布匿的斗篷大約還剩下三十息的持續時間,也就是一分鐘左右。這件巨人的斗篷容納幾個人沒有問題。但問題在於,一分鐘肯定不夠他們從這座傳送門邊抵達另一座傳送門。

     雖然兩千米的距離並不算遠,但這是在惡魔大軍之中穿行。

     「兵分兩路。」布蘭多默默地考慮一會,終於答道。他的目的很簡單,用一隊人作為炮灰去吸引惡魔的注意力,而另一隊人則利用布匿的斗篷護送安蒂緹娜與夏爾去第三座傳送門邊。

     他將自己的想法簡略地敘述一遍,尼古拉斯和雷爾德就明白過來。老白獅軍團的軍團長略微考慮了一下道:「這的確是現下唯一的辦法,但不知道布蘭多先生打算怎麼分組呢?」

     布蘭多沉默了下去,其實他心中早有打算。

     由於有巨人之王的斗篷的存在。這一隊人的人員配置其實可以很簡單。首先安蒂緹娜與夏爾作為『拆遷』小組必須要包括,而另外還必須要一個人可以對付傳送門邊的長角惡魔。

     布蘭多心目中的最佳人選是安蒂緹娜、夏爾、尼古拉斯、迪爾菲瑞、公主殿下以及加爾洛克和糖罐。當然布蘭多並不否認自己加入公主殿下是因為自己的私心作祟,但無論如何。若公主殿下死在這裡。那麼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既然如此,他不如不來安培瑟爾。那麼歷史會按照之前的軌跡前進,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惡魔的入侵。

     只有真正改變埃魯因的未來,今天發生的一切,死去的人,才會顯得有價值。

     而至於糖罐和加爾洛克加入的理由就更簡單了,他總不會任由一個昏迷失去戰鬥力的小姑娘去送死。何況她之前還救過他和公主一命。而失去了戰鬥力的老巫師也是出於差不多相同的考慮。

     布蘭多將自己的想法一說,四周就沉默了下去。的確,誰又能甘心去送死呢?至少布蘭多自己不會這麼甘心。因為一次和之前冒險一搏的意義完全不同,這一次他們的任務就是去死。

     他抬起頭來,看著雨幕中的所有人那並不真切的臉——就好像在《琥珀之劍》中時,看著那些在赤紅的峽谷之中離開的每一張志同道合的戰友的臉一樣。

     「對不起,但我們已無退路,」布蘭多答道:「我希望各位至少最後幫我一次,我不想出言欺騙。今天於此,最好的情況我們或許會取得勝利,最壞的情況,我至少希望能與各位戰死在一起。」

     布蘭多認為自己沒有權力要求任何人為了某個目的去死,不管這個目的有多麼崇高。他的一半靈魂來自於現代,心中早已根植了某些根深蒂固的思想,就好像是人人生而平等一樣。

     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到某些玩家的想法似乎並不適合於這個世界。因為他無法將所有人都當成NPC,他們是活生生的生命。哪怕時至今日他早已習慣於如同一個玩家般冒險,但直到這個冒險將所有人都牽連了進來。

     公主殿下不是他的公主殿下,埃魯因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埃魯因。或許他知道這一切是正確的,但理想於現實來說,他或許並沒有權力去幫別人選擇。

     尤其是對於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來說,或許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選擇。直到這一刻布蘭多忽然明白過來,這並不是動搖,而是前所未有的成熟起來。

     要想有所付出與收穫。至少首先要先學會承擔責任。

     在真正的死亡面前。布蘭多終於明白了這一點。

     直到現在他才忽然有些理解了雷爾德的想法。他不禁看了這位老白獅軍團的前任軍團長一眼。

     雷爾德也正看著他。

     老人眼中只有欣賞。

     雷爾德心中也是默然不語,因為這位老人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所在。如果僅僅是苟活下去,那麼這個古老的王國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埃魯因人也是炎之王的後裔。他們離開克魯茲,是為了反抗貴族的暴政。

     如果無法維持這樣的理想,那麼埃魯因的存在本身又有何意義?

     無論是眼前的布蘭多也好。還是白獅軍團的年輕人也好,他們都是這個王國最優秀的人,他們的理想如此相近,本不應該彼此廝殺。

     其實布蘭多也料錯了一件事。那就是這裡是沃恩德,而不是他原本的那個世界。在這裡,並不見得每個人都會認同的他某些想法——

     騎士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年輕的領主。

     他們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必要向他們道歉,這一刻閃耀​​於此的高貴行徑已經足以讓埃魯因重樹起那面旗幟了,是布蘭多帶來這一切。彷彿使他們重新回到那個光輝的旗幟還閃耀在平原之上的年代。

     他又有什麼錯——

     每個人都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這樣的尊重,布蘭多告訴他們並非是他帶領他們成為英雄。而是他們選擇走上這樣的道路,他將榮耀分給每一個人了。

     他們還有什麼不滿的?

     每個人心頭中都只剩下無盡的崇敬。瑪莎大人在賦予生命以靈時。賦予了他們最高貴的品質。然而這一刻這樣的品質就在這大雨之中閃閃發光了。母親的期許彷彿加在每一個人身上。

     「領主大人,請不必這麼說。」騎士們不禁答道:「如果我們還有怨言,埃魯因的先賢會如何看待我們?」

     「最高貴的行為皆在此了,​​我只會因為自己的選擇而感到榮耀。」老巫師也感嘆道:「請將我從另一組名單上劃去吧,因為領主大人你無權剝奪我這把老骨頭的榮耀呢。哪怕在下是巫師,但也有熱血,因為我還是埃魯因人。」

     「難道只有埃魯因人才有榮耀麼?」聖殿騎士史蒂芬深深看了布蘭多一眼:「先賢在聖白的​​平原上許下誓言,我等後人只有以血續寫火焰的傳奇。」他向布蘭多微微鞠了一躬,答道。

     這個標準的騎士禮中既有服從,也有尊敬。

     那是一個追隨炎之王的足跡,狂熱的信徒對於真正的理想的尊敬。只有同樣的人才能彼此理解,無論是埃魯因人也好,克魯茲人也好,他們中都有追求同樣美好事物的人。他想證明的,也只有這一點。

     巴巴莎在一旁沒有答話,只是神秘地笑著。黑暗之龍大人曾經被稱之為愚者,但真正愚蠢的,只不過是那些庸俗的世人而已。

     布蘭多目瞪口呆。

     騎士們的話語又在耳邊。如同那些夜夜迴響在他心中的誓言一樣,尋求志同道合的人們在那裡都有著這樣的足跡。無論是他們是男人還是女人,老人還是孩子,是強大還是平凡,理想不因人而高貴或卑賤。

     布蘭多曾經以為自己只有在遊戲中才能找到那些單純的理想,但他發現他錯了。

     但現在他們又回來了。

     就在這裡,在他身邊。

     如同當年與他一起並肩作戰的玩家一樣。挫折、失敗與死亡都不能阻止他們的步伐,旁人笑他們是傻子,為了一段並不存在的虛擬的數據而堅持。但世界本身又何嘗不是如此,任何事情都不是生來就擁有特殊的意義。

     人人為之奮鬥的不過是心中的堅持,這種堅持並無高低貴賤的差別。布蘭多無意去反駁其他人,但若在虛擬的世界中尚且不能堅持自己,又如何能在更加龐大的世界之中不迷失自我。

     退縮只是怯懦的表現而已。

     格里菲因公主清脆的嗓音忽然打斷了布蘭多的思緒。

     「這是個高貴的計劃,但並不完美。」

     半精靈少女輕輕吸了一口氣,開口道:「現在的情況已擺在我們所有人面前,容不得我們有一次失誤重來的機會。因此我們必須將每一個細節做到最好。」

     「布蘭多​​先生的安排無可厚非,但在這裡只有閣下一個人最熟悉巨人之王的斗篷,待會的戰鬥之中涉及到多次間歇性使用巨人斗篷,但這之間只要有一個時機沒把握好久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埃魯因經不起這樣的失敗。」

     「所以我建議我和布蘭多先生交換一下位置,由我作為這一次戰鬥的指揮官。布蘭多先生則護送安蒂緹娜小姐直至完成任務為止。」

     公主殿下冷靜地說道。的確如此,眾人好像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布蘭多提出這個計劃,但這個計劃的核心其實不是吸引火力的一組人,而是如何靈活應用只有一分鐘不到持續時間的巨人之王的斗篷抵達戰場的另一端。

     這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

     雖然布蘭多聲稱斗篷很好操作,但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那不過是因為他想要保全公主殿下的私心而已。

     這樣的私心只會讓人感到尊敬,但卻並不見得符合時宜。

     布蘭多感到公主殿下那雙無比冷靜的眼睛盯著自己,忽然意識到對方要說什麼:「等等,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布蘭多先生。」

     此前的對話不過是一片刻的時間,惡魔大軍正在奔湧而至,留給她的時間不多。格里菲因公主垂下眼瞼,打斷他道:「雖然我一直沒有問過你的目的是什麼,但我能感受到那樣的真誠,我非常感謝您,布蘭多先生。」

     「但在這個時候,感情不是我們要考慮的第一因素。如果要在我和埃魯因之間選擇一個,我更希望埃魯因能存在下去,我並不能代表埃魯因,布蘭多先生,能代表它的只有它的人民。」

     公主殿下的話令所有人都是一窒,尤其是尼古拉斯和雷爾德彷彿今天第一次認識這位公主殿下。安蒂緹娜一把抓住布蘭多的袖子,好像這一刻才明白為什麼布蘭多要做那樣的選擇。

     但她不明白的是。

     為什麼布蘭多好像事先就知道了這一切。

     布蘭多看著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繼續說道:「所以請保證,務必成功。」

     「公主殿下。」布蘭多不禁開口道。

     但格里菲因公主回過頭,風雨交加落在這位少女身上,銀色的長髮也貼在肩頭。她昂首看著其他人:

     「埃魯因未來的國王年紀尚幼,無法親自帶領你們上陣殺敵,今天,我將以攝政王公主的身份帶領你們去克服一切困難。」

     「這是屬於我的榮耀,屬於我的責任,任何人也無法剝奪。」

     「如果今天我戰死於此,那麼至少讓我最後一次說道——」

     「科爾科瓦的血,為了埃魯因而流。」

     一片寂靜之中,騎士們忽然轟然高喊道:

     「公主萬歲!」

     「攝政王萬歲!」

     「埃魯因王國萬歲!」

     這聲音在大雨之中迴盪著,布蘭多發現自己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攝政王公主五個字字字千鈞如同雷鳴閃電落在他心間,歷史如此奇妙的重合,同樣的大雨滂沱之中,同樣驕傲的公主殿下。

     幾乎一字未變的宣言。她的固執與倔強,永遠是如此的鮮明與閃耀。

     就像從未從他的心中褪去過一樣。

     或許這就是命運。

     布蘭多想到。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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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6 17:25: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九幕 安魂曲 XIX

      已經沒有時間再作爭執,最終兩組人選很快確定了下來。布蘭多知道自己無法說服公主殿下,他只能最後向雨中投去一瞥,然後蓋上了斗篷。

     公主從一旁的騎士手上接過長槍,反手用劍從披風上裁下一塊,將其往槍尖上一綁,風雨之中頓時新月與百合的花紋高高飄揚。

     騎士們看著那代表埃魯因的旗幟,已被雨淋透。

     單薄的隊伍開始向前。

     他們果然吸引了惡魔的大軍。成一線奔馳前進的地獄犬如同一道滾滾的赤浪,迎著戰場中央不足三十人的隊伍吞噬沿途所經一切。

     這為布蘭多爭取到了寶貴的喘息之機。舉著巨人之王布匿斗篷的一行人擦著戰場的​​邊靠近僅存的火焰之扉。

     但即使是這段路也並不安穩。

     小山一樣的地獄獵犬雖然看不到他們,但有時候從正面撲來根本避無可避,這種時候布蘭多只能掀開斗篷從下方一劍刺穿這些魔物的咽喉,任由惡臭的血液噴濺而出,讓這些巨大的惡魔歪歪扭扭地撞向又帶倒好幾頭同類。

     但倒下的地獄犬並未引起它太多同類的注意,惡魔們本就​​喜歡互相爭鬥,集群衝鋒時發生這樣的踩踏事件微不足道,沒人會去注意這戰場上的一角。

     惡魔逐漸變得密集起來,每個人都感到腳下的地面正在翻騰著。

     天空上的蠻魔最先接近了戰場中央的人類。雷爾德抬起頭,發灰的眸子裡映出那些猙獰可怖的面容,天空上的怪物尖嘯著張開了翅膀,像是一支支利箭撲向他們。

     幾頭蠻魔轟然撞入騎士陣型之中,將幾名騎士撞得飛了起來,它們的力量遠比地獄獵犬更加大,雷爾德親眼看到那幾名騎士被撞得四分五裂,鎧甲像是玻璃一樣破碎開來。下面的血肉因為承受巨大的壓力而炸裂,血管爆裂開來。變成一團飛散的血漿。

     幾點血花甚至灑在後面公主殿下雪白的臉上。格里菲因一動不動,她的手緊握住長槍,指節因為缺血卻泛白,但長槍屹立不倒。

     蠻魔一掠而過。後面的它們同類又俯衝而下,一頭蠻魔撞向人群中的公主。僅存的兩三個騎士反應過來的時候,蠻魔尖利的爪子幾乎要夠到半精靈少女的胸口。

     「小心!」

     一記銀光穿透雨幕,釘在那頭蠻魔頭上,使之轟然墜地。老騎士手持長劍。已經站在公主殿下跟前。格里菲因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這頭王國的雄獅,他曾經背叛科爾科瓦王室,但她知道,這位老人從未有一刻背叛過埃魯因。

     「謝謝,雷爾德卿。」

     「公主只要不怪罪我這叛逆就好,一切都是我應盡之責。老臣本來就欠先王一條命。現在用這把老骨頭來償還已是不吃虧了。」雷爾德嘆了口氣, 「只是我這一條老命,也未必謝得了罪啊。」

    「這不是你的錯,」公主殿下眼中射出冷光:「有人會為此付出代價,布蘭多不會放過他們的。」

     雷爾德心知公主殿下說的正是她那權傾一方的叔叔,他不由得再嘆了口氣,他也沒料到西法赫大公會喪心病狂至此,竟將惡魔引入這個世界。難怪尼古拉斯,加爾洛克也會不留情面地立刻轉投公主一方。

     他心中只留下一片後悔。早知如此他絕對不會仍由白獅軍團成為幫兇。但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了,不要說那個年輕人,就算是聖殿也絕不會放過西法赫大公。

     而白獅軍團注定要失去他們過往的榮譽了。

     其實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埃魯因能不能從此存在下去,是今天​​他們賭上性命的一搏究竟能不能成功。

     一道銀華從老人劍上脫手飛出,銀華形同一輪彎月,月輪向前,平掃過蠻魔的陣型。天空中飛行的惡魔還保持著向前的態勢,但身體已經四分五裂,一片屍塊撞向地面。帶起一片腥風血雨。

     真是美麗的白鴉劍術啊。代表著埃魯因最光輝的過往。格里菲因公主怔怔地看著那道炫目的光華消失在雨幕之中,但終究被洶湧而來的惡魔大軍吞沒。

     蠻魔們已經紛紛再一次拔高飛起。但地面上已經出現了地獄獵犬高大的身影。蘭托尼蘭的騎士幾乎全滅,剩下的女巫們也不足自保,雷爾德與克魯茲人的聖殿騎士站近了一些,準備保護這面戰場之上最後的旗幟。

     布蘭多回過頭時,看到那面旗幟在雨幕之中還遠遠地矗立著沒有倒下。一面藍白相間的戰旗,像是這個戰場之上唯一的標誌。

     閃電劃破安培瑟爾海灣一片漆黑的天際,將一切映得一片雪白。

     布蘭多沉重地回過頭,他明白,現在一切的希望都維繫於自己的身上——如果他能快一點拆掉那座傳送門——一切或許還有挽回的機會。

     布蘭多不禁咬緊了牙關。他們已經衝過了惡魔的第一波鋒矢,後面剩下不到二分之一的距離,戰場上的惡魔也稀疏了許多,歇性使用巨人之王布匿的斗篷,到現在為止才用了三分之一不到的持續時間。

     看起來勝利似乎近在眼前了。

     所有人都不由得下意識地加快了步伐。

     剩下三分之一的路程一越而過。穿過第二道鋒矢之後,後面長角惡魔構成的防線已經清晰可見了。

     尼古拉斯拔出長劍。不等布蘭多命令就如同一道金紅色的線一般衝向那些上位惡魔,十二頭長角惡魔顯然是被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強敵驚呆了,反應不及之下其中最接近布蘭多一行人的兩頭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就已經被尼古拉斯捲入一片火海之中。

     等待他們的下場自然只有一個。

     而布蘭多撐起巨人之王的斗篷繼續前進,持續時間還剩九秒。這個時候他已經勿須再節省,因為眼前還剩下最後的一段路了。

     安蒂緹娜緊跟著他,夏爾抱著昏迷的糖罐,最後面跟著迪爾菲瑞,四人從未感到有如現在這一刻這麼緊張不安。甚至布蘭多在狼潮時的經歷也遠遠比不上現下,因為在那時他至少還可以看穿歷史,但現在的未來卻隱藏在一片迷霧之中。

     他必須親手破開這迷霧,但卻又無法確定迷霧背後的審判究竟是代表著什麼。

     三十米。

     巨人之王的斗篷終於失效。但傳送門邊此刻已不過只有小貓兩三隻。那些全部是惡魔術士。夏爾與布蘭多甫一出現就一邊一個將它們全部解決。

     安蒂緹娜以最快速度丟開巨人之王的斗篷,就好像那不是傳奇物品,而是丟開一件垃圾一樣。然後她發瘋似地沖向了戰場上最後一扇火焰之扉。

     夏爾、布蘭多、迪爾菲瑞、尼古拉斯,以及遠在戰場中央陷入重圍的加爾洛克、雷爾德以及公主殿下同時看到了這一幕。 。

     只有再加一把勁就好了!幾乎每個人心中大概都只有這樣一個想法。

     但可惜天不遂人願,正當一切彷彿按部就班走向那個最好的結局時,忽然之間一股恐怖的氣息忽然憑空降下,加在戰場上每個人身上。

     惡魔領主的威壓!

     布蘭多立刻寒毛直立,他感到的壓抑感簡直像是一位神祗忽然降臨這個界域。但那絕不可能。先不說沃恩德根本就沒有什麼實體存在的神,而且就算是神明也絕不可能散發出如此殘忍暴虐的氣息。

     那種氣息整個沃恩德也只有一種生物身上才可能存在。

     惡魔。

     他抬起頭,眼睜睜看著傳送門邊的空間震蕩起來。接著,一扇金紅色的巨大光門忽然在安蒂緹娜身邊毫無徵兆地打開了,在所有人來得及反應之前,一頭巨大的、彷彿是用赤紅色的肥肉堆疊而成的三頭怪物已經從門中擠出。

     那獨特的造型只能讓布蘭多想到一個名字——混亂之王梅西卡。

     那一瞬間佈蘭多的心臟就緊縮起來。

     「小心!安蒂緹娜!」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

     但晚了。幕僚小姐甚至根本沒意識到災難降臨,她聽到布蘭多喊她時甚至還驚訝地回過頭,但下一刻,惡魔之王的爪子就已經穿過了她的身體。

     一聲利響,血紅色的爪子像是三道利劍一樣將安蒂緹娜刺穿了。她整個身體都因為疼痛而弓了起來。

     安蒂緹娜張大了嘴,好像最後一刻還帶著驚訝的神色。但血立刻從她的嘴裡與鼻子裡湧出,可貴族千金最後還向布蘭多伸了伸手。

     「布蘭多​​……布……蘭多……」

     她的一嘴一張一合,但終於無力地垂下頭去。

     「不——」布蘭多睚眥欲裂,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雖然他心中還存有一絲妄想。希望這一切不過是個幻覺,但妄想終究只是妄想。

     心不住地往下沉。

     作為普通人的安蒂緹娜,在極之境的惡魔之王梅西卡的一擊之下還有存活的可能麼?任何理智正常的人都會給出理所當然地答案。

     但這個答案卻讓布蘭多無法接受。

     安蒂緹娜死了?

     布蘭多看到混亂之王甩了甩爪子將安蒂緹娜丟飛了出去,幕僚小姐軟綿綿的身體一頭撞在草地上,一副失去了生機的樣子;那一刻他的腦子裡只剩下一片空白,他握著大地之劍站在傾盆大雨之中,一時間卻感覺整個世界都暗了下去。

     那一直以來默默地陪伴在他身邊,甘願與他一起站在整個王國的對立面的貴族小姐死了?

     布蘭多心中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流淌著什麼樣的想法。

     而混亂之王梅西卡這時候終於注意到了自己腳下的這個年輕人。它三個巨大的腦袋回頭看了看傳送門,再看了看布蘭多。它一瞬間就猜到了這些人類的意圖。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猙獰的憤怒來。

     「蟲豸,你們幹的好事。」梅西卡的聲音像是從深淵之中傳來。它舉起爪子,立刻向布蘭多揮下。

     「布蘭多​​,你這混蛋,快給我清醒過來!你想死在這裡嗎!你還有命運卡牌!安蒂緹娜小姐她還沒死!」風后聖奧索爾都要急瘋了。

     但只有最後一句話讓布蘭多腦子裡閃過一道劃破黑暗的閃電。他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對啊,他還有卡牌,只要有命運卡牌,救活幕僚小姐至少還有一線希望。

     雖然只不過是絕境之中的一線機會。

     但只要有機會,他就絕對不會放棄。

     布蘭多一下清醒了過來,但他抬起頭,一片陰影已經徹底將他籠罩。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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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6 17:25:5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幕 安魂曲 XX

      長近三米的利爪每一道都由灰色角質層構成,上面蜂巢一樣的孔洞清晰可見,布蘭多知道那些細密的孔穴中寄生滿了魔化蠕蟲,每當混亂之王梅西卡攻擊時,它們就會乘機寄生在傷口中。

     他記得當年TRS公會幹掉這頭地獄魔王時,專門配置了異端審判者與巫醫來淨化寄生,但他現在可沒這麼優越的條件,惡魔領主利劍一樣的爪子劈頭向他揮下,布蘭多反應過來趕忙向後一縱,三柄利刃如犁一樣與他擦身而過。

     草地皮開肉綻,留下三道深深的爪痕。混沌之力緊隨其後一掃而過,爪痕上燃燒起一層濛濛的灰色火焰來。

     布蘭多這時才一個後空翻穩穩落地。血液在血管中加速流動,已經完全讓他清醒過來,有驚無險地避開那一爪讓他額頭上細細密密出了一層冷汗。

     還好最後一刻被精靈御姐提醒了,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與一般的上位惡魔中還掌握著火焰要素的法則力量不同,真正的領主以上等級的惡魔其實都不會被法則的力量認可,相反,它們使用混沌的力量與魔力之海洶湧狂暴的黑暗魔力。

     這兩種力量在惡魔手中缺乏創造性的力量,但用來破壞卻已經遠遠足夠了。甚至超過大多數同等級的要素,混沌之力可以同化一切,那燃燒的火焰就是明證。

     那灰色的火焰其實與沃恩德世界的火元素毫無關係,而是被稱之為餘燼的存在,被它焚燒的一切產物都歸於混沌,傳說秩​​序之地轉化為荒野時,天地之間就會佈滿了這樣的火焰。

     布蘭多剛剛站穩,風后的聲音便傳來:「布蘭多。這頭惡魔攻擊時候右後足發力比其他三隻腳稍慢一線。看起來像是有什麼隱疾。你能抓住這個機會吧?」

     布蘭多點了點頭,混亂之王梅西卡在民間故事的形象往往是以一個三首帶翼的肥碩的巨人出現,它流淌著油脂的大肚腩層層疊疊一直垂到地面。看起來雖然十分怪異,但基本還是雙足雙爪的人形形象。而風後指出的那個地方,其實就在梅西卡的右足足踝上。

     那裡是梅西卡征伐酷刑煉獄時為苦痛領主的魔蛇所咬傷。因此一直留下的暗疾。當時TRS公會為了拿下這個First Down準備良多,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明顯的弱點。

     梅西卡確實在向右轉向時存在盲區。

     可惜這個信息對他來說其實意義不大,幾近等同於極之境界巔峰的實力不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弱點就可以彌補的。只不過為了追求心安,布蘭多還是下意識地向右邊靠了一點。

     梅西卡一爪抓空,頓時狂怒,區區一個要素顯化的渣滓它竟然沒做到一擊必殺。它發出一聲怒吼,左爪又是一記橫掃向布蘭多切來。

     空氣中一聲爆炸般的尖嘯。

     但這個時候後面夏爾的法術終於到了,「我令它彼此無法通過,牆的法則!」年輕的巫師吟唱完咒語。用法杖向前一指一道由大大小小透明的力場方塊構成的牆瞬間出現在布蘭多與梅西卡之間。

     哢嚓一聲梅西卡的爪子掃在牆上,那透明的牆上立刻出現了像是蜘蛛網一樣的裂紋,頃刻之間。就土崩瓦解。力場方塊竟像是玻璃一樣紛紛破碎了。

     如果布蘭多真是一個生活在遊戲第一幕時代的玩家,估計就要被活生生嚇死了。法則巫師的立場牆當時號稱無敵的法術。唯一的缺點不過是雙方皆不能互通,因此只是一個純防護的法術。

     但力場牆竟生生被以蠻力擊碎了——那聽起來好像是好幾個版本之後的事情了。

     這才是376年而已。布蘭多只感到頭皮發麻,然而夏爾的法術終歸為他爭取到了一點時間;他趕忙拋開一切雜念抓住這一線的機會沒命地向一旁滾去,才堪堪避開了混亂之王這變態的一擊。

     「可惡的臭蟲!」

     梅西卡發出一聲怒吼。它頓時感到自己被愚弄了,一隻老鼠一而再、再而三地從它手上逃脫。它覺得如果自己再搞不定這個小東西,只怕回去就要淪為其他惡魔之王的笑柄了。它失去了全部的耐心,爪子向前一舉——不需要任何咒語,也不需要任何施法的儀式——黑暗的魔力從它身體中洶湧而出。

     布蘭多和夏爾馬上感到自己的身體動彈不得。

     惡魔咒術:束縛!

     這個法術對於同等階的對手尚能禁錮行動能力一秒,更不要梅西卡用處來對付他們兩個菜鳥。如果它樂意的話,估計布蘭多與夏爾恐怕半個小時都別想動一下小指頭。

     顯然混亂之王也是這麼認為的——

     它伸手一招,虛空之中彷彿生出一股力量將布蘭多和夏爾拽到他面前。梅西卡一臉傲慢嗎,彷彿想要從布蘭多臉上看出恐懼的神色來:「真是自不量力,接下來我會讓你們好好品嚐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好叫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知道對抗我的下場——」

     玩弄人心,散播恐懼是惡魔的本性,也是它們快樂的源泉。梅西卡幾乎可以預見那個被爪住的傢伙瑟瑟發抖的一樣。

     但它很快就失望了。

     布蘭多眼中只有熊熊的怒火,沒有一絲害怕的神色。安蒂緹娜的死已經讓他幾乎已經走到了狂怒的邊緣,他感到自己身體中某部分屬於黑暗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動。

     狂熱之火像是毒蛇一樣灼燒著他的心靈。

     他冷冷地盯著這頭蠢笨的惡魔之王,口氣冰冷地答道:「生不如死的是你,梅西卡。」

     這個時候迪爾菲瑞已經繞到了惡魔之王背後。

     其實梅西卡早就注意到了這個人類的小姑娘,只不過它完全感覺得出來迪爾菲瑞根本沒什麼力量,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因此他根本不屑一顧。

     它雖然沒有回頭,但依舊'看到'那個小姑娘居然緊張地掏出一隻惡魔臂環來。梅西卡不由得有些好笑——這可笑的臭蟲居然打算用這種東西來束縛它?要知道它可是一位真正的地獄魔王,非但不會受這低級的玩意兒約束。反而可以反過來影響這東西的持有者。

     梅西卡決定停下手上的動作。等那個人類的小姑娘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它要反過來講她變成它的奴隸和戰利品,待會這些老鼠就有好看的了。

     想到殘忍的地方,這頭可怕的惡魔領主忍不住可怕地獰笑起來。

     它『看到』迪爾菲瑞果然舉起了那個惡魔臂環。它雖然背對著伯爵大小姐。但臉上仍舊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

     但它馬上就笑不出來了。

     布蘭多冷笑著看著這個蠢貨,心中完全知道對方是怎麼打算的。他早就算準了這一點。這是惡魔惡劣的秉性,從凡人的不幸中獲得樂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它們絕不會輕易放棄這種墮落的習性。

     何況現下對於梅西卡來說,似乎的確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眾所周知,硫磺之河除了那些劣等的低階惡魔之外,上位惡魔分為許多不同的系別,再往上是惡魔領主,然後就是各個界域的魔王——梅西卡就是其中之一。

     上位惡魔與惡魔領主的關係有點類似於騎士之於領主,而惡魔領主與地獄魔王的關係就是領主之於國王了。當然,惡魔們沒有人類世界那麼嚴格的等級制度。但無論如何要成為一位魔王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大凡成為魔王的都是經過上萬年廝殺之後從屍山血海中走出的佼佼者,雖然魔王中力量也參差不齊,但最起碼也是達到了極之境界。

     這樣的力量在幾個微不足道的人類面前。實在想不出什麼好怕的。

     就像是梅西卡絕對沒想到布蘭多接下來的動作——布蘭多沒有動作。但束縛狀態不是沉默狀態,他至少還可以說話。可以大喊。迪爾菲瑞舉起惡魔臂環的同時,布蘭多忽然就喊了出來:

     「迪爾菲瑞,聽好了,這頭蠢貨的真名是『Toiss #403157』,你能在無境煉獄之中找到它的印記!快,對它下咒!」

     狡詐的笑容凝固在了梅西卡的臉上。那些精研與惡魔打交道的術士皆知道的一個秘密是:

     每個生於深淵之下的惡魔都是無法被殺死的,它們是混沌的另一種體現。每一次殺死它們,只不過是讓它們暫時回到混沌之中,留下一個印記,並最終會從這個印記之中重生。

     而這個印記,就是惡魔的真名,也是它們力量的源泉。

     每頭惡魔——不管它們是低劣還是強大,都有一個只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名字。這個秘密只有它本身才能知曉,並且不會告訴給任何人。但歷史上還是有一些惡魔因故遺失了自己的名字,這些惡魔往往下場極為淒慘,被人永世奴役。

     掌握的惡魔的真名,就能命令它們做一切事情。這個邪惡的巫師之中流傳的說法雖然有些言過其實,但其實也代表了某種意義上的真相。

     至少梅西卡這頭可怕的地獄魔王這一刻心中的震驚絕對可以用翻江倒海來形容。惡魔的真名是屬於每個惡魔最私密的秘密,即使是在夢境之中的竊竊私語中也絕對不會被偷偷洩露出去,但問題是。

     布蘭多說的真是它的真名。

     他是怎麼知道的?

     如果可以改變信仰的話,這會兒梅西卡一定想要立刻投奔瑪莎大人。然後在萬物的母親腳下痛哭流涕痛陳布蘭多就是一個開外掛的掛B,讓瑪莎大人刪這傢伙的號什麼的。

     可惜,梅西卡的頂頭上司混沌與黃昏之龍顯然不是管這個事兒的。

     混亂之王露出彷彿如夢方醒的神色,怒吼著回過頭準備去阻止迪爾菲瑞。可惜晚了一點,或者說怪它自己之前太自信了一些,它才剛剛回過頭,迪爾菲瑞已經透過法術和真名的編號從無境煉獄之中找到了梅西卡的印記。

     然後她念出了那個簡單到不行的咒語:「Toiss #403157,權限收回!」

     龐然大物的地獄魔王與嬌弱不堪的伯爵小姐那時同時悶哼了一聲。布蘭多感到身上的法術束縛一鬆,同時看到迪爾菲瑞嘴角立刻滲出一絲血絲來。

     反噬。

     他知道迪爾菲瑞的力量還是太弱了,如果僅僅是依靠惡魔臂環的話。非但不能控制梅西卡。反而會被反控制。但即使是依靠真名,梅西卡那龐大的力量也不是她一個人就可以承受的。

     可惜。

     他現在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尋找一個黃金階的擅長通靈法術的召喚師了,就連伯爵小姐本身也都只是一個意外之喜。

     布蘭多和夏爾一下從空中跌向地面。而同時。正努力想要控制混亂之王的迪爾菲瑞姣好的面容幾乎整個兒都扭曲了,她這時才明白布蘭多和她說這是一個危險的任務的緣故。

     她壓制不住梅西卡的力量。

     即使是掌握真名和惡魔臂環,強大的地獄魔王也不是她一個普通人可以隨意操縱的。洶湧的地獄力量透過法環入侵她的身體。很快就將她的內臟與血管腐蝕得千瘡百孔。

     「伯爵小姐,你應該知道後果。」

     「我知道。」

    迪爾菲瑞抬起頭來,她五官都流下血來,那樣子顯得極為可怖。但仍舊高舉起惡魔臂環高喊道:

     「我命令你,截斷與下層世界的魔力聯繫!」

     「不!」

     地獄魔王頓時驚叫起來。它做夢都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姑娘這麼狡猾,和她比起來它覺得自己簡直才是一個下位惡魔。掌握著它的真名,迪爾菲瑞可以命令它去做一切事情而它也無法反抗。換句話說,她可以命令它去死,但問題是在那之前她就會被反噬的力量徹底扯碎。可梅西卡做夢都沒想到迪爾菲瑞竟然『量力而為』選擇了這麼一個簡單的命令。

     截斷與下層世界的魔力聯繫。

     它根本無力反抗。身上充盈的黑暗魔力一瞬間就消散了。而在旁人眼中,梅西卡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事實上是它身上那些肥肉像是洩氣的皮球一樣乾癟下去,很快變成一張張乾枯的皮掛在骨骼上。那樣子看起來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而梅西卡的力量也在迅速衰退。幾乎是轉瞬之間就從極之境界巔峰降低到了要素開化的中游水平。短短幾秒鐘,就狂跌了兩個境界還多。這也算是破了《琥珀之劍》中掉級速度之最了。

     「啊!混蛋,你們不能這麼幹!」梅西卡羞憤得簡直像是一個被強行拔光了衣服的小姑娘一樣,它大概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落到這個下場。

     事實上,如果布蘭多可以直接讓這傢伙去死的話,絕不會選擇這麼麻煩的方式。選擇這樣的命令其實也是他仔細考慮之後的結果,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證迪爾菲瑞的生命安全。

     當然,伯爵小姐或者本身並不畏懼死亡。但問題是,如果她死了,那麼梅西卡豈不是又恢復自由了?

     因此布蘭多一開始就選擇了這個折中的辦法。即使是折中的辦法,也一樣會對迪爾菲瑞的身體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布蘭多和夏爾身上的黑暗束縛一瞬間消散了。他馬上從地上撿起大地之劍,而同時,梅西卡的魔力消散效果終於告一段落,事實上這樣的力量消散理論上會一直持續到它徹底變成一個普通人,但肉體力量的枯萎不是短時間能達成的效果。

     混亂之王——這個時候估計最多算是個混亂領主的梅西卡這一刻已經完全喪失了信心。它立刻從腰間取下一個號角——那犄角長號一看就是用大惡魔的犄角製作而成的——然後沒命地吹響了長號。

     長長的號音一瞬間穿透了整個戰場,布蘭多一看就知道,這傢伙正在召喚救兵。他一回頭,果然看到戰場中央的惡魔大軍微微一頓之後,頓時開始混亂無比地向後轉向了。

     「快攔住他!」

     他馬上回過頭喊道。

     安蒂緹娜現在生死不知,沒人能找出傳送門的節點,如果惡魔大軍一至,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部化為泡影了。

     一旁的夏爾也立刻反應了過來,連忙抓起了之前落在地上的手杖。

     而同一時刻,被包圍在戰場中央的公主一行人卻有完全相反的感受。之前他們身陷重圍,有好幾次都差一點全軍覆滅。雷爾德與那克魯茲人的騎士皆是全身是傷,加爾洛克一隻手臂也沾滿了血無力地耷拉著,公主殿下肩膀上中了一爪,血染紅了半件上衣。但正當所有人浴血奮戰準備就義的時候,忽然周圍的惡魔卻是一退,壓力頓松。

     「怎麼回事?」僥倖未死之人皆忍不住微微一怔。惡魔明明已經佔據了優勢,怎麼會忽然給他們一個喘息之機?

     他們下意識地抬起頭——但傳送門明明還在不是麼。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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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6 17:26: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一幕 安魂曲 XXI

     梅西卡乾癟的外皮裹在粗大的骨骼上,肋骨部位根根突出,眼眶也從三個頭顱上枯萎深陷下去,看起來就像是一具巨大的骷髏。它身上不時炸出一團深藍色的火焰,那是惡魔物品因為失去魔力而崩解發出的光。連裝備防護都完全瓦解了,就好像是忽然之間從一個殘暴的國王的王座之上跌下變成一個一文不名的乞丐,巨大的心理落差同時帶來巨大的不安全感,雖然明明其實面對布蘭多和夏爾還有優勢,但梅西卡還是馬上用殘餘的力量給自己施展了一個火焰護盾。

    好像這樣才能讓它感到安心一些似的。

    但夏爾反應也不慢,布蘭多讓他動手,他立刻抓起起落在地上的法杖,高聲讀出咒文:“我令這尖而銳利的化為鋒利的刃,使它分開一切,以提亞馬特的法則,德密忒絲之刃牙!”

    他一記手刀向前移推,空氣在面前層層堆疊形成明亮的風刃,然後瞬間斬向不遠處的地獄魔王梅西卡。

    懸掛在梅西卡身邊的火焰護盾比起布蘭多赤紅祝福上那個小玩意兒來可強大多了,只見魔法盾上的橘紅色光芒如同流淌了一層橘紅色油脂,厚實得猶如實質。夏爾的龍之刃牙狠狠地斬在上面,就像是刺入了油鍋中猛烈地一攪一樣,半球形魔法盾上的紅色油脂劇烈地震蕩起來。

    但卻不動分毫。

    “哈哈哈!”梅西卡起先嚇得後退一步,才發現夏爾無法擊穿它的護盾。三個腦袋不禁得意地尖笑起來。好像完全忘了自己還是一位地獄魔王平日里不要說被黃金領域的巫師擊穿護盾。就算是受到這樣的攻擊對它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侮辱一樣。

    “你們殺不了我,等死吧!”它囂張地叫道。

    但它馬上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緊接著如同透明的刀刃一樣掃過的龍之刃牙之後,一柄黑沉沉的長劍從法術背後顯現出形狀,微微發亮的劍刃如同一條細細的銀線分開雨幕,橘紅色的火焰護盾根本沒對這柄長劍產生任何作用,長劍就像是透明一樣從空間中一晃而過正好砍中了它的胸口。

    一閃。

    布蘭多高高躍起穿過雨幕。一劍在這頭怪物胸口開了一條足足有兩米長的口子。他冷著臉在半空中將劍刃向下一拉——動作熟練得就像是過去在琥珀之劍中千百次完成同樣的招式一樣——雨夜之中頓時炸開一捧紫紅色的血雨。

    梅西卡的狂笑聲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尖厲的慘叫——或者不如說嚎叫。

    “嗷——!”

    慘叫又馬上變成了哀嚎,地獄魔王龐大的身體甚至都因為衝擊力而向後倒去。布蘭多穩穩落下。這頭龐大的惡魔之王才同時轟然倒地。

    但這梅西卡顯然並沒有掛掉。雖然它胸口處的傷口從肩膀以下幾乎一直延伸到小腹之上,深可見骨,皮肉向兩側綻開露出裡面一枚如同黑曜石一般閃閃發亮的寶石。那是惡魔的黑暗魔力之石。它們力量的源泉,不過這塊寶石現在因為已經失去了與硫磺之河的聯繫而顯得黯淡無光。

    它還在雨水中揮舞著爪子想要爬起來,惡魔強大的生命力在這一刻顯露無疑,破損的肌肉軟組織與血管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癒合,一些細小的斷口轉眼之間就長成新紅色虯結的疤痕。

    但布蘭多顯然不會給這頭惡魔之王完全恢復的機會,他馬上跳上這頭惡魔的肚子,一腳踩在它胸口上,同時劍尖向下高高地舉起手中的大地之劍。

    “不,不要!”梅西卡終於慌了神,三個頭顱上同時露出害怕的神色:“你不能殺我!我接受那個女人的奴役。你們想要什麼,我可以給你們力量和權力,以及你們想要的一切!”

    布蘭多不為所動。

    “啊啊啊啊,我知道了,”它像是殺豬一樣尖叫道:“我可以幫你復活那個小姑娘!”

    那一刻風後感受到布蘭多的心理變化:“別聽它胡言亂語。布蘭多。”她趕忙出言提醒道。

    但布蘭多其實只是心中微微一動,隨即反應過來。 “復活?”他冷笑:“是轉化成惡魔吧,但安蒂緹娜她不需要那樣的結局!”

    一劍刺下。

    但正是這個時候,一點寒光分開茫茫雨水飛射而來。

    一道銀芒由遠及近,正好擊中布蘭多向下的劍刃。當一聲清響,大地之劍頓時偏向一邊。差一線貼著梅西卡胸口的魔力寶石刺了下去。

    “嗷!”

    地獄魔王又是一聲慘叫。今天以來大約是它自從誕生以來最倒霉的一天,堂堂一位地下之王竟像是豬狗一樣命懸一線,還要被人任意踐踏。

    不過也是怪它倒霉,下層世界的魔王之中到過人類世界的七位上層地獄的領主布蘭多都知道它們的真名。這個知識在上一個世界中毫無意義,因為那七位都已經淪為二十五腳男的刀下亡魂,還不知道那年那月才會重新復活。

    但在這裡,這東西無疑成了它的催命符。

    布蘭多一劍被阻,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丟過來的是一把匕首,它現在正插在一旁的草地上,那東西力量大得驚人,起碼有要素開化的實力——當然不是說梅西卡現在這樣衰敗的水平,而是一個真正的全盛期的要素開化中游的水準。

    難道有高階惡魔?

    他甩了甩發麻的手腕抬起頭來,卻看到雨夜之中站著一個他的老熟人。

    雄鷹劍客德賈爾。

    “這傢伙……”這傢伙顯然不是來找他尋仇的,布蘭多馬上想到了他背後的那個人——安列克大公。他差點把這傢伙忘了,或者應該說這傢伙似乎從一開始離開安德浮勒大聖殿之後就失去了蹤影。

    但現在這老狐狸終於出現了。

    在他展示了最後的底牌之後。

    ……

    戰場中央。惡魔們的攻勢已經變得薄弱起來。

    事實上它們的後面幾波鋒矢已經開始向傳送門方向掉頭,只剩下少數滿腦子狂躁思想的地獄獵犬與蠻魔不顧命令依舊在圍攻公主一行人。

    但它們已經造不成什麼威脅了。雷爾德與克魯茲人的聖殿騎士的實力完全足以擋住這種失去了力度的進攻,用行動去教會這些混亂的生物懂得戰場上的禮貌。

    那殺死的惡魔的腦袋被插在長矛上——那些長矛本身原本屬於另外一批小惡魔——最起先它們應當是從人港衛軍身上搶來的,因為長矛上還有安培瑟爾的徽記和製造編號。

    這些長矛在隊伍外圍圍成了一個圈兒。

    “它們正在向布蘭多那邊掉頭,”公主殿下憂心忡忡地看著遠處:“我們不能讓它們就這麼離開!”

    “可我們能怎麼辦,尊敬的埃魯因的公主殿下?”

    克魯茲人的聖殿騎士史蒂芬苦笑著答道。

    所有人都全身是傷,筋疲力盡。騎士們死傷殆盡只剩下兩三個傷號,還剩下幾個一直在後面支援戰鬥的女巫,但在這種場面也排不上用場。

    那個叫做巴巴莎的女巫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交給我好了!”一聲渾濁沉重彷彿從喉嚨裡滾動著發出來的聲音虛弱地答道。出言的是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的加爾洛克。他在之前的戰鬥中被一根長矛刺穿了肺葉,手上也受了重傷:“在下或許還能勉強施展一次傳送法術,雖然沒上次那麼遠。但我可以想辦法將你們傳送到它們前面去。”

    “可你這樣沒問題嗎,加爾洛克大師。”公主殿下有些擔憂地問道,任誰都看得出來老巫師的狀態不太好。

    “還好……咳咳,在下恢復了一點力量,又可以勉強施展一次。”加爾洛克答道:“放心好了,公主殿下。”

    “那就交給你了,加爾洛克大師。”格里菲因公主這才點點頭。

    雷爾德忽然走過去拍了拍躺在地上的老巫師的肩膀,加爾洛克看了這頭王國的老獅子一眼。他搖搖頭,吃力地爬起來準備去拿自己的手杖——一旁的騎士趕忙將他扶起來。

    但趨奇者加爾洛克輕輕一擺手就推開了其他人。他拿起法杖,目光一一掃過所有人。最後看了一眼彷彿遠在天際的傳送門。

    然後才開始吟誦咒語,起先有些吃力,但逐漸順暢起來。

    空間再一次開始震蕩了。

    似曾相識的白色光環在戰場上空張開。但這一次再沒有惡魔的術士去阻攔這個法術成型,因為它們早已變成了一具散發著惡臭的屍體。

    光環忽然在惡魔大軍前方展開,猶如一道大門。下一刻。格里菲因公主等人的身影出現在了草地上。他們前一刻還在惡魔大軍背後,被這些混亂的生物遠遠甩開,但下一刻,就攔在了這支大軍行進的道路上。

    所有人都對於傳送法術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抵抗力,這一次不過是微微暈眩了一下就回過神來。他們馬上看清了逼近的惡魔大軍,每個人立刻轉過身嚴正以待。

    但正是這個時候。公主忽然發現加爾洛克與那兩個身受重傷的蘭托尼蘭騎士不見了。

    “加爾洛克大師他們呢?”格里菲因公主馬上問道。

    “他留在那邊了,公主殿下。他的力量早已不夠傳送所有人,他們三個是商量之後留下的。”雷爾德嘆了口氣答道。

    公主殿下微微一窒,聰慧如她怎麼會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可為什麼不告訴我?”

    “每個人都有選擇成為英雄的權利,公主殿下。他在另一個世界等我們,我們也不過是隨後就到而已——在攔下這些怪物之後。”

    半精靈少女咬住了嘴唇。

    “我明白了。”她點了點頭。

    老白獅向她微微一鞠躬。那是老邁的臣子向年輕的公主所行的禮節,然後蒼老的騎士手持長劍地回過身,那一刻雷與電交加著,在天際蜿蜒閃亮,刺透層層烏雲。

    惡魔大軍已經發現了這只攔在它們面前的'螳螂'。

    它們並沒有打算停下。

    ……

    戰場上惡魔的優勢已經被層層剝去,原本絕對的優勢這一刻卻變成了彼此糾纏。在戰場上彷彿有兩個垂死的對手,在等待誰先一步斷氣。

    布蘭多站在滂沱大雨之中盯著自己面前的雄鷹德賈爾,這位安列克的劍豪,兩人渾身上下每一處地方不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但誰也沒注意這一點。

    安列克想幹什麼?

    早在琥珀之劍中,玩家們就有這樣的懷疑。

    因為長公主殿下離奇的死亡,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這位大公——以及克魯茲人。但背後的陰謀顯然遠遠不止於此,玩家們還從中發現過邪教徒的蹤影,只不過這一系列調查最終因為埃魯因的滅亡而徹底消散。

    布蘭多更寧願相信安列克大公身上有嫌疑,而今雄鷹德賈爾一出現,果然證實了他的猜測。

    只是未必是他願意看到的。

    雄鷹劍士德賈爾已經在他面前拔出了長劍。讓布蘭多一時有些兩難,他要不要放開混亂之王呢?問題是顯然夏爾不是的德賈爾的對手。

    這傢伙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斷手幾天就恢復得七七八八,想來是惡魔的功勞。至少之前在聖殿時布蘭多還看這傢伙一隻手握劍的樣子不像是傷勢痊癒的模樣。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德賈爾已經一個箭步向他射來。 “夏爾!”布蘭多喊道。

    夏爾立刻開始佈置下一個防護法術,他拿起法杖,但誰也沒想到的是,正是這個時候,他手中的橡木法杖毫無徵兆地像是玻璃一樣破碎開來。

    紛紛破碎的木片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一樣,瞬間又自燃起來,轉眼化為灰燼。年輕的巫師不禁慘叫一聲,握法杖的手已經被燙掉了一大塊皮膚。

    “這是什麼鬼東西!”他抬起頭。

    空氣中一道肉眼可見的波紋正從整個戰場上橫掃而過。

    電弧隨之劈啪作響地掃過整片草地,它經過之處草甸立刻被燒焦。而人的頭髮也像是被靜電掃過一樣豎起來,立刻散發出一股燒糊的味道。

    “閃電之環!”夏爾怪叫一聲。

    這並不是什麼高超的法術,也不在環形法術系統佔據多高的環數。但還沒人聽說過一個二環法術的範圍可以籠罩一個寬達數公里的戰場的。

    失去了夏爾的法術掩護,德賈爾就像是一道閃電一樣刺向布蘭多。不得已,布蘭多不得不放棄手上的梅西卡,將大地之劍從混亂之王胸腔中一拔,同時向後一滾讓開這一劍。

    地上的梅西卡又出一聲痛苦的嚎叫。但它終於找到機會脫身,它顧不得等胸口的傷勢恢復,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

    “夏爾,怎麼回事,你的法術呢?”布蘭多顧不得可惜,立刻頭也不回地問道。他心急如焚,因為不知道安蒂緹娜還能支持多久,如果靈魂徹底消亡的話,恐怕就算是瑪莎也沒辦法將她救回來了。

    問題是,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不知道!”夏爾正朝閃電之環傳來的方向看去。

    他馬上發出一聲變了聲的尖叫。

    布蘭多還從沒聽過夏爾發出這麼失態的聲音,他聽到自己的法師侍從在大聲呼喊自己的名字,“領主大人,看後面!”

    轟然一聲巨響。

    布蘭多下意識地回過頭,然後他目瞪口呆地看到安培瑟爾方向,一座巨大的黑影正破開地面從地下緩緩站起來。

    那一刻他腦子裡只剩下一片空白:“這不可能!”

    這裡怎麼會有泰坦巨像。

    難道他已經穿越到石板戰爭最末期的時代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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