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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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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 蠱真人】 蠱真人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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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2 21:45: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七節:改命!

    大量的元石,接連不斷地被古月一代吸入嘴中,繼而咬碎。

    白凝冰冷眼旁觀。

    但方源動了,他沒有冷眼旁觀,而是做了一個不同先前的選擇。

    “一代祖宗啊,局勢危急,我有天元寶蓮奉上!”他滿懷誠懇,快步走過去,一臉可惜無奈,卻又似下定決心的表情。

    古月一代哈哈大笑:“很好,不愧是我的血脈後裔,有如此孝心,令祖宗我欣慰啊!”

    他早就欲得天元寶蓮而後快,曾經派遣出刀翅血蝠群來追殺方源。但方源逃得飛快,沒有給他機會。

    但他此刻,卻也沒有懷疑。

    首先,他先前並未撕破臉皮,曾說派遣刀翅血蝠群,是來保護方源的。

    其次,方源剛剛主動上前,搭手白眉,幫助古月一代對耗真元,讓遲疑的眾人下定決心。這等忠孝的表現,古月一代還歷歷在目啊。

    最後,眼下這情形清楚的很,方源只有寄希望於古月一代的身上,才能戰勝天鶴上人,才能保命。古月一代萬萬不信,方源會自毀強援,對他出手。

    因此,方源走來,古月一代笑聲不斷:“有了天元寶蓮,我的勝機就能暴漲兩成。你們都讓開,讓他進來。”

    “天元寶蓮?”血罩外,天鶴上人一愣,旋即大叫,“萬萬不可啊!”

    眾目睽睽之下,方源走到古月一代的身邊。

    “一代先祖,我已經想通了!是您創下古月山寨,有您才有我們這些後生晚輩。昔日,您有如此豐功偉業。今天,你又將帶領我們古月一族,走向輝煌。天元寶蓮,正該先祖使用啊。”他滿臉崇拜之色,語氣慷慨激揚。

    古月一代聽得連連點頭,心想:這小夥子口才倒不錯,只是可惜了,待會仍舊還得殺他取血啊。

    但就在這時!

    方源彎下腰,忽然出手。

    他一把抓住古月一代,然後運轉腰間力量,順勢一體,雙臂一振。

    他開口低喝一聲,雙豬之力迸發,奮起全力,猛地一拋!

    刷!

    古月一代,就被他拋到血罩之外去。

    ……

    一片死寂般的沉靜!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

    外面的風,徐徐的吹著。古月一代被砸落在地面上,滿頭的紅髮被風吹拂而動,他神情呆滯,還沒有反應過來。

    在他面前,不到十步的距離,就是那天鶴上人。

    這老漢還在未方源貢獻天元寶蓮的事情憤恨,氣惱,焦急。他絶沒有料到,下一刻竟然出現了如此重大的突變轉折。

    他也愣住了,眼光直直地看著眼前的古月一代。

    古月一代是他不共戴天的大仇敵,但此刻天鶴上人卻愣住,疑是做夢,沒有動彈。

    血罩內,眾人宛若雕塑一樣,靜默不動。

    有的人張大嘴巴,可以放得下一個拳頭。有的人,瞪圓了雙眼,差點要瞪出眼眶。

    就連白凝冰,都失了風度,一臉呆滯地看向方源。

    直至血罩內的一座半毀的竹樓,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塌,眾人這才觸電般驚醒過來。

    “我,我……我朝!”有人張口大罵。

    “方源,你幹了什麼蠢事情!”有人手指著方源,渾身都顫抖。

    “一代先祖啊!!!”有人企圖跑出去將古月一代拉回來,但血幕天華擋住了他們的路。

    “可惡的小賊!竟然敢哄騙老祖宗,我要把你抽筋扒皮啊!”古月一代反應過來,躺在地上,破口大罵。

    “哈哈哈……”驚惶的眾人當中,卻有人大笑。

    不是別人,正是白凝冰。

    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對方源豎起來大拇指:“有趣,有趣,實在是精采啊。”

    “方源,你發神經了嗎?”

    “方源,你陷害一代老祖,你連祖宗都謀算,你還是人不?!”

    “哇呀呀,方源你一定是被那白毛老漢收買了。你這個奸細,叛徒!”

    ……

    周圍千夫所指,群情激奮,方源淡淡而笑:“我乃是三轉巔峰,何人敢殺我?何人能殺我?”

    此刻,血罩中三轉蠱師屈指可數,且都因為參加剛剛對耗,真元稀少。元石又貢獻出去,得不到多少補充。至於其他眾人,多是凡人,或者一轉二轉的蠱師。

    去了古月一代,方源在這血罩當中,的確是傲視眾人。

    “呵呵呵。”方源笑了笑,緩緩俯身,從地面上拾起那兩隻蠱。

    他左手托著血顱蠱,右手托著陰陽轉身蠱。這兩蠱乃是古月一代之物,但此刻周身都罩著一層微微的黃光,被符底抽薪蠱封印,響應不了古月一代的拚命召喚。

    但這層封印,對方源也來,也是個障礙。

    他要解開封印,才能將這兩隻蠱蟲收服煉化。強行毀壞封印,只可能導致這兩隻蠱蟲毀滅。

    這情況和血幕天華蠱不同。血幕天華蠱要催用,就得捏碎。砸碎了封印,順勢便是使用了它。

    但方源也不急躁。

    他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不管是鎮魔鐵索蠱,還是符底抽薪蠱,都被血狂蠱污染,即將化為血水死亡。

    “哈哈哈,我的好師兄,你居然也有今天!給我納命來!”天鶴上人咆哮著,衝天而起,發動凌厲攻勢,向古月一代殺去。

    古月一代被鎮魔鐵索蠱捆住,動彈不得,成了人形肉靶,只能被動挨打。

    他痛得怒罵,不斷嘶吼,奮力掙扎。

    忽然間,鐵索化為一灘血水,他重獲自由身,連忙飛空而起,撞向血罩。

    砰的一聲巨響,毫無疑問地,他被血罩擋在外面。

    這血幕天華是他親手所煉,最得意的發明。防禦卓越,一旦用了,就不能移動,不可關閉。對他而言,也是只能出不能進。

    “小兔崽子,你不得好死啊!”古月一代這一刻的憋屈,和對方源的憤恨,簡直滔盡天下水,也洗刷不盡。

    天鶴上人自然緊追不捨,狂笑不止。

    古月一代只好棄了血罩,轉身抵抗天鶴上人。他先前咀嚼大量元石,真元可觀,一時間雖然落於下風,卻能穩住陣腳。

    “一代先祖,加油啊!”

    “一代大人,我們為你搖旗吶喊!”

    “祖宗啊,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啊……”

    兩位五轉強者的戰鬥,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方源卻收回視線,他望向白凝冰。

    現在這局面,如兩虎相爭,而他方源只是一兔。不管是天鶴上人,還是古月一代,都是老奸巨猾之輩。想要他們兩敗俱傷,讓自己討便宜,這可能性實在太小了。

    誰都不蠢笨,他們倆也不是因為酣戰而腦袋發熱的人。

    況且這血罩,只能保一時之平安。一旦血罩時效一過,裡面的眾人,包括他自己,必然要被古月一代和天鶴上人爭相殺戮。

    剛剛他已經重生過一次,春秋蟬再次陷入虛弱狀態,不堪再用。

    為今之計,只有儘可能的強大自身。盡最大的努力,來爭取一線之生機。

    對此方源心中已有定計。但在這個計劃中,有一個人將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這個人,就是白凝冰。

    北冥冰魄體的自爆,將是影響戰局的巨大力量。尤其是當血罩外的兩強,不斷對耗之後。

    然而,如何要勸說白凝冰呢?

    方源看向白凝冰,白凝冰有感,亦回視方源。

    人群中,他們彼此相望。

    方源一身黑袍,黑髮黑眸,嘴角微翹,流露出邪魅的笑意。

    “我有暫時解決十絶大限的方法,能讓你起死回生。”他說了第一句話。

    白凝冰渾身一震,他當然想活下去:“什麼方法?”

    方源卻話鋒一轉:“但這個方法,成功的可能並不高,極可能失敗。”

    但這話反而讓白凝冰更加堅信不疑。

    緊接著方源說出第三句話,只聽他道:“但我想即便失敗了,也會讓你最後的時光,變得精采無比。”

    白凝冰砰然心動。

    方源用三句話,擊中了他內心最深處,說服了他!

    他也是聰明人,稍一思索後,就直接問道:“那我需要做?”

    方源嘴角笑容擴散,恰在此時,那符底抽薪蠱也化為一灘血水。

    血顱蠱和陰陽轉身蠱同時消了封印,就要飛走時,被方源死死扣住。

    他動用春秋蟬的氣息,這三隻蠱不過都只是四轉,立即懾服。方源再用真元一灌,頃刻煉化,收為己用!

    “什麼情況?該死!”血罩外,古月一代頓時腦海一疼,失去了血顱蠱、陰陽轉身蠱的聯繫。

    他驚駭無比,立即失去了方寸。向血罩衝撞而來!

    “怎麼可能?你怎麼能這麼快,就煉了我的三隻蠱!!”古月一代發出悽慘的怒嚎聲,發了瘋似的,向血罩攻擊。

    方源虎口奪食,搶奪了血顱蠱和陰陽轉身蠱,簡直是要了他的性命。

    眾人駭然,齊齊後退一步。古月一代像是陷入絶境的猛獸,氣得眼眶中真的往外開始噴火。

    但很快,天鶴上人攻殺過來。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啊!”古月一代狂暴了,有攻無守,把氣都撒在天鶴上人身上。

    天鶴上人驚駭,遭受到迎頭痛擊。

    雙方再次糾纏在一塊,戰鬥進入到白熱化的階段。

    方源大笑一聲,對白凝冰道:“隨我一起殺人!”

    話音未落,他就毅然動手。鋸齒金蜈狂轉咆哮,將方源身邊一位蠱師族人攔腰鋸斷!

    血顱蠱!

    緊接著,方源催動血顱蠱,盡收其血。




第一百九十八節:殺人放血心狠,因禍得福手辣!

“方源,你幹什麼?”

    “快快住手,大敵當前,怎麼可以內訌?”

    “快住手,不然……呃!”

    眾人驚駭,方源再施辣手,又將一族人劈死。

    “我只殺古月一族,閒雜人等,都給我退下!否則一併屠戮!”方源咆哮。

    眾人驚呆了,齊齊後退,怎麼也料不到方源竟然如此瘋狂。

    “方源他瘋了!”

    “他失去理智了,他們一起動手啊!”

    “不錯,再這下去,我們等不到一代擊退強敵,我們就要被方源殺了呀……”

    方源如捅了馬蜂窩,群情激奮,卻無人敢立即出手,很多人在咆哮在呼喊鼓動。

    “哈哈哈,有意思!”白凝冰陡然大笑,忽然出手,也殺了身邊一人。

    “白凝冰大人,你!”死的這人,赫然是白家族人。

    “不好了,白凝冰大人也瘋了!”眾人驚駭欲絶。

    方源目光一凝,看向白凝冰,未料到他有如此轉變。

    白凝冰癲狂一笑:“你既殺得族人,我自然也不弱於你。唉,反正大勢已去了,不管結果如何,傷亡都太慘重,白家寨已經不能成寨。唯一對我有恩的族長也死了,索性一併殺死,圖個精采。”

    “呵呵呵,那就最好不過了。”方源朗笑一聲,身影閃動,開始大開殺戒。

    這些族人反正都要死,還不如死在自己的手中。為他方源而不是古月一代增長資質。

    血罩中的這些人,哪裡是方源和白凝冰聯手之敵?尤其是白凝冰,臨近死亡,實力強大,殺得比方源還要多得多。

    方源在其身後補刀,抽血。

    殺了百人後,血顱蠱達到極限,水晶頭骨表面變得鮮紅欲滴。

    方源哈哈大笑,催動血顱蠱,懸在頭頂。

    頭骨牙關張開。吐出一口清香血泉,將方源從頭淋到腳。

    方源甘之如飴,深深呼吸,享受這一切。

    他黑髮黑袍,又渾身浴血,簡直是地獄中惡鬼魔頭出世。周圍人見了,無不心驚膽寒,悽慘嚎叫。

    “資質,果然真的提升了!”方源的資質。原本只是丙等四成四,後來因為人獸葬生蠱。下落到四成三。但此刻被血泉滲體,灌溉空竅,資質頓時上升了一成。達到五成三分!

    “果然是好寶貝,難怪被古月一代珍若生命啊!”方源睜開雙眼,滿意地點點頭,展開新的殺戮。

    兩人在血罩中,掀起腥風血雨。

    這是一場大屠殺。

    “方源,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畜生!”古月漠顏衝上來。

    方源側身躲過她的攻擊,然後高舉鋸齒金蜈猛地一劈。

    少女就被劈成了兩半。

    “方源。繞過我們吧,我們可是你的舅父舅母啊!”古月凍土和他的妻子跪地求饒。

    方源冷笑,左手一揮,血色月刃飛射而出,兩個人頭掉落在地。

    ……

    血顱蠱盡取古月族人的血液,凝練成精華血泉,再次澆灌方源。

    “享受啊……”方源閉目。深呼吸。只覺得一股暖洋洋的氣流,流竄全身,讓他有精神煥發,得到新生之感。

    資質再提一成。達到六成三分!

    蠱師資質,四五成為丙等,六七成為乙等,八九成為甲等。

    方源此刻,正式脫離丙等,成為乙等資質!

    “只是,我的修為卻下降了……”方源睜開雙眼,目光沉凝。

    方源的資質上升到乙等,修為卻從三轉下降到了二轉。

    奇也怪哉!

    明明古月一代,修為不減分毫,資質照樣增加。為何到了方源身子,卻出現這等岔子?

    “這卻麻煩。應該是石竅蠱了!”方源心中一嘆。

    他方源曾經動用石竅蠱,榨乾了自己的空竅潛力,令自己修為暴漲到三轉巔峰。而這血顱蠱,卻是灌溉精華血泉,增長空竅中的潛力,拔升方源的資質。

    毫無疑問,這兩隻蠱是相衝突的。

    但血顱蠱高達四轉,石竅蠱卻只有三轉,血顱蠱凌駕於石竅蠱之上,因此令方源空竅漸漸從石竅,重新轉化為光膜。但石竅蠱帶來修為提升的效果,也在消失。甚至開始削減方源的修為境界。

    這番變化,方源短時間內也沒有料到。

    不過白凝冰越來越強,他大殺四方,方源省心省力,不再主動出手,照取族人血脈不誤。

    血罩外的古月一代,看到眾人被屠戮,氣得暴跳如雷,連連嘶吼,卻奈何不得。

    他遺傳血脈,守候了數百年,就是想斬殺自己的血脈,來提升自身資質。謀劃了這麼久,到頭來,卻給他人做了嫁衣裳。

    “這個小子,年紀輕輕,就這麼心狠手辣。比他老祖宗還要魔性深重!”天鶴上人看了,也是暗暗心驚。

    屠戮仍舊在繼續,兩三個時辰之後。

    方源修為落到一轉初階,但空竅卻回覆到光膜,可自我恢復真元。

    他先後淋血近十次,越到後期,效果漸差。先前兩三次,還是一成一成的增加,到後來則是幾分幾分的上漲。

    但他的資質,卻從原先的丙等四成三分,直接暴漲到九成之數。

    資質九成,就是甲等!

    甲等天資!!

    “五百年前世,我是在兩百多年後,才靠著運氣,將丙等資質提升到乙等。沒有想到,此次因禍得福,直接上升到甲等。”方源握拳,心中暗暗振奮。

    白凝冰停下殺伐,走了過來:“接下來,該怎麼辦?”

    血罩內,只剩下他倆。其餘人等,不論蠱師還是凡人,皆被殺掉。

    血罩外,被兩位五轉強者的激戰波及,早就無人倖免。

    整個戰場,只剩下血罩內的兩人,血罩外的兩人。

    方源將目光投向罩外,語氣悠然:“接下來,就等著古月一代敗逃,血幕天華消失。”

    “再然後呢?”白凝冰追問。

    “然後?”方源側身。瞥了白凝冰一眼,笑道,“然後你就可以死了。”

    白凝冰愣住。

    “哦?這話怎麼說?”旋即,他雙眼眯成一條縫,幽藍的瞳孔中蘊藏著危險的殺機。

    “北冥冰魄體自爆,威力強大,雖然你修為薄弱,希望不大,但可戰五轉強者。自爆之時。你可以控制冰霜走向的吧?”方源笑著。

    “我怎麼知道?”白凝冰扯了一下嘴角,“我又沒自爆過!”

    “我知道。你可以的!”方源朗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胸膛。不由地,在他腦海中又浮現出之前,白凝冰自爆而亡的情景。

    還有那句話——“替我活下去,見證這個世間萬般之精采!”

    “我將留在你的身邊,你自爆之後,時機成熟,我便會救你一命,令你起死回生。”方源道。

    “萬一你到時候不救我呢?”

    “呵呵呵。”方源淡然一笑。“那你就需要賭一把了。在你自爆之時,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如果你懷疑我的誠意,隨時可以爆發冰潮殺死我。想必你現在已經感覺到了,沒有錯,我的修為已經掉落到一轉初階。到那時,我沒有任何的抵抗之力。”

    “但是如果你相信我。那我也有可能是欺騙你,最終也不會讓人復活。甚至我根本就沒有復活的能力。所以你要賭一把,該怎麼選擇,不僅看你現在怎麼想。也要看你臨死之時,怎麼想的。”

    白凝冰沉默。

    方源此話,讓他賭一把。其實,方源也不是在賭嗎?他把自己的性命,當做了賭注,全看白凝冰如何想法。

    “呵呵,真是精采,真是有趣!那我就只好賭一把了,哈哈!”半晌後,白凝冰仰頭,撫掌大笑。

    方源沒有理睬他,而是專注於血罩外的戰鬥。

    果然如他所料,古月一代陷入下風,被天鶴上人死死壓制。

    他雖然補充過真元,但用一分少一分,持久戰下,怎麼可以和天鶴上人拼消耗呢?

    況且天鶴上人也已經摸清楚他的手段,更不會讓古月一代輕易翻盤。

    “真是氣煞我也!”又過了片刻,古月一代仰天悲嘯,“小賊子,你壞了我的百年大計。今天暫且繞過你,將來必要殺你以泄心頭之恨啊!”

    撂了這句狠話,古月一代雙翅猛振,飛向天邊,逃離戰場。

    “休走!”天鶴上人連忙化光而去,緊追不捨。

    沒有他們倆的激戰聲,這片戰場立即安靜下來。

    這本是離開的大好時機,但血幕天華卻成了巨大阻礙。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血罩漸漸稀薄,眼看就要消失。

    但就在這時,一道白光遙遙飛來,化作天鶴上人。

    他身上負傷,這道傷口從左肩,一直延伸到他的腰側,深可見骨,流著紫紅色的毒血。但天鶴上人卻精神昂揚至極,滿懷大仇得報的暢快歡愉之色。

    他右手提著一個腦袋,蓬頭血面,正是古月一代!

    “居然真把古月一代殺了?”白凝冰流露出驚異神色。

    方源則笑:“看來這老傢伙也算是恨極了古月一代了,呵呵,他斬殺古月一代,必然付出了慘重代價。”

    說話間,血罩徹底消失,二人再無屏障。

    “那個小賊,速速將那兩隻蠱貢獻上來。老夫現在心情好,還可饒你們一命。否則等到這血罩消失,必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天鶴上人懸浮半空,傲然俯視,哈哈大笑。

    方源和白凝冰對視一眼,淡淡一笑,卻不言語。

    天鶴上人大怒:“好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該殺!”

    話音未落,人就化作一道白光撲來。

    白凝冰昂然一笑,向前邁出一大步:“就等你呢!”

    說著,他皮膚完全失去血色,徹底化為一座冰雕。

    寒風驟起,呼嘯狂捲。冰霜瀰漫,無盡冰川升騰。

    “這是!”天鶴上人萬萬沒有料到,會有這般變化。被這白凝冰打了個措手不及,被封入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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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4 00:43: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九節:走向各自的命運

    轟轟轟!

    冰川劇震崩裂,天鶴上人展開攻伐,短短眨眼功夫,就幾乎衝到了冰層表面。

    “決不可讓這老傢伙脫困!”方源低喝道。

    白凝冰已經不能說話,他毅然自爆一臂,化為浩瀚霜風。大風席捲,冰川蔓延,迅速將冰層加厚近十丈。

    天鶴上人在冰中咆哮,瘋狂進攻。

    白凝冰又爆去手臂,冰川屢屢蓋壓,將天鶴上人的一次次突圍鎮壓下去。

    在白凝冰的特意操縱下,冰霜如大軍,死死地圍住天鶴上人。天鶴上人雖然是五轉,但殺了古月一代後,他也是強弩之末。他屢次衝殺,但最終還是被困在冰中。

    “竟然是北冥冰魄體啊!但是單憑這個,就想殺死老夫,你們是在痴心妄想!”他終於恍然大悟,催動存息玉葬蠱。

    一片青色玉光閃耀,籠罩他的全身。然後光芒由虛化實,轉為透明的玉棺,將其牢牢護衛其中。

    玉棺堅固異常,白凝冰數次努力,皆無功而返。最終只能不斷在玉棺周圍,加深冰層,形成數十丈高的冰峰。

    方源一直精力觀望,目睹著全過程。

    “不愧是十絶體啊!”哪怕是第二次看,他仍舊禁不住讚歎。

    他就靠在白凝冰的身邊,此刻白凝冰已經雙臂儘是,成了一座冰雕。甚至連面目都開始模糊,漸漸覆蓋了冰霜。

    一切都表面,他的意識在漸漸消散。一旦消散殆盡,他將徹底死亡。

    看著身邊的冰層也開始向自己蔓延,方源心中清楚:單靠自己萬難脫困,遲早要被封入冰川中凍死!

    “是時候了。”當即,他便從空竅中取出一對蠱蟲來。

    這兩隻蠱蟲,一個冒黑光,一個冒白光,相互追逐繞圈,形成一枚太極光球。

    正是陰陽轉身蠱。

    “去吧。”方源心念一動,那冒黑光的蠱蟲頓時飛出,投入到白凝冰的冰雕當中。

    方源雖然是一轉,但空竅中卻存儲著大量的三轉雪銀真元,幾乎全部用了,勉強催動了蠱蟲。

    剎那間,黑芒衝天而起,陰氣匯聚而來,空氣中捲成元氣漩渦。一股全新的生機,在冰雕中醞釀而生,繼而蓬勃發展。

    耀眼的黑光消散,冰雕哢嚓作響,表面開裂成碎片盡數灑下。

    依舊是白袍銀髮,雙臂完好的白凝冰,眉目如畫,臉頰上帶著可愛的紅暈,破冰而出。

    冰潮戛然而止,寒氣也頃刻散盡。方源身邊的冰層,蔓延到僅僅離他只有幾寸距離,險死還生!

    “我居然真的活過來了!”白凝冰相當震驚,看著自己的芊芊玉手,又摸摸全身,難以置信又帶著狂喜。

    “呵呵呵。”方源朗笑,“我方才對你用了陰陽轉身蠱中的陰蠱,此蠱能以陽生陰,使得你脫胎換骨,轉身成人,煥然一新啊。它是四轉治療蠱,有起死回生的效用。不過它卻有個缺點,那就是一旦用了,蠱師資質就會下降一成。”

    白凝冰原先是十絶體,就是十成資質。如今下降一成,和方源齊平,便是九成資質了。

    但這個消息,對別人來講,也許是噩耗。對白凝冰來講,卻是喜訊。

    “這感情好啊。我資質下降了,就非北冥冰魄體了。哈哈,九成就九成,又有何妨?”她大笑起來。

    方源卻搖搖頭:“十絶體萬難改變,此法雖然降低了你的資質,但今後你不斷修行,資質也會不斷恢復,終有一天,你仍舊將變回北冥冰魄體的。到了那個時候,你就需要剩下來的這只陽蠱了。它能令你再轉身一次,資質再下一成。”

    說完,方源不顧白凝冰直勾勾的,盯著陽蠱的目光,當著她的面,將其收入自身空竅當中。

    “世上的陰陽轉身蠱都是一對一對,你已經用了那陰蠱,必須用我手中的這只陽蠱,才能有作用。用其他的陽蠱,不會有任何效果。不要想著搶哦。這陽蠱已經被我煉化,我心念一動,就能令其自毀。”方源施施然道。

    現如今,白凝冰仍舊是三轉修為。他不過一轉,自然需要手段,令白凝冰投鼠忌器,不能對付自己。

    “原來如此啊。方源,你真是好算計!”白凝冰長嘆一聲,“你想要我怎麼辦,才能得到陽蠱?”

    “呵呵呵……”方源笑了好一陣,這才正色道,“這青茅山已經成了冰山絶域,三大家族,還有無數生靈都被凍在冰下,不出三五日,就要都死絶了。這等異像,必定會惹來許多人的關注和探索。況且那老傢伙也沒有死,自封玉棺當中,等待脫困。這青茅山是絶對不能待了,我們必須離開這裡。”

    “而我呢?我現在還有一轉修為,蠱蟲也不全面,還不能獨自闖蕩。這樣的情況下,就得依靠你的力量了。這天下如此之大,分外精采,青茅山不過一個小小的角落而已。你跟隨我縱橫天下,必將分外精采!”

    “原來如此。你果真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哼!”白凝冰咬咬牙,心中高興和驚喜居多,但也有些無可奈何,但方源的提議恰好也深得其心,“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有一點需要明確。”

    “什麼?”方源問。

    “不是我跟隨你,而是你跟隨我縱橫天下!”白凝冰朱唇微翹,傲然一笑。

    “哈哈哈。”方源開懷大笑。

    “那麼,接下來,我們要去何方?你有什麼想法呢?”白凝冰問道。

    “白骨山。”方源答著,笑聲不斷。

    “你笑什麼笑,有這麼好笑嗎?”白凝冰不解。

    方源都笑出了眼淚:“你還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嗎?”

    “有什麼不妥之處?”白凝冰揚起黛眉,忽然臉色變得極為精采。

    驚訝、恐懼、不解、驚惶、震撼、憤怒……都糾結在她的臉上。

    她看著自己飽滿圓潤的胸脯,大喊一聲:“我,我怎麼成了女子?!”

    聲音在青茅山間迴響,震落了幾許白雪。

    “那是當然了!陰陽轉身蠱嘛,陰蠱用於男身,便可以陽轉陰,成為女子。陽蠱用於女身,便可以陰轉陽,變成男兒。陰陽轉身,陰陽轉身……你以為是什麼?”方源理所當然地道。

    “我,我……我曹!”白凝冰怒視方源,張口怒罵。這一來,她非得搞到那唯一的陽蠱不可了。

    “白兄稍安勿躁,能活下來,就是萬幸啦。”方源安慰道。

    “萬幸個屁啊,換做你變成娘們試試?!”雪山冰川間迴蕩著白凝冰的咆哮怒吼。

    ……

    兩天之後。

    太陽高懸,冰雪融化,一股股清泉在冰山橫流。

    哢嚓嚓……

    冰裂聲響,一道碧光衝天而起,懸在空中,化為一座玉棺。

    砰的一聲,玉棺炸裂,天鶴上人長嘯一聲,再見天日,重獲自由。

    這存息玉葬蠱高達五轉,玄妙非凡,只有蠱師有一口氣息殘留著,就能吊住性命,讓傷勢延緩。不僅如此,結成的玉棺更是堅固無比,堪稱防禦利器。

    “該死的小賊!”他痛聲咒罵,既憤怒又焦躁。

    雖然斬殺了畢生的仇敵古月一代,但卻沒有拿回血海真傳,回去後如何向師門交代?

    原先記憶處,方源身處的那個冰洞,早就被破開。

    “但願他沒有走遠!”他懷著僥倖,巡查週遭附近。

    他用蠱蟲偵察,發現冰層深處,還藏有許多生機殘存。

    生命頑強,常常能創造奇蹟。這冰川白雪只覆蓋了兩天,時間上還不足以導致全部生靈死亡。

    “找到了!想不到竟然躲到這裡來,哼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真是狡詐!”天鶴上人忽然渾身一震,有所發現,驚喜莫名。

    他衝入冰層當中,不一會兒,撈出來一個冰塊。

    冰塊中,方正渾身籠罩著一層月光,正是月霓裳。他已經瀕臨死亡,只含一口氣了。

    天鶴上人發誓,他此生絶不會忘記方源的相貌。

    但他終究是五轉強者,看到方正,立即失望了:“這人並不是他,只是相貌酷似罷了。唉……”

    他深深嘆息,忽然一愣。

    “等一等,相貌如此酷似,極可能就是雙胞胎!這麼說,他就是那個小賊的至親!”天鶴上人昏花的老眼中,頓時爆發出一陣鋭利的精芒。

    有了至親在手,他就能煉製至親血蟲!

    正是因為五轉的至親血蟲,他才在茫茫的天下,芸芸的眾生當中,找到了古月一代。

    “師門的任務,我不算完全失敗。還是有希望的。這個小子,就是我唯一的希望。必須救活他!”

    方正睜開疲憊沉重的雙眼,艱難地甦醒過來。

    “這是哪裡?”他雙眼朦朧,只看到眼前一個模糊的身影,同時他渾身痠軟,頭疼欲裂。

    他最後的記憶畫面,是在三族大比的山野中,漫天的鐵喙飛鶴,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奔逃。

    他頂著月霓裳,卻遭到了飛鶴的圍攻。戰鬥之中,一直飛鶴照著他的額頭,狠狠一啄。

    他當即昏迷過去,從山崖邊滾落下去。

    “你是那個鶴背上的老者?!”看清楚身前之人,方正驚得掙扎欲起,爬到一半,就又栽倒下去。

    “小子,在我天鶴上人面前,你還想逃命不成?”天鶴上人撫鬚冷笑。

    他上下打量了方正一番,又道:“說起來,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不是我,你早就凍死了。我勸你最好不要亂動,掉下去,可不怨我。”

    方正打量身邊,頓時嚇了一跳。

    周圍雲朵飄飄,他正躺在巨鶴的背上,身處高空,行於蒼穹。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又要帶我到哪裡去?”方正驚呼。

    “我乃天鶴上人,此番自然要回中洲。”

    “中洲?!”方正震驚得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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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4 00:45: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一節:黃龍江上竹筏傾

    黃龍江,南疆第三江,全長八千多公里,發源於黃果山,流經玄冥山、龜背山、青茅山、白骨山、雷磁山等,最後流入到海。

    如果鳥瞰整個南疆地圖,黃龍江如幾字形,貫穿了南疆一半有餘的面積。

    幾環咆哮卷沙騰,一路狂濤氣勢宏。裂岸穿峽驚大地,帶雲吐霧嘯蒼穹。

    黃龍江水流湍急,黃水滔滔。河中魚鱉蛇蚌,別有生機。此刻,河面上,一隻竹筏在水浪中顛簸流離。

    這碧青竹筏相當的破爛,傷痕纍纍。竹筏中央豎著一根簡陋的桅杆,掛著白色的破舊風帆。桅杆周圍堆著物資,起到穩固重心的作用。竹子之間則用麻繩捆紮著。一些地方,箍了又箍,顯然是在江面上,又臨時緊急加工了許多次。

    江水滾滾向前,竹筏乘著水勢,隨波逐流。

    江水每一次拍擊,都讓竹筏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聽著讓人提心吊膽。

    這個似乎隨時要散架的竹筏上,載著兩個少年。

    一個少年郎,面容普通,身穿黑袍,黑眸黑髮。另一位則是少女,一身白袍,藍眸銀髮,盛顏仙姿。

    正是方源和白凝冰二人。

    自從青茅山一戰,白凝冰自爆北冥冰魄體,將天鶴上人暫時困住後。他們費力破冰而出,斬了青矛竹,紮了這竹筏後,便立即跑路遠遁。

    方源的千里地狼蛛已經死了,白凝冰的白相仙蛇。在之前就主動飛走,再無音訊。

    兩人沒有蠱蟲代步,單憑自身腳力,速度太慢,必定會被天鶴上人追擊到。因此方源就只好採取了這個辦法。

    黃龍江在青茅山有著分脈支流,當初那只五轉的吞江蟾,就是順著黃龍江的主河道,意外地流落到青茅山腳邊的。

    竹筏從支流,匯入到主河道,一路順江而下。一日千里有餘,速度自然是極快的。

    “已經過去了五天,看來那老傢伙,是不會來了。”方源立足在竹筏上,回望身後一眼,喃喃地道。

    竹筏的速度,終究快不過鐵喙飛鶴王。但鐵喙飛鶴王畢竟是獸力,總得要休息,比不得竹筏借助水勢。延綿不絶。時間越長,方源就越安全。

    況且。方源記得:當初天鶴上人斬殺了古月一代後,是獨自一人回來。鐵喙飛鶴王極可能已經死亡。

    耳邊江水滔滔轟鳴,白凝冰看了方源一眼,她雖然聽不清方源話的內容,但也知方源的意思。

    她哈哈一笑:“有什麼好擔心的!那老東西若是追來,我們反身死戰就是。在這黃龍江上作戰,肯定十分精采。不過,如果死在這裡,恐怕要給魚蝦果腹了。呵呵。這也挺有趣。”

    方源沒有理睬她,而是凝視遠方。

    算一算,五天的水路,已經很接近白骨山了。

    在他的記憶中,白骨山中藏有一個密藏傳承,乃是一對正道四轉蠱師所設,留待有緣人。

    “白骨山的傳承。我前世並未親自經歷,只是耳聞。但據傳這傳承當中,有些關卡需要兩人同心協力,才能通過。”

    方源想到這裡。不著痕跡地看了白凝冰一眼。

    他雖然和白凝冰同行,但只是礙於情勢,有強敵壓迫。他自己又只是一轉初階,闖蕩外界,非得有援手不可。再加上,白凝冰成了女子。而自己掌握了陽蠱,等若抓住了她最大的把柄,令她不得不選擇妥協。

    如果真的進入白骨山,自己和白凝冰真的能同心協作嗎?

    這是一個相當大的問題。

    崩。

    陡然間,一聲悶聲炸響。

    “不好,繩索又脫落了。”這聲音太令白凝冰熟悉了,她立即開口驚呼道。

    江水力道猛烈,這五天來不知多少次,將捆綁青矛竹的麻繩沖爛掉。不過幸好方源出發前,準備得很充足。

    “快點取麻繩,這裡暫時有我。”方源連忙蹲下身子,用雙手按住分裂開來的地方,使糟糕的局面不在擴大。

    江水衝勢迅猛,把住竹筏需要十足的力量,白凝冰遠不能勝任,唯有擁有雙豬之力的方源。

    好在之前這種情況發生了很多次,白凝冰處理起來也有了經驗,連忙去取竹筏中央的簡易桅杆上的麻繩。

    “來了,來了!”她趕忙過來,並且遞去麻繩。

    方源麻利地取來,迅速纏繞,忙得滿頭大汗,圈了好幾道麻繩,這才勉強將這邊固定住。

    “竹筏已經破損不堪,按照這種態勢,只能再堅持一天。一天之後,我們就得靠岸。”方源嘆了一口氣。

    黃龍江並不安全,滾滾的江水當中不知道潛伏了多少的危險。若是竹筏在江水中央崩潰,方源和白凝冰落下水,皆會有無法預測的生命危險。

    咄。

    忽然一聲輕微的悶響。

    “什麼聲音?”方源頓時皺眉。

    白凝冰側耳,表情疑惑:“有什麼聲音嗎,我怎麼沒聽到?”

    方源耳廓生出參須,幾乎緊接著,咄咄的聲音,連綿不斷。竹筏隨之不斷的輕微震動。

    “江水裡有什麼東西,正攻擊竹筏!”白凝冰驚呼一聲。

    一道黑線,嗖的一下,從竹筏旁的江水中飛射而出,和白凝冰擦肩而過。

    這黑影速度極快,幾乎視線都捕捉不到。白凝冰只覺得耳邊一涼,臉頰上有股液體流下。下意識地伸手一摸,是血!

    “這是什麼鬼東西!”她咒罵一聲,仰天望去,只看到一條梭狀的黑魚,從半空中落入江水當中。

    “是梭箭魚,該死的,趕緊靠岸!”方源大叫。連忙去扯風帆。

    這梭箭魚兩頭尖,中腹大,如同梭子。只有在大江大海中,才有其身影。常常上百隻,或者上千隻出沒。它們食肉,成群結隊地出發,常常狩獵比它們體積大上數十倍,甚至數百倍的獵物。

    嗖嗖嗖!

    一支支黑箭,從江面下激射而出。

    竹筏急劇震動,大量的梭箭魚射中竹筏。好在青茅竹。乃竹中佳品,十分堅硬,堪堪抗住。大量的梭箭魚一頭插在竹筏底部,使得竹筏危如累卵。

    風帆調整,借助江風,竹筏傾斜方向,向江邊快速靠去。

    但江水中的梭箭魚群,並未有放棄。大量的黑影潛游急竄,猛烈衝擊。

    啪。

    一根青矛竹破開。一條梭箭魚撞破竹筏,動勢已盡。落在白凝冰的腳邊。

    它渾身鱗片緊湊,魚頭呈錐子狀,閃著幽光。白凝冰看著它乾瞪眼,她自爆之後,渾身上下的蠱蟲皆被凍死。陰陽轉身蠱只是救活了她,卻沒有能力令她的蠱蟲復生。

    啪啪啪。

    緊接著,大量的竹片破裂之聲傳來。

    竹筏支撐住第一波衝擊,已經足夠優秀。再也不能支撐第二波。

    江水瀰漫,竹筏破損。開始沉沒。

    “快,快,快!”方源咒罵著,保護風帆。風帆若失,竹筏就無動力,方源和白凝冰落入江水,必死無疑!

    梭箭魚群醞釀出第三波攻擊。大量的梭箭魚如箭雨逆射,竹子洞破,麻繩破裂,竹筏開始大崩解。

    天蓬蠱!

    方源勉強催動三轉蠱蟲。頓時空竅中的真元海,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在暴降。

    這還是他有九成甲等資質,且有天元寶蓮的情況下。

    一轉初階的青銅真元,質量上難以滿足天蓬蠱的要求。

    就算是凝成的白光虛甲,也虛弱不堪,不復三轉修為的氣象。

    砰砰砰。

    梭箭魚撞在白光虛甲上,發出一陣陣的悶響,不能傷害方源。但白凝冰卻已經負傷,她在竹筏上瘋狂閃避,躲避著竹筏下射上來的梭箭魚。同時站在方源身後,靠他抵擋了大部分的攻擊。

    情勢危急無比,風帆也被射破,許多爛洞佈滿帆面。竹筏的動力越來越小。竹筏還剩下三分之一不到,大量的江水漫上來,蓋過腳面,幾乎就要沉沒了。

    “該死的,難道五轉蠱師都殺不死我,我卻要死在這群小小的梭箭魚上嗎?”白凝冰長嘆。

    再有一波衝擊,竹筏必定崩潰,他們落入水中,必死無疑。

    然而……

    梭箭魚群的攻擊,遲遲未至,令白凝冰屏氣凝神,提心吊膽。

    “靠岸了,梭箭魚群不會游到淺水區的。呼!我們暫時安全了。”方源吐出一口濁氣,全身痠軟無比。

    這些天來,他幾乎不眠不休,掌控風帆,時刻調整竹筏漂流方向。幾乎已經達到了體力的極限。

    白凝冰也狠狠地抽著冷氣,她一身白袍都被血染紅,身上傷害數十處,幸好她有戰鬥天賦,極力躲避,又有竹筏削減梭箭魚的衝勢,因此都是輕傷。

    方源看了一眼白凝冰,旋即自己身上也傳來陣痛。

    他也負傷了,血流不止。

    天蓬蠱只是催動了幾分鐘,空竅中的真元海就徹底乾涸。沒有了防護,他以血肉之軀,自然抗不過梭箭魚。

    原本還計劃著,再漂流一天。

    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距離白骨山還有一段距離,但方源此刻,必須靠岸了。

    風帆已經失去作用,方源盡最大的努力,這才讓竹筏避過礁石,擱淺在一處灘地上。

    兩人淌水,踩在鬆軟的沙灘上,上了岸。

    白凝冰捂著傷口,一屁股坐下來。她臉色蒼白:“這樣下去,必定失血過多,凶多吉少!你身上有什麼蠱蟲可以治療,快拿出來。”

    方源苦笑,他哪裡來什麼治療蠱?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二節:淺灘休整借蠱蟲

五天前,方源在青茅山重生。

    當時他在血罩內白凝冰攜手,屠殺中倒也匆匆收繳了些戰利品。

    但這些蠱蟲,都帶著傷。這五天來,方源一直在江山漂流,它們缺乏食物,都陸續死掉了。

    治療方面的蠱蟲,方源一直都缺乏,沒有尋過稱心如意的。

    “可惜我的蠱蟲,都在自爆中死去了。要不然也至於受傷如此……”白凝冰仰天長嘆。

    但方源卻笑了笑道:“不要太悲觀。並非凡事都需要蠱蟲才能解決的。”

    “嗯?”白凝冰疑惑地望來。

    只見方源暗催真元,張嘴一吐,紅光乍現,一個燈籠般的花蠱現出,緩緩自轉,懸浮半空。

    正是兜率花。

    方源心念一動,兜率花通體紅芒飛漲,紅霞爛漫中,幾件事物飛出。

    有繃帶,有大藥罐,有小藥瓶。

    “小藥瓶的粉末,可以消毒消炎,少量即可。大藥罐中的藥漿,則可以止血生肌。應該會用繃帶的吧?”方源說著,遞給這些東西分作兩份,遞給白凝冰一份。

    “這些都是凡人的手段,不過學堂中倒也有過教授。”白凝冰接過去,嘴一撇,“你這人準備得倒挺周全的。”

    說著信手揭開大藥罐,頓時一股沖鼻子的惡臭撲面而來,令她不禁頭往後仰,叫道:“怎麼這麼臭!”

    方源笑了笑,沒有搭話。

    他褪下衣衫,先倒了小藥瓶的粉末,傷口處頓時傳來疼痛感,火辣辣的。又打開大藥罐,裡面藥漿如爛泥,一片黑綠色,味道也不好聞。

    但方源卻在前世早就習慣了,不為所動。

    他手上掏出一捧黑綠藥漿,均勻地塗抹在傷口處。動作嫻熟老練至極。

    然後再用繃帶綁住傷口,一圈圈纏繞,很快就處理完畢。

    因為藥漿的原因,傷口處很快就傳來一陣陣的清涼之感,取代了原先的火辣和疼痛。

    “你這藥漿還挺管用!”一旁。白凝冰仍舊在處理著傷口。齜牙抽氣道。

    她白袍破散,此刻塗藥,幾乎袒胸露乳,春光乍泄。卻猶不自覺。

    一邊用藥,她還一邊嗟嘆:“唉,現在想想,若是有一隻可以治療的蠱蟲,該有多好。”

    方源看了一眼她。索性又喚出兜率花,取出兩套服飾。

    他準備充足,本來就打算跑路的,因此準備了多套衣服。再加上白凝冰和他年紀相仿,體型也差不多,自己的衣服倒也挺適合她。

    “接著。”他將一套衣服遞給白凝冰。

    白凝冰接過衣服,嘿了聲,微微驚異:“想不到你準備得還挺充分。”

    “凡事有備無患。”方源應了一句,將身上剩下的衣服。濕透了的鞋襪也都脫去,換上新衣。

    頓時,舒適乾淨的衣服換上去,令他感覺好多了。

    白凝冰也換上衣服,將破爛不堪的白袍隨意地扔在沙灘上。但她的臉色卻很不好看。顯然此刻脫離險境,包紮傷口以及換衣服時,都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身軀的轉變。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什麼時候把陽蠱給我?”她走上前。皺著眉頭問道。

    方源將換下的黑袍和鞋襪都拾起來:“我不是說過麼,此行要去白骨山。至於那只陽蠱。至少得等到我三轉吧。”

    白凝冰的眉頭皺得更緊,聲調一揚:“還要等到你修到三轉?”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陷入到如此尷尬的境地。堂堂男兒,竟然變成了女子。生死一線的刺激消退之後,這該死的古怪感覺,就湧上了她的心頭。

    若有可能,她一刻都不想再忍受了。

    方源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走到江邊,利用江水洗滌衣服。

    這身黑袍雖然有破洞,但修補一下還能再用,不像白凝冰的那件白袍。自己不知道要在野外生存多久,這衣服不能浪費了。

    白凝冰是個聰明人,方源的沉默讓她意識到自己的真正處境。

    現在,她空有三轉修為,但是渾身一隻蠱蟲都沒有。就算是有,恐怕也不敢拿方源怎樣。陽蠱被方源煉化,只要他心念一動,就能自毀。

    陰陽轉身蠱都是一對,若這只毀掉,那到時候,白凝冰恐怕再也變不會男兒身了!

    看著方源的背影,白凝冰一陣咬牙,心中鬱悶至極。想她堂堂的白家天才,居然會淪落到如此境地,受他人的擺佈。

    這感覺,讓心高氣傲的白凝冰分外不爽。

    “現在我們沒有一隻治療蠱,要是再遇到危機,該怎麼辦?問題還遠遠不止這些,我身上一隻蠱蟲都沒有,根本就沒有戰鬥力。不行,我得捕捉一些野外蠱煉化了,否則我連自保之力都沒有!”

    白凝冰正說著,忽然肚子傳來叫聲。

    “可惡!”她捂了捂肚子,一陣饑餓感襲來,“喂,洗衣服的,快把你的肉乾取出一些來,我都快餓扁了。”

    在竹筏上漂流的五天,他們都是靠著方源帶著的肉乾為食。

    肉乾雖然生硬,嚼起來彷彿干木材,但卻能果腹,提供能量。

    方源站起身來,雙手用力將黑袍的水整掉,又甩了甩之後,這才回答白凝冰道:“你急什麼?給我拿著它。”

    白凝冰皺著眉頭,勉為其難地伸手接過黑袍。

    方源再喚出兜率花,取出了一袋肉乾。

    白凝冰毫不客氣地奪到手中,取來就啃。他嚼得牙齒嘎嘣響,牙關都酸,卻不亦樂乎。

    方源看了看她,臉上帶笑。這個白家天才什麼時候被餓過?想想前世自己的經歷,此刻很是理解她的感受。

    白凝冰啃下一塊肉乾,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肉乾管飽,就是太硬了。唉,不過能有肉乾吃,我已經很知足了。”

    方源臉上的笑意更濃,在白凝冰驚訝的目光下,他取出一口鐵鍋。

    “你居然連鐵鍋都帶來了?太好了,我們可以用水把肉乾煮爛了吃!水的話。就取江水。不過燒火還得木柴,恐怕得砍伐樹木。”

    說到這裡,白凝冰掃視周圍,感到為難。

    他們擱淺著陸的這處淺灘,一面臨水。三面則是高聳的峭壁。峭壁上是茂密的叢林。淺灘上卻無一根木材。

    白凝冰要去木柴,就得攀上峭壁,砍掉樹木。

    這換做他以前風光的時候,做這些不過是小菜一碟。信手拈來。但現在她手上空無一蠱,想要攀上這滑溜的峭壁,恐怕得大費周章。

    白凝冰暗暗為難,就在這是,方源又取出了一堆煤石。

    煤石可比木材要好用多了。白凝冰看了自然驚喜。

    緊接著,方源又取出打火石,火油,還有鐵架。很快就將一切都搭建好。

    白凝冰看到這裡,神色嚴肅起來,湛藍的眸子盯住方源:“你準備得太充分了,是不是早就想離開青茅山了?”

    方源準備充分得有些過分了,連這些東西都帶著,聰明如白凝冰發現了端倪。

    “你覺得呢?”方源笑了笑。並沒有正面回答白凝冰的話,而是手指著鐵鍋,“你可以去舀一些江水了。”

    白凝冰咬牙,方源這種態度,讓她恨得牙癢癢。

    她舀來水。方源已經將火升好。

    先將鐵鍋裡的水燒開,方源再將一小袋肉乾都傾倒進去。不一會兒,一股肉香味兒,就飄蕩而出。

    白凝冰聞了。又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方源取出筷子和湯勺,和白凝冰兩人立即大快朵頤。

    爛熟的肉乾。只是咀嚼幾下,就吞嚥下去。滾燙的肉湯,更讓兩人通體舒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黃龍江水含著泥沙,吃在嘴中,口感欠佳。

    但在這顛沛流離的情況下,能有這待遇,還能有什麼不滿足的?

    “還不太飽啊,再來半袋肉乾吧。”白凝冰慾求不滿,摸摸肚子道。

    方源立即拒絶:“不能再多吃,必須省著點用。”

    “幹嘛這麼摳!你看這叢林就在眼前,會有多少的野味?”白凝冰不滿地叫道。

    方源瞪了她一眼:“我當然知道叢林裡有野味,但野味也代表著野獸。你現在能解決多少隻野獸?遇到獸群怎麼辦?萬一我們遇到伏擊的野生蠱蟲怎麼辦?就是獵殺了野獸,它的肉是不是有毒,能不能吃?你有辨別毒性的蠱蟲嗎?”

    白凝冰噎住,啞口無言。

    方源冷哼一聲,白凝冰是白家天才,自然心高氣傲,這番敲打已經足夠,再教訓下去反而過猶不及。

    他盤坐下來,將鍋取下,在鐵架掛上剛洗過的黑袍,利用煤石殘留的溫度,熏干它。

    方源接著道:“天色不早,我們就在這裡渡過一夜。明天再探尋叢林。這塊地方我特意挑選的,三面峭壁,必定極少野獸能到達此處沙灘,相對安全一些。不過也不能麻痹大意,我們輪流守夜。”

    這就是兩個人的好處了。

    方源心念一動,又喚出鋸齒金蜈,以及天蓬蠱。

    “這兩隻蠱蟲,暫時借給你用。你多多熟悉一下罷。”方源道。

    他現在只有一轉初階的修為,催動三轉蠱蟲十分勉強。就算有甲等的恢復能力,還有天元寶蓮,也發揮不出三轉蠱蟲的應有威能。因此不如轉給三轉修為的白凝冰。

    白凝冰接過蠱蟲,不禁深深的看了方源一眼。

    蠱師之間,蠱蟲可以相互借用。

    蠱蟲中,寄居著的是蠱師的意志。只要得到主人的承認,其他人也能溝通蠱蟲,運用它們的力量。當然了,沒有自己煉化得那麼稱心應手。

    而且,只要原主人心念一動,想要反悔,其他人就會立即失去操縱權。

    但就算如此,蠱師之間也很少借蠱蟲給別人。

    雖然有情勢逼迫的原因,方源此舉,卻透著大氣,讓白凝冰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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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5 00:09: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三節:鰐殺機少女悲鳴

“鋸齒金蜈……”白凝冰伸出芊芊玉手,摩挲著這只三轉蠱的暗金甲殼,口中喃喃,神情有些複雜。9

    她和方源大戰,吃過這鋸齒金蜈不少的虧。沒有想到,居然有這麼一刻,被方源主動借給了自己。

    方源使用鋸齒金蜈的方法,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白凝冰立即照葫蘆畫瓢,將鋸齒金蜈當做大劍來回揮舞。

    時不時的,她心念操縱,鋸齒金蜈伸縮身軀,宛若鞭子揮舞。銀邊鋸齒轉動著,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詭異扭曲的光邊。

    “天蓬蠱!”她將天蓬蠱收入空竅,眉頭一揚,暗暗灌注白銀真元。頓時渾身亮起白光虛甲。

    “命運真是玄奇,想不到有一天,我居然能用你的蠱蟲。”她看向方源,嗟嘆道。

    方源沉默,而是盤坐在溫暖的煤石旁,閉上雙眼。

    他將心神投入到空竅當中,甲等資質飽滿的真元海,立即呈現。

    成!

    原先只是四成多一點,如今憑空增長了一倍多。

    “雖然修為從三轉下降到一轉,幾年的苦功都耗去了。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方源心中很滿意。

    歷來蠱師修行,有三大重點。

    一資質,二資源,三蠱蟲。

    這三方面,缺一不可,是重中之重!

    原先,方源只是丙等資質,靠耍弄手段,用資源和蠱蟲來千方百計地來,儘量地彌補資質的短板。在青茅山的幾年,過得相當艱難辛苦。雖然修行進度不錯,但也是他竭心儘力,殫精竭慮,籌措冒險的結果。

    如果他當初的資質是甲等,那他的人生完全是另一種風光,早就是三轉了。

    “造化弄人……我現在是甲等資質了,但山寨這樣安定的成長環境卻沒有了。在資源、蠱蟲兩方面,卻比不上從前。”

    方源現在在外闖蕩流浪,修為太弱,隨時都有生命危險,自然比不上在青茅山安逸穩定。當然更沒有穩定的貿易,用來互通有無。

    “幸好有天元寶蓮,資源上最大的難題解決了,至少三轉之前都不愁。”方源心神掃過,在成青銅真元海地,一朵藍白蓮花紮根在海底空竅上,花瓣飽滿,充滿聖潔仙靈之氣。

    這天元寶蓮,乃是三轉,發展潛力巨大。為了煉化它,直接廢掉了古月一族的根基元泉。

    它相當於一口微型的移動元泉,當初在方源三轉修為時,它就能不斷恢復方源的真元,令其達到乙等的恢復速度。

    三轉修為,是白銀真元。如今方源是一轉初階,青銅真元。天元寶蓮在方源空竅中,令他的真元恢復速度達到極高的程度。

    “我如果用一轉蠱,真元恢復驚人,近乎無窮無盡。用一兩隻二轉蠱,真元海面雖然會下降,但不斷消耗不斷回覆,海面也會相對穩定。用一隻三轉蠱,真元就暴降,消耗遠遠大過回覆,支撐不了片刻,真元海就會徹底乾涸。”方源心中暗算。

    畢竟是青銅真元,而且還是初階的翠綠,質量太差。

    除去這天元寶蓮之外,方源還有一些蠱。

    首先是本命蠱春秋蟬。

    這轉蠱,天下奇榜第七,一旦成為本命,就再也不能移到空竅外。如今穩居空竅中央。

    經過又一次重生,它的氣勢不再,黃綠的強光消褪個乾淨,一片萎靡,極度虛弱。

    它隱去身形,隨著時間的流逝,默默地汲取光陰的河水,開始再一輪的恢復期。

    方源心中有明悟:“短時間之內,絶無可能再用春秋蟬了。這樣的危險狀態,一旦用了,就是沉溺於光陰之河,白白自爆送死。”

    沒有了春秋蟬的壓力,其他蠱蟲都釋放了本性。

    二轉的四味酒蟲,胖乎乎的身軀上四種光輝輪換著閃爍。在高高的真元海面上,不斷戲水,很是歡快。

    鯉魚化石般的隱鱗蠱,靜靜地躺在海底,任憑真元海水沖刷它的魚鱗。

    一隻頭部長有一對鐵鉗的黑甲蟲,在海面上空振翅飛翔——此乃強取蠱。

    和它一同盤旋嬉鬧的,是陰陽轉身蠱中剩下來的白甲陽蠱。

    四轉的血顱蠱也沉在海底深處,偶爾表面閃爍一下鮮紅的血光。

    至於其他的蠱蟲,還有血月蠱,如今化作紅月牙印記,藏在方源的掌心中。地聽肉耳草,成為方源的一隻耳朵,平時不顯。兜率花寄託在方源的舌苔上。

    而天蓬蠱、鋸齒金蜈,則在剛剛借給了白凝冰。

    算一算數量,方源現在手頭上共有十二隻蠱蟲。

    這個數目太多了!

    一般而言,低階蠱師手中有兩三隻蠱,是常態。到了四五轉,才會上升到四五隻蠱的樣子。堂堂神捕鐵血冷的蠱,也不過七隻左右。

    別看古月一代,還有天鶴上人,那都是特殊情況,兩者皆是有數百年積累的老怪。

    方源擁有的蠱蟲數量,是尋常蠱師的三四倍。數量太多,就會給蠱師帶來沉重的經濟負擔,還有後勤壓力。

    這些蠱雖然是方源精挑細選,易於養活。但如今,兜率花攜帶的物資有限,仍舊給方源帶來負擔。

    首當其衝的是四味酒蟲,它需要美酒為食。兜率花中有不少酒,但統共算起來,也只能支撐它半年。

    “在這半年裡,必須尋到新的酒。或者將四味酒蟲逆煉,還原成酒蟲。”

    然後是強取蠱。

    強取蠱的食料難以尋找,兜率花中也收藏不多,只能支撐五個月。

    其次是地聽肉耳草。

    地聽肉耳草以參須為食,這個兜率花中卻有不少,可以支撐近一年。

    而血顱蠱、血月蠱,皆是需要鮮血,需要小心算計。

    陰陽轉身蠱若是陰陽齊全,就是完整的太極光球,陰陽兩氣轉化衍生,不需要蠱師提供食物。但如今缺少了陰蠱,單單留下陽蠱。方源就得每隔一段時間,將其放出,汲取週遭的陽氣。

    養活陽蠱,相當重要。有了陽蠱,才可箝制白凝冰。有了白凝冰這個便宜保鏢,方有生存的保障。

    這就意味著,方源今後不能隨便就往山洞、地洞裡面鑽。萬一被困在特殊環境中,沒有陽氣,陽蠱餓死了。到那時,絶望暴怒的白凝冰將變成方源的索命大敵。

    現在方源的情景,有點尷尬。

    他手上的蠱蟲,普遍轉數較高。三轉、四轉,甚至還有轉。偏偏他現在修為只有一轉了。

    高階的蠱蟲,對他而言,使用起來相當累贅,極不趁手。

    而且,更關鍵的是——他在治療、移動方面,嚴重缺乏,是他的兩大短板。

    “接下來,必須著手解決這些事情,收集野生蠱蟲。但願運氣能好些,能碰到適合自己的蠱。剛剛遭遇梭箭魚群能夠逃生,是運氣好。但不可能每次運氣都這麼好的。”

    方源思慮稍定,這才帶著微微凝重的神情,緩緩睜開雙眼。

    他剛睜開眼,就看到白凝冰手中托著一個白色蛋殼,走過來。

    “你看看。我剛剛催動鋸齒金蜈,讓它鑽入地下。沒想到這沙灘下,藏了一枚蛋。被鋸齒金蜈搗破了。”白凝冰開口道。

    這蛋有半個臉盆大小,白色的蛋殼徹底破碎,蛋黃只殘留了一些。

    方源只掃了蛋殼一眼,面色陡然變得緊張起來:“不妙,這是足鰐的蛋。難道這處沙灘,是足鰐群的產卵之地?”

    他迅速地站起身來:“快,催動鋸齒金蜈,看看這沙灘下還有多少這樣的蛋。”

    白凝冰目光抖寒,指向方源後方:“來不及了,你看!”

    方源一回頭,就看見滾滾黃沙水的江面上,漂游來數百根“枯木”。

    “枯木”一個個游上岸,皆是體型龐大的鱷魚。

    這些鱷魚,背甲渾厚,牙齒尖鋭,長有三對足。此刻無數雙通紅的雙眼,緊緊地盯住白凝冰。

    足鰐群!

    白凝冰下意識地將手一鬆,白色的蛋殼掉落在沙地上,蛋殼破碎,蛋黃流淌。

    吼!

    足鰐發出憤怒的嘶吼,邁開足,紛紛向二位少年殺來。

    ……

    與此同時,青茅山,古月山寨舊址。

    白雪皚皚,冰川遍地。

    一群人默默站立雪地中,如根根鐵釘,釘在這蒼白的世界裡。

    “父親……”鐵若男跪在雪地上,口中嘶吼,雙眼淚流。

    五天前,鐵血冷和古月一代激戰,臨死之前,仍舊記掛親生閨女的安危,將山丘巨傀蠱和鐵手擒拿蠱飛出。

    山丘巨傀蠱形如青銅面罩,罩住鐵若男的臉面,保護住她。鐵手擒拿蠱,則化為巨手,帶她遠離青茅山這塊是非之地。

    事後不久,這兩隻已經被血狂蠱污染的蠱蟲,皆化為血水。

    鐵若男發了瘋似的,趕回青茅山。但在途中,遭遇危險,被獸群圍困。

    危難之際,鐵家的援兵趕到。原來鐵血冷行事穩重,保險起見,早在之前,他就向家族發送了求援信箋。

    鐵若男得了援兵之助,趕回到這裡。但見滿山冰雪,凍結一切生機,而父親杳無音訊,徹底失蹤。

    她和鐵家援兵一起搜尋了幾天幾夜,最終無奈地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神捕隕落,父親已死!

    “父親啊——!”鐵若男聲音嘶啞,聲音中充滿了極度的悲傷,宛若大雁哀鳴。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四節:各懷異志

“神捕大人乃是戰死,這是鐵家男兒榮耀的歸屬。若男小姐,還請節哀。”身後的一位青年蠱師開口勸著。

    雪地上,鐵若男跪著,哭聲漸弱,雙肩顫抖,雙手緊捏,白雪在她手心中化為了水。

    青年蠱師緊皺著眉頭,繼續道:“這些天來,我們查探了整片戰場。看到了一些人為的殘留痕跡,有少量生還者逃脫了這片戰場。神捕大人的來信中,說了血海傳承的事情。我現在很擔心,這些生還者中是否有那位,繼承了血海傳承的魔道蠱師。”

    鐵若男聞言,哭聲頓止。

    她從冰冷的雪地上站起來,一陣寒風吹來,她憔悴的面龐上卻顯現出一抹堅毅之色:“殺父之仇,不同戴天!不管這魔道蠱師是否還活著,我們都應該順著痕跡,追蹤下去。父親是怎麼死的,究竟死在何人手中。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少女聲音嘶啞,但說話間,目光暴漲,語氣極其堅定。

    青年蠱師輕嘆一口氣:“追蹤搜查是一定要做的,我們鐵家寨的人不能死的不明不白。然而,若男小姐,你就不必去了。來此之前,族長關照過我們,務必要將你安全帶回山寨。”

    鐵若男頓時瞪眼:“什麼,你休想趕我走!”

    青年蠱師微微一笑,抬頭看向天空。

    蔚藍的天空中,漂浮著幾朵白雲。

    鐵若男還要爭辯,忽然瞳孔猛地一縮:“你……”

    還未說完,她雙眼一合,軟倒在雪地上,就此沉沉睡去。

    “鬼一。”青年蠱師開口道。

    “在。”

    “命你們小組,護送若男小姐回去。”

    “是……”鬼一遲疑了一下,“那麼公子您呢?”

    “我?我自然得順著黃龍江,追蹤下去了。”青年蠱師傲然一笑。

    ……

    黃龍江水滔滔,疾風拂面,數百隻的六足鰐群,陸續登上淺灘,向方源和白凝冰二人發起進攻。

    “可惡……”白凝冰咬牙,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心理壓力。

    若是之前,這支鰐群,她根本不放在眼裡。一記冰刃風暴,就能搞定。但現在,她只有天蓬蠱,鋸齒金蜈,同時也沒有了北冥冰魄體質。

    藍眸快速地掃視周圍一番,白凝冰怒罵:“都是你選的好地方!這裡三面峭壁,匆忙間怎麼攀登逃脫?”

    “你慌什麼?這還只是百獸群,不是千獸群。若是千獸群,我們必死無疑。百獸群,卻還有一線生機,可以拚殺。”方源快速地收起衣服、鐵架、鐵鍋,退到白凝冰的身後。

    方源胸有成竹的樣子,讓白凝冰心中微微一定。

    “你看什麼看,快頂上去殺啊!”方源掃了她一眼,催促道,“要不然我借給你蠱蟲幹嘛?你可別忘了,陽蠱在我的手上。”

    “混蛋!”白凝冰頓時瞠目,心中鬱憤,狠狠地咒罵一聲。不知道是罵六足鰐,還是罵方源,或者兩者皆有之。

    但不管如何,她終究手持鋸齒金蜈,頂上前去。

    嗡嗡嗡!

    銀邊鋸齒狂轉,三轉蠱暴躁的氣息散發出來,立即令六足鰐群衝勢一滯。

    “一群醜陋的爬蟲!”白凝冰冷笑,反衝上去,狠狠一劈。

    一隻六足鰐被擊中背部,慘叫一聲,火花四濺,被硬生生鋸成兩半。

    鮮血飛濺到白凝冰的臉上、衣服上,她受到血腥氣的刺激,臉上開始湧現出戰意。

    刷刷刷……

    鋸齒金蜈橫劈豎砍,揮舞成風。二十多只的六足鰐,接連喪生。

    情勢一片大好,方源臉色卻變得沉重,高喊道:“避免六足鰐的背甲,攻擊它們的腹部!”

    “哈哈哈,真是好霸道的蠱蟲,比冰刃蠱帶勁多了!我喜歡!”白凝冰卻充耳不聞,大聲獰笑。

    她化為女性,本來盛顏仙姿,如冰雪仙子。但一戰鬥起來,盡顯昔日豪情,男兒澎湃,更近乎癲狂。

    但漸漸的,她攻擊的頻率開始緩慢下來,攻擊效果也越來越弱。

    “怎麼回事?先前一擊,就能將一頭六足鰐攔腰鋸斷,怎麼現在,連續三下,都只能令其重傷?”

    白凝冰豎起鋸齒金蜈細看,只見銀邊鋸齒參差不齊,鋒鋭程度大大降低。

    她生來聰穎,頓時聯想到方源剛剛的提醒,不由撇嘴“切”了一聲。

    一頭六足鰐大步地衝到她的面前,忽然縱身一躍。

    血盆大口張開,陰影籠罩白凝冰。

    “找死!”白凝冰迅速矮身,高舉鋸齒金蜈,順勢在六足鰐的肚皮上一划。

    哧。

    一聲輕響,六足鰐肚皮被白凝冰輕而易舉地割開來,形成一道恐怖的傷口。

    這只倒霉的六足鰐還在空中,大量的鮮血就從傷口中噴湧而出,內臟器官也拋灑出來。

    撲通一聲,它終於落到沙灘上,瞬間染紅周圍一片沙碩,身軀劇烈地抽搐兩下後,徹底不動彈了。

    它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麼容易?”看到如此良好的攻擊效果,白凝冰驚異地挑了挑眉頭。

    六足鰐背甲堅硬厚實,相比較而言,它的腹部,卻極為柔軟。白肚皮是它們的弱點所在。

    這些信息,方源擁有五百年經驗積累,自然一清二楚。而白凝冰生長在青茅山,從未出去過,受到的教導內容也狹隘,自然懵懂不知。

    吼!

    群鰐嘶吼。

    六足鰐被殺了數十頭,獸群如此受挫,同伴的死亡激發了它們的憤怒和狂野。

    無數雙血紅的眼睛,都狠狠地盯住白凝冰。

    野獸智慧有限,狡電狽有類人智慧,但它在龐大的野獸中,只能算是特例。

    這些野獸,都是將危險性最高的敵人,當做第一戒備,首先要剷除的對象。至於縮在後面一直沒有動手的方源,它們都漸漸忽略了。

    “來吧。”白凝冰不退反進,她並非不知變通之人。剛剛那一擊討到便宜,立即改變戰鬥方法。

    蜈尾噗的一聲,紮在沙灘上,然後身軀猛縮,帶動鋸齒忽然抽揚。六足鰐的腹部被輕易割裂,鮮血和內臟噴湧而出。

    一頭頭的六足鰐倒在地上,白凝冰大殺四方。

    “照這樣殺下去,鰐群不足為懼。看來我真正的威脅,並不是這股獸群,而是方源啊。”情勢大好,白凝冰心中思量,不由地生出其他心思。

    陽蠱在方源的手中,令白凝冰投鼠忌器,不得不聽命方源。

    但他是白家天才,心高氣傲,怎麼可能甘心認命?

    “如果我斬殺方源,能否得到那只陽蠱呢?”白凝冰眼冒寒光,心中冒出一個念頭。

    但這個念頭剛出來,就立即被她打消。

    她瞭解方源,就像瞭解她自己!

    依方源這種人的性格,簡直是剛硬如鐵,手段狠辣,心思縝密。哪怕他真的死定了,他也絶對會毀掉陽蠱。這是百分之百的,沒有任何其他的可能。

    “況且,我手頭上沒有任何一隻蠱蟲。不管是天蓬蠱,還是鋸齒金蜈,還都是他的……不行,不管如何,必須要搞到屬於自己的蠱蟲!”

    方源嘴角微翹,注視著面前的戰場。

    白凝冰動作略顯遲疑,眼中精芒閃爍的樣子,他自然看在眼裡。

    對白凝冰的這點小心思,方源心中透亮。

    方源並不奇怪,他甚至理解白凝冰,換做是自己,必定也會有如此心思。

    他們兩人都是心比天高之輩,怎可能甘於被他人擺佈?

    “然而,形勢比人強,縱然是天才又如何呢?呵呵呵。”方源心中冷笑。

    方源自信——有如此重大的把柄落在自己手中,白凝冰就是落到蛛網中的蝴蝶,前期掙扎幾下,是應該的,也是必然的。但最終,她將落到自己的掌心中,認清現實,被自己馴服,成為一枚得力的棋子。

    戰鬥在繼續著。

    大量的六足鰐屍,倒在這處淺灘上。

    白凝冰氣喘吁吁,大汗淋漓,攻勢緩慢下來。

    她體力不足了!

    力量方面,一直都是她的弱項。以前和方源對戰,她就屢次因為方源的雙豬之力,而在硬拚中吃虧。

    如今激戰了大半個時辰,她漸漸體力不支。

    畢竟先前不眠不休,在竹筏上漂流了整整五天五夜。之前的休整,也太短暫了一點。

    更令她難以啟齒,心生煩躁的是她胸部的兩團球。每次騰挪跳躍,這兩個累贅也在隨之波動,讓她很不習慣!

    “方源,你還不出手嗎?!”她大口喘息著,叫道。

    說話間,她狼狽地躲開一隻六足鰐的撲殺,旋即強撐痠軟的膝蓋,踉蹌地站起身。

    方源聲音冷酷:“我一出手,勢必就會引來六足鰐的攻殺。你想要我死嗎?我死了,你絶對得不到陽蠱。”

    三隻六足鰐包圍上來,白凝冰不得不後退幾步。

    她幾乎要累得暈倒了,體力達到了極限,兩眼一陣昏暗。鋸齒金蜈顯得極為沉重,不斷地要把她拉向地面。

    她咬牙切齒:“方源,我若死了,你還能活?”

    “你放心,有我在你身後呢。”方源好整以暇,倚在峭壁上。他心念一動,血月蠱便從他掌心飛出,投向白凝冰。

    “接著吧,好好運用它。”

    血月蠱起源於月光蠱,白凝冰自然熟悉得很。上手就用,幾記鮮紅的月刃射出去,立即穩定了岌岌可危的局面。

    然而好景不長,白凝冰雖然緩了一口回來,但是空竅中的真元卻漸漸的不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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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5 00:11: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五節:背甲蠱和鰐力蠱

    一般三轉蠱師,要對付獸群,都是游擊戰。不斷利用元石,回覆空竅真元。白凝冰這般硬抗硬打,堅持到現在,已經相當不易了。

    蠱師若真元乾涸,戰鬥力將暴降到低谷。

    白凝冰開始頻頻迴首,看身後峭壁,是否有攀登逃脫的可能性。

    當她看到方源神情悠然,倚靠在峭壁上時,不由地勃然大怒,罵道:“方源,我在前面拚死戰鬥,你竟然在看戲?!”

    方源冷哼一聲:“曾經的北冥冰魄體,堂堂的白凝冰,現在居然連一支百獸群都對付不來了嗎?”

    白凝冰氣急敗壞:“有種的,你上啊!”

    方源冷笑:“我若是有三轉修為,早就將這群六足鰐剷除了,哪裡還輪得到你?”

    白凝冰不由地大喘氣,氣得七竅要生煙。

    方源正色道:“白凝冰,我看你是大手大腳慣了。你以前是北冥冰魄體,真元恢復很快。現在落到甲等九成,還像先前那般用法,真元自然不足了。優秀的蠱師,都掐著真元一點一滴,從不濫用。接下來,你按我說的去戰鬥。你的戰法太粗糙了,需要細膩起來。”

    “哈?”白凝冰扯動嘴角,“我的戰法還不細膩?你可知道,我多少次被當面族長、家老誇讚,我可是白家寨作戰精微第一!”

    “和一群凡夫俗子,有什麼好比較的?你給我聽好了……”

    白凝冰冷笑三聲,但方源照說不誤。

    聲音不可避免地飄入白凝冰的耳中,起先她還不以為意,但漸漸的,她的神色開始發生了變化。

    從輕視不屑,慢慢肅容,到最後神情變得凝重。

    方源的話,可謂字字珠璣,句句精闢,偏僻入裡,妙到毫巔!

    這是他前世五百年的經驗總結,時間積澱下來的精髓,怎能不讓白凝冰這毛頭小子,不,黃毛丫頭感到震驚?

    方源前世活了五百年,人老成精。這份經歷,就算是古月一代,或者天鶴上人都比不了的。

    這兩個老怪,看似活了近千年,但絶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沉睡,苟延殘喘。真正的活動時間算起來,頂多是兩三百年罷了。

    若換做平時,白凝冰聽著方源的指導,也就聽聽罷了。她心高氣傲,哪怕心中震駭萬分,也不會去做。但如今,她面臨鰐群壓力,身體不由自主地照此實施,頓時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六足鰐接連赴死,而她的情形卻越來越好。

    明明真元、體力都所剩無幾,但珍惜使用後,減少無謂的出手次數,增加攻擊效果,反倒令她的真元和體力,在戰鬥中,緩慢地,一絲一毫地重新積累起來。

    一刻鐘之後,六足鰐群傷亡過半,倒下兩百多具屍體,終於停止攻勢,開始緩緩後退。

    隨之,一個巨大的身影,在江面上緩緩升起。

    它齜牙咧嘴,滿口利齒如刃。黃色豎瞳,倒映著白凝冰的身影,散發出冰寒的殺機。

    這是六足鰐群的王。

    百獸王級的雄鰐王!

    和其他的六足鰐有所區別,這只鰐王身軀更大,彷彿氂牛。它並非六足著地,而是只用兩隻後足邁步。

    它似人般行走,肩背厚實如熊,一條佈滿甲片的鰐尾,在沙灘上拖出深深的痕跡。

    空出來的另外四足,都呈利爪形態,可稱四臂。它的臂膀粗壯,肌肉堅硬宛若石頭。

    白凝冰不禁苦笑。

    若是她單獨對付這頭百獸王,必有勝算。但如今,經過剛剛的激戰,她剩下的體力和真元,都嚴重不足。難以對付這頭狀態完美的百獸王了。

    但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方源的聲音:“接著罷。”

    一道藍白相間的光芒,射入到她的空竅當中,呈一朵蓮花,種在了她的空竅海底。

    頓時,她的真元海面開始快速的上升!

    白凝冰又驚又喜:“這是什麼蠱?”

    “天元寶蓮。”方源答。

    “原來這就是天元寶蓮!難怪古月一代也想得到它了。”白凝冰驚嘆一聲,旋即怒罵道,“你有這樣的蠱,為什麼不早借給我?”

    方源呵呵一笑,自顧自說道:“幸虧這頭鰐王還只是百獸級,記住,它的弱點是胸膛上的那塊白皮。”

    說完,他全身一晃,如水光波動,漸漸隱去了身形。

    卻是催動了隱鱗蠱。

    “狡詐陰險!”白凝冰暗罵方源一聲,旋即凝神向雄鰐王望去。

    只見它的胸膛上,的確有一塊白皮,但只有臉盆大小。還被它的四肢臂爪隱隱護住,要擊中那裡,談何容易?

    吼!

    雄鰐王怒吼一聲,一頭向白凝冰撞過來。

    白凝冰只能靠自己,狼狽側翻,躲過這一擊後,順勢甩手。

    鋸齒金蜈狠狠地砸在雄鰐王的後背上。

    火星四濺,鋸齒金蜈猛地彈起,差點把白凝冰都帶倒。

    雄鰐王背甲上印了一個白印子,除此之外毫髮無損。

    呼!

    它鰐尾一擺,風聲乍起。

    白凝冰只看見眼前一條黑鞭抽來,又粗又大又長。她根本來不及閃躲,只能狂催天蓬蠱。

    砰的一聲悶響,她被抽飛出去,跨越十幾米的距離,然後撞到堅硬的峭壁上。

    白凝冰痛得直抽冷氣,天蓬蠱是三轉蠱,防禦卓越,但並不能緩衝力道。

    砰砰砰……

    雄鰐王邁開兩隻粗壯的腿,在沙灘上踩出一個個的深坑,向白凝冰撞來。

    白凝冰雙眼一亮,看著雄鰐王衝撞過來,卻不動彈。

    雄鰐王凶威滔滔,張牙舞爪,若換做其他人,不是被嚇得癱軟,就是急忙逃竄。但白凝冰到底是白凝冰,意志如鐵。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五步!”眼看著雄鰐王就要殺到,在最後關頭,白凝冰這才縱身一躍。

    轟!

    她險而又險地避開了雄鰐王,而後者則硬生生地撞到峭壁裡,大量的碎石滾落下來,頃刻間就將它掩埋。

    “畜生就是畜生!”白凝冰哈哈一笑,正要邁步趁勝追擊,忽然想到什麼,腳步一頓。

    下一刻,雄鰐王巨尾狂甩,碎石如彈,四處飛濺。

    白凝冰靜靜地看著,片刻之後,雄鰐王終於脫困而出。

    它極為狼狽,一口利齒崩壞了一小半,鼻孔流出血跡。原本金黃的瞳孔,此刻變得通紅。

    它仰天怒吼一聲,這次上身伏地,以更快的速度,再次向白凝冰衝撞過去。

    白凝冰後退,微笑側讓。

    轟!

    一聲巨響,峭壁坍塌,煙塵四起……

    大半個時辰之後,傷痕纍纍的雄鰐王,徒勞地摀住胸口的那處白皮,卻摀住不斷流淌的血液。

    隨後,它撲通一聲,倒在面目全非的沙灘上。

    “這只血月蠱,其實也挺好用的嘛。正是有了它血流不止的特效,才令雄鰐王死得這麼輕易。”白凝冰望著手中的紅月印記,心中浮想。

    鰐王一死,剩下的六足鰐雖然還有上百頭,但都失去了主心骨,士氣暴跌,紛紛入江潰逃。

    “終於結束了。”白凝冰甩開手中的鋸齒金蜈,累得一屁股坐在沙地上。

    方源的身影顯現出來,他蹲在雄鰐王的屍體旁,一陣摸索。

    “找到了!”當他收回手掌時,兩隻手中各拿了一隻蠱。

    白凝冰看到這一幕,頓時氣得呼吸一亂。自己拚死拚活的戰鬥,總算殺了雄鰐王,擊退了鰐群。結果卻是毫髮無損的方源,出來收取戰果。

    方源端詳一番。

    這兩隻蠱,一隻奄奄一息,仍舊微微掙扎。宛若龜殼,巴掌大小,只是凸起的表面,佈滿了鱷魚般的鱗甲。

    這是背甲蠱。

    還有一隻,毫髮無損,卻靜靜的一動不動,任由方源用食指和拇指輕捏著。

    這是鰐力蠱。

    它很小,堪比常人的一根手指。它彷彿是微型鱷魚,有頭有身有尾,但惟獨缺少了鰐足。

    不管是背甲蠱,還是鰐力蠱,都是二轉蠱蟲。

    一般而言,百獸王的身上,寄生著二轉野生蠱。千獸王的身上,是三轉蠱。萬獸王掌握著四轉蠱。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方源看著手中兩蠱,並不奇怪。他經驗豐富,觀戰良久,早已經窺破這只雄鰐王的虛實。

    當下,他洩露出一絲春秋蟬的氣息,真元一吐,就將這兩隻蠱蟲煉化。

    背甲蠱飛到方源的後背上,化為一大片鱗甲印記,宛若紋身,從方源的肩膀延至腰際。佈滿了後背。

    顧名思義,它是能增強蠱師後背防禦的蠱蟲。

    鰐力蠱則化作一道暗黃色的光,鑽入到方源的空竅當中去。

    它和黑白豕蠱的作用,大致相同。能永久性的增強蠱師力量,一鰐之力!市價很高,平時是有價無市的珍稀蠱蟲。

    “又是這樣,頃刻間煉化蠱蟲!”看到這樣一幕,白凝冰不顧上憤怒,瞳孔猛縮成針尖大小。

    在和方源之前的交手中,她就發現了方源的這個秘密。

    回到家族裡,她翻遍了資料典籍,查出了一些輔助蠱蟲,能達到這種效果。

    但此刻,她再次目睹,忽然覺得真相未必如此。

    “這個傢伙,底牌好多。天蓬蠱、血月蠱、鋸齒金蜈也就算了,竟然還有天元寶蓮!他的戰鬥技巧,完全凌駕於家族所授。剛剛他用的又是什麼蠱呢?”

    白凝冰想到這裡,心中一股寒意頓生。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六節:夜宿樹冠

嘩嘩嘩……

    江潮湧來又退落,天色已晚。

    黃昏之下,淺灘被鰐血染紅,數百頭六足鰐的屍體環繞著兩個少年。

    在一隻巨大的鰐屍旁,方源緩緩地站起身來。

    六足鰐群來襲,方源根本就沒有想過逃跑。他雖然只有一轉初階的修為,但是白凝冰卻是三轉巔峰!

    利用她的修為,加上自己的三轉蠱蟲,消滅一支百獸群,大有可為之處。

    一方面,他需要利用六足鰐群這樣的外力,來壓迫白凝冰,藉機調教。另一方面,他也需要適合自己的蠱蟲。

    “雖然是一轉初階,但是甲等資質,再配合天元寶蓮。真元恢復速度極快,因此讓我能夠使用二轉蠱蟲。但不管是鰐力蠱,還是背甲蠱,都並不太理想啊。”方源心中暗暗嘆息。

    天蓬蠱高達三轉,又借給了白凝冰。方源的確需要一隻適合目前自己的防禦蠱。但背甲蠱,只能防禦後背,防禦面太小了。

    鰐力蠱雖然珍貴,但是目前為止,方源的雙豬之力,已經足夠強悍。再增長力量,反而會危害他自身。

    六轉以下,蠱師的身軀終究都是凡軀,有承受的極限,不可能一直增長力量。

    方源先前利用黑白豕蠱,已經改造自身,在根本上提升了自己的力氣。如今再用鰐力蠱,將超出他身體的承受,反而會危害他自己。

    也就是說,除非他尋到其他輔助蠱蟲,配合鰐力蠱使用。在此之前,他用了鰐力蠱,就是自殺行為。

    “白骨山的傳承中,有一隻玉骨蠱,能增加蠱師的骨骼強度。若是用了此蠱之後,再用鰐力蠱,就沒有問題了。不過現在,距離白骨山還有一段距離。沒有十天半個月難以抵達。”

    方源遙望了東南方一眼,隨後心念一轉,喚出鰐力蠱。

    他將鰐力蠱交給白凝冰,同時召回自己的天元寶蓮。

    “用此鰐力蠱,可以讓你的力量憑空增長一鰐之力。過程有些辛苦。連續催用一個月。大概就能完成了。”方源叮囑道。

    白凝冰點點頭,心中微喜。

    有了鰐力蠱,她就能彌補自身的力量短板。先前在白家寨,她也蒐集過。但運氣不佳,一直沒有尋到這樣的蠱。沒有想到,居然在野外流魄時,得到了昔日朝思暮想的蠱蟲。

    蠱師在野外闖蕩,既危機四伏。同時又充滿了機遇。

    “走吧,這裡血腥氣味太濃,三面的峭壁也坍塌得差不多。必定會吸引一些猛獸前來,在這裡宿營肯定不安全。”

    方源的提議,得到了白凝冰的贊同。

    不過在離開之時,方源儘量採集了一些鰐血鰐肉,收在兜率花中。

    鰐力蠱,是以鰐肉為食。新鮮的鰐血則可以用來喂養血顱蠱、血月蠱。

    太陽已經垂落下去,夜幕開始降臨。

    遠方的天空中。繁星隱現。

    峭壁被雄鰐王撞得坍塌,變得容易攀爬。方源和白凝冰二人攀上峭壁之後,一片鬱鬱蔥蔥的密林,就展現在他們的面前。

    密林綿延開去,遠山影影綽綽。密林深處一片幽深黑暗。不知道里面棲息隱藏了什麼危機、猛獸。

    啾啾啁啁……

    一陣古怪的叫聲,不知道是鳥鳴,還是猿啼,傳入兩人的耳中。

    兩人相視一眼。均知道野外的密林,危機四伏。尤其是這夜晚。光線不足,此時步入密林,比白天更加危險。

    但他們別無選擇。

    “走吧。”方源示意白凝冰。

    白凝冰咬了咬牙,只好拖著疲憊至極的身軀,走在前面,為方源開路。

    這一株株樹木,至少高達四米。靠著江邊,充滿了濕氣,地面也較之山土更加柔軟。

    潮濕溫暖的氣候,令青苔大盛,鋪滿地面、石塊,附著在一棵棵的樹幹上。

    越向裡面深入,光線越暗,涼意更深。

    方源還好些,白凝冰不禁打了個冷顫。她剛剛劇烈激戰,渾身都被汗水淋濕了,此時涼意襲體,自然感覺更冷。

    “我說,待會把爐子架起來,我們烤個火吧。”白凝冰在前面,一邊探路,一邊道。

    她的聲音,飄蕩在密林中,更顯得此處密林的幽靜。

    “烤火?呵呵。”方源笑了一聲,“你不覺得這密林,太過安靜了一些嗎?停下吧,好好看看前方的樹。”

    白凝冰腳步一緩,凝神望去。

    前面的樹,又矮又壯,樹根盤虯,綿延一片。它們的每一根枝幹末端,都長成藤蔓,宛若綠蟒,或是相互盤繞,或是垂在地上。

    藤蔓的末端,宛如捕蠅草,又彷彿是河蚌張開的兩片貝殼,靜待著獵物的到來。

    “捕獸樹!”白凝冰想到學堂所授,認出了此樹。

    這種樹以肉為食,每一根枝幹末端軟化為藤蔓,只長兩片葉子。葉片又寬又大,平時張開來,彷彿是張開的巨口。一旦有獵物走近,藤蔓就如蛇頭撲閃,葉片哢嚓一聲合攏,一口將獵物吞下。然後分泌酸液,耗費數十日,甚至數月,將獵物慢慢融化吸收。

    白凝冰細數一下,眼前至少有三四十棵捕獸樹。每棵樹相互間隔較長,之間生長著普通樹木。

    “這是一片捕獸樹林,難怪缺乏生機,顯得安靜。不過沒有關係,我可以憑藉三轉蠱的力量,強開出一條道路出來。”白凝冰道。

    方源卻搖頭:“我們現在是想要一片安全的宿營地。我看這片捕獸樹林,就很好。闖過這片樹林,在茂密的叢林中,未必能找到更安全的地點過夜了。”

    白凝冰聞言,不禁瞪大雙眼:“就這裡?捕獸樹林,還安全?”

    方源掃了她一眼,沒有解釋。而是轉身,原路返回。

    白凝冰咬了咬牙,陽蠱在方源的身上,她只得跟隨方源重新回到了那處淺灘。

    方源挑選了兩頭健壯的鰐屍,將它們開膛破肚,去了內臟器官。又清洗一遍後,拖入叢林。

    “你居然是想?!”白凝冰也是聰明人,一路跟隨,看到這裡,已經隱約猜到方源的目的。

    方源的奇思妙想。讓她不由地感到驚異。

    “人是萬物之靈。人的智慧是無窮的,為了生存,思考出一些怪招實屬正常。我們今天就睡這裡面罷。”方源說著,又交代了一番竅門後。隻身鑽進了鱷魚肚子裡。

    然後他在裡面滾動,六足鰐的身軀就順勢接近了一棵捕獸樹下。

    嗖!

    最近的一根藤蔓,頓時竄出來,快如迅影。兩片葉子大張,將鱷魚屍軀一口吞下後。然後牢牢地合併在一起。

    緊接著,藤蔓扭曲,將沉重的葉片徐徐地托上樹冠高處。

    “快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樹冠上的葉片騷動了一下,傳出方源的聲音。

    白凝冰愣在原地,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

    好一會兒,她才醒悟過來。

    太陽已經徹底落山,黑暗籠罩下來。夜風徐徐吹著,穿過叢林,發出嗚咽的聲音。

    白凝冰咬了咬牙,依照方源示範的那般,鑽進鱷魚肚子裡。然後滾動到捕獸樹下。

    幾乎在下一刻,她就感到一股外力襲來,令整個鱷魚身軀猛地震盪了一下。

    又一陣晃動後,她就感到自己開始徐徐上升。

    最終。上升的力量停止了。

    白凝冰躺在鱷魚肚子裡,而鱷魚則平躺在葉片之中。

    她向外望去。目光透過葉片咬合的縫隙,還能看到漫天的繁星。

    周圍靜悄悄的,星星明亮,似乎是調皮的孩子在向她眨眼睛。

    “漫天繁星,我們運氣不錯,明天將是個好天氣。”外邊傳來方源的聲音。

    白凝冰沒有搭話,她挪動了一下身軀,好使自己更舒服一些。

    但冰冷的鱷魚身軀,仍舊讓她感覺到一股股的冷意。

    同時,一股香甜的氣味,傳入她的鼻腔裡。

    白凝冰並未驚訝,按照方源之前交代的,這是捕獸樹在開始分泌酸液。

    但這種酸液,腐蝕鱷魚身軀,至少得三個月左右。白凝冰躲在鰐軀當中,暫時安全的很。

    “對了,先用鰐力蠱,再休息吧……”白凝冰心中想著,但眼皮子卻宛若山一般沉重,漸漸地合攏上。

    幾乎轉瞬間,她就沉沉睡去了。

    她太累了,先是連續五天五夜的漂流,然後是和鰐群激戰。在戰鬥中,她超越了體力的極限,挖掘出一部分的自身潛力。

    也許還有轉化成女性身軀的原因,方源有意無意的施壓,都令她身心俱疲。

    方源卻沒有睡。

    他躺在鱷魚身軀裡,喚出兜率花,取出一些棉質的衣服和披風。他將這些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墊在身下,一部分披在身上。

    儘管好生折騰了一下,但這番佈置之後,立即就有了一股溫暖。

    葉片牢籠,鱷魚身軀似乎演變成了愜意的溫床。

    方源精力還有些剩餘,閉上雙眼,沉入心神,開始催動真元,溫養空竅。

    雖然沒有了酒蟲,令真元提升。但方源有天元寶蓮,還有甲等資質的輔助,導致他溫養的持續時間,大大增強。

    真元海澎湃洶湧,潮起潮落,一波波沖刷著空竅四壁。每消耗了一絲,又旋即彌補上來。就算是連續一整夜溫養,不斷消耗,真元都不成問題。

    但方源到底沒有這麼做,溫養空竅並不能取代睡眠。到了後半夜,他就停止修行,閉眼睡去。

    他睡得淺,在睡夢中依稀聽到夜風的聲音,一聲聲的野獸嚎叫。許多野獸被淺灘的血腥味吸引,跋涉過來。通過這片樹林時,被捕獸樹捕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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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5 00:12: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七節:成為主導者

    日上三竿,藍天白雲。

    陽光照耀大地,黃龍江滾滾長流,江邊茂密的叢林,彙整合一片綠色的海洋。

    在捕獸樹的樹冠上,藤蔓攀附,八九個葉片牢籠,宛若聚合的河蚌,高高豎起。

    忽然,其中一個牢籠,猛然顫抖了一下。

    噗。

    一記鮮紅的月刃從裡面飛射出來,射破葉片。

    一個少女,身穿淺色衣袍,渾身籠罩著一層白色虛甲,從葉片牢籠中鑽出來。

    她身手敏捷,腳尖在樹杈上連點幾下,不斷飛躍,最終安然地落在地上。

    正是白凝冰。

    整個過程中,捕獸樹一動不動,一片死寂。

    白凝冰看了一眼這株捕獸樹,心中不由浮現出昨天,方源關照她的話。

    “對於任何脫困的獵物,捕獸樹都不會再進攻。因為能夠脫困的猛獸,已經不是捕獸樹能夠對付的了。捕獸樹雖然沒有智慧,但是這種進化出來的本能,讓它更適應生存。”

    “阿嚏。”

    白凝冰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她一邊揉了揉鼻子,一邊目光四掃,打量周圍。

    這一片捕獸樹林,大多都在樹冠上高舉著葉片牢籠,宛若一只只碧綠的貝殼。

    “看來淺灘上的血腥味,吸引了許多野獸。捕獸樹林在昨夜斬獲頗豐啊。”白凝冰一邊在心中琢磨,一邊活動四肢,晃動腦袋。

    她昨夜睡得很不舒服,鰐屍堅硬,夜間也比較冷。雖然極為疲累,但她好幾次都被凍醒。

    因此帶著黑眼圈,精神不佳。但經過一夜修行,體力倒是恢復到了大半。

    此刻,她特意站在有陽光的地方,借助陽光,驅散身體內的寒氣。

    “白凝冰。將我放出來。”一個聲音傳來,正是方源。他不用借助地聽肉耳草,都聽得到這番動靜了。

    白凝冰將目光投向另外一棵捕獸樹。在這棵樹的樹冠上,吞下方源的葉片牢籠,還在老地方。

    她暗暗笑了笑。並未答話。反而閉目養神。沐浴在陽光中,故意拖延。

    一直過了一刻多鐘,她這才射出血色月刃,將藤蔓切斷。

    貝殼似的葉片。在樹幹間磕磕碰碰,最終砸落在地面上。

    白凝冰慢慢地悠然走近,再催出一記血月蠱,切破葉片,方源這才從裡面鑽出來。

    “怎麼這麼晚?我可是早就醒了。還修煉了一會兒。”方源面色紅潤,精神抖擻。

    昨晚取出來的衣服,披風則早就被他收了起來。

    白凝冰冷哼一聲,方源這樣的狀態,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她原以為,方源也和她一樣,睡得不好,又冷又餓。因此故意拖延,多折磨他一下。

    沒想到方源狀態這麼好。

    “時間已經不早了。今天還要趕路,先吃飯吧。”方源吐出兜率花,一一取出煤石,鐵架,鐵鍋。水囊,干餅等等。

    他動作麻利,很快就煮好了一鍋肉湯。

    然後就地搜尋了一番,在捕獸樹的樹幹青苔上。採摘了一大把的樹菇。

    這些樹菇,乾癟細長。泛著暗紫色,或者黑色。

    白凝冰看著方源將這些樹菇都放進鍋裡去,不禁質疑:“野外的植物,可不能亂吃,很可能蘊含毒素。”

    “嗯,你說的對。”方源點點頭,“你也可以不吃啊。”

    白凝冰冷笑:“你中毒了,我手中可沒有治療蠱蟲。”

    方源一臉淡然,取出湯勺,在白凝冰的注視下,喝了一大口的肉湯。

    白凝冰冷哼一聲。

    一直到方源喝下五六口的肉湯後,她這才確認,這湯沒有危險。

    取過湯勺一喝,頓時雙眼微微一亮。

    這肉湯可比昨天的好喝多了,透著一股鮮味!

    她旋即將目光移動到,肉湯表面浮著的樹菇上。很顯然,前後差別都因為這把樹菇。

    她不禁打量方源一眼,方源坐在石頭上,正低頭喝著湯,啃著干餅,很有精神氣。

    明明是睡的環境都是一樣,白凝冰再對比自己這頽廢的樣子,心中不可避免地生出一絲,連自己都不想承認的佩服情緒。

    當然,如果她知道方源昨夜偷偷取出披風、衣服保暖的話,那注定又是另外一種情緒了。

    方源感受到白凝冰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

    他卻沒有抬頭,只是嘴角淺笑,佯裝沒有察覺,繼續吃喝。

    自從青茅山一役,白凝冰主動救下他,就讓方源感受到她體內純粹的魔性。

    魔是瘋狂,是不可理喻,是偏執於自己的路。白凝冰的魔性,讓方源看到了她身上可以利用的價值。

    但白凝冰這個人,也是複雜的。

    一方面,她純粹稚嫩,得了新生,北冥冰魄體的麻煩也暫時解決。因此她不願放棄,更熱愛生命,不甘死亡。

    但另一方面,她魔性凜然,追求精采,因此有無以倫比的灑脫性情。她並不畏懼死亡,如果死亡足夠精采,她絶對會坦然赴死。

    這樣的一個人,就好像是幼龍,對世界充滿好奇,天性桀驁,野性難馴。她有著自己的路,自己的野心和志向。

    白凝冰還沒有成長為魔頭,現在只能算魔子。但這是一頭真魔,不可改變她的道路,也改變不了她的方向,更不可能讓她臣服。

    真魔只忠於自己,在黑暗中孤獨朝聖,只走自己的路。

    真魔可以去敬佩他人,但永不可能臣服於他人。

    真魔皆是自己的君王,至高無上!

    方源瞭解白凝冰,因為方源瞭解他自己。他知道白凝冰絶無可能臣服於他,但不臣服,並不代表不能折服。改變不了她的道路,並不代表不能去利用。

    若方源本身有三轉修為,自然不需要白凝冰。但現在他只有一轉初階,白凝冰的利用價值就高了。

    然而想要折服她,利用她,卻需要花費一些心思。

    白凝冰聰穎高傲,不能強行壓迫。只能借助一些小事情,或者外力來旁敲側擊,慢慢磨她的性子。

    偷偷地取出衣物保暖,並非是方源小氣。剛剛白凝冰故意拖延,方源沒有去追究,也並非是因為他大度。

    “要折服白凝冰,必定耗費相當長的時間。不過也不必著急,慢慢來,我也正需要時間來恢復修為。”

    兩人吃飽之後,已經接近正午。

    地面上,依稀全是野獸踩踏出來的腳印。他們繼續出發,由白凝冰在前面開道,往叢林的東南方走去。

    越往深處走,叢林中的樹木越是高聳。先前的捕獸樹,只有三四米,但漸漸的,出現五六米的樹。時不時,出現七八米的樹王,如鶴立雞群。

    當然也有枯死的樹幹,倒在地上,上面佈滿了厚重的青苔。或者在某些關節,抽出細枝綠芽。或者是斷木,被雷劈成兩半,顯露出天地之威。

    這些龐然大物,無比密集的生長在這裡,遮天蔽日。

    越深入於此,便越感到陰涼。

    強盛的陽光,被茂盛的枝葉組成的城牆阻擋,只能透過一絲縫隙,鑽進來一些斑駁的光影。

    風一吹,樹葉沙沙作響,光影搖晃,宛若碎裂的金子。

    叢林中,亦並不平靜。

    時不時地,會見到鹿、狐狸、兔子等等動物竄動的身影。

    最多的是鳥兒,各種各樣的鳥,有的三五隻,有的成群結隊,或者飛翔於天際,或者駐足在枝葉間相互攀比彼此的歌喉。

    偶爾間,會從遠處傳來猛虎的咆哮聲。

    兩人時走時停,依靠著地聽肉耳草,方源規避了許多危機。但有些地方,規避不了,就得靠白凝冰的戰力,來強行闖關。

    三轉的修為,已經足以應付野外尋常的問題。

    夜幕再次降臨,方源尋了一個安全的宿營地,這是一處亂石崗。

    白凝冰疲憊不堪,哪怕是堅硬的石頭上,她也是一躺就睡。

    到了第二天起來,她渾身都不舒服,腦袋也運轉不便,很顯然是落枕了。並且她的噴嚏,越打越勤快,顯然是寒意入體。

    方源看在眼裡,仍舊趕路。

    他們倆行走的很慢,因為缺乏移動蠱蟲代步。先前方源擁有千里地狼蛛,白凝冰擁有白相仙蛇蠱,都是代步的蠱,俱都高達五轉。可惜一死一逃。

    不過方源並不急躁,他修為薄弱,正需要時間不斷修行。

    每天白日裡趕路,就算是歇息的時間,他也抓緊一分一秒,修行不輟。

    到了晚上,他通常都要修行到深夜。

    幾天後,白凝冰生病了,感染了風寒。頭昏腦脹,戰鬥力急劇下降,渾身發熱。

    方源只好停下來,取出兜率花中的草藥,給她口服之外,還有外敷的藥膏,塗在身上,火辣辣的,能拔除濕氣。

    一直休息了六天,白凝冰這才好轉。

    這一次生病,給了她當頭一棒。期間有幾次,她昏昏沉沉,四肢無力,連藥膏都沒法塗抹。還是方源出手,幫助的她。

    “若無方源,我此次恐怕凶多吉少……”白凝冰康復之後,心中嘆息。哪怕她極不願意承認這點,但終究是事實。

    以前,她語氣強硬,嘴巴很凶。但經此一事之後,她的話變少了,常常沉默。有時候趕路,能半天都不說一句話。

    她的話變少了,自然方源的話語權就增強了。如此一來,他慢慢地成為兩人中的主導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八節:軒轅神雞

時光流轉。

    大半個月之後,白凝冰整整瘦了一圈,但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精悍的氣息。

    她的精神更加矍鑠,藍眸張望間,時不時地閃過一抹精芒。

    毫無疑問,她適應了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並且從中汲取到許多東西。

    方源清楚:白凝冰雖然沉默寡言,但並不代表她認輸了。

    她心裡面憋著一股勁,認真學習,努力適應。偶爾間,她會提出一些反駁意見,雖然淺薄,卻脫離了當初的稚嫩。

    方源可以感覺到,白凝冰每一天都在進步。

    但這情況,並未出乎他的意料。要折服白凝冰,並不容易,任何真魔都有旺盛的反抗精神。

    烈日下,兩人潛伏在灌木叢中,小心翼翼地觀察這處山谷。

    山谷裡,趴著一隻巨大的鱷魚,正在酣睡。

    這是一頭熔岩鰐。

    三頭大象疊加起來,才有它的體型。它渾身長滿暗紅色的鱗甲,四肢粗壯的腿支撐著它雄壯的身軀。一條鰐尾,散發著金屬光澤,長達十米。

    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在它的背部,高高隆起兩個凸起,彷彿是兩座微型火山。隨著它的呼吸,兩股黑煙從火山口直冒而出,時強時弱。

    “這頭熔岩鰐,可是千獸王!要斬除它,風險太高。”白凝冰面色凝重。

    千獸王的身上,寄居著野生的三轉蠱蟲。再配合獸王本身強悍的身體素質,哪怕是三轉巔峰的蠱師單對單,也難有勝算。

    “富貴險中求!能在山林中,遇到一隻鰐並不容易。鰐力蠱需要鱷魚肉喂養,但是如今已經消耗大半了。先試探一番罷。”方源道。

    熔岩鰐群生活在地底,只有其中的獸王才有能力鑽出地面,呼吸新鮮濕潤的空氣,享受烈日陽光。

    白凝冰咬了咬牙,站了起來。

    自從得了鰐力蠱,都是她一直在使用。如今她力量大增,但離一鰐之力還有一段距離,沒有圓滿。

    熔岩鰐王正在沉睡,白凝冰一直接近到五十步,它才猛地睜開赤金雙瞳。

    噗哧!

    它緩緩地撐起身軀,掉轉頭顱,鼻腔中噴出兩股高溫熱氣。

    白凝冰面色凝重,即便催動了天蓬蠱,卻仍舊感受到了一股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沒有取出鋸齒金蜈,而是甩手一記血色月刃。

    三轉的月刃射中熔岩鰐的後輩,削掉了幾片厚甲,也成功激怒了熔岩鰐王。

    它對準白凝冰,猛地張開巨口,吐出一顆暗紅色的熔岩火球。

    熔岩火球足有磨盤大小,白凝冰不敢迎接,躲閃過去。

    轟!

    熔岩火球在半空中划過一道軌跡,砸在山石上。

    爆炸聲中,山石飛濺,烈焰飛炎。

    一朵小型的蘑菇煙雲升騰上空,漸漸消散。爆炸的地點,出現了一個大坑,坑內外還有暗紅色的熔岩流淌,並漸漸冷卻。

    “三轉熔岩炸裂蠱。”方源看到這一幕,心中頓時有數。

    ……

    半刻鐘之後,方源在山壁上拋下繩索,將白凝冰拉上來。

    熔岩鰐王咆哮了幾聲,並沒有追擊。方源和白凝冰的身影消失之後,它重新趴在地上,開始閉目享受日光浴。

    這是因為白凝冰的攻擊,都以試探為主。熔岩鰐王並沒有覺得她是個威脅。只是當做擅闖領地的野獸,驅趕了事。

    “這只熔岩鰐王,一共有三隻蠱蟲寄生著。一只是熔岩炸裂蠱,一只是炎冑蠱,一只是積灰蠱。三者皆是三轉蠱蟲。攻擊、防禦、治療,最基本的三方面也都涵蓋了。”離開山谷後,方源在路上總結著。

    白凝冰緊緊皺起眉頭,她剛剛親身試探,已經知道要斬殺這頭鰐王,難度極高,幾乎已經不可能。

    “那只熔岩炸裂蠱也就算了,炎冑蠱的防禦,血月蠱不能突破。唯有用鋸齒金蜈近身戰。但如果是這樣破了炎冑,鋸齒金蜈恐怕也要廢掉。這些天來,屢次用它開路,它的銀邊鋸齒已經破損不堪。就算是破除了炎冑蠱的防禦,熔岩鰐王還有積灰蠱,可以治療自身。它體力絶對比我倆加起來都充沛,打持久戰我們必輸無疑。更關鍵是,它能鑽入地下,回到地底老巢去。我們根本沒有能力阻止它回巢。”白凝冰道。

    方源點頭:“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我更想要斬殺它了。積灰蠱以灰燼為食,很好養活。是一隻很適合我們的治療蠱蟲啊。”

    “哼,蠱蟲雖好,也得有命去享用才是。你雖然掌握著陽蠱,但你卻別想指揮我,讓我冒著生命危險去戰鬥。”白凝冰冷哼道。

    “不能力敵,我們可以智取。若換做其他野獸,也就算了。但這熔岩鰐王,我們卻可以吸引其他獸王,引起它們之間的爭鬥,然後漁翁得利。”方源道,他並不想因為困難而放棄。

    在不可能中創造可能,也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

    若換做其他地表的猛獸,除非是剛剛遷移過來的,否則各有各的地盤領域。彼此之間,都知道對方的存在,不會有引起它們爭鬥的希望。

    但熔岩鰐王卻不同。

    它平常時期,生活在地底,偶爾間鑽上來透透氣。彷彿深海的魚,躍出海面。

    它的存在,並不被其他獸王熟知。它只能算是偷渡客。

    除開狡電狽這等獸王,大多數的獸王都智慧不高。只要將某一頭獸王引來,它們彼此之間都會感覺到生命的威脅,從而展開激戰。

    等到它們拼得兩敗俱傷,方源和白凝冰二人就可以趁火打劫了。

    方源的話,讓白凝冰眼前一亮。

    她點頭道:“我們沒有移動蠱,這個方法仍舊冒險。不過比力戰熔岩鰐王,還是多了許多成功的希望。可以一試。”

    和人類社會差不多,野獸之間,也各有地盤。

    強大的獸王,往往統領著獸群,盤踞在自然資源豐富的地點。宛若人族形成山寨,佔據元泉。

    勢力之間,必有接壤,只要往其他方向探索過去,自然就會有所發現。

    此後連續五天,方白二人以熔岩鰐王為中心,四處探索。

    西北方向是他們來時的路,不必再探。

    繞過山谷,在東南面,他們發現了白猿獸群。首領是一頭老白猿,千獸王級。白猿速度很快,在引來的途中,就會被白猿追上,團團包圍。因此他們立即放棄了這個打算。

    在西南方向上,是一處腐爛的沼澤地,臭味熏人。這是毒物的世界。

    毒蛇盤踞在枯樹根下,拳頭大小的毒蜂團團飛舞,一張紙巨大的蜘蛛網上,盤踞著臉盆大小的黑蜘蛛。

    從沼澤中心傳出的雷鳴般的蛙叫聲中,方源判斷,這片沼澤之主是一隻治療蠱——吞毒蛙。它高達四轉,體型袖珍,以毒素為食。蠱師若是中毒了,催動它吞吸了毒素,就能起到治療效果。

    它移動速度不行,但要深入沼澤,引它出來,更加不易。

    方源和白凝冰二人手中,都沒有治療蠱。萬一被其中毒物咬傷,將分外麻煩。再者,在偌大的沼澤中搜尋一隻體型袖珍的吞毒蛙,十分困難。

    二人最後在東北方向,發現了一個房屋大小的蜂巢。

    裡面生活著一支數量龐大到恐怖的蟲群——狂針蜂。

    這蜂群更加不好惹。

    狂針蜂一旦成蠱,蜂針將有洞穿之能。也就是說,就算是白凝冰頂起天蓬蠱的白甲護身,也會被三轉的狂針蜂洞穿。

    夜風呼嘯。

    風灌入山洞,吹得洞中篝火搖曳。

    這是一處小土丘,臨時發現了裡面的一個山洞。

    這山洞位置並不理想,首先不背風,風從洞口中直吹進去,在夜間帶來深重的寒意。其次洞頂露天,宛若天井,能看到夜空繁星。

    方源和白凝冰沉默著,圍坐在篝火旁。

    方源面無表情,白凝冰則失望地嘆了一口氣:“這些天我們把周圍都探索遍了,你的主意雖好,卻沒有合適的對象。看來,我們只能放棄熔岩鰐王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實力不足,有些事情就得靠運氣。罷了,原本還想養著鰐力蠱。但現在看來,斬殺熔岩鰐王很不現實。明天我們就啟程,繼續向白骨山進發。”方源無奈地點點頭。

    但就在這時!

    忽然從外面傳來,熔岩鰐王憤怒的咆哮聲。

    “怎麼回事?”

    “是那頭熔岩鰐王!”

    兩人對視一眼,立即走出山洞,遠遠望去。

    只見山谷那邊,七彩虹光閃耀,火焰升騰,聲勢滔天。

    在絢爛耀眼的彩霞當中,一隻巨大如小山般的錦雞,顯露出來。它雞冠如黃金,高高聳立。身上羽毛五光十色,不斷變化,閃耀非凡。

    “不好,是軒轅神雞,萬獸王級的飛禽!熔岩鰐王要遭劫了。”方源當即道。

    “軒轅神雞?”白凝冰疑惑。

    “這是獨來獨往的萬獸王,飛行在天空中,覓食時落到地面。神雞數量稀少,分佈天下。它們的身上寄居著各類虹蠱。一旦作戰,必是漫天七彩霞光,五色霓虹絢爛。唉,熔岩鰐王是沒有指望了。我們快退進去,這神雞目光極為敏鋭,堪比鷹隼。若是發現我們,襲殺過來,可就大大不妙了。”說著,方源就退入山洞內。

    白凝冰抿著嘴唇,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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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6 00:12: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九節:奔逃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熔岩鰐王發出最後一聲慘叫,再無聲息。

    隨後方源和白凝冰兩人,就聽到軒轅神雞啄食的聲響。

    但軒轅神雞食量很大,一隻熔岩鰐王,顯然並不能滿足它的胃口。

    這一夜,方源和白凝冰都沒有睡。

    熔岩鰐王的慘叫之後,他們又聽到白猿的哀啼,吞毒蛙的驚鳴,蜂群飛舞的嗡嗡嘈雜聲。最主要的,還是軒轅神雞嘹喨的雞鳴。

    直到黎明時分,軒轅神雞沖霄飛走。在空中,划出一道七彩斑斕的飛行光虹。

    看著光虹的尾端,徹底在天空中消散,方源和白凝冰二人這才敢走出山洞。

    兩人來到原來的山谷。

    山谷已經面目全非,坍塌了大半。熔岩鰐王肚皮翻上,仰躺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它的肚皮被軒轅神雞啄開,裡面的血肉、內臟都被吞食。只留下殘破的骨架撐著的一身暗紅鰐皮。

    兩人搜尋了一番。

    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一片片紅色琉璃的碎片。這是炎冑蠱的殘骸。

    很顯然,熔岩鰐王催動炎冑蠱防禦,結果被軒轅神雞強行摧垮,導致炎冑蠱毀滅。

    至於其他的熔岩炸裂蠱,以及積灰蠱,都不見影蹤。

    這也不奇怪。

    宿主一死,寄居在野獸身上的蠱蟲,宛若失去了家園,便會主動離開,再次流蕩。

    積灰蠱是很理想的治療蠱,最適合方源目前的情境。

    但世事不如意,十居八九。

    沒有得到積灰蠱,這也在方源的意料當中。不過,他們倆倒也並非沒有收穫。

    熔岩鰐王的屍體中,還殘留了一些血肉。

    軒轅神雞吃了大頭,到底還是留了些殘羹剩炙的冷湯水,留給了方源和白凝冰二人。

    方源和白凝冰兩人辛苦了一個上午,將鰐肉切割開來。儲存到兜率花中。

    “這些鱷魚肉,足夠再喂養鰐力蠱三個月的。我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方源和白凝冰來到白猿群的領地。

    原先茂密繁盛的樹林,白猿群在其中嬉鬧,玩耍。

    如今到處都是傾折的斷木,白猿的斷肢殘體夾雜其中。一些老弱殘幼的白猿,守護在親族的屍體旁。發出嚶嚶的哭泣聲。整片樹林都瀰漫著悲傷、悽慘的氛圍。

    軒轅神雞在昨夜,給這支數千規模的白猿群,帶來了滅頂之災。如今只剩下兩三百的規模,殘留著幾隻百獸王級的白猿,還各個帶傷。

    白凝冰看得雙眼發亮:“此刻是白猿群最衰弱的時候,要不要動手?”

    方源卻阻止她。

    倒不是他憐憫這些白猿,而是知道,在某種方面來講,此刻的白猿群更加危險。

    “哀兵必勝。不要惹這些白猿。一旦招惹它們,它們必定狂怒攻擊,不殺死我們誓不罷休。那幾隻百獸王,雖然有傷,但還不是你一個人能對付得了的。”

    白凝冰聞言,看了方源一眼。最終放棄了動手的打算。

    二人又來到西南方向的腐爛沼澤。

    沼澤已經變得面目全非,被軒轅神雞翻了一個底朝天。

    生活的環境遭到了巨大的破壞,沼澤的勢力重新洗牌。神雞雖然飛走了,但是沼澤卻並不平靜。各種毒物在廝殺,在亂竄。

    方源和白凝冰二人站在沼澤邊緣,僅僅一會兒工夫,就遠遠望見了三場爭鬥。

    一場是兩隻色彩斑斕的毒蛇交戰。最終一隻將另一隻吞下。但剛吞下不久後,來了一隻螃蟹大小的蠍子,將毒蛇扎死。

    第二場是一隻毒粉飛蛾和幽藍色的蛤蟆。戰鬥突然爆發,蛤蟆舌頭一伸一縮。將飛蛾吞入腹中。然後片刻之後,飛蛾在蛤蟆的肚中窒息而亡,而蛤蟆也被毒粉毒死。

    第三場則是一隻臉盆大小的黑蜘蛛,從泥漿中翻滾出來。它的身軀表面沾滿了螞蟻。一會兒工夫後,螞蟻獲勝,就地將蜘蛛徹底啃噬掉。

    看到這種混亂的場面,方源和白凝冰掉頭就走。

    最後他們來到狂針蜂群的蜂巢處。

    原本房屋大小的蜂巢,已經徹底倒塌。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一隻狂針蜂剩下。

    兩人走近。

    旋即,一股芝麻般的香氣,飄入白凝冰的鼻腔中。她吸了吸瓊鼻:“什麼味道?”

    “就是蜂巢的味道。狂針蜂並不釀蜜,它們的蜂巢是一種上佳的煉蠱輔料。同時,也是一種食物,人可以直接食用。”方源說著,就伸手掰開內部的一塊蜂巢。

    哢嚓。

    蜂巢碎片是暗黃色的。

    在白凝冰好奇的目光下,他將蜂巢放入嘴中,一口咬碎,幾下咀嚼,就吞入肚中。

    蜂巢的味道,讓他想起地球上餅乾的味道,又香又脆。

    但毫無疑問,這種純天然的食物,比餅乾要好吃多了。帶著絲絲的甜味,卻一點都不油膩,反而有一股清爽之氣。

    “嗯,味道不錯!”白凝冰也掰開一塊,吃下去,頓時覺得口中生津,甜美的味道讓她一直微皺的眉頭,都不自覺地舒展開來。

    “我們的醃肉、干餅都快要吃完了。不如採集一些蜂巢,放在你那兜率花中。”白凝冰提議道。

    方源回望了天空一眼,神情有些擔憂:“我正有此意,不過動作得快一點。”

    “你是擔心熔岩鰐王,還有白猿屍體的血腥氣,引來其他猛獸。放心,今天無風,要吸引其他野獸過來,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足夠我們揮霍了。”白凝冰笑了笑。

    方源搖了搖頭,剛想要說話,忽然面色一變。

    嗡嗡嗡……

    蜂群急速飛行的聲音,傳到了兩人的耳中。

    白凝冰循聲回望天空,只見一蓬烏雲,由數不勝數的狂針蜂組成。正向他倆殺來。

    狂針蜂巢雖是被軒轅神雞推倒,把蜂巢最中心,也是最美味的那一大塊吃掉。但狂針蜂卻沒有消滅多少。

    狂針蜂難以對軒轅神雞造成傷害,後者吃飽喝足之後,也沒有耗費力氣。卻剿除這些微不足道的小東西。

    狂針蜂群家園被毀,智力低下,就對軒轅神雞展開追殺。

    但軒轅神雞飛上高空之後,它們就有力未逮,追之不及,只好迴轉蜂巢。準備重鑄家園。

    然後。它們就看到兩個少年,正站在它們的家中,吃它們的蜂巢。

    這樣的情況,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先前針對軒轅神雞的怒火,完全轉嫁到方源和白凝冰的身上。

    一時間,無數的狂針蜂,振動雙翅,如萬千雨點,急速籠罩而下!

    白凝冰楞了楞。

    “還不快跑!?”方源轉身就跑。撒開了雙腿。

    被他這一提醒,白凝冰也旋即轉身,向方源追去。

    狂針蜂群在他們身後,緊追不捨。

    方源在前邊跑,白凝冰落在後邊。他們沒有移動蠱蟲,白凝冰很快就被蜂群追上。

    砰砰砰。

    白凝冰撐起天蓬蠱。白光虛甲一陣晃蕩搖曳。頃刻間,遭受到上千次的攻擊。

    狂針蜂的蜂針,如鋼似鐵,硬度很高。在加上高速飛行,不下於箭雨攻潮。

    巨大的數量,引髮質變。

    白凝冰的真元海不斷下降,蜂群的攻擊。不可輕視!

    更麻煩的是,狂針蜂群中的幾隻,已經成蠱。

    三轉的狂針蜂蠱有洞穿之能,就算是天蓬蠱也防護不住。白凝冰的後背很快就開了幾個血洞。令她不禁痛哼幾聲,奔逃的速度受到刺激,竟然突破了往常自身的極限。

    白凝冰從未有想過,居然自己有一天,能徒步跑得這麼快。

    山石和樹木彷彿都在向她撞過來。她不得不打起全部的精神和注意力,一旦被什麼東西絆倒,她身後的蜂群必然會在第一時間,將她團團包裹。

    群攻之下,她必死無疑!

    有白凝冰在身後分擔壓力,方源這邊的情況要好的多。

    他催動真元,灌注到後背上的背甲蠱中。

    他的背後皮膚,頓時凹凸不平,微微地隆起來,變成又厚又硬的鱷魚皮甲。

    普通的狂針蜂射在鱷魚皮甲上,往往無功而返。而數量稀少的蜂蠱,則都被白凝冰吸引了過去。

    又奔逃了半刻鐘,狂針蜂群仍舊緊追不捨。

    方源和白凝冰都氣喘吁吁,速度開始緩慢下降。

    “有救了,前面是湖!”情勢越加危急之時,方源忽然大叫一聲。

    白凝冰大喜過望。

    只見樹木漸漸稀少,一片藍白的水光出現,夾雜在翠綠的顏色中,且越來越多。

    兩人衝出樹林,一片湖水便躍入眼簾。

    方源沒有猶豫,撲通一聲,跳入湖水中。

    白凝冰緊隨其後。

    嗖嗖嗖!

    狂針蜂認定了他倆,竟然也射入到水中。

    白凝冰身上的白光虛甲一陣劇烈的震動,頃刻間她遭受到大量的攻擊。

    劇痛傳來,她抿緊雙唇,雙手划動,極力向隨水中深處潛去。

    半晌之後,方源和白凝冰二人從另一處登岸。

    他們身上蜂巢的味道,已經被徹底洗去。再望原處,還有大量的狂針蜂,在不甘地盤旋著,時不時地攻擊著水面。

    狂針蜂體型雖小,但十分精悍。就算是暫時地落入湖水中,只要不深入,也能飛上來。

    “該死的……”白凝冰輕聲咒罵,心中還殘留著餘悸。

    她的臉色非常難看。

    不管是軒轅神雞,還是白猿群,狂針蜂群,都不是她能夠應付的。

    如果昨夜她被軒轅神雞發現,必定成為神雞的腹中餐了。

    三轉的修為,在這個殘酷的大自然中,只是底層罷了。

    “我有點受夠了。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白骨山?”

    “噓……安靜!”方源滿臉的凝重,他半蹲著,手指著岸邊的一處篝火殘留的痕跡。

    白凝冰頓時眉頭緊鎖。

    毫無疑問,這是其他人留下來的痕跡。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十節:遭遇魔道蠱師

湖水一片平靜,倒映著湛藍的天空和白雲。

    剛剛擺脫了狂針蜂群的追殺,方源和白凝冰二人卻心情沉重。

    在他們面前,一個殘留的痕跡表明,曾經在這個地點,有人生過火烤過肉。

    地聽肉耳草!

    方源心念一動,耳廓邊緣迅速生長出參須。參須垂落下來,紮根地上,令方源聽力頓時暴漲。

    他傾聽片刻之後,表情微微一鬆,暫時沒有發現有人潛伏在周圍。

    緊接著,他走到這處篝火的殘骸前,伸手捻了捻灰燼,其他任何的蛛絲馬跡也都沒有放過。

    “這個篝火大約是半個月前的,對方獨自一人,現在應該不在附近。”不一會兒功夫,方源說出了探查的結果。

    “一個人?家族蠱師,至少都是五人成行。看來這個人,是魔道蠱師了。”白凝冰眉頭皺起,嘆了一口氣。

    若是家族蠱師,都是正道中人,還有交流的可能。若是魔道蠱師,一旦碰面,幾乎就是戰鬥了。

    這樣的情景,並非是因為“正道中人通常善良,魔道中人心性險惡”。

    而是當然獨處時,往往展露本性,荒郊野嶺沒有約束,行事就無所顧忌了。

    正道蠱師,通常成群結隊。因此處理事情來,都會顧及身邊人的看法,表現得更接近平常的社會規範。

    魔道蠱師,則通常獨自行走,警惕性強,危機感濃重。身邊沒有依靠的人,凡事都是首先來確定自身的安全。

    這對於方源和白凝冰來講,並非是個好消息。

    碰到正道的家族蠱師,他們還能避免戰鬥。但若碰到魔道蠱師,一場戰鬥實所難免。除非展現出強大的實力,令魔道蠱師忌憚畏縮。

    然而,能單獨在這野外闖蕩的蠱師,大多都是四轉修為。且有特別手段。能有幾個弱者?

    偏偏方源和白凝冰,一個是三轉新嫩,一個是一轉初階。又沒有充足全面的蠱蟲,在山林中行走,可謂步履維艱,驚險遍地。

    要是碰到魔道蠱師。肯定凶多吉少。

    “幸好我們提前髮現了這個篝火的痕跡。接下來不要盲目趕路了。先休整一番,至少把身上的傷勢處理好了。”方源道。

    白凝冰點點頭,被他這麼一提醒,越發感覺背後隱隱作痛。

    方源喚出兜率花,取出繃帶和草藥,分出大部分交給白凝冰。

    背甲蠱雖然防禦面很小,實用方面差強人意。但這次算是給方源幫了大忙。

    又因為白凝冰吸引了絶大多數的攻擊,導致方源身上的傷口微乎其微。

    方源很快就處理好自己這邊,趕過來幫助白凝冰。

    白凝冰褪去上衣。一個個手指頭粗細的血洞,佈滿她的背後。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狂針蜂蠱是三轉蠱,數量多,又有洞穿的能力。正好克制天蓬蠱,不過幸好白凝冰曾經用過冰肌蠱。兩層防禦疊加起來,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嘶嘶……

    白凝冰咬著牙。時不時倒抽一口冷氣,強忍著處理傷勢的痛苦。

    片刻後,傷勢處理完畢。

    方源將空空的藥罐,以及只剩下一小半的繃帶,重新放入兜率花裡。

    “藥物所剩不多了,繃帶也是。儘管我們已經十分節省,繃帶都是儘量重複利用。看來我們要儘快尋到一隻治療蠱。”方源站起身來。面色沉重。

    藥物總是會消耗光的,且配比困難,採集需要時間。若是有治療蠱,不僅效果上要好很多倍。而且消耗的是真元。而真元,是可以自然恢復的。

    兩者一對比,孰優孰劣一目瞭然。

    但是理想的蠱蟲,實在難以尋找。

    事實上,這半個多月來,他們倆也遇到過不少的機會。但不是實力不足,就是環境不允許,捕捉條件不充分。

    “必須要弄到一隻可以治療的蠱!不過在此之前,我這裡一直有個麻煩。”白凝冰忽然道。

    “什麼麻煩?”方源微揚眉頭。

    白凝冰**上身,轉過身來,手指著胸前:“喏,就是這兩團爛肉。太礙事了,奔逃的時候一顛一顛的。戰鬥的時候,也很累贅。我想把它們割了,但又擔心傷口太大,沒有治療蠱,會更加麻煩。”

    她是白家寨的天才,一直專注修行,對其他方面懵懂,對女性更不關注。

    她雖然轉了女性之身,但從小到大都是男子身份。心理上也是無所謂,不把這身軀當成什麼重要的事情。

    反正她知道方源手中的陽蠱能幫助她,她覺得自己早晚都會轉回男性身軀。

    因此白凝冰也根本就沒有,把她自己當做女子看待過。

    方源目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割了很麻煩,你可以裹胸。”

    “什麼是裹胸?”白凝冰問。

    “就是用繃帶把胸口裹住,當做傷口處理,固定住就好了。”方源道。

    白凝冰的神情懊惱又無奈,嘆氣道:“唉,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太陽漸漸西沉,夜幕緩緩降臨。

    不斷有野獸來湖邊汲水,兩人自然不敢在湖邊久待。

    方源在不遠處的陡峭石壁上,尋到了一個天然的岩洞。雖然空間有點狹小,但足夠安全。清除了其中的鳥雀之後,這裡就成了他們臨時的居所。

    幾天之後,白凝冰的傷勢漸漸好轉。

    兩人重新啟程,向白骨山進發。

    但考慮到那個神秘的魔道蠱師,這一路上,方源小心謹慎,不斷地停下來,動用地聽肉耳草來偵察周圍。

    啟程的第二天,他的小心謹慎讓他有所收穫。

    他在樹下,發現了燒成灰燼的木柴。顯然是那個魔道蠱師所為。

    到了第三天,他們在一處溪流旁,觀察到了激戰留下來的痕跡。

    一隻巨大的綠蟒屍體,躺在那裡,身上的蟒肉已經被其他野獸啃噬乾淨,只剩下骸骨了。

    地上灑滿了它的鱗片,山溪也因此改道。周邊的樹木,多已經栽倒折斷。

    方源細心觀察了一番。語氣微鬆:“那個魔道蠱師曾經在這裡,和綠蟒發生了激戰。這是一頭百獸王級的綠蟒,如此激戰,看來這個魔道蠱師的修為也只是三轉。”

    但即便如此,方源也不願意和這個魔道蠱師碰見。他更願意對付那些沒有智慧的野獸,或者蠱蟲。

    有智慧的蠱師。會活用每一份力量。一位三轉的魔道蠱師。對於方源和白凝冰二人,威脅性比狂針蜂群還要大得多。

    然而事與願違,就在當天下午,兩人再次發現魔道蠱師的痕跡。

    “這個魔道蠱師受傷了,地上有削下來的血肉。看來是中了毒。”方源道。

    地球上,沒有擁有毒液的蟒蛇。但在這個世界,卻平常無比。

    白凝冰聞言,不禁雙眼一亮。

    毫無疑問,這是個好消息。魔道蠱師越衰弱。對他們倆來講越是有利。

    接下來的幾天,魔道蠱師留下來的痕跡,越來越多。

    憑藉著前世五百年的經驗,方源推測出,他們已經在不斷地接近受傷的魔道蠱師。

    “要分外小心。可以推測出,這個魔道蠱師的傷勢越來越嚴重。綠蟒的毒液已經嚴重侵蝕了他(她)的身軀。但正因為如此,魔道蠱師心態失衡,更容易走極端。”方源提醒白凝冰。

    要戰鬥,當然還是白凝冰為主了。方源一轉初階的修為,根本就不夠看的。

    現在最大的優勢,是敵明我暗。

    兩人前行時,變得更加小心翼翼。

    速度越來越緩慢。每天前進的路程也越來越短。

    終於,在一天下午,方源睜開雙眼,耳廓的參須縮斂至無:“找到那個魔道蠱師了!就在那處山洞裡面。已經奄奄一息。”

    就在剛剛,他聽到山洞裡面隱約的人類呼吸之聲。

    “趁敵病,要敵命!”白凝冰欲戰,眼中流露出兇狠的光。

    但她卻被方源伸手阻止。

    “稍安勿躁。何必出手呢,聽這架勢,只要稍等幾天,她就毒發身亡了。”

    “原來如此。”白凝冰胸中殺意稍減。

    但就在這時。

    “外面的二位,何必再躲藏呢。我已經發現你們了。”山洞裡傳來一個衰弱的聲音。

    聽這聲音,裡面的魔道蠱師是個女子。

    方源面色一變,立即開始後撤。

    “你們難道不想要我身上的元石,還有蠱蟲嗎?”山洞中再次傳出聲音。

    方源和白凝冰退得更快。

    對方雖然衰弱,但是語氣中隱含一種篤定。必然是在山洞中有所佈置,設下陷阱,有恃無恐。

    況且,沒有人會傻到,要和一個將死之人拚殺。

    “來了就想走?哼哼,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都給我留下來罷!”忽然,山洞中射出一個身影。

    “看你的了。”方源身影一陣波動,隱去身形。

    白凝冰切了一聲,撐起天蓬蠱,喚出鋸齒金蜈,迎上來人。

    兩人交手三個回合,魔道女蠱師就被壓入下風。

    她是一位中年女子,沒有穿鞋,赤著一雙大腳,腳背腳底生長了厚實的黑毛。她的臉上,胳膊上,都泛著詭異的綠色。顯然是綠蟒的毒液所致。

    片刻之後,魔道女蠱師漸漸不敵。她忽然一踩地面,猛地彈射回山洞裡去。

    白凝冰緊追不捨。

    “窮寇勿追!”方源連忙提醒一聲,卻沒有來得及。

    轟!

    一聲巨響,白凝冰腳踩的地面忽然發生了爆炸。她整個人都被炸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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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十一節:謀劃

    土石飛濺,煙塵升騰。

    白凝冰被炸翻在地,一個鯉魚打挺,又站了起來。

    她有天蓬蠱的防護,毫髮無損,但空竅中的天蓬蠱卻受到震盪,身上的白光虛甲也黯淡了三分。

    “什麼東西作鬼?”白凝冰咒罵一聲,凝神望去。

    但見爆炸的原處,已經化為一個小型的深坑,直徑有兩三米。

    山洞內,那魔道女蠱師得意的哈哈大笑:“好!這次炸不死你,小娘皮你有種的再衝來啊?”

    “哼。”白凝冰冷哼一聲,雖然心中忿怒,但她卻不是衝動之人。

    剛剛的爆炸,雖然被天蓬蠱防護下來。但是若再承擔幾次,恐怕天蓬蠱就要毀了。

    “剛剛那是什麼手段?從地底忽然發生爆炸性的攻擊,如果我脫離地面,是不是就能避開那種攻擊呢?”白凝冰心中思索,她並不笨,雖然在其他方面懵懂單純,但戰鬥上卻敏鋭聰穎至極。

    “我並沒有飛行蠱蟲,跳躍前行也總會碰觸地面。不對,我未必要強攻啊。這傢伙剛剛的話,明顯是想激將我衝殺過去,呵呵。”

    想到這裡,白凝冰陰笑一聲:“難道你以為你躲到洞口中,就安全了嗎?我只要守著洞口,不愁你不出來。”

    “哈哈哈,那你就守。我早就準備好了大量的吃食,外門風大雨大,看誰能耗過誰!”魔道女蠱師立即反駁道。

    白凝冰冷笑不語,時間越是拖延,對她越有利。因為這魔道女蠱師身中綠蟒毒害,時間越久,她就越虛弱。

    但就在這時,方源卻對魔道女蠱師抱拳道:“山野偶遇,我們純粹是路過。唉,為難你,其實就是為難我們自己。但願我們再也不會相見。告辭了!”

    說著,他轉身就走。

    “走什麼?她不過只是個三轉蠱師。只要摸清楚那個爆炸的手段,我們贏定了!”白凝冰揚起眉頭。

    方源冷哼一聲:“你也是三轉,我才一轉。我們還是趕路要緊,別惹這麼麻煩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白凝冰楞了一下,旋即領悟到方源正在表演。雖然不知道方源打了什麼算盤。但是憑藉對他的瞭解。白凝冰還是選擇了配合方源,故意生氣地道:“你這個傢伙,總是這麼膽小。唉,算了,就饒你一命。”

    她深深地望了魔道女蠱師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機。隨後,她跟隨著方源走進山林,走出了魔道女蠱師的視野。

    拉開足夠的距離後,白凝冰首先打破沉默:“她的那個爆炸手段。並不足慮。她剛剛和我交手,一直沒有使用。直到她退入山洞,我踩在那處地點,才發生了爆炸。我猜測她應該是事先埋設的蠱蟲,但並不能移動。我們完全可以勾引一群野獸,利用野獸來衝擊山洞。試探她的手段。”

    一番話令白凝冰的戰鬥才情,顯露無疑。

    但方源卻笑了笑,反問一句:“然後呢?”

    白凝冰一愣。

    方源眯起雙眼,眼中閃爍著精芒:“按照你所說的,引來一群野獸試探出了她的手段,那又如何?把她逼入絶境,她知道自己沒有倖存的機會。必然會拚死戰鬥,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我們就算保住了性命,也會有所損失的。”

    “而且,就算是最後把她擊敗。她必定會抱著‘讓我們什麼都得不到’的想法。將她手中的蠱蟲全部毀掉。蠱師要毀滅自己的蠱蟲,只需要一個念頭。我們沒有針對性的手段,殺了她,得不到她的蠱蟲,又有何益呢?”

    白凝冰眉頭微微皺起。

    先前他們防備這個魔道蠱師,是害怕她的偷襲,是為了保護自己。但是當他們倆發現了這個魔道蠱師的虛實之後,他們的意圖自然而然地就發生了轉變——

    將這虛弱的魔道蠱師殺了,取得她身上的蠱蟲,壯大自己!

    野生的蠱蟲,種類繁多,但階位合適,又容易喂養的太少了。蠱師身上的蠱蟲,必然是經過其主人的精挑細選,肯定會考慮到各方各面。若是能得到,比捕捉野生蠱蟲要靠譜多了。

    但是很少有人,能夠在殺敵之後,盡奪蠱蟲的。

    除了戰鬥時的損耗之外,蠱師念頭一動,就能令蠱蟲自毀。很多戰敗者,只要有充分的反應時間,都不會將自身的蠱蟲留給殺死自己的仇敵。

    要殺死這個魔道蠱師不難,但要儘量得奪得她身上的蠱蟲,卻不容易。

    “你身上不是有一隻強取蠱麼?”白凝冰忽然道。

    “一隻強取蠱,能起到的作用太小了。對付野獸還行,對付蠱師,想要成功,需要苛刻的條件。”方源搖頭。

    白凝冰忽然又想到什麼,擔憂地道:“我們這般離開,要是弄巧成拙,讓她輕鬆逃脫了。如何是好?”

    方源哈哈一笑,以篤定的語氣道:“短時間內,她是絶不會逃的。”

    正道蠱師,不管是家族傳承,還是師門流派,都會經過一定程度的培養,素質較高。

    而魔道蠱師,往往良莠不齊。

    有的是正道的叛徒,逃犯,這些人受過培訓,有蠱師的底蘊。而有的則是農人、獵戶,偶然間開了空竅,得到了一些傳承,算是半路出家。

    “這個魔道女蠱師,口音粗鄙,戰鬥技巧不足,也沒有足夠的生存經驗。她每一次宿營棲息,都會留下明顯的痕跡。就算是受了傷,也不會掩蓋血跡這等重要的線索。我看她體格粗魯健壯,大手大腳,極可是原先是個農婦。只是得了個小傳承罷了。”

    方源繼續分析道:“剛剛那種爆炸,應該是她事先埋下去的一種二轉草蠱,名為焦雷土豆。不管是誰踩了,都會發生爆炸。一個農村婦人,能有多少見識?受了蟒毒,沒法處理,傷勢越來越嚴重,心中驚恐,沒有安全感,就下意識地在洞口鋪設了許多焦雷土豆蠱。”

    “我們若是強逼她。會令她做出極端過激的事情。但主動離開,卻能讓她舒一口氣,暫時緩住情緒。她必然會懷疑,我們是否真的走了。外出有風險,說不定就碰上我們。而那些焦雷土豆蠱,卻帶給了她巨大的安全感。所以短時間之內。她是不會走的。”

    白凝冰面無表情。一直默默地聽著。

    儘管她十分不願意,但也不得不承認方源的分析,極其有道理,簡直是入木三分,自己不及!

    “你分析的不錯,但她蛇毒在身,拖下去不是個辦法,終究還是會走出山洞的。”白凝冰反駁了一句。

    方源點頭,指了指自己的右邊耳朵:“所以。我們要監視她。”

    他的地聽肉耳草,雖然只是二轉,但偵察範圍,卻堪比好多三轉蠱蟲。

    白凝冰微微搖頭:“哼,你此舉也有弊端。催動地聽肉耳草,要不斷地消耗真元。縱然你有天元寶蓮。能補充真元消耗。但是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需要休息,需要睡覺。你總不可能一直竊聽?”

    面對這般疑問,方源直接翻了個白眼:“你怎麼變笨了?對方只有一個人,我們可有兩個啊。”

    蠱蟲可以相借,他們倆完全可以交替使用地聽肉耳草,輪流休息。

    白凝冰神情一滯。旋即雙眼中閃過一抹羞惱之色。

    “該死!這麼簡單的問題,自己居然會想不透?”她暗暗咬牙,有些埋怨自己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

    方源暗笑。

    歸根結底,還是白凝冰不願看到方源壓過自己一頭。所以下意識地就想處處反駁方源,反而顧此失彼,亂了陣腳。

    方源很樂意看到這樣的反駁,皆因白凝冰每一次反駁失敗,都會使他進一步的折服白凝冰。

    這種折服,是微乎其微,潛移默化的。就連白凝冰自己也感覺不到。

    等到哪天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為方源所用了。

    對於方源來講,魔道女蠱師只是目標之一,白凝冰則是目標之二。

    ……

    陳翠花心驚膽顫。

    她原本是個農婦,一次翻泥耕種時,意外地落到了一處地洞。

    在地洞中,她發現了一具屍體,稀里糊塗地獲得了傳承,成為了蠱師。

    蠱師!

    陳翠花怎麼也料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成了高高在上的蠱師大人!!

    但短暫的狂喜之後,她就迎來了厄運。

    一隻大如耕牛的山豹,渾身纏繞著青色的旋風,襲擊了她的村莊。

    全村人都死光了,而她被山豹一路追趕,靠著蠱蟲,僥倖逃脫。

    在野外獨自流浪了大半年,她手中的蠱蟲越來越少。終於在最近,遭遇到了一隻綠色巨蟒。雖然殺了巨蟒,她卻中了蟒毒。

    尤其在今天,她還遭遇到了兩位蠱師。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碰到蠱師了。前兩次帶給她的沉痛教訓,讓她學會了保護自己。

    但她到底還是半路出道,缺乏蠱師的基礎。

    一想到剛剛的戰鬥,陳翠花心中就慌。

    她根本就不是那個女孩的對手!

    幸好,自己事先埋下了許多焦雷土豆蠱。幸好,那個男孩比較懦弱膽小,選擇了離開。

    陳翠花看到他倆的身影完全沒入山林後,著實鬆了一大口氣。

    但她不敢肯定,他們倆真的離開了。

    她的偵察蠱蟲,能令她看到三百五十步內的所有事物。清晰的程度,如同擺在她面前一樣。

    但卻沒有透視之能。

    “還是等等。再等三天,我再出去。”陳翠花暗道,如今的她已經學會了謹慎和耐心。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十二節:路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十二節:路

    百丈高空,狂風呼嘯。

    “死!”天鶴上人狂吼一聲,奮起殘餘力量,化作一道白光,衝向古月一代。

    “想要殺我,你太天真了。”血鬼屍張開血盆大口,獠牙外齜,不退反進,硬是撞上去。

    轟!

    巨大的轟鳴爆響聲中,巨力湧來,將兩人遠遠炸飛。

    兩敗俱傷!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師弟,今日之仇,來日必報。”古月一代嘎嘎大笑,振動背後黑的蝠翅,正要飛遁。

    忽然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

    他抬頭一望,正是那只傷勢極重的鐵喙飛鶴王。

    “居然沒死?可惡……”古月一代面色驟變。

    被鐵喙飛鶴王攔截住,天鶴上人也趕過來前後夾擊。最終,飛鶴王墜落大地,血鬼屍被打爆。

    天鶴上人抓住古月一代的頭顱,懸停在半空中,目光散亂了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

    他仰天大笑三聲,然後笑聲轉為哭聲。

    發洩了片刻之後,他飛身趕往青茅山。卻被白凝冰自爆的冰川鎮壓,他不得不啟用存息葬玉蠱。破冰而出時,他瘋狂搜尋,但最終只從冰層下,挖出了奄奄一息的方正。

    ……

    牆壁上的畫面,忠實地顯現出當時的情景。

    接下來的事情,就乏善可陳了,都是天鶴上人趕回來一路上的風景。

    仙鶴門乃是中洲最古老的門派之一。歷來,門派中人要出去執行緊急任務,都會隨身攜帶著一隻蠱蟲,記錄執行的過程。

    不管任務成功與否,蠱師回山覆命,門派中都會根據記錄的過程,來進行相關的考核評定。

    天鶴上人雖然是門派長老,但是也不能免除這個規矩。

    只是他資格太老,仙鶴門中的蠱師很少有資格來對他進行考核評價。就算是當代的仙鶴掌門人也沒有。

    不過此刻,盤坐在天鶴上人面前的這位老人。卻非比尋常。

    鶴風揚,太上長老,六轉蠱師,號稱鶴羽飛仙!

    他此刻身著白袍,繫著黑腰帶,大袖翩翩。盤坐在蒲團上。

    他面如少年。溫潤如玉。眉毛碧綠修長,眉間一直垂到腰間。幽深的雙眼盯著牆壁上的畫面,然後悠悠地收回目光。

    天鶴上人恭謹地站在他的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其實說起來,天鶴上人沉睡近千年,鶴仙人還屬他的晚輩。然而所謂資格,從來不是論年齡,而是論實力。

    天鶴上人雖然是五轉,和鶴風揚只有一級之差。但這差距。卻是天壤之距,雲泥之別。

    五轉是凡人,六轉已成仙!

    “天鶴上人。”鶴風揚徐徐開口,聲音如溪水般清澈柔緩。

    “在。”天鶴上人連忙應道。

    “你此次斬殺了門派叛徒,卻並未尋回血顱蠱。反倒被兩個小輩戲耍鎮壓……”房間中,迴蕩著鶴風揚的聲音。

    天鶴上人頭垂得更低了。面露慚愧之色。

    “不過,那其中一個卻是北冥冰魄體。你被鎮壓,也並不奇怪。欣慰的是,事發之後你做了補救。我問你,你帶回來的那個少年,真的是畫中小子的孿生兄弟嗎?”鶴風揚問道。

    “在下已經查明,正是如此。那逃走的是哥哥方源。被抓來的是弟弟方正。更妙的是,這兄弟倆一直感情不和。在我將他哥哥屠殺族人的影像,給方正看過之後,他現在是恨不得立即殺了他哥哥呢。”天鶴上人陰笑著說道。

    鶴風揚微微點頭:“看來你已經有所計劃了。但是你的時間足夠嗎?”

    天鶴上人面色一變。語氣陡然變得低沉下來:“太上長老提點的是。在下已經達到壽命的極限,是一個將死之人了,只剩下幾天可活。就算是存息葬玉蠱,也改變不了這個狀況。”

    他這種情況,只有尋到壽蠱,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但壽蠱難尋,仙鶴門中倒是有幾隻壽蠱,卻輪不到他。一直牢牢掌管在掌門和幾位太上長老的手中。

    “所以在下在不久前,就捨棄了一生積蓄和蠱蟲,換取了一隻寄魂蚤。我將接引方正入山門,並收他為徒。之後隨身指點他,煉成至親血蟲。再督促他殺死他的親哥哥,為仙鶴門奪回血顱蠱!”天鶴上人道。

    鶴風揚微微揚眉:“聽起來,你很自信自己的這個計劃。不過,那個方正真的會一直受你擺佈嗎?”

    “他雖然資質不俗,但到底還是個孩子。在下死後,將魂魄存放在寄魂蚤中,將一直伴隨他成長,指點他修行。路已經給他鋪設好了,他只有走下去!”

    說到這裡,天鶴上人拜倒在地上,叩首懇求道:“請長老再給在下,一次機會!”

    鶴風揚沉默片刻,這才道:“也罷,就許你這最後一次。”

    “謝長老,謝長老!”天鶴上人大喜。

    “去。我等待著你的好消息。”

    “不出二十年,必有成功之果!”天鶴上人激動得語氣微微顫抖,唯唯而退。

    ……

    南疆,萬程山,鐵家城。

    高大厚重的黑石城牆,延綿數千里。鐵家城從半山腰起,無數的石屋、鐵樓,依次排列,一直綿延到山頂。

    陽光照耀下,城內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片鼎盛昌隆之景。

    家主閣就坐落在山頂附近,防禦嚴密,周圍人流明顯稀少。巡邏隊交替巡查,蠱師各個精悍逼人,一絲不苟。

    家主閣的樓頂,有兩個人站著。

    一位中年男子,臉色冷酷如鐵,眼中則隱藏著幾分溫柔。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位少女,目光悲傷卻又堅定。

    正是鐵若男。

    “你才回來幾天?但這已經是你第十九次向我請辭。你父親的死,令我萬分悲痛。你早年喪母,現在喪父,但你要記住,你還有我這個舅舅。你是我的侄女,我是不會讓你去冒險的。”鐵家族長嘆道。

    鐵若男目光灼灼。直視鐵家族長:“舅舅你知道嗎?父親雖然去了,但我悲傷中卻又替他感到高興。父親一生立志剷除邪惡,懲治罪犯。他做到了,就算是身上負傷,也沒有退縮。他堅持如一,走完了自己的人生道路。而現在。該我走下去了。”

    鐵家族長臉上愣住。

    在這一刻。他在鐵若男的身上,看到了鐵血冷的影子。

    真像啊,這雙眼睛,這樣的目光。

    恍惚間,鐵家族長彷彿回到了年輕時候,鐵血冷就站在他的身邊,盯著山巔的鎮魔塔,堅定地道:“我要打盡天下的罪犯,讓世界充滿正義和愛!將魔道中人都關押到鎮魔塔裡去。哪怕把鎮魔塔都塞滿!”

    昔日的誓言,還猶在耳邊。但是摯友已經不在……

    眼前的眸子重合在一起,鐵家族長微微搖頭,晃散回憶。他用一種既欣賞又愛憐,既擔心又鼓勵的目光,看向面前倔強的少女:“你選的這條路。可不好走啊。”

    鐵若男沒有答話,而是轉頭遙望山巔。

    在萬程山的山巔最高處,矗立著一座雄偉的鐵塔。

    它氣勢磅礡,似乎頂住了蒼穹,踩踏著高山。白雲如霧,在它周圍繚繞,使得外人看來迷濛模糊。又給它增添一分神秘色彩。

    這塔不僅是南疆盛景,更天下聞名。就算是中洲,也多有人耳聞之。

    鎮魔塔!

    塔身高有百丈,分列近百層。塔樓形制古樸。巍峨滄桑,正氣堂皇。自從建成以來,鐵家蠱師關押了多少魔道蠱師進去。數百,上千,成萬?

    就算是鐵家族長也未必清楚。

    它是正道的象徵,是鐵家蠱師心中最深處的驕傲。多少的魔頭魔子,將野心埋葬在這裡,留下悲痛、悔恨、不甘、遺憾。

    魔道蠱師談它臉色慘淡,正道中人說之眉飛色舞!

    鐵若男開口,語氣堅定如鐵,似對鐵家族長,也似乎自言自語:“萬程山巔有一座鎮魔塔,我的心中也有一座鎮魔塔。這條道路,父親沒有走完,那就讓我接替他繼續走下去!”

    ……

    “堅持不住了……”陳翠花頭昏眼花,時不時犯噁心,想要吐。但吐又吐不出來,渾身虛弱,一陣陣的乏力感不斷襲來。

    她原計劃是堅守三天,但一天剛過,她就知道自己先前太過樂觀了。

    蛇毒帶給她的危害,越來越嚴重。她知道自己已經被逼入懸崖,必須儘快尋找到一隻治療蠱蟲。

    “真是該死。若不是那兩個小賊,說不定我早就捉到了野生蠱蟲,解除了蛇毒了。”她心中焦躁不安,自從中了蛇毒,她一直都在嘗試著尋找治療蠱蟲。但茫茫山林,充滿了危險,她又沒有什麼捉蟲手段,到現在都沒有什麼進展。

    白凝冰舉起手中匕首,正要往自己的右耳割下。

    “且慢。”方源忽然伸手,一把將其手臂抓住。

    鋒利的刀鋒,離白凝冰的右耳只差分毫之距。

    要使用地聽肉耳草,就需得割掉右耳,替換上去。左右不過是個耳朵,也不是什麼大事情。相比較即將的大收穫,白凝冰更不覺得有什麼可惜。

    魔道中人,心狠手辣。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而往往這樣能捨能棄的人,才能成就一番大事。

    “不需要割了,她出來了。”方源說著話,便開始動身。

    他利用地聽肉耳草,遠遠跟在陳翠花身後。

    不一會兒,他就聽到了打鬥聲。

    兩人靠著茂盛的灌木叢,偷偷接近。只見這魔道女蠱師正和一隻雙頭山豬激戰。

    觀戰片刻,兩人眼中均冒出興奮的光。

    陳翠花明顯狀態很糟糕,戰鬥力比見面時下降了一半不止。而這只雙頭山豬,則是一頭獨行的百獸王,擁有一隻防禦蠱。

    “這將是一場消耗戰,我們正可以撿個便宜。”

    “她埋下去的果真是焦雷土豆蠱!”

    “有點奇怪。這蠱師激戰這麼久,真元竟然還沒有耗盡?”

    “看來她有些輔助蠱,類似天元寶蓮,魚泡蠱等等……”

    又看了片刻,方源覺察到時機來臨了,喚出隱鱗蠱,交給了白凝冰。

    白凝冰會意地點點頭。隱去身形,悄悄接近。

    轟!

    一聲爆響,雙頭山豬再次踩爆了一顆焦雷土豆蠱。

    這一次,它徹底倒下了,再也怕不起來。它倒在地上,不斷掙扎。整個肚皮都被炸開一個豁口。腸子緩緩流出。鮮血一股股的淌外來。

    “這頭該死的山豬,皮還真是厚啊。炸了半天,才炸死掉!”陳翠花喘著粗氣,靠在樹幹上,眼前一陣陣發黑。

    這場激戰令她渾身無力,極度的疲累感襲來。

    心中的恐懼強撐著她,不讓她就此暈過去。

    “不行了。我得趕緊回到山洞去,如果暈倒在野外,實在太危險了!”

    她正要動手。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劇烈的風聲。

    “奇怪,怎麼會有風?”這是她人生最後的疑問。

    白凝冰耐心地一步步潛行近身,出手如雷霆電閃。他利用山豬死亡,魔道女蠱師心神放鬆的破綻,一擊必殺!

    陳翠花的腦袋,被鋸齒金蜈摧枯拉朽。拍個稀爛。無頭的身軀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得手了。”方源朗聲一笑,疾步走過來。

    白凝冰已經蹲下,心神探入陳翠花的空竅當中,旋即有些失望地道:“空竅中只有三隻蠱。”

    但凡蠱師煉化的蠱蟲,都有些呆板,不似野生蠱蟲那般機靈。

    魔道女蠱師已經死亡。空竅壁漸漸晦暗,這三隻蠱卻還停留在裡面。

    不過這卻難不倒方源。

    “強取蠱!”他心念一動,輕而易舉地將這三隻蠱取出來。

    分別是:一隻飯袋草蠱,一隻鐵刺荊棘蠱。以及一顆焦雷豆母蠱。

    這些當然不是全部。

    方源一陣摸索,在魔道女蠱師的腳上發現了一隻毛腳蠱,一隻跳跳草蠱。最後又在她稀爛的腦漿中,發現了一隻書蟲。

    但可惜的是,這只書蟲已經在剛剛,被白凝冰一擊拍死了。

    “這只書蟲應該是傳承之物。裡面的內容,幫助了她學習了很多蠱師的東西。必然也記載了一些秘方等等。”方源遺憾地道。

    “書蟲也就算了。這個魔道蠱師身上,居然也沒有治療蠱?”白凝冰大失所望。

    方源沉默,沒有開口。

    沒有治療蠱,這個結果,他先前也預料過。魔道女蠱師受累於蛇毒,若是有治療蠱,哪怕不是消毒的,也不至於這般狼狽。

    他感到疑惑的是,剛剛在戰鬥中,魔道女蠱師表現得很奇怪。尤其在真元方面,她的恢復速度超過甲等,可以和十絶體媲美。

    但她並非是十絶體,只是甲等資質,收刮出來的這些蠱,也沒有幫助她恢復真元的功用。

    “原來胸是這麼裹的呀。”這時,白凝冰拆開了魔道女蠱師的裹胸布。

    方源目光一凝,看到屍體胸口處的有一個銀邊三角紋路。

    “竟是三更蠱!”方源詫異。

    “三更蠱,什麼東西?”白凝冰揚眉問道。

    “此蠱高達五轉,能令時間加速三倍。用一次就沒有了,是消耗類的蠱蟲。它作用在蠱師身上,就會在胸口形成這樣的銀色三角形的紋身。”

    隨後,方源詳細解釋了一番。

    三更蠱,作用在蠱師身上,能令這個蠱師的個人時間,加速三倍。

    光陰之河,滾滾流淌,流速始終如一。對於正常人來講,一天就是一天。

    但對於中了三更蠱的人來講,一天就相當於三天的濃縮。

    被種下三更蠱的陳翠花,修為必然進步神速。別人努力一天溫養空竅,她卻相當於用了三天來溫養。修行效果,自然明顯。

    還有一個巨大的好處,就是真元的恢復速度。在她身上,光陰之河流速加快,是常人的三倍。因此真元的恢復速度,自然也是三倍。

    這也是為什麼,在剛剛的戰鬥中,她真元恢復速度快的叫方源和白凝冰吃驚。

    然而,萬物平衡,有利就有弊。

    三更蠱有如此大利,就有大弊!

    首先最大的壞處,就是損耗壽命。光陰流速增快三倍,表現出來,就是生命大幅度縮短,削減到原有的三分之一。

    陳翠花得到傳承只有一年不到的時間,但對她來講,卻過了兩三年。

    其次,任何需要時間醞釀的傷勢,都會加重。

    綠蟒的毒素,需要時間才能慢慢滲透,傷害漸漸加深。別人中了這毒,一天就是一天的效果。但陳翠花中了此毒,一天就是三天累積的效果。

    這也是她被蛇毒搞的如此狼狽不堪的主要原因了。

    “能被種下三更蠱,看來這個女子接收的傳承,至少是個五轉傳承。可惜明珠暗投,落在此等人手中。”白凝冰冷哼一聲,看著腳下的無頭屍體,有些不屑。

    從長遠來講,三更蠱危害很大,將蠱師的生命硬生生縮短到三分之一。但事實上,它對於魔道蠱師卻實用的很。

    皆因魔道蠱師,向來單打獨鬥,沒有家族、門派的資源支撐。又要防備正道征剿,首先就得以生存為主。

    只有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什麼都是虛的。

    而修為越高,生存的機率自然就越大。

    三更蠱將蠱師的生命濃縮,將一生的燦爛凝聚起來綻放,如同飄零的櫻花,易冷的煙火,短暫卻又精采。

    但如果沒有三更蠱,櫻花的幼苗來不及綻放,就已經被剷除了。

    “這也不奇怪。用三更蠱的蠱師,各個都是勇猛精進之輩。但這女子,卻性子不符。生性膽怯,喜好拖延,沒有一往無前的勇氣。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也是應該。”方源撇了地上的屍體一眼,便收回目光。

    白凝冰的臉色,卻有些難看。

    沒有治療蠱,是什麼下場。眼前的這個魔道女蠱師,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是否也是他未來的寫照呢?

    方源卻笑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這世間的路,都是人走出來的。但各人有各路,別人的路縱然再寬廣,也未必適合自己。你我皆走在自己的路上,有什麼好擔憂的呢?”

    白凝冰聞言,神情一愣,漸漸飛揚。繼而點點頭道:“你說的是。”

    方源眯著眼睛,遙望眼前的茫茫山林。

    殺了這魔道蠱師,得了數隻蠱蟲,令他實力暴漲。

    但他也知道自己缺治療蠱,同時並不把希望記掛在自身的運氣上面。

    接下來,他也許會獲得一隻治療蠱,也許會如這魔道女蠱師一般,直至死亡,都一無所獲,望眼欲穿。也許下一刻,就被獸群踐踏隕落,一生野望轉頭空。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路在腳下,繼續前行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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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6 19:44: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十三節:猴腦美食

    嘩嘩嘩……

    空竅中,海潮起伏不斷,持續地沖刷著周圍竅壁。

    海潮一片翠綠,浪花翻騰不休。這是一轉初階的真元。

    一轉蠱師擁有青銅真元,初階為翠綠色,中階為蒼綠色,高階為深綠,巔峰為墨綠。

    周圍的竅壁,明光燦爛,在翠綠浪潮的沖刷下,底蘊一絲絲的增加著。

    驀地,白色的光輝驟然一盛,旋即晦暗下來。白色的光芒相互凝練,形成如水般的光輝波紋。

    這一刻,竅壁光膜深化成了水膜。

    “成了。終於從一轉初階,晉陞到了中階。”一股淡淡的喜悅,隨即在方源的心中升騰起來。

    初階蠱師的空竅四壁為光膜,到了中階則為水膜。

    水膜一成,意味著方源修為回到了一轉中階。

    “距離斬殺那魔道女蠱師,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這期間,我x夜修煉不輟,沒有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修為晉陞中階,也不奇怪。”方源緩緩地睜開雙眼。

    “可惜,若是有一隻酒蟲在身上,速度會更快。”

    酒蟲能令一轉蠱師的真元,提升一個小境界。用酒蟲來輔助修行,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方源重生一來,除去春秋蟬不算,第一個得到的就是酒蟲。

    然而後來,他在商隊中又收購了一隻,將兩隻合煉成了如今手中的四味酒蟲。

    可惜的是,四味酒蟲只對二轉蠱師有效,對於現在的方源,沒有任何幫助。

    事實上,方源在青茅山上一共收穫了三隻酒蟲。第三隻,是殺了古月藥樂繳獲的戰利品。

    這酒蟲一直保管在方源手中,直到鐵家父女突來青茅山。他為了防止暴露,忌憚鐵血冷的偵破手段,便主動將酒蟲和其他一些戰利品都摧毀了。

    事情已經發生,究竟此舉是對是錯,方源既然做了,就沒有後悔過。

    雖然現在,他若是保留酒蟲在手,必然對自己有幫助。但至少,整個過程中,真的沒有讓鐵家父女查出古月藥樂這事情來。

    “如果將四味酒蟲逆煉,就能得到一轉的酒蟲。可惜逆煉的條件,要求很多,我現在還達不到。”

    蠱師養蠱、用蠱、煉蠱。其中煉蠱,大致分為合煉,逆煉兩大方面。

    合煉,是將低轉的蠱蟲晉陞為高轉。逆煉卻恰恰相反。

    要逆煉四味酒蟲,方法也有很多。可以用浪子蠱,這樣一來就能得到兩隻一轉酒蟲。或者用幡然蠱,這個法子只能得到一隻酒蟲。用化蝶蠱的話,則會得到幽氣蝶。用莫測蠱的話,得到的蠱蟲就不定了,甚至有可能會是一種全新的蠱蟲。

    對於方源來講,最好的方案,當然是得到浪子蠱。

    但浪子蠱比酒蟲還有珍貴得多,入手難度太大。最實際的方案,還是幡然蠱。

    用了幡然蠱,雖然會損失一條酒蟲。但方源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去做。

    保留四味酒蟲,等到二轉修為再用,那是在安定的情況之下。現在方源朝不保夕,顛沛流離,一切以生存為首要前提。

    而修為提升越快,自然生存的機率越高。

    吱吱吱……

    山洞外,傳來猴子的叫聲,以及一陣腳步聲。

    方源耳朵動了動,這腳步聲他最熟悉不過。

    果然沒有多久,白凝冰就出現在方源的面前。

    他渾身上下,都披了一層荊棘衣衫。這件特殊的衣衫,完全是碧綠的藤蔓和黑色尖鋭的木刺構成,帶給白凝冰防禦效果的同時,也能起到攻擊作用。

    對那些徒手肉搏者,這些堪比鋼鐵般堅硬的木刺,將會給他們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層荊棘衣衫,正是鐵刺荊棘蠱所化。

    白凝冰殺了那魔道女蠱師後,就看中了這只三轉草蠱。將其索要去,煉成了他的本命蠱。

    “真是麻煩。每次進出山洞,都要如此小心翼翼。那個什麼焦雷土豆蠱,你就不能埋少點嗎?”他一邊嘴中抱怨著,一邊盯著腳下,時而跳躍,時而跨步,謹慎地避開一些地點。

    “有備無患,防患未然。”方源淡淡地答了一句,然後目光轉向白凝冰的腰間。

    在她的腰間,掛著一串猴子。

    這些猴子,體型袖珍,最大的超不過手臂長短。它們有圓溜溜的小腦袋,渾身黑色的猴毛細緻而又濃密,光滑泛著幽光。最令人矚目的,是它們腰間,都生長著樹葉。

    這些綠色的樹葉,圍成一圈,連成一體,遮住猴子的胯骨和屁股。活脫脫的是一件草裙。

    這些猴子,自然就是草裙猴了。

    草裙猴味道鮮美,這些天來,白凝冰和方源都是以此為食。

    這幾隻被捕捉過來的草裙猴,也意識到了接下來的結局。極力掙扎,卻無濟於事。

    整個山洞中,都迴蕩著它們淒厲,驚惶的叫聲。

    算算時間,也是到了午餐的時候了。

    “烤了吃吧,我有點餓了。”白凝冰摸摸自己的肚皮,將用麻繩串起來的草裙猴扔在地上。

    “我先處理一下,你來燒烤。你烤出來的肉,比我好吃多了。”她蹲下身來,正要動手殺猴。

    方源忽然阻止道:“今天教你一種新吃法。”

    當即,他手指一勾,從白凝冰的空竅中就飛出一道血光。

    血光落在方源的手中,化成一片血月印記。

    正是血月蠱。

    方源的手掌中,開始泛出微亮的紅芒。

    血月蠱雖然是三轉蠱蟲,但方源此舉卻不是用來攻擊,因此勉強能操縱起來。

    白凝冰不知道方源打算,藍色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

    就看到方源忽然伸手,將其中一隻草裙猴提起來。他牢牢抓住草裙猴的脖子,使得它腦袋動彈不得。

    然後,將泛著紅芒的手掌邊,貼著猴子腦殼,緩緩繞了一圈。

    昔日,他用月谷蠱解石。如今則用血月蠱切猴頭。

    手掌邊沿繞了一圈之後,方源空竅中的真元,就徹底見底了。

    手掌中紅芒消失,方源嘴角含笑,輕輕捏住猴子腦袋,微微一提。頓時就將半邊腦殼,揭了開來。

    完整的白色猴腦,裸露在空氣中。

    草裙猴瘋狂掙扎,痛得撕心裂肺。尖叫聲鋭利刺耳,在山洞中迴蕩不盡。

    但方源有兩豬之力,手如鐵鉗,絲毫不動。草裙猴的手腳,都無爪而且細嫩。抓撓在方源手臂上,根本傷不了他一根汗毛。

    “嘗一嘗這新鮮的猴腦罷。”說著,方源取出湯勺,遞給白凝冰一個。

    “就這樣生吃嗎?”白凝冰看著白花花的,夾雜著些許血絲的猴腦,有些遲疑。

    方源嘴角含笑,當先示範。

    他用湯勺切入猴腦,挖下一塊,放入嘴中,喉結滾動,就吞嚥了下去。

    在剛剛的一瞬間,草裙猴的叫聲,陡然拔高了八度。渾身如觸電般劇烈顫抖,四肢狂舞,癲癇了一般。

    白凝冰試著,也挖下一勺猴腦,放入嘴中。

    頓時,一股香草氣息瀰漫在舌尖,絲毫的血腥氣味都沒有。宛若豆腐般的細嫩口感,輕輕一抿,整個猴腦就融化在口腔中,絲絲甜意,透著清涼,滿口生津。

    她喉結滾動,嚥下這口猴腦。幽藍的雙眼頓時綻放出亮光,白皙剔透,清麗如仙的臉龐也露出一絲陶醉的神情。

    “竟然這般好吃!”少女發出驚嘆。

    “也只有這種草裙猴,才有這般的美味。它們的猴腦,是天然的美食。”方源說著,又挖下一勺,放入嘴中。

    他晉陞到了中階,也算是一樁小小的喜事。此時吃下猴腦,更覺得盡興。

    白凝冰朗聲一笑,動作比之前快了一倍,吞下第二口猴腦。

    而這只被開顱的草裙猴,在經歷了短暫的瘋狂之後,已經奄奄一息。明麗如寶石的眼珠子,也徹底晦暗下來。

    其他的草裙猴,看到同伴如此的慘狀,都發了瘋似的掙扎,想要逃竄出去。

    然而在麻繩的束縛下,它們的掙扎終究是無用的,最終的效果,只能在地上胡亂翻滾。

    吃這猴腦,有點類似地球上的甜筒,或者冰淇淋。二人合力,三下五除二,就將猴腦消滅掉。

    “再來,再來。”白凝冰意猶未盡,舔了舔嘴唇,揮著湯勺叫道。

    方源此刻的真元也回覆到九成,他故技重施,又切開一個猴腦。

    一時間,美食入口,二人吃的不亦樂乎。而山洞中,則迴蕩著草裙猴痛苦而又尖鋭的叫喊聲,哀嚎聲。

    吃了猴腦,接著烤猴肉。

    草裙猴的猴肉,肉質鮮美,尤其是胸脯的那一塊。整個猴肉的味道,有點類似在甘蔗片上的烤魚。

    飯袋草。

    方源心念一動,從空竅中射出一點綠芒。

    綠芒落在地上,頓時生長出綠芽。

    在幾個呼吸的時間內,綠芽生長成綠葉,綠葉漸漸長大,延展成藤蔓。藤蔓蜿蜒,覆蓋了十米範圍後,抽出幾個枝頭,長出碩大的葉片出來。

    這些葉片,飽滿似桶。起先,只是一個手指頭大小,然後漸漸膨脹,漲大成拳頭般,最後成碗般大小,才算成熟。

    白凝冰輕車熟路,首先摘過來一片。

    解開葉片頂部,裡面是一捧米飯。顆顆飯粒飽滿圓潤,潔白無瑕。

    白凝冰仰頭開口,傾倒了一嘴米飯。咀嚼吞嚥後,又吃猴肉搭配口味。

    “飽腹就是一種幸福啊。”她發出一聲感嘆。

    “那些草裙猴的情況怎樣?”方源則問。

    白凝冰目光一凝:“不深入那片樹林,沒有關係。但一旦深入,那三隻猴王就出現了。你要奪的酒,就在樹林最中央,恐怕搞不到手了。”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十四節:坑

這個世界上,可不僅僅只有人類才會釀酒。

    關於酒的最早記載,出於人祖的傳說。

    人祖挖去左右雙眼,分別化為大兒子太日陽莽,二女兒古月陰荒。

    太日陽莽和古月陰荒朝夕相處,不禁對自己的妹妹動了情思。但古月陰荒卻屢屢拒絶了太日陽莽的追求。

    太日陽莽為此困惱不已。

    他知道自己需要幫助,因此求教智慧蠱。

    起先,智慧蠱並不搭理他,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但是太日陽莽鍥而不捨,智慧蠱不堪其擾,只好對他說了一個法子——

    “在世界的東方,棲息著一群蜜桃猴。它們釀了酒,你先去喝了酒,再來找我罷。”

    太日陽莽便去了東方,喝了酒。

    蜜桃猴群釀的是果酒。太日陽莽喝了之後回來,從此以後,他的臉蛋就變得紅撲撲的。他咂咂嘴回味道:“原來酒是甜的。”

    智慧蠱笑了笑,又對他說:“在世界的西方,有一群通靈猴。它們釀了酒,你再去喝。”

    通靈猴釀的酒,是苦酒。太日陽莽又去了西方,喝了酒,從此以後,他的舌苔就是黃褐色的。他一臉苦兮兮的樣子回來:“原來酒也有苦的。”

    智慧蠱便對他說:“酒有苦甜,愛情也是如此,人生更是如此。在那北面,有一群金剛猴。它們也有酒,你去喝喝看。”

    金剛猴釀的是烈酒。

    太日陽莽喝了很對胃口,他喜歡烈酒。喝得酩酊大醉。

    他覺得這酒太對他胃口了,醉了之後更想喝。喝了碗裡的,還想喝罈子裡的。

    最終,他吐得一塌糊塗。酒勁上來,讓他難受得快要死了。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內,彷彿有火焰在燃燒,有岩漿在流淌。

    “太熱了!”他大叫一聲,所有炎流都逆沖頭頂,頭髮騰地燃燒起來。從此以後,他有了火一樣不斷燃燒的頭髮。

    當太日陽莽醒來的時候。他發現智慧蠱正看著他。

    “你喝了烈酒,有什麼感悟呢?”智慧蠱問他。

    太日陽莽嘆氣道:“我算是明白了,再好的酒喝多了也會吐的。凡事都應該適可而止。”

    智慧蠱哈哈大笑,又說道:“在世界的南方,棲息了一群天水猴。它們釀了酒,也蠻不錯的。你去喝喝看吧。”

    天水猴釀的是清酒,和烈酒是兩個極端。

    太日陽莽淡淡地品酒,不禁忘卻了煩惱,醉眼朦朧間。微醺而飄然。

    智慧蠱再問他感受。他輕輕地擺擺手道:“已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

    智慧蠱輕輕一笑。悄然而去……

    因此,在這世界上,人類並非第一個釀酒的族群。反而猴子,走在了人的前面。

    一般的猴群,都會釀酒。

    根據猴群不同,各種口味的酒都有。但人們將猴子釀造的酒,統稱為猴兒酒。

    方源棲息在這處山洞,一方面是感到了修為突破之兆,停下來特意沖關。另一方面。則是猴兒酒。

    蠱蟲轉數越高,食物的需求量就越大,同時喂食的週期也會延長。

    方源的準備足夠充分,但是兜率花的容量到底是有限的。如今經過長途跋涉的消耗,已經有一部分空餘容量,裝一些猴兒酒最好不夠。

    酒能消毒,同時也能驅寒。若是逆煉四味酒蟲。也需要酒作為輔料。就算逆煉的條件滿足不了,充當四味酒蟲的食料,也是不錯的。

    然而取猴兒酒並不容易。

    這支草裙猴群,雖然是百獸群。但規模近千。有三隻百獸猴王。

    猴群向來團結,一旦對敵,自然是群起而攻。白凝冰雖然是三轉巔峰,但終究勢單力薄,強攻純粹是自找死路。

    方源儘管提升到一轉中階,但這種提升對於局面的幫助,微乎其微。

    但方源執意要搶奪猴兒酒,對此白凝冰表示擔憂。

    “所以需要智取啊,跟我來吧。”方源拍拍白凝冰的肩膀,站起身來。他小心翼翼地踩著地面,避開埋下的焦雷土豆,走出山洞。

    山洞外,樹林蒼翠,陽光照耀,一片鳥語花香。

    二人走了片刻,接近猴群外圍。

    方源細心觀察,終於選了一處坡地。

    借助較高的地勢,他眺望了一番,最終滿意地點點頭,踩踩地面,說了一句:“開挖吧。”

    一炷香的時間,向陽的這處坡面,被兩人合力,挖開了一個三丈深,直徑五丈的大坑。

    焦雷豆母蠱。

    方源蹲在坑底,心念一動,喚出一個蠱來。

    這只蠱,形如土豆,表面凹凸不平,又滿佈一個個的細孔小洞。外形不堪,但卻是貨真價實的三轉蠱。

    “我真元不行,還是借給你來用。”方源將焦雷豆母蠱遞給白凝冰。

    白凝冰拿在手中,催動真元灌注進去,不久就看到豆母蠱的表面,那些細孔小洞中都往外生長出一根根的翠綠幼苗。

    幼苗迅速長大,開花,結果。

    幾乎呼吸的功夫,手指頭粗細的墨綠色果實成熟。隨著枝牙枯萎,都掉落在白凝冰的手掌中。

    方源取來這些墨綠果實,細心挑選篩選,剔除了其中壞、死、空果,只留下三分之一不到的好果。

    這些果實,便是焦雷土豆蠱,二轉蠱。埋在土中,便能借助土地肥力而生長。一旦有生物踩踏附近,造成震盪。焦雷土豆蠱便會發生自爆。

    方源取出其中一枚,頃刻煉化。捏在手指中間,用青銅真元灌注進去,焦雷土豆蠱頓時綻放出微微的碧光,緩緩懸浮而起。

    接著他心念一動,焦雷土豆蠱倏地一下,便鑽入地底。

    方源故意深埋,直到豆蠱距離他腳下足有一臂距離的深度,這才停止。

    空竅中的真元海面,不斷地飛速下降,周圍的地力也匯聚到焦雷土豆蠱的身上。在方源的感知中,這枚小小的草蠱,在頃刻之間,就長成了一顆拳頭大小的土豆。

    這才是成熟的焦雷土豆蠱,只要受到震盪,就會被引爆。

    白凝冰看到這裡,不免有些奇怪:“我看那個魔道女蠱師,將焦雷土豆蠱埋得很淺,易於引爆。你這樣埋,就算是我在上面跺腳,恐怕也引爆不了吧?”

    “這是當然。”方源回了一句,繼續埋頭鋪設。

    白凝冰微微撇嘴,方源沒有正面回答她,驕傲如她也不再追問。而是目光沉凝,開始自我思索。

    和方源相處的時間這麼久,她知道方源絶不會做無用的舉動。

    方源將坑底都埋了一遍後,這才直起身來,擦擦額頭的汗漬後,開始號召白凝冰一起埋土。

    但土只埋了片刻,坑底地面增高了一丈五的高度,方源就喊停,然後繼續埋下焦雷土豆蠱。

    白凝冰看到這裡,頓時領悟到了方源的意圖。

    “原來如此。焦雷土豆蠱只是二轉蠱,一顆引爆,威力有限。你這樣一次性埋下這麼多,一旦引爆了,哪怕是千獸王,恐怕也不好受。但你如何將那三頭猴王引到這裡來呢?”

    焦雷土豆蠱雖然是攻擊蠱,但是它不能移動的侷限性,也大大削弱了它的實用價值。

    “這有何難?只要到時候,逮兩三隻草裙幼猴,在這坑上品味猴腦。它們的慘叫聲,必會引來憤怒的猴群。起初時,只是普通的猴群,你所要做的就是擋住它們,殺退它們。然後就應該是那三隻猴王了。”方源一邊埋下草蠱,一邊回答道。

    白凝冰不由地點頭。

    野獸終究是野獸,智慧有限。方源這樣的計策,粗鄙不堪,但絶對會好用。

    “只要將那三隻猴王斬殺,取猴兒酒簡直是探囊取物。當然,若是能捉幾隻猴王身上的野生蠱,那就更好不過了。”白凝冰琢磨著。

    接下來,整個下午他們都將精力耗費在這坑中。

    不斷地催生焦雷土豆蠱,然後由方源親自動手埋設下去,接著兩人填土。一層土後,又是另一層土。直到將這坑填平。

    兩人累得汗流浹背,好在方源有雙豬之力,白凝冰也將一鰐之力修煉圓滿。

    但第二天,方源卻沒有動手,而是繼續挖坑。

    白凝冰表示不解。

    方源便道:“一個坑並不保險,總得有預備手段。多做一絲準備,都是一件好事情。”

    於是,接下來的三天,白凝冰總算意識到了方源近乎變態的“謹慎”。

    足足挖了五個坑,埋下了大量的焦雷土豆蠱。當然,第一個坑的規模最大。

    由於充足的準備,解決草裙猴的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

    只是引爆了兩處陷坑,猴群就潰散了。

    三隻猴王兩死一傷,傷者帶領猴群逃遁遷徙。死者被炸成了碎渣,身上的蠱蟲自然也沒有倖存。

    方源收穫了大量的猴兒酒,多得兜率花都裝不下。

    逆煉四味酒蟲是足夠了。喂養酒蟲方面,在兩年內都不成問題。如果碰到商隊,這些猴兒酒也能賣到好價錢。

    “走之前還有一件事情,我們把戰場打掃一下,把炸開的兩個坑都填了。”方源道。

    “要不要這麼謹慎啊?”白凝冰現在一想到坑,就感到痛苦。

    方源掃了她一眼,只是一句話就讓白凝冰乖乖的幹活——

    “你忘了我們是怎麼追查到那個魔道女蠱師的麼?”

    就是依靠魔道女蠱師在途中,留下的各種痕跡。

    挖下坑,可別到頭來,把自己埋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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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6 19:46: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十五節:轟!

    “白骨山,終於要到了。”一處山坡上,方源望著遠方的白色山峰,興嘆道。

    在他的身邊,白凝冰默默地立著。

    兩人均是衣衫襤褸,滿臉疲色。

    就在剛剛,他們艱難地甩脫了氣鋼豬一家五口的追殺。

    氣鋼豬是很特殊的獸群,它們數量不多,通常以家庭為單位,成員數量不會超過十。但只要是成年氣鋼豬,都至少是百獸王!

    追殺方源和白凝冰的這家五口,豬爺爺已經是千獸王,豬爸爸、豬媽媽是百獸王,就連豬兒子、豬女兒,身上都寄生著一轉蠱蟲。

    距離奪取猴兒酒,又過去了五天。經過艱難的跋涉,白骨山已經遙遙在望。

    南疆廣闊多山,普通的丘巒都不配稱呼為山,只有至少高達千丈,才可有資格稱之為山。

    白凝冰站在山坡上,凝神遠眺。

    她是第一次,目睹白骨山。

    青茅山周圍,還有丘巒陪襯。但這白骨山,卻像是孤獨的將軍,周圍地形十分平緩。它拔地而起,高聳入雲,一片慘白之色。

    這種白,不是雪的白,而是骨的白。

    白骨山,顧名思義,山上的每一塊石頭,都是骨質。人們又稱之為骨石。

    白骨山上並非死寂的絶域,山上生長著許多特殊的植被,生活著大量的骨獸,同時也有不少骨系的野生蠱蟲。

    白凝冰看著看著,就皺起眉頭。

    任何的高山長河。都是元氣精華凝聚之地。白骨山上並沒有人跡,完全是一座野山。山上聚集著大量的野獸、蠱蟲,致命的植物。危險程度絶對更高一籌。方源執意要深入此山,有什麼目的呢?

    或者說,到底有什麼東西,在如此強烈的吸引著他?

    方源此刻則浮想聯翩。

    白骨山,如今還是個荒山,沒有人煙。但這個情況,在十年之後,就會發生徹底的改變。

    一個大型山寨。將舉族遷徙過來,並在這裡發展壯大。

    這個家族姓百,百家寨。

    在未來,將以白骨山為中心,輻射方圓數千里,成為此地的霸主。

    最令方源印象深刻的,並非是百家寨勢力得到騰飛。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個人的力量完全可以凌駕於集體。

    而是百家寨的一對同胞兄妹。

    百生和百花。

    這對兄妹,在十八歲的那年。在白骨山後山比試,誤打誤撞發現了一處山洞。

    在這山洞中。他們開啟了傳承。一位正道四轉蠱師的完整傳承。

    這個蠱師名字不詳,只留下稱號——“肉骨上師”。

    百生和百花,因此受益,接受了傳承之後,成長為正道雙星。在近百年後,雙雙晉陞五轉,接掌百家寨。

    兩位五轉蠱師的力量,將家族勢力推上一個巔峰。

    “完整傳承中的蠱蟲,必然涵蓋攻擊、治療、防禦、移動、存儲、偵察六大方面。我得了此傳承。就可站穩腳跟,進退有據。”

    先前方源和白凝冰從青茅山逃遁出來,修為參差不足,蠱蟲也不全面。就好像是在驚濤駭浪中行舟,在懸崖邊上行走。運氣稍一不好,就有隕落之危。

    輾轉顛沛之後,機遇來了。殺了一個重傷的魔道女蠱師。奪了她的蠱蟲,有了飯袋草蠱,跳跳草蠱,算是能勉強求生了。

    但終究還是有缺陷的。

    不僅是因為一直缺少治療的蠱。還因為修為太低微了。

    就算是方源晉陞到了一轉中階,那又如何呢?青銅真元到底還是青銅真元。

    他現在靠的,就是甲等資質,還有天元寶蓮針對真元的快速回覆能力,使得他勉強應對局面。

    但真正算起來,他的戰鬥力微乎其微。若非是白凝冰,他在江邊擱淺時,就慘死鰐腹了。

    能走到這裡,還是靠的白凝冰。

    不過靠人,終究不如靠己。

    “如果得到白骨山傳承,很多問題,就都能得到解決了。”方源心中暗道。

    首先是玉骨蠱。得了此蠱,就能令他渾身骨骼,擺脫凡胎俗骨的脆弱,使骨骼更堅硬,更堅韌。他現在的身子,只能承擔雙豬之力。用了玉骨蠱,就能在這基礎上,再增添一鰐之力。

    然後是治療蠱,方源記得這傳承中,有一隻很著名的三轉治療蠱“肉白骨”。在前世被百花得去,令其成了著名的治療蠱師。

    最後是方源最看重的“骨肉團圓蠱”。

    此蠱,乃是骨肉上師獨創,天底下唯此一份。此蠱妙用非凡,在前世令南疆各大勢力為之而側目。

    若按照作用劃分,可將世間蠱蟲大抵劃分七大類。

    一攻擊,二防禦,三治療,四偵察,五存儲,六移動,七修行。

    不管是酒蟲、四味酒蟲,還是人獸葬生蠱、舍利蠱,或者是天元寶蓮,皆在修行類中。

    這骨肉團圓蠱,亦是修行類中的奇蠱。

    和陰陽轉身蠱一樣,它是一對蠱,分別作用在兩位蠱師身上。能令這兩位蠱師進行雙修,修為齊頭併進,事半功倍。

    “我若得了骨肉團圓蠱,借助白凝冰之力,修為必能突飛猛進。在三轉以後,以駭人的速度暴漲!尤其是在前期,比酒蟲的效果,還要好得多。骨肉團圓蠱,我志在必得!”

    想到這裡,方源不著痕跡地用眼角餘光,瞄了白凝冰一眼。

    白凝冰懵懂不知,還在望著白骨山。

    方源心中冷冷一笑,正要出發,忽然幾個身影急速飛來。

    “嗯?正道的蠱師!”不管是方源還是白凝冰,均心中一震。

    一共四名蠱師。迅速靠近。在距離百步之時,他們落在地上,向方源和白凝冰二人靠攏。

    領頭的一位老蠱師,散發著很明顯的三轉氣息。其他三位,卻是二轉。

    他們服飾一致,行動默契,氣息精悍。

    “這荒郊野嶺,怎麼碰到了正道蠱師?”

    “蠱師和野獸完全是兩個概念。我雖然是三轉巔峰,鋸齒金蜈鈍邊,又有方源拖累。恐怕不是這些人的對手。這下麻煩了……”

    四位蠱師一步步逼來,方源和白凝冰二人均心中叫苦。

    ……

    黃昏。

    天邊殘陽如血,晚鴉嘎嘎叫著,飛回巢中。

    鐵傲天一臉冷色,走在隊伍的中央。

    從青茅山出發時,他身邊有八人,各個都是族中好手。如今卻只剩下三位。

    一想到這一路上的犧牲,鐵傲天的心就開始滴血。

    傷亡太慘重了!

    這遠遠出乎他的意料。

    不是他們修為不足,而是運氣實在太差!

    追查到白凝冰和方源的痕跡之後。他們開始順著黃龍江漂流而下。

    但黃龍江水流湍急,難以留下痕跡。就算是動用了蠱蟲。也有偵察追蹤的強手,他們仍舊追過了頭。

    不得已,他們逆流而上,耗費了一段時間,終於找到了方源和白凝冰的竹筏擱淺的位置。

    然後緊接著,麻煩來了。

    他們遭遇到了大批的六足鰐群的襲擊。

    說來真是倒霉,原來這淺灘是六足鰐群的一處產卵地。遭到徹底的破壞之後,原本霸佔這裡的六足鰐群也覆滅了。

    獸群之間,也是有勢力劃分的。原來這塊地盤的主人。已經死亡。這塊無主之地,自然而然就吸引了周圍的幾支六足鰐群的注意。

    正當它們要將勢力蔓延到這裡時,鐵家的追捕隊伍登上了岸。

    “什麼東西,竟然敢闖入我們的地盤?”

    “這塊地盤是我六足鰐群的!”

    “想搶我的地盤,找死啊……”

    野獸的領地觀念,絶不容侵犯。於是一場大戰爆發,在兩支千獸群。三支百獸群的圍攻下,鐵家隊伍痛失兩人,被迫逃離。

    方源處理痕跡的手段,相當老道。這使得他們的追查。一直得不到有效的進展。

    在蠱蟲的幫助下,他們終於摸清楚了方源的前進方向。

    然後,彩色的噩夢降臨了。

    一頭軒轅神雞從天而降,盯上了他們,將他們認作為食物。

    如今,整個逃離過程,深深地埋藏鐵傲天的心中。軒轅神雞的身影,成了他每晚從夢中驚醒的罪魁禍首。

    軒轅神雞帶走他們三位同伴的性命。其中就有他們最專業的偵察蠱師,還有三轉修為的防禦蠱師。

    損失相當慘重。

    如今,負責偵察的蠱師,都是輪流客串的。

    雖然遭受了如此的重創,但鐵傲天並沒有想放棄。

    他是鐵家堂堂的四公子,甲等資質,從小到大都被寄予厚望。他修行刻苦,繼承了鐵家人剛強堅毅的性格特點。

    支援鐵血冷父女,是他第一次正式的出山任務。

    然而他只救了鐵若男,神捕鐵血冷犧牲了。這和他理想的結果,有相當大的差距。

    但如果他追捕到血海傳承的魔道餘孽,替鐵血冷報仇,那將是何等的成功啊。

    這樣的功勞,將轉化為他日後競爭族長之位的資本。令他獲得更多族人的支持。

    他並不擔心魔道餘孽的實力。在追蹤過程中,他們已從蛛絲馬跡裡發現,方源和白凝冰二人的戰力有限,也許是因為有傷在身,只相當於一位三轉蠱師的戰力。

    “雖然損失了許多同伴,但我本身就是三轉,還有鐵刀苦也是三轉。在加上其他兩位二轉蠱師的策應,實力上牢牢壓過那兩人。一旦將魔道餘孽追捕到手,那麼之前的人員損失也會成為我‘堅韌不拔’、‘決不放棄’等等優良品質的證明!”鐵傲天眼中閃著光。

    “四公子,前方又發現了些微痕跡。看來我們追捕的方向沒有錯!”這時,負責偵察的蠱師回來稟報導。

    “哦?快帶我去看看。”

    一盞茶的時間,兩個深坑被挖開,暴露出一大堆草裙猴的屍骨。

    “這些草裙猴死後不到一週,公子,看來我們就要追上那兩個傢伙了!”鐵刀苦驚喜地道。

    鐵傲天深呼吸一口氣,神情陡然振奮!

    “終於啊,大功要告成了。”他捏住雙拳,興奮地踱步。

    他仰望西方天空,晚霞映照在他年輕的臉上,他雙目閃閃發光。

    一切的忍耐和努力都沒有白費,此刻終於就要得到結果!

    “雖然太陽就要落山,但是我卻從中看到了未來和希望啊……”他心中長嘆,忽然起了興緻,要登上這片山坡,享受這美妙的時刻。

    身邊的幾位蠱師,注視著他,均流露出敬佩仰慕之色。

    “四公子,到底是四公子啊!”

    “這一路上,我們都產生了放棄的想法。惟獨四公子一直堅持,如今終於要得到正果了。”

    “從四公子的身上,我看到了家族的希望,和光明的前途。”

    “此生我將追隨四公子,矢志不渝!”

    幾人看著鐵傲天緩緩攀上山坡,一時間都看痴了。他們彷彿看到日後,鐵傲天一步步登上族長之位的情景。

    然後在下一刻,劇烈的爆炸猝然發生。

    轟!!!!!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十六節:方源落淚

百陌行今年已經六十八歲了。

        這個年齡,早該退隱。但百家寨這些年,處境不好。他身為族長之叔父,家老重臣,一直鞠躬盡瘁,盡力盡職,脫不開身。值此家族存亡的關鍵時刻,他領命出山,在行軍途中,意外地發現兩個蠱師的氣息。

        難道是魔道蠱師?

        此次行動,對百家而言,意義重大,不容有失。他第一時間,就率隊趕了過來。

        “竟然是兩個少年?”見到方源和白凝冰之後,他心中不禁有些驚詫。

        他目光一掃,首先在白凝冰的身上頓住。

        白凝冰一臉冰霜,目光寒意四射,藍色的雙眸毫不畏懼地盯著百陌行,三轉氣息顯露無疑。

        “這麼年輕,就已經是三轉修為——天才!”不僅是百陌行,其他的三人看著白凝冰,心中均冒出這個念頭。

        一時間,四對目光都集中在白凝冰的身上。

        白凝冰轉化女身,容貌清麗,透著一股冷酷氣息,使得她宛若冰雪仙子。即便是形跡狼狽了點,但毫不遮掩她明珠般的光輝。甚至更能襯托出她堅強不屈的秉性,惹人讚嘆愛憐。

        和她一對比,她身後的方源就暗淡多了。

        方源相貌普通,又只是一轉修為。很多人目光掃過他,就重新轉向白凝冰。

        方源樂見其成,他巴不得這些人少注意他一點呢。

        但百陌行卻不同。

        很快,他就將目光轉向方源。

        白凝冰護住方源,一副拼死不退的架勢。而方源雖然躲在白凝冰的身後,卻目光沉靜。

        “能夠值得這個天才少女如此維護,這個少年彷彿是二人之首,他又是何等人物?”百陌行到底是年老成精,目光老辣至極。

        原先,他以為是兩個魔道蠱師,但現在他心中動搖了。

        看白凝冰和方源的架勢,以及身上正統的蠱師服裝。反倒像是落難的大家少主。

        “若是魔道蠱師,打殺了就是。但若是大家少主,那得注意點。惹來他們背後勢力的報復,給百家寨帶來麻煩,那我百陌行就是家族的罪人!不過好在我強敵弱,場面盡在我的掌控當中。”

        百陌行正思量著。方源邁前一步。忽然站了出來。

        他拱手道:“小子古月方正,青茅山古月族少主,見過前輩。”

        “青茅山?”

        “古月族的少主?”

        眾人詫異。

        白凝冰也詫異,但她微微垂下眼簾,遮掩住目光的破綻。

        她知道方源開始忽悠人了,如今敵強我弱,唯有智取才可脫困。

        她對局面洞若觀火,這些天來培養出的絲絲默契,讓她主動退後一小步。側身站在方源的身邊。依舊怒目而視,儼然一副貼身護衛,視死如歸的架勢。

        “少年郎,你撒謊!青茅山早就毀了,你以為老夫不知道嗎?”百陌行一臉冷色,低喝道。

        方源苦澀一笑。攤開雙手道:“正是因為青茅山毀了,我才會出現在這裡啊。斗膽請教前輩姓名?”

        百陌行正猶豫是否報出姓名,但旁邊的一位年輕小伙兒已經開口了:“那你可聽好了,我們是百家寨的精英。這位就是我們百家寨的第一家老,也是我的族叔——百陌行大人!”

        這一刻,百陌行恨不得一腳踢死自己這個侄子。

        此次百家行動,是大張旗鼓。但真正目的除了家族高層之外,無人知曉。這些人也被蒙在鼓裡。

        表面上他們是出來狩獵,鍛煉少主的膽識。但真正的目的,是考察白骨山的元泉位置。並進行初步的清剿工作。

        “不過,諒他們也猜不到。”百陌行看了方源和白凝冰一眼,很快就平靜下來。

        “果然是百家。”方源心中冷笑一聲。

        從這四位蠱師出現,他就有了大體的猜測。

        百家的元泉已經瀕臨枯竭,因此就需要尋找到一口新的元泉,然後遷徙家族。

        遷徙家族的事情,極為重大,準備工作很多。同時也要保密。

        否則一旦被敵對勢力知道,進行破壞工作,那麼百家就會陷入滅族的危險當中。

        只是方源沒有料到,這百家族長會如此深謀遠慮。在十年之前,就開始做準備工作了。派遣這些族人,時不時地到白骨山,進行考察。

        百家將來的興盛,果然是有其道理的。

        百家蠱師的出現,令方源有些意外。這無疑會給他接下來的行動,造成巨大的影響。

        不過在臉上,方源浮現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微笑,拱手道:“原來是百家寨的同道,幸會幸會!”

        然後轉頭對白凝冰道:“凝冰,你退下。沒事的,百家寨可不是魔道蠱師。”

        白凝冰聽著方源對自己如此溫聲柔語,差點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忍住心中的膩歪,收斂起戰意,又退後一步,仍舊沉默不語。

        這番舉動,讓對面的四位蠱師也是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畢竟白凝冰可是位三轉蠱師。

        “原來她的名字,叫做凝冰……”百陌行的侄子心中暗暗念叨,目光有些痴。

        百陌行瞇起雙眼,試探道:“聽起來,古月賢侄在路上遇到了魔道中人?”

        “是啊。現在想想,還有些心悸。”方源拍拍胸口,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畏懼,“不過幸好,當時族長還有幾位家老及時趕來,把那個三轉蠱師殺了。”

        “族長,還有家老……”百陌行心中咯噔一下,連忙問道,“難道古月族的族長還有家老,就在不遠處嗎?”

        方源搖搖頭,嘆道:“我們和大部隊失散了。”

        百陌行頓時心中一鬆。

        然後方源緊接著又一句話,讓他心頭一提:“不過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和大部隊會合了。因為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白骨山。”

        百陌行頓時緊張起來:“白骨山?你們來白骨山,做什麼?”

        “這個……”方源故意遲疑,沒有說出口。

        百陌行冷哼一聲,心中湧出一個很不妙的答案。

        青茅山已經毀了,古月族的殘眾首先要做的是什麼?當然是安營扎寨,重建家園啊!

        “難道他們選擇的,也是白骨山?該死!”一瞬間,百陌行心中湧現出強烈的殺意。

        如果按照他的推測,那麼青茅山的大部隊就是他百家的敵人。

        但他很快就按捺住殺意。

        他早已經老了,不像年輕人那般衝動。

        老人處理事情,都會穩妥為先。

        他靜下心來仔細一想,就算是立即殺掉這兩人,恐怕也無濟於事!

        殺了他倆,並不能阻止青茅山殘眾來到白骨山。反而導致情況更糟,首先就樹立了一群敵人。

        而這群敵人,雖然沒有根基,但卻強大。沒聽古月家的這個少主說嗎?大部隊中有族長,還有家老。更令人忌憚的是,這些人面臨絕境,更能在戰鬥中爆發死志。

        其次,就算現在動手。那個叫凝冰的少女,可是貨真價實的三轉。而自己這邊,雖然強勢,但終究會有傷亡的。

        而且,這樣重大的事情,也不該自己做主。族長就在不遠處,何不向她請示?

        百陌行想到這裡,便決定先穩住方源和白凝冰二人。

        他微笑起來,熱情洋溢地道:“這可趕巧了,賢侄啊。我們百家的大部隊,就在附近,舉行一年一度的大型狩獵會。我們百家相當於半個地主,賢侄一定要來做客,讓我們盡盡地主之誼。”

        “這個……”方源又故意猶豫起來。

        “來,我們百家的烤羊腿,那是絕頂一流的。”百陌行的侄子也勸說道,目光卻盯著白凝冰。

        方源摸了摸肚皮,流露出為難之色。有些顧忌,又有些渴望的樣子。

        百陌行眼中精光一閃,哈哈大笑:“賢侄不要猶豫了,再猶豫就是不給老夫面子。”

        方源這才躬身一禮:“那小子就叨擾貴家族了。”

        ……

        寬大的營帳中,擺開酒宴。

        方源和白凝冰一人一個酒席,相鄰而坐。

        幾位家老坐在對面,主位上則是百家族長。

        營帳的頂部被揭開,可以看見碧藍的天空。在中央,則烤著一隻羊羔,噴香的氣息已經滿溢營帳。

        “來,羊腿最為鮮嫩。遠方的客人,請盡情品嚐。”百家族長熱情地道。

        她是一位中年女子。在她的示意下,烤羊的家奴將切開的羊腿,首先奉給了方源。隨後,又切開一條,用銀色盤子裝著,送到白凝冰的面前。

        羊腿散發著熱氣,方源咬了一口,酥香脆嫩至極。若再沾上一些蜂蜜,或者孜然調料,更顯得美味可口。

        “的確是人間美味,不亞於草裙猴腦。”就連白凝冰吃了,也是交口讚歎。

        “客人喜歡,就是主人最開心的地方。哈哈哈。”百陌行笑道。

        方源吃著吃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眾人驚詫,百家族長忙問:“方正賢侄,何以落淚啊?”

        “美味實在太可口了,但一想到這些天來我和凝冰朝不保夕,顛沛流離的驚險,又想到族人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艱難,不禁感慨心痛,還望族長恕罪。”方源起身拱手道。

        幾位家老相互對視,發出唏噓之音。

        百家族長則問道:“對古月一族的災難,我族深表同情。賢侄可否告知,青茅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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